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烈妃》
恨, 痴心错许
深夜,半弦月高悬于空,时值冬日,积雪融融,被那寒风一吹,平添几分萧瑟的味道。
“驾c驾!”
黑影如梭,由远及近,枣红的骏马一马当先,快如闪电。
“吁!”
持续向前约行了千米后,上官莺清喝一声,收鞭勒马,骏马高高扬蹄,发出长长的‘恢律律’的嘶鸣声,随后重重落下了蹄子。
她翻身下马,“众将听令,今夜就此地扎营!”
“得令!”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和马儿止步声同时响起,宛若出自一体,纵使已经是连着三天三夜赶路,却无一人面露倦色,说一声抱怨。
她眼底,闪过骄傲的光芒。
这就是凤家军,她一手带起,在战场个个能以一敌百,能征善战的铁血将士,元兴最为凌厉强悍的尖刀,国土最为坚实的一道铁血屏障!
也是,她送给他生辰最隆重的贺礼。
他
思及那人,她向来冷酷的嘴角微弯,低垂臻首,有些粗糙的掌心摩挲着雕镂着血色凤凰的美玉,想着他欣喜的模样,她低笑出声来,喃喃低语,“子君,可算是不负当日承诺,活着再见你。”
抬头,银色月辉散在她银色甲胄上,似一瞬为她洗净那血色铅华,那半面的凤凰面具,也于此刻变得生动传神,振翅欲飞。
却也在此时,乌云蔽日,夜鸦低鸣叫,冷风突然肆虐,整片森林一时变得阴森,风的嚎叫声宛若那战场厮杀,或如人凄厉鸣c又如那长戟没入人血骨之声。
声声入耳,一瞬,宛若阴森鬼殿。
“许是要下雪了吧!”
扬手,冷的风,从她手心掠过。
一丝痕迹,不留。
黎明时分,大军开拨。
“再过一座城,按原定计划,大军先扎营于山林。”
晌午时分,上官莺稍稍放缓了速度,侧身,对身边的军师道。
“嗯。”
黑衣白发的青年抬起头来,眼眸似掀非掀,一副淡然的模样,似没有事能让他放在心上。
“等我的好消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并不与他计较,扬起马鞭,一道红弧上扬迅速落下,只听她喊一声‘驾’,枣红大马就已如闪电飞奔向前,扬起积雪点点,散入土地。
直至她的身影没入那一片无垠的雪白后,青年才从马背跃下,弯腰拾起不远处草丛一抹艳红玉玦,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不过一瞬后,将那玉玦收进了腰间的香囊。
“开城门,快!”
夜半时分,一骑飞骑于百米之外高声叫喊,守城的士兵听得声音,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闩,眼前红光一闪,马蹄声已然远去。
静夜,未央宫
辉煌明堂丹青卷,玉桌满汉全席惹眼,最是醇香女儿红,满室飘香。
“子君!”
在门外谢过引路的高公公,上官莺看向殿内,视线在触及那坐于酒桌的男子时,眼睛猛地一亮,一腔思念再也忍不住,顾不得君臣有别,欢喜的叫一声,飞扑上前。
“莺莺,你可算归来了。”
一袭明黄龙袍的凤子君起身,张开双臂接住了她飞扑而来的娇躯,不顾她甲胄仍留有赶路的风尘,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那话音因压抑着激动而颤抖。
“来,让我看看你。”
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那样小心翼翼就像是捧着珍宝,生怕下手重了,就碎了。
在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任他端详,含着热泪的明眸也是望着他,三年了,终于再见到了他!他虽再不是落魄的人人都可欺辱的皇子,而成了一代帝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他啊!
她还记得昔年皇宫明湖初见时,他虽是冷宫皇子无权无势,却偏生铮铮傲骨,纵使被打得鼻青脸肿亦不肯说母妃半点不是;二次再见,他长跪于御书房,写血色丹书只为不让残暴不仁的国舅再娶那尚未及笄的七公主;后再见,她被陷害,是他以皇子之尊屈膝求人,才让她免于名节受辱
再有,君子如玉,温润儒雅,这样的男子如何能让人不爱?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生,她认定了他!也相信,这等有情有义的人日后定有大作为,而今真如她所料,金麟岂是池中物,一朝腾飞震九霄!
“这些年可苦了你了。”端详半天,凤子君噙着热泪,再度将她紧拥入怀中。
能得他的这句话,她就是身死,又何惧?
“不苦,为你,值得。”深深汲取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她将因他的话而勾起的情绪压了下去,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从他怀里退出,“子君,先坐吧!”
凤子君微愣,随即拉着她入座,“看你这脸色定是星夜兼程而来,以你性子定是不会记得用膳,来,我备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看看现在还合不合你胃口?”
上官莺闻言看去,金盘玉碗盛着一道道美味佳肴,其中有她最爱的蒸熊掌c烤乳鸽c豆腐丸子c烩三鲜,还有那看似血淋淋实则大补的雪蛤!
“全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你现在还记得。”她抬头,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幸福来得太快,有些让她措手不及。她不顾他的苦劝硬是要入伍前,他们虽私底下授受,但甚少一起用膳,却是不想,他却将她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仿佛好记得这般清楚,仿佛这三年的间隔,都不存在一般。
“你为我付出那么多,这点绵薄之力,是我唯一能为你尽的。”凤子君说话间,端来准备好的水盆为她净手,温柔擦拭干净,为她亲手布菜。
上官莺望着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莺莺,记得我答应你的么?这江山你我共享,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他笑着将玉箸轻放于她手上,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吃吧!”
