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倒计时

    欧阳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

    现在已是深夜，早过了子时。房外一片寂静，偶有几声邻里的狗叫猫春不时回荡在夜空里。

    说是睡不着，其实困意浓厚。这矛盾的状态让他简直就要抓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轻微的神经衰弱。

    昨日里李二郎和武池之间的事儿并没有善结，银子虽是还了，可梁子却是实打实的结下。作为自己来说，他并不畏惧类似武池这种帮派的地头蛇，虽不能说自己在晋阳这近两年来混的多么好，最起码能在都督这并州土皇帝面前能说上话。且自己有一帮子兄弟同心戮力，那武池或者武池背后势力惹上他来，必然叫他有去无回。

    他执意挽留师兄空空住在这里，空空却是摇头婉拒，示意会看顾着酒楼和家人，叫他安心，且把师门联络方式教会欧阳便走了。

    至于家中，自然是气氛空前紧张。且不说二郎青楼寻妓，这在大唐也是风气，可以不算他错。可他豪赌一事之后又谋自己兄弟的财物来偿还赌债，这便是导致全家心中不快的引子。自己那七位尚在军中的兄长还未得知，以素来好脾气的老太太都是请出了连欧阳都没见过的家法，让二郎一直跪了四个时辰还鞭笞了二十下后背，云娘心软实在看不过才硬劝了下来，老太太借着有台阶下噙泪收手，命二郎向狄府请假十日在家中闭门思过才算发了心头怒气。

    倒是老太太和云娘等人都没有到欧阳面前替二郎说情，这出乎了欧阳预料。仔细想了一番，也大概猜出众人心思，怕是真真儿对二郎心伤失望了。

    鸡飞狗跳过后，欧阳躺在床上将最近前前后后的事情整理一遍，又将长短计划细想一遍。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还有一事不愿去想，那便是长孙霖铃竟是自己师姐一事。

    倒不是欧阳怕什么，他只是在考虑如果真到了一年之期自己和长孙霖铃两颗心终不能连到一起，这师姐有个万一可怎么和师父交代。可自己真的会拒绝长孙霖铃么？欧阳自己也不能肯定的说一个“是”字，种种过往让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竟是占有了一席之地，不经意间这盘空间已是膨胀起来，直到自己按下心来细想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竟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高度。

    “谁能解我忧啊？”低低呢喃一声，欧阳决定还是将感情的事情放下，顺其自然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现在最紧迫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今年将要发生的大唐和突厥一战，准确的说是和颉利可汗的一战。

    按照历史走向，这一战是大唐最终胜利。自己即使参与进去，也无非是推动其快速平稳的结束。但欧阳不是短视之人，这一战将是自己真真正正登上大唐历史舞台的第一战，也是一个跳板，或者一个信号。标志着自己将逐渐走入朝堂众人的视野，逐渐走入大唐高层的圈子。之后自己所做的一切便是奠定自己在大唐的地位，尽自己所能让这个璀璨的泱泱王朝尽可能的延续下去，不要让后世的种种民族悲剧发生。

    欧阳不傻，更不自大。他明白自己这个穿越者的优劣，他明白自己现在需要什么。

    长线来看，他需要的是种种人才，将其笼络在自己周围不断的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先进知识和制度汲取c消化乃至结果。这就需要他有更雄厚的财力，更大的声望来支撑自己这一理想。

    所以他的短线目标便是在冶金上有一点突破，在军队中练出一支真正的雄兵。然后带着这支被冶金包裹了的部队在关键性战役或事件中立下足够的功劳来为自己铺路。

    这是他后世想都没想过的东西，直到自己穿越来此振作起来才渐渐将其中关窍步骤想清楚。他时常暗叹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不被逼着是绝然不会多想一分，可一旦多想一分，便如同多米诺效应一般一连窜的想下去。

    傻笑两声，欧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前世妻子和儿子的容貌不自觉的浮现在眼前，刻骨的思念化作一股温暖细流，抚慰着他略有疲惫的身心，渐渐睡去。

    “欧阳哥，欧阳哥！”一声脆脆的呼喊从屋外传来，将欧阳从无梦的睡眠中拉醒。

    抬头看了一眼透过窗户穿进的阳光，竟已将近午时。舒适的伸了个懒腰，欧阳踢踏着靴子去开门，想都不用想，只听声音和称呼方法，欧阳便知道是晗曦这个丫头。

    将门打开，只见晗曦今日穿了一身碎花红袄，衬得青色却美丽的脸庞十足娇艳。直到晗曦被欧阳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欧阳才反应过来。

