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享受生活（一）

    大学里的闲暇时光是很多的。闲暇时光里，徐正经常和舍友程同学c“二百斤“去打篮球c逛超市c上网，甚至去黄河边漫步。

    程同学的篮球技术是不太行的，据他自己说也只是在高三时才偶尔打打篮球。他一开始甚至连三步篮都不会。不过在徐正和“二百斤“的耐心教导下，程同学的篮球技术提高得很快。

    徐正和程同学一般打上两个小时篮球就不玩了，而“二百斤”却不这样。他能从一大早就开始打球，一直打到晚上满天星辰，午饭c晚饭都可以不吃。这让徐正和程同学都大为吃惊。

    不过每次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每到两个小时徐正就会喊到：

    “走吧，不玩了！”

    而如果“二百斤”还坚持要玩，徐正他俩就会死拉硬拽地把“二百斤”拽走。

    “二百斤”还蛮喜欢去逛超市的。正好徐正他们住着的桃源公寓楼下有一家很大的北京华联连锁超市，“二百斤”很喜欢去逛，每次去逛时还总喜欢拉上徐正和程同学。

    徐正和程同学都不太喜欢逛超市，只有在买必需品时才匆匆去上一趟超市，而且买了后就很快出来。而“二百斤”不一样，他在超市里往往一逛就是半天，但却能什么都不买。

    徐正有时候觉得“二百斤”这一点能让班上很多女生都自愧不如。

    不过徐正觉得北京华联连锁超市真是规模很大。在里面走上一圈得十分钟，如果边走边浏览的话得半个小时。卖的东西品种非常丰富，大到数码相机c彩电c冰箱c空调c洗衣机，小到针头线脑，全都有出售。而且徐正发现这里的东西售价比较便宜，而且明显比自己的家乡——宁阳市卖的便宜。

    他们每天吃饭也几乎是在一起吃。一般他们都是去桃源公寓二楼的“桃源餐厅”吃饭。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会点兰州牛肉拉面，而且要二细的。兰州牛肉拉面全都是由回民做的，清一色的回民，连维民也不能涉足这一领域。这一点徐正一直觉得有点奇怪。

    兰州拉面真不愧是兰州地区最有特色的食物。一帮回族大师傅在热气腾腾的狭小厨房内卖劲地反复搓揉面团，使面团变得紧实。这是很费体力的活儿，而且厨房内空间狭小，温度很高，即使在冬天，拉面师傅也往往会汗湿衣衫。徐正还注意到有的拉面馆会有年纪很小的回族师傅在拉面，似乎只有十四c五岁，但是他们显得更泼辣，工作似乎也更卖力c主动。

    回民师傅都是很泼辣c干练的，干事风风火火，而且吃苦耐劳。这是徐正对回民师傅的印象。

    兰州拉面馆似乎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来展开经营。往往一个拉面馆中十几个人都来自一个家族，包括服务员。兰州拉面馆中所有岗位包括服务员和卖票员（所有的兰州拉面馆都在前台卖票，这一点和内地大为不同）都不用异族人，包括有着共同信仰的维族。

    在兰州拉面馆里，你经常能看到一位留着一大把白胡子戴着白帽的男性老回回安然地坐在拉面馆门口。毫无疑问他是这个经营拉面馆的回回家族的长辈，主要职责是当“总监”，拥有很高的权威。一般由回回中的女性来担任卖票员，兼着收银，她们都戴着红色或黑色的花头巾（年龄较轻的女回回戴着红色花头巾，年纪较大的女回回戴着黑色花头巾）。餐馆里经常奔跑着精力充沛的服务员和回民特有的高亢粗犷的吆喝声。

    回民餐馆一般都很干净，哪怕是很小的餐馆。徐正甚至觉得你进了餐馆后只要发现它出奇地干净c整洁，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这时一家回民餐厅。徐正想起了一位著名导演曾经去了美国访问，在当地的唐人街吃了一顿饭，然后深有感触地说：“在美国，只要发现就餐的地方脏c乱c差，那无疑就是到了中国餐馆。”这句话可以反过来形容回民餐馆了。

    回民这个民族应该是天生有洁癖的，徐正觉得。他们认为猪是脏的，因此猪肉没有资格入他们的腹，甚至连说都不能说。

    一般人进了回民餐馆都会自觉遵守回族的风俗习惯。但是也有例外的。有一次徐正在路边买了几个肉包子（猪肉馅），拎这包子就进了一家回民拉面馆，要了一碗二细的牛肉拉面。

    徐正的饭量是不小的，一海碗牛肉拉面或是一袋猪肉包子并不能满足徐正的胃口。

    徐正忘了这是一家回民餐馆，或者说忘了自己吃的是猪肉包子。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怎么周围的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瞅着他，特别是门口坐着的老回回和卖票员。席卷一空后徐正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回民餐馆吃猪肉包子。他急忙找到老回回道歉，但老回回并没责怪他，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徐正一直觉得这件事有点戏剧性。他虽然号称混世魔王，但从不故意违反他族的风俗习惯。