“嗯。”她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来另有的要事,下意识一摸手腕,随即脸色微变,低下头去,以快速的吃东西掩饰自己的失常。
兵符竟然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在她拼命回想的时候,完全没看见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拿筷子,更遑论动那菜肴一下。
而吃着吃着,她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沉,眼皮重逾千斤,然后就再没有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酸疼得厉害,脸颊湿湿痒痒的,很是不舒服。
“上官,你终于醒了。”
谁?谁在叫她?
她猛然从混沌中惊醒,睁大眼睛,视线与一张熟悉的面庞对上,她迟疑的叫出声来,“薇琪?”
“是我,是我!”身着一身碧绿色宫女装的慕薇琪小心的搀起她,将手边早备好的温水轻喂入她口中,上官莺刚不过[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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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痴心换绝情
子夜时分,狱卒例行巡逻牢狱四处,其中一人似是新来的,肤色白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分外讨喜,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哥,听说能有资格住这里的都是曾名动京城的恶人,他们都长什么样儿啊?”那人口气软糯,好听的紧,说完这话,还递了那前面长相猥琐老差人一壶暖酒,一边也将另一只手上的花生盘子也递了上去。
“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不就是那样呗。”那老差人满意的看他一眼,接过酒,抓了一把花生米慢慢吃着。
“不是吧!”那有着一双圆滚滚眼睛的新差人停住脚,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俺爹说,那些人都生高九尺,眼大如牛,膀大腰圆,会吃人肉c喝人血的,比俺山林的老虎还要恐怖啊!”
“那是你爹唬你的,你也信?”老差人哈哈大笑,几口黄汤下肚,他愈发得意起来,指着最远处那个牢房说,“看到没,这是死牢,那里面关是是一妞儿,那身段,即使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得紧啊!”
砰的一声,酒瓶碎裂和人身体坠地的闷声同时响起。
那新差人警觉的朝四周看上几眼,随后果断的弯下身从老差人腰下摸出钥匙,踉踉跄跄的跑向那牢房的最暗处。
“是上官姐姐吗?”
新差人抖着嗓子,颤声喊道。
闭目的上官莺豁然睁开眼睛,良好的夜行视力让她很轻易就看出来人的面孔,隐隐的,觉得有些眼熟,她却没有立即应声。
“我是泯桥的小馒头,上官姐姐,是不是你?”那新差人以为是跑错地方了,报出自己名字,想听听动静。
“小馒头!”
上官莺想起来了,三年前那时正值荒年,饿殍满地,又有外敌来犯,民不聊生,她奉命远征,一为凤子君江山永固,二为百姓黎明能早日过上安定的日子。路过泯桥,她曾随手搭救过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那个男孩乳名就叫小馒头。之所以记忆这么深刻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因为他娘说,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一生都能吃饱,不饿到。
一个不过随手搭救过的孩子都能待她如此,而他
凤子君!
她痛楚的闭上眼睛,为他,她甘心以半面凤凰面具掩面,马革裹尸也无怨无尤。为他,她付出了一切,他却猜忌她,不但让她身陷天牢,甚至连她的家人也不放过!
“告诉我,我家人怎么样了?”
她才回来不久,薇琪只告诉她说他们将会择日被抄斩,却没有说具体的情况。而她如今在这里,又见不到任何人,唯一能告诉她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了!
她顾不得那沉重的镣铐的束缚,扑到那栅栏前,手死死的抓住那木柱,下唇生生被咬出鲜血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小馒头,就像溺水的人,拼了命也要抓住那唯一稻草,“告诉我,小馒头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都死,都死了!”
小馒头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回想到那恐惧的场面,那话语里却止不住的颤抖,“皇城,好多血,几千的人,斩头啊皇上,夷夷了上官家三族。”
夷三族!
上官莺眼前一黑,顿时失声,手指猛地没入那硬实的木柱,刺骨的疼痛从指尖蔓延,迅速窜至四肢百骸,疼入肺腑。
“上官姐姐上官姐姐!”小馒头惊恐的叫出声,颤抖的摸索出钥匙,打起火折子,把锁打开,扑到牢房,“姐姐,别吓我,别吓我啊!”
他抖手为她解镣铐,远处却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还有先前被他打晕的老差人的怒骂声,“那小子一定在那里,快,抓住他,老子要灭了他!”
“姐姐上官姐姐。”越急,他越打不开,而顷刻之间,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差人已经赶到,那捂着后颈的差人不由分说一脚踢开小馒头,一个扬手,锋利的长剑就要往上官莺刺去。
“想跑,老子杀了你!”
“不要!”在那老差人的长剑就要刺向上官莺,千钧一发之际,被踹到一边的小馒头尖扑过来,硬生生的以后背迎上那锋利长剑。
‘哧c噗’
那一声利器入骨肉的声音响起后,他一口热血,尽数喷在上官莺因受过度刺激而呆滞的脸上,却是极力的弓起被剑贯穿的身子,凝固成最后僵硬的保护姿势,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血,猩红的,灼烫的!
如泉涌出,染红了她的脸,更烫疼了她的心。
“小馒头!”
上官莺尖叫出声,一口心头血猛地自喉咙喷出,她双目赤红,扯下耳垂珍珠猛地送入嘴中。
“你们,都要死!”
