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由于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晏楚没有再去找窦遥。

    虽然他也知道刚跟人家说做朋友，马上晾了人家两三天极其不厚道。但估计窦遥也并没有太在意他的那句类似于邀请的话。

    而窦遥给他卖了关子的那句话，晏楚也不急于知道。

    就当作是暂停了吧，等考完试再继续。

    不过，考完试就得放寒假了。

    晏楚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一下课就扑到他桌边的程历准时扑了过来：“晏楚，你在发什么呆呢？”

    “今年怎么还没开始下雪？”晏楚指了指窗外。

    “每年不都得等到过年前后才下雪么，还没放寒假就下雪，也就只有去年那一次吧。”程历一屁股坐在了晏楚的前座椅子上。

    “好像是。”晏楚笑了笑。

    他那时候看到下雪了很是高兴，还拍了不少照片发给晏启明。

    殊不知晏启明所在的城市下的雪比吉利市更深更厚，晏启明就在出门可以把呼吸给冻住的天气里天天蹲守那些犯罪分子，直至将他们捉拿归案。

    这一次晏启明也不知去了哪儿，已经跟他失联超过72小时。

    “好啦，我们说正事吧。”程历踢了踢桌脚，凑近晏楚，压低了声音，“等这两天考完试，到领成绩单之前我都是自由的，咱们要不要趁这机会出去玩一趟？像暑假那时候一样？”

    晏楚瞟了他一眼：“骑你那辆小电驴？”

    暑假考完试程历非拉着晏楚“自驾游”，但两人惟一可以派上用场的代步工具就只有程历的小电驴。

    那辆小电驴还没抵达目的地就没了电，好不容易找了家小宾馆过了一夜充好了电才继续。

    最后他们没在目的地待够24小时就被程历的爸爸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晏楚对那场自驾游的惟一感想就只有后悔。

    “我可以开我爸那辆停在车库里积灰的夏利，但我还没考驾照，你能放心么？”程历咧开嘴笑了笑。

    “不能。”晏楚果断地说，“所以你的计划可以取消了。”

    “别啊！晏楚你不想到晏警官办案的地方看看？我不陪着你的话，你是不是又打算自己坐个火车去？”程历情绪一激动，开始抓着桌子边缘摇晃起来，“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今年我不去了。”晏楚淡淡地说。

    “啊？为什么？”程历半张着嘴。

    “我爸这次没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晏楚说，“而且他说，这回的案子办完之后他就调回市里，不会再出去了。”

    晏楚说完这句笑了笑。

    程历张了张嘴没说话。

    看到晏楚扬起唇角非常开心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泼冷水。

    估计晏启明这一句异常乐观的话，也就只能骗得了晏楚吧。

    “那咱们寒假就在吉利市过了？”程历问。

    “该收心了，再过一年就得高考了。”晏楚将桌子扶正，抽出一本书开始看。

    “晏楚我觉得你对我越来越冷漠了，还经常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情顿时就不好了。”程历碎碎念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晏楚看了一会儿书，又上完了一节课，程历仍旧像打了蔫似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堂课下课的铃声刚响，晏楚还在收拾着书包思索着该带那几本课本回家复习，程历又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背着包冲到晏楚跟前。

    “终于放学了，走，咱们先卖部买点零食，一会儿上你家做作业去。”程历说。

    晏楚瞟着他：“上我家做作业？”

    “我只能在你家才能收心，我爸我妈都得到晚上才能回家，我这自制力不够，可能看不了几页书就得打开电脑玩游戏了。”程历可怜兮兮地说，“我保证不乱动你东西，不大声喧哗，我还能给你泡全世界最好吃的方便面。”

    晏楚叹了口气。

    程历马上扯了扯他的衣袖：“那我们赶紧走吧？”

    晏楚和程历跟着放学的人流慢慢走下楼梯，出了教学区便是不分年级的鱼龙混杂地往外赶了。

    晏楚去单车棚将他的自行车推了出来，慢慢推着走。

    “高三的也这么早下课了？”程历指了指前方的一片背影，“那是七班的吧？哦不对，杨潘裴陈是八班的，怪事，怎么今天他们没跟窦遥在一块儿？”

    晏楚抬了抬眼，没有吭声。

    “连优生班的好像也放学了，真稀奇，还是说只有徐浩志是提前放学了的？”程历摸了摸下巴。

    一众放学了的高三差生班的人影里，徐浩志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徐浩志的成绩不怎么样，但却占了一班这个优生班的一席名额，而眼前放了学的一班学生也只有徐浩志一人。

