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伪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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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凝起笔的那一刹那，便打消了众人的疑虑，纸张与毛笔之间的碰触似是水乳交融，紫凝抿着红唇，眼里已是忘我的状态，这一刻，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画作之上，由浅入深，飞禽猛兽很快跃然纸上，在旁观者而言，仿佛是看到了她笔下那些猛兽的灵魂。
路瑾瑜让刘管家拿来了一块手绢，趁她休憩之时，替她擦拭了额头的汗水，以免汗珠滴落在画卷之上！
许乃文如坐针毡，焦急地看着紫凝作画，又不敢出声打扰！
天色渐暗，似是尚书大人许志群已从大殿之上返朝归来，许乃文连忙迎了出去，路瑾瑜从书房的窗外远远看去，徐志群怒不可恕地给了许乃文一个巴掌，许乃文连忙跪倒在地，抱着他父亲的大腿，定是在求饶了！
许志群又数落了徐志群几句，朝书房走来，路瑾瑜连忙迎了出去，将许志群挡在了书房之外，弯腰拱手道：“许大人，紫凝正在作画，此时不便打扰！”
许志群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路瑾瑜，道：“老夫进屋看看画的如何？！”
路瑾瑜轻声道，“许大人，紫凝正到紧要关头，已完成了八九成，若是大人进门，紫凝一分神，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
许志群不停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子，甩了甩手，时不时登一眼许乃文，怒其不争道：“哎！你看看你，皇上刚刚赐婚，这么紧要的关头，出这种幺蛾子！你以为你爹又几颗脑袋！今日之事，要是有心人上表陛下，我们全府上下，都得跟你陪葬啊！”
许志群抬手正要甩给许乃文一个耳光，书房的门适时开了，黄易云走了出来，笑道：“许大人，子宁已经把画画好了，请大人移步书房！”
黄易云脸上的笑容，便说明了紫凝的画作定然是形象逼真c惟妙惟肖！许志群在仔细对比了两幅画卷之后，两眼冒出了光芒，称赞道，“妙，妙极了！刘管家，你来看看这两幅画作有何区别！”
刘管家挑着油灯仔细琢磨了半天，道：“老爷。。。老爷！这真是鬼斧神工啊！是不是我已经老眼昏花，竟是看不出一丝不同之处啊！”
许志群终于笑开了花，“是啊！真是天不亡我啊！”
但很快，许志群又收起了笑容，朝着紫凝问道，“底下陈子善的题诗。。。”
紫凝拍了拍自己的肩旁，一脸倦意，“哎哎！我可只会画画啊！写字我可不会！”
许志群脸上又布满了愁容！黄易云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凑到了那副画卷旁看了看那未被打翻的墨水浸到的，还依稀尚存的几个字！写下了一句“隱隱如長虹”！
“好字c好字！”许志群看后连连称赞，道，“已有九成相像了！”
“相像也没用啊！”黄易云叹了口气，指着原画说道，“也就这句是完整的，许大人，您能记得这整首题诗吗？”
“这！？”
许志群刚燃起地希望，又一次被浇灭！
“朝出猛兽林，躨跜登高峰。僮仆履云雾，随我行太空。
羲和舒灵晖，倏忽西极通。回首望泾渭，隐隐如长虹。
九逵合苍芜，五陵遥瞳蒙。鹿游大明殿，雾湿华清宫。
网罗蠛蠓时，顾齿熊罴锋。失途走江汉，不能有其功。
气逐招摇星，魂随阊阖风。惟言宇宙清，复使车书同。
林木被繁霜，合沓连山红。鹏鹗励羽翼，俯视荆棘丛。
”
“好好！好好！”许尚书从路瑾瑜的口中闻得整首诗作之后，无法言语的喜悦，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大人！现在可不是高兴地时候！”路瑾瑜打断了他的喜悦，道，“大人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按照陈子善的印章去仿制一个大印！”
许志群着急地拍了拍手道，“哦！先生提醒地是，刻印之人我们府上就有，刘管家，快把吴师傅请来！快快！！”
半晌过后，吴师傅拿着崭新的一个印章，来到了书房，路瑾瑜仔细比对了一番，确认从肉眼很难甄别，点了点头！
许志群的右手有些颤颤悠悠，用力在画卷题诗处敲下了刻着陈子善名字的印章！
