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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病无药·可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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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化四年的冬天不算寒冷,天气晴好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去校场学习骑术,临近年关时,天气又骤然变冷,朔风横吹,一连下了两天的大雪,我担心阿直的冷暖,就差了人过去探望,谁知道阿直还好,那个鞑靼少年却生了急病。

    听说我的小酒友生了病,我立刻安排了青鸾领着御药房专为我诊病的何医官去了校场。结果没过久青鸾就红着眼睛,抹着眼泪和何医官回来复命,告诉我霍颜帖木儿发了两天高热,如今病得是神智不清,奄奄一息。何医官是内科圣手,这样的外感他也只能开些寻常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自己没有身份直接去请太医院的太医,那里只有成化才能下旨动用。只好让小太监拿着何医官为霍颜帖木儿开的脉案去一趟兵部,悄悄请教钟声远。自己领着梁芳,驾着金辕小牛车,带上青鸾c丹凤c煎药c煮粥的家什等去往校场,路上遇见兴安领着几人走过来,我告诉他小鞑靼得了急症,我去看一看。兴安悄悄地道:“娘娘不妨早些回来,小的今早没有听见皇上说要如意宫准备晚膳,不知道会不会到昭德宫来。”

    兴安一向谨言慎行,从不轻易推测成化的行踪,他这样一反常态地提醒我,也是让我心里有些期盼吧。我温言谢过了他,到了校场边的平房,果然鞑靼少年烧得昏昏沉沉,脸色通红,嘴唇干裂得起了一层白色的皮,脖子胀得又粗又红。阿直守着他,时不时拿茶壶往他嘴里灌些茶水,可帖木儿似乎吞咽不下去,慢慢地茶水都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阿直见了我,叫了一声阿娘,有些眼泪汪汪地道:“阿娘,救救我安答吧!刚刚医官开的药,安答一口没喝,都吐出来了。”

    我揽了阿直入怀,对他道:“阿娘来了,保管你的安答没事。”

    阿直抬起圆圆的小脑袋,眼睛扑闪扑闪地像有两只黑翅膀的小蝴蝶停在眼睛上,亮晶晶的瞳子就是蝴蝶身上灵光四射的智珠。

    他问:“阿娘还会治病?”

    我对他和煦地笑言:“阿娘不会治病,但阿直关心的安答,阿娘自然要关心,把他当作阿直一样照顾。”

    我看着这一间除了一条炕一张席就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吩咐道:“你们把帖木儿搬到隔壁阿直的房间去,一定拿醋薰了这房间,才能再用。”

    梁芳c青鸾丹凤架了少年去往隔壁,在我的指挥下,拿冷手巾冰了他的头,又烧热水为他抹身子,可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大漠话,有时叫着苏蜜尔,也有喊满都海的,我试着按了按他肿起的颌下,哪知只要我轻轻碰一下,他就痛得呻吟起来。

    我记得好几年前在春和殿里有个小太监也生过差不多的病,没过几天就病死了,可见这病来得急,又凶险。当时诊病的医官说是因为嗓子里的脓肿破了,咽到了肚肠里烂了五脏,如果在脓肿没有破的时候就把脓血放出来,倒有可能救上一救。

    让梁芳拦腰抱住帖木儿,青鸾扳开他的牙床,拿银匙压了他的舌头,丹凤持了一面明镜,引了窗外的阳光照进帖木儿的口腔,果然他的咽喉两边肿起了两个鸽蛋大小的肿块,上面已经生出几块白色的溃疡,马上就要破裂了。

    事不宜迟,缓则生变。我赶紧束好衣袖,拍醒了鞑靼少年,对他正色道:“帖木儿,我马上要刺破你咽喉上的脓肿,你得像大漠里的雄鹰一样忍着痛,记住,把脓血吐出来!”

    他努力了半天,终于让浓密卷曲的睫毛睁开了一线,看清楚是我之后,信任地点了一点头。

    我回想了当年在南极苑里和春兰福福学过的处理脓肿的方法,取了一坛菊花酒,扯开身上的丝绵袄,取出绵絮,裹在筷子上轻轻擦拭了他的口腔,在靠近脓肿的地方,他疼痛难忍,身上起了一阵冷颤。我对他说:“帖木儿,我相信你一定受得了。三国时关二爷刮骨疗毒,他边喝酒边看《春秋》,多么潇洒豪迈!你要是愿意忍受痛苦,我让青鸾唱歌给你听”

    少年努力张大了眼睛,脸上放出一线挣扎的微笑,我也对他露出鼓励的笑意,这边青鸾竟然不等我吩咐,就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曲大漠里的民谣:

    “要说飞快的骏马,就数我们大漠的马儿,要说英俊的小伙子,就数那放马的博尔额热格”