丹药入喉,气沉入丹田,浑厚的内力如奔腾的洪流,瞬间让她冲破体内药物的控制,功力暴涨堪至从前的一倍。
双臂一颤,直直拔出那没入小馒头身体的长剑,随着那凌厉的剑气爆发的那一刹那,她手上的镣铐化为齑粉。
“不好了,有”
银色的亮影划下,那人尖叫声顿成身体扑地的闷声,道道光影划下,四条性命瞬间被无情收割。
她目光越发冷寒,收剑,弯腰一掌,粉碎绊住脚的镣铐,捞起小馒头的尸体,快步步出牢房,砰的一声,她的身后房榻木毁,草屑翻飞,于一片扬起飞灰里,她飞身冲向天牢出口。
未央宫
红绡帐暖,正情浓时,郎执朱笔为美画眉,玉指抬高美人颌,那从她脖颈蔓延的绯红和那如玉般的洁白交融,更是缠绵悱恻,是那一缕青丝迷了人眼,又或是那欲拒还迎的娇躯魅了情,一室旖旎,春情无限。
“君”
当激情终于平息时,慕薇琪软软唤着男子的名,扬起一双柔情似乎的杏眸,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无比勾人。
“爱妃,莫非朕还没满足你吗?”凤子君抬起眸子,指尖在她香色腮上轻点而过,惹得她娇笑连连,翻身伏在他结实的胸膛,抓住他的长指,嗔道,“皇上,你好坏!”
“爱妃,你爱的不就是朕的坏么?”他翻身,将娇小的她压于身下,却在此时,宁静的未央宫却是点起盏盏宫灯,顷刻,兵戈激烈相撞的声音,厮杀声震天响起,而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女子凄厉至极的嘶吼声,“凤子君,今夜我要你为我上官家,血债血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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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我命由我不由天
凄厉至极的声音响彻皇城内外,立即有大批闻侍卫闻声从各个殿堂赶来包围未央宫,护宫内安全。出动的暗卫c弓弩手数何止千人,最先赶到的一批人将上官莺围困于正中央,与她厮杀在了一起。
剑锋冷,手起剑落,由死人身上激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囚衣,她眸光却是越发凌厉,在战场磨砺出来的血腥煞气和强悍无匹霸气随着那精妙的招式迸发,其威力岂是这些养尊处优,只有花架子的侍卫能比?
以一敌百,强悍如斯!
“大胆囚徒,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不死,否则定教你万箭穿心!”禁军统领见状不妙,高声喊话,手上长戟反转,对准她的方向准备拼死一战。
“上官家的人,从来就没有怕死的!”上官莺手上长剑随着厉喝声激起巨大白色气浪,以她周遭为圆心,悍然朝外围的禁卫攻去,爆炸声响彻天地,被残忍分解的残肢断臂砸地,血溅宫墙沁透那青色石板,流成血河。
有人在下面高喊,“捉拿反贼!她是上官叛党的余孽!”
万千箭矢四处连发,上官莺飞身而起,又一招剑招祭出,长剑如虹,卷起支支长箭于半空旋转,她立于箭顶,嘶声厉喝,“我上官家世代金戈铁马,满门忠烈,我上官莺六年征战,为国夺回被掠国土不止千顷,何曾做过那通敌叛国之事?!帝王心,不过是鸟尽弓藏,污蔑我上官家,夷我三族人还骗我说与我江山共享,凤子君,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哪!”
恨意滔天如浪冲心田,顷刻决堤!
“西凤行,东隐月c北折衡c南断!”
折剑布阵,数万支长箭随破碎的剑身疾速射向阵位的方向,再多的射击而来的利箭也挡不住那滔天箭雨的降临,立定在了最标准的方位的同时,也似有生命力一样牵引着那新射来的箭将被困于阵中的禁卫固定在那位置剿杀。
“凤子君,你既决意当那缩头乌龟,我就让这皇城变修罗地狱,用你皇族十族人为我上官家三族陪葬!”
他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上官家一心护国,换来的却是身负污名血染皇城的下场,她今日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与他,就在这未央宫,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上官莺,你闹够了吗?!”
未央宫的门,瞬间开启,走出一袭华贵龙袍的凤子君,那一双眼睛却没有昔日半分情谊,只有厌恶和冷冷的不屑。
不屑!
上官莺心头一痛,紧咬住朱唇,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恨声厉喝,“凤子君,你这伪君子!温柔是假c承诺是假c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皇上重情重义,只是值得的人,不是你!”
从他的身侧走出来的着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以最软糯的语调回答了她的质问,旋身以最曼妙的姿态入了凤子君的怀里,望着一身是血狼狈的她,她,笑靥如花。
慕薇琪!
上官莺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前不久还对她推心置腹,如今却是夺去她所有的女人,呼吸几乎都停止。
慕薇琪唇角扬起胜利的笑容,却是故作惋惜的摇摇头,“上官莺,你一向聪明识时务,皇上重情重义,你若早早交出‘凤家军’的军权,皇上答应我看在我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只断你手脚筋,留你一条性命的。可是你看看,你却硬要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啧啧,你说你傻不傻?”
“姐妹情深?!”
断了手脚筋,让她一个武将,没有了武功,比废人还不如,是‘姐妹情深’?与人合伙诛她三族,骗她兵权,也是‘姐妹情深’?
若这样也是,她的情,谁人敢要?
只恨自己太笨,一直错看了这掩藏在美人皮里的蛇蝎心肠,才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甘,不甘啊!
上官莺长剑直指慕薇琪,血泪从眼中迸出,“慕薇琪,我一直拿你当最亲的姐妹,你为了他骗我军权,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慕薇琪无辜的眨眨眼,还是一贯柔弱的姿态,悠哉的把玩一缕垂下的发,“相反的,你对我真不错。我要学医,你就杀死你的侍女,把神医师傅献上;我要试药,你就送上你自己的身体,哎呀呀,对了喔,你还不知道吧!你一直头痛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种了‘离殇’的蛊哦。”
离殇,竟然是‘离殇’!
