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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185景娘身份搅动朝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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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止,音静。

    那婆子睁开眼,恍惚的看看四周,裆间一片冰凉,伸手推一推昏倒的婆子,那婆子翻眼醒来,二人赶紧将假绿袖推入枯井之中,又拿大石头盖上,然后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这两个婆子一出去,静心苑的闹鬼事件被传的越来越盛,越来越可怕,更无人敢踏足,甚至于宁愿饶路也不愿从静心苑走过。

    大多传静心苑的鬼是叶舒婉,也有人说是早已死去的怜姨娘,反正越说越玄乎。

    这一传,把赵良萍吓得半死,连门都不敢出,温安公主倒不太在意,管静心苑有没有鬼,她不去就行了,她这会子心里正得意这天衣无缝的计划等明儿一早就要有个完美的落局了。

    假绿袖已经传来消息,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景姨娘腕上的梅花胎痣足以以假乱真,她心中高兴,还特意又多添了五十两银子作为赏金。

    她很快又命人将消息传递给住在她原公主府的俪山大长公主,俪山大长公主终于切切实实的放下心来,预备明儿一早入宫见皇帝,将景姨娘和叶画这一对母女彻底打压在脚底。

    到时,就算太子想保叶画也不可能,皇帝必定不能允许太子妃是个妓女生的,除非太子根本不在乎太子的位置,忤逆皇帝的意思。

    那样正好,她本就瞧太子不顺眼,再加上叶画受伤事件,令她和太子之间彻底反目。

    如果皇帝因此恼了太子而另立储君,当然是意外之喜。

    只要太子一倒,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就是勤王裴凤息,而鬼王因为是前朝骨血,注定了他绝不能登上太子之位。

    很好,裴凤息比裴凤祈容易对付多了,更何况他还是叶瑶池未来的夫君,这样不管对温安还是对常家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翌日一早,皇帝命人传来圣意,宣景姨娘入宫晋见。

    叶家不明真相的人都觉得奇怪,即使叶画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帝也不至于特意宣一个姨娘入宫,要宣也该宣温安公主,因为温安公主才是叶画的嫡母。

    府里又是新一轮的议论,老太太更是一肚子疑惑,而叶赋断不敢告诉老太太真相,他虽然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朝中同僚有知情者,已悄悄向他透露了事情的微末,好像是为了景娘身份之事。

    有关景娘的过去,叶赋并不十分了解,娶一个小妾而已,就算是风尘女子也使得,所以景姨娘的身份他从来也不看重,所以他从来没有查过什么。

    他不看重,可不代表皇帝不看重,更不代表有人不会拿这件事作筏子,从而掀起更大的风波,不仅闹的囡囡太子妃没得做,就连找个好人家也难,他心中又忧又恨。

    忧的事囡囡前路堪忧,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会被牵连,恨的他都已经对温安公主一再退让,她还是不肯安分守已。

    这件事,或许旁人看不分明,可他却看的清楚,必然是温安公主煽动俪山大长公主那个老不省事的来对付囡囡,不然怎么可能俪山大长公主一来就弄出这样的祸事,着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温安公主此刻却是最称心的人,不过她以前吃过叶画太多的亏,所以这一次,她倒没有把得意表现的太过,反正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她深以为姜还是老的辣,她终究没有姑母厉害,看不透叶画的弱点,只知道一味的使蛮力以气势压人,当然会输给叶画。

    姑母这一招打蛇打七寸的手段使的非常高。

    既然叶画这个贱人刀枪不入,难以对付,还不如避其锋芒转而对付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叶画最为亲近的人,只要皇兄证实了景姨娘出自风尘,叶画就没有资格嫁给太子,不仅没有资格嫁给太子,将来能选个好人家做个正妻都不成。

    有哪个名门大家,甚至于身份低俗的商人之家,都不肯取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做正妻,做个妾室倒还可以。

