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揭穿

    “是，回夫人，正是奴婢。”那婆大约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见就叫她一人来，早已经吓得浑身筛糠一般，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你是主管什么的？今日为何让你去买茉莉膏？”柳氏又问。

    “回大夫人，奴婢是主管二小姐房里的胭脂水粉，今日上午，罗主管说二小姐这个月不配普通的胭脂了，改用茉莉花膏，叫奴婢去永顺和买些来，奴婢就去了。”她哆哆嗦嗦说完，也哭叫了起来：“夫人明鉴，奴婢什么错事都没做，奴婢只是去买了就回来，奴婢什么都不敢做啊！”

    “好了，再敢这么吵吵嚷嚷的，先叫人将你拖出去！这茉莉花膏里，掺杂了桃花膏，这事，可是你做下的？”柳氏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叫人浑身一颤。

    “夫人，”那婆哭天抢地奔到柳氏面前，想要抓住她的裙摆，却又不敢，只是磕着头道：“夫人，您说的是什么，奴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桃花膏那么贱的东西，奴婢怎么敢往里面掺杂？夫人，奴婢有天大胆，也不敢这样啊。”

    “那这么说来，你是冤枉的了？可是证据明明白白就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柳氏猛地将那盒茉莉花膏往婆面前一摔，地上之人无一不打了个哆嗦。只有唐慧馨冷眼望着她。

    “夫人，夫人~~”那婆还要辩解，柳氏已经发话了：“来人，将这婆和罗升家的都带出去，将这婆杖责十，撵出二门，永不许再进来，罗升家的杖责十杖，罚去两月银米。以示效尤！”

    这似乎是最后定论了。冯氏忙先答应了一声是，罗升家的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磕头谢恩：“谢夫人恩典！奴婢以后一定用心做事，再也不敢出这样的岔了。谢夫人恩典！”

    冯氏随即一个眼色，上来了几个婆，就要将二人带出去。唐慧馨见柳氏糊里糊涂就要就此定案，忙起身上前一步，说道：“伯母，事情还没问明白，不能就这样处置了。”

    “还没明白？不就是这婆趁着采买之机，混杂进了桃花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氏心中有些恼火，脸上却装作糊涂的样问道。

    唐慧馨没有理会柳氏，而是转头向罗升家的道：“按照规矩，出去采买都是一同走，回来的时候，都要贴上各家铺的签，包装的严严实实，若有拆开过的，立刻就要撵出不用。然后交给主管，一一打开查验，确认完好无误才能分发。这婆采买茉莉花膏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打开的痕迹？”

    “回二小姐，奴婢一点也没敢动过啊，不信，二小姐可以去永顺和查问，他们家包装的最严实，上面的封条，一定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打开。为了防止有人私拆，每次唐府去永顺和采购，永顺和都会同时派个固定的伙计，将药水先一步送来给主管。今日这茉莉花膏也是，回来的时候，永顺和的伙计已经到了，是当着他和许多人的面同时拆开的，可见奴婢没有动过手脚。还请二小姐明鉴！”那婆本来已经绝望，头脑也糊涂了，如今经唐慧馨这几句话一提醒，脑也开窍了，不顾一切地扑倒唐慧馨面前，大声辩白着，几乎已经声嘶力竭，拼命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线希望。

    柳氏没想到唐慧馨对于这些事情这么了解，心中无比惊讶。她不知道，唐慧馨这几日，和丫鬟c妈妈们的谈话中，已经了解了许多信息，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问的小姐了。

    柳氏想到这里，恨恨地望了罗升家的一眼。心中暗想，这个罗家的，竟然做事这么不当心，捅了这么大的篓出来，你就是有些油水，也得小心行事，见我信任，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起来。一边暗想，一个主意已经定型。

    罗升家的此时完全顾不上别的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婆，心里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本来已经被夫人遮下，要过去的事了，被这婆多言多嘴，将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个二小姐，也变得这么精明，这些底下采买的事，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唐慧馨听了婆的话，转头向柳氏说道：“大伯母，您可听到了？事情远非那么简单。现在最要紧，就是将永顺和的伙计叫来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就知道是不是那婆拆封过了。”

