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来不及了

    “那又如何？”男主人依旧冷漠，似乎没有一丝触动。

    “不如何。”叶秋接过话题很干脆的说，“你如何想便如何想，与我们何干，我带你父亲来只是道义上的责任，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也无话可说。”

    叶秋他们也是有些生气了，就算老人之前有千错万错，但是这也不能怪老人一人，更何况，他用余生去寻找他们，只是命途多舛，没有找到罢了，这怪不了老人。

    而男主人的做法却让叶秋他们大大鄙夷，无论怎么说，老人始终是他的父亲，是将他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人，就算老人曾经对不起他，但这么多年来再这么深痛的恨应该也淡化下来了，毕竟血脉里的联系是怎么斩都斩不断的。

    不过叶秋身为一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老人微弱的声音第一次响起。

    “随便。”男主人犹豫了会，还是没有拒绝老人，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她在那段日子里还过得好吗？”老人眼神黯淡地说，就如同一根在风雨中漂泊，即将熄灭的蜡烛一般。

    “托你的福，不好。”男主人一听到老人问了这个问题，语气更加冷漠，隐约带着几丝痛恨，比之前更加不留余地。

    “果然。”老人的眼神更加黯淡，“都是我的错啊。”

    “是的，就是你的错。”男主人一甩衣袖直接背对着老人，“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可以滚蛋了。”说完这句话男主人便不再理睬老人，自顾自地走上了楼。

    “爸爸。”小女孩怯生生地叫道，“你为什么要赶爷爷走，是因为爷爷做错了事吗？可是我也做错过事啊，爸爸还是原谅了我，爸爸也原谅爷爷好不好？”

    很明显的，男主人的脚步顿了顿，似乎被触动了些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刻薄的话，“他不是你的爷爷。”

    女主人叹息一声，抱起小女孩，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的额头，显然，她是知道他丈夫的事的，也能明白丈夫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一切又怎么说得清楚呢？总是这样的，剪不断理还乱。

    老人仍然站在那儿，呆呆着看着儿子走上去的身影，背影佝偻憔悴，甚至连叶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望着。

    “请不要过分责怪我的丈夫。”女主人向叶秋他们抱歉，“只是他内心太苦了，而且一直都说不出来。”

    “只是太过分了。”蒲牢摇摇头，“哪有这样的子女？”

    “不是这样的。”女主人摇着头说道，“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女主人，等待着她的解释。

    女主人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自己所说的话，叶秋他们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说实话，这件事和叶秋等人真的没什么关系，而且能做的已经做到了，该尽的责任也已经尽了，也就差不多不关他们什么事了，只是只是看着老人憔悴不堪的背影始终是不忍心啊。

    老人直直地看着女主人，渴望着什么又恐惧着什么，他的心情很复杂，即希望能得到答案，又恐惧着答案，他已经不堪重负。

    “是这样的。”女主人斟酌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我的丈夫很爱他的母亲，因为是他的母亲将他辛辛苦苦养到大的，据他跟我说的，他和他的母亲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一点点地挺过来的。”

    “然后”女主人担心地看了老人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道，“他还说过，如果父亲在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的他不是这样的，虽然他很恨他父亲不在他的身边，但是他还是很渴望很渴望有一天他能重新拥有父亲。”

    “但他为什么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叶秋开口问道，“先前明明好好的，见到他父亲之后为什么变得这么刻薄的冷漠？这不大符合常理吧？”

    原本在蒲牢的一番话之后，叶秋他们还觉得一切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是吧，血脉之间的联系多么靠谱是吧，浪子回头是吧，但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完全想不到啊。

    男主人居然这么倔强，理都不想理老人，太夸张了啊，没带这样的，搞得叶秋他们忒尴尬。

    叶秋，逆风，蒲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有内涵。

    “直到母亲的死去。”女主人继续说道，“母亲在临死之前，一直呼喊着父亲的名字，一直在希望着父亲能出现在她的面前，见她最后一面，可是直到最后父亲还是没有来。”女主人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说道，“可能从那时开始，我丈夫他才如此痛恨的吧。”

    “还有，据我丈夫说，其实他和母亲是遇到过父亲的，只是只是父亲没有辨认出来吧。”女主人有些疑惑地说道，“所以我丈夫他可能就以为父亲是故意不去见他们的，导致母亲的郁郁而终，所以才如此痛恨。”

    这个，叶秋他们一下子都沉默了，齐齐看向老人。

    “是吗？”老人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是这样吗？难道我连她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就这么擦肩而过吗？”

    虽然老人根本无法流下眼泪，但叶秋从他脸上读出了老泪纵横地悔恨。

    “难道我连这个都忘了吗？”老人喃喃道，“阿奇他是该恨我啊，一个认不出自己妻子和儿子的男人，怎么能被称之为父亲或者丈夫呢？”

    “他是该恨我啊。”老人颤抖着身体喃喃道，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看到叶秋他们心酸不已，同情不已。

    岁月竟有如此力量？将两个相亲相爱的人折磨地认不出对方，这是何等的悲哀，你在我眼前，我却已经认不出你了

    泪水终于从老人的眼眶中肆意地流下，啪塔啪塔地掉在地上，漫起无数悔恨的水花，以及无法挽回的眷念

    这是一位亡魂的最后的时间，他真的真的要离开了，带着无尽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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