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噬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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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幸运啊!”我在心中得意洋洋的笑着,是的,我活下来了,我从死亡的大门口逃走了!
我猜,那些盼着我死的人现在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吧,“哈哈哈,太好了,让你们失望了!”我不禁暗暗讥笑。
屋外光线明亮,这使周围的一切无比清晰。
我们所处的街道一直延伸至对岸,而连接两处的是一座桥。对岸看上去和我们所处位置的模样相差无几,木质建筑,弯弯扭扭;
对岸的下河口是一个停泊着数十只船的渡口,如果其他祭灵战士寻来,我们可以从那儿划船逃走。
四周是光秃秃的山体,山上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它们太过矮小稀疏,完全无法供人藏身,而且,山坡陡峭险峻,看样子无法作最佳逃生路线;
我们来时的那片河面上依然弥漫着浓雾,我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我非常害怕从浓雾里出现其他祭灵战士的身影,我希望,他们全部在浓雾里迷路。
这片地方,以前从未在祭灵仪式直播里出现过,也就是说,这片地方是今年新增的。
我的腿已经能走动了,伤口痒痒的,这使我有些坐立难安,我很想用手去挠,可理智告诉我,这样会使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受到损伤,所以,我不得不用嘴向伤口轻轻吹气,以缓解这种令人抓狂的伤口愈合之痒。
如果隆狼看到安然无恙的我,一定会气得直跺脚吧,还有那个刁钻的艾雨儿,她一定会用无比恶毒的语言咒骂于我。
我们沿着街道潜行,并在每一家店铺里搜寻着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获,每个店铺的货品全都是袜子c鞋垫c毛巾c食物以及药品;
当然了,他们根本就不会人为地在竞杀场内,放置其他可直接致命的东西,这样做会使整个祭灵仪式失去公平性,除了每个人的指定武器和支持率最高的额外武器以外,其他一切致命因素,需由祭灵战士自己创设与发掘,比如卫广为春恕制作的木锥,比如致命的野果。
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又找了几个店铺,可仍然一无所获,这使我彻底放弃了。
我们三人像失望的傻子一样站在一家袜子店的门外,“我说过,他们不会投入其他东西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样比较安全。”
我转过头,对准春恕的脸,对她的提议投以赞同的目光,“是的,你说的对,我们还是赶快回药店,外面太危险”我又把脸转向了卫广,“你说是吧,卫广?”
可卫广没有理会我,它目不转睛的盯着药架,眼神看起来就像侦探一样,他在看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货架上除了药盒以外,什么也没有!
“嘿,你在听我说话吗?”我冲他低喊;
“等等”
他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跑向药架,从药盒下面掏出了一只手电筒!
这算的上是惊喜中的惊喜了,这是一支强光手电筒,有了它,就算再次遇到迷雾,也不用担忧能见度的问题了。
“看吧,运气真不错!”卫广难以掩饰愉悦之情,脸上笑开了花;
“嗯,看来你是找东西的高手啊!”
春恕从水果摊位上随手抓起一根香蕉,一边说,一边将其塞进了口中。
水果摊位上摆放着发麻的香蕉c干皱的苹果以及发软的橙子,看样子,它们已经放了很长时间。
我们找来布袋,将街铺上较为新鲜的水果蔬菜挑选出来,然后带回了藏身的药店;卫广提议,我们应该暂时呆在这里,待我的伤口愈合后再另觅出路,而且,我们可以在此期间好好谋划一番,如果想用计谋杀死隆狼那伙人,那么,这计谋必定得无比周全,百密而无一疏,我们目前急需这样的计策,因为,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会在何时出现。
整条街道的新鲜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而桥那边对于我们而言又太过危险,我们不敢涉足那里;
我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多亏了那盒神奇的药膏啊,我想,它一定是来之医美镇的产物,可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就像毛毛虫一样难看,我想,就算能活着出去,我也不能再穿短裙子了,那样太影响美观。
一连四天,除了去外面的店铺取食外,其余时间,我们均躲在药店里,这里有厨具c洗澡间以及舒适而温暖的地铺,不过,这地方有些让人无所适从,因为在往年的祭灵仪式里,太过舒适的环境往往潜藏着危险。
也许,他们正在向“人性化”发展,没准在以后的祭灵仪式里,还会出现桑拿房c温泉以及娱乐室呢!
四天时间里,最令我开心的事便是元熹和丁佩茂的死了,他们是武器镇的祭灵战士;
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所杀。
截至目前,还剩下8名祭灵战士,我和卫广c食物镇的春恕c兵卫镇的隆狼和史露西c木头镇的祝焘善和达维妮以及海边镇的商陆;
瞧,那个落单的商陆还真是厉害啊,居然独自在竞杀场存活了如此之久,可是,单凭他一人之力不太可能杀掉他们,那么,极有可能是隆狼那伙人了,因为元熹和丁佩茂看起来并不弱。
无论是谁杀掉了谁,对我来讲都不重要,只要被杀死的人不是我就行了。
“午餐就吃剩下的食物吧!”卫广拿着上午送来的额外礼物说道。
上午,无人机为我们送来了一整只烤鹅和一大盘桂花糕,这是我们进入竞杀场来,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它们可比鱼美味多了!
这已经是进入竞杀场的第十天了,进入竞杀场的这段时间里,每一天的额外礼物均给了我们,除了前几天送来的药膏和输血袋,其余的额外礼物全是食物!
今年的额外礼物的式样也太过单调了,往年,投入竞杀场的额外礼物种类颇多,比如:止痛剂c消毒剂c提神饮料c帐篷等;
或许,我们的团队担心我们会挨饿,所以才频频送来食物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也未免对我们太过了解了!的确,在我看来,食物非常重要,至少,我们的家人会因此安心不少,在他们看来,只要不饿肚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的家人已经艰难的熬过了十天,这十天就如带着凄厉声的时钟一样,每一秒都令人无比抓狂,甚至生不如死;
我尽量在无人摄像机前装出一副较为自在的模样,目的便是使我的家人安心,事实上,我宁愿他们从记忆里将我抹除,也不愿让他们承受这份煎熬。
“你们说,我们怎样才能杀掉隆狼那伙人?”我唉声道;
一想到凶神恶煞的隆狼和盛气凌人的艾雨儿,我的全身上下就会透出一股子寒森森的凉意,亦如寒冬里透明的冰柱子一样,使我惊慌c使我冷到痛。
“对啊,这几天只顾着养伤了,丝毫没有仔细谋划。”卫广也是一脸茫然,他的声音中不乏愁怨的意味;
“如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春恕狠盯着盘子里发蔫的红草莓疾声道;
我顺势望向她,却瞥见了她眉眼间紧绷的愤恨与毒辣。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她,她并非那般柔弱不堪,至少,她的心不是。
那么,我得找个时机先下手为强了!