许志群亲自将画卷拿到路瑾瑜面前，问道，“先生你看！还有何不妥之处！”
此时的许志群，已经完全把路瑾瑜当做了救命稻草，瑾瑜拿起桌上的砚台，将里面剩余的墨水，全部倾倒在原画的红印之处！墨迹瞬间四散开来！
“紫凝，麻烦你在这幅原画之上，稍加改动！”
紫凝点了点头，对着画作观察了一会，很快在苍山的山峰之处和林中的树枝还有鸟兽的羽毛处稍做处理，两幅画卷在虽仍较难分辨，但仔细看来还是能看出有多处不同之处！
许乃文不明白地问许志群，“爹！这是为何？”
“你一天到晚只会吃喝玩乐！”许志群面容肃穆，说道，“真作假时假亦真！”
“哦~！我明白了！”许乃文豁然开朗地笑道，“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出名的行家，也绝难分辨真伪了！”
“小二此次惹下天大的祸事！若不是三位出手相助，老夫轻则乌纱不保，重则。。。！”许志群紧皱眉头，不敢往下讲！
许志群朝着门口摆了摆手，几个下人立即抬进了一个沉甸甸地箱子，许志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小小心意，还请三位先生笑纳！”
箱子打开后，竟是一层层铺满了黄金，黄易云张大了嘴有些瞠目结舌，“许大人。。。这。。。这太客气了吧！”
路瑾瑜保持地很是平静，淡然道，“许大人，先别急着言谢，若是晚辈没有猜错，明日大人上朝，必将有人奏请皇上参您一本！大人可想好了该如何接招啊！”
许志群必然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但却没有直言相告，而是放低姿态，继续请教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15c
“为什么我们不要许尚书给的赏钱？”
一整天了，黄易云在摊子前摆着一张臭脸，呆若木鸡地问道。这已经是今日他第五次问路瑾瑜同样的问题了！
“是啊！公子！”紫凝也抱怨道，“我们帮了许尚书这么大的忙，还居然一点谢礼也不拿，公子，你是不是傻。。。那一大箱子的金子，够我们买一家大宅子，请几个下人端茶送水，也不用还要在这里摆摊子！”
路瑾瑜笑着朝他们看了一眼，道：“欲擒必先故纵，不出今日，许尚书必将亲自登门，而且会准备比昨天多得多得多的金银珠宝！”
话音未落，流水桥的另一端，几个轿夫抬着尚书府的轿子，朝黄易云的摊子这儿赶了过来！
“落轿，落轿！！！”许尚书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轿夫连忙驻足，拉开轿帘，许志群依旧穿着官服，看来一下了朝，连家都未归，直接奔着摊子来了！
“哈哈哈~老夫刚才前往了三位先生的住处，稍待了片刻仍不见三位归来，幸好问了相邻，告知老夫三位平常一直在流水桥附近摆摊，便连忙赶了过来！”
许志群迎着笑脸，客气地说道，“晚上老夫家里设宴，还请三位先生移步光临!~”
路瑾瑜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着答应了下来，给许志群行礼。
许志群没有多坐停留，很快便起驾回府，紫凝朝路瑾瑜投来了佩服的目光，说道，“公子神了，刚说许尚书会登门拜访，这话音还未落，轿子倒是已经落了下来！”
“是啊！”黄易云一旁附和道，“瑾瑜，厉害啊！不过等下许大人真会给我们比昨日多得多得多的金银珠宝？！”
路瑾瑜笑道，“既然刚才许大人是抬着轿子来的，而不是坐着囚车来的，就说明在汉王面前，许尚书已经是蒙混过关了！现在这个世上，除了尚书府，只有我们三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要是我们受了别人的利诱，将许尚书供出来！许尚书自然是罪加一等，毁坏御赐之物可能还有恩赦的可能，但欺君一定是死路一条了！所以，如果一个秘密能够要人命，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紫凝接着瑾瑜的话往下推测，道：“要么杀之，要么用之！？”
路瑾瑜点了点头！
黄易云的脸上露出惧色，慌张地说道：“什么！。。。杀。。。许大人该不会请我们去的是鸿门宴吧！？”
路瑾瑜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们三人乃是无名小卒，真要杀我们。。。何须大费周章？？尚书大人有一万种让我们死的方式，而在他府里杀了我们，这是最差的一种选择！”
