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9 撸串聊政

    诸事皆毕，朱妍不敢休息，再回内城，开始他的例行布防巡视。

    中途，在德胜门正好碰到崇祯也在巡视。

    现在的他抛弃政务，只主军事，使整个人也焕然一新，再没有之前于政务不可解的烦忧，只作眼前能做之事，至于政务，现在交于张国维去主持，自己则如朱妍所讲的那样，只做两件事，练兵，巡视九门。

    反正碰到了一起，便随着崇祯一同巡视九门，

    途中，崇祯讲起了文安之所带来的五千精兵：“精兵没来京师之前，便操练了许久，为何还要打散分入九门各营之中，如此一来，不是将不知兵，兵不将？”

    朱妍虽然累，整天没怎么睡，不过黑夜是所有军事将领的良药，因为军事突袭，很多借着夜色进行，如同群狼伺机而动的攻击之态，作为有素养的将领，黑夜便是他们的隐在黑幕下，最佳时期，怎么可能精神不好呢？

    朱妍朗声道：“我以军事将领为首，中间基层小将地为铺，再以督导员牵制上下，骨架有了，换再多的兵，它还是强军，只要这个骨头不散，万事大吉，而陛下的大明军，看似人多势众，却内中无骨，一打就散，这也是明军败多胜少的原因。”

    “当年戚家军纵横南北，以至于戚继光死后多年，其后代军队，如关宁铁骑，还保存其骨，自是有几分战力，若是戚继光还活，只需给他绝对的信任，不出三年，依他之法，又能练出无敌之师，可惜啊！可惜，朝廷只当军事为厕纸，有用时用下，无用时扔掉，现在好了，快扔掉了整个大明江山。”

    “休得胡言。”崇祯有些恼怒朱妍如此不文雅的说法，但于她的说法没有半点反驳的依据。

    朱妍并不为意崇祯打断说话，继续道：“陛下若要练出强军，必以骨架铺于军中，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何况我大明千千万万人，有用不完的兵力，用不完的财力，何愁天下不靖？”

    崇祯点头不语，他已经按朱妍所说一直在这么干，只是没有今夜想得如此透彻罢了。

    见崇祯有所思，知他听了进去，也不打扰，带着众人巡视各处城门。

    等再回到醉仙楼时，天色已经泛白，朱妍见光困意袭来，将细碎之事，全交于宋子瞻来处理，自己则上到三楼，找了个避风处，合上厚被，睡了过去。

    这一好睡，睡到午间方才醒来。

    朱妍打着哈欠，要来清水，随便洗漱一番，又投入工作中去了。

    第一件事，便是找来宋子瞻，问他新兵情况。南外城只有六千左右兵力，显然不够，之前也崇祯说话时，已经让他增兵南城一万，让一纵督导员加强城中的练兵，准备开始大战。

    宋子瞻答：“昨夜将军刚睡下没多久，陛下便传了旨，送了数千新兵，现到现在，已经送来了一万五千之兵，南外城已经有两万兵力，加上九城各门就地练兵，一纵兵将，逾四万之众。听说陛下今日还要亲自上午门募兵，计划招两万左右，不过，陛下开始学着朱家军之法，特训练了一批督导员。”

    朱妍点头，接过亲卫送来的几个馒头，边吃边思索：陛下已经认识到军中骨架的重要性，可惜，督导员的训练有非一日之功，对他们的要求，是数年老兵，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还有点能写会道的能力，再时不时给他们灌输用兵之道，这些，可都自己花了无数的口水，无数的精力，才撑出的骨架，不是崇祯那点微末伎俩一时能成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此战过后，还需要他的军事能力增强，来确保稳定住大明江山不倒，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心机了。

    “子瞻，你务必全力配合陛下的训练督导员之事，别藏私，能教的全教。”

    宋子瞻从不知道自家将军的想法，从来都是唯命是从，可在这件事上，他多少有些疑虑。

    见他并不领命，以为他走了神，又催促了他两遍。

    宋子瞻看了看左右亲卫，命令道：“你们先下去，守住二楼上三楼的入口，没有命令，谁也不许上楼来。”

    宋子瞻作为最先跟着朱妍的老人，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军事，都为朱妍着想，虽说他是被朱妍强掳而来，不过也是朱妍给他开创生的生命轨迹，怎能不感激涕零？为此，也不能看着自家将军跳入万劫不复之中，“将军，君王好杀有功之臣，将军应该多留后手，依为助力，养冦自重，或能保得一世平安，倘若将其所有无私与帝王，怕是离死亦不远也。”

