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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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单就这两座坊市而言,西市以胡人外商为主,东市以中原百州为主。若是喜好些异域风情,就去西市买些稀奇玩意或是更珍贵些的犀角象牙,若是不喜欢胡人的怪味,就去东市,哪里可有中原南北各式好东西,密州的药材c扬州的绸缎c蜀州的玉器,零零碎碎,目不暇接。
长安的居民倒是饱了眼福,东西二市的市署官员可就不得清闲了,何况今年还多了“税半”的恩惠:少收一半的税费,对商人而言,可是天大的吸引,西市还好,消息传的慢,东市可就不一样了,一传十十传百,中原的商客无论大小,都忙着来分一杯羹。东市署的官吏都要从西市署抽调人手,才维持得了这繁华集市的秩序。
说来韦肃也是运气差的很,白天守东门,晚上守东市,都是劳累活儿。也得亏他初来乍到,惊奇盖过疲惫,一天下来还是神采奕奕,和他搭伙的老捕快苏嵘倒是挺喜欢这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毕竟自己因此有了忙里偷闲的时候。
苏嵘乃是巡捕司的老人,掐指算一算,韦肃见过的捕快中,只魏西云早他五年进巡捕司,其他的都算是他的后辈,穆关陵是个例外,他没做过捕快。
两人在东市的职责,比市署官员清闲,是巡捕司的老本行,一是监察,二是维序。后者不轻不重,前者则是要盯着东市的江湖人。
这一点上苏嵘教会韦肃不少好东西:首先是江湖人分三类,第一是衣着豪放c嗓门巨大的,这种是俗称的莽夫,但是莽夫又有真伪之分,真莽夫讲话动辄打杀,伪莽夫做事看似张狂实则谨慎;第二类是打扮仔细c做事心气足的,俗称愣头青,这种人有三种不同性子,一是心高气傲的,大多满口道理,实则不知所谓,二是谨慎守成的,大多少言寡语,三是冲动好怒,色厉内荏的;第三类是最难缠的,叫做“尖嘴壶”,也叫“林上笋”,做事算不得滴水不漏,也是秉持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大多数即无出息也不算没落,混的年纪大了,就自然而然有了威望。
韦肃一脸疑惑,不明白尖嘴壶是何解释。
苏嵘笑着解释道:“你想啊,江湖这些年,哪个侠客高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要一点一滴攒上来。从哪儿攒?从这些个前辈高人这儿攒。先拜个庄,你夸我一句‘德高望重’,我回你一句‘年少有为’,然后假模假式的切磋个一招两式,你再夸我一句‘名不虚传’,我再回你一句‘青出于蓝’,这叫什么,这就叫谈资。谈资越多,自然就名声越大,前辈提携也是一桩美事嘛。只是这种所谓前辈大多‘嘴尖皮厚腹中空’,可不就是个茶壶?”
韦肃笑着道:“听君一席话,我这十八年江湖路真是白走了。”
苏嵘笑着摸了摸下巴的胡茬,道:“江湖讲个学以致用,来来来,我指个人你看看。”说罢,随手指了个佩剑的汉子,问道:“这人算哪一类?”
韦肃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剑客。
韦肃观察片刻,有些犹豫,说道:“虽粗布衣裳,举止粗俗,但手未曾离开剑柄太远,应当是假鲁莽,真细心。”
苏嵘赞赏之意更浓,又指了个镖师打扮的矮胖汉子。
韦肃信心渐浓,道:“脊背太挺,气势太足,但脚步虚浮,是个尖嘴壶。”
苏嵘点点头,又随意指了一个背剑的青衣女子,只是苏嵘话还没问出口,那女子便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来朝二人点了点头。韦肃一愣,苏嵘倒是不慌不忙,也笑着向那女子点点头,那青衣女子并未多说什么,便离去了。
韦肃好奇道:“这算哪类?”
苏嵘倚着望楼的木架,语气玩味,“这可就不是混日子的寻常江湖人了,是过江龙呐。”只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又随手指了一个书生打扮的,问道:“这个呢?”
