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到底谁才是正义

    梁慕怡怔怔看着豆花姑娘，仿佛听不明白她说的话。然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关于对方所说，她心里并非不清楚。

    或许是在很久以前看到超能终结者之间视生命如无物的举动，又或许是那一日在仓库看到超能力被分离，还或许是今日，眼下，门外那一个个叫嚣着要惩恶扬善的卫道士。他们的一举一动让她内心的天平终于倾斜，只这一次，连她都分不清是非对错了。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所谓的能被代替，是说超能者并非天生，而是”

    盛烨话没说完，门外再度一声巨响。

    顿时冲天的火光亮起，几乎要将笼罩上方的阴云冲散。与此同时，教堂内部四边空气成，瞬间将他们困住，而平静的空间也发生旋转，不断有虚无之物化成真形攻击他们。

    “光是取性命还不够吗？”置身于其中的梁慕怡当即大惊，“这算什么？私下用刑？”

    “错，这叫做‘正义’。”豆花姑娘回答她，“看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清楚，他们惯是如此，用尽法子折磨我们，有些受不了的自然会求饶，姑且留下一条残命，而那些宁死不屈的，自然连全尸都没得留。”

    “留下残命的那些，谁知又是死是活。”盛烨淡淡开口。

    豆花姑娘看了他一眼，此时捆住她的空气绳早已松开，她勾唇，露出一抹淡笑。她沉思片刻，挥手撤掉了对另一片空间的控制。葛梦和付鑫南很快从密闭的空间内露出了头，梁慕怡与盛烨一前一后跑过去将二人接住。

    “我不是人，你放我一马，我还你一次，现在大家两清。”

    “你要做什么？！”

    梁慕怡忽然感到不安，她正要起身，就见豆花姑娘冲她晃了晃手指。她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晨，一贯无所谓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不舍几分无奈，而与之相配的，是门外越发剧烈的响动以及逐渐高升的温度。

    “答应我，不要给我报仇。”她摸了摸晨的头，“好好活着，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姐，你在说什么啊！”晨大喊，“咱们走，现在就走，我用千里眼规划路线，再用分身把他们分散开，你你刚才用了太多超能力，在这里等我就行”

    晨说着就往门外跑，却被豆花姑娘一把拉住。他不解地看着自己姐姐，看着她眼中坚定逐渐化作泪光，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呆愣在原地，红了眼眶。

    “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明明明明可以”

    “逃跑是没用的，更何况他们在外面用了这么大的阵仗，你真以为会对我们一无所知吗？”她拉着晨往回走，“阴云控制会降低可见度，影响你千里眼的发挥，大火则会消耗你分身的寿命，至于对这个空间的操控”

    她回头看着扭曲夸张并且越发狭的空间，无奈地叹气。

    梁慕怡和盛烨站在远处看着，当即了然。外面那位的超能力远在豆花姑娘之上，如果他们现在不投降，不用太久，所有人都会变成一滩烂泥。

    “你们看到了吧，那所谓正义无比的组织的真面目。”她再度看着梁慕怡和盛烨开口，“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什么都比不过亲身体验带给人的感觉。”

    “你到底为什么会找上我们？”盛烨皱眉。

    “谁知道呢，或许我只想看看刘老那么想要找到的人是什么样，又或许我只是不想再躲下去了。”说着，她推了一把晨，“如果你们尚有一丝良知，就好好对他。”

    “那你呢？”梁慕怡震惊。

    “我自然要做该做的事了。”

    她走得决绝，明明是赴死，却仿佛解脱一般。那样瘦的身形很快与火光和扭曲的空间融为一体，梁慕怡脑中忽然涌出前一日疯子和元华的死状，她内心一阵煎熬，不假思索冲了上去。

    “我可以解除他们的超能力，你们姐弟俩趁乱”

    “梁慕怡，”豆花姑娘看着自己被她拉住的胳膊，眼神温柔，“你是叫这个名字吗？真好，没想到我人生最后时刻竟然会认识你这么有趣的人。”

    她说着，一点一点推开梁慕怡的手。

    “可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你没必要为了我，去跟外面所有人为敌。”

    “这不是问题！”梁慕怡喊道，“我大可说是为了降服你所以才”

    “那么能力解除之后呢，你们一男一女两位高手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都抓不住，岂不是太没用？”

    她明明是在笑，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样扎着梁慕怡的心。她明知自己不该流出这样的感情，可看着对方已经挥动的手，她竟然越发心疼起来。

    这时，一双手按在了梁慕怡的肩上。

    “就听她的吧。”盛烨说着，又看向豆花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很多，不过这会儿没时间了。”她推开梁慕怡和盛烨，整个人陷入扭曲的空间内，发动超能力与之抵抗。