“当然了,不能坐以待毙,快,赶快想计策吧!”我催道。
隆狼那伙人非常难对付,如果不是因为二王子的王室效应所带来的支持率,恐怕我在三天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不过,爸爸以前常说,福兮祸所伏,二王子为我带来幸运的同时也为我带来了麻烦,支持者是他所带来的幸运,艾雨儿是他所带来的麻烦,而隆狼和史露西则由艾雨儿直接授意杀掉我,所以,这麻烦是致命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可我们仍旧没有想出靠谱的计策来,这不免让我心生烦躁;
我扔下了正绞尽脑汁苦想计策的卫广和春恕,独自一人走上了街道,我觉着自己的脑袋瓜里已是一团乱麻,我必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我来到了那晚上岸的渡口,一眼便瞥见了那艘救命的木船,它就像可怜的牲畜,被绳索拴在木桩之上,毫无自由可言,就算它得到了自由,解开了绳索,那也只能是随波逐流;
我的命运堪比这船,要么受王室摆布,那么随波逐流!
来时的那片河面依旧弥漫着迷雾,我想不通他们是怎样使那雾漂浮在河面上的,我们所处的竞杀场只是一个人造的虚假世界,河是假的,山和树是假的,街道是假的,云雾也是假的,可它们却假得无比逼真;
只有我们——悲哀以及倒霉的祭灵战士是真的,可与这假得逼真的场内世界比起来,真实的我们反而显得无比虚假。
无人摄像机在我面前飞来飞去,它们是在捕捉我的面部表情吗?无所谓,就让它们尽情的拍吧,拍个够!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一只无人摄像机,它是如此灵巧,仿佛能感知我的情绪;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它,用无比悲凉的眼神看着它,它的正中间隐隐闪动着透亮的光,嗯,那光便是我的投影吧!
我依然那样看着它,看得连我自己都已能感到悲凉,那种无助的悲凉,悲凉得深入骨髓,那种深入骨髓的悲凉正如我对王室深入骨髓的恨意一般,由内而外,似切肤之痛,如绞心之苦!
此时,如果其他地方没有出现打斗之类的重要场面,那么,所有的观众都会看到我这悲凉而无助的眼神,是的,我要让王室城那群只会吃喝享乐的愚蠢公民知道,他们膜拜的王室是多么龌蹉,居然将我这样的弱女子逼得如此落魄,同时,我也要让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斗士明白,如若再不还击,还会有无数女孩像我一样,站在竞杀场内前神伤至极。
或许是因为眼睛直视某处太久的原因,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我慢慢垂下眼帘,轻缓片刻后,便抬头望向了一片迷茫的河面,那迷雾的下端是绿悠悠的河水,绿色可以缓解眼睛的疲劳;
我盯着那依稀可见的河水看了一会儿后发现了异常现象——河水之上的雾缓缓的向两边扩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搅成那样似的;
“不好”不好的感觉嗖地从脑海里蹿了出来,“一定有人来了”
当隆狼那伙人撑着用树干连成的木筏破雾而出时,我的悲凉瞬间转为了恐惧!
这下好了,观众们更不会轻易挪开眼了,于他们而言,好戏就要上场了!
我拔腿就跑,狠命地向躲藏处冲去,糟糕,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我?
渡口距离他们的木筏只有百米之遥,那么,他们一定看到我了!
卫广和春恕两人正热火朝天的争辩着,至于他们到底在争些什么,我已无暇顾及了;
“快跑吧,隆狼那伙人已经快到渡口了!”我屏息大呵,跳动的心如疾驰的列车般不受控制;
“在哪儿?”
“怎么可能?”
他俩的争辩声戛然而止后便是他们的惊恐万状;
“快跑吧,拿上紧要的东西,我们可以从街道另一侧过桥,然后乘大渡口的船逃走!”
在慌乱中,我能想到的只有逃走!
“快!快!快!”卫广抓起背包,拿出武器,然后冲出了玻璃门。
冲出药店后,我们头也不回地向渡口的反方向跑去,印在我脑门上的只有两个字:逃命!
葱茂的景观丛从墙面一泻而下,挡住了大半个石阶,我们必须跑下石阶,然后穿过长满细藤蔓的河堤才能到达大桥,这是通往对岸的必经之路,前两天探过的。
我们唯恐被隆狼那伙人发现,所以只能靠着里墙轻步前进,隆狼那伙人的竹筏已经划出了迷雾,我们已能清楚听到他们的谈笑声;
“谈笑声!”我的心中一阵惊异,对,谈笑声,听起来兴奋c激动的谈笑声,难道,他们并没有看见我?
基于此,我立刻停下步子,伸长脖子细细偷听起来,可是,卫广和春恕跑动的步声扰乱了我的听觉,我只能依稀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好好睡一觉”;
不过,这已能足够判断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可当他们到达渡口,看到我们逃走时所乘坐的那艘木船后,我们的踪迹就会完全曝光!
我跟上了卫广和春恕的步子,顺利的跨上了大桥,大桥横亘于河面,与我们来时的河面交叉,而隆狼那伙人就在桥下不远处,如有不慎,我们的行迹便会暴露。
“危机时刻,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我无比虔诚的祈祷着;
就在我祈祷的档口,春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重重地跌到了坚硬的桥面,即便摔一跤也无大碍,但她着地时却偏偏大叫一声,她这一叫引来了隆狼那伙人的注意,同时,也暴露了我们的踪迹!