蛊中之皇,一旦控制者控蛊,被施者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七窍流血痛极而死!
她到底有多恨她,才能下如此狠手?
这一刻,她想的不是自己,眼前,拾一那惨烈的死状再一次浮现,那至死都是瞪大的眼睛原来诉说的不止是恨意还有满腔的委屈!
只恨自己当时听了慕薇琪的一面之词,竟然亲手杀了跟随她三年有余的拾一,还让她背负上骂名,不得善终!
旧恨新仇,折磨得她几欲疯狂!
“凤子君,你敢带她出来见我,就是有恃无恐对不对?”上官莺目光看向凤子君,他一双黑眸如墨深沉,闪动的光芒无疑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哈哈哈哈!”她怆然仰天大笑,眼中血泪不断流下,说是笑,却比那哭声更悲怆,更骇人。
笑自己的痴c笑自己的傻,一生竟被此二人玩弄于掌心,到死才知。
姐妹情深是假;青梅竹马是假;海誓山盟是假,只有他们的狼子野心是真,所有的通通都是假的。或许包括这些引她受伤的侍卫,不过是他们想看到她更凄惨的模样,而布置的一幕戏。
他们都在一边表演,一边冷眼观看,只有她,入戏太深,害了族人害了自己!
她终停止住笑,绝望的目光盯着脚下的血色皇城,再望到那相携相拥的二人,眼中炽烈的光芒瞬间燃起。
“看尽三百三宫阙,最苦不过离恨天;这未央殿,我命由我不由天!”
手中长剑决绝地刺入胸膛,以心头血注入阵心,断双手十根指骨嵌入大阵,杀戮奇阵,一阵诛神!
土崩瓦解c殿榻地陷里,她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脸,看着他护着她,以曾经的她护着她的姿态,那么怜惜的护着慕薇琪。这时候她才懂,原来他那一句‘我护你一生一世’从来都不是对自己而言。
她笑了,笑得决绝,那笑容如同撕裂的朝阳一般绚烂c又如那于烈火中绽放的红莲凄美c绝艳。
在坠入阵中,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侵袭身体时,她猛地睁圆双目,怆然对天发誓,“若能重来,定不入朝堂,不对皇家人动心,否则,愿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今生,就让她,带着他们,通通下地狱!
------题外话------
灵2委屈,对手指,就木有孩纸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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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最毒妇人心
身体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湖水里,耳中c口c鼻灌入的都是冰凉的液体,浓重的腥味充斥着她所有感官,可那僵硬的身体却犹如被什么缠住一般,动弹不得,挣扎不能。
动弹?挣扎?
上官莺猛然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澄蓝,除了水还是水,本能的手起手落,缠住腿脚的水草瞬间被斩断,奋力一划,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剑,冲出湖泊,稳稳落在了前方湖岸上。
烈日当空,风轻拂,一道黑影打在地上,静静地,没有声息。
死人,会有影子么?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伸出手,目光狠狠一滞,那小小的,完好的手
她目光惊疑不定,明明记得在未央宫,自己以心头血注入阵心,断十指指骨嵌入阵列,以粉身碎骨为代价彻底激发杀戮大阵
粉身碎骨!
她猛然惊醒,双目圆睁,牵起尚且还是的裙摆,跑到湖边,蹲下身,看向湖面的自己。
入眼的女孩,不过二六之龄,的黑发犹如水藻一样垂到腰际,那张脸,鹅蛋形,唇形小巧,鼻若线勾,弯弯柳眉下,嵌着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若挑眼角,便是无限风流,潋滟夺目。
这这是十二岁时的自己!
她倏尔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响起,自己在十二岁之时确有一次因与师傅争吵,一时任性,跑到湖边,不小心绊倒跌入湖中的事。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不会游泳的,差点溺水,幸而得师傅及时相助,才免于没顶之灾。之所以记忆这么深刻完全是因为,从那以后她就对深水产生了恐惧感,后来行军时一次水役,为了强渡乌江,她不得不咬牙坚持下来,从此练就一身无双的水底作战本事。
而她也记得,与师傅争吵的原因就是因为师傅的那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呵!
她痛楚的闭上眼睛,昔年一幕幕从眼前飞速闪过,战场拼死战斗c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落入敌手后的惨死,被冤杀的侍女c背叛的姐妹和爱人,还有那一夜,血染的未央宫,那撕心裂肺的绝望!
尖锐的指甲深深的抠入掌心,她唇色惨白,心底无声嘶吼,为什么?凤子君,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她用自己的鲜血和部下的性命为他铺就这一通往九龙九凤的至尊高位的康庄大道,他许她一世保护,却在转身后,夷尽她三族,还联合她最信任的姐妹骗她军权,甚至默许她人对自己下那般的毒手!
凤子君!慕薇琪!
你们狠!你们真狠!你们好狠哪!
下齿狠狠咬下,艳红的血染红了苍白的唇,那抹惊人的艳色,妖冶冷酷,血腥骇人!
她猛然睁开眼睛,唇畔牵起冷酷的笑弧,若腊月霜花冰冷,却也若那血色寒梅绽放的凄绝艳丽。
六年的付出c六年的期盼c六年的痴心守望,不过一个笑话,前生,她为他受尽苦难,换来的却是那般惨烈的下场。那么今生,她再也不要助他分毫,而他欠她的,她必让他十倍相偿!
皇城争斗,与她何干?
国局动荡,与她何干?
天下大义,与她何干?
再重来,这世上再不会有有威名赫赫,名震四国的名将凤听昔,取而代之的是她,重生的上官莺!