    都说登高必跌重,她就要把叶画从云端拉入地狱,让她也尝尝自己和瑶儿,仙儿所受的痛苦和煎熬。

    一想到刚刚皇帝派人来宣旨时叶画的震惊和景姨娘的惊慌失措,她就觉得无比痛快,原来叶画也并非事事都能镇定,当遇到突发事件时,尤其是有关于景姨娘的,她还是会乱了方寸。

    很好,好戏才刚刚上演,景姨娘见不得人的身份很快就要曝光了,叶画必然会成为整个帝都最大的笑柄。

    凭她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够被选为太子妃,这惹了多少人的眼红和记恨,都不用她出手,相信这件事一出,叶画就会被吐沫信子淹死。

    当然,她绝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她会好好的让说书人去浓墨重彩的说一说这个未来太子妃的故事,只要稍微添油加醋,就能达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效果。

    景姨娘忐忑难安,在梳洗妆扮的时候浑身就不由自主开始发抖,手掌心里更是冷汗涔涔,右眼也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管如何,皇帝都不应该特意宣一个叶府的小妾去宫里,肯定是有人使了什么绊子,一想到沉静了几日的俪山大长公主和温安公主,她就心里慌慌,她虽然无甚心计,却也不是个傻子。

    好在,皇帝特意允许叶画陪景姨娘入宫,有叶画在,景姨娘到底会心安一些,否则依她胆小懦弱的性子,怕还没有入宫就自己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叶画特意帮景姨娘挑选了一套水过天晴色绣着梅花暗纹的锦绣长袄,这身衣服还是昨儿个去景家时景老夫人送的,领口上还有景老夫人亲綉的一个衡字,因为老夫人眼睛不好,所以衡字綉的有点歪。

    景姨娘淡施粉脂,发上只配以一支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白玉簪,既不会显得妖艳,也不会显得寡淡,唯有端庄典雅,淑仪万千可以形容。

    若不是景姨娘行动间太过紧张拘谨,看上去根本就是出自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

    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也大抵如此。

    深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握住叶画的手,景姨娘迈入这四方天的深宫,她从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美,可她的美已让宫人惊叹的驻足侧目。

    都说秦贵妃生的妍丽无双,可与叶府一个小小的妾室比较起来还是逊了颜色。

    怪道叶画能有如此美貌,原来有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娘亲,只可惜这样美的女子却只是个小妾,还是个出自风尘的女子,身份半点都上不了台面。

    看来,叶画的太子妃之位铁定是保不住了。

    人的心态很奇妙,当叶画位及太子妃时,宫女们大都会羡慕嫉妒恨,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如何配得起太子妃的位置,而当知道景姨娘这一趟入宫是羊入虎口,叶画定然被她这个低贱的娘亲所累,从太子妃的位子上狠狠的栽下来。

    对此,宫女们反倒对叶画和景姨娘露出别样的同情。

    “叶姑娘,景姨娘这边请!”很快就有两个引路内侍走了过来。

    景姨娘眉睫轻轻一颤,转眸看了看叶画,只见叶画淡定从容,丝毫不见半分慌张。景姨娘想着自己断不能女儿丢脸,赶紧抬首挺胸随内侍而去,前往秦贵妃所住的长春宫。

    刚走了几步远,就见一个身着浅紫宫装的美人被一群宫女簇拥着走了过来,正是淑月郡主。

    淑月郡主看了叶画一眼,唇角凝起一个深刻的嘲讽笑意,挑一挑眉稍,不阴不阳的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叶画姑娘啊。”

    叶画淡淡行了个礼道:“不敢当。”

    景姨娘认得淑月,虽然淑月语言不善,她也不敢怠慢,亦上前行礼道:“给郡主请安。”

    “你的礼本郡主可不敢受,也不想受。”淑月郡主仰起头鼻孔嘲天的冷嗤一声,轻蔑的打量了一眼景姨娘,对着身后的宫女嘲笑道,“真不知这是什么世道,连这些猫啊狗啊的也跑到宫里来,真真脏了宫里的地方。”

