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花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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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平安?”秋月盈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自己还未想好有朝一日该如何对爹娘解释,他怎么就托人去报平安了呢。

    “东篱定能说服你爹爹与娘亲的。”说罢有些恶作剧般的笑了笑,接着伸出手温柔的拂过她的脸颊:“这些日子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恐怕不能马上带你回幽冥了,先委屈你在宅子里住上几日。”

    “我不委屈,你若有正事要办,便放心去做吧,我等你。”

    “我最喜欢月儿听话的模样了。”说完很是多情的弯了弯眼角,将她拥入了怀里,侧首在她耳畔嘱咐道:“今日想必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让凝笑带你回宅子里。”

    秋月盈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钻出来,抬首望着他道:“凝笑似乎不大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她不开心了?”

    夜昀宿闻言默了默,随即摇了摇头,笑着答道:“她向来如此,待你们熟悉之后便不会这样了。”

    “那”想起凝笑方才转身离开时的身影,秋月盈无奈的抿了抿嘴:“那她为何看到我就走了”

    “走了?”夜昀宿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急急地回头往楼梯口望去,又回身倚在栏边环顾了圈一楼大堂,果真没有看到凝笑的身影,这才晓得她竟没有跟着自己进来。

    “你们可是吵架了?”秋月盈跟着走出屋子,轻轻的拉了拉夜昀宿的衣袖。

    被问的人却只是静静的望着人流进进出出的大门,搭在木栏上的右手紧紧地握起,许久才微笑着转头对她道:“没有的事,她向来贪玩,许是又出去闹了,你先休息吧。”

    “”看着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的人,秋月盈心中又是一阵难言的低落,直至他下了楼出了无双楼的大门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在垂首看到了木栏上那清晰可见的手印后,心情更似跌到了底谷。

    姬凝笑,我该拿什么去跟你比?

    夜昀宿找到凝笑时,她正蹲在湖边出神,永息湖贯穿整个京都城池,此时的湖面已然结了层薄薄的冰,凝笑端详了少顷,双膝一跪身子一倾便伸出手去摸那刺骨冰冷的湖面。

    或许是太过冰冷,让凝笑猛的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感受到身后微妙的气场,怯怯的转回头来,入眼的先是夜昀宿金线镶边的绛红色鞋面,仍旧悬于湖面上空的手便微微一僵,不动声色的缩了回来,接着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白雪,其实雪花早已融化,所以此刻她那湿透的双膝显得略有些滑稽。

    夜昀宿更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上前一步立在她的面前,望了她半响才慢慢地蹲下身,一手撩起自己的衣摆,一手抚上了她的膝盖,依次将其变干,随后依旧温柔的掸了掸她的衣摆,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凝笑忽然就有些心虚,似乎自己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无理取闹,实在不该与眼前的人置这个气,是以理亏的低唤了一声:“哥哥”

    某夜闻言只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响的拉起她的手,再次往客栈而去。

    不知是不是秋月盈不想再次看到二人携手而来的模样,此次她的屋内已熄了灯,门与窗户都规矩的关着,夜昀宿的视线从她屋前掠过,将凝笑领至她的客房便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进了她隔壁的屋子,至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

    被晾在门口的凝笑不由的一阵慌乱,双手纠结的缠着衣角,抿着嘴死死地盯着夜昀宿的房门。

    她晓得夜昀宿生气了,却不大明白他在气什么,是在怪自己方才避开了他的问题吗?

    若是他与别人成亲,她凝笑自然是不依的啊,只怕到时候不仅仅是抢亲那么简单就能算了的,可是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成亲嘛~

    而且,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他该比她更了解才对的啊,凝笑这样想着,心中不免埋怨起夜昀宿的小心眼来,但反复一琢磨又忽然觉得夜昀宿生气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既是这般问了,定是希望自己亲口对他说些什么,自己却是将问题又丢给了他,明明那晚他已说的那样明白,自己此番作为实在有些欠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夜大公子的问题丢回去。

    这么左右一思量,凝笑便更加不能安心进屋去睡觉了,于是有些忐忑的往夜昀宿屋门口挪了几步。

    屋内正换上夜行衣的夜大公子忽见门口隐隐绰绰的影子,不知是无奈还是伤脑筋的微微蹙了下眉,不等外头的人抬手敲门便吧嗒一声将门上了闸。

    屋外的人一愣,急急地叫道:“哥哥哥哥”

