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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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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西华殿一阵慌乱,等太医们诊脉后,喂了药,文曦陛下才醒了过来。

    其实他没有什么大病,主要是心情淤积所致。

    他悉心教导的未来储君,竟然如此自私而无大局之观。心中唯己,而无黎众,眼中唯己,而无社稷,真是鼠目寸光,心胸狭隘,实在让他失望c悲愤和恶心。

    他如何放心在百年之后将这社稷和亿万黎庶交到他手上?

    于是文曦陛下又着急又悔恨不已,心力交瘁之下,见开市之要务又顺利下旨,他便支撑不住晕死过去了。

    而此刻,四才楼的浸月楼上,馨香阵阵,暖意融融。

    钱郦稷坐在黄花梨升云纹镶七屏云石罗汉床上,正看着紫檀木小坑几上一瓶腊梅花出神:橒妹妹,这些日子你该是十分煎熬,总是稷哥哥无用,不能立时就解了你的忧愁,不过你放心吧,过了今日,万事无忧了。

    远处传来零零散散的爆竹声,他眉头深锁,走出了屋子,望向南边:又是一年了,这一年你该长高了些吧?那匹照夜玉狮子也长大了,现在是谁扶着你上马下马呢?

    梁矜橒就如同九殿下想得一般,从八月开始一直到过年,整整四个月,她一直都在奔波。

    贾大人说已经写信给了淮安总督郑大人,但是对郑大人是否会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网开一面,他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那是上百万两银子的案子。

    梁矜橒万般无奈以靖西侯孙女的名义,几次送拜帖到总督府内宅都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后几次干脆就拒绝收她的拜帖了。

    她站在总督府的阶前,望着森严厚重的大门,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也都试过。只是递不进消息,搭不上话,她便是巧舌如簧也无法撬动总督大人意欲加害的意向啊。

    好在宝丰银行只是被困,总督府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那是因为贾大人在信中告诫总督郑大人:在没有查清楚宝丰银行幕后是谁,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总算郑大人将这句话听了进去,暂时按捺住了心思,到是给狱里的人有了喘息的功夫。

    梁矜橒只得一面不断地向狱中送衣食等物,狱卒们看在银子的份上倒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二是暗暗查探究竟是谁在背后递刀子;三是无比想念远在京城的钱郦稷。

    小年夜的早上,晨雾还未散去,梁矜橒披着一袭碧绿色的斗篷站在茗仙阁的后院,看着一树盛开的腊梅花:

    稷哥哥,腊梅花又开了,只是橒儿无法送与你鉴赏了。

    你离开已经一年,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我了?记得当初你便劝我不要将利息放了这么低,会坏了行业规矩。可我一意孤行,并未将你的告诫放在心里。如今我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银子是小,可是人命关天啊。

    我愿出百万银子保众人平安,可是我连进去总督府的机会都没有啊。

    可是为什么你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传回来呢?

    梁矜橒双目晶莹,徘徊在腊梅树下,深深地沉浸在往事中,连着匆匆走来的秦瑜都没注意到。

    “姑娘,沈总掌事从京里回来了。”秦瑜面带喜色地轻轻回禀。

    “啊?沈叔回来啊。”梁矜橒终于醒过了神,声音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接着便快步走回了正房。

    沈大郎去了京里许久,在年前的时候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封信。

    梁矜橒拆开一看,就两个字:“年安””。

    这是稷哥哥亲笔写就的字!梁衿橒看着熟悉的字体,泪盈于睫,原本冷却的心肠渐渐地回暖了:稷哥哥从来没有放下过她。

    “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寓意,但是一个“安”字足可以说明该事应是无妨了。”梁矜橒用帕子擦着眼角,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也不知道稷哥哥用了多少精神气周旋着,才能将这事情化解开来。”

    沈大郎眉宇间也有些开朗了:“姑娘,我估计着‘年安’两个字应该应在年前年后几日吧。”

    “差不多也该过年了,这些日子遣了人日日在总督府附近打探消息吧。”梁矜橒抬起了目光,眼神中多一丝神采,几份期盼。

    几日过去了,文曦十八年也过去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文曦十九年了。

    梁矜橒日日盼着,却没有盼到一丝半点的消息。大冬天的她,嘴角却起了些水泡,该是着急上火了。

    梅姑姑拿着粥衣沫在给梁矜橒涂抹着嘴角,一边宽慰着她:“姑娘不要着急,年前没有动静,说不定就这几日就会有消息的。”

    梁矜橒轻轻地“嗯”一声,转着眼珠子却望向了窗外。

    梅姑姑看着她还是这副忧心的模样,只得暗暗叹气:姑娘的性子有些执拗了。于是她也放下了盛着粥衣沫的碗,和她一起看向了外面。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等天黑还得四五个时辰呢。

    看着,看着,原本静静地窗外忽然有了动静。

    青浅匆匆地从廊下走了过来了,还未到门口呢,就已经喊上了:“姑娘,姑娘,沈总掌事回来了。”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啊?今朝这么快就回来了?”梁矜橒猛地站了起来,惊喜道。

    沈大郎c王西山及她三哥和表哥几个人,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打探消息,每次都是天不黑不回家的。

    可是今天才出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啊?

    梁矜橒有些按捺不住了,赶紧也走出了门外,望向了沈大郎。却见他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意味:是惊喜?是意外?还是不明所以?

    她是个冰雪心肝的,一见了他的脸色,心里便突突地跳了起来:“可是有了新消息?”语气中含着七分期待三分惊喜。

    沈总掌事看着梁矜橒满是希冀的眼色,心里也是心疼不已,真是委屈她了,总是他们无用得很,才要姑娘如此操劳。

    因此本该是十分欣喜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却带了三分歉意:“都是奴才们不中用,才要姑娘如此操心。如今可以暂时宽心一些了。今儿早上忽然有几百个挎着飞鱼袋的侍卫困住了总督府。具体情形还不清楚,或许过个几天从京里来了明旨便能见分晓了。”

    年前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但是今儿卯时刚过,总督府便被侍卫围困了,那些侍卫还是陛下的亲卫。

    原来“年安”,是这么个意思,看来要云开雾散了。梁矜橒等人眉眼倏然开朗起来。

    梅姑姑听见也是喜上眉梢:“姑娘,依我看,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好消息啊,总督郑大人犯得事儿还不小呢。”

    “可不是,被陛下的亲卫围困,不是抄家就是举家投狱,说不定还有更重的罪名连人头都保不住,这种事儿我们还在京城的时候可是看了多了去了。”沈总掌事想明白“年安”两个字,说话的时候声气也高了些。

    梁矜橒十分欣喜,频频点头之外,还不忘吩咐:“还是继续盯着看,总要有了结果才能放心。”

    接下来的几日,连着茗仙阁的人都去了总督府附近窥探。

    到了大年初四的卯时,天色还暗沉沉着,北风卷着冰粒子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地。

    总督府门前再没有了之前的车马盈门c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只有沈总掌事和王西山卷曲着身子躲在角落,不时地瞥去一眼,观察着动静。

    等再瞥去一眼时,发现原本围着的侍卫忽然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