    “猫啊狗啊的骂谁?”叶画当即冷斥一声。

    “猫啊狗啊的骂你。”淑月沉声回道。

    “呵呵,原来是猫啊狗啊的在骂我。”叶画冷笑两声,转头看一眼景姨娘道,“娘亲,算了,人不能跟畜牲计较,我们走吧。”

    “嗯,囡囡言之有理。”景姨娘点头附合一声。

    淑月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她还想要开口反驳,叶画已拂袖离去,只留下一阵冷风瑟瑟,她气的怒目切齿,跺脚要骂,怡宁却跑了过来,根本连看也不看她,就欢快的朝着叶画跑去。

    “画妹妹,你可算来宫里了,这些日子真真闷死我了。”

    “怡宁,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如今可好?”

    怡宁叹息一声:“母妃身子不好,我也不能出去,只盼着你和苏蝉能来宫里陪我,好不容易你来了,还要被那个秦贵妃缠住,走!我陪你去,看看秦贵妃敢不敢为难你。”

    说完,亲热的携了叶画的手,二人说着话就离开了。

    淑月气的又骂了两句,方才离开。

    怡宁本一心想着陪叶画去长春宫,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有宫女来报说兰妃娘娘晕了过去,赶紧让怡宁去看看,怡宁又急又惊,辞别了叶画折返回兰妃那里。

    叶画知道,这应该是兰妃故意的,她想明哲保身本也无可厚非,因为皇帝发了话不让兰妃来验,若兰妃让怡宁来了,岂不一样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

    不过,兰妃这人沉府极深,按照前世,她终被皇上打入冷宫,可也终从冷宫走了出来,还生下一对儿女,打败宫中所有的女人,坐上了太后之位。

    想着,很快,就到了长春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花团锦簇,姿容绝艳的美人儿。

    灵蛇髻,芙蓉面,肌肤赛如雪。

    她并没有看叶画和景姨娘,只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案上摆放的梅花盆景,对着旁边一位衣着简朴,微上了年纪却依旧端容华贵的女子笑道:“姐姐,如今司苑司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这样难看的梅花也敢往本宫宫里送。”

    “这大冬天的唯有梅花开的正好,司苑司的人是想讨好妹妹才奉上这样好看的梅花盆景,妹妹怎么还嫌弃了?”那女子声音轻淡到平板,听不出任何情绪。

    此女正是叶画的姑姑叶贵妃。

    秦贵妃神色不虞,不满的掸一掸衣袖,冷笑道:“本宫最讨厌梅花,在万花皆凋敝的日子偏要盛开,倒显得此花多能耐似的。”说完,就动了怒气,冷喝一声道,“来人啦,还不给本宫撤了,还有,将司苑司给本宫送梅花的人仗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叶贵妃并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不过是秦贵妃故意拿梅花作筏子作贱叶画母女而已,叶画和景姨娘虽然都是她的娘家人,可她并不打算助她们,也不打算为难她们。

    对于叶家这个娘家,她唯有漠然二字。

    其实这件事与她和秦贵妃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皇上交待的差事而已,据实禀报就行了,但秦贵妃昨晚却悄悄接见了俪山大长公主派来的人。

    再瞧秦贵妃得意笃定成这样,俪山大长公主和温安公主肯定早已将一切安排好了,所以检验有无梅花形胎痣不过是走个过场,景姨娘的腕上按道理应该会出现该出现的胎痣。

    不过,叶画这个丫头也不能小觑,凭她一个弱女子竟然可以斗倒温安公主一跃登天,最后竟劳动俪山大长公主亲自出手,看来今日之争,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带着旁观者的心态好好看戏就成。

    有一点她非常不能明白,秦贵妃为何会如此憎厌叶画,竟不惜和叶家人联合,要知道秦叶两家从来都是水火不容,斗倒了叶画,秦贵妃又能得到什么益处?

