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十九章 活着的代价

    佛心吟一出，万鬼同泣，继而清音漫天，无量众生怨心得解。只见无数涕泪未干的鬼面上现出了笑颜哦，彼岸！

    放下过去，光明就在前方。

    终于得以解脱的他们，灿然地笑着，从四面八法，天空大地的各个角落向着小乐抱拳致意，慢慢消失不见然后青天得见，红日喷薄，和风遍吹。

    小乐同样泪流满面地站在原地，佛心吟还在心中一遍遍回绕，过了很久，当天地间再无一鬼的时候，他终于也擦干眼泪，笑着继续踏上深入欲都的路程。

    街上仍旧冷清，稀少的路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或是紧绷着脸，神情冷郁，如丧考妣一般；或是神色木然，就像是一块块行走着的冰冷石头。

    经历过昨夜的浩劫之后，整个欲都死气沉沉。死人们能在佛心吟中超脱，可活下来的人却还苟活在苍茫大地上，有些人已经永远失去，有些伤口或许永远都难以愈合。

    街面上，幸存下来的乞丐们正在四处搜罗食物，进行储备。无家无业，微若蝼蚁的他们真不知是怎么在这场大屠杀中活下来的。

    可是，活下来并不意味着能活下去。因为更残酷的考验在后面呢，从今天正午之后的七天里，除了乞丐之外任何人都不再允许上街，否则杀无赦。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规定？也许是因为每一次浩劫死的人太多，而这七天属于头七，为了避鬼吧！

    这就意味在接下里的七天里，乞丐们将得不到任何的施舍，能否活下来就看每个人自己的造化了！所以，每个乞丐都在疯狂地搜刮食物中，现在的没一丁点食物都意味着以后的生存，所以，没有人敢懈怠。

    相较于他处乞丐的悲惨的命运，欲都的乞丐更为惨烈。他们并不是生来就是乞丐，原先大多也都风流光彩过。比如有的曾经是大家族的少爷公子，可惜一夜之间家产被更强的势力吞没，家人尽遭屠戮，只有他自己苟活了下来，只得沦为乞丐。比如有的并不是本地人，是从外面来欲都想要发财创业的，可惜他们来错了地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变得一无所有，只得乞讨为生。这样的人生悲剧，在欲都那比比皆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实在不足为奇。

    时乖命蹇你怪谁！拳头不硬刀不快，活该！遇人不淑，那是你眼瞎！做人怎么能心不狠手不辣！这里的生存逻辑是胜者为王，没有人关心原因，要赢要赢一定要赢。

    有一点让小乐很不解，那些乞丐明明四肢健全，为什么要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呢？

    这就是欲都的规矩。生存是对强者的嘉奖，苟活也是一种能力，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生存。既然你们选择了以乞讨为生，肆意破坏我欲都大都市的光辉形象，那么好吧，只要你们能按我们定的规矩来，就给你们一线生机。摇尾乞怜就要有摇尾乞怜的姿态，所以从今以后，你们要永远记住，乞丐永远低人一等，永远不能直立行走，必须永远如野兽一样四蹄着地，永远像狗一样爬行，永远为乞丐，子女永远不改行。

    这就是欲都的乞丐所要面对的！一入乞儿行，终生跪四方。回首爷和娘，凄然在身旁。天苍苍，野茫茫！

    小乐漫步于街上，看见那些乞丐如野兽一般来来去去，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似乎都习惯了这种“行走”方式，看起来速度居然并不慢。有时候，他们会为了半个馒头而如野兽一般相互扑击撕咬，大人欺负孩子，男人掠夺女人，就算是乞丐，也是强者为尊。也许直立行走的人会觉得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可是，我们真的有权去评判别人的生存方式吗？在这样的世界里，任何一种活着都是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如果说每一件事都有它的代价，那么每一种活着都不容扼杀。不能解救，那就闭嘴吧！

    太阳升高，幸存的家家户户里升起了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清香，这味道是如此地让人迷醉。乞丐们伸着头闻嗅着，他们的眼睛闪着奇异的亮色，而那些老乞丐却仍在一刻不停地搜罗食物。

    小乐闻着那种香味，灵魂似乎都在飘升，一时间仿佛置身于一片灿烂的红色花海，红色曼陀罗！望着那血一样的花朵，小乐猛然惊醒，不好，是毒品！没错，就是毒品！这就是欲都的一大特色，在这里，吸毒是一种全民娱乐。尤其是在昨夜的浩劫之后，幸存下来的人们为了抚慰身心，都在疯狂地吸食毒品。有些人甚至不管家人的死尸，躺在各自的炕头无知无尽地吸食，有些人幸存于大难，却死于疯狂的烟雾中。家家户户，烟雾弥漫，一人一朵烟雾，一人一个虚幻世界，沉迷吧！

    而在南区和北区的军营里，则是另外一种景象。昨夜这些军人除了屠戮生命，再有就是掠夺，金银珠宝c女人奴隶都是最好的报酬。如今，是该享用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只见，奴隶们被关在笼子里，这些都是些成年男性，他们全身，脚上穿着铁链。他们的命运比乞丐还惨，没有自由，没有选择，只能像木偶一样生存。而且，除了今天的一顿饱食以外，接下来的七天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活下来的继续做奴隶，活不下来就做鬼吧！

    乞丐胜过奴隶，而跟奴隶比起来，女人们其实更惨。面对这样残暴的军队，死亡都将是一种幸福。可惜，对于弱者来说，幸福最大的含义是看得见却得不到，也就是说此刻她们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这是最灭绝人性的地方。成千上万的女人们躺在地上，她们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这些人从五六岁的幼童到六七十的老妇人都有，现在却全部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在绝望中瑟瑟发抖。在他们周围，野兽们也在热切地等待着

    这座城市从不遮掩它的，天一直亮着，仿佛黑暗从未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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