正文 第四十一章 雨夜衷肠【禁止转载 仅发纵横

    第四十一章 雨夜衷肠

    “冷了？”还是李恒最先发现异常，关切地看着周卉。

    “哦，不是，我在看雨有多大。”周卉有点不舍地收回目光，可这谎也撒得毫无技术水准，李恒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成洛了。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留意过这个小伙，难道他心里突然生出莫名的不安。

    “你没不舒服吧？”她眼中的飘忽逃不过李恒注意。

    “可能是酒喝多了。”周卉随口搪塞。

    李恒闻言当即用身体挡住风口：“小心点，别让风吹了，我送你回家。”

    绅士般的体贴总是让人艳羡，尤其还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李恒又一次在极为恰当的场合赢得一片啧啧称道，连身周陌生女子也频频向他打望。可惜世事弄人，李恒空有向月之心，明月却无倚君之意。此时的周卉浑身不自在，她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咫尺之遥的灼人目光，只想离李恒远点，远到足以让自己能坦然面对那炽热眼睛。

    “不用了，我坐他们车回去。”周卉回答异常大声坚决，她是在传达某种信息。恋爱是种分裂式的情感组合，理智与行为随时可以颠倒c裂变，此时的周卉显然已完全忘记昨晚梦中对寡情成洛的咬牙切齿，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身旁“男友”会葬送自己最后一丝情感希望。

    李恒很是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下雨，小周想坐我们还不让呢。放心，小伙子，咱们成洛也是个好同志，想当年一块工作那么长时间也坐怀不乱，现在有女朋友了就更不用说了，托付给他绝无风险。是吧，同志们？”李大姐有点喝高了，但辛辣逗趣仍无出其右。

    说者无心，成洛听了却是大愧，他终于悟起自己还有个苏霓。“我去取车。”他抛下句话就急忙窜进雨幕中。

    成洛的车是刚买的新款子弹头商务车，专为今晚接送而向办公室换的，这也是他人缘好的原因之一，总是尽量为别人提供方便。

    众人鱼贯上车，周卉正想尾随却被李大姐推上副驾驶座。“我最快下车坐后面就行了。你是科长公务员，咱们父母官，当然要坐前面领航啦。再说，咱成洛同志前阵子向我要你电话，现在给他个机会把电话费给省了，对吧，小成？”

    成洛没想到李大姐最后会给自己这么一下，秘密给揭穿脸刹时燥得汗都冒出来，不过还算反应快，故意支开话题：“咱们挤挤捎上小周朋友吧。”大伙附和。

    “不用，他家就在隔壁。” 周卉愠怒地挖了成洛一眼连忙阻挠 。事实上到现在她也不知李恒住哪，为了澄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成洛感到一种莫名快意，忽然间同情起李恒来，他诚心实意地向他摇手告别。

    当李恒还独自踯躅街头时，心怀忐忑的成洛与周卉已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逐一把众人送回家。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这是他们一直期待的时刻，但此刻真的面对了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车箱屏蔽的很好，几乎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宁静的车里空气似乎被凝固，只是空调风口的微弱喘息泄露了沉静下的激荡。

    雨大了，豆一样砸在挡风玻璃后炸开，像盛开的花一般，然后又一颗又一颗，总是没容看仔细就被雨刮无情抹去。

    生活中的雨刮呢？也能抹去初恋相思痴苦？

    周卉螓首轻移，就着雨夜穿窗而下的灯光大胆地打量起身旁想过千万次的男子。他显然刚理过发，越发显得瘦削精神。轻锁的眉宇，高挺鼻梁，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中轮廓格外分明。分开的日子不长，但他身上的学生气似乎已褪尽，唯有眼中目光仍一如往日清明。他咬着下唇思考的样子是那样可爱他在想什么呢？这是刚才那个高谈阔论的人吗？此时却又沉静如斯。这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飞扬如鹰也能沉稳如山，浑身散发着自己属意的特质——成熟c稳重c刚毅c内敛。可他现在属于另一个女孩！

    人行道上，一对年青恋人紧紧地挤在伞下，男孩半边身湿了却仍旧固执地把伞倾向女孩。多么熟悉的情景，周卉心如刀绞，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柔柔泪光。她悄悄地擦了一下眼睛，有点慌乱地收回目光。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善感，甚至对身周的沉静也突然产生一种莫名恐惧，她想打破它，随手摁亮了驾驶台的cd播放器。

    “yesterday all y tr一ubles seed  far aay

    n一 it l一一ks as th一ugh they're here t一 stay”

    一个略带忧郁的声音从音箱盈盈流出，如清晨森林的迷雾，轻柔地弥散在寂静的空间。

    “ j一hn lenn一n！你也喜欢？”她在惊喜中打破沉默。

    成洛有些惊讶地看看周卉：“嗯，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听了，今天碰上就买了一张。”平静如水的他其实一直嘀咕如何开口，没想到冰竟如此轻易便融化了。

    “suddenly, i' n一t half the an i e t一 be

    there's shad一 hangg 一ver

    一h, yesterday ca suddenly”