“惨了,惨了,发现我们了”
卫广边怨怼道,边回身拉起了春恕,我压住对春恕的怒火,朝隆狼那伙人看了看,“没错,他们发现我们了!”
他们朝我们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并在河面上东张西望,噢!那就希望他们不要发现停泊着船只的大渡口吧!
暴露了踪迹,那就只能拼命逃命了,我和卫广健步如飞,就像在揭幕搏杀场冲向小门时一样,春恕明显跑不过我和卫广,她落在了后面,可我顾不了她了,她只能只求多福了!
桥这边的街道铺面和桥那边大同小异,我们一眼便看到了大渡口。
冲到大渡口,我们在慌忙中胡乱挑了一艘铁船后便跳了上去;
“快,砍断绳索!”我惊慌失措的催促道;
“等一下,春恕还没有上船!”卫广指了指距离我们还有一定距离的春恕。
春恕一瘸一拐地向我们奔跑着,她看起来惊恐无比;
“你快点!”
我气急败坏地冲她大喊,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被发现。
我真后悔与她组成了抱生团!
眼看着春恕就快要到达,可隆狼那伙人的木筏却从弯口转了过来,糟糕,他们发现了这大渡口,并准确的猜度到了我们的下一步打算!
“快,砍断绳子!”我喊道,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春恕,快”卫广并没有立刻下船砍断绳索的意思,他朝距离我们大约二十米的春恕挥着手,示意她加快速度。
卫广的举动使我非常恼火,局势已迫在眉睫,死亡已触手可及,他岂能如此这般?
“不!不!先砍断绳索,她能赶上的!”我加紧催促道。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只要能活命,丢下她又如何呢?反正她迟早也是要死的!
可卫广仍然迟迟不动!
隆狼那伙人划动木筏的速度快极了,那木筏就像飞奔的猛兽一样朝我们而来,而且,我们深处下游,他们的木筏顺游而下,自然是无比快速了。
理智占了上峰,恐怕,我必须得丢下春恕了;
“自求多福吧,春恕,在雪山那日,我本就该杀了你。”
我掏出扑克牌,对准绳索,然后将心一横,用力把扑克飞刀飞了出去,扑克飞刀不偏不倚的削断了粗绳,霎时,船体便被流水微微牵走,而我的惊恐并未因此稍稍减弱,因为隆狼那伙人的木筏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已能清楚的看到隆狼嘴角的恶笑以及凶狠的目光,那目光令我毛骨悚然,就像沾满剧毒的利箭一样!
“快点”
尽管我用扑克飞刀削断了绳子,尽管我并不怎么在乎春恕的生死,可我还是以无比焦急的声音催她加快速度;
“快,你就要成功了!”我伸着手臂大喊。
春恕直接跑入水中,水的阻力太大,她行动起来便更加吃力了;
“来,拉住我的手!”
我大喊,并不时地回头看看隆狼那伙人与我们的距离,很不妙,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船慢慢移动着,终于,春恕拽住了我的手,我使出全力,把她拽上了船。
“快!快划船!”
我心急如焚的对正在摇桨的卫广说道,并掏出扑克飞刀,对准了隆狼那伙人的方向。
“青明,当心点,小心他们抛刀过来!”卫广面露狠色,他的脸颊和脖子涨得通红。
“春恕,去卫广背包里找些有用的东西来。”我抖着声音说道;
春恕仍旧惊魂未定,她脸色苍白的打开了卫广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强光手电筒,然后递给了我;
也罢,强光手电筒就强光手电筒吧,我本想让她拿些袜子c帕子什么的丢过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可是,强光手电筒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万万不能丢出去的。
船已经划到了河中央,与隆狼那伙人的木筏相距不过数米,若是他们朝我们抛刀或是其他武器,那么,我们其中必有一人非死即伤!
“这这是在河里,他们不不会像在陆地时一样勇猛”
春恕结结巴巴的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恐惧。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这是在河中,且这里的河水深不可测c浑浊不堪,不像上游那样连鲜花和青草都清能晰可见,他们不会笨到向我们扔出武器,因为,只要一失手,武器便会沉入浑浊的河水中;
可我的武器就与众不同了,我可以先攻击他们,对,我能攻击他们,他们已经在我的射程范围之内,我完全可以用扑克飞刀划穿他们的喉咙!
我接连朝他们飞去了三支扑克飞刀,他们左躲右闪,可还是没有躲过我锋利的扑克飞刀;
第一支飞刀,插进了达维妮的右手臂,她疼得大叫;第二支飞刀,划伤了隆狼的左小腿;第三支飞刀,则稳稳的插进了祝焘善的胸口,他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而他则重重的跌坐下去;
“干得很棒,青明!”
春恕的声音里夹杂着喜悦,可她却分了我的神。
正当我准备飞出第四支扑克飞刀时,史露西却像愤怒的兔子一样从他们的木筏蹦跃而至,她的弹跳力太过惊人,居然从木筏跳到了我们的船上!
还未来得及飞出扑克飞刀,史露西便重重的将我压倒,我的后脑勺撞在了船身上,瞬间,我的眼前发黑,且一片眩晕;
我想,我这次怕是死定了,因为史露西手上握着武器!
可我并未感到刀子插入肉体的冰凉痛感!原来,春恕在史露西身后,用双手死命的拽住了史露西举着武器的手臂;
“青明,快起”
春恕的话还未喊出,史露西便将手一反,将本该刺入我身体的武器,由上而下的插入了春恕的小腹
从史露西跳上船时算起,前后不过大约三秒钟,三秒钟时间,卫广还未来得及出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反应过来时,春恕已血流如注,奄奄一息,而卫广则与史露西厮打在了一起;
我喘着粗气,扑了上去,可正当我扑向她的时候,她却撒开卫广,扑向了我,我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身强力壮的史露西,她直接将我扑下了船,于是,我与她双双掉入了飘着腥味的浑浊河水中!
而我的左手中还拽着春恕递给我的强光手电筒!
史露西的武器落在了船上,她掐着我的脖子,面露狰狞,犹如一只惨死的索命厉鬼,就那样死死的掐着我
我感到一阵窒息c呼吸困难,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快要被挤爆了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弱
“竹青明,你这只贱蝴蝶你的死期到了”
我仿佛听到史露西在狠狠辱骂我!
