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竞选和助学贷款

    甘肃铁院的每年十月都要举行校学生会换届选举。徐正对此是并不关心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担任过一个像样的职位，现在进了大学了居然当上国贸022班的团支部书记，徐正已经深感满足。他并不奢望能在一个拥有数万学生的泱泱大学的学生会里谋上一官半职。

    但是一天下午放学后，戴芳找到了徐正，很神秘地说：

    “帅哥，想不想竞选校学生会干部？”

    “我估计我竞选不上，我能竞选得上？”徐正明显对自己缺乏信心，而且似乎他也没有这方面的野心。

    “机会很难得呀，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次参加竞聘的人必须得各院系教务主任推荐，名额有严格限制。黑皮都找了我好几次了，他想让我帮他得到教务主任的推荐，我都没答应呢！”

    “你是怎么能得到教务主任的推荐的？”徐正颇为吃惊。

    戴芳神秘地笑了笑，“我父亲和我们学校的赵副院长是大学同学。怎么样，想去竞聘吗？想去竞聘我就去帮你争取个名额！”

    “那。。。那好吧！”徐正犹豫了一下，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

    竞选是在校大礼堂举行的。礼堂的主席台上方挂着大幅红底白字的标语：热烈庆祝2002年甘肃铁道学院学生会换届选举圆满召开！主席台上坐着甘肃铁道学院的院长党委书记c副院长等一溜人，个个神情轻松。

    校学会生的职位为一名主席c五名副主席，组织部长c宣传部长c生活部长各一名。首先由每位原任的干部发表竞选演说，接着是各位候选人。每人演讲的限定时间是5分钟。最后由“学生代表”们进行无记名投票，选出学生会的管理阶层。

    “学生代表”总共有五c六十人。据戴芳悄悄地告知，这些所谓的“学生代表”其实都是学生会的干部们推荐来的，大家拉帮结派。在大学学生会的选举中，关系也成为选举获胜的重要因素。谁介绍进来的“学生代表”多，谁的老乡多，谁就在大学学生会的选举中占有更大的优势。

    徐正和戴芳都不是校学会生的干部，自然占不了“人和”的优势。徐正自忖自己是竞聘不上校学生会主席的，但他对分管文体和宣传的副主席一职颇感兴趣。而戴芳呢，她竞聘的是校学生会组织部长一职。

    竞选开始了。徐正看到很多候选人拿着厚厚的讲稿在台上读，有些人读搞的声音甚至在颤抖。徐正和戴芳都没准备讲稿，这在众多的候选人中是不多见的。

    徐正是天生的人来疯，不怯场的。他演讲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只是到了最后发现自己讲话中有漏洞，难以自圆其说，而且似乎跑题了。他急忙想纠正，但已经超时了，会场主持人连着催促了几遍徐正才悻悻地结束了自己的讲演。

    而戴芳则显得颇为老练，准备也很充分。她演讲时台风很稳健，思路很清晰c完整，说话丝丝入扣滴水不漏，而且具有很大的鼓动性。演讲完毕时正好刚过5分钟，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投票结果出来了：徐正在意料之中地落选，而戴芳则成功竞聘上了校学生会的组织部长。

    很快又出现了一件事：统计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名单。这是徐正这个团支部书记的职责，徐正按照班主任刘晓红交代的很认真地统计助学贷款人员名单。他发现有一个姓马的广东同学家境十分贫困，就学很艰难。姓马的同学身材颀长，瘦骨嶙峋，来自于粤北，据说是一边放牛一边读书度过童年时光的。徐正有些吃惊，他一向以为广东是片遍地是黄金懂得富庶之地，谁知也有这么穷困的地方！

    来自新疆的帕塔尔·买买提也写了申请过来，同时还递交了当地居委会开具的证明，证明自己是出生于贫困家庭，需要申领助学贷款。帕塔尔·买买提就是那位在开学填写个人基本情况时在家庭情况一栏中填写“三代贫农”的人，但是徐正是个认真的人，他隐隐约约听说帕塔尔的家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困难，因此他把情况如实向班主任刘晓红进行了汇报。

    谁知刘晓红听了徐正的汇报后满不在乎地头一甩：

    “没事，只要有当地居委会出具的证明就可以。对了，还有几个人也递交了材料，交到我这里来了，我也都批准了。”

    说完刘晓红递给了徐正一张名单，徐正定睛一看，被他否决掉的“黑皮”等几个班干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还有戴芳和舍友白同学的名字。