黄易云长出一口气，道：“吓我一跳！昨日晚上我想想才觉得后怕，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昨日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你们一起乱来了，想想我还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胆子有这么大！”
“走吧！收摊去尚书府吧！”路瑾瑜笑着说道，“今日过后，黄兄再也不必起早贪黑在流水桥这儿摆摊，受他人眼色了！”
晚上，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寥寥不足十人，除了尚书府一家人之外，就只有路瑾瑜c紫凝和黄易云三人了。
虽然人数不多，但看得出，许尚书对这次宴席颇为重视，女眷们张罗着端茶送酒，餐前还精心的摆放了些瓜果。很快，下人们走马观花似地，端上了一盘盘品相精美的菜式，将原本空空荡荡地饭桌填的满满当当！
许尚书连忙斟满了酒杯，朝着许乃文说道，“乃文，还不赶紧敬三位先生一杯，此次若是没有他们相助，你哪里还有这番逍遥日子！？”
许乃文边应诺边起身，捧着酒壶，依次给路瑾瑜和黄易云案上的酒杯斟满美酒，他给紫凝斟酒时，紫凝却将手挡住了杯口。
路瑾瑜连忙笑道，“许少爷，我这位书童不胜酒力，平常也是滴酒不沾，也请许少爷别难为紫凝！”
许乃文笑着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许尚书举着酒杯，起身向着三人敬了敬，道：“愚子乃文，闯出大火，幸得三位先生相助。水酒一杯，只能聊表敬意，老夫替愚子先干为敬了。”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路瑾瑜连忙拖着紫凝一起起身，也喝完了杯中水酒。
“来来来，今晚只是摆了个私宴，三位先生千万别把这里当成尚书府，老夫也不太会招待客人，各位就当是自己家好了，等一下放开肚子，使劲吃。”
许尚书爽朗地大笑起来，连忙命侍女们快传果菜。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绕不开今日早朝之事，虽然已想好了对策，但朝堂之上，却仍然惊险，许尚书诉说之时，仍感觉到他的一丝紧张！
朝堂之上，百官列位，汉王慢慢抬起头，朝许尚书斜眼看了一眼，低沉道，“许尚书，昨日林雅书屋之事，你可听闻？”
许尚书虽然早有准备，但当汉王提到此事之事，仍然心里一紧，上前一步，连忙跪倒在地，“微臣有罪！”
“说来听听！”
许尚书连忙叩首谢罪，开口说道，“陛下，犬子年轻好胜，被人一番挑逗，便没了头脑，硬是要拿陛下赏赐的苍山百兽图去书生面前显摆一番，谁知造成书生哄抢，百兽图在争抢时却不慎被毁！犬子回家后已是六神无主，哭着找到微臣，微臣心里一惊，顿时感觉愧对陛下，本想着连忙带着犬子负荆请罪！”
一旁的北轩王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许志群明白这件事儿自然便是他的授意了，户部尚书已倒台，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所以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朝堂之上已是万般小心谨慎，生怕着了北轩王的道，没想到他们竟是从自己儿子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许尚书继续说道，“微臣随后细细盘问了犬子，竟发现犬子拿出之物并非陛下御赐，而是赝品！”
“咳咳！”汉王干咳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皱着自己的眉头问道，“此话怎讲！？”
“这事儿也怪微臣！陛下也知道，微臣自幼喜欢收集些诗画墨宝！十三年前曾前往前朝陈子善的故乡濮阳，无意中来到一家画坊，看见了这幅苍山百兽图，微臣心下欢喜，又被这个画坊老板忽悠了半天，说来惭愧，竟是花了整整十两黄金买下了这幅画！”
“那可真是花了血本了啊！”北轩王突然插口道，“大人可得不吃不喝白干一年。。。都不够啊！”
北轩王自然是提醒陛下，许志群的钱财从何而来。许志群自然明白，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殿下说的是啊！当年正逢微臣次子出生，微臣在吏部还只是侍郎，时任尚书卢万才多次在官员升迁过程中谋取私利，将罪证秉承太子，陛下得知后雷霆大怒，并将此案交由太子全权负责，最终卢万才伏法流放，陛下亲笔御批提拔微臣为吏部尚书，并赏银十两黄金！微臣真是眼拙，白白浪费了陛下的赏赐！”
