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二章 行路悠悠谁人慰，兄弟情意重阑珊

    就当他不经意间看到素望眼角的泪痕时，微笑的脸徒然转冷，问道：“是不是又被哪个小子欺负了？走，找他去。”

    从小便自羽素望保护伞的他，当即便要拉着素望去找别人麻烦。

    由于他性格直爽、坦率，没多少心思，当年他打断了几人胳膊，是以被怀恨在心，却还不知。

    但因他身负炎雀血脉，又入了大宗派，那几人自知这等人物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心有怒火却也无处可撒，故而常常蓄意来寻素望麻烦。

    不过素望为人聪颖，又深得学堂老师照拂，倒也未曾真正吃过什么亏。只是毕竟他留在族中时日并不多，素望又与姐姐独居府外。

    故而这些人终归没有多少顾忌，他不在的这些年常常寻衅素望。

    接连的挑衅，最后使得素望一气之下退学在家。

    素望闻言，唯恐哥哥担心，连忙道：“没没没！没人欺负。”

    “刚才沙子进眼睛了，用手揉的，谁敢欺负我啊！谁不知道我哥哥可是凝血境五层的武者，谁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哥，哼哼，暴揍他们。”

    言至素尘，语气中透出的阵阵自豪与脸上显出的骄傲，一望便知。

    说罢，眼珠一转，又道：“刚哥哥可是说，我在等人夸呢，快夸我！快夸我！”

    望着弟弟傻乎乎的脸庞，素尘顿觉一暖，心情亦如雨后初霁，转而一笑。

    素尘眯着眼，暗自一叹，念道：“身怀天灵根，却无法感知到天地间一丝灵气，饶是如此，也从不在我面前显露半点痛苦。”

    想到此，心头微微一酸，尽快调整神色，微笑说道：“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家小望厉害！”

    “所以呢，快，看！看老哥给你带啥东西来了。”素尘从腰间拿着一个灰色布袋在素望面前晃了一晃说道。

    “咦？”

    素望眨巴着眼，一脸疑惑，而后两只手已不觉去抓了，但素尘一只手突然举高，却使得自己抓了个空。

    “咋！还想抢啊！这次不猜到的话...可不给你！”素尘逗着弟弟，一只手背过身后，一只手将袋子高高举起，任凭素望怎么跳也够不到。

    看着弟弟傻样，方才流露出的一丝的不快也尽数消散，一抹笑意取而代之。

    “哥哥欺负我，哥哥一定是觉得小望太矮了，哎...”说罢，脸上立显吞声忍泪之色，那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当真我见犹怜。

    一只手抹着眼泪，眼角光贼贼的瞄着素尘。

    素尘暗自无语，那还敢再逗下去，连忙道：“不不不！哥哪有这个意思。”

    “给你啦！”说罢将布袋丢过，而后背靠巨石，双眼微微的一眯，看着素望。

    素望暗自窃喜，抓过袋子认真的放在耳朵旁摇一摇，道：“别说，我猜猜看！嗯？圆突突的，不会又是地香果吧哥！”

    说罢，脸色突然转禀，继而缓缓的走到素尘旁，倚靠石壁，低头望着垂手拿着的布袋，手指不停的拨动着。

    少焉，吁出一口气，轻声道：“哥，没用的，这二级灵果来之不易，你跟爹爹都可以发挥它的最大药力，用在我身上只会浪费灵药...”

    “哎，可惜了。”

    “不知道素灏是怎么想的。”

    “听说他这几年都在泡灵药澡，你想想，那是浪费了多少。”

    “没用的，他连气感都没有。”

    ...

    这几年，耳旁常常流窜着诸如此类的声音，日积月累以至于素望滋生游移。

    “小家伙，说什么说什么呢。”

    “谁说用到小望身上会浪费，他们懂个屁，小望你听过厚积薄发没？那些厉害的家伙小时候都是你这个样子，感觉像个凡人，但是一长大，就显露出来了，知道吧？”

    素尘面色愁凝，也不知如何来安慰弟弟，心急之下构思了一段看上去非常笨拙的原因。

    “哥，谢谢你...其实我都知道的，我对于真气感知几乎没有，虽然我很努力的在试了，可我知道..我并不是修炼的材料...别人说的其实也没有错...”

    素望低着头，眼神黯淡，虽有不甘，却也实属无奈，低声道：“我天生身体比常人弱很多，如果小时候没有爹爹小时候一直用灵药蕴养身体，我可能...可能都活不了...”

    他明白，已经十岁的他，看上去却似七岁孩童一般，因由皆在于此。

    水流叮咚，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竹林遮挡了阳光显得格外昏暗。

    看着低落的弟弟，素尘心中亦不好受。

    双手握住素望的肩膀，安慰道：“小望，不要这么垂头丧气啊，我跟阿爹都没有放弃，难道你自己要放弃吗？”

    “要看着哥哥跟阿爹难受吗？”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没...没有...我不想看到哥哥阿爹难受，我也没有放弃，从来没有放弃。”

    “我只是想...想你们都能在身边，就算没有灵根也没关系...都没有关系。”

    说着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

    望着弟弟，素尘长叹一口气，神色怅惘，胸中沉甸甸的。虽然长时间不在弟弟身旁，但他对其心情却是分外了解的。

    七岁起便与亲人们聚少离多，在家族同龄人中又屡受排挤。

    素尘摇了摇头，暗道：“或许，...父亲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他不应该将你跟芸香留在这个无情的地方。”素尘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他也知道，这个弟弟又特别的要强，固然无法感知气机，修不得功法。

    但其能在空余时间便将《寰宇手札》，《丹道笔录》，《柳如是阵法录》，《九窍内经》，《天元灵材纲目》如数通达，而今倒背如流。

    素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弟弟的眼神里充满着怜惜，半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小望，快打开袋子看下，这里面可不是地香果。”

    素望仰头看向素尘，又看了看袋子，喃喃道：“不是吗。”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