“不能死”我在心里反复叫道;
是的,我不能死!
一个声音告诉我,斩钉截铁的告诉我:
“快,快反击!”
可是,我要怎样反击,才能一招致胜,杀死眼前这面目狰狞的可恶女人?
趁着史露西痛苦的空档,我下意识地朝卫广的方位看了看,他正吃力的朝岸边划去,边划边大声地冲我叫喊,并时不时的用手指指着上空,我并未立刻会意,而是把视线迅速移向了隆狼那伙人;
虽然隆狼那伙人已负伤,可他们仍然奋力划船,朝来时的方向划了回去,达维妮捂着被我刺伤的伤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她看起来无比惊恐;
她到底在看什么?
我猛地抬头一望,一片粉压压的恐惧扑面而来,那一片粉红在头顶上空打着旋,就如风车一样旋转着,将光线死死遮住,使整个大地灰暗茫茫;
那茫茫的粉红色是蝴蝶!撕咬我的伤口的粉红色蝴蝶!觅光而袭的粉红色致命蝴蝶!
我这才突然想起,我的左手里还握着春恕给我的强光手电筒。
我之所以知晓那些粉红色致命蝴蝶的习性,是因为前日在铺子里寻得强光手电筒的意外发现。
那日,我们觅得了强光手电筒这样的宝贝,因一时兴起,便打开开关,不停地向天空散射,光太强,差点就要穿透竞杀场的人造云层,我们已隐隐约约能看到顶部的钢铁,可突然,粉压压的一片从天边旋来,就像现在一样,它们直直的向着强光手电筒射出的光旋来,光到哪,它们就跟到哪,我们立刻明白,然后关掉了强光手电筒,没了光,它们便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那么,此时此刻,周围并没有强光啊,难道它们捕捉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它们不止觅光,而且还会嗅血?
那就赌一把!
我摸索腾出手,摸索着拨开了开关,然后对准了史露西的脸,史露西的上半身顿时白茫茫一片,由于强光的照射,她完全撒开了掐住我脖子的双手,我顺势用双脚在她的肚皮上猛蹬一下,便立刻逃离了她的控制范围!
粉压压的致命蝴蝶正向着强光的位置,如旋风般逼来,而隆狼那伙人划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看来,他们已经感知到了危险。
“噢,天啦,这是什么光?”
史露西叫喊着,她转过身,向我的反方向游去,可我怎能任由她逃命而坐视不管?
我紧紧握着强光手电筒,直直的照着她游动的身子,河水中裹夹着大量的泥土和沙石,她根本游不远;
“嘿,青明”
卫广游到了我的身后,他架住我的身体,好使我平衡;
“你要做什么,青明?”他声嘶力竭的问我;
“吸引那些蝴蝶!”我的声音颤抖着;
“可这样也会间接的害死我们!”
他拽住我的肩膀,试图拉我离开,“不,不会的,她离我们远”我推开了卫广的大手,“我必须杀了她,这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相信我!”
卫广作罢,他向我点点头,然后抬头望向头顶;
粉色蝴蝶群已近在咫尺,它们朝着史露西的方向旋去,而史露西也已经知道了危险的来临,可无论她躲到哪里,也无法摆脱这放肆的强光,就算是躲到浑浊的河水中去,恐怕也无法脱身。
蝴蝶群近了,我已能听到他们扑腾翅膀的声音,事实上,我的剧烈心跳声已与它们的扑腾声融为一体,就像疼痛与死亡来临之际的哀乐一般;
于是,我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扔到了史露西的身边
霎时,粉红色的蝴蝶群噼里啪啦的围住了史露西,而卫广则和我向船的方向游去。
史露西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她的惨叫声就如哀乐般回荡在河面,我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疼痛和恐惧,可是,我对此毫无愧疚之感,我甚至感到快乐,就算是死到临头,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令人作呕
“快游,不要停,不要向后看”
卫广拽着我,他的力气很大。我看了看在浅滩附近摇摇摆摆的船,那上面已没有了春恕的身影,我想,她准是疼得倒在了船中;
可怜的春恕,我已为你报了仇!
史露西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史露西半米之内的浑浊河水被血染成了暗红色那群蝴蝶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我看不到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也许已快被啃噬殆尽,所以,我才看不到她的身体。
“哼!贱蝴蝶?穷酸蝴蝶?可你最后还是被蝴蝶杀死了!”
我在心里冷笑着嘲讽道,也许,艾雨儿此时已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吧,她用来消灭我的工具被我反杀了!
史露西的惨叫声停止后,天空便立刻传来了口哨声,紧接着,史露西的纪念贴从天空一闪而过!
蝴蝶群渐渐向四周散去,当它们从我们头顶飞过时,血淋淋的碎肉末落在了我们的肩膀上c头上,而史露西只剩下了一副粘连着点点血肉的骷髅架!
爬上船后,我们立刻将春恕扶起来靠在了船舷之上,她伤得很重,小腹的位置被刺了个拳头大的洞,血液不停的往外冒,洒得满船都是;
她怕是活不了了!
“嘿,放松,放松”
卫广用手抬着她的后脑勺,并轻轻的安慰道;
“我是不是快死了?”
她痛苦的望着天空,血从她的鼻孔跑了出来;
“不,你不会死”
我握着她的手,假装微笑着,她的手无比冰凉,就像寒冬腊月里冰冷的月光;
“真的吗?”她将视线移向了我;
“真的!”我直视着她的双眼,她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
我之前怎样也不会想到,眼前这可怜的春恕居然在史露西的刀下救下了我,而我居然一直盘算着如何杀死她c丢下她!她之前是那样的胆小如鼠,而现在却又是这样的勇敢无私;
我的鼻子一酸,冰冷的泪珠滚落而下;
“谢谢你,春恕,你大可不必救我的”我轻声说道;
她张了张嘴,看起来已筋疲力尽,“你们知道吗?除了我的父母,从来没有人主动将食物让给我”她将视线移向了卫广,“你们把食物让给我,在竞杀场,食物那样稀缺我”
她的话使我的泪腺彻底溃堤。
那么,这就是她救我的原因,她感激我和卫广,可我和卫广只是为了弥补将要杀死她的亏欠,才将食物让给了她,而她却因此牢记于心,对我和卫广报以感激,她的善良使我措手不及。
与她的善良比起来,我简直就是恶魔!
