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6章 薪火社的秘密

    皇后道：“你们都下去吧。”等闲杂人等全退下，只剩皇帝、皇后、福老公公和林平之四人时，皇后才开口道：“要说薪火社，就要从太祖高皇帝说起。太祖崛起于草莽，依托于明教。建国之后，那时前任的明教教主叫做张无忌。此人神功盖世、义薄云天，把明教和江山交给太祖之后就隐居了。说是隐居，其实张无忌此人仍心怀天下，不放心我朱家，所以创立了薪火社，用以监督、制衡朱家，若果朱家子弟昏庸，不配再坐江山，薪火社就会重新培养领袖揭竿而起，改朝换代。这么多年薪火社隐在暗中，确实起到了威慑和督促大明的作用。”

    竟然真的是张无忌！林平之曾有过怀疑，此时他才最终确定，薪火社真的和张无忌有关！而且就是张无忌创立的！

    林平之尽力做出震惊、但又并没听说过这件事的样子，其实心中千回百转，想到了无数信息。皇后的这个消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把无数的信息片段连接起来，使事情还原到了完整的面貌。

    林平之一边听皇后解说，一边综合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以及后世记载的真实历史，把薪火社的面貌逐渐还原了出来。

    张无忌确实神功盖世，武功修为当世无敌，而且心怀天下，心中装着黎民百姓，但武功高可以打天下，并不能坐天下。当皇帝需要的是手腕、心计和毒辣，“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张无忌这样善良、优柔寡断的人根本坐不了江山、当不了皇帝。

    张无忌的这种性格，根本斗不过腹黑狠辣的朱元璋。他心里很明白，朱元璋比他更适合做皇帝，为了把蒙古人赶出中原、为了天下、为了汉人、为了百姓，张无忌不得不让出教主之位和皇位。

    虽然张无忌心中略有不甘，但为了避免内斗，避免汉人的江山再次分崩离析，他只能黯然退出。人虽然退出了，但他毕竟对明教和汉人江山怀有无比深厚的感情，所以他创建了明朝时期唯一的“在野党”——薪火社。

    作为“在野党”，薪火社时刻关注着朱家，一旦朱元璋和他的子孙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搞得民怨沸腾时，张无忌和薪火社不惜重新出山，为汉人江山再次打天下，直接取而代之，就像两党执政一般，一家不称职，另一家上台、免去被外族入侵的祸乱。

    张无忌把薪火社当成了汉人的守护神，当成了汉人火种不息、薪火相传的保障。百余年来，薪火社确实没有作乱，因为朱家没有出那种把江山和百姓置之不顾的绝世昏君，所以大明朱家和薪火社一直相安无事。

    但是林平之知道，虽然两方相安无事，但薪火社非常称职，为了保江山传承，他们一直任劳任怨的配合朝廷，在江湖辛苦经营。一方面打压了江湖，使江湖势力不会无故造反；另一方面也控制了江湖，一旦需要造反，江湖势力会听薪火社的号令揭竿而起！

    可以说薪火社以一己之力，威慑了朱明皇朝，使朱家不敢胡作非为，也保证了江山能在汉族中更迭。

    林平之发自内心的敬佩张无忌，他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前半生征战四方、驱逐鞑虏；把后半生也献给了汉人社稷，这样的人在历史上能有几位？

    书上记载，张无忌携美退隐，飘然远去、不知所终，有很多人对这说法持怀疑态度，包括林平之，他也觉得张无忌不管不顾的走掉不太合理。

    原来如此，现在就能说得通了，张无忌确实退隐了，但他并没有放弃汉人江山，仍然隐在暗处禅精竭虑、操劳了一生。

    但是林平之是后世来人，他知道薪火社这种宗教形式的“在野党”并不是张无忌首创的，而是在中华几千年历史当中一直传承着。比如东汉的太平道、五斗米教、白莲教、直到后世的天地会、红花会……虽然名称不同，但精神实质是一脉相承的，这种匡扶天下的精神一直以宗教的面目代代相传，只是每个时期的名称略有不同，直到明教的建立，接过了薪火相传的火种。只要有机会，这些以宗教为名义的在野党就会跳出来逐鹿江湖、问鼎至尊，几乎每一个朝代的更迭，都伴随着他们的身影。

    这种精神以各种形式薪火相传，明教也不例外。所以张无忌可以放弃江山、也可以放弃明教，甚至可以默认明教被解散，但这种薪火相传的民族精神，张无忌是绝不会放弃的，他绝不会让数千年的精神传承了断在自己手中，否则他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朱元璋虽然做了皇帝，已经不再需要这种精神，甚至为了江山永固，他开始疯狂的清洗明教，妄图断绝这种传承，但中华民族仍然需要。所以说张无忌隐居并不准确，应该说张无忌带着这种薪火传承逃走了，以另一个名称、另一种形式继续传了下去。