    里头一片寂静,凝笑则隔着门仰头望着烛光下的身影,许久等不到回音便又怯怯的道:“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然而今晚的夜昀宿似乎铁了心的不愿多搭理她一句,这一发现让凝笑颇有些丧气,其实每次闯了祸她都不畏惧夜昀宿如何惩罚自己,但最怕的就是他不理自己,即便自己围着他转一整天,喋喋不休的纠缠他,他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副眼皮都不屑对自己抬一下的模样,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般,此时的沉默无疑又让凝笑担心起来。

    “哥哥你是要睡了吗?”两人隔着一扇门静默许久,仍是凝笑先开了口。

    这次她等到了回答,虽然只是一个轻柔的“恩”字,还是让她松了口气,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屋内的人影一个转身,接着眼前一片漆黑,他未多说一句就吹了蜡烛,这一点又让凝笑很是不安,纠结着垂下脑袋,低低的吐出方才已然跑至嘴边的那句话:“那我等你睡好再说”

    只是此刻的夜昀宿已然从窗户出了客栈,门外的人转身往门上一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膝摆出一副望夫石的神情,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对付夜昀宿这样的人,动之以“情”绝对是上上之策,至少对她姬凝笑来说,主动示好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

    夜昀宿落脚的地方是京都最繁华地段的一处豪宅,可虽然说是一处豪宅却又很是低调,从大门至府内的一切全都规规矩矩,乍眼一看根本就是再普通不过且受祖荫庇护的一户人家。

    屋内偶有几处厢房尚且亮着烛光,夜昀宿则大摇大摆的走在这户人家的院子中,完全没有一丝私闯民宅该有的心虚。

    约莫是逛了半刻的时间,他若有所思的停在了一间屋门外,但看那扇雕花大门便不难猜出这是这座宅子主人的房间。

    屋里的烛光显然也要比方才那些丫头小厮屋内的亮光耀眼些,自然就更加有助夜昀宿看清屋内那人的容貌。

    屋外没有一个守夜的婢女小厮,屋内也是形单影只,这一点让夜昀宿不置可否的扬了扬嘴角,透过窗户的缝隙,只见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正在案前提笔写字,她写的很认真,偶尔笔末抵额略做沉思,忽而眉头微琐,时而又展颜一笑继续提笔书写。

    夜昀宿看的有些无聊,毫不掩饰的倚在窗外打了个哈欠,动作不大,却仍在寂静的冬夜惊扰了屋内的美妇,只见她急急的抬头,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欣喜,待看清兀自打开窗户一跃而入的夜昀宿时,脸上的神情顿时变成惊慌,可虽然是这般情境面前的美妇却只是一晃便镇定下来,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夜昀宿,声音有些冷漠的道:“你是何人?”

    “虞夫人果然好胆色。”夜大公子丝毫不受她态度影响的微微一笑,踱步走在屋内,如故人好友一般兀自欣赏起来。

    而美妇在听到“虞夫人”三个字后,方才还泰然自若的神情顿时崩塌,强装的镇定也瞬间溃不成军,眼神不敢置信的跟着来回走动的某人移动着。

    没等到回应的某人也不介意,只自顾自的踱步走至案前,伸手拿起她方才正书写的纸张,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封恩,也许是一封情书,也或许是一封家书,抑或只是一封诉说相思之情的书信?

    看着那一字一句,夜昀宿不由轻笑出声,仍旧杵在原地的美妇才缓过神,急急转身,待见到夜昀宿手中的书信时脸色更加难看的沉了下去,几步上前夺回自己手中瞬间撕得粉碎,继而丢在一旁的炭盆内。

    夜昀宿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烛光摇曳的照在他脸上,衬的他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更加诡异。

    “你究竟是何人?”想她隐姓埋名在此十余年,面前的少年又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份的,看他的年纪还不及自己的祯儿大,而且,这哪里是一个小小少年会有的笑容?

    “喔~”再次被追问身份的某人却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是宿失礼了,应该称您花夫人才对,如今在秀州虞太守府上的沈思珍才是虞夫人,花夫人你说,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