韦肃也没多问,认真看了看那个书生,疑惑道:“看不大出来啊。”
“嗯,”苏嵘点点头,笑着道:“我也看不出来。”
韦肃一怔,反应过来,调侃道:“那你得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出大事的。”
两个捕快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而那书生打扮的松一口气,头也没回,悄然收回指尖一点寒芒,依旧慢悠悠地跟着那青衣的姑娘,神色轻松,丝毫没有个要去杀人的样子。
而那青衣的姑娘步伐轻快,时而看看些零碎小玩意,时而在面具摊贩前立足端详,时而又摸一摸号称金陵云锦的绸缎,笑着道:“您这缎子挺好的,何必要假借云锦的名头。”
说罢,径直走了,留下摊贩一脸困惑,疑心这俊俏姑娘有毛病。
而书生沿着她的脚步,却没有半点跟踪的迹象,也像个寻常人,还买了份菱粉糕。大抵是“书生意气”,也不用手掂着,而是用竹签叉着吃。
一盘菱粉糕,十文钱,切六块,六根竹签。
书生一路行,一路吃,吃完摸了摸肚子,便把那厚纸做的盘子揉成一团,轻轻丢在一旁,合掌轻轻握住那六根竹签,脚步有了几分急促。
青衣的姑娘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杂耍艺人的地界上,停下脚步,颇有兴趣地看着那魁梧汉子表演钢枪刺喉的绝迹。而那书生在不远处一家书画铺子前站定,借着灯光看了看那本旧书,再放下时,手中竹签已少了两根。
而那姑娘忽的向后退了两步,青衣无风自动,剑鞘之上多了两点划痕,那两根竹签却化作齑粉,悄无声息。转过头去,依旧一片繁华,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书生笑着和那店家讨价还价,店家也见多了酸书生穷秀才,知道读书人的腰包是什么个样子,咬定一口价。书生只好悻悻然离去,继续逛着东市。
青衣姑娘的神色有了几分凝重,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方才那竹签阴毒,却没多少劲力,但这种动辄引动气机窍穴动荡的古怪手法,只有一种人会用来试探。
什一堂。
她当即转身离开这处繁华街道,朝着灯火稀疏处而去。
书生背着手,不紧不慢,倒是走到青衣姑娘前边去了。
而那青衣姑娘浑然不觉,只是戒备着往前走去。书生打个转,转入一条小巷,轻身一跃,上了屋顶,看着那个青衣背剑的姑娘,也是有些认真,他没想着靠那两枚竹签就完事,但也没料到两枚以断虹刺手法打出的竹签,竟连这姑娘的衣角都没碰着,反被劲气打成了渣。
书生喃喃道:“难缠,难缠,唯女子与小人难缠。”
只是更令他意外的,是这青玉洲的杰出弟子既不往巡捕司处求援,也不往人多处伺机逃脱,反倒往着东市少有的人迹罕至处走去,这未免有些自负了。
东市有店铺商贾云集,自然就会有些货栈存放一应货物,这些货栈与闹市往往相隔甚远,避开繁华地带,租金自然便宜些,捎带着,就添了几分冷清,各户商家往往聚集市场之中,这里只留护卫看守。
东市的西南角,是货栈集群所在,此处灯火比不得其余地方明亮,有些惨淡的意味,护卫也没怎么上心,只踮起脚尖瞅着远处灯火通明,有些无奈,抱怨自己为何会被选中看守着些无趣的货物。
而他全然没有发现,有一袭青衣,不知何时,已然在屋顶之上横剑膝前,神色凝重。
东市望楼有九,此处在望楼正下,视而不得见。
青衣女子忽的睁眼,轻声道:“青玉洲赵稼,静候什一堂。”
而檐角不知何时多了个书生打扮的,蹲在那里,捻着根竹签,笑着道:“好说好说,我们什一堂向来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随叫随到,绝不迟到。”
赵稼那里信他的话,站起身来,也不拔剑,而是带着一丝诚恳,道:“请问,是什一堂第几位先生?”
章文谐笑而不语,忽的欺身上前,不打窍穴咽喉,却一掌拍向赵稼右手,逼的她拔剑的动作改为回身后撤。赵稼拔剑那一式本是青玉洲秘传的招式,有平地起惊雷之势,若是顺势而出,那便是斩蛟龙的霹雳一剑,她枯坐一刻,也是为了蓄势。但章文谐却一眼瞧出当中巧妙,把这本该圆满的一剑打得稀碎,这一掌拍在赵稼气势将足未足之时,不差分毫。
赵稼拔剑不得,收手打出一掌。章文谐不躲不闪,硬接下这一掌,本要顺势借助暗劲击碎这姑娘的掌心关节,却没能成效,反被赵稼手腕一转,借力甩向身后不远处。
章文谐在檐角站定,云淡风轻。而赵稼揉了揉手腕,神色越发凝重。
章文谐笑着道:“没想到你剑术超凡,掌法也精妙,尤其胆子最大。本以为你右掌之上少说也灌注有几分内力,没想到啊,你敢用这种取巧的法子借力打力,很不错。但是唐六如那个老家伙教你的剑法,想必也讲个起承转合,你起势被破,还怎么出剑?”
赵稼按剑在手,默而不语。
章文谐继续道:“你起势的剑术学的必定是不少的,但这惊雷一式,若不能伤人,就必定伤己,我打破你圆润剑意,逼得你内气反噬,不知你好不好受?只是也不必担心,长安城里动静太大也不好,容易被巡捕司逮着,所以你会死的很平静。”
章文谐瞥了一眼赵稼,笑着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杀你么?”
赵稼的手越发颤抖,似乎是强忍害怕,又似乎是握剑的手太过用力,她摇摇头,却不说话。
章文谐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对所谓惊雷c起势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么?”
赵稼深吸一口气,不言不语。
章文谐从袖间取出一柄翠玉短匕,笑着道:“想知道吗?”