    丹凤惊讶青鸾什么时候学会了大漠里的歌谣,见我拿眼睛张了张青鸾,又用嘴呶了呶鞑靼少年,便面红耳热,掩了嘴偷笑。

    我见帖木儿不再紧张,就让丹凤将光线照准在他一侧的脓肿上,拔下头上一根长长的金钗,在火上烧过后,对准他脓肿上白色的溃疡处稳稳地插了进去,少年的身子痛得一绷,溃破的地方一道脓血正飚在我的衣襟上,褐褐白白地淌了一片,丹凤丢了镜子要为我擦拭,我却顾不得腌,对着少年说:“快,快把脓血吐出来!”阿直端着铜盆接在他的嘴边,就看见他呕呀呕地吐了小半碗深褐色血水。

    青鸾扶了他,用菊花酒对着温水,叫他漱干净嘴巴,我又拿金钗挑破他另一侧的脓血,衣襟被他喷出来的脏血弄得半湿,不过见他咽喉上的肿消了不少,心里宽慰了几分。

    阿直去门外倒掉血水后,问我:“阿娘,我安答会好起来吗?”

    我在水盆里洗了手,告诉阿直:“阿娘想你安答会好的,一会还会有人送药过来,阿娘让你青鸾和丹凤姑姑今晚留在这里照顾你安答,好不好?”

    阿直嘟着小嘴道:“阿娘不能留下来吗?”

    我捏了捏他红扑扑粉嘟嘟的小脸,道:“阿娘不能违了宫规,马上就要回去了。”

    丹凤解下自己的衣袍,说:“娘娘暂时穿了奴婢的衣衫回去吧,奴婢把娘娘的衣衫清洗一下。”

    我想了想,道:“好,你洗干净后,烤干了自己先穿着,我明天一早让人给你送衣衫过来。”

    金辕小牛车载着行上宫道,自西苑转入内廷时,遇上了一群嘻嘻而笑的新进宫女,她们见到挂着昭德宫字样的牛车,自然知道避让,却没有跪下来行礼,梁芳在车厢内抱怨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见到昭德宫三个字都不下跪!小的去教训教训她们!”

    赶车的小太监等她们走远了,才回头对我们说道:“小的见过这群人,都是如意宫的,领头的是管拂倦殿的宫女娇娇。”

    梁芳听了,就想跳下车去教训这群宫女。

    我按下心中的不快,一把拉住梁芳,婉言相劝:“她们都是机灵鬼儿,一瞧见咱们车里面没有嫔妃的服色,自然就不跪了,难道让她们跪你吗?”

    梁芳立马收敛了有些傲慢的容色,低眉顺眼地回我:“小的哪里敢啊,娘娘。”

    回到昭德宫,月嫦和蕙莲迎了上来,一个急着说:“刚刚皇上来过,见娘娘和青鸾都不在,一定想着小厨房没有准备,就什么也没有说走了。”

    一个急着道:“怎么娘娘穿了丹凤的衣衫回来了?”

    梁芳一听这话,生气地道:“今天为了这衣裳,惹了一身的气!”又将路上的事告诉了月嫦蕙莲。

    我正打算脱下丹凤的衣衫,想起兴安说早上成化并没有说要回如意宫用膳,八成他是去了乾清宫。突然心之所动,又将钮扣扣了回去,问起了月嫦:“昨儿咱们剥的螃蟹肉还在吧?”

    月嫦点头道:“在的,这次蟹黄蟹膏都厚得很,娘娘今晚想吃螃蟹?”

    我笑着对她一番交待,又安排梁芳跑了一趟乾清殿,果然成化在呢,梁芳说:“已经得了兴公公的准许,他让娘娘早些过来,如今天黑得早了,怕娘娘踩在雪上滑了脚。”

    我心知这是兴安暗示我的托辞,也许是成化在昭德宫没见到我后,改了主意晚上要留宿如意宫,他不愿意驳了我的面,又不想生什么风波,才善意地这么一说。

    有了兴安的提醒,我临时改了主意,收拾好要用的东西,等米饭熟了就去了乾清宫。

    到了乾清殿,那里的太监们见我们锅锅铲铲地往西阁里端,都十分好奇,兴安赶走了这些伸着脑袋看热闹的,自己也进来转了一圈,一回身看见了我,惊讶一瞬后赶快施礼:“哟!娘娘穿上宫女的衣衫,小的差点认不出了。”

    我系着围裙对他说:“可见这世上,多是认衣裳不认人的。不瞒兴公公,我一直觉得,穿一身宫女的衣裳才最自在呢,”

    说完,银炭小炉由小宫女扇旺了炉火,支上小铁锅,下了熬得香香的大油,自有训练有素的宫女在一边递上切细了的姜米,我下了锅,煎得焦香扑鼻,再倒进铁锅昨天剥好的蟹黄蟹膏,兴安在一边看着,一边抽着鼻子:“娘娘是在熬蟹膏油?第一次看见娘娘做菜,想不到手脚这样麻利!”