    就算明朝之后的朝代，这种“在野党”都一直在传承，像天地会、红花会、以及太平天国的拜上帝教、还有“扶清灭洋”的义和拳……无论名称如何改变、性质是善是恶，但其传承内核几乎都是一脉相承的。

    这种力量贯穿了中华民族的整个历史，影响着无数朝代的更迭，因为他有自己强大的内在生命力，有庞大的群众基础、也有一代一代的有识人杰前仆后继的投身其中。

    有些东西，靠武力是杀不尽、灭不了的，比如薪火相传的民族精神，比如不死不灭的文化和传统。

    皇后讲完了，有些事她没提，有些话也不尽不实，但林平之已经把薪火社的情况完全理清了，心中也明白了应该怎么应对了。

    此时药也熬好送来了，看皇帝服下，林平之才道：“这下均瑶明白了，薪火社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陛下，现在我大明国泰民安、皇上勤政爱民、朝廷总体廉洁高效，远不是乱世，薪火社怎么会跳出来搞事情？”

    林平之心知肚明，薪火社根本就没有露面，完全是林平之自己借薪火社这个马甲搞事情，但是这种话林平之绝不会承认，依然把问题抛给皇帝。

    帝后二人满面黑霜，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皇帝长叹一声，表情沉重的说：“大概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吧……”

    林平之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朱厚照这德行，说不定真的会把江山搞乱，真有可能会让薪火社觉得时机来临，大喜之下跳出来取而代之。

    但是真实历史上的朱厚照到死都没有被赶下台，朱家江山延续了好几百年，所以林平之纳闷道：“这也不应该啊！太子就算贪玩一些，这不是还没长大嘛！连朝政都还没有参与过，薪火社凭什么断定时机来临，凭什么认为殿下不合格？”

    此话确实有理，你可以因为一个人犯错而惩罚，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有可能犯错、但是还没犯错的时候就先去惩罚他。

    皇帝道：“朕也纳闷，薪火社不是江湖门派，不会做出这样不教而诛的事情。”

    皇后接着说：“所以我们猜测，可能薪火社的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这句话林平之懂，张无忌死了这么久，薪火社也传了好多代，他们坚持的理念会产生什么变化也未可知，说不定其中出现一位野心勃勃的领袖、抛弃了理想传承，想要做做皇帝也有可能。

    皇帝道：“所以刘瑾府上的龙袍、御带、玉玺等物可能并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而是给薪火社选定的人准备的。刘瑾再疯狂也还没胆子造反，估计他只是薪火社的其中一员而已。”

    林平之硬是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他已经目瞪口呆了，其实薪火社并没有出现，连刘瑾府中的那些东西都是林平之栽赃的，根本就不存在薪火社内变、与刘瑾联合起来推翻朱家皇帝的事情，这完全是林平之一手策划的，但是机缘巧合之下，皇帝根据各种信息给出了这么“靠谱”的猜测！连林平之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转折。

    林平之也想过，刘瑾在刚掌权的时候，应该不会疯狂的急着夺权，而且刘瑾知道大内高手福公公的恐怖，也知道薪火社的存在，他明知道自己造反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林平之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因为刘瑾都已经亲自刺杀皇帝了，家里也搜出来了东西，事实摆在眼前，谁还能说出啥来？别人纳闷也无关紧要，因为大家只会认为刘瑾丧心病狂到不计后果了。

    所以这个小破绽根本不是漏洞。

    但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定论！林平之差点笑出声，所有的漏洞都由皇帝亲自堵上了，所有的破绽都被皇帝自己圆过去了。

    这出乎了林平之的预料，虽然皇帝是无心的，但林平之乐得如此，这些话林平之自己说出来别人多少都会怀疑，但是由皇帝说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皇帝叮嘱道：“均瑶，这段时间可不能掉以轻心，薪火社的人肯定还在京中，你要让锦衣卫仔细盯着！”

    “陛下放心，薪火社不讲规矩，他要是敢再跳出来搞风搞雨，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作为成员的刘瑾如此废物，看来薪火社也不过如此！”林平之的话说的很大，一方面坐实了刘瑾是薪火社成员的罪名，另一方面透露自己轻视薪火社、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态度，皇上肯定会接话的。

    果然，皇帝正色阻拦道：“均瑶切不可如此轻视薪火社！锦衣卫的连射劲弩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们，连你自己要挡住刘瑾的刺杀都差点送了性命，何况薪火社的那些高手到现在还没有出手呢！”

    林平之暗笑，就等你这句话！

    皇后也焦急道：“皇上说的很对，你们锦衣卫根本不是薪火社的对手！哀家虽然不通武艺，但也晓得薪火社的恐怖，你不知道薪火社的武功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