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同学的一封信

    时光流逝，没一点痕迹。

    整整四天，陆豪沉入烦恼与痛苦里。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天天吃饭。书摆在眼前，他不想去翻一页。

    留言薄真丢了！

    安不下心。他想拥有同学们给自己的留言，美好祝福。又买了一本同学录。老天作怪，刚买好，那丢失的留言本回来了。原来，是位好心的朋友在黑暗中祝福。祝福回来，他的心安静了。

    周未，天下雨了。

    这两天，陆豪勉勉强强静下了心。有时，他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但学习效率上有了提高。值得高兴的事，到星期日这天，班上除了两位女同学不愿给他写，其它同学在他的留言薄上写了字，或多或少的话。那两位同学，他不知道为什么缘故？他不想去说服。她们不自尊自爱。他对班上每位同学，他都给了赤诚之心，美好祝福。

    他成了同学们眼中最可亲的人。

    接下三天，又是人生的考场。

    人生处处有考场。没一帆风顺的人生，没有直线型的经历。如这样，人生就不值得留恋与回味；如这样，就品尝不了过去岁月的甘苦。但在6月29日晚，班上的邓甜甜出了大事。

    上周，邓甜甜没有评上优。男朋友胡华红与她闹矛盾，说要分手。二件事碰在一起，女孩子受不了。这个晚上她喝酒了，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老师知道后，已在校园内传得沸沸扬扬。

    爱也疯狂，恨也疯狂。

    陆豪得知情况，心里觉得很感伤。第二天晚上，他给甜甜写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甜甜，你好！

    听了你的事后，我的心隐隐作痛，没想到你内心如此狭窄。勤奋的人，她在默默无闻中追求自己的目标。一份汗水，一份收获。你取得了优异成绩，表现也好，理应评上优等。结果出乎意料。我了解你这流血的心，你不能自暴自弃啊，因为你前途无量。

    你是一个刚强的人，这回如此生悲？我知道，当一个人能成功时，却失败了，她内心最痛苦。我想起了我的初中生活，当时中专落选后，也像你现在一样整天用泪洗面。亲人，我自己都确信我能成功，考上。但基础没打好，注定了自己要失败。想知道吗？这段痛苦的经历，我会把冬天里的故事说给你。失败了，创伤，一种看不惯人生的人生情态整天压抑着我，自己没正确对待，最终毁灭了自己这一生。

    你是一个有毅力的人，愿你不要重演我过去的悲剧，自己毁了自己。将来，回头看一看这段生活，这段痛苦，你一定会后悔自己走错了人生的一大步路。人，难免有缺点，你我也不例外。只要改正，前途似锦，一定会光明。班主任这次太出格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哭一哭，心里出不来气，就大声地哭，绝不要做那种事；哭过后，再想一想，想不通再哭，一直哭到你想通了。这是好办法。那段时间，我就经常哭。

    甜甜，你也不要天天哭。哭久了会伤身体。哭后想通了，你就过来了。继续努力，追求自己的目标。我愿你这样做。

    你一定要自信，要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感情。我的话也许对你有益。如你这样认为，那这些劝告就是我给你的留言，请你为我写在你的留言本上。

    谢谢！

    同学，陆豪

    1992年6月30日

    考完七月初，学校放假。

    陆豪回家。

    头四天呆在家里，他哪儿也没去，把自己关在木楼上练书法。毛笔字写得乱七八糟，就像一堆牛屎，根本上不了墙。待他回想过来，一晃就过了一礼拜。暑假短了144个小时。

    这一百多个小时，他用在学习上花了多少？没超过10小时。憧憬美好未来，却不联系现实；为理想奋斗，不行动就是空想。读书盼望放假，自诺自己要勤奋学习，还制定了假期学习计划。放假了，又希望新学期快些来到，自诺自己要一切从新。

    这样，后果可想而知。

    7月8日这天，陆豪跟父亲对撞了一架。

    因为父亲向母亲发火了。母亲整日默默劳作。父亲劳作后，他免不了叹息和呻吟。在沉默中，陆豪感到父母负荷沉重，内心痛苦。这一切，无法阻拦自己内心对他们的爱。

    他后悔不该顶撞父亲。

    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为了儿子学业，整日在外奔波。儿子应该尊敬父亲；即使父亲做错了事，儿子也不该向父亲动眼色，那怕是一瞬间。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应该的错。

    第二天，陆豪默默地劳作。

    一家人山上干活回来，晚了一点，家里一只鸡丢了。父亲脸青面青，骂了母亲，骂了陆豪。父亲在发泄一场无名火。过去的父亲，现在的父亲判如两人。此刻，父亲没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

    陆豪读书有名气时，父亲不谦虚，在外到处宣扬儿子将来有出息。如今，儿子在武中读书，他无脸见乡邻。家里穷了，儿子的成绩又不怎么好，做父亲的不鼓励，反受世俗的束缚，一跟儿子说话总流眼泪，要不就是骂骂咧咧，无形中给儿子很大的精神压力。陆豪埋怨父亲不会教育自己。某种意义上说，是父亲阻止了他的成长。

    父亲满身封建思想，旧时代的一个遗老。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如不是迷信的父亲，陆豪就不会痛苦。事情看上去简单，在父亲眼里不是那一回事。家里缺钱，父亲叫儿子清早去小女儿家借。刚出槽门，陆豪记起自己没喂蚕宝宝，返了回来。父亲见他清晨空手回家，认为不是好兆头，破口大骂。事情这样了了，没叫陆豪再去银田山村。

    父亲骂陆豪的话很难听。

    骂不打紧，还说不送他读书了。陆豪泪流满面。内心波涛汹涌。想出逃，跑到外面去干一番事。在外希望碰上一位好人，能收留这个流浪少年，帮助他给他学习机会

    假期匆匆而过，十天。

    父亲那些气话，使儿子的心冷起来。想放弃读书，到外面去闯世界。在这个徘徊的夜晚，表哥来了。陆豪装着没事的样子，轻松大方。父亲此刻也换了个人，农民的本色，无私c勤劳c好客表现得淋漓尽致。兄弟交谈，表哥东扯西拉，只几句话刺耳忠言。

    表哥吃了一顿饭，走了。

    陆豪心里很不是滋味。表哥那些话对自己没用，可能骗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路还得自己走。鲁迅有一句话：地上其实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希望可有可无。

    他不想再这样过了：吃饭—劳动—吃饭。

    要把学习搞上去。

    这个晚上，他制出了一份《假期学习计划》：

    利用休息时间进行练书法；

    争取些时间，能在白天读书；

    夜晚必须学习；

    每个晚上，至少要花十分钟来学英语；

    复习完初中历史；

    假期里做好读书笔记；

    争取把高中的英语字c词聚一块；

    适当地学一学政治c数学；

    要持之以恒，必须自信。

    计划出来，没多少用处。

    陆豪读了《红楼梦》，受了里面的贾宝玉影响，他开始讨厌自家，这个穷困带愁的家。贾背叛家庭，是藐视功名利禄，逃离奢侈生活。他不一样，是追求功名利禄而讨厌家。

    近来，他有苦难言。

    一个曾经辉煌的人，出生在一个有地位的人家（相对而言，指陆豪所在的村庄），现在无半点名声，家庭经济日益困苦。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残酷磨炼的开始，是一种卧薪尝胆的苦痛，这是一个血的事实，是他向事业前进的绊脚石。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陆豪。

    一个在辰河边读书的穷苦人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