“嘿,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杀了史露西,她死得很惨”卫广慢慢的对她说;“我们为你报了仇”
“谢谢你们我我想变成一条大鱼自由自在的在水里”她说。
她的双眼完全暗淡下来,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过后,她的瞳孔便完全散去,只留下了冰冷而不失美丽的遗体!
口哨声传来,高空闪过了她的纪念贴,纪念贴中的她看起来温暖而明媚,就像凤梨黄色的皮和绿色的叶一样。
“变成一条大鱼,自由自在的在水里”
卫广一边喃喃地重复着,一边合上了春恕的双眼我久久不愿撒开春恕的手,直到卫广将我的手拉开
“青明,她已经走了,我们必须振作起来,你瞧,我们离回家路不远了。”
是的,他说的对,我们离回家路不远了!
“卫广,她说,她想变成一条大鱼,那么,我们把她放进河里吧!”我擦了擦泪水,指了指河;
“好吧!”他点头道。
春恕的遗体被我们放入了河里,她的遗体便与史露西血淋淋的骨架在河里静静地荡漾着,可她比史露西要美丽一万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过不了多久,后台就会收走春恕的遗体和史露西的骨架,她们会被安葬在祭灵陵。
隆狼c祝焘善和达维妮已无影无踪,他们中了我的扑克飞刀,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而药店里的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治好他们的伤口,除非他们也有神奇的药膏;
祝焘善伤得最重,他被扑克飞刀刺伤了胸口,如果,此时我们加以反击,那么,他们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卫广坚持不同意反击的建议,他说,以他们自私的个性,他们也许会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在往年的祭灵仪式里,抱生团在遭受打击后往往会为力求自保而杀死团友!
那么,我只能盼望着天空能出现隆狼那伙人的纪念贴了!
我们顺水而下,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的上空飞舞着一群又一群乌鸦,它们“哇哇哇”的鸣叫着,那声音让我心烦意乱;
春恕的死并未使我获得快感,相反,我对她充满内疚,我甚至希望她还活着,就算最后决一死战,我也愿意,至少,我不会内疚,因为内疚是比疼痛更毒的东西。
我和卫广一言不发,只面无表情的挥桨划船,船板上,从春恕体内流出的血液已经凝结,干干的,并泛着光;
我想,卫广也和我一样,对春恕充满内疚。
河水仍然浑浊无比,这使我们无法观察到水中的动静,如果,水中藏着鳄鱼或是某种实验中心培育而成的河怪,我们便会遭到袭击,所以,在悲伤之余,我们还得处处当心。
“卫广,你饿不饿?”我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我笑了笑,然后摇摇头道:“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我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顺游而下!”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下游等待我们的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靠岸,我们现在靠岸,把船拴在树上”
我很担忧,晚上呆在河面上并不是明智之举,与其在船上过夜,不如在森林里过夜,在森林里,我们至少可以躲在树上或者山洞里,但前提是,我们必须保证能找到山洞。
“我不想上岸,不想到森林里去,森林里危机四伏,我想,河面比森林安全。”他不赞成我的提议;
“河面安全?”我反问道;“难道你忘了人鱼和鳄鱼吗?”
“我当然不会忘,我只是不想去森林里,青明,难道你忘了,你并不喜欢森林啊?”他反驳道;
没错,我的确不喜欢树林,在我的印象里,所有不好的事全都发生在树林里,可目前来看,树林是最好的过夜之地。
“我知道,我说的是去森林里过夜,而不是留在船上!”我辩驳道。
卫广还真是头犟驴啊,他坚持认为留在船上是上策,而我却对此嗤之以鼻;我俩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我气鼓鼓地抓起船上的烂麻绳甩了出去,麻绳落进河水中时,我才突然发现右前方多了一条河!
确切来讲,我们所在的这条河和右前方的河交汇在了一起,然后共同汇入了正前方的大河。
“瞧!竞杀场可真够大的!”卫广懒懒的说,我分不清他这是贬低还是奉承。
“当然大了,大到任何人都找不到边际!”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右前方的岔河说。
原本以为是我花了眼,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一艘疾驶的船从右前方的岔河顺势而来,船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卫广,你看见了吗?”我紧张的问;
“我正看着呢!我们快走!”卫广像警惕的野狼一样盯着向我们划来的船。
船上那个男人是谁?
截止目前,只剩下6名祭灵战士,很显然,那不可能是隆狼或者祝焘善,他们两人是团友,而且已经受伤,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另一条河追了过来;
那么,只剩下那个落单的商陆了!
我大惊失色,拿起船桨使劲的划啊划,可船就像被什么给拖住了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这是怎么了?”我大声地对卫广吼道;
“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可能是被河里的什么东西绊住了!”
他拼命摇着桨,可船身一动不动,这使我心生绝望。
一动不动的船c渐渐靠近的商陆c浑浊的河水所有的一切在瞬间被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卫广,那是商陆,他一定会残忍的杀死我的”
我大叫着,心脏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
“不我是不会让他杀死你的”卫广用桨拍打着船舷;“快,用你的扑克飞刀”
我立刻掏出扑克飞刀,对准了晃晃悠悠的商陆,没错,那就是商陆,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我要在他杀死我之前杀死他!
“嗖”
我接连飞出去两张扑克飞刀,可他摇晃得厉害,扑克飞刀没有击中他;
我赶忙拿起第三张扑克飞刀,正要飞向他时,他却丢掉桨,举起双手大喊着:
“不要杀我,我想和你们组成抱生团!”
难道是我听错了?
“什么?”卫广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可思议的冲商陆问道;
“不要杀我,我想和你们组成抱生团!”他重复道。
是真的,我没有听错!
他的船距离我们只有大概三米之遥,如果这个时候出手,我一定能击中他!