赵稼点点头,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苍白。
章文谐笑着点点头,张嘴像要说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人却已经在赵稼三步之外,势如白虹贯日,赵稼甚至未曾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到杀意浓郁,近在咫尺。
但她也无须看清,杀意临身之时,赵稼拔剑而斩,右臂衣袖承受不住浓郁剑气,寸寸碎裂,剑鞘骤然裂开,却没有像衣袖那般碎裂,而是悄然落在脚下。
长剑之上有刺眼青芒,自下而上,划破杀意,斩向章文谐大好头颅。这一剑,是青玉洲剑术起势中,剑意最磅礴的一式,却也是玉石俱焚的一剑。
章文谐料到赵稼会拔剑,他方才絮絮叨叨讲那么多,无非是要这年轻姑娘存一丝逃命的希望,或说留几分心思在逃命上,却没料到这清秀女子起手便是不求独活,只求同归于尽的剑招,这哪里像青玉洲,倒像般若剑阁的疯子。
书生面临这果决的一剑,一时间竟生出必死之意,当即压住心头悸动,侧身接下这一剑。 一声闷响,章文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捂着左肩,眼神之中尽是狠戾。
而屋顶青瓦之上,赫然多了一条手臂,鲜血淋漓。
赵稼扑通一声,拄着剑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她一时有些遗憾,最开始那惊雷一剑毕竟没能圆满,否则方才这名为“绝弦”的一剑,斩下的就不是章文谐一条手臂,而是他的头颅了。
章文谐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胡乱抹在伤口上,又忍着剧痛封穴止血,满是懊恼神色,“晦气晦气,在长安呆久了真他娘晦气,杀个青玉洲的弟子都费劲,没来头丢了一条手臂。”说着,踉踉跄跄上前拾起自己左臂,细细看了几眼伤口,又看一眼赵稼,怒极反笑。
“厉害厉害,你这个姑娘厉害的很,也多亏你这个姑娘厉害,伤口齐整的很,我说不得找七情谷的大夫还接的上。”
赵稼闻言,也没露出失望神色,喘几口气,想说什么,却实在没力气,说不出话来。
章文谐忍住左肩剧痛,蹲在赵稼面前,伸手勾起赵稼下巴,狞笑几声,“长得倒是清秀,怎么就不知死活?若是你用唐六如教你的十八拍,说不得有机会跑。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什一堂都不够你杀的,何必要用这绝弦一式?现在好了,我还有力气说话,你倒是经脉俱废,我都舍不得杀你了,留你活着你岂不是更痛苦?”
赵稼声音虚弱至极,勉力吐出三个字:“范师叔?”
章文谐倒是露出一丝惊诧,下意识摸了摸左胸,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范老头儿是我杀的?”随即一拍脑袋,说道:“没错没错,你见着断虹刺就该猜到了,毕竟什一堂里,也只有我能用外物打出断虹刺,青玉洲里,也就范老头的惊雷用的妙。”讲到此处,章文谐反倒露出一丝好奇:“怎么,你和他很熟?”
赵稼想说些什么,又似乎觉得没什么可说,顿了许久,又深深地看了章文谐几眼,闭上眼不再说话,她咽下喉头鲜血,不可抑制的有些悲伤神色,却没有半分死到临头的惊恐。
章文谐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肩,杀心再难抑制,要用力拍碎这颗大好头颅,却感觉经脉之中有些许残留剑气,虽不致命,却阻断气机流转,使他不能运气。这书生今日吃了大亏,实在不敢再费心疗伤,打定主意要先动手再说其他。当即回身拾了那几近残破的匕首,喘几口气,半跪在地,把匕首驾在赵稼脖子上,笑容因左臂伤势而有些狰狞。
赵稼忽地睁开眼,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盈盈笑意。
章文谐心中一惊,当即使力,要永绝后患,只是匕首却只能在赵稼白皙脖颈上划破一道血痕,再难刺入哪怕一寸,他的右手仿佛灌了铅一般,而手肘以上,更是全无知觉,气海经脉之中,如恶蛟覆海,惊雷炸起。
而赵稼笑的无比开心,却也无比痛苦,她经脉之中如刀割斧劈,莫说运气,呼吸的时候,肺简直像个漏气的破风箱。
但她还是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剑鞘,找准方向,一寸一寸递入章文谐心口,实在用不上力气,就挪动身子,和章文谐越贴越近,近的能闻到章文谐身上的血腥味。
章文谐咬破嘴唇,想将匕首刺的更深,却犹如以钝刀划顽石,一点一滴,一寸又一寸。
赵稼终于把下巴搭在了章文谐的肩上。
剑鞘穿胸而过,章文谐的匕首轻轻落在瓦上,发出清脆声响,仿若丧钟。
这一男一女,半跪半蹲,如情人相拥依偎,难舍难分。
赵稼深吸一口气,再没半点力气,垂下双手,依在章文谐逐渐僵硬的身上,忽的发现这人有些浓郁的书卷气,倒是很好闻。
章文谐慢慢合上眼,没了气息。
数百里外的城南魏府,魏西云笑着对时若闻道:“说来有趣,今天有个青玉洲的弟子来请教,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新创的剑气留存之法,她一学就会,哪像远书那个臭小子,懒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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