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男子的话听得妇人心头一喜，但是转头就忍住了，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交给媳妇那是名正言顺，交给她，不止是外头会如何议论，只怕底下的那些人也是不服气的！到时候府里一团乱，还不如推了来谋求一个好名声！

    “妾哪成啊，不如交给夫人管着吧，名正言顺！哎，外面的人都说郡主虽然没娘教育，得幸太后养到膝下，性子柔和贞静，活泼伶俐。可是太后才去了，就做出这等的事情来，可见这没人管的孩子，就是性子暴虐，仗着身份动不动就给人甩脸色！全然没有老大媳妇那样的知礼懂事！当年王妃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妾还曾远远的见过几次，最是知礼温柔的一个人，如今郡主全然没有王妃的好名声了！如今成了亲，也不住在张家，自己单独住，不敬婆母，不照顾夫君也就罢了！她那个府上，没有一个长辈看着，也不知道这地里是不是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妇人捏着嗓子说话，柔柔腔调叫人心里如毛刺掠过，一阵发毛。

    “啪！”不等那妇人说完话，就见院子们被强力撞开，众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而为首的那位女子，一声月白色长裙，姿色泠泠，好似从极寒之地而来，浑身带着凌冽的寒气，让众人在灼热的阳光下都只觉得背脊发寒。

    突入其来的惊变，吓的妇人惊叫一声，连忙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连忙躲在了身形宽广的身后，惊颤不已。

    “谁叫你们进来的？”镇国公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厉声呵斥道，“还不给我退下！”

    “这里是国公府的正院？”众人簇拥的女子非但没有因为国公爷的这一声暴喝而胆怯，反而镇定自若的看向两人，目光泠泠如寒冰。

    镇国公目从门口的那群人身上掠过，明显在其中看到了公主府的人，那人是公主身边的近侍，在认亲那里曾见过两次。那么今日跟在萧琇莹身边，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郡主如此闯进了，来日见了王爷，定要问上一问王府的礼教了！”镇国公沉声说道，目光森森的看向萧琇莹，话语冰凉。

    “呵！”女子轻声嗤笑，仿若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展颜一笑，眉眼如斯，竟染上了丝丝妩媚之意。院中盛开的花朵，竟然比不上女子半分娇媚之意，“我父王？你身边的夫人不是说，我可是没人管的人！如今我这没人管的人，哪里有蹦出来了什么父王！”

    “郡主是在说笑么，王爷爱重郡主京城中人人皆知，如今郡主公然诅咒王爷，若是知道了，只怕郡主一个不孝的罪名是担定了！”国公爷看向萧琇莹的目光里闪过一次惊艳和欣赏，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眸光清淡。

    “诅咒父王？”萧琇莹语调轻快，带着蛊惑的意味。“您身边的那位夫人说的，我萧琇莹可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既然是野孩子，就是双亲亡故，亲族不在！我不过是问道一句，镇国公就倒打一把，说我诅咒父王！正如您所说，我是父王掌上明珠，手中瑰宝，自然是敬重父王的，那里会诅咒他？”

    “当然您必定会这样说，因为你和你身边的那位杨夫人甚至杨家都但担不起诅咒天价皇室的罪名！杨夫人，听闻你出身名门，受累世传家礼教，如何就不知道口业二字呢？”

    “妾，并非夫人。妾是府中世子的生母！”身后的夫人战战兢兢的出面道，“请郡主原谅妾的冒犯之举，妾出身不显，口出恶言，是妾的罪过！”

    萧琇莹略一挑眉，“你请罪，我就要原谅你么？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你不是府中夫人，为何住在这历代国公夫人才能住的院子里？这觊觎正室之罪，咒骂皇室之罪，不知道你这小小的妾室会如何承担！”

    国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郡主一定要将这件事情闹大么，听闻宋家的新晋状元郎与郡主过往丛密，焉知锦娘说的不是假的。”

