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蛇仙宫

    二人以金制门环叩击门扉，无人迎出，门扉自己便识得二人，轰隆隆往两侧打开，让二人通过。

    朱门一开，仙宫内殿、千楼万阁俱已现形：

    细看那厅殿楼阁，楼是耀眼金砖砌、瓦是七彩琉璃铺；厅堂里鎏金地，倒映白玉雕梁；宝殿珠帘绣幕，琼窗藏游廊；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山环水旋，绿树清溪；奇花异草，馥郁芬芳；风日清和，波澜自生。

    慧观云：“你若有空，先替我向公主说一声，我还须速速赶至太虚幻境警幻仙子那里销号，不能耽搁的。”

    慧观说着便要走，一只纤纤玉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修明仙子垂目含羞，道一声：“姐姐留步！”慧观心明眼亮，已猜得她的心意。

    “妹妹要与我同去太虚幻境？”

    修明点头，道：“只因姐姐惹得我，对这凡间愈发似懂非懂，从前几遭都像是白去了。心中意难平。此番倒要一探究竟，才可罢休。”

    慧观笑道：“你凡心已炽，我强留你也留不住的。你便趁这趟历尽人间疾苦，方解其中滋味。只不知你此番欲开慧历练还是”

    修明抢先说：“闭慧即可。不如此，不能将人间这些个悲欢离合、兴衰际遇尽数体会通透。”

    于是二人同往太虚幻境赶去。一个是为销号，一个却是为挂名。修明此去凡间，投生哪家、结果遭际如何，现如今却尚未可知。半日后，慧观返回灵蛇仙宫，将修明之事说与二公主离落。二人又闲谈了一会，为的是慧观刚刚回宫，叙一叙旧。

    这位二公主离落却自有特别之处：衣着打扮均有豪举，因她向来不喜凡俗颜色，只是一味偏爱清淡色素的衣衫。现下她身着一袭月白暗花连襟裙，浑身上下不似随侍的仙子般插簪戴环，甚至于连半件首饰也无、半点脂粉也不施，却自有自的神气逼人。只腰侧、袖口后、手肘关节后与肩膀侧边八处穿着细小精致的银环，一长段略微透光的素白丝带依次从环中穿过，从肩膀处伊始，自背后交叉经过腰间，最后从两只袖口后牵出，牢牢缚在腕上，如同刻意绑的腕带装饰一般，增添了几分英气与灵动。这丝带名曰“云罗”，取缥缈如云之意，乃是离落贴身携带之物，是她在妄真山修习时使用的仙器，亦是她一项看家本领。

    二人犹在闲谈，一白衣少年自天上翩然而下，陡然立定在离落面前。来人不是外人，正是离落妄真山上的一位同门师兄。

    离落见状，起身询问道：“二师兄，何事匆忙至此？是否妄真山中出了什么情况？”

    “正是，”白衣少年答：“门中现下一团乱麻，那火龙王之女又来闹了！师父又正闭关，无人收拾得住她。”

    离落锁眉。她知道事态紧急，翻身便凌霄而上，只求快快赶到，因此也顾不得许多，立即抛下手头一切事项，便随白衣少年双双飞去。

    吟空仙子从一偏房中走出，恰看见离落急急离去之情形，向慧观问道：“咱们公主怎生这么急赤白眼，这是赶往哪里去？莫不是她那妄真山的师门中又出事了？”

    慧观道：“正是呢。三番四次的来闹，像个什么话？好端端的圣洁尊贵之地搅得好不安宁！”

    吟空心中暗自纳闷，慧观不是前些时下凡间去了么？怎么也知道得如此清楚？遂以实相问。

    慧观笑说：“可巧了，在凡间我正是居在妄真山下妄真村中，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一团火焰似的云团从南边吹过来了，一来，山上每就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想不知也难！”

    吟空点头，叹道：“想想未有那孽障丫头时，那南方赤帝也不是个惹是生非之辈，如今却任凭她胡来，也不加管束！成天把那妄真山闹腾得，哪还有一丝清净可言！可怜我们二公主，也唯有她能与那混世魔头抗衡，整日奔波在妄真山与我们灵蛇宫两处，得不到个安宁。”

    慧观微微颔首，心里却有忧思：“只怕离落身上亦有几分痴狂，甚或更强于那炎靖也未可知，否则如何能屡屡赶得走她？”又想：“如今尚未可见，只不要有发作的一日才好！”

    吟空自倒半杯茶，慢慢饮下，又闲道：“咱们二公主不知比大皇子强上多少倍。陵君也是心知肚明，更偏爱着我们公主。怕不是这灵蛇宫日后也落不到大皇子手里罢。只是我们公主之气度，也忒淡泊了些，从来对不相干的事儿不上心的。否则”

    慧观摆手打断，微笑道：“你说这话可当心些！凡事还要等到盖棺定论，才可确知。”

    二人说这番闲话时，一华服少年正睡在她们头顶赤红成荫的火戎树庞大的树冠内。

    这棵巨大古树粗壮的虬结树根破出地面，由几股粗枝缠结而成的树干绽满了细羽状的鲜艳红叶，往上直升高耸达云霄。

    少年横躺在树顶，脑后松松束着一个发髻，满头墨发向四面铺展开，自灼红树叶缝隙间丝丝缕缕垂下。

    这少年正是二人口中所称“大皇子”，名唤九陵，乃灵蛇族这一代的嫡长子。族中自言他从来放荡不羁、顽劣不堪，真是一块朽木不可雕也，不堪大任。他父亲陵君向来宠爱他妹妹离落多些，任由他在外闯祸惹乱也不加管束。因此族中人皆言九陵不如其妹离落，按理说他早已听得惯了，此时却还是心生厌恶之意，不发一言便冷眼躲开了，不知又去何处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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