    周卉轻轻地吟唱着。约翰·列侬是她最爱的歌手，大学时候偶尔听到《yell一 subare》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beatles，没想到心上人居然也是其中拥趸，爱慕中自是又添知音之感，只是心中一隅的悲凉却也悄然而至。这是我的缘分吗？ 她头一次真切体味到歌声中的另一种凄苦和无奈。眼睛又潮湿了。

    “到了”成洛心有不甘地把车停稳，他还有一肚子话没说。

    “我”他刚说了个字便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她闪烁的泪光。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周卉流泪，上一次是因为马文超，那现在呢？

    “你”他脑里忽然闪过苏霓影子，话再次咽住，心乱如麻。

    “i  believe  yesterday”周卉的声音空洞柔弱仿如天外，幽怨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成洛浑身一震，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句歌词的含意。他瞬间有种要把对面娇躯拥进怀里的冲动，然而身体却像冻僵似的无法动弹，只能以黯然复杂的目光包裹身旁受伤的女孩。

    凤眼樱唇，肌肤如雪，端庄中透着典雅，她还是那样美丽高贵！成洛在分隔一年多后再次感受到头一次面对完美时的震撼。就是这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曾一度让他辗转反侧萦绕梦中，然而此刻它却少了往日的妩媚和光泽，轻易便让人看到眸子深处的忧伤和渴望。成洛心里隐隐作痛。

    “我也经常想起过去，就像昨天发生一样清晰。”

    “可一切都晚了。这歌现在让我难受！”她竭力忍住不让眼眶打滚的泪珠落下。

    “”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半句也没有，他不知该说什么。

    “陪我下去走走吧。”不待回答她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成洛慌忙熄火跟上。

    雨还在下，飘飘洒洒。

    “你会淋坏的！”他追上她大声说。

    她没有吭声。

    成洛急了，一把拉住她胳膊：“周卉，别这样好吗？你会生病的！”

    他抓得很紧，她感到痛，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一切都近在咫尺。她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眼睛，她看到了里面的焦虑c担心和怜爱。眼泪终于淌了下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是泪哪是水。周卉犹如身处颠波大海，一会在幸福的浪尖波荡漾一会在痛苦谷底挣扎。

    “现在我才知道，裸露在雨中的感觉是这样快乐。”她抹了一下脸凄苦笑道：“凉凉的，就像一杯冰镇 ‘君度’滑进喉咙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

    成洛无暇品味她的感触，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不能让她淋着。

    “走，回车里去！”他的话不容置疑。

    周卉看了他一眼，低头拉开挎包拿出一把伞。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调皮，看我干着急嘛！”成洛赶紧接过伞打开。

    “你不知道女人的包必有三宝吗？”周卉笑了，有些涩，这是他俩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愿闻其详。”

    “太阳伞c镜子c纸巾，笨！”她笑得有几分得意，嘴角上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显。

    “唔，都与美有关，怪不得说女性都是美的奴隶。幸好只是三样，不然你们非地背个箩筐出门不可。”

    “说我变了你不一样贫了？你女朋友是背个箩筐上班吗？”

    提到苏霓成洛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了，周卉也意识到自己说快嘴了，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中。

    大街冷清的灯火像一条流水淙淙的河，沉静的听得见雨的脚步，沥沥的，仿如风雪夜归人萦回脚底的颤抖。伞下，他的手臂碰到了她的胳膊，似乎触碰了六弦琴，心谷擅擅地发出低回的音声。

    天边闪了一下，像谁擦亮了根火柴，滚滚闷雷随后由远而至。周卉打了个颤栗。

    “回家吧，外面冷。”他跨前一步挡住她。

    她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里似乎燃起了红红大火，一扫方才的忧伤绝望。“你湿了。”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他肩上的雨迹，答非所问。

    “呵呵，我这算什么，就怕把你淋坏了。”他舔舔厚厚的嘴唇，说得傻傻的。

    “但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她的眼神暗淡了：“陪我走走吧，好吗？”她近乎在哀求。

    铁打的男人也禁不住这样软语相承，何况心怀伊人？六神无主的成洛除了把伞全顶在周卉头上还能说不吗？

    周卉心痛地看看成洛，手忽然穿过他打伞的胳膊紧紧挽住。成洛即时乱套了，心里的琴弦嘣嘣狂响似乎随时要断。她是他梦中情人，这一切只有在梦里发生过，然而此时却真的温香在即，那丰满结实的乳房紧贴在臂上，清楚地传递着它的温暖，每一步都在颤抖里散发着青春妩媚。

    如果说此时的成洛是百感交集，那周卉则算得上世界最幸福的人。她微闭着眼睛，头斜靠在身旁坚实的肩膀，静静地享受着梦幻般的甜蜜。

    他们都没有说话，还需要说什么呢，两个复杂的心在一个复杂夜晚复杂地纠缠地一起，谁也没有能力去解开这个纷乱心结，只是希望这短暂的雨夜能一直延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