    手中慢腾腾摇晃的团扇陡然停住，萧琇莹利眼看去，一声冷哼，“生了世子如何，不过是以庶充嫡，破坏礼法而，且叫你知道庶出就是庶出，即便爬上了主子的床笫，还是玩意！如此辱没践踏本郡主，还敢威胁本郡主，当真以为这天下是要姓林了不成，你镇国公府要凌驾皇权之上！来人，将那个不敬正室，不尊礼教的妇人给我打，打到国公爷认错为止！”

    眼见好几位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走了过来，推搡之间就将锦姨娘抓走了，有人拿了板子就要扒下锦姨娘的裤子就要打下去。镇国公大急，连忙叫人进来。

    本就候在门外的国公府的下人，立即就涌进了正院里，拿着棍棒的下人与萧琇莹从公主府带来的下人对立而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锦姨娘救下来！”眼看着锦姨娘的裤子被扒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肉，让在场的男丁看的眼睛都转不动了。

    而被摁在长凳上的锦姨娘，这会儿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柔弱堪比菟丝花的样子，整个一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萧琇莹。

    千萍听不过耳，上前两步，当着众人的面子，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耳光，声音之响，竟然叫怒骂的众人都忍不住听下来看去。

    “当真是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亲王嫡女，正二品的郡主，先帝亲赐锦绣。也是你一个姨娘可以随意辱骂的，几个耳光真是便宜你了，若是刑部大人在，一个死罪，你是跑不了了！”

    “放肆！”镇国公气得破口大骂。

    “说得好！”而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说话声，萧琇莹闻声看去，是一位素衣装扮的夫人，若是猜的没错，应该是国公府的夫人杨氏！

    国公夫人带着两个丫头，缓步进了院子，只微微扫了看门的下人一眼就让她往后退了两步给杨氏让出了路来。

    “是臣妾御下不严，这才致使下人冲撞了郡主和皇室，回头定然是要上折子请罪与皇后娘娘的。”杨氏环顾四周，瞧了一眼趴在长凳上的锦姨娘，轻斥道，“还不将她扶下去，这样在贵人面前，没得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若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锦姨娘当真就不配与杨氏明争暗斗许多年，并最终取胜杨氏了。她惨白着一张脸，让心腹摇头扶着到了铁青着面子的国公身边，哭诉道，“国公，妾身是活不成了，郡主霸道，毫无仁慈之心，夫人，夫人与公主勾结，这是要活活逼死妾身。郡主，妾身也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姑娘，这般被你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郡主难道不不知道照顾你柳寒烟也是官宦出身的下人玩意么。你这样做，就不怕柳寒烟心寒么！”

    杨氏闻声，心道这算是捅到了马蜂窝了，谁人不知道柳寒烟的事情，如此情深意重的忠仆，岂是锦姨娘这样面甜心苦，两面三刀的人可比拟的！

    “国公如何说？”此刻萧琇莹已经沉静如斯，面无表情，落在锦姨娘身上目光已经是死沉死沉的。

    镇国公蹙眉不悦的看了锦姨娘一眼，但是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十分的心疼。终究是陪伴多年的，世子的生母，总要顾忌一二，于是道，“锦娘说的有道理，郡主上门来喊打喊杀，逼迫臣的内眷，是在是逼人太甚。何况，郡主说的以庶充嫡，可是皇上同意了的！您这样说，岂不是说皇上不是明君！”

    “皇叔自然是明君，可是总也架不住奸臣妄言！”萧琇莹淡漠一笑，“今日之辱，绝不善罢甘休！锦姨娘，依律非死不可！”

    “左右本郡主今日闲来无事，就请皇叔和皇后做一回断案的青天，来人，押她进宫见皇后！”说道这里，萧琇莹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谁敢！”镇国公上前一步拦在了从公主府过来的下人面前，阻挡了下人们上前。

