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海归画家（11）

    做完一切，她拍拍手, 脚步轻快走出咖啡厅。

    走到门口时, 她转身看了一眼, 见着杨乐满身狼狈倒在椅子上, 双眼无神，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突发事件缓回神来。

    天迎弯唇,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三点二十分。

    还有十分钟, 苏西子就要来到现场。

    她吐吐舌头, 双手插进大衣口袋, 一路小跑离开了这块地方。

    **

    苏西子走进咖啡厅时，杨乐还以一副呆傻状态, 僵硬坐在原地。

    他一眼就看到她, 看到她现在状态皱眉，加快脚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他伸手, 接触到她身上黏腻的咖啡污渍, 他把手摊开, 看见那片棕色染到自己手指上，眉头又皱起来, 身子不由与她保持一些距离。

    谁知杨乐看见是他, 顿时身子一歪靠过去，大声哭喊：“西子！”

    这下苏西子连身上是否沾上污渍也不顾了, 下意识四下看看周围人反应。

    果然很多人都转脸看过来。

    真丢人。

    他低头, 又看见杨乐几乎趴在他身上, 那一头沾着咖啡的头发粘在他大衣上，他都能闻到上面散发的咖啡香。

    他眉头皱得愈来愈深，声音极力掩饰心中不耐，把大衣脱下来，罩在她身上，防止她再把咖啡沾在自己身上。他低头，在她耳边道：“很多人看着，我们先回画室讲。”

    杨乐当然不清楚他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她以为她的男友既体贴又温柔，又给她披上外套，又低声安慰她，想到这，她无助又可怜巴巴眨眨眼，顺他手上力道站起来，撒娇一样小声啜泣着，听话快速离开咖啡馆。

    这家咖啡厅本就是杨乐特意安排的，离苏西子的画室只有几条马路相隔。两人匆匆来到画室，刚关上门，杨乐满脸委屈就要扑上来，苏西子眼疾手快向后退几步，他抬眼，看见她错愕神情，瞥瞥画室里屋，连忙掩饰一指：“先去我浴室洗洗，我帮你准备衣服。”

    杨乐信了他的托词，笑了下，听他话进了浴室。

    片刻后，等浴室门完全关上，苏西子站在画室里，用大拇指食指捏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一脸嫌弃转身，一股脑全扔进垃圾桶。

    等收拾好一切，他坐到一架画架前，外面阳光耀眼，洒在他身上，让他在这即将入冬的寒秋，依旧感到一丝暖意。

    他单手托腮，伴着浴室中淅淅沥沥的水声，认真想，这种靠女人过活的日子，他有点过不下去了。

    嫌弃不能表现出嫌弃，不喜不能带出不喜情绪，一切不能随自己心意干任何事，不像以前......他抿抿唇，自从那次银天迎从画室离去后，他经常想到以前。

    浴室里面突然传来声音，他一个抖动惊醒，才听到杨乐在里面扬声道：“西子！西子！”

    他心中莫名窜出一股火，可当他转头看向浴室玻璃门时，那股邪火瞬间熄灭。

    这个女人有钱，他现在，不得不用她的钱生活下去。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才走过去，站在门外问：“怎么了？”

    “西子，你帮我拿件浴袍来好么？”

    他一愣，张口答道：“浴室里不是有——”

    “那是你的。西子，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声音带着小女人般的娇嗔，透过玻璃朦朦胧胧传过来，倒让他感到一股甜腻的恶心。

    他脑中不停晃过她打给他钱的样子，晃过她帮他买下这栋房子当做画室的样子，回忆半天，他才抑制住这种厌恶感，声音尽量放柔：“你等等我，我去外面给你买。”

    “西子，你对我真好！”

    .

    他快步走出画室，外面略带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眉头越皱越紧。

    必须努力画画，必须快点站稳跟脚，必须快点过上即使没有她的钱，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生活。

    他脚步不停，脑中认真想着，等到那个时候，他就找个妥当理由，一脚踹开这位千金大小姐，然后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

    他一仰头，树的枝桠朝他摇晃过来，他看见快速飞过的候鸟，突然想起银天迎的脸。

    他脚步顿住，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嘴角不禁溢出一抹笑。

    **

    苏西子好不容易去门口超市买来浴袍，拿给杨乐时候，竟还被她嫌弃了。

    “西子，我从来不用这种料子的浴袍。”

    有一道玻璃门之隔，他眉头毫不顾忌得又皱起来：“乐乐，你知道的，这附近没有你喜欢的，我怕你等久了，才随便买了一个。”

    他顿了顿，又尽力耐心补充：“你先凑合用着，明天我们一起去你喜欢的店买一个，放在我浴室里，以防不备之需，好吗？”

    里面静极了，片刻后，门突然打开。

    杨乐从里面走出来，笑着看他，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心情已经好多，声音甜蜜，乖巧道：“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一旁沙发上，苏西子见状，从里面拿出吹风机，好脾气走过去：“乐乐，你转过去，我帮你吹头发。”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对她这么好，开心抱抱他，这才转过身，背对他。

    天渐渐暗下来，苏西子看看自己被水渍浸染的衬衣，在吹风机吹风的噪音中，无奈叹口气。

    “西子。”吹到一半，杨乐用手绞着半干的头发，突然开口，“你知道我这一身狼狈，是怎么弄得么？”

    “怎么弄的？”苏西子漫不经心回应。

    他才不关心她是如何弄得，只要不在事后折腾他就好。

    他说完，伸手撩起她左边头发，让风能吹到她发根。谁知刚刚抬起一点，杨乐突然反应激烈一颤：“别动！疼！”她伸手捂住左边头发，痛苦嘶一声，眼睛一眯，显出几分狠厉，低声喃喃：“都怪那个小贱蹄子......”

    “你说什么？”苏西子没听清，下意识问出声。

    她像才反应过来一愣，连忙恢复笑容：“没事没事。”她轻咳几声，才又道：“你知道么？今天，是你的那个前女友，约我到咖啡厅的......”

    苏西子握着吹风机的手一顿：“嗯？”

    她垂头，装作委屈开口：“我想着也跟你算是故知，就同意去了。谁知，她一见面就盛气凌人，向我示威，她说......她说......”

    她扭过头来，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苏西子：“她说你是她的，她说你这颗心还放在她身上，她说你喜欢的还是她，她说让我尽快离开你，不要再厚脸皮纠缠下去，她说只要她动动手指，她就会乖乖回到她身边去。她说你回国之后，给她画画，陪她逛街，甚至跟她上/床。”

    她嘟着嘴，眼眶里蓄起泪：“西子，你没有这样的，对么？”

    不知什么时候，吹风机停下来，室内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