莺,不过是应女子之静c雅而撷取,家人的期待是她能有朝一日成为那搏击长空的雄鹰,振翅九天!而她,也从未负过家人的期待,一直朝着这样的目标努力。上官家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只为帝王手上的利刃而存在,以后不会再有了,再也不会了!
她猛然起身,耳尖的听到身后不远处有动静,目光倏尔冷冽,转头,素手一吸,拉起水绦朝着那方向疾射而去的同时,厉喝出声,“谁?!”
水溅开,有人飞身而起,踏水绦,往前一跃,一个鹞子翻身,足尖稳稳立于湖中的芦苇从。
是一个约摸十六岁雌雄莫辩的人,那一张世间少有的精致面孔有女子的妖媚,眉宇间却凝着男子的勃勃英气,华贵的丹凤眼上挑,如墨黑眸光芒熠熠,一袭红裳极衬其身,端得是意态风流,绝色无双。
“我说小丫头,你自个儿摔进湖里,小爷还打算救你来着。孰料你自己突然冲出来,吓了小爷一跳,却什么都不干,就对着那湖面喃喃自语,然后突然就对小爷下这么重的手,若不是小爷神功盖世,今日可就遭你毒手了!”
那自称‘小爷’的少年说完摇头,又啧啧叹息道,“看你长得乖乖巧巧的,怎么心地就这么阴毒呢,要不得,要不得。”
“要不得吗?”
上官莺咀嚼着他的话,明媚的桃花眼上扬,迎着那烈阳,潋滟的水雾倏尔从眸中升起,头微歪,那模样说不出的纯真无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少年口气已有微微松动,却是没有上前的意思。他并非一般的平头百姓,在草丛,他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悲恸c杀气,还有那几乎能毁天灭地的强烈血腥煞气。那几乎是他只能在‘那人’身上感受到的,却是不想,今日竟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再次感受到,他能断定,眼前看似天真的少女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是哦。”
她灿然一笑,白齿美若编贝,手往腰间轻触,在他闪神刹那,糅身上前,踏水无痕,白绫出腰,结结实实将他捆成粽子,拎高。在少年又惊又怒的目光下,她笑靥如花,“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作最毒妇人心!”
‘砰’
少年宛若石头一样被她重重砸入湖里,溅起高高水花,咕噜咕噜,水声不断,漩涡圈子也是越来越大,却听不到少年一声求饶。
倒是个有骨气的!
她眼眸微眯,唇微弯,有骨气的人固然值得夸赞,但分不清形势并且判断出且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趋吉避凶,这样的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不过一条命,而已。
------题外话------
灵2从被窝里爬出来,上班前深情呼唤,“收藏在哪里啊收藏在哪里,收藏在各位美女的小手握住滴鼠标里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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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旧时恩
扬手,欲断白绫,却在此时有风起,一股馥郁的香气从水面散发,那熟悉的味道让上官莺手上动作一顿。
“住手!”
也在此时,一股强悍的气浪伴随那惊喝声从背后猛然袭来,她身体本能的往水下栽去避开那攻击,反手一掌挥出,挥出的水绦直面和那气浪相碰撞,发出‘轰’的巨大声响,溅起水珠点点如暴雨在湖面砸下,迎着那烁金的太阳光线,那砸起的珠子璀璨明丽赛过珍珠。
可是水中的上官莺却是没有心思去欣赏,左肩被那强悍撞击而来的气浪击伤,那入骨的寒意让她全身都发冷。她此时才发现,现如今的功力连她昔年在战场的一成都不到!
错估了自己的实力,吃了个大哑巴亏!
点穴封锁筋脉,她破水而出,定目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正在为那少年挤压腹中积水,微颤的手昭示着他掩不住的慌张。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他转过头来,和他的发色给人的苍老感不同,他的脸刚毅且方正,纵使岁月在那一张脸上留下了相当多的痕迹,却仍然无损他带给人的威严感,尤其是在他愤怒的瞪着她的时候。
‘噗’
这时候,那面色惨白的少年喷出一口水,紧接着,连声咳嗽起来。
“少主c少主!”
他立即转身,扶起那面色惨白的少年,急声唤着。
“咳咳c咳!”
那面色苍白的少年又咳嗽了好几声,又吐出不少的脏水,好半晌,脸色才恢复了方才的红润。
当视线渐渐清明时,他抓住身侧人的手,恨声问道,“那丫头呢?!”
“她”白发的人闻言朝四周望去,但见这湖泊外杨柳依依,树木葱葱,却连她半点痕迹都没有。
“等小爷抓到她,定让她好看!”
少年是心高气傲的人,今日差点丢了性命,还是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他怎能就此罢休!
“可是少主,你打得过她么?”白发人挠挠头,面色诚恳。
少年喉咙一噎,恼羞成怒推开他,“莫欺少年穷,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跪下求小爷原谅今日过错!”
“是的,少主。”白发人站起身来,诚恳的道,“不过少主,听老奴一句,她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功力,您若再像往日那般贪玩,以后纵使再见了面,也只有您被她打得满头包,而绝对不会出现她向您求饶这等天方夜谭的事的。”
“白二,你这是讽刺我呢讽刺我呢还是讽刺我呢?”少年跳脚,脸上涨红,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
一脸老实相的白二不解的挠挠头,“少主,老奴几时撒谎来着?”
少年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来,这傻不啦叽的侍卫绝对不是来保护他的,是来活活气死他的啊啊啊!
“走!”