“求你们了,不要杀我”他重复道;
“为什么?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我紧捏着扑克牌喊道;
我已占据绝对优势,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便会毫不犹豫的飞出扑克飞刀。
“不,我不会杀你”他摇头晃脑地看着我说道;
“可我杀了你的搭档,你难道不恨我?”我问;
“不,我并不恨你!”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我并不信他的话。
“你撒谎!”我厉声大呵;“花贝芊死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了你痛苦的怒吼!”
“是的,你不要骗我们了,你这样做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卫广在我身后大声说道;
“我没有骗你们,你们肯定明白,任何祭灵战士都不愿意失去搭档,当时,我是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离去才”
他欲言又止,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我手中的扑克飞刀;“我并不恨你们!”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不恨我呢?我杀掉了他的生死搭档,使他陷入了危险境地,使他拉远了回家路,是啊,他一定非常恨我,到了某个时机,他一定会用他的鱼叉杀死我,或是用他得到的秘密武器杀掉我。
竞杀场内遍地都是可致命的“武器”,比如:可以麻醉神经的植物c致命的浆果c致幻的花粉等等一切可致命或者间接致命的东西。
“为什么不恨?”我问;
“必须知道原因吗?”他反问;
“是的,如果你想活命,那么,立刻c马上讲原因!”卫广吼道;
“好好我说”商陆摇摇头,抿了抿嘴,他的表情很无奈,就好像接下来他要讲出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
“快说,不要耍花招!”卫广催促道;
商陆深吸一口气,然后说:
“她也就是花贝芊花贝芊的妈抢走了我爸,所以,我恨她!”
他的话使我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我问;
“花贝芊的母亲抢走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因此抛弃了我和我的母亲,所以,我恨她!”
商陆面露痛苦之色,他的声音里着夹带着痛苦的意味;
“这么说,花贝芊是你的妹妹?”卫广问;
卫广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不,不是,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是我父亲的孩子”他急忙解释着;“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他所说的太令人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和花贝芊怎么会同时被选为祭灵战士呢?
“这么巧?你们俩又被选为了祭灵战士?”
我问道,并渐渐放下了手,我有些动摇了。
“你不会明白的,这明显是故意的,我家那边的人喜欢看这样的你知道吗?他们故意选我和花贝芊,我家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爸和她妈的破事”
他焦急的说道,虽然隔得较远,可我还是能够看到他太阳穴位置凸起的血管。
“故意的?你是说海边镇的人是故意选你们的?”卫广问;
“是的,你们可能不会明白,我家那边的人们热爱娱乐!”
商陆做出进一步解释后,我才恍然大悟,祖利亚说过,海边镇的人们比较摩登,或许是受王室城公民的影响,他们热衷谈论别人的隐私,他们除了捕捞海产外,还喜欢娱乐以及八卦。
那这样就说的通了。海边镇的人们故意将商陆和花贝芊选为祭灵战士,因为他俩的家事是海边镇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像当年镇长的一双儿女被选作祭灵战士一样,只不过,杂物镇的人们是为了报复和惩罚,而海边镇的人们是为了娱乐或者升级这种娱乐,而商陆和花贝芊则成了娱乐的牺牲品,换句话说,这是他们那不省事的父母做的孽。
我收起了扑克飞刀,回头看了看卫广,他正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瞅着商陆;
“你说的是真的?”卫广向商陆问道;
“我发誓,是真的,海边镇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就是为了看笑话”
商陆无奈的解释道,恐惧在他的双眼里来回跳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观众们便会兴致大涨,欢呼雀跃,王室城的公民们对娱乐抱着无比热忱的态度,商陆方才所讲的每个字都有可能引爆他们的八卦心!
“好呀!这下有看头了!”
我在心里得意的大笑着,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观众们一定不会舍得让商陆这么快就死掉的,与他组成抱生团没什么不妥;史露西虽然死翘翘了,可剩下的那三个人并不容易对付,他们养好伤后定会来寻我报仇,所以,为了活命,我只能暂时留下商陆的命了。
“你确定?”卫广问;
“是的,我确定”
话音一落,商陆便迅速的行了抱生礼,他的迅速宛如一只浮出水面的乌龟,亟待新鲜空气的拯救。
见罢,我行了抱生礼,没有一丝不情愿,只是卫广,犹豫再三后才一脸严肃的行了抱生礼。
商陆是海边镇人士,那里被浩浩的海水以及似绿珠般的岛屿包绕,如屏障一样,使那里的人们无法逃走;海边镇的四季或温暖或炎热,不仅物产丰富,而且风景甚好,是王室城公民们的指定度假地。
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海边镇的一隅。蓝天碧海,海风徐徐,那风景清澈得就像被水浇洗过的镜面一样清晰靓丽;试想,摄像机都能如此传神拟真,那若是身临其境,岂不是如临仙境?
我一直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去海边趟趟水,可生在这般世道,幻想也终究是奢侈!
和我们比起来,商陆就幸运多了!
商陆小心翼翼地跳上了我们的船,上船后,他如释重负的轻吐了口气,意在放松,我想,他也许比我还要怕死,从小生活在风景绝佳之地,且不愁吃喝,怎能做到从容不迫地面对死亡呢?我想他一定对在海边镇的生活无比怀念吧,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到海边镇,那么,他就必须杀掉我c卫广以及剩下的所有人!
“那么,接下来什么打算?”商陆问道,然后将鱼叉丢到船板上;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主意了。”我望着船板上的鱼叉答道。
鱼叉有被清洗过的痕迹,我猜测,商陆可能用它杀死了元熹和丁佩茂。
“我们应该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商陆指着远处的森林说,“目前来看,树林是不错的选择。”
“嗯,我非常同意,森林是不错的选择。”
说罢,我望了望卫广,他正呆坐在船板上,一副茫然的模样。
“我想,卫广也一定同意去树林的决定。”商陆看着卫广说道。
商陆说话时有一种发号施令的意味。
卫广没有作声,商陆便自行做主,准备摇桨,可船仍然一动也不动,无奈,我们只好跳进了商陆的船。
参天大树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线,使林子里黑森森的,没有充足的阳光,野草野花也就无法正常生长,所以,林子里光秃秃的,石头上c地上长满了青苔;
我从未见过如此粗壮的大树。我们所到之处,全是粗壮的大树,就连个头最小的树的树干,也要我们三个人才能完全抱住。
看来,上岸是个正确的决定,大树茂密的枝叶竞相交错,既可以避风,又可以挡雨,在遇到危险时还可以迅速隐蔽;
“瞧,上岸这个主意非常好!”我得意的对卫广说;
卫广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下忽暗忽明,他伸出手摸了摸他旁边的大树说道:
“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商陆接过话茬,“我认为我们现在非常安全!”