    我款款笑着,拿着铲子推着锅里的菜,对兴安说:“从前在沂王府,我就专门学过做菜,后来回到春和殿,有了青鸾,就轮不到我上灶。这一年闲着的时间多了,自己也到小厨房炒两个菜打发辰光,有时候不动动手,心里还痒痒的!”

    兴安讷讷地点着头:“娘娘一看就是想得开的主子,又学骑马又做菜的,这日子一充实,就没有什么乱想的。”

    我听他话里有话,似在暗指有人胡思乱想。可我最不爱的事,就是讨论是非,借着吩咐手边的人,也没有接他的话头。兴安并不生气,还是笑呵呵地看我做事。

    一会儿,就有人叫兴安:“兴公公,皇上叫呢!”兴安急急地转身要去,我嘱咐着他:“我这里还要一盏茶的功夫,兴公公麻烦你掌握一下时间。”

    无根之人很在意别人是不是尊重他,像我这样称他一声公公,说话又是请又是麻烦的,他就比给他银子还得意。

    我熬好了蟹膏,炖上了蟹黄豆腐,刚把香芹菜下了锅,正伸手要剥好的蟹钳蟹脚,却看见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静悄悄地跪了一地,我自己拿了蟹肉倒进锅中,回脸对成化笑道:“皇上,臣妾有礼了,只是炒菜的火候容不了跪拜。”

    成化煦暖而笑:“刚刚就闻到饭菜香,还怀疑是鼻子出了问题,问了兴安才知道是爱妃搬了小厨房过来。你做菜吧,朕不打扰你了。”

    我却故意当着大家的面,笑着要求他:“还有事要请皇上帮个忙,臣妾鬓边的头发有些松,请皇上帮着拢到耳朵后面去。”

    这样的闺阁之事在合馨殿做也就罢了,在乾清殿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做,不过是让众人见证一下我宠幸未衰。

    他回过身,将我的头发拢向耳边,然后走到御桌前,由兴安安排人倒了菊花茶,一言不发,喜怒莫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做事。

    很快香芹炒蟹钳c蟹粉豆腐c赛螃蟹和一道香菇冬笋蟹肉羹端上了御桌,我盛好两碗扶南国进贡的栀子香米饭,浇上厚厚的蟹膏油,递上筷子给成化:“皇上,请尝尝臣妾做的全蟹宴。”

    他平静而微含笑意地接过筷子,对兴安道:“你们都下去吧,就让爱妃一人侍膳。”

    兴安是笑咪咪地关上了殿门。

    我却拜倒在成化脚边:“皇上,臣妾刚刚冒犯了天颜,求皇上处罚。”

    他平静地问:“是刚刚要朕为你拢头发的事?朕已经不记得了。”

    我抬起脸来,柔媚地苦笑:“臣妾也是不得已才借助皇上的宠爱,请皇上原谅。”

    他有些疑惑,问我:“儿,出什么事了?”

    我自然不会说出今天昭德宫的金辕小牛车竟然没有受到宫女的跪拜,也不会说出那一群宫女出自如意宫。只是脉脉无言地挟了一筷子菜在他碗里,含着受了委屈而不自然的微笑,道了一声:“皇上,臣妾听说江南的女子能用两只螃蟹做一桌子菜,结果今天试了试,臣妾可是甘拜下风。”

    前不久,如意宫为爱吃螃蟹的成化做了一桌子全蟹宴,光是剥螃蟹的一套纯金工具就是一千两银子。

    他一下子就懂了我的哀伤,不再问我为什么,我知道他会去查,只要问到月嫦,自然就有答案。

    这一顿饭,吃得慢而无声,成化一向是进餐不言的,但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几乎吃光了我做的所有饭菜,我担心他积食,惊得几乎要夺了他的碗筷,但他却恨恨地对我说了几字:“你让朕吃!”

    最后,他眼里翻腾的各种幽明晦暗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他喝着菊花茶,对我缓缓而道:“这顿饭别出心裁,朕吃得很满意,很尽兴。”

    明明没有喜悦,只有隐忍的怒意。

    我突然后悔了,他可以拿我做棋子,我可以忍,也可以做到心甘情愿,但我不该把他牵扯进我和云萝的战争,这样只会让他受到亲情的折磨与伤痛。

    我跪倒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膝上,求着他道:“阿摩,我求你不要管我的事,你就好好地做个好皇帝吧。”

    成化面色如水,凝望着乾清殿上金璧辉煌的虚空之物,无喜无怒。

    最后他才道了一声:“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也求你,儿,你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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