足尖点地,少年宛若流云,转眼消失不见,那白二也是极快的追了上去,主仆二人,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香味”
在他们走后,上官莺足尖点地,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湖面,将素色锦织就的香囊捞起,往鼻尖一凑,竟是那曾魂牵梦萦的香味。
坠湖c香味c少年。
曾经以为的梦,如今竟那么真实。
她恍惚想起,前世自己总在寻一种香,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寻,只是执着的,寻遍天下至香,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一种。而今她找到了,也明白了,原来在生命最后关头纵使没见过恩人,但残留的印象却仍驱使她本能的去寻找真相前世的恩人不是师傅,而是这少年。
想到自己差点对他下了杀手,冰冷的心潮也有了短暂的波动,半晌她将香囊收纳在腰间,捂着受伤的肩膀一步步的朝居所走去。
明心阁建筑在成片竹林掩映中,入口取五行大阵的方位,以特殊的梅花桩作为立足点,以泥沼作为掩饰,除非真正懂得阵法的人,否则定会丧命于泥沼中,尸骨无存。
循着记忆里五行方阵的位置,踏过梅花桩,走入自己曾生活过三年的阁楼,推开那精致镂花的门,看着那熟悉的陈设,她,恍然如梦。
记得,她先天不足,爹为了她,寻尽良医为她医治,最后将她送到了这梅岭,是为她能习武,也是为她能有一个好的环境疗养身体。在这里,她度过了三年的时光,在别过师傅后她披上戎装,此后六年征战,杀伐天下。
六年六年啊!
心口阵阵发疼,肩膀的伤势也是更加的冷,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里,她噗通一声往下栽倒却是没有倒入冰冷的地面,而是砸在了一个有着梅花冷香的怀抱里。
“师傅”
她扯着那人的衣角,鼻头一酸,哽咽出声,在下一秒沉沦于黑暗里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日后一定听师傅的话,一定!
两年后,梅岭
兵戈相撞,刀光剑影里,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快如闪电交织在一起,时而腾起而齐飞,时而互指要害,时而相触,每每此时,便会有尖锐的啸声从剑尖发出,似抑制不住激动而呐喊。
“一百零七招,师傅,你,败了。”
白衣少女长剑直指半蹲在地上喘气的青衣男子额心,明媚的桃花眼里闪着的尽是胜利后的骄傲,唇微弯,浅浅一道弧,不笑却缘此更动人。
“不枉费你近些时日的苦练,倒是师傅近些日子疏忽了,落败也是心服口服。”青衣男子抚须大笑,洪亮的声音哪有半分懊恼,只有那酣畅淋漓一场激战后的畅快。
“幻烟剑法精妙无双,是师傅教得好。”
这少女,自然就是上官莺,收起长剑在袖中,按一下袖上的暗鞘,稳妥收纳后的同时递上绣帕给师傅,“来,师傅擦擦汗。”
“小马屁精。”师傅接过,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不避嫌的接过她手上的绣帕,正欲擦汗,却在看见那绣帕上的图案时嘴角狠狠抽了一抽,指着那黛绿群中的一缕粉之物,颤巍巍的问,“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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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很宠啦,文文今天迟到纯属睡过头,恳请包涵,求个收藏,五一大家都忍心霸王咱么,委屈[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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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刁奴有二心
上官莺看一眼,面色淡定的回答道,“荷花。”
虽然绣出来的只是黛绿c粉二色交织的一坨看不出什么的荷花,但是拜记忆所赐,她记得这是自己绣时想出来的东西。好吧,虽然绣出来后真不像东西,但是这也是自己用的,没什么好挑剔的不是吗?
“我的乖徒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用哇!”前一秒还淡定若素的师傅,下一秒扯着她的袖子嚎啕大哭,双足连连蹬地,哭得那叫一惨绝人寰。
没必要这样吧!
上官莺额头滑下三道黑线,伸出手为他号脉,脉象微有起伏,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并无大碍。
“嗷!”师傅尖着嗓子干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亏我一心想把你培养成琴棋书画皆能,行军布阵都行的奇女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辜负师傅对你的栽培?”
又看一眼那绣帕上的一坨,师傅哀嚎一声,那表情绝对的痛不欲生。
“师傅,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上官莺左手微屈,掌心再摊开时,百枚银光闪闪的尖针于眼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那尖端一点褐色,不容忽视,“以上等寒铁做成的毫针,由冰蚕丝控制住,在针尖涂上剧毒后能杀人于无形,且可以收回,重复使用都是无碍,实为防身最好的利器!”
“嗷!”
师傅闻言叫得更惨,满地打滚,“我要你绣花,不是做暗器不是暗器啊啊啊!”
上官莺淡瞟他一眼,收回银针,双手环胸,“师傅,明天徒儿就要回京,您可要随行?”
师傅立马不滚了,不嚎了,淡定的站起来,淡定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你去就行,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说完,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师傅,你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她不追,只是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师傅身体一僵,脚步一顿,半晌回头,淡淡道,“为师答应过一个人,在她有生之年,绝不出梅岭。”
这是承诺,也是束缚,即使痛楚,却甘之如饴。
是他,对不起她在先,所以他成全她一世安然,哪怕放弃世界!
“师傅,值得吗?”
一个满腹经纶c文武双全的男子就只为一人,放弃自己的抱负,对江山社稷的责任,隐居在这梅岭,以山野之味养身,纵使再苦再受病,也从不下梅岭。
值得吗?
这样痴情,值得吗?
“莺儿,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
这一次,他再没有回头。
“或许,情之一字,只有不懂,才不会痛吧!”
