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出院

    最大的坚强就是活下去，最彻底的原谅就是死去。

    我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嚼着中午冷掉的饭。泪水掉进饭里，我搅拌一下，继续吃着。仰头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人，咬牙咽下了最后一口饭。

    我还有几十万的钱要挣，医生说妈妈的病至少需要那么多的钱。我开始想着把房子卖掉，先给妈妈的治疗填上一笔钱，然后再想办法。

    我跟护士交代好事情，才回了家。看着家里冷清的一切，狠狠关上二楼门，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整整几十年的感情，终究要败给现实吗？

    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等到自己哭不动的时候，我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父亲的卧室，开始翻找着房产证和一些材料，看着衣柜里清空的衣服，还有整个房间都不找不到的房产证明时。我终于承认，中午的事情就是一个骗局。

    我拿过一旁的东西狠狠的摔着，朝着玻璃，朝着墙上的全家福。我感觉每一处地方都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可是我却无力反驳。

    我趴在地上，小声的抽泣。还有一个星期过年，路上已经有人家开始准备的过年的东西，而我却要面对着如此的情况。我闭上眼睛，反思着种种情况。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真的是那样的不走运。从李诚，到后来陌凌，再到陈暮，没有一个人能陪我走下去。而现在连我的父亲也要离我而去，而我却没有任何的机会和时间来停下，我还有一个母亲，她还在床上，躺着等着我的救命。

    “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我闭着眼睛告诉自己，然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房间里的东西还需要收拾，而我再也没有那般任性的资本。

    第二天一早，我叫了搬家公司和收废品的人来。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我几乎把其他东西都卖了。租房广告已经贴了出去，我没有房产证明，可是物业那边有我的存档，至少我还能租房子出去。好歹有个收入，我才能去找工作。

    我在老城区租了一间屋子，去医院看了我妈妈后，才被迫把我妈从特护转到了普通病房。我没有那么多钱，我能做到只是尽最大的努力，让我妈妈能待在医院。

    我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照顾我妈。妈妈清醒过来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几乎没有一次能认识我。每一次醒来都是迷茫的看着我，然后一脸痴呆的问着我是谁。我重复着一句话，直到她睡着。

    夜晚，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去外面买了饭回来。妈妈嚷着要喝粥，我没有办法，只好出去。还没进医院，就看见护士台乱成一片。

    一个护士猛地抓住我的手，一脸焦急对我说道：“你是233病房3床的家属吧，病人从病房跑出来，去护士台闹起来了。快来”

    我把粥随意放下，就跟着护士跑了起来。等我过去的时候，才看见妈妈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几个护士抓着她的胳膊和身子。

    “你们干嘛呢?放开她，她还没有好。”我看到那个情景时，没有任何的反应，即使知道医生是正确的，可是感情上依旧站在了母亲这边。

    “病人跑来这里闹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来了就好，赶紧带回病房。”护士长站在一旁维持着秩序，看见我进来的时候，多少有点生气。

    我上前抱住还在挣扎的母亲，紧紧的搂着。背上不时落下重拳，我咬牙忍着，我看着一旁的小护士伸手去拉母亲的手，却被母亲躲过。

    “打镇静剂。”顾殊途的声音响起，我扭头看见顾殊途的时候。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蓝鱼。

    护士长点头答应，很快我怀里的人动作慢了下来，周围的人才慢慢散去。

    我把人扶回房间，盖好被子。扭头发现顾殊途和蓝鱼站在一旁。

    “今天的事情已发生，医院多半会让你母亲出院。她的精神已经不是医院能控制的了，我想也许你该考虑”

    “我不会的，我不会把我妈妈送到精神病院的。她会死掉的，她真的会死掉的。”我直接打断顾殊途的话，即使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依旧不想听他的意见。

    房间里一时间气氛凝重，直到蓝鱼走到我身旁。弯腰，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才起身对我示意，让我出去说。

    我稍微想了一下，还是跟着出去了。

    蓝鱼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仰头对我说道：“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都得把你妈妈送到精神病院。她的状态已经不是普通的老年痴呆症了，你要是自己照顾，只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不要把所有的精神病院都想的那么可怕，好的医院要比这家医院专业的多。

    当然，价格也专业的多。你呀企图用什么亲情唤醒人的意识，那是写小说，别忘了，你面对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听着蓝鱼说完，扭头进了房间。我不是不想听她的话，我理智上告诉自己的，可是感情上我做不到。顾殊途告诉我说，蓝鱼是精神科的专家，可是我却依旧走不过感情的关卡。

    “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找找好一点的医院。可是你真的不能自己照顾阿姨，你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你也不想再发生今天的事情了吧，一旦回到家。你根本控制不住事态，到时候，伤了别人，伤了你，甚至会直接伤害的阿姨。你要想清楚”

    我听着顾殊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依旧无动于衷。我看着床上的人，拿过一旁的毛巾，慢慢的给她擦着手。

    “走吧，殊途。”蓝鱼在门口轻声喊道。

    我听见顾殊途的一声叹息，然后是脚步远离的声音。我才放下手里的毛巾，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