    若叶画是皇上看中的人,秦贵妃嫉妒她的美貌要置她于死地还能说的通,可叶画是太子裴凤祈未来的妻子,这又扯上秦贵妃什么事?

    除了利益,只有恨才能让一个女人下死手的想斗死另一个女人,好好的秦贵妃为何要恨上叶画,难道仅仅因为她生的美貌无双。

    她越想越想不通。

    “臣女(贱妾)参见二位娘娘。”叶画和景姨娘走上前行了礼。

    秦贵妃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她二人,又特意仔细看了一眼景姨娘,果然生的美貌非凡,能将这满宫美色都能比下去,又兼她是年青妇人,比叶画更添一份妇人独有的风韵和妩媚之态,当真好看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样的美人若放在宫里,定然能将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比了下去,只可惜,这景姨娘终究是命如纸薄,身为下贱。

    她只沉脸冷冷看着二人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也不发话,眸光颇有深意。

    她可以不相信温安公主的手段,可她能相信俪山大长公主的手段,这是个极其厉害的老妇人,连太后都得忌惮三分,她一出手,应该不会有疏漏。

    她与叶画本无怨无仇,她不用一心盼着她死,可谁叫叶画勾搭上了不该勾搭的人,每每想到阿祈那句,让整人秦家为她陪葬,她就恨的心里滴血。

    这次是绝好的机会,不是她害叶画,而是叶画自己根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她配不上阿祈。

    想着,眼神益发的深了冷了。

    叶贵妃见秦贵妃不说话,她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笑来,微微颔首道:“快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叶画和景姨娘赶紧起身。

    “好了,姐姐,话不必多说,直接开始吧!本宫可没有时间应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秦贵妃轻曼的掸一掸衣袖,对着叶贵妃抬抬手道,“姐姐,你先来。”

    叶贵妃客套的笑道:“还是妹妹先来。”

    “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是姐姐,又是叶家人,自然该你先,否则还以为本宫故意欺负你们叶家人呢。”

    叶贵妃默了默,目色平淡的看向神态紧张的景姨娘,轻轻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也罢,既然妹妹谦让,那本宫就占先了。”说完,冲着景姨娘淡声笑道,“久闻二弟娶了位美若天仙的妾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道画丫头生的那样好看,原来有你这个娘,你且过来让本宫瞧瞧。”

    景姨娘默默垂着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叶画,叶画温尔一笑道:“娘亲,别怕,无事的。”

    这是叶画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叶贵妃,这个姑姑素来与叶家不亲,更与她不亲,所以那一次入宫时叶贵妃并不愿见她。

    她并不知道叶贵妃的态度,但不管她态度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作不得半点假,她想叶贵妃也不至于会联合秦贵妃来故意刁难她。

    景姨娘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气,心里告诉自己反正她腕上没有任何印迹,也不惧被人验,想到此,她冲着叶画点了点头,移步款款走了过去。

    叶贵妃轻轻握住了景姨娘的手,因为皇帝特意交待,景姨娘毕竟是叶相的妾室,在身份未验明前,不宜太过无礼,所以只让暗中验,并不好拿到明面上说开。

    其实这件事早被秦贵妃说开,秦贵妃仗着皇帝的恩宠根本不惧说开,可她不同,她早已没了恩宠,所以不能轻易犯这种不必要犯的错误。

    她并没有叫宫女动手,只亲自轻轻撩开她宽大的衣袖,眼中微微一愕,却是惊奇不已,竟然根本没有梅花胎痣。

    看来这一回俪山大长公主和温安公主全都失策了,她没有说话,眼睛半明半暗的看了秦贵妃一眼,只笑道:“果然是个妙人儿,好生齐整模样。”

    “姐姐验的怎么样?”秦贵妃从叶贵妃脸上的根本看不出什么,不过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所以也并不着急。

    “妹妹看了自然知道。”叶贵妃笑而不答。

    “过来吧,本宫瞧瞧。”秦贵妃连眼皮也不抬,只懒洋洋吩咐宫女一声道,“去,撩开她的袖子让本宫看清楚些。”

    说完,她才懒洋洋的抬起了眼皮子,以手支颐斜倚在暖榻上,胸有成竹的掸向景姨娘的手腕,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没得到预想中的结果,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正坐了身子,努力睁大双眼,再看,还是一片雪白。

    怎么可能?

