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煎熬乃人生必经之路

    距离梁慕怡大闹教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她再想起自己那一日的作为，除了觉得狂拽炫酷外，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说后悔并不是因为面临着失业和可能会被组织打上背叛者的标志，而是——

    梁慕怡看着在自己家里蹭了一周饭的盛烨，脑壳疼。

    她再看一眼满屋子跑的孩子分身，心口也疼了。

    盛烨这时候瞥了她一眼，却只笑笑不语。他端起红酒杯优雅地抿下一口，才对着满屋子分身说：“鬼，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霎时，无数分身消失，只剩下一个真身，而本尊此刻躺在地上，看似在打瞌睡，实际却在拔盛烨的腿毛。

    “法西斯。”晨瞪着盛烨，“黄世仁，狗喂，你干嘛拔我头发！”

    盛烨打了个响指，晨的上下嘴唇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他哼哼唧唧挥舞双手表示不满，盛烨却理都未理，继续喝起了酒。

    梁慕怡看着这一幕，死死抱住脑袋发出呻吟。

    苍天呐，她怎么就沦到这步田地了，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造了什么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盛烨像是能知晓她内心般，嘲讽开口，“你自己辞职不好吗，非得拉着我一起？”

    梁慕怡恨恨瞪了他一眼，理亏。

    那一日她确实是在气头上，也不知怎地就把盛烨划进了自己队伍。辞职也是一时冲动，但更冲动的，她说——我们不干了。

    我们，我们，在场跟她站在一块儿就一个盛烨，因此连带着对方也丢了工作。

    梁慕怡越想越糟心，她仰头“啊——”了一声，赌气般靠回沙发，却一眼看到了窗边挂着的那串十字架。

    晶亮剔透，仿佛能被阳光穿透，星点不同寻常的异色光点在周身闪耀，莫名叫人看着心安，但对梁慕怡来说，她怎么也忘不掉这串十字架原先的主人，以及她死时的模样。

    自那日后，梁慕怡再也没勇气拿起这串十字架。尽管很多个午夜，豆花姑娘临终前的话都在她耳边环绕，她却根本不敢细细思考，毕竟经过最近这两件事，梁慕怡觉得她对整个组织的存在都产生了一种异样情绪。

    “遵循初心梁慕怡，你的初心是什么？”这时，盛烨忽然问她。

    梁慕怡不解地看着他，难得在他脸上看到几分正经。她并未作答反而望向窗外，正值日落时分，残阳西下，带着星点血色，莫名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的时候，是想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一辈子。”梁慕怡缓缓开口，“再大点是想赶紧熬过毕业，不用再上学，后来工作了，是想早点出人头地赚很多的钱。”

    盛烨瞥了她一眼：“那看来你没一个做到的。”

    往日被他这样挤兑，梁慕怡早发飙了，今日却一反常态垂首一笑，不好意思道：“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是个失败的人，你问我初心是什么，我想了想，我自己也不知道。“

    盛烨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盛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的回答跟刚才一样，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的确改变了一些想法，但并没有动摇根本。又或许一如你刚才所问，我现在也在思考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么，而我又在做什么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真相？”蓦地，盛烨的询问带了几分隐忍的情绪。

    梁慕怡诧异望向他，却只见一丝怅然自他眼中滑过。下一刻，他已经闪身至她身侧，撅住她的下巴：“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一向是你的优良传统吗？”

    梁慕怡半张了嘴，被捏住的下巴有一点点疼。然而对方闯进她视线里的那双眸子却比之往常更加幽深，仿若无底洞，只要她不心就会被吸进去。

    寻找真相吗她不自觉垂眸，说到底，还是不敢的。

    趋利避害是人类本能，她早就察觉背后真相可能会伤到他们，所以她宁愿这样半真半假的活着，也不想去刨根问底。

    想到这儿，梁慕怡抓住盛烨的胳膊，趁着他诧异之际，另一手在他脑门拍了一下。

    “得寸进尺。”她说着起身，“这是在我家，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话音落下，另一头就有熊孩子嗤笑：“屁话，你也就嘴上逞能了。”

    梁慕怡一眼瞪过去：“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决定今晚就吃砂锅了，谁让我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喂！”晨一张脸顿时垮掉，“我最讨厌吃砂锅啊啊啊！”

    盛烨看着笑的得意的梁慕怡，垂眸，勾了唇角。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毕竟她眼下所走的这条路，正是早前他走过的。他知道她的顾虑，也明白她的煎熬，但是对他们而言，这是必经之路。