说完,商陆扶着树干哈哈大笑,他笑得很得意。
卫广冲我翻了翻白眼,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对商陆的看法嗤之以鼻。
我不会像他那样默不作声,他或许还陷在春恕的死亡中,而我,虽然也对春恕的死充满内疚,可我不会表现在脸上,我得尽力表现得不在乎,假装我只是个唯王命是从的祭灵战士。
林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风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群“哇哇哇”哭叫的乌鸦已不知去向,在这诡异而安静的林子里,我宁愿忍受它们恼人心扉的哭叫,也不愿承受这静得可怕的气氛。
“商陆,树林里太安静了,我们必须小声一点,万一招来野兽就麻烦了。”我无比担忧的对商陆说道,视线不停地在四下扫来扫去;
“是,我们还是得小心提防,竞杀场内到处都是野兽和变异的昆虫,你们知道吗?我他妈的在河边遇到了几只粉红色的蝴蝶,你们知道那几只蝴蝶有多可怕吗?”
商陆一脸后怕,可他不知道,他所见识的场面远远没有我们所见识的恐怖。
“当然知道了!”卫广抢在我前面说道;
商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卫广说:“知道?我遇到的粉红色蝴蝶在啃食一条死鱼”
“我们遇到的粉红色蝴蝶吃掉了史露西的肉”卫广瞪着双眼说道。
商陆被惊得张大了嘴,他的脸上写满惊恐与不可思议;
“史露西死的时候你们在场?还是”商陆伸着脖子问;
“是的,我们在场!”
我索性讲出了来龙去脉,当然了,抱生团的团友之间得坦诚相待。
“好了,来吧,新团友,来,我们互相揭揭底吧,说吧,是不是你杀了武器镇的祭灵战士?”
卫广一屁股坐在了一条粗壮的树根上,并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商陆。
是的,团友之间必须得互相揭底。
商陆抬头望了望上空,然后低下头微微吐了口气后说:
“是的,是我杀了他们,我在河边与他们狭路相逢”
果真是商陆杀死了元熹和丁佩茂!他告诉我们,失去花贝芊后,他便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行走,起初,他遇到了隆狼那伙人,可他侥幸逃走了,再后来,他遇到了元熹和丁佩茂
瞧,商陆并不是弱者,他能以一敌二,这就说明他并不好对付,他粗壮的个头看起来力大无比,那么,在合伙杀掉隆狼那伙人之后,我和卫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打得过他。
为了坦诚相待,我和卫广也将进入竞杀场后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而下一步,我们打算主动找到隆狼那伙人,并设计除掉他们。
“这都是什么树啊?”商陆边走边问;
“不认得,或许,达维妮和祝焘善认得它们。”我说;
“嗯,不错,等我们抓到他们后,一定要让他们告诉我这是什么品种的树!”商陆调侃道。
“我想,他们一定认识这些树,因为他们常年奔走在森林里。”卫广说。
提起达维妮和祝焘善,我就会抑制不住的好奇,那个祝焘善怎么到现在还没死呢?难道伤得不够重?
“嘿,海边镇有没有这样的大树?”卫广对商陆问道;
“没有,树的品种繁多,但却没有像这样大。”商陆答道;
“那儿的风景非常迷人,有蓝天c海浪和许多的鱼,是吗?”我好奇的问;
商陆没有立刻回答,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把它放进手掌看了看后答道:
“不止鱼,还有虾c贝壳以及各种海生物,多到数不清”
商陆告诉我们,海边镇的海边铺满了各种贝壳和海螺,每次退潮后,人们都会提着袋子和和锄具,到海边捡挖被海浪送上岸的海产,而且,那儿有许多野生的热带水果,所以,海边镇的人们通常不会饿肚子;
海边镇是指定的王室城公民度假地,因此,那儿有无数酒店c赌场c娱乐场所等,而人们则会在酒店c赌场以及娱乐场所做工,当然了,还有船员c救生员c调酒师c游泳教练c冲浪教练c游艇司机c轮船司机c海滩管理员等等,所以,海边镇人们可选择的职业种类很多。
可是,平民禁止私自出海捕捞海产,违抗者会被处以极刑;而且,海边镇的粉刑宫建在一艘巨大的游轮之上,游轮停泊在距离岸边五千米以外的海水中央,所以,必须得乘船才能到达,而新娘中途若是想要逃跑就只能跳海游回岸边,可海里有鲨鱼,所以,新娘们通常会打消逃跑的念头;不过,也不乏有逃跑的新娘,只不过她们中的大多数都葬身海洋了。
“怎么,你们那里,新娘逃跑了,那新娘的家人不用受连累?”卫广压着嗓子轻声问;
“不会,难道杂物镇会处罚新娘的家人?”商陆同样压着嗓子问道。
在杂物镇,从未有过逃跑的新娘,只有反抗的新娘,可她们的家人只要不反抗,就不会遭到处罚。
“不,不会”我替卫广回答道,而且,我想要岔开话题,关于粉刑宫和平民新娘的话题我只能竭力回避。
“好,知道了。”商陆点头答道,他的表情很复杂。
天就快要黑了,所幸,我们找到了一处非常不错的过夜地。我熟练的爬到了树顶,这儿真是棒极了!不仅居高临下,将远处的景致尽收眼底,还安全舒适,不会受到野兽的攻击,我猜,这一定是后台人员事先设计好的;
我脚下的无数条粗壮树枝缠绕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树屋”,树屋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它的里面宽敞而平坦,可以容下四个成年人,而树屋唯一的开口处却又是这般隐秘;树屋的顶部平坦而宽阔,可以稳稳地站立,就像巨人一样,仿佛张开双臂,就能挤碎大地似的。
卫广和商陆也跟着爬了上来,只不过,商陆爬起树来很吃力,连续试了三c四遍才成功的爬了上来。
“哇哦,这儿的视野太好了!”商陆一上来便开心的说道;
“但是,我们还是得提防,万一树上有毒蛇就麻烦了!”