    “那个十字架会带你们找到真相，请你们务必遵循自己的初心”

    不过须臾，豆花姑娘只剩下声音回荡在教堂内。梁慕怡垂首看着手中失去颜色的十字架，紧咬下唇，浑身颤抖。而盛烨一把拉住她回到相对还算安全的教堂顶部，他看着哭花了脸的晨，手掌抚上他头顶。

    “我不要你可怜！”

    “我才没工夫可怜你。”盛烨一脸冷漠，“但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们，出于道义，我不得不管。”

    “你！”

    晨正要打开盛烨的手，却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自头顶灌下。他惊讶于这种异样，但更惊讶的是自己逐渐呈现透明化的身体。

    而下一刻，教堂前方扭曲的空间发生崩塌，随着四边墙壁碎成了渣，教堂大门也轰然倒下。空间扭曲停止了，熊熊烈焰灌入，几乎眨眼就能将人融化。盛烨大手一挥，空气凝结成水柱从头浇灌而下，片刻后，火焰逐渐有了熄灭之势。

    “继续烧，对方一定不止一个人，那个会分身的鬼还没出现！”

    许西的声音紧接而至，带着刻骨的恨意，似乎并不是为了烧死败类超能者。

    盛烨锁眉觉得麻烦，却又不能在这里暴露太多的真实能力。就在他思索应对之策时，梁慕怡缓缓从他身后走出，不等他反应，她已经孤身一人走向火光。

    “能力解除！”

    火光几乎要席卷她全身，梁慕怡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明明只是短短两天，可一如那些臭虫觉得她与众不同一样，她也觉得他们与自己之前接触的人有很大不同。

    而这些不同几乎要改变她的想法，让她这个一直自诩正义的人开始怀疑，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

    这一次，她用了比往常要多几倍的超能力，在场众人几乎无一幸免。大火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阴云也瞬间褪去，当秋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再度印入这间不大的教堂，却仿若隔世，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残酷感。

    “这是怎么了？”付鑫南和葛梦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二人一脸茫然看着被毁的乱七八糟的教堂，再看着明显从背影就能感到不同的梁慕怡，求助般地望向盛烨。

    而盛烨皱眉看着梁慕怡，眸底各色情绪翻滚，竟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梁慕怡，你在做什么？！”

    萧廷昊带着五个超能终结者出现在门外，他满脸怒火，显然是怪梁慕怡坏了事。而许西则得意洋洋站在一旁，落井下石笑着：“大师兄，她一向如此了，不顾规章制度，还目中无人”

    “许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梁慕怡淡淡开口，看都不看许西一眼，一双美眸只看着萧廷昊。可是真奇怪，往常她看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如今却尽是嫌弃和憎恶。

    “你！”许西被堵得变了脸，急忙冲萧廷昊撒娇，“大师兄你看看她，明明就是她的错”

    “你闭嘴。”萧廷昊不耐烦地皱眉，“梁慕怡，你什么意思？”

    梁慕怡忽然笑了：“这话该我问师兄吧？”

    萧廷昊周身气息骤降，面对梁慕怡近乎挑衅的质问，他脸色难看，却没有回答。

    “明知教堂内还有四个同伴，却还是下令动手，师兄，你所谓的大义就是踩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完成的吗？”

    “梁慕怡，注意你的态度！”萧廷昊喝道，“你们自己无能才被臭虫抓住，被对方拖延时间不自知竟然还有脸质问我？要不是你们太没用，臭虫早就被抓住，根本用不着出动其他超能者，也不会浪费资源！”

    “好一个浪费资源！”梁慕怡大笑，“在你眼里，资源比我们的性命都重要吗？”

    “你不要忘了组织的口号，在任务面前，性命根本微不足道！”

    萧廷昊用高一度的声音压过了梁慕怡，看着他暴怒的样子，梁慕怡只觉得丑陋无比。她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会喜欢这么个狗东西。

    “哎，有话好好说，怎么吵起来了呢？”

    在气氛一触即发时，一道调笑缓和了气氛。盛烨一脸吊儿郎当地，先将梁慕怡拉到身后，才看向萧廷昊。

    “大师兄，梁慕怡也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觉得我们明明可以完成任务，但你非要从中插一杠”

    “盛烨！你这话是在指责大师兄抢功吗！”一旁的超能者当即喝道。

    盛烨摊手：“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

    那人被气得要死，眼见又要回嘴时，却被萧廷昊挡住。后者一脸冷漠：“是你们没用耽误太多时间，我才会出手。”

    “哦？这么说师兄还是为我们好了？”

    “当然。”

    “那”

    “那既然如此，就请师兄去找更有用的人来帮助组织吧。”梁慕怡再度出声，她从口袋里掏出工作牌，朝着萧廷昊的脸扔了过去，“我们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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