    昨晚俪山大长公派来的人明明说她腕上有梅花胎痣,怎么只过了一晚胎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也看不见了。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由白到变得铁青,立刻无话可说了。

    倘若叶贵妃不在,她或许可以强行命人将景姨娘和叶画扣下,拿烙铁烫了景姨娘的手腕,只说她提前得了消息,为了毁灭这可耻的证据故意烫的。

    可有叶贵妃在,她不可能强行扣人,否则叶贵妃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妇肯定会告到皇上那里,到时不仅有可能会失了圣恩,更会让阿祈恨死了她。

    她不怕没有圣恩,只怕阿祈会恨毒了她。

    原以为俪山大长公主是个厉害的人物,原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一点用也没有,害得她毫无准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看着秦贵妃明显失落而震惊的表情,叶贵妃心头微觉痛快。

    很好,得势如秦贵妃,也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眼光微微瞄上叶画,只见她无需说一个字,光站在这里就能打的秦贵妃将一口恶气咽下,可见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思量思量与叶画的关系了。

    连俪山大长公主花了这番心思都没有斗倒的人,倘若有一天,走在她的对立面,她又当如何?又或者,反过来,她可以成为她登上皇后之位的助力。

    可这样厉害的女子,怎可能甘心为人所用。

    正想着,就听宫人喊道:“兰妃娘娘驾到。”

    秦贵妃和叶贵妃俱是一惊,就连叶画也微觉惊讶,本以为兰妃故意命人叫走怡宁必然是不敢插手此事,不想她竟然亲自来了。

    叶贵妃虽惊,脸上却半分表露也没有,从她平淡而静谧的眼神里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而秦贵妃脸上却露出很明显的嫌恶之色,眼尾斜斜一挑,冷哼道:“怎么哪儿都少不了这贱人,真真惹人嫌。”

    叶贵妃听了默不作声,眼波微转间,兰妃已被两个宫女扶了进来。

    叶画一看,只见她形容消瘦,满脸病容,下颌变得尖尖的,一双杏眼更显得大而空洞,一幅憔悴不堪之态,她赶紧与景姨娘一起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起身吧。”兰妃的声音很是无力,只说了一句话,便气喘吁吁,不过,她看叶画和景姨娘的眼神却很和善,又道,“不知叶画姑娘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回娘娘的话,臣女是陪同娘亲一起入宫,至于所为何事还请娘娘宽饶臣女,臣女实在也知道的不甚清楚。”叶画徐徐答道。

    景姨娘不认识兰妃,不过之前因为囡囡救了怡宁,兰妃赏赐了囡囡许多贵重东西,最重要的是她是怡宁的母妃,怡宁与囡囡要好,所以兰妃待囡囡挺和善。

    她本来就对兰妃怀了一丝感激之情,只不敢在这此冒昧说话,见兰妃一副病弱模样,心里颇为怜悯。

    兰妃点一点头,正想要再问话,却听秦贵妃冷笑一声道:“听说兰妃你近日一直病着,怎么有空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兰妃让两名宫女先行退下,强撑着身子微微行礼道:“臣妾想起长久未跟贵妃娘娘请安,今日特特意来请安”顿一顿,喘了好大一口气又道,“再说怡宁知道叶画姑娘来了,让臣臣妾务必请她去我那里坐坐,让她们女儿家说说私房话。”

