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璃府的秘密

    预期效果比她原想的还要好，她没想到璃家竟然是这么个炙手可热的话题。虽然她对璃家尚且一无所知，不过她相信很快就会了然于心了。

    果不其然，日头刚一落山，就有人来沁竹居，说是相爷叫她。

    刚一进门，便看见璃子苏皱着眉头坐在首位上，屋子里一个仆人也没有。似是感觉到了这严肃的氛围，默然小心翼翼的坐在客座上。

    “爹。”

    “嗯。”璃子苏抬头看她，“城中传的三小姐璃京月，是不是你。”

    本没想着要蛮璃子苏，默然便承认是她了。

    璃子苏思索许久，缓缓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璃府的。”

    “是一次巧合，女儿到了城南的璃府，看璃府门面气派，却萧条至极，城中也没有关于璃家人的风头，女儿想，这璃家必定是兴盛一时，如今没落了的世家。所以女儿就斗胆借了璃家人的名号，不知有何不妥。”

    璃子苏轻吐一口气。相府没有嫡子，唯一嫡出的便是默然了。有些事祖祖辈辈的传着，却又要瞒着不让外人知晓。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传嫡不传庶又如何能谈的过有心人的眼。璃子苏食指碰了碰茶盖，茶已经凉了。

    “有些事，向来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但如今你娘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便不瞒你了。”璃子苏松了眉头，说道，“其实相府就是璃家的一支。”

    似乎早有这个预感，默然没有太过惊讶。

    “当年的璃家不是兴盛一时，而是兴盛数百年的家族，早就是大宣国的首富，璃家的嫡长子受亲王位，历代世袭。璃家堪比皇族，非一般世家可能比拟的。”

    “那为什么璃家后来又覆灭了呢。”默然问。

    “具体如何谁也不曾知晓，只知当时璃家家财是一朝散尽，璃家子嗣各奔东西。几代人的事了，谁也说不清楚，只听说当时璃家那一代庶出很多，嫡出却只有一个。那个嫡子娶了当时护国将军府上的嫡小姐，那位小姐身体不好，一生无所出。嫡子爱妻如命，声言绝不纳妾。于是璃家的老爷子请遍名医为孙媳治病，但治了三年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后来有一个道士，拿了一个丹药卖给了璃家，价钱是璃家的半数家产。结果那嫡小姐吃了药就一命归西了，嫡子郁结于心，积久成疾，没过多久也死了。自此，璃家家道中落，家中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后来纷纷关张歇业，璃家人各奔东西，再无音信。”

    默然不再言语，不知是该为那对痴情人伤心，还是该为昔日的繁盛今日的落没而悲哀。不过，璃家人杳无音信近百年，怕也是故意为之。默然一脸平静的说道，“昔日璃家如此兴盛，纵使被骗去了半数家财，怕也能做得一方豪富，如此大的家族怎能说散就散？”

    “的确，璃家剩下的半数家财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款，但璃家散时据说所有人都是净身出户，没带走过多的金银钱财，所以”

    “所以璃家人将那半数家财藏了起来？”

    璃子苏点点头，没有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璃家老宅不简单，宅子里共设有七十二道暗门，六十三处机关，宅子底下是一个地宫，七十二道暗门只有一道是可进可出的，其余都是只能进出不来的。机关是在宅子上，一盆花一棵树的摆放都是有意为之。璃家人走之后就开启了机关，如今在里面走错一步就会有丧命的危险。那半数家产就在老宅下面那唯一一道可进可出的暗门里，只是没有地宫的地图，大罗神仙也带不出来。”他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块丝绸的娟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几个符号，默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璃子苏将那娟帕递给了默然，“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也该传给你了。”

    “这是”

    “这是历代传给嫡长子与其妻室的东西，传说是璃家整个府邸的设计图，包括地宫c暗门，以及各处机关的设计安置，璃家人将其绣在了一块锦帕和一把折扇上，折扇如今下落不明，这锦帕如今我便传给你。”

    默然接过锦帕，横竖正反都看了一遍，但是那符号既不像字又不像图，很难看懂。默然将它重新放进锦盒里。盖子合上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颊白了一分，神情紧绷。