“哈哈哈~~”汉王朗声大笑道，“十两黄金，就这么用了？那之后朕赐你那幅真迹之时，爱卿为何止口不提！”
许志群尴尬地笑了笑，“微臣听到陛下将苍山百兽图赐予微臣，心里也是疑虑重重，但当微臣看见陛下赏赐的真迹之后，心中如同狠狠被刺了一刀！我当即明白，十万两黄金白白打了水票啊！陛下赏赐的这才是陈子善真迹啊！”
北轩王字字带刺，问道，“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许大人说过这一件事！？”
“回殿下！”许志群叹了一口气，“陛下和各位朝臣均知我对诗画墨宝颇有研究，若是。。。若是告诉陛下或是让各位同僚知晓。。。老臣用了十两黄金买了一张废纸。。。。。。老臣的脸上挂不住！”
许志群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哈哈哈~~~咳咳~！”汉王听完，先是失口大笑，但却引得自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十两黄金买了一张废纸。。。要是换成是朕，也定是打死不说！”
“嘿嘿！”许志群干笑了两声，回道，“微臣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普天之下的画作不都是陛下的吗？何来买与卖之分？况且，以陛下的眼力，真迹与赝品的区别一眼便能区分，微臣真是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
许尚书一席话，汉王顿时龙心大悦，疑心早已消除了大半。
北轩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笑道，“父王，说到陈子善的画作，可谓是鬼斧神工，不可多得，孩儿和竟是从未有幸得见，想必在场的大臣中很多人也是无缘得见，既然许大人家中就有，能否带来让本王和众位大臣开开眼界！！”
“是啊！！”户部尚书王远征附和道，“下官也想借此机会开开眼界！”
汉王笑着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北轩王和众位爱卿都有此意，那么许爱卿，就让方公公去你府上取一下吧！让大伙也开开眼界！”
许志群应声道，“是，陛下！我这就差人陪方公公回府去取画！”
“哎~别忘了把那副毁坏了的赝品带来，也让朕瞧瞧，到底什么样的废纸，花了我们许大人足足十两黄金！”
一炷香之后，方公公一路小跑，将两幅画卷带回！汉王仔细端详了一番，将画卷递还给了方公公！
“智杰！你来看看，这两幅画卷，何为真，何为假！赝品的败笔又在哪里？”
王智杰从许公公手里双手接过画卷，对比着那破损的两半画卷，从上到下看了许久，又将王远征招到身边，让他也端详了半天，王远征冲着画卷摇了摇头，王智杰皱着眉头把画卷合上，“父王，孩儿眼拙，看不出个所以然！”
汉王厉声道，“不学无术！不学无术！”随后笑着看着太子，“智樑，你来看一下！”
“是！”太子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直到汉王点到了自己。
太子笑着从皇弟手中接过画卷，看了片刻，朝着汉王行了行礼，说道，“父王，儿臣觉得，赝品也应出自名家之手，赫然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也难怪许大人分辨不出来！从细节上来看，也只有细微处有所不同，但这些细微之处，也很难分辨真伪，儿臣觉得，即便是让陈子善重活过来，再画一副相同的画作，恐怕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皇兄说了这么多，也分辨不出此画真伪？”
“画作本身绝难分辨，但一个细节却露出了马脚！”太子指着那半张破损的画卷底下的题字，说道，“陈子善流传在世的所有画卷之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山水，即便是出现树林或是碧水，都是以此来衬托出山峰的俊美！而我们再看这幅苍山百兽图，撇开山间百兽，却是更多的看到了林的秀美，不似其他画作有山的磅礴俊美之势！”
