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对石夫淡淡扫去一眼,“拿你的命换也愿意?”
怔了怔,石夫嘴角一扬笑道:“愿意。”
“不过就算你愿意,对她能否苏醒也毫无帮助。”
石夫气绝倒地。
老君抱起秦晓卉遁迹进屋。
夜里,石夫在屋内守着秦晓卉,拂夕不忍打搅他,默然出屋来到假山小亭。
“我知道一定有办法,老君,我愿意用任何条件换一个答案。”
老君示意让她先坐下,然后为她斟了杯茶,道:“答案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是知道答案还要义无反顾地去做的代价可能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你还愿意?”
拂夕摩挲着手中紫砂茶杯,淡淡道:“你不先说我怎好衡量自己愿不愿意。”
老君瞥她一眼,讥诮出声:“不管答案是什么你都会去做,这是梦儿说的。”
拂夕蓦地一拍桌板,“你徒弟他人呢?我还有一笔账要跟他算!”
“你也知道,他现在不在岛上。”
“那好,徒债师还,你快告诉我那个答案!”
老君:“真的要知道?”
“说!”
“听好了,要秦晓卉苏醒只有一个办法,进入神兽族劝说长老归还妖冢。”
听似简单,拂夕却深知其中之难处。
首先神兽族居址神秘,六界流传“茉沓镜,兽纹佩,南极山,神兽门;开天书,辟地箭,了乾坤,复天地”。其前四句讲的就是如何通往神兽族,神器茉沓镜是神兽族与外界相通的契机,兽纹佩相当于进入神兽族的钥匙,凡是神兽族民皆拥有一块兽纹佩。南极山是神兽族藏居之地,但南极山冰川覆盖,仿若是漆上冰块的荒原,广阔寂寥,几乎很难找到神兽门的位置。
茉沓镜在神魔大战后就在六界消失了,至此都没出现过,进入神兽族谈何容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接下去要说的才是最会让你苦恼的事。”老君抚须淡淡道。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拂夕握紧茶杯听他继续说。
“就算拿着茉沓镜和兽纹佩去南山山,你也进不去神兽族,神魔大战时魔神动用茉沓镜已将神兽门暗中移位,如今在不在南极山谁也不知。”
这不意味着只有魔神才知道神兽门现在的位置!心口猛地一跳,拂夕扶住桌面呼吸急促地喘气、老君伸手于掌心幻术,替她稳住心脉。
“你体内的神珠越来越不安定了。”老君盯着她平平道,“你很怕魔神?”
拂夕恢复均匀的呼吸,坚定道:“我绝不会让他重生!”
“可你已经知道你想要的那个答案了。”
热流涌上大脑,拂夕双手紧握成拳嘴角扬起苦笑道:“选择!又是选择!”
这是她面对过的最艰难的选择。
“你从开始就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现在只不过要你承担它继续走下去罢了。”老君在亭中渐渐隐形消失。
当年她在天虞山孤身修行,空梵让白鵺予她送信,告诉她魔神将在汰焘魔石破空时重现六界,唯一能阻止他重生的办法就是集齐神器毁灭所有神珠。
每次想起魔神,哪怕是想起他的声音,拂夕心脏就绞痛得好似有一只魔爪在捣鼓她的心。
她知道这应该是心脏里那颗神珠与他之间牵绊。她很少真正怕过什么,但魔神却绝对是她害怕去面对的。
只要脑海里有他,那些过往的罪孽和血债便不停息地提醒着自己,她是罪不可恕的魔头!
两百多年的修行,她体内的魔障已经逐渐排解,她立誓不会再跟魔有任何牵连。其实她并不懂正与邪之间的大道理,更不懂要如何护卫苍生,她只是记得曾经一次重创在进与退两边徘徊不决时,她对晓卉说:“我们都不过是命运的一颗棋子,任它玩弄任它摆布,我们自以为在争取未来,其实它可能已经躲在角落里笑话你数落你,再继续给你一个恶果,把你戏弄得遍体鳞伤,它却一旁笑了,呵,当我们责怪它太自私残酷的时候又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愚蠢注定的,这个毫无人性的世界还有谁会喜欢?不如就让魔神彻底摧毁它算了!”
晓卉却说:“我喜欢现在这个世界。有鸟语花香,有阴晴圆缺,因为它的光明让我和你们遇见,因为它的缺憾,我更懂珍惜与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老板娘,我真的喜欢这个世界。”
假山凉亭,拂夕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欣慰,也有几分无奈。
就因为晓卉那句话拂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方向与目标,她的努力从不单单只为了自己,这个世界斑斓浩大,某些角落里一定存在着和晓卉一样勇敢善良的人。
她绝不会看着任何人有机会破坏它!
回去路上,闻见浓郁的药草香,拂夕踏上石阶推门而入,时淡时郁的草香迎面扑鼻。
看这房内的摆设和宜梦小筑相似,定是药仙梦在冰札仙岛的房间了。
拂夕指尖一挥,墙壁上的烛台燃起火苗,将整个屋子照明。
顺在书架向里走,拂夕随手拿起一本《更古医术》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药仙梦的笔迹,敢情这厮药仙混不下去,改走出书路线了?
拂夕放下书笑着摇头,手触碰到什么沁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雕着精致花型的方形铁盒,打开闻了闻,清香四溢。
双目蓦地一睁,拂夕紧紧握住铁盒,沉吟片刻后咬牙怒吼:“药仙梦!”
作者有话要说:卷二完!下一章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