    说到此,兰妃已虚弱的站不住,几乎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宫女的身上,眸光又看向叶贵妃正要行礼。

    叶贵妃赶紧抬抬手,声音淡淡:“妹妹你病成这副模样,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兰妃恭顺道:“多谢姐姐。”

    秦贵妃以手揉了揉气的发涨的太阳穴,缓缓沉吟道:“本宫原还以兰妃你病的有多重,如今看来病的也不甚重嘛,本宫看兰妃你得的恐怕是心病,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如替本宫抄一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正好可以静静你的心神,助你早日养好病。”

    兰妃颇觉为难,却也不敢当面顶撞,若不是因为皇上还疼爱怡宁,她早就被褫夺了封号降妃为嫔了,虽然她勉力保住了妃位,可却早已今非夕昔比,病了这么多天,皇帝连看也没来看过,她的心也渐渐冷了。

    如今,她失了恩宠,秦贵妃一人独大,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若不是她从一开始就投了赌注在叶画和太子身上,她今日也不会来。

    她故意命人将怡宁引开,就是害怕怡宁行事莽撞,陪叶画冒冒然跑到长春宫来会冲撞到秦贵妃,到时秦贵妃再到皇帝面前哭上一鼻子,她实在害怕皇上连对怡宁的这点疼爱也没有了。

    到时,她们娘俩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她知道今日她来其实多余的,有叶贵妃在,秦贵妃就算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敢当着叶贵妃的面给叶画使绊子,她来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不管如何,这锦上送花也要送出去才有用,更何况她命人叫走了怡宁,叶画肯定会因此心存芥蒂,她不希望让自己彻底的孤立无援,至少在自己落难的这段时间,太子对她还是关照过的,不然那些跟红顶白的人早就为了讨好秦贵妃下死手的去作践她了。

    她很是温顺道:“臣妾谨遵贵妃娘娘吩咐。”

    叶贵妃微微摇头,看着秦贵妃道:“妹妹,本宫瞧着兰妃妹妹身娇体弱,怕不能如此受累。”

    “哎——”秦贵妃音调一扬,当即摆摆手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兰妃素喜抄录佛经,兴许抄的一高兴这身子骨也好了。”说着,话锋微微一转,冷色凝滞在眉尖,冷笑道,“再说抄了佛经可让人平心静气,省得兰妃因为皇上时常去无忧姐姐那里心中失味,把身子越闹越坏。”

    叶贵妃淡淡笑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兰妃脸上不太好看,秦贵妃又笑道:“素闻兰妃与无忧姐姐还有两分交情,无忧姐姐复了宠,兰妃你只该为她高兴,怎反倒气出病来了,这可叫本宫纳了闷了。”

    兰妃更是被她连连逼问的大为窘迫,冷汗连连,忙回道:“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争气,与宸妃姐姐并不不相干。”说完,竟软软的要倒下。

    “娘娘”叶画惊呼一声,伸手扶住了兰妃,兰妃的掌心又湿又冷,叶画又回秦贵道,“臣女斗胆恳请二位贵妃娘娘,让臣女先将兰妃娘娘送回宫去。”

    景姨娘赶紧取了帕子想替兰妃拭一拭脸上的冷汗珠子,手抬到半空又缩回了头,虽然景太傅说她是他的女儿,可有关过去她都已经忘了,她有些害怕她真的沦落过风尘,再加上她只是叶府的一个小妾,在身份上不允许她僭越,她收回了手。

    想说两句关慰的话,却放在嘴边,又说不出来。

    秦贵妃翻了个白眼道:“去吧,留在这里也是晦气。”又看向叶贵妃道,“皇上交待的事本宫已经照办了,余下的姐姐看着办就是了。”

    叶贵妃起身道:“那本宫就命人先回了皇上,不知妹妹可还有异议?”