汉王赞赏地看着太子，笑着说道，“还是太子观察地细致，智杰，你可得好好跟你皇兄学学！”汉王把头扭向王智杰的方向，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咳咳！整天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不学无术，将来如何辅佐你皇兄？”
王智杰的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却不能反驳汉王的话，只能低下头来，连声称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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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群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路瑾瑜，道：“老夫进屋看看画的如何？！”
路瑾瑜轻声道，“许大人，紫凝正到紧要关头，已完成了八九成，若是大人进门，紫凝一分神，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
许志群不停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子，甩了甩手，时不时登一眼许乃文，怒其不争道：“哎！你看看你，皇上刚刚赐婚，这么紧要的关头，出这种幺蛾子！你以为你爹又几颗脑袋！今日之事，要是有心人上表陛下，我们全府上下，都得跟你陪葬啊！”
许志群抬手正要甩给许乃文一个耳光，书房的门适时开了，黄易云走了出来，笑道：“许大人，子宁已经把画画好了，请大人移步书房！”
黄易云脸上的笑容，便说明了紫凝的画作定然是形象逼真c惟妙惟肖！许志群在仔细对比了两幅画卷之后，两眼冒出了光芒，称赞道，“妙，妙极了！刘管家，你来看看这两幅画作有何区别！”
刘管家挑着油灯仔细琢磨了半天，道：“老爷。。。老爷！这真是鬼斧神工啊！是不是我已经老眼昏花，竟是看不出一丝不同之处啊！”
许志群终于笑开了花，“是啊！真是天不亡我啊！”
但很快，许志群又收起了笑容，朝着紫凝问道，“底下陈子善的题诗。。。”
紫凝拍了拍自己的肩旁，一脸倦意，“哎哎！我可只会画画啊！写字我可不会！”
许志群脸上又布满了愁容！黄易云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凑到了那副画卷旁看了看那未被打翻的墨水浸到的，还依稀尚存的几个字！写下了一句“隱隱如長虹”！
“好字c好字！”许志群看后连连称赞，道，“已有九成相像了！”
“相像也没用啊！”黄易云叹了口气，指着原画说道，“也就这句是完整的，许大人，您能记得这整首题诗吗？”
“这！？”
许志群刚燃起地希望，又一次被浇灭！
“朝出猛兽林，躨跜登高峰。僮仆履云雾，随我行太空。
羲和舒灵晖，倏忽西极通。回首望泾渭，隐隐如长虹。
九逵合苍芜，五陵遥瞳蒙。鹿游大明殿，雾湿华清宫。
网罗蠛蠓时，顾齿熊罴锋。失途走江汉，不能有其功。
气逐招摇星，魂随阊阖风。惟言宇宙清，复使车书同。
林木被繁霜，合沓连山红。鹏鹗励羽翼，俯视荆棘丛。
”
“好好！好好！”许尚书从路瑾瑜的口中闻得整首诗作之后，无法言语的喜悦，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大人！现在可不是高兴地时候！”路瑾瑜打断了他的喜悦，道，“大人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按照陈子善的印章去仿制一个大印！”
许志群着急地拍了拍手道，“哦！先生提醒地是，刻印之人我们府上就有，刘管家，快把吴师傅请来！快快！！”
半晌过后，吴师傅拿着崭新的一个印章，来到了书房，路瑾瑜仔细比对了一番，确认从肉眼很难甄别，点了点头！
许志群的右手有些颤颤悠悠，用力在画卷题诗处敲下了刻着陈子善名字的印章！
许志群亲自将画卷拿到路瑾瑜面前，问道，“先生你看！还有何不妥之处！”
此时的许志群，已经完全把路瑾瑜当做了救命稻草，瑾瑜拿起桌上的砚台，将里面剩余的墨水，全部倾倒在原画的红印之处！墨迹瞬间四散开来！
“紫凝，麻烦你在这幅原画之上，稍加改动！”
紫凝点了点头，对着画作观察了一会，很快在苍山的山峰之处和林中的树枝还有鸟兽的羽毛处稍做处理，两幅画卷在虽仍较难分辨，但仔细看来还是能看出有多处不同之处！
许乃文不明白地问许志群，“爹！这是为何？”
“你一天到晚只会吃喝玩乐！”许志群面容肃穆，说道，“真作假时假亦真！”
