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海归画家（10）

    杨乐被她的回答一噎，脸上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天迎转头, 自顾自拉开咖啡厅大门, 也不管她跟上与否, 向邻面走去。

    她稍微环视一圈咖啡厅内布置, 最后选择一个离门口最远，不临窗的角落坐过去。她放下包时, 看见杨乐不紧不慢朝她走来。

    “银小姐要点什么？”她一落座，伸手把桌上菜单递给天迎, 笑容又恢复如初。

    天迎双手托腮：“随便。”

    杨乐抬头瞟她一眼, 随即了然点点头, 虽极力掩饰，可眼神中, 不由自主透露出一丝蔑视。

    因为之前就清楚这位前女友的经济情况, 她稍稍做出一点与常人不同的动作，杨乐自然就联想到, 这是因为她没钱没见识。

    果然是苏西子那个贫寒出身的前女友, 估计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想到这, 她身子不由自主挺直，声音也略微露出拿腔作势的味道：“好。”

    她用这种姿态动作跟服务员点完单, 不一会儿, 两杯咖啡上来，她又抬眼瞧了天迎一眼, 自顾自拿起自己那杯, 极为认真优雅的, 作完喝咖啡之前，要做的全部动作。

    即使她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懒得这么做。

    等做到最后一步，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咖啡，假装不经意开口：“这咖啡好喝么？”

    天迎一直撑头看她，听到她这问话，看了看自己半滴未动的咖啡。她想了想，又抬起头，看看杨乐拿腔作调的样子，还是配合忍笑道：“好喝。”

    搅拌勺浸在咖啡中，浮起一圈圈涟漪，杨乐笑容得体，假装不经意开口：“西子也很喜欢，这家店法国也有，我们上学时候，他经常吵着要来这里画画。”她偏头，指指靠窗位置：“他喜欢坐在那种阳光充足的地方，一画就是一下午。”

    天迎苦恼挠挠脑袋，悄悄冲系统道：“像这种名校毕业研究生，赶走男朋友身边的小蝴蝶，就只会这种宣示主权的无聊方法么？”

    系统还没来及回话，就听杨乐话锋一转：“你以为，就凭你，为了区区二十万都想尽办法去筹的人，有能力让他呆在法国求学，画自己喜欢的画，追求艺术？”她扬起笑容：“当初他刚到法国时候，我仅仅用一间买好的公寓，就让他毫不犹豫离开你。”她顿了顿，停下搅拌咖啡的手，凑近看她：“你跟了他一整个大学时光，我只用了一套公寓，你觉得你现在跟他拉拉扯扯，有什么用？”

    “我只用关掉他的画室，我敢确定，不出三天，三天，西子就会回到我身边。”

    她坐直身子，垂眼开口：“在我还不想扔掉他之前，不要想从我手中，抢走我想要的东西。”

    天迎嗤笑出声：“那你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你不行？”

    她漫不经心绕着手心一缕发丝：“我就想要，你能怎么办？”

    杨乐眯眼。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杠到底了？”她攥紧拳头，不禁死死咬住牙。

    “可不。”天迎垂眼，“要事情真如你刚刚说的那样，简单快捷易上手，仅仅用钱便能解决一切难事。”她歪头：“那你现在还费劲找我聊天干什么？”

    “仅仅用一点话，就想让我知难而退，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杨乐大小姐。”她慢悠悠端起杯子，轻轻抿上一口，“你担心的，害怕的，我全都清清楚楚。”

    她放下杯子，双手交叉，仔仔细细盯着杨乐眼睛：“你把苏西子赶出画室确实容易，让他三天之内跑到你身边服软认错，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你怎么用钱去控制人心呢？”

    她伸出一个手指头，偏头笑笑：“他身子是回来了，转头把和我的关系转到地下，用你的钱和我花前月下，你不是也管不到？”她笑容愈来愈漂亮：“你害怕得不就是这个么？杨大小姐。”

