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
已为人妻和处理伤口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么?
“我不叫‘人妻’。”从第一次见面看到她的结婚戒指他就给她冠了个这样的称呼听着相当刺耳她忍很久了。
“那你叫什么?”他就势问。
阮舒被问得梗了一梗。
她并没有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私人讯息的习惯何况还是个这样的人。抿抿唇她未答继续慢吞吞地给他消毒心里琢磨着安然脱身之法。
“哑巴了?”西服男拿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问你话。你叫什么?”
阮舒手一抖棉花棒不小心朝小窟窿里捣了下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伤口又淌血。
“shit!”西服男低声咒骂甩开她的手。
“抱歉。”阮舒蹲身将掉落的碘酒瓶和一整包的棉花棒捡起垂着眼帘遮挡眸底的冷意。
“不用再搞了直接上药。”西服男吩咐。
“好。”阮舒把东西丢一边换成云南白药。
西服男却没让她再帮忙了兀自从她手中接过打开的药瓶瓶口对准伤口直接往上面撒。
阮舒瞅着就跟撒调味料似的。
没两下他小腹上血肉模糊的部位便铺了层厚厚的粉。
这药融到伤口里得有多疼她完全想象得到西服男倒是没怎么吭声只是拿枪的手放下了用力地揪住病床的床单浑身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阮舒一眼不眨地盯着心里企盼着他最好就这么疼晕过去。
很遗憾她的愿望落空。
大概撒完大半瓶之后西服男停手由双手撑在床板上身体往后仰着咬紧齿关缓气儿视线则不离阮舒似要盯住她不让她给跑了。
阮舒走去方盘里翻东西“是不是要准备缝针?”
“你会缝?”西服男的声音比起先前有些虚。
阮舒扭头看他晃了晃头坦诚“不会。”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有笑点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微惑目露探寻。
“不会缝你还问是要我自己动手?”他问。
阮舒挑眉“这位先生看你的样子应该遇到过不少受伤的情况让你自己动手缝伤口很奇怪么?还是你也不会?”
“你知道你现在一点也没有人质该具备的正确态度。”西服男的笑意说收就收了一只手重新握起枪对准了她“缝针太浪费时间。去拿纱布直接帮我包扎。”
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微敛瞳仁阮舒照做取出纱布动手前淡淡提了句“你处理得这样简单不怕感染?”
问是这么问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现在这种情况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他花太久在这上面。这医务室还算是个比较稳妥的地方除了能有他需要的医用药品一般也很少人会来。
“你平常也有这么体贴你丈夫?”他口吻略蕴嘲弄“不是会到酒吧里找人一夜情的寂寞人妻么?”
阮舒稍冷眸滞住动作本打算怼回去瞥了眼他握着的枪最终选择只用沉默表达他对她调侃之语的不满。而且也没必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解释误会。
“做事。”西服男又拿枪身拍了拍她的脸“不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给我搭把手?”
深深沉一口气阮舒压下情绪。
她又是故意慢吞吞力道也没轻没重的。
这回西服男倒没再提出不满。她以为是她劲儿不够大未能疼到他于是再次稍加了力度。
西服男低低地闷哼出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上的茧子特别厚特别糙比傅令元的更甚因为握得紧蹭得她的皮肤略微刺痛。
阮舒急急地欲图收回手。
西服男却是攥得愈发紧。
“手很嫩滑。”
言语颇为轻佻俨然登徒子的口吻。
阮舒挣了挣嗓音微冷“放开。”
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笑意“怎么?没被你老公这样摸过?”
“放开。”阮舒重复了一遍神情清冽。
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他笑意更浓“这样就对了刚才那样低眉顺目的你装得不辛苦?怎样?拖延着这么一长段时间想到要如何从我的枪口下脱身没有?”
应声瞳仁一缩阮舒心里蓦地“咯噔”——他……早就看穿了……?
“看来还是没想到办法?那我给你指点一招。其实很简单。”西服男略顿了顿手指十分旖旎地在她手背上摩挲“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的身上多个血窟窿。而且我们又如此有缘。”
“所以”他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主动亲我一口我可以保证不让你死。”
这样摸手的程度换作以前仅仅普通的揩油级别。
可此时此刻由手背上传来的触感令她心里难受地直发毛。
而他所提的条件也确实如他所说很简单。亲个脸就能保一条命十分划算的交易。
可是阮舒只觉得羞恼。
枪还抵在她的脑门上她的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我和我丈夫关系很好。我不是什么‘寂寞人妻’。你别太过分。”
“噢?”西服男像是并不相信“关系好到你去酒吧里找男人?”