    “本宫能有什么异议,姐姐按事实说话就行了。”秦贵妃很不耐烦。

    叶贵妃似乎根本不在意秦贵妃说话的态度,只淡淡一笑,然后和叶画,兰妃,景姨娘一起离开了长春宫。

    秦贵妃见叶画越行越远,从鼻子里冷嗤一声,想扬起高傲的头,却不知怎么的就垂下头来,她凝神静静的盯着屋外叶画渐而消失的背影,凄怆的幽幽一叹。

    “叶画,其实本宫很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是妓女生的,阿祈会不会弃了你?”

    明德殿。

    争论声一片。

    众大臣争论之后,却是片刻的宁静。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以手抚额微微沉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赋除了干站着听众位大臣弹劾叶画这个太子妃,一言也不敢发,因为叶画是他的女儿,景娘是他的小妾,他若说话会有偏袒之嫌,不过他不说话,朝中还是有人会替他说话。

    他的女儿是太子的未婚妻,太子自然不想让他这个未来的岳父脸上太难看。

    裴凤祈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知道很快秦叶二位贵妃那里就能传来消息,也知道消息是什么,只是他倒没有想到俪山大长公主这次来竟然做了十足准备,不知从哪里收罗了两个老头上殿前来争抢做叶画的外公。

    不过俪山大长公主就算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今日叶画娘亲手上根本不会出现胎痣,更算不出,叶画的娘亲竟会是景太傅的女儿,叶画真正的外公就是景太傅,这点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

    如今景太傅虽然还未能赶来证实此事,可他也没让俪山大长公主在父皇面前占了什么理。

    俪山大长公主以及秦遥之党已经与他的人争的面红耳赤,争到最后俪山大长公主还是落了下风,这下稳坐如泰山的俪山大长公主终于坐不住了。

    “皇上,太子乃一国储君,要立太子妃是国之重事,皇上当慎而又慎,就算太子妃身份不高贵,但也要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俪山大长公主手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的走上前,她虽然又老又瘦小,浑身上下却透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

    皇上眸色微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情,颇带着敬爱之意叹道:“不想此事竟劳烦了大长公主姑姑亲自前来,朕心里甚为不忍。”

    “若非事关重大,俪山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给皇上你增添烦扰,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皇上你却很好的守住了先帝打下来的江山,皇帝你是至孝至仁的明君,断不会被小人糊弄了双眼,看不清叶画的本相。”

    说完,俪山大长公主眼里竟然滚出泪来,她只停顿一会,又谆谆道:“虽然现在还未能知道叶画之母是否出自风尘,但即使不能证明景姨娘就是那画中女子,也至少可以证明景姨娘是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一个孤女被一个爹买给另一个爹,敢问皇上这位叶画姑娘究竟有多少个外祖父,倘若让这样的女子嫁入东宫,岂不是个笑话,到时若再像今日蹦出什么外祖父来认亲的事,皇上以孝治天下,这叶画到底是认好还是不认好?”

    说话间,俪山大长公主忽然跪了下来,以额触在地上,她人老了所以磕头磕的分外慢,这样慢的动作就如一块重石沉沉压在皇上的心口。

    她诤诤道:“再者,娶妻当娶贤,更何况是太子妃的人选,定然要是品性高洁,贤良淑德的女子,那个叶画忤逆嫡母,欺压嫡姐,搅的整个叶相府鸡犬不宁,她实在是不仁不孝的妖物,试问皇上,这样的女子怎做得太子妃?”

