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紧要的是赶回华山，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向唐一菲请教一二。

不管她是事先得知了实情，在这里装神算。还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他都想从她这里多得一些消息。

“这位……先生，风某若被困此处，一月不归，会如何？”

唐一菲：“孤苦一生，自困于一地。”

风清扬：“……”这意思就是说，剑宗失败了，还败的毫无余地，甚至是人死灯灭，再无挽回的余地了？他因被人设计没能及时赶回，羞愧之下，心灰意冷隐居了？

他本是将信将疑，但见唐一菲说的那般笃定，再加唐一菲的说法，与他自己的猜测也不谋而合，他又信了几分。想到那个结果，他持剑的手都有些抖：“在下若此时赶回，可还赶得上。”

唐一菲：“太阳下山之前赶回云，或可救得几人。”

风清扬：……

他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仅用一天的时间，就从江南赶回华山。

他心急如焚，不过还是躬身一礼：“前辈大恩，晚辈他日必报。”他转身就走，他像一支利箭一般冲向马棚，无论赶不赶得及，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唐一菲拦住了他。

风清扬：“先生这是何意？”

唐一菲：“刚刚还叫前辈呢，这会怎么又叫先生了。”

风清扬：……

他能说，他感激之下尊她为武林前辈，是以尊敬。此时着急赶回去救自己的师兄弟，被她给挡在原地，心中焦急，连刚刚的感激之情都消去了那么几分，自然就改称先生了。

唐一菲见他面色凝重，也不再逗他：“我有大雕，可日行万里，此去华山不过半日光景。”

风清扬大喜：“还要向先生借大雕一用。”

唐一菲高傲的昂起头来：“我不能借给你。”

风清扬的笑僵在脸上：“前辈，您这是为何？”他倒没将唐一菲往坏的方向想，只是觉得这人莫不是在怪他刚刚改了称呼，故意教训他一番。

唐一菲：“我的大雕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不过，到那时，我就要看到那场争斗了，你可介意。”

相比于被一个外人看到华山派的内斗，他当然更在意师兄弟们的性命，风清扬恳切道：“还请前辈送晚辈一程。”

唐一菲：“好吧，既然你诚心相邀，我就送你一程。”

她打了个唿哨，远处有雕鸣之声应和，片刻间，两只大雕就飞到近前。

牛大力：“风大侠，先生，前辈，救救小老儿一家。求求你们，救救小老儿一家。”

唐一菲：“牛大力，你家有恒产，还不快些回去处理家事，早些搬家，改名易姓，看好你那个蠢儿子，别再放出来招灾惹祸了。若等那两人发现你们的行踪，呵呵。”

牛大力一个激灵，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唐一菲、风清扬各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先生提点。只不过，若遇到那两个江湖人，小老儿又当如何……”

唐一菲：“他们只怕早已不在你家了。真要遇上了，你就说，那位婉柔姑娘困住了风清扬，他还陷在温柔乡里，不知今夕何夕呢。你回来是急着找寻孙儿，等你孙儿归家，你就要带着你孙儿再次赶回杭州，好在约好的时间内与你的‘女儿女婿’一家团聚，定居西湖，安享晚年。”

牛大力真心实意称赞道：“好主意，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其实，定下心来想想，他也可以想到这样的主意，可是他早已心乱如麻，又被蠢儿子伤了心，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思考解决之道。幸而他运气不错，买了这么座小宅子，隔壁竟还住着位不世出的前辈高人。

牛大力还在为唐一菲给他出的主意而欣喜，他的小厮小张已经悄眯眯瞄了唐一菲两眼了。

真依这位先生所言，那两人真走了还好，要还留在家中等消息，他家少爷，只怕要小命不保了。

风清扬已经坐上了大雕：“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施以援手。”

唐一菲：“不必谢，我只是闲的时间太久，想出来看看热闹。”

风清扬：……

他与华山派，就是那个热闹。

不过，江湖前辈向来脾气古怪，这位前辈虽言语直率了些，但她至少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看不得有人在眼前遭难，而不出言提点。

“前辈……”

“什么？”

风清扬本想问，前辈刚刚说的那些消息，是算出来的，还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但想到前辈的脾气，他又没敢再问下去，就怕这位前辈一言不合，把他给扔下去。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他现在不能死。还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华山。挽回很有可能发生的悲剧。

唐一菲：“你可是想问我，我知道的那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风清扬：“被前辈给看出来了，晚辈并非对前辈不敬，不信前辈的本事。只是，晚辈一介武人，真不知天下还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术算之法。”

唐一菲挠了挠脸：“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我的记忆告诉我，能看破天机的人都讲究什么五弊三缺。我怀疑我的失忆就是这么造成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跟谁学的看相算卦，也不知道自己算的准不准，有多准，这不就是要去亲自认证一番么。

不过，她那副自己太过厉害，被天道所忌，给抹除了部分记忆的模样，看得风清扬有些无语，往常，他是不信这些的。不过，他还是抓住了关键词：“前辈，您失忆了。”

唐一菲抬头望天，叹息道：“是啊，我有记忆的时候，正好在西湖边上溜达，就在那附近买了个宅子。等待有可能从这里路过的亲朋好友。可惜，没等来半个认识的人，倒是隔壁忽然搬来的邻居挺有意思。”

风清扬：“这么说来，刚刚您说的那些，都是您算出来的。”

唐一菲：“当然，你小子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吃饭的本事。”

风清扬抽了抽嘴角：“……那我该给您多少卦金。”

唐一菲：“我这不正跟你去认证么，我要算准了，至少得给百两纹银，要是算不准，倒找给你纹银百两。”

风清扬：“……”他穷的除了一身衣服，只剩一把剑了，上哪里去弄白银百两。

唐一菲像是看透了他的窘境：“你不会没钱吧。”

风清扬：“前辈，晚辈就算是借，也一定会补上您的卦金。”

唐一菲：“这还差不多。”

风清扬：“那牛大力一家，他们又会如何？”

唐一菲：“暂时死不了，等收完你的钱，我就去收他的。他可比你有钱多了，还买的起花魁，怎么也得要卦金千两。”

风清扬：……他是不是该多谢这位前辈手下留情，知道他是个穷人，才只要了百两纹银。

不过：“前辈，暂时死不了？以后那两人还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唐一菲：“就算没有他们，就朱大力家那没心没肺的傻儿子，也会给他家继续招灾惹祸。这次是运气好，算计的是你，又遇上了我。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风清扬：“以在下的猜想，牛大力回去定会好好约束他的儿子。”

唐一菲不置可否，有些人天生就是作精，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他们也要惹祸，这样的人要是好约束。天底下的作精，都可以歇歇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