    “你......”杨乐身形一僵，面部表情几乎要控制不住，愤恨看着她。

    咖啡厅中背景音乐悠扬婉约，飘逸在鼻端的全是咖啡香气，不时有制服服帖的服务员从远处经过，仿佛没人注意到这边紧张又快凝结的气氛。

    半晌，杨乐深深呼出一口气，语调变淡：“我低估你了，银小姐。”

    她抬眼看她一眼，突然勾唇一笑，伸手叫服务员过来，找她要了杯温水。

    片刻后，她手中握着那杯温水，依靠在椅背上。

    “银小姐，但是有想过谈判失败会如何。”她慢悠悠晃晃手中水杯，“所以我之前联系了西子，让他陪我在这个咖啡店呆会儿。”

    她低头看看那表：“现在下午三点。”她眨眨眼，看了看天迎，眼神里露出的情绪，像一个已经凯旋的将军：“我叫他三点半来。”

    “我全都想好了，如果谈判成功，那么道下午三点半时候，我就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安安分分等他来，跟他一起甜蜜喝个下午茶。”她攥紧手，“可要是谈判失败......我没办法，银天迎。”

    她扬起水杯，声音随着水杯下落发出来：“我只能让他对你失望透顶，对你的印象一落千丈。”

    咣当一声，水杯应声落地，水杯中的水，一股脑被杨乐倒在自己脸上。

    .

    她仰起脸，虽样子狼狈，眼神却有光，她转头，冲天迎笑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我一向不屑用，所以之前才会浪费口舌去劝说你放弃。但无所谓，怎样都能达到目的。”

    天迎顿了顿，把搅拌勺放在一旁盘子上，突然开口：“你想这么给他看，让他引起怜惜，再说我飞扬跋扈气焰盛的很，竟然用水泼你？”

    杨乐正伸手，把自己狼狈样子梳理正常，听见这话抬头：“银小姐，你果真聪明的很。”

    “ok。”天迎没忍住，低声笑了笑，从口袋中摆弄了下手机。

    系统凑过去看：“你在干什么？”

    “取消录音。就这姑娘，我连录音都不用，她直接送给我一顿大餐。”天迎操作完，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中。片刻后，她又伸手，把尚有温度的咖啡拿在手里，腾地站起身。

    她朝前走几步，在杨乐注视下，走到她近前，那杯咖啡放在桌上，她低头，轻轻开口：“杨乐大小姐，你不觉得，你就这么直白告诉我，你要骗苏西子我朝你泼水，我会很冤么？”

    杨乐听后不屑嗤笑一声：“有什么用？终归西子跟我更加熟络，即使我们两人同时说着不一样版本，他相信的那个人也是我。”

    她虽仰头看她，整个人的气焰却趾高气扬十分嚣张：“银小姐，你跟我原先起点就不同，有些不公平，你只能受着。”

    咖啡厅音乐突然换了首，从原先的悠扬优雅，变成一串叮当轻盈的银铃。本来一直站在两人身边等待服务的服务员，现在也远远躲开，天迎偏头看了眼，发现现下咖啡厅内所有人都坐到两人远处，显然不想管，也不想沾到这种事。

    她笑笑，即使杨乐说了那样的话也没有生气，她好脾气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觉得的冤，是我明明没泼你，你却要说我泼了。”

    天迎顿了顿，滕地直起身，拿起她端过来的那杯咖啡，直接向杨乐头上扣去。

    棕黄色液体瞬间顺着杨乐的脸，流到衣服上，流到地上。

    杨乐完全被这突然之举吓傻了。

    天迎狠狠抓着她深棕色卷发，把剩余那杯咖啡也一口气倒在她脑袋上，她大力摇晃她脑袋往墙上小幅度撞去，让离她们有一定距离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吐一口气，在小声咣咣撞墙声中开口：“杨大小姐，我全部按你诬陷做完后，我就不觉得冤枉了。”

    “不仅不觉冤枉，我还感到十分开心。”

    “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