    助学贷款是一年5000块钱的无息贷款，每年一贷，申请时需要提交个人申请和申请人当地居委会的证明。还款时间是毕业后。正因为有诸多优厚的政策，助学贷款成了一块香饽饽，很多并不符合申领条件的人也找上了徐正，包括“黑皮”那一帮班干和舍友白同学，但戴芳并没有找过徐正。徐正经过调查把“黑皮”他们“踢”掉了，谁知他们直接找到了班主任。

    既然班主任发话了徐正也只好同意。徐正在第二天找到了戴芳，问她怎么也申领助学贷款。因为只要认识戴芳的人都会清楚，这么一位穿着时髦c交游广阔的人应该不具备申领条件的。

    戴芬笑嘻嘻地炸了眨眼：

    “徐正呀，你真是个呆瓜，你没发现只要是班干都申领了助学贷款？为什么大家都抢着当班干呢，肯定是有好处的呀！”

    “那我也能申领?”徐正如坠云里雾里。

    “当然了，你回去写一份申请书，再打电话给家里搞张居委会的收入证明来。”

    “居委会难道不调查吗？难道会轻易地出具证明？”

    “居委会管理很松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戴芳很肯定地说。

    徐正半信半疑，他不好意思在寝室里打电话说这种“亏心事”，于是便来到楼下的ip电话超市，给家里打了个长途。谁知事情如戴芳所言出奇地顺利，不到半个月证明便寄到了徐正手中。徐正拿着申请书和家乡居委会开具的收入证明找到了班主任刘晓红，红着脸说了申请助学贷款的事。谁知刘晓红答应得非常干脆，于是不到一周5000块钱助学贷款便汇到了徐正的账户中。

    事后徐正曾问过戴芳，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来申领而去找班主任刘晓红？戴芳笑了笑道，因为知道徐正性格耿直，因此干脆直接找班主任。

    来自广东的“马脸”（因为他姓马，而且脸又特别瘦长，于是便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对徐正很是感激，千恩万谢，简直把徐正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这笔钱对“马脸”来说的确很重要，此人简直家徒四壁未成年的弟弟为了供应他上大学都辍学打工去了，如果没有这笔“救命钱”的话“马脸”很可能也要辍学。“马脸”还多次热情地邀请徐正去吃饭，徐正没去，他不忍心，但从此他俩的联系多了起来。

    作为国贸021的团支部书记，徐正还有一项工作兼权力：那就是筛选出符合勤工俭学条件的人并根据个人的申请和特长安排合适的勤工俭学工作。然而与申领助学贷款时的火爆不同的是，这次只有“马脸”一个人递交了申请。徐正几经斟酌，先给他安排了一个调查甘肃铁院家属区户口的临时工作。

    徐正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入学时被“眼镜男”领着住黑店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是搞勤工俭学的，在此过程中既能得到学校的补助又能拿到黑店的回扣，一举两得！

    后来戴芳悄悄地告诉徐正，这个工作也是个香饽饽。现在是大一c大二申请勤工俭学的人不会很多，因为刚入校门大家都比较懒散；但是到了大三和大四申领的人会明显增多，竞争会很激烈。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大学生们都会想着多有一些兼职的机会，因为自己很快就要面临着毕业和就业。

    团支部书记在这两方面的权力是很大的，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因此团支部书记本身就是一个惹人艳羡的职务。

    国贸021班一共有三位来自广东的同学。一位来自珠海，就是那位在阿里的外教课上特别活泼且获得免试资格的王同学，一位来自深圳。这两位来自特区的同学家境都非常殷实，王同学祖籍湖南，父母迁到珠海后办了家企业，现在家里有一栋三层的别墅；来自深圳的同学的父亲好像也是开公司的。这两位家境殷实的同学都是女生。

    相比之下她俩的同乡“马脸”家境可就差远了。“马脸”有一次愤愤地对徐正说：

    “我他妈的就是非洲难民！我还不到100斤，班上的很多女生都比我重呢！”

    徐正听了后又吃惊又同情。“马脸”个子有一米七五，九十多斤的体重使他看上去简直弱不禁风。

    三个人有时候会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用广东话说着什么。每到这个时候徐正他们就傻眼了，因为他们完全听不懂。“马脸”告诉徐正，说自己其实是客家人，祖上是浙江义乌的，因此还会讲客家话。徐正不禁佩服起“马脸”高超的语言天赋来。

    国贸021班还有三位维族人，一男两女。三人的汉语都说得很差，虽然他们在此之前都在自己的家乡拿到了汉语等级证。三人喜欢扎堆，在一起时总是用维语交流，舌头似乎一直在打卷，语速也极快。徐正认为，如果世界上有“天书”的话，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