    朱妍知道宋子瞻的好意，而且比他更明白帝王之心，不过，此事关乎天下人的命运，如今要逆天而行，必难有所取舍，至于说自保，也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并且现在皇帝拿出最大诚意，两手准备都有，还有什么可担心？不过这话并不能与他明说，只道：“我知道的，你直管去做，起码五年内，我们还是安全的，这还是乐观估计，要是不乐观，这破天下没个几十年是安定不下来的。”

    朱妍一句话点明其中厉害，宋子瞻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既然南外城已经布置妥当，朱妍便移身至安定门。

    崇祯也在此地等候多事，为的，便是看看大明最后一路精兵叛逆之后，吴三桂是什么德性。

    此时吴三桂的铁骑未至，探子的踪影却是时隐时现，想来，今日日落之时，或是明早，大军必会围城。

    朱妍叫来亲卫，让他们搬些桌椅，就着城头架上铁锅，寻来木炭，要来几块新鲜猪肉。

    崇祯看了朱妍烧烤猪肉，脸一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朱妍这才记得来，因为大明姓朱，不让吃猪，自己又一直在关外四处抢，吃的是羊马，一时没想到茬，但有个疑问升了起来，问道：“陛下，姓朱便是猪？谁规定的？或者说，谁将这两者关联在一起，为什么不杀他全家，天下还有如此恶心人的说法。”

    规定者是正德帝皇，不过是谁给他上的套子，就不得而知了？

    崇祯：“只是正德年间禁止了一些日子，而后又开禁，这的确是个荒唐的旨意。”

    朱妍听得有趣，边烤着肉串，边听崇祯讲述那段往事。

    说得正德玩心未泯时，朱妍大乐，连说他是个有趣之人，是个懂得人生之人。

    崇祯大感意外，问为何？

    朱妍道：“人生太多无趣的事，为我心忧者，为我愁，自然，你也得为了别人所心忧而愁，如此一来，肩膀日重，那还有人生乐趣，真不如快乐人生一场，反正人终有一死，死后洪水涛天，关已鸟事。”

    “你在误导朕成为一个昏君吗？可惜，朕没有做昏君的机会，因为被他们昏过了，大明王朝已经失了机会再昏聩的时机了。”

    朱妍觉得历史上说崇祯严以律已，非实言，起码眼前的崇祯不是这样，他只还过忧于王朝败落，苦心于脸上罢了，实则谁没点年轻人的活泼，也不是什么话不能说的。

    其实现在朱妍很想说，别那么苦，把权力下放，搞丞相制吧，可自己不通政务，不懂九省六部如何动作的，丞相是何机制，无法诠释。

    可有话不说，不是朱妍的风格，她道：“内阁制我觉得挺好，为何不将权下到内阁，陛下监察之，有问题，问责内阁，陛下便轻松不少。”

    崇祯看着滴油的肉串，听着朱妍的傻话，心中鄙夷，或许她打仗行，却不懂官场动作法门，如何又难说得清楚呢？

    朱妍不愿在自己不懂的领域多言，自是收了嘴，想的或许集权久了，根本不懂什么叫放手，正如一个溺水之人，死都要抓住那根浮不起的独裁稻草，死都不肯放手，最后大家一同沉入水底，直到终结一个时代为止。

    同时又升起另一个疑问，后世那些优越怪们不总是说，军政大乱时期，独裁集权有极大的好处吗？为何事必躬亲的崇祯如此集权，却挽救不回大明的颓势，真的与独裁集权有关吗？

    问题很深刻，两人深入沉思，朱妍有一口没一口的撸着串，崇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击下巴，良久，他才道：“爱卿之前所说以军人代替官僚系统是不可取的，不过，以督导员制，进行进军队的控制，以即把控，肯定是极佳，朕想，若是能结合这点，以军事督导员与官僚系统结合，形成两轨，左右控制，以旧官僚体系，配以督导员管理地方，必然行政上能清明许多。”

    朱妍眼前一亮，这不是后世的书记方法吗？

    崇祯再道：“督导员之前在你军中，以军事为主，倘若朕以督导员以政务为主，进行系统的学习，再让旧官僚去动作行政命令，而他们起到监督，或在关键时候，像你军中督导员一样，去反对错误的决定，如此相辅相成，又两者不属，岂不是更能把控官僚系统。”

    朱妍没想这许多，督导员的出现，为的是军事人才的选拔，二是起到军事参谋的作用，第三点才是所谓的变相控制整个军事系统，不想如此作法，给了崇祯启发，将这套系统搬到官僚系统中，如若也起到三者的作用，整个大明官场岂不是起死回生？

    想到激动处，朱妍鼓起掌，大赞：“高明！”

    觉得又不足以释怀，更将酒强塞到崇祯手中，高声唱道：“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千杯不足饮，万杯苦沉沦。但恨家国事，半生犹未平。愿仗三尺剑，屠尽世间苦。生愿守国门，死当厚国土。疏狂君莫笑，肝胆两昆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