“哦~！我明白了！”许乃文豁然开朗地笑道，“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出名的行家，也绝难分辨真伪了！”
“小二此次惹下天大的祸事！若不是三位出手相助，老夫轻则乌纱不保，重则。。。！”许志群紧皱眉头，不敢往下讲！
许志群朝着门口摆了摆手，几个下人立即抬进了一个沉甸甸地箱子，许志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小小心意，还请三位先生笑纳！”
箱子打开后，竟是一层层铺满了黄金，黄易云张大了嘴有些瞠目结舌，“许大人。。。这。。。这太客气了吧！”
路瑾瑜保持地很是平静，淡然道，“许大人，先别急着言谢，若是晚辈没有猜错，明日大人上朝，必将有人奏请皇上参您一本！大人可想好了该如何接招啊！”
许志群必然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但却没有直言相告，而是放低姿态，继续请教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15c
“为什么我们不要许尚书给的赏钱？”
一整天了，黄易云在摊子前摆着一张臭脸，呆若木鸡地问道。这已经是今日他第五次问路瑾瑜同样的问题了！
“是啊！公子！”紫凝也抱怨道，“我们帮了许尚书这么大的忙，还居然一点谢礼也不拿，公子，你是不是傻。。。那一大箱子的金子，够我们买一家大宅子，请几个下人端茶送水，也不用还要在这里摆摊子！”
路瑾瑜笑着朝他们看了一眼，道：“欲擒必先故纵，不出今日，许尚书必将亲自登门，而且会准备比昨天多得多得多的金银珠宝！”
话音未落，流水桥的另一端，几个轿夫抬着尚书府的轿子，朝黄易云的摊子这儿赶了过来！
“落轿，落轿！！！”许尚书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轿夫连忙驻足，拉开轿帘，许志群依旧穿着官服，看来一下了朝，连家都未归，直接奔着摊子来了！
“哈哈哈~老夫刚才前往了三位先生的住处，稍待了片刻仍不见三位归来，幸好问了相邻，告知老夫三位平常一直在流水桥附近摆摊，便连忙赶了过来！”
许志群迎着笑脸，客气地说道，“晚上老夫家里设宴，还请三位先生移步光临!~”
路瑾瑜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着答应了下来，给许志群行礼。
许志群没有多坐停留，很快便起驾回府，紫凝朝路瑾瑜投来了佩服的目光，说道，“公子神了，刚说许尚书会登门拜访，这话音还未落，轿子倒是已经落了下来！”
“是啊！”黄易云一旁附和道，“瑾瑜，厉害啊！不过等下许大人真会给我们比昨日多得多得多的金银珠宝？！”
路瑾瑜笑道，“既然刚才许大人是抬着轿子来的，而不是坐着囚车来的，就说明在汉王面前，许尚书已经是蒙混过关了！现在这个世上，除了尚书府，只有我们三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要是我们受了别人的利诱，将许尚书供出来！许尚书自然是罪加一等，毁坏御赐之物可能还有恩赦的可能，但欺君一定是死路一条了！所以，如果一个秘密能够要人命，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紫凝接着瑾瑜的话往下推测，道：“要么杀之，要么用之！？”
路瑾瑜点了点头！
黄易云的脸上露出惧色，慌张地说道：“什么！。。。杀。。。许大人该不会请我们去的是鸿门宴吧！？”
路瑾瑜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们三人乃是无名小卒，真要杀我们。。。何须大费周章？？尚书大人有一万种让我们死的方式，而在他府里杀了我们，这是最差的一种选择！”
黄易云长出一口气，道：“吓我一跳！昨日晚上我想想才觉得后怕，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昨日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你们一起乱来了，想想我还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胆子有这么大！”
“走吧！收摊去尚书府吧！”路瑾瑜笑着说道，“今日过后，黄兄再也不必起早贪黑在流水桥这儿摆摊，受他人眼色了！”
晚上，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寥寥不足十人，除了尚书府一家人之外，就只有路瑾瑜c紫凝和黄易云三人了。