    说完,又是重重的一嗑首:“俪山斗胆恳请皇上收回圣意。”

    俪山大长公主虽然知道景姨娘的腕上必然能验出梅花胎痣来,可怕就怕即使能验出有胎痣也不能动摇太子娶叶画的决心,刚刚太子一心一意处处维护叶画,她看得很清楚,而且皇帝似乎被太子说动,左右迟疑不决。

    看来,太子当真被叶画那个妖女勾走了魂魄,皇帝虽对太子的态度时好时坏,但她这个做姑姑的知道,在皇帝内心深处其实最宠爱的皇子就是太子,他对他的恨远不及爱,不然不可能力排众议立裴凤祈为太子。

    若皇帝心一软,最终拗不过太子,那她忙活了大半天就算是白忙活了,她必须一鼓作气,在朝堂之上利用众臣的力量,一举将叶画踩在脚底,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倘若太子执意维护,肯定会激起群臣激愤,到时就算逼也能逼的皇帝收回圣意,说不定,皇帝还会因此对太子彻底灰心失望,转而另立储君。

    她这一跪,让皇帝彻底坐不住了,他从小视俪山大长公主为母,这天下哪有母亲给儿子下跪的道理,看来这个叶画当真是个妖女,还未嫁入东宫就已经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浪。

    现在秦叶二位贵妃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不好定夺,因为祈儿心意已决,他不想因为叶画这样一个女人而威胁到祈儿的储君之位。

    他正欲走下龙椅亲自扶起俪山大长公主,满殿忽然一片哗然议论之声,户部尚书常庭鹤站了出来,持笏行礼道:“皇上,所谓忠言逆耳,大长公主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一番肺腑之言,太子妃之位绝非叶画那样身份的女子可以配得,微臣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此话一落,就有大臣接二连三纷纷出列,齐齐附议。

    皇上忽然觉得跋前疐后,虽然他敬重俪山大长公主,可他也不喜欢这样受人胁迫,但站出来的人全都是朝中重臣,他也不好驳斥,只冷了脸色,转而正坐了身体,并未下龙椅来扶人,只命人去扶起了俪山大长公主。

    裴凤祈静静出列,缓缓抬起漆黑的眼睛,平日里温和的眼睛在此刻却带着几分戾气。

    他淡淡道:“既然姑外祖母说父皇是至仁至孝的明君,那明君自有圣裁,何劳姑外祖母以及众位大臣如此咄咄相逼,有关叶画之事,究竟什么才是真相,要查过方知,相信不过片刻,真相自然会明了,连父皇都等得,诸位自诩忠臣,难道连等一个真相的耐心都没有?”

    裴凤祈的一声诘问,虽又轻又淡却掷地有声,让皇帝本就不虞的心更加不虞。

    正此时,有宫人上来禀报说经秦叶二位贵妃亲验,景姨娘身上并无胎痣。

    裴凤祈面色平静,皇帝的脸色却更加晦暗难明。

    叶赋在听到结果之后,一颗提的七上八下的心在这一刻还是不敢有任何松懈,就算没有胎痣,景娘也确实是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就连他这个做夫君也根本不了解景娘的过去,甚至于除了知道她叫景娘以外,并不知道更多。

    他微微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俪山大长公主,只见俪山大长公主身子不可控的微微颤抖,很明显,大长公主根本接受不了这意料之外的真相。

    偌大的正殿内,气氛如凝胶一般滞住不动,人人脸色各异。

    俪山大长公主脸上闪过错愕和失望,不可能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景姨娘的腕上被刺好了胎痣,怎么说没就没有了,难道是秦贵妃倒戈相向故意联合叶贵妃隐瞒了真相?

    可是秦贵妃没有理由这样做,刚刚秦遥还在朝堂之上想借此事力压叶家,秦贵妃就算不是真心助她,也不可能会去帮助叶画故意掩盖景姨娘腕上有梅花胎痣的事实,她百思不得其解,况且她这会子也没空去思考那么复杂的事。

    突然的变故差点让老谋深算的大长公主乱了方寸,松驰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可她总归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坚定平静下来。

    “皇上,即使景姨娘腕上没有胎痣,也不能证明她是清白之人,她从前被人卖来卖去,根本就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焉能清白?依叶画的身份做个妾室还可,做太子妃实在”俪山大长公主打算退而求其次,让叶画做不了正妃,咬咬牙又补充道,“实在不能令人信服。”

    “谁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景娘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她是我景哲灏的女儿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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