    “母亲，这事还要思而行。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事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声张啊，要是将永顺和的伙计叫来问话，难免会传出一丝风声，岂不是对咱们家不利？”冯氏忙向柳氏说道。

    柳氏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只是这件事~~”

    柳氏显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情，没有发什么话。

    “大伯母，此事不难，只要再买上一盒膏，叫那伙计送来，顺便装作无心的样，再问他一声，也就是了，断不会叫人起疑。”唐慧馨见她婆媳一唱一和，心中愤怒，忙道。

    柳氏和冯氏都有些哑然，一时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郑氏听着女儿的话，见柳氏婆媳处处搪塞，心中早已经也压着一股怒火，此时不待柳氏发话了，就率先说道：“馨儿说的也可行，大嫂，不如就这么办吧。”说完，也不待柳氏说什么，就先吩咐玳珍：“出去叫人再买一盒茉莉花膏来。速速去办，不得延误。”

    玳珍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了。柳氏也不好说什么，却反而向罗升家的厉色说道：“一会要是查证出来，和你有什么干系，你可就是罪加一等！”

    “若不是这婆拆开的，就一定是罗家的拆开动过手脚了。大嫂，若不是今日二丫头遇到这样的事，府里这些弊病，只怕大嫂这耳聪目明的，还不知道呢吧？”蒋氏在旁边也开口了，说到这里，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罗升家的脸色煞白，像是浑身要瘫软了一般。那婆也面如死灰，不知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她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就是自己逃不过去，也一定要将罗升家的拉下水，不让她好过。这许多时候在罗升家的手下也受够了气了，就是这次护着罗家的，以后罗家的也难免会忌恨她，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那婆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决然的神色。

    唐慧馨将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只当做没看见，心里暗暗合计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此时只见柳氏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却还勉强镇定着说：“什么弊病？弟妹，你告诉我。”

    “这些事都已经由来已久了。这罗家的，自从得了这管胭脂的差事，可是像受了什么封诰似得，眼里谁都没有了，每日那个得意劲儿，就连我，只怕也要看她的脸色呢。每月我房里的下人们，得到的胭脂没有一次不是缺少的，跟她说了，就弄些不能用的来应付。我们这些做主的，好歹还没缺少，可是却总像是不大好用似得。我也曾怀疑过，只是也实是看不出什么来，今日才明白，里面每次一定都掺杂了什么便宜货，拿来以次充好，这里面，还不知她捞了多少去呢。这样刁奴，实实可恶！大嫂，您一定要从公处理啊！”蒋氏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柳氏，就是要知道她如何作答的模样。

    “居然有这样的事？这可是真的？”

    “大嫂，难道你还以为我撒谎不成？若是不信，可以叫下人们过来问，今日早上，我身边的安妈妈和罗升家的吵嘴，就是为了这个，这事在府里谁没遇到过？只不过都不敢说罢了。”

    “罗升家的和安妈妈吵嚷的事，我早上就得知了，只还没顾上查问，难道也是为了此事？”

    “可不是，吵嚷的人尽皆知，可见这事不是一日两日，大嫂随便问个下人，就知道了。”

    柳氏冷着脸，蒋氏今日也趁此时机，处处和她作对：“弟妹，你们原来为什么不来回报我？”

    “几次去禀告大嫂，大嫂都正忙着，没工夫应对我们，后来还当是大嫂故意不搭理我们呢，自然也就不敢上前了。”蒋氏拉长了尾音，讥讽地说道。

    柳氏脸色变了一变：“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没及时理会。这些奴才，也胆大了，什么事都敢做出来。这次非要狠狠惩治不可！”

    她说着这话，没留意蒋氏早已经向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出去了，很快，就带进了一个人来。

    “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奴才说的句句是实话，那个罗升家的，也是欺人甚了，奴婢实在气不过，才和她理论了几句，夫人，这不是奴婢一人的事，府里的人，有几个没受过她欺负的？奴婢说的都是公正的话，夫人~~”安妈妈一进来，就扑通跪在了地上，向蒋氏大声哭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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