    尴尬一笑出声问道：“妹子，怎么了？这大清大晌午的，有啥事？”

    晗曦低头腼腆一笑，却是欧阳从未见过的娇媚。这个娇憨的丫头向来如同直线一般，不知不觉竟是渐渐有了女人韵味。

    “欧阳哥，你已经两日没有去看那些孩子了。两日孩子们倒是刻苦，可连学两日同样的东西，未免有些枯燥，所以我来问问，欧阳哥今日可去看看他们？”晗曦保持一直以来的真言，看到了想到了便说出来，从不隐于心中。

    欧阳一拍脑袋，懊悔这两日竟将自己准备花费心血培养的十个孩子给忘了，急忙说道：“嗨，忙的，忙的！现在我就随你去，且等我洗涮一下！”

    待欧阳来到二进院的一间厢房内，十个孩子正在石板上写写画画。欧阳的现身，无疑让他们有些紧张和激动，眼看着横平竖直的字转瞬便歪扭起来。欧阳笑笑，这到不怪他们，几日来欧阳将一些数字和符号全教给他们，让他们死记硬背，现在不需理解，这些规则性的东西只要记住就成。

    十个孩子并不多，欧阳绕了一圈心中已是有了大概。其中属瘦小的李峰最让他满意，倒着数就是牛六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李峰不仅写的有模有样，自己已是在不停的将数字组合起来一边写一边念，颇有举一反三的能力。而向林浩这个油滑小子，才智一般，欧阳看着他时不时瞟来的目光便知其心思。

    待他们写了一阵，欧阳便站在前面扮演起“老师”的职责，开始教他们最初的运算法则

    欧阳回家六日有余，心中算着若一切正常都督即将返回，他这个不大不小的校尉若是长期不在营中，必然惹来非议。将大事一一嘱托给众人，明日便准备回营了。

    欧阳心中已正式开始倒计时，从明日起至突厥大唐之战，没什么大事他将不再返回酒楼，准备全身心的强化训练自己的特种旅。这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营中兄弟们的负责。

    “宇郎！”欧阳正站在院中树下想着心中诸事，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娇呼。

    欧阳笑着转身，能喊他“宇郎”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狄雪。

    “你怎来了，他们真该打，也不来知会我一声！”欧阳笑骂自家新入的仆人，眼神却盯着眼前的女子不放：今日狄雪一袭长长的雪白色绸袄，一只拖到过了脚踝。其上零星点缀着一些浅色梅花煞是好看。她今日来并未化淡妆，而是十足的清水，只在云鬓间插了一只坠子，一切看起来极其简单朴素。

    但这分素颜却是将欧阳震撼的不得了，弯眉细眼，酒窝小唇，每个器官都仿佛在最完美的位置，组成一张绝世容颜。

    “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你这唐突鬼”狄雪口中虽是斥责，可那股子被欧阳盯了后散发出的娇羞和喜意却是在脸上绽放开来。

    “百看不厌，我一辈子都看不够！”欧阳呵呵一笑，霸道的伸手将狄雪的一只柔荑紧紧握在手中，发觉她略略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心中大畅。

    狄雪抬头快速看了欧阳一眼，又将头低下，细声道：“你这个没心肺的，若不是你大哥和府中告假，我都不好再出来这里。听闻云姐姐说新酒已酿，你准备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欧阳故意调侃一句，心中却是大骂自己记性太差。前些日子当着老太太曾答应过要去狄雪家正式拜访一次，可明日准备动身回营都没能想起来，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儿，对不起，我这几日事多竟把这大事给放在一旁了，着实该死！”欧阳懊恼的伸手叩了叩脑门，却是偷眼向狄雪看去。

    果然如欧阳所料，狄雪急忙拽住欧阳的袖子，心疼的看了欧阳脑门几眼：“晚一阵子便晚了，我又不是等不得！你何苦这样对自己？我知道你事多也忙，所以并不多来烦你。只是，只是我每吃一口便想着你吃得如何，可荤素兼有？可咸淡合口？我每穿一件衣裳便想着你可穿好，怕冻着，又怕穿的太厚热着你不知道我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那种滋味实不是奴能忍受的！”

    狄雪越说声音越小，语气渐渐悲戚起来，听得欧阳心里十足不是个滋味。这年代，大户未嫁的女子除了在家中女红针织，书文乐棋便再没有太多事情。一旦心中有了归属，不时刻想着才怪。

    欧阳慢慢将狄雪搂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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