    一天很快过去，梁慕怡终于可以不用再受压迫，她站在门口“恭送”二位主子离开后，躺倒在沙发上，祈祷明天这两位可以不要再来了。

    梁慕怡盯着窗外发呆，实际上视线却钉在那串十字架上。其实还有件事她一直没有告诉盛烨，在那天以后，她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有疯子的，有元华的，有豆花姑娘的，有十字架的，还有她的父亲

    “您有新的消息。”

    手机声音打断梁慕怡飘飞的思绪，她翻坐起身，一边揉脑袋一边拿过手机翻开。

    当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照片，许西打扮得花枝招展，要是不仔细看，梁慕怡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了。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正举着一个奖杯，下面特意标出来了一行字——庆祝本月业绩第一的超能终结者。

    “神经病。”梁慕怡作势啐了口，真是服了这个女人。

    她正要点下删除，手机却又一次响起来。紧随而来的第二张照片就更让梁慕怡哭笑不得了，竟然是许西挽着萧廷昊拍的，那副狗腿的嘴脸真是恨不得直接给萧廷昊跪舔了。

    梁慕怡内心鄙夷，眼睛却不自觉盯着照片上的萧廷昊。

    一表人才，常年都冷着一张脸，不过他倒也不是一直这样，她也是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的，正是因为那个笑容所以她才

    “一个神经病，一个吸血鬼，有什么可看的。”

    梁慕怡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跳起来准备施展超能力。

    “莫方，自己人。”

    来人正是葛梦，她按住梁慕怡的手，翻过沙发躺了下来，当然，鼻子里依旧塞着两团棉花。

    梁慕怡看她面色苍白，不禁担心：“今天又出任务了？”

    葛梦哼了声，缓了好久才瓮声回答：“你应该问哪天不出任务。”

    梁慕怡尴尬地挠了挠头，盘腿坐在一旁，不太敢说话了。

    要怎么解释如今葛梦这个情况呢，虽然当事人很少埋怨，可梁慕怡知道，她最近会这么辛苦，百分之九十九是被自己拖累的，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略等于无。

    自己当日一时冲突当众责怪了萧廷昊后还直接辞职，萧廷昊觉不觉得丢脸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那以后，葛梦便开始整日出任务加班了。

    按照对方解释，似乎从她辞职后，组织内部就增加了每月任务量，颇有种短期内就要将所有臭虫一打尽的意思。顿时，所有人都叫苦连天，甚至有人还壮着胆子找了萧廷昊商量。

    结果听说是哭着从萧廷昊的办公室跑出来的，而且还是个男的。

    “你是没看到萧廷昊最近的脸，整日铁青，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擦了灰。”

    葛梦终于恢复了力气，开始吐槽：“还有许西那个臭娘们，明明活儿都是我们做的，结果功劳全都给她了。什么业绩第一，卖笑第一才对。”

    梁慕怡赶忙倒了杯水递过去，担忧道：“会长呢，他没表态？”

    葛梦一口气灌下一杯水，示意梁慕怡再倒一杯：“陆老头也不是个东西，老付去找他，他说什么‘你们年纪也不了，要学会独立学会承担’，结果呢，后脚就告诉萧廷昊，搞得老娘今天跟着他跑了整整八个时就没停过！”

    梁慕怡赶紧又递了一杯水过去，而葛梦却只是接过，正色道：“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不干了？”

    梁慕怡不语。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当初费了多少心才能考进来，现在说不干就不干，未免太可惜了。而且陆老头到现在还留着你的信息，看来也是笃定你会回去的，至于萧廷昊，虽然人是挺恶心，但也没有反对。”

    梁慕怡听得内心更挣扎：“我再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葛梦一巴掌拍上她脑袋，“都一个星期了，休假也差不多了吧，还是你真准备把风头都给许西那老娘们？”

    说着，她环顾屋内一圈，视线落在了另一边的饭桌上：“而且盛烨那老狐狸也连续蹭了一个星期的饭了，怎么，什么时候搭伙过日子啊？”

    “靠，再胡说，心我把你血袋全剪破！”

    梁慕怡跳起来就给葛梦头上一巴掌，逃似的回了房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听葛梦说到盛烨的时候，心脏微微不适。

    带着这样莫名的情绪，梁慕怡准备上床睡觉。什么组织什么盛烨都滚一边去，睡觉才是天大的事儿。

    然而梁慕怡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大脑，她原以为可以毫无顾忌好好睡一场，但当豆花姑娘的脸再度出现在睡梦中时，她再度被惊醒。

    而与此同时，大门轻微的“咔哒”声也传进了梁慕怡的耳朵。

    她下意识便翻身下床，一边心地往门口挪，一边做好了解除能力的准备。谁知走到门口却什么人也没有，除了——

    葛梦的外套和鞋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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