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冬末之雪（24）

    1991年初春，特大雪崩在小兴安岭的日月峡地区降临。雪崩像流体一样，从日峰飞腾而下，转眼间吞没一切。它击起的气浪盘浮漫布整片松林，城区的人看来就像爆发的火山绵延不断地喷吐着粉尘，环绕群山数日不散。

    人们惊慌之余纷纷撤离以免受到波及，但相关部门表示由于森林部对灾害情形做出正确预断，雪崩时山林已经封锁，武警部队的抢险救灾队员们也及时临近现场，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只是曾经那些栖息在山里的动物和猎人们不得不移家再造。

    雪崩带来的影响慢慢平息，人们渐渐地安下心来，那场灾害也渐渐沦为人们的饭后茶点。山上的猎人和住民们也在纷纷感慨政府的决断力，如今想起来不禁后怕，若是没有撤离后果不堪设想。大部分原住民搬离了山上，却也有少部分猎人仍回到山里，因为他们只能靠着打猎维持生技。他们像一个孤独的家庭聚在一起庆祝，纷纷感慨人事平安。

    ＊＊＊

    “唉，看见老岳了吗？”在山脚，一个背着枪的猎人碰见熟人寒暄。

    “他应该是被地方政府安排搬走了吧！事儿后就没见着他呀！”另一个人想了想说。

    “唔，”那个猎人沉吟了一会，“我记得他不是一直留在山里了嘛，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呢！不过也是挺可惜，他可是个打猎的好手！”另一个人轻叹了一声，提着一只死去的野兔下山去了。

    ＊＊＊

    哈尔滨，军工院军务处办公楼顶层。

    一束温和的阳光撒在了淡白色的床单上，江洛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床柜上摆着一杯温热的奶，还在冒着热气。

    他轻轻移开了视线，安静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只能左右移动双眼，他的脖子被厚重的医用护颈包裹着不能动。

    一只苍老而精干的手轻轻摆了摆，他身后的医护人员随即退到了屋外顺带关上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

    “院院长？”江洛冰猛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露着父亲般祥和微笑的老人。但突然间他像受惊的孩子一样愣住了——如碎纸般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这声音古怪的像是蜥蜴在啃咬蜗牛，听得人头皮发麻。这声音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这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结果，喉咙的肌肉组织都生疏了。”老人身着一身墨绿色的常服军装，银色的五星在金丝肩章上闪闪发亮。

    他轻轻走到男孩跟前，静静地坐到了一旁的圆椅上。他的旁边，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静静地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她的眼角微微发红，浓密的眉毛颤了颤，像是做了个可怕的梦正在拼命挣扎，有些疲倦，有些伤感。

    白色的帐帘在江洛冰的视线和身影之间里飘来飘去，像隔着一层轻薄的云，那么虚幻。

    “我这是在哪？”江洛冰挣扎了半天，靠着一旁的枕头勉强坐了起来。

    老人从圆椅上站了起来看着男孩，目光淡如清水，“这里是军务处的私密病房里，你受伤不轻但还是捡回来一条命。”

    “院长，我这是怎么搞得？”江洛冰紧紧皱眉，迟疑了片刻轻声问。

    老人突然站了起来，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睛，显然是惊讶于他的提问，“难道你都忘记了？”

    “我不太记得了”江洛冰想了一会，无奈地挠了挠头，“我醒来后脑中只记得两件事，一场雪还有一个人。”

    长久的安静后，老人缓缓地舒了口气，“可能是头部受到的伤导致的片段性失忆。你还记得那场的雪崩吗？”

    江洛冰沉默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在病房中踱步，“一个月前，小兴安岭发生了一场雪崩，整个山林淹没在积雪里，雪崩后山上一片荒芜，前往救灾的探险队从山上找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江洛冰盯着白白的床单愣了好一会，呆呆的眼神似是在回忆，“听起来很严重，有人员伤亡么？”身位一名武警战士，江洛冰下意识地关心起灾情来。

    “这次雪崩流向大，时间长，不过很幸运，好在年前那场雪崩已经迫使山里的猎户都搬走了，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老人解释说。

    江洛冰轻轻点了点头，微微舒展身子，感受四肢动脉带回大脑的触感，幸好，各个部件都还完好。

    “唉，你算是幸运了！除了脑震荡以外，只是颈部软骨脱臼，后背断掉了三根肋骨，不过折掉的肋骨仍旧保持着构架，没有插进你的心脏或是器官里。此外你的左腿的软骨错位，医生已经给你复位了，现在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总体来说，你受的几乎都是皮外伤，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老人轻轻笑了笑。

    这也算幸运？江洛冰咧了咧嘴，这已经很不幸了吧！这次受伤好不利索会影响毕业考核的，距离毕业考核应该没几个月了吧。

    “你放心吧洛冰！这就算是给你补个假期了，安心养伤，养好了在归队，院长我批准了。”老人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安慰地笑了笑，随后他从床边拿起一条军绿色的毛毯为熟睡的女孩盖上，“瑶瑶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先别叫醒她，自从你昏迷她一直都守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呢，真是苦了这姑娘！”

    江洛冰愣了愣，看着女孩纤细的发丝下，那对微皱的柳叶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先休息吧，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如果有什么情况或是想起了什么，可以联系医护人员通知我，医护人员都是医务部的顶级军医，我想不久你就可以康复了。”老人拿起桌上的大檐帽戴上，“哦对了，这杯奶你喝了吧，这可是她特意留学带回来的进口奶，新西兰的，对身体康复很有帮助！”

    “是，院长！”江洛冰淡淡地说，抬起右手行了个军礼。

    “再见，洛冰！”老人回礼笑了笑。

    老人轻轻带上了门，病房内又变得安静下来。江洛冰静静地看着一旁熟睡的女孩，春天的暖阳散在她疲倦得有些苍白小脸上，也略微透出了淡淡的红晕，整个房间变得柔和明艳起来，窗外隐约可以听到枝头的黄莺咕咕地啼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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