“你不用再揪着那件事了那件事只是误会。”阮舒抿唇感觉脑门上的枪口都快被她的体温捂热了。
稍一斟酌她不再顾忌是否会惹怒他犀利指出“你不就是介意着那天晚上在酒吧被我给耍了所以才总对我出言调戏?除去这件事你对我其实并没有明面上所表现得那么感兴趣不是么?”
西服男盯着她沉默两秒忽地笑了“你向来是喜欢这么自作聪明的女人么?还是说你在和我玩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你大爷!阮舒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已然忍无可忍却也只能继续忍着讥嘲“你是得多怕我才不敢放下你的枪?”
“现在是激将法?”西服男又一次戳穿“难道不是你更怕我?”
“我怕的不是你只是你手里的枪而已。”阮舒漠漠强调“威慑到我的不是你而是枪。”
西服男蓦地眯眸眯出暗沉。
阮舒站定不动并不为自己所说话露出怯意微抿唇表情清冷。
清冷的表情之下心跳却是不自觉加快也紧密关注着自己的脑门。
枪这玩意儿真不是随随便便能开玩笑的。
目之所及的诊疗台之后正有两具尸体……
正神经紧张间突然西服男抓着她的手拉她一把。
阮舒跌跌撞撞地朝他怀里靠反应过来时唇上已是温温的一热。
……
监控中心傅令元和陆少骢陪同褚翘翻查监控资料。
调取的影像是上午九点截止不久前的一点钟时段。
十二个视频画面同时运作内容包括岛上一大一小的两个码头和各处重要路段的关卡。
褚翘和她带进来的两个同事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眼睛不眨一下。
焦洋反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似的四处打量着不禁称赞“陆小爷这里的监控中心真是设备齐全又专业。”
那边陆少骢笑眯眯地回应焦洋的话“焦警官过奖了哪里敢在焦警官面前说齐全和专业?焦警官代表的可是我们海城优秀的公安刑侦能力。我搞来这套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和我爸都有收藏古董字画的爱好。这不家里的宅子太小不够放所以大多数都存在这岛上还有一些我平常从世界各地买来的小玩意儿。”
“存了之后又担心毛贼觊觎。我们一家人一般又不在岛上只偶尔度假什么的来一趟便担心起这些东西的安全。岛上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几个闲人来看着再弄这些个设备唬唬人。”
“终归就是守财奴让焦警官见笑了。”
“陆小爷可真是谦虚。”焦洋道“我们海城有一半的经济是靠三鑫集团贡献的哪里敢说你们陆家是守财奴?”
“焦警官又过奖了。”陆少骢一副不敢当的表情旋即他冲傅令元打了个眼色。
傅令元会意略略点头。
陆少骢便对焦洋和褚翘抱歉道“我和阿元哥还有些事情要办没法在这里继续陪几位警官不过我已经交代手底下的人好好招待。你们有事尽管找他们。我们先失陪。一会儿再邀你们喝个茶。”
“好。陆小爷请便。”焦洋客客气气地点头。
傅令元瞍焦洋一眼暗沉沉地眯眸与他的目光在空气中有一秒钟的碰撞然后转身和陆少骢一并离开监控中心。
走了没多远的路陆少骢便忍不住抱怨“真没想到会是焦洋。”
傅令元还算淡定“我不是说过焦洋现在死盯着我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抓到我把柄的机会。”
陆少骢眸底阴鸷旧话重提“我早说了干脆把他直接做掉多方便?瞧他像苍蝇一样嗅到点儿屎味儿就一个劲地往上凑!还要笑脸应付他和他虚与委蛇真他妈累。”
傅令元斜斜勾唇夸赞“你方才关于监控设备的那番话应付得不是特别好?”
陆少骢挠挠头“有什么办法?我爸说了在条子面前我们得是良好市民的典范什么都客客气气的不能抢他们的风头要把他们往天上捧。”
有手底下的人在这时匆匆找来附于陆少骢耳边低语。
陆少骢听言脸色微变。
傅令元见状不对“怎么了?”
陆少骢“说是在垃圾桶里发现染了血的衣服。”
……
医务室。
阮舒反应过来时唇上已是温温的一热
全身的汗毛携着愤怒蓦地竖起她猛地推搡他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西服男被推得往后仰身手臂及时撑在了床上。
阮舒则在推开他之后自己也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病床双手摁在床沿才顿住身形。
她第一次知道所谓“气得浑身发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忿忿地瞪着他连骂人的话都一时组织不出来。
气极之际身后摁在床沿的手上忽然传来细微的触感分明是床上的人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指在给她打暗示。
阮舒遽然怔忡。
九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