    她想到了当年璃子苏的案子，多日前她还看不清其中的究竟，但如今一切都明了了，当年的失窃案，恐怕就是皇上一手策划的。璃子苏当年虽位极人臣，但那么大的一笔赈灾款他是如何都拿不出来的，皇上这是想逼璃子苏去打璃府那半数家财的主意，于是将他贬去西北却又召了回来。只是谁知竟出现个华府，将这位皇帝的好计谋都泡了水。

    如今默然看清了，她知道璃子苏比她看得清。但身为臣子，他不得不每日上朝跪拜那个处心积虑算计他的皇帝。他费尽心血，保得他皇权稳固，却换来那人的贪得无厌。默然眼颊略略垂下，周身染上了一种哀怨的氛围。她不语，无声。

    锦盒她带走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终是传到了她这一代，璃子苏受的艰难，默然也不会有多轻松。

    岁月匆匆，半载光阴已所剩无几，转眼已到了漫天雪白的季节。默然淡蓝丝线雕饰的靴子踏在晶莹的白雪上，眉边两缕青丝被风轻轻拂起，其中一缕还挂在了耳边的珠钗上，钗便一朵红梅，犹如她立在这茫茫白雪中。

    昔日黄花殆尽，今日大雪纷飞，流年无罪，恨的是光阴似水。

    “三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默然看了看灵儿，只是点点头，便向大门走去。

    “三小姐留步！”一个小仆人追上来，“三小姐，老爷叫小姐早些去正院过年。”

    “我现在要出府一趟，你先去云梦阁知会大夫人一声。”

    那小仆人应了一声便走了，默然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转身上了车。

    已是三十，街上白日里似乎少了些热闹，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一副对联写尽喜庆团圆，偶尔有几个孩子穿着红棉袄在街上跑来跑去。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座三层小楼前，没有贴对联，灯笼倒是挂了两盏，门上还没有牌匾，感觉空荡荡的。默然下车，她特意带了帽子，没人注意到她。

    进门，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厅里有个台子，台前珠帘若隐若现，珠子细腻光滑，是澜城特有的柏珠，台上一张软榻，一张檀木桌案，一盏香炉。台下是桌椅，四人一桌，椅子都是太师椅。抬眼便是二楼，三层楼上下贯通。二楼一圈雕花栏杆首尾相接，一气呵成，旁边皆是如一楼一般的桌椅，三人一桌，很是精致。二楼里面是小间，默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上了三楼。三楼只装修了一间，进门是四页丝纱屏风，一页紫檀，一页清荷，一页云鸽，一页红梅，屏风后是软脚的轻绒地毯，边上一方矮桌，一个香炉。一间由一珍珠软帘隔开，正方一张一人长的丝绸软榻，靠枕上还用金线绣着两朵红莲，两旁里有两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松，青翠挺拔，香气淡雅，桌上什么都没摆，打开窗子便看得见一二楼的景致。

    孙伯笑呵呵的进门，“小姐，这楼内布置的还可以吗？”

    默然从窗前回过身来，环顾四周，隔间的轻纱是番邦的羽丝，极其轻薄。柱子上绑轻纱的绳子上的挂饰是南国的水玉，触手微凉。窗前支架上放着的青花瓷瓶，像是哪一年的老东西，另一边也有一个。

    “很好，”默然把手里的暖炉递给他，“孙伯这几个月忙里忙外的，着实辛苦了。”

    孙伯差点感动的老泪综合，其实小姐满意就是他的喜事了。当然默然也知道，她的那三十万两连这间屋子都买不下来，不过她并没有细问，今日所付出的，他日也定能赢回来。

    “师姐！”寒雨小跑着进来，一见到默然便兴奋的扑了上去，像是多久没见似的。

    不过细想，也的确一个多月没见了。

    好不容易放开了默然，此时的寒雨完全像个孩子似的抱着默然的胳膊不松开，还一边诉说着她这一路是多么的辛苦，还有就是四师兄多么的无赖无耻。

    “好了，”终是受不了她的抱怨，默然哭笑不得的推开了她，“说说正事，人你带回来了吗？”

    寒雨这才正经了些，“嗯，带回来了，四师兄说这是名秀坊最好的十个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个个都姿色非凡。对了，四师兄还说了，叫你以后行事大方些，做生意要讲究诚信，要常行善布施。”

    默然噗嗤一声笑了，四师兄做生意时怎么没见过他行善布施，他可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儿，这般嘱托不过是因为默然借了她四嫂京月的名字，怕弄得臭名远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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