    而班上另一个同学就不同了。此人外号“黑山老妖”，名叫李玄峰。此人来自江苏徐州——混子刘邦的老家，个性与常人颇为不同。他很少去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宿舍里玩着他那台新买的阴极射线管台式电脑。由于他名叫“玄峰”，又总是宅在寝室里不出来，因此很快得了个“黑山老妖”的美名，而且似乎他自己也蛮喜欢这个外号的。

    有一次“黑山老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买了几根猪肉火腿肠，冲到回民拉面馆大吃大嚼。

    他是故意的。

    一开始每人说他，回回们克制着。但后来发现他实在太过分了，坐在门口的老回回过来了，请他出去：

    “年轻人，你也太过分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回民餐馆吗？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吧！”

    班上有一个回民同学，叫李宝华。此人长得圆头圆脑雪白干净，而且生性活泼随和，喜欢和汉族学生交往（这在少数民族同学中是不多的）。“黑山老妖”却经常拿他寻开心。

    “黑山老妖”总是当着李宝华同学的面挖苦他长得像土豆。李宝华并没生气。

    后来“黑山老妖”愈发放肆了，竟屡屡在李宝华面前说“猪蹄真香啊，真香！”之类的话，终于让李宝华发火了。

    李宝华发火时说要找几个人修理“黑山老妖”，这下子“黑山老妖”紧张了。

    “黑山老妖”从地摊上买了把半新不旧的匕首，天天睡觉时枕在枕头下，坐等着李宝华和他的朋友上门。

    徐正劝他不必如此紧张。“黑山老妖”却说：

    “我见过土豆的几个朋友，都是回民，长得又高又壮，几个人一齐上估计我不是对手。我现在准备好了，到时候先发制人，一上去就捅倒几个！”

    徐正觉得“黑山老妖”很具有暴力倾向，是个危险人物，而且似乎有妄想症。但徐正他们并没有这件事向班主任或校方汇报。一方面原因是班主任刘老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见到人（经济管理学院的班主任似乎都是这样），一方面是徐正他们这些年轻人似乎反感校方的介入，认为这很“丢脸”。

    过了一个星期，平安无事。

    扯了这么多，话题拉回来，接着说牛肉拉面吧。

    刚才已经说了，经营拉面馆的都是一个个不同的家族。每家回民拉面馆的牛肉面清汤味道都有细微的差别，而往往这细微的差别就会导致生意质量巨大的差别。

    因此这清汤的配方就成了每个经营拉面馆家族绝对的秘密。

    每家拉面馆的厨房内都有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一锅是永远沸腾着的开水，一锅是永远沸腾着的清汤。徐正也不清楚到底是烧煤还是烧液化气，但估计是烧煤。鼓风机“呼呼”地向炉膛里吹着风。大厨们熟练而卖力地反复揉着面，不断地将面团在宽大的桌面上大力摔打，发出巨大的“砰砰”声，撼人心魄。

    摔打到一定程度了，大厨们迅速把面拉成均匀的长条（长条的宽度根据食客的要求），甩进开水锅中。很快面条就被捞出来，浇上清汤，淋上辣椒油，再撒上牛肉粒c香菜，香喷喷的牛肉拉面就做成了。

    兰州的牛肉拉面非常有讲究。就拿牛肉拉面来说吧，拉面的宽度就分为毛细c三细c二细c细c韭叶c大宽六种宽度，徐正他们最喜欢吃二细了，觉得这种宽度吃起来最可口。

    牛肉拉面让徐正他们百吃不厌。牛肉拉面香气浓郁，面条劲道，有滋补驱寒之效，特别适合体弱的人吃和冬季食用。

    兰州拉面种类很多，除了久负盛名的牛肉拉面外，还有臊子面c浆水面c炸酱面c干拌面等等。它们共同的特点是都是拉面，而且价格便宜。

    例如徐正刚去兰州的时候，小碗的兰州拉面才一块八一碗，大碗两块二。其他的面种也是差不多的价。而兰州的米食却明显比面食贵。徐正猜想，这可能是由饮食习惯造成的，兰州的猪肉比牛c羊肉贵也是这一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