惨然一笑,上官莺黯然垂下眼帘转身回自己的阁楼,眼角眉梢,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第二日一早,天刚露出鱼肚白之时,上官莺背起包袱,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悄然出了自己的房间,将写好的信笺放在一大早就做好的一桌子好菜的桌上,用师傅最爱喝的女儿红的坛子压好,末了随着那未散尽的白雾,朝着岭下的方向疾速而去。
在她的身后,一道身影高站屋顶,青衫随风飘袂,取腰间玉笛,横在脖颈处,吹奏那一曲《别离》。
悠悠乐曲随风而漾,若清风温煦,又如溪水泉涧水流清脆,曲艺流觞,虽是别离,却无悲戚,而只有那期盼再见的柔情。
缠绵如水,温润无声。
“师傅,莺儿会回来的!”
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脚步微顿,冲着那方向长长一声清啸,尖锐高亢,那是和雄鹰无二的鸣声。
之后,再不停留,转身疾行。
岭下松林,一行上百名护卫皆有佩剑,而这其中又有十个英武不凡的男子,纵使身处侍卫堆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教人不会错认他们的身份。那是久经战场厮杀涤荡过后内敛的杀气,毫无疑问,这十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只是那马车边上作丫鬟打扮,却不停摇着帕子,厚着脸皮在马车周围走动跟侍卫搭讪的女子
此时已近午时,立于树梢的上官莺微微蹙眉,她观察他们很久了,可真正让她决意驻足观看的却是因为那丫鬟,她走过之处,那隐隐散发的味道和昔日她曾用来策动猛兽暴动攻击敌人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斯巧合!
她猛然想起,前生自己归家接自己的也是这些人,当然也包括这丫鬟。她还记得,马车行至半道时,遭遇了猛兽的袭击,那是她虽武艺有所小成,却因那猛兽群流如潮,自己和这些护卫拼死奋战,最终却以惨烈的坠崖而结束这一场生死战斗,当自己被爹找回时,右脸多了如碗口般大小的疤痕,此后寻尽良医,也终究是束手无策。
她个性倔强,不肯用假面遮丑,加之敢作敢为的性子,在京城很快就博得声名,加上她武艺超群,又是将门之后,她被誉为将门虎女。又因一次救驾有功得帝王封赏为郡主,成为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跌宕的一生,仅仅都是因为这一次意外导致,不,现在该说是‘故意’!
缓缓阖上眸子,再睁开时往事如同烟雾尽散于眼前,勾唇浅笑,害她者,她定让其不得好死!
足尖点过树梢,寻了远处的林地落下,理了理包袱,找到一泓清泉,戴上那早准备好的薄如蝉翼的面具后,再看向水面的倒影,已成面色枯黄c神情萎顿的模样,就连那一双从来都是潋滟的桃花眼,此时也是黯淡无神,面孔轮廓改变不大,但整体气质却是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才毫无违和感。”
扯掉束发的玉簪,揉乱一头青丝,在地上捡了根木枝插入发间,对着水面的自己浅浅一笑,起身,往出口走去。
而老远,那丫鬟叽喳如麻雀的抱怨声响个不停,“大小姐这会儿定是睡大头觉呢,可怜我等下人星夜兼程,赶到这里一等就是一早上,可现在别说人了,就是连鬼影子都没见过半个。哎呀呀,这么大热天的,大小姐莫不是半道上出了啥事,不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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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逼的上班族又上班了,继续休息的j,为了安慰灵2,动动小手,收下吧。
灵2深情歌唱,收藏在哪里啊收藏在哪里?&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119;&119;&46;&121;&97;&119;&101;&110;≈5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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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惩刁奴
“哪只乌鸦在这里诅咒本小姐的?!”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随着丛林风而响起,一干侍卫闻言望去,一头糙发,青衣布裳的少女钻出来,手上还拿着一颗石头,作砸人之势。
这就是c就是c就是大小姐?
不光是那丫鬟傻眼,就连一干侍卫也是难得的有些惊吓过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中很多都是曾奉命保护过她的,昔日将军府,大小姐矜贵c冷傲,言虽不高声,却每每都是令人信服,生不起半点反驳的念头的。
可是现在
“就是你,这里就你一个女的。”
她话才说完,手上的石头就朝着丫鬟脑门上砸了去,一边的侍卫见状要拦,却被上官莺怒斥住,“我堂堂将军府大小姐,难道教训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的权力都没有吗?”
丫鬟尖叫,那石头砸得她头破血流,触目惊心。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上官莺把包袱往上一挎,大步走到丫鬟身前,手指戳她的伤处,痛得丫鬟面色惨白,却不敢躲,只能连连摇头。
这副情景看在众侍卫眼底,都是各有心思,却无一人上前,也无人说一句话,规矩的站在原地。
“蠢货!”
上官莺大骂一声,一耳光扇得那丫鬟头昏眼花的,揪着她的领子,“老子还没死,你说什么鬼影子啊你?!我慢些怎么着,你不过一丫鬟,还等不起我这大小姐,你身子得多尊贵啊?我们将军府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如今你哪来的给老子滚哪去!滚犊子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说罢,手一松,丫鬟狼狈扑倒在地。
她自幼体弱,老将军为了她,严令将军府任何人在她面前提牛鬼蛇神之事,否则定斩不饶!这事,只要是将军府的下人,那都是知道的。而今这大胆的丫鬟不但说出这话,那先前的‘大小姐莫不是半道上出了什么事’话分明也有诅咒她会出事的意思,即使她有心当作没听到,一旦任何一个侍卫说出这话给老将军听,这丫鬟的命也是留不过几日。
“大小姐饶命啊!”
丫鬟啼哭不止,眼神里透出的却是浓浓的怨毒之色,跪趴在地上拉着上官莺的裙角,“求求你,小姐,不要赶我走,不要啊!”
