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十八章 初入欲都

    既然在这里，自己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那么大可以悠然一点，如闲庭信步一般去丈量这座之城。

    深吸一口气，入城。

    此城为中等城池，分南北两区，各辖三十万民众。南区与北区各有城墙，白日里通商往来如常，夜里则城门深锁。像小乐所进的就是北区的城门。

    南北二区都有官方军队，各有约十万人，一年轮换一次防区。三十万民，十万军，也就是说，三个民众养一个“公务员”，这个比列已经很惊人了。也就是说，在这南北二城随便拉出四个人，那其中就有一个吃皇粮的，可见在此生存之不易。

    今天城里好像刚刚热闹过。原来，今天是属于一年一度的两区换防的日子。

    这里的换防绝对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因为太血腥了！每次换防，都是一次惨烈的大屠杀。

    换防是在夜里进行的，每一年都大约在六月份是，时间却不固定，这是由两区的指挥官联合决定的。每一次，都是三更时分动手，军队集结，南区军开往北区，北区军开往南区，然后紧闭城门。

    来到新的防区，这十万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十万人分成一百个小队，然后散到防区的各自角落，进行屠戮厮杀。

    屠戮。见到的任何人皆可杀，杀起生而取其财，占其妻而霸其女，据其院而焚其室。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可杀之，任何事都可为之。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你要有这个能力，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有多大斤两使多大力，有多大的肚皮吃多少的饭食。

    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凡是能在欲都生存的，那都不是善茬，各家各户都是会些把式的，尤其是那些大家族更是有强横的护院兵丁，那可不是好惹的。有时候，这些百人队也是要好好衡量一下自己能力的，当然，如果有数个百人队联合起来，那基本上无往不利。你想，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因此人极易疯狂。而人一旦狂热，各种缺德败兴的事都能干得出来c

    厮杀。百人队之间是能合作的，不过真正地操作起来却很难，这样的例子也很少。毕竟彼此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很难放心将后背留给别人。在换防的这一天，彼此之间也是可以尽情厮杀的。而且，现在占下多大的地盘，以后就会有多大的领地，这事关到以后的快活日子，所以除了自己的队伍之外，一切都是敌人的，都可以举起砍刀。这时候，如果以前有私怨的话，那就斗得更惨烈更精彩了。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因其实很简单。

    原因之一，过去一年，这里不归自己管辖，可是，以后的一年却要归自己管辖。如今调防了，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立威。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是最好的震慑。

    原因之二来源于一个理念。欲都鼓励，可是同样也追崇力量。想要在欲都生存，必须有足够强硬的爪牙和筋骨，不然一天都生存不下去。所以，换防时的屠戮，也就是一个最好的检验，没有资格的只有死亡，没有力量的只能倒下。

    原因之三，只有通过这种大规模的洗牌，才能均衡各种力量。弱小的被灭，稍强一点的被削弱，非常强大的也不能完好无损，这样就能确保官方的力量才是此间的主宰。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样做能练兵，生死搏斗间能极大提高士卒的战斗力。当然了，通过这一次洗牌，官方也能认清所在防区的各种势力，以后管理起来也更为方便。

    昨夜就是那换防之夜。所以，今天街面上有些冷清，而且很多昨夜留下来的痕迹都还没清除掉，死尸在街上到处堆积，鲜血染红了整座城池。就这一夜，三十万民众，死去大半。十万士卒，也只剩下五万多人。经历过这样的大变，人们都在家里忙着清理，死尸随便挖坑就埋了。可是，令人不解的是，经历过这样的惨变，整个城里居然都没有哭声。

    四十多万人同死于一夜。

    小乐走在街上，那种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头脑眩晕，就连阳光都给人有些虚幻的感觉。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鼻翼细微地抽动着，尽量地去适应这种味道。

    再睁开眼，他却愣住了！

    街面上，突然变得拥挤了。人挨人，人挤人，人潮涌动，人山人海的景象凭空出现！

    到处都是人，嗯，人？

    嗯，不对，不是人，是死去的人！这些人跟他一样，都是透明人，真正还活着的人都看不见他们，能够穿过他们的幻影走路。

    这些死人不仅是死于昨夜，还有去年，前年，无数年前的死人的死人一起集结，到处都是狰狞的面目，整个欲都再无立足之地。可是，还是不断地有死人出现，这些人开始出现在天空之中，很快，天空也被占满。

    无边的死人浪潮从四面八方c头顶脚下向着他涌来，浓重的阴郁气息占满空间也封锁空间，小乐感觉自己无处存身，无法呼吸，每一刻都徘徊在窒息的边缘。

    当空间变成了实体的那一刻，死人们开始变身。他们狂热而有怨毒地重复着自己的死亡，有的脑袋被砍下，有的脑袋被砸碎，有的身陷火窟而死，有的被刺中了心脏，无数种死法同时上演，血流成河，河水汇流，血海怒潮，整个欲都仿佛都漂浮了起来。

    “啊，为什么？”

    “我恨！”

    “母亲，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求求你，别杀我”

    各种声音，临死前的哀嚎c挣扎c绝望，组成了另一张大网，小乐同样无处逃脱。

    哪怕是一个看客，那也不会轻松，反而越是不参与其中，这所经受的摧磨越残酷越难以承受。在这种环境中，谁也做不到无视别人的痛苦，安然地做一个看客。别人不能，小乐当然也不能。

    可是，不能又能怎么做？面对怨恨，唯有放下；面对痛苦，唯有抚慰。于是，一段遗忘很久的佛心吟在他心里默默流淌，天地间一种清音散开，只见无数的死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些甚至流出了眼泪

    唯有放下才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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