虽然人数不多，但看得出，许尚书对这次宴席颇为重视，女眷们张罗着端茶送酒，餐前还精心的摆放了些瓜果。很快，下人们走马观花似地，端上了一盘盘品相精美的菜式，将原本空空荡荡地饭桌填的满满当当！
许尚书连忙斟满了酒杯，朝着许乃文说道，“乃文，还不赶紧敬三位先生一杯，此次若是没有他们相助，你哪里还有这番逍遥日子！？”
许乃文边应诺边起身，捧着酒壶，依次给路瑾瑜和黄易云案上的酒杯斟满美酒，他给紫凝斟酒时，紫凝却将手挡住了杯口。
路瑾瑜连忙笑道，“许少爷，我这位书童不胜酒力，平常也是滴酒不沾，也请许少爷别难为紫凝！”
许乃文笑着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许尚书举着酒杯，起身向着三人敬了敬，道：“愚子乃文，闯出大火，幸得三位先生相助。水酒一杯，只能聊表敬意，老夫替愚子先干为敬了。”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路瑾瑜连忙拖着紫凝一起起身，也喝完了杯中水酒。
“来来来，今晚只是摆了个私宴，三位先生千万别把这里当成尚书府，老夫也不太会招待客人，各位就当是自己家好了，等一下放开肚子，使劲吃。”
许尚书爽朗地大笑起来，连忙命侍女们快传果菜。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绕不开今日早朝之事，虽然已想好了对策，但朝堂之上，却仍然惊险，许尚书诉说之时，仍感觉到他的一丝紧张！
朝堂之上，百官列位，汉王慢慢抬起头，朝许尚书斜眼看了一眼，低沉道，“许尚书，昨日林雅书屋之事，你可听闻？”
许尚书虽然早有准备，但当汉王提到此事之事，仍然心里一紧，上前一步，连忙跪倒在地，“微臣有罪！”
“说来听听！”
许尚书连忙叩首谢罪，开口说道，“陛下，犬子年轻好胜，被人一番挑逗，便没了头脑，硬是要拿陛下赏赐的苍山百兽图去书生面前显摆一番，谁知造成书生哄抢，百兽图在争抢时却不慎被毁！犬子回家后已是六神无主，哭着找到微臣，微臣心里一惊，顿时感觉愧对陛下，本想着连忙带着犬子负荆请罪！”
一旁的北轩王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许志群明白这件事儿自然便是他的授意了，户部尚书已倒台，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所以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朝堂之上已是万般小心谨慎，生怕着了北轩王的道，没想到他们竟是从自己儿子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许尚书继续说道，“微臣随后细细盘问了犬子，竟发现犬子拿出之物并非陛下御赐，而是赝品！”
“咳咳！”汉王干咳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皱着自己的眉头问道，“此话怎讲！？”
“这事儿也怪微臣！陛下也知道，微臣自幼喜欢收集些诗画墨宝！十三年前曾前往前朝陈子善的故乡濮阳，无意中来到一家画坊，看见了这幅苍山百兽图，微臣心下欢喜，又被这个画坊老板忽悠了半天，说来惭愧，竟是花了整整十两黄金买下了这幅画！”
“那可真是花了血本了啊！”北轩王突然插口道，“大人可得不吃不喝白干一年。。。都不够啊！”
北轩王自然是提醒陛下，许志群的钱财从何而来。许志群自然明白，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殿下说的是啊！当年正逢微臣次子出生，微臣在吏部还只是侍郎，时任尚书卢万才多次在官员升迁过程中谋取私利，将罪证秉承太子，陛下得知后雷霆大怒，并将此案交由太子全权负责，最终卢万才伏法流放，陛下亲笔御批提拔微臣为吏部尚书，并赏银十两黄金！微臣真是眼拙，白白浪费了陛下的赏赐！”
“哈哈哈~~”汉王朗声大笑道，“十两黄金，就这么用了？那之后朕赐你那幅真迹之时，爱卿为何止口不提！”
许志群尴尬地笑了笑，“微臣听到陛下将苍山百兽图赐予微臣，心里也是疑虑重重，但当微臣看见陛下赏赐的真迹之后，心中如同狠狠被刺了一刀！我当即明白，十万两黄金白白打了水票啊！陛下赏赐的这才是陈子善真迹啊！”
北轩王字字带刺，问道，“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许大人说过这一件事！？”