    发现杨潘裴陈四人就在面前不远处，徐浩志的步子明显一顿，原本要朝后门走的他临时改了道，往正门方向走了过去。

    晏楚和程历则径直走向后门，横穿马路走到小卖部里。

    在他们走出后门的时候，杨潘裴陈四人比他们先一步去了小卖部，但这对晏楚来说没什么好在意的。

    程历倒是因为杨潘裴陈的存在而收敛了不少。

    在小卖部稀少的几个货架之间，多来几个顾客转个身就能脸贴脸，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都是在功放，就算是程历也不想自己的大嗓门额外被那四个人注意到。

    “遥爷真不打算回家？”反而是那四人的声音完全没有控制，从货架的另一侧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晚上还得去打工，索性就不回家了呗，回一趟家来回还得折腾一小时，他说了，他还不如用这一小时留在学校看书。”裴阳说。

    潘愉乐了：“这话听起来真不像是我们老大，但是我居然都已经听习惯了。”

    “而且他不是租了房子在那奶茶店附近么，我上回上去看了一眼，旧了点，还不错，把他之前住的那个人间地狱好了不知多少倍。”杨军说。

    “多买点面包吧，一会儿给遥爷送去，别让他为了学习饿坏了身子。”裴阳一边说着一边忍不着想笑。

    另三人更不想掩饰了，相互按着头，笑得直发抖。

    晏楚默不作声地选好了饼干和速溶奶茶，结了账，跟程历走出了小卖部。

    晏楚刚骑上自行车，程历马上也一屁股坐到了后座上。

    “你真要去我家？”晏楚转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想在这里抛下我吗？”程历一秒钟切换成了委屈巴拉的表情。

    “那先说好，不能待太晚，吃完晚饭你就得回去。”晏楚说。

    程历不假思索地点头：“行啊，都听你的。”

    晏楚对约定的事一贯很严谨。回了家之后，他们坐下聊了一会儿天，各自趴桌子上写了一会儿作业，泡了两个方便面吃完，晏楚就开始赶客了。

    程历抱着书包万般哀怨地被赶出了门：“我今天真是除了写作业啥也没干，真是太亏了。”

    “是你说只来我家做作业，并且吃完晚饭就走。”晏楚挑了挑眉。

    程历哑口无言，乖乖地下了楼。

    晏楚坐在家里做完了一张试卷，又看了看时间，最后还是决定收拾起书本走出门去。

    街口那家迷踪奶茶店，如果他没有记错，营业时间是到夜晚12点。

    依照刚才在小卖部里杨潘裴陈四人所说，窦遥今晚会来这间奶茶店打工。

    这个消息如果坐实了，就说明窦遥至少对晏启明撒了两个谎。

    一是从奶茶店辞工，二是不影响学习。

    明天便是期末考试了，窦遥却要在奶茶店里打工到半夜12点，一边标榜自己是勤奋学习的高三生，一边不放过哪怕只是一间小小的奶茶店的赚钱机会。

    他是有多缺钱？晏楚心里不禁疑窦丛生。

    为了解决内心的疑惑，晚上10点本应是他的睡觉时间，他只身一人来到了迷踪奶茶店。

    刚掀开门帘走进店门，站在收银台后方的窦遥便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但窦遥并没有抬头，始终靠着柜台低着脑袋看着什么。

    晏楚停在窦遥面前时，看到窦遥低着头看着的是一本书。

    按照打开的这一页所呈现出来的内容，是一本数学习题集。

    窦遥盯着题目皱紧了眉头，拿着笔按在一旁的草稿本上。

    晏楚等了一分钟之后窦遥才猛地抬起了头。

    “不好意思，请问你”脱口而出的一句抱歉因为发现面前的人是晏楚而陡然没了声音。

    “我要一杯丝袜奶茶。”晏楚淡淡地说。

    窦遥看了晏楚十余秒之后才点了点头：“行。”

    晏楚坐在距离收银台最近的那张桌子旁，偏过头打量着为他做奶茶的那个忙碌的身影。

    冬日夜晚的这个时间，店里的顾客除了他就没有了别人。

    店里的音乐很舒缓，气氛也很安宁，倒的确是放松和静下心学习的好场合。

    但不论是奶茶店的服务生，还是打着工也不忘学习的高三学生，都不符合窦遥一贯表露出来的形象。

    这让晏楚原本的计划也全然被打乱了。

    联想到刚才他进门时窦遥低头认真做题的样子，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