“我们用树枝将开口处堵住,然后轮流守夜,这样就没有大危险了。”卫广说。
“住的问题解决了,那吃呢?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商陆问;
“我们的背包里还有一些食物,应该可以坚持到明天早上!”
卫广一边说,一边向四下搜寻着,过了一会儿,他指着我身后兴奋的叫道:
“你们看,那里有野果子!”
竞杀场的野果子并不是完全安全的,有的只需咬上一口便会毙命,所以,我并不看好卫广所发现的野果子。
我慢悠悠地转过身,发现我身后的树枝间挂满了似透明般的圆形野果,这种果子我从未见过,从它梦幻般外形上来看,它一定有毒!
我们摘下两个果子放在手里传来传去的细看着,这种果子和皮球一样圆,它很重,外壳是亮白色的,在光线下泛着亮光,而最为诡异的是,它的外壳居然看到我们的倒影!
“肯定有毒!”我非常果断的说道,并把果子扔下了树屋;
“剥开看看再说!”
商陆说罢,从卫广手中拿过果子,用鱼叉刺开了它坚硬的外壳,当壳被刺开后,橘红色的果汁便顺着缝隙流了出来,并且散发出了令人垂涎三尺的勾人果香;
“真香啊,好想吃一口!”
商陆咽着口水说,他一把掰开了果壳,橘红色的果肉便跳跃而出!果肉起来嫩滑无比,并闪着晶莹剔透的亮光;可是,我们谁也不敢享用它,只好将它扔之而后快!
我们翻遍了背包,却只是找到了一袋饱时长,无奈,我们只好将它分成三等分,可这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呢。
“这样,我们去河边捕鱼,河里一定有鱼!”
商陆舔着包装袋说道,包装袋上面残留着饱时长的碎末。
“不行,万一那些蝴蝶回来了怎么办?”卫广不赞成商陆的提议。
商陆从小生长于海边,捕鱼对他来讲易如反掌,只是,现在去河边的确过于危险,万一隆狼那伙人追来了怎么办?
“算了吧,坚持一下,到了明天早上,我们也许会得到食物!”我说;
“明天早上?你是说要我空着肚子过夜?”商陆扔掉了手中的包装纸,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怎么?在我的家乡杂物镇,空着肚子睡觉是家常便饭!”我不以为然的对商陆说。
我说这话时,卫广低下了头,他的头埋得低低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是羞愧?难受?
海边镇物产丰富,所以,商陆大概没有饿过肚子,况且,他个头粗壮,一点点饼干对他来说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噢!真是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杂物镇的情况。”商陆无辜的说。
他当然不会知道杂物镇的情况,就像我成为祭灵战士之前,不知道海边镇和食物镇的情况一样。
经过商议,我和卫广认为,现在去地面觅食不明智,因为太阳就快落山了。
商陆拗不过我和卫广,只好摸了摸瘪瘪的肚皮,一脸不情愿地躺下身去,然后望着橘黄色的天空发呆;
他粗大的手掌平放在肚皮上,手臂凸起的肌肉就像粗壮的树根一样,看起来强劲有力,这不禁使我倒吸一口冷气,“我要怎样才能杀死他!”
也许,和他组成抱生团是错误的决定,他可不比春恕,他太过强壮了!
太阳从远处的山颠缓缓下坠,这并不是真正的太阳,所以,它下坠的模样看起来滑稽c失真。
卫广眼神迷离地望着那缓缓下坠的太阳,他这副模样不禁让我对他现在的心情做出了种种猜测:
他是在思念安澜澜那个可怜的小傻瓜?还是在对我们的命运做出哀叹?或是在思念家人?
“嘿,海边镇的日落是什么样的?”
嗯,猜错了,他现在正在想象海边镇的日出是什么样的!
“嗯”商陆清了清嗓子,仿佛接下来将要面对非常庄重的场面似的;
“很美,很美”
商陆眯着眼睛,声情并茂地说道。
“有多美?”我问;
他转过头看向我说:
“无法形容,美得出奇,我还想再看一万次!”
“呵呵,一万次,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海边了!”我不禁在心里冷冷的说。
“嘿,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和花贝芊是怎么回事?”卫广笑吟吟地看着商陆问;
商陆有些难为情,他摆摆手,不耐烦地嚷嚷道:
“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应该在这里说,你看看”他指了指飞来飞去的无人摄像机,“观众们正看着呢!”
不得不说,商陆还真是不懂得怎样抓住王室城那群笨蛋的眼球呢!王室城公民们热爱八卦,难道他不知道?
“嘿!嘿!给祭灵仪式再来点观看度好吗?”
我一屁股挪到商陆身边,然后低声向他请求;
商陆面露难色,并用怨恨的眼神瞟了瞟我道:
“这是我的隐私!”
看来,他还真是不开窍,也许,被吊足胃口的王室城公民们,此时已如被点燃的火焰,想要在骤然间熄灭是不可能的。
当然,我的好奇心并不比那群王室城混蛋低,我也很想知道他和花贝芊之间的渊源。究竟是怎样的家丑,才会使海边镇的人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他和花贝芊呢?
“你瞧,我们现在已经组成了抱生团,而王室城公民则喜欢八卦,如果扫了他们的兴致,那么额外礼物可能就是隆狼那伙人的了”
我贴在商陆的耳朵上,对可能出现的后果做出了一番描述,当然,我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以王室城公民的任性,他们极有可能因为被扫了兴致而暴跳如雷。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紧接着,将双手紧握,然后来回摩擦,双掌之间的摩擦声听起来就像茧与茧之间的合鸣,为他接下来将要说出的故事拉开序幕
“听家乡的大人们讲,花贝芊的父亲不是平民也就是说不是海边镇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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