上官莺一招手,“来人,把这不长眼的给老子送回去。”
侍卫上前,弯腰拉起哭闹不止的丫鬟,就要离开。
“慢着。”上官莺叫停,指着轿子,“用这个送,毕竟是流血了,你们谁有带金创药的,拿过来!”
“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本已绝望的丫鬟想起临行‘那人’交待的‘大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这轿子是二奶奶特意为小姐准备的,为的就是让大小姐免去旅途劳顿,而今若是让奴婢坐了这轿子,岂不是辜负了二一番心意?”
末了,又凄凄切切的道,“奴婢失言,大小姐仁慈,奴婢感激不尽,这点小伤又岂能麻烦大小姐?若大小姐真嫌弃奴婢,奴婢走就是,这轿子,大小姐还是留着吧。”
二奶奶!
上官莺咀嚼着这话,浓密长睫下,阴戾的光芒一闪而逝。她并非嗜杀之人,本想丫鬟若在半路自行离去,就留她一条性命。却是不想,她竟执意要她死。既是如此,你不仁,休怪我下手太狠!
“你既是二娘身边的丫头,那便也由二娘好好教训去!”
抬头说罢,在丫鬟连声感激里,扬手示意侍卫拎她上轿,末了高喝一声,“星夜兼程,三日内必归京城!”
说罢,飞身而起,脚下却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老子起来?!”
她摔得狠,恼羞成怒冲着离她最近的侍卫大喊,那侍卫疾步走过来,欲以剑来搀她,却被她狠狠扯住手,硬是攀着他站起来了。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大小姐着实让人震惊,也着实让一干护卫扼腕,大小姐幼时就轻功了得,想是这些年都顾着野去了,不但没学着半点功夫,竟连轻功也不会使了。
“小姐,请上马。”
那轿子被丫鬟用了,她堂堂大小姐自是不能再坐进去,侍卫统领于初一牵了马来,恭敬的将缰绳及马鞭躬身递给上官莺。
那神色,淡然;脸色,无波无澜;气息,平和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不是训练的特别好,就是天生冷漠,但很快的上官莺就否定了第二种猜测,目光从他微曲的左手虎口收回,接过他手上的马鞭,翻身上马,一勒缰绳,高喝一声,“驾!”
“保护大小姐!”
于初一上马,手往后一招,然后高扬起马鞭,快速追那道身影而去。
其他侍卫陆续跟上,只是抬轿子的侍卫,慢了那么一些。
夜晚的深林,太过寂静,总会给人以恐惧之感,而今夜正是朔月之夜,晚风凄凄,那夜鸦在枝头凄鸣,扑翅的声音,极为瘆人,更为这深夜平添几分幽冷c森寒,似有风雨欲来之兆。
“停!”
疾速前进的上官莺突然勒住马,强行转身,喝停一干还要继续前行的侍卫,在一片骏马嘶鸣声里,她高声道,“全员听令,立即下马去寻找水源,补充水囊!半刻之内归来此集合启程,逾时不等!”
“大小姐,你这是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黑灯瞎火里,有人终于忍不住火气,抱怨道。
“是啊c是啊!”
同时,也有不少人应道。
这森林有迷雾森林之称,纵使是白天,找到水源再回原地怕是都要一两个时辰,而她却要求他们大晚上只能有半刻钟的时间,还逾时不等。谁都知道大晚上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没有马,他们哪里能活着走出去?这跟逼他们去死真的没区别。
“老子从不开玩笑,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也得去,快!”
她仿佛没听到他们的抱怨声一般,怒声赶走了他们,一些侍卫以最快的速度离去,却也有一些人蹲在了原地不动,是欺她功力浅,听不出他们的气息。
十个!
半路混进来,且蹲下的有十个人!
眼翦低垂下,她,浅浅一笑。
------题外话------
一大早的,最适合干滴就要求收藏,惩贱人,么么哒,走过路过的j,动动你可耐的小手,给灵2写下去的动力啦。
爱你们,飞吻_&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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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她的凝聚力
夜风更大,吹动草木沙沙作响,如兵戟相撞的暗哑,又如数人齐齐的哀鸣声,声声入耳,让人汗毛直竖,瘆人得紧。
“头儿,我们真的要听大小姐的吗?”
疾速行进的队伍里,一个看起来年纪较轻的侍卫身形灵巧的向前窜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在这夜宛若黑珍珠,即使在这深黑不见五指的夜,行动也丝毫不受限制,宛如白天。
而于初一,比他更快,还有很多人也是。他们这一行人是将军特意选出来护送大小姐的回府的,但身为首领他更知道,将军此举的最终目的是让大小姐认识他们的队伍,选出自己的贴身侍卫队。
而他,适巧在大小姐小的时候保护过她一阵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大小姐会变得那般傻。而先前她打丫鬟的举动说是冲动,实际却是恩威并施,只要是心眼儿通透的人,都是能明白她的用意的。
而至于她为什么要让他们在半刻钟之内来回,那看似蛮不讲理的命令实际中又掩藏着什么目的,这个就不是他能猜测到的了。
于初一深吸一口气,“阿黎,这是命令!”
说罢,脚下速度更快,往前疾行。
名唤阿黎的侍卫黑亮的眼珠一转,再没多问什么,快速追大队伍而去。行进途中,披荆斩棘,只循着那水源之处,快速而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而渐渐的有野兽的咆哮声c人的嘶吼声,还有兵器入骨的哧声不断响起。
风,更大了。
天,更暗了。
行进的队伍,渐渐地有人回头,有人脱离了大部队,悄悄将身形藏匿,然后迅速地回走。
回来的有三十多人