“回殿下！”许志群叹了一口气，“陛下和各位朝臣均知我对诗画墨宝颇有研究，若是。。。若是告诉陛下或是让各位同僚知晓。。。老臣用了十两黄金买了一张废纸。。。。。。老臣的脸上挂不住！”
许志群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哈哈哈~~~咳咳~！”汉王听完，先是失口大笑，但却引得自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十两黄金买了一张废纸。。。要是换成是朕，也定是打死不说！”
“嘿嘿！”许志群干笑了两声，回道，“微臣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普天之下的画作不都是陛下的吗？何来买与卖之分？况且，以陛下的眼力，真迹与赝品的区别一眼便能区分，微臣真是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
许尚书一席话，汉王顿时龙心大悦，疑心早已消除了大半。
北轩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笑道，“父王，说到陈子善的画作，可谓是鬼斧神工，不可多得，孩儿和竟是从未有幸得见，想必在场的大臣中很多人也是无缘得见，既然许大人家中就有，能否带来让本王和众位大臣开开眼界！！”
“是啊！！”户部尚书王远征附和道，“下官也想借此机会开开眼界！”
汉王笑着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北轩王和众位爱卿都有此意，那么许爱卿，就让方公公去你府上取一下吧！让大伙也开开眼界！”
许志群应声道，“是，陛下！我这就差人陪方公公回府去取画！”
“哎~别忘了把那副毁坏了的赝品带来，也让朕瞧瞧，到底什么样的废纸，花了我们许大人足足十两黄金！”
一炷香之后，方公公一路小跑，将两幅画卷带回！汉王仔细端详了一番，将画卷递还给了方公公！
“智杰！你来看看，这两幅画卷，何为真，何为假！赝品的败笔又在哪里？”
王智杰从许公公手里双手接过画卷，对比着那破损的两半画卷，从上到下看了许久，又将王远征招到身边，让他也端详了半天，王远征冲着画卷摇了摇头，王智杰皱着眉头把画卷合上，“父王，孩儿眼拙，看不出个所以然！”
汉王厉声道，“不学无术！不学无术！”随后笑着看着太子，“智樑，你来看一下！”
“是！”太子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直到汉王点到了自己。
太子笑着从皇弟手中接过画卷，看了片刻，朝着汉王行了行礼，说道，“父王，儿臣觉得，赝品也应出自名家之手，赫然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也难怪许大人分辨不出来！从细节上来看，也只有细微处有所不同，但这些细微之处，也很难分辨真伪，儿臣觉得，即便是让陈子善重活过来，再画一副相同的画作，恐怕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皇兄说了这么多，也分辨不出此画真伪？”
“画作本身绝难分辨，但一个细节却露出了马脚！”太子指着那半张破损的画卷底下的题字，说道，“陈子善流传在世的所有画卷之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山水，即便是出现树林或是碧水，都是以此来衬托出山峰的俊美！而我们再看这幅苍山百兽图，撇开山间百兽，却是更多的看到了林的秀美，不似其他画作有山的磅礴俊美之势！”
汉王赞赏地看着太子，笑着说道，“还是太子观察地细致，智杰，你可得好好跟你皇兄学学！”汉王把头扭向王智杰的方向，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咳咳！整天跟着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不学无术，将来如何辅佐你皇兄？”
王智杰的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却不能反驳汉王的话，只能低下头来，连声称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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