    “萧琇莹，你真以为你还是盛宠优渥郡主不成，皇上有多少日子没有召见你了，你有多少日子没有得到赏赐了！太后已死，你萧琇莹就是比草还卑贱的！”眼见下人们有了退却之意，躲在身后的锦娘嚣张的对着萧琇莹喊道，眼光却是朝着一旁的静默不语的杨氏看去，满是嘲讽之意。

    请了一个不受宠的郡主来，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被国公爷捏的死死的！

    “我竟然不知道，皇叔如何行事，竟然轮得到你来猜度！”萧琇莹冷声道，“我萧琇莹再是卑贱，轮不到你来辱没！”

    说罢，就一步一步上前，下人们不敢阻拦，都径自退让一侧。直逼镇国公的面门，陡然伸手，将躲在身后的锦姨娘拉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锦姨娘狠狠一推，撞在了下人堆里，公主府的人手脚麻利的将人绑了起来。而此刻，萧琇莹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利刃，直逼国公的脖颈。

    “你疯了！”国公爷冷笑道，“胁迫当朝大臣，即使皇上不惩戒你，天下之民，幽幽众口······”

    “谁人管的了那么多，就算是你，不也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嫡子！论起你来，我做下的事情，不值一提！”萧琇莹冷声道，“走吧，进宫见驾，这会儿功夫，皇叔正好同工部和户部的人商议水患的事！”

    说着就让人一并绑了镇国公爷，同锦姨娘一道，上了马车。

    “夫人，该做的我会做，您那里就请快些！”萧琇莹正声对杨氏说道。

    杨氏看向装着那二人的马车，微微颔首，“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再没有退让的必要了，这就准备进宫见皇后，请郡主安心！”

    萧琇莹颔首，这才长长的舒坦了一口气，转头对千萍道，“你去吧，我在路上交代你的事情，快些办妥，让柳妈妈脚程快些，不然你家郡主就要去见太后，挨她老人家的骂了！”

    “奴婢知道，会快去快回的！”千萍一脸悲壮的点头，转身就快步离去。

    养心殿中，皇上正一脸愁苦的听着户部叫穷，没办法，这两年，皇室接连出事，又加上太后寿诞，大操大办，户部就指着今年丰收收银子上来添亏空，如今又遇上干旱。而工部一再的表示，交出来的工程图案已经是一再节俭的基础上了，若是在节俭，只怕做出来的不是解旱，而是贪污了！

    两项争执，两部大臣争执不休，皇上被吵得脑仁疼，瞅了一眼还要仰仗的两部尚书，偏生不能生气，越发觉得心口痛！

    来福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皇上，锦绣郡主压着国公爷和府中的姨娘在外面跪着，说要求您坐着，惩治诅咒皇室短命，暗自揣摩圣意的姨娘和宠妾灭妻，谋害嫡子，以庶充嫡的镇国公爷！”

    顿时，方才还吵得沸反盈天的朝臣们安静了下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龙案后一直看戏似得看他们吵架的皇上，颇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当吃瓜群众的诡异心情！

    皇上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方人马闹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安郡王突然道，“镇国公世子似乎并不是国公夫人所出，听祖母说好像是因为国公夫人的嫡长子突然暴毙，嫡次子身子孱弱，活不过二十的消息！皇叔，不管什么愿意，得快让阿莹进来才是，她身子弱，外面日头晒的慌，庄稼都受不住，何况是养在寿康宫里的牡丹花儿！”

    “是啊，皇上，不论是什么原因，得见了人问清楚才是！”工部尚书附和道。

    户部尚书想要反驳，工部尚书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无声的吐出几个字，就叫户部尚书改了主意，“皇上，郡主并不是无事生非之人，不如见了再说？”

    眼见两部尚书开口了，跟进来的官员们都开始劝道。

    皇上冷冷的瞅了臣子们一眼，若是方才这样意见统一，他还用得上费这样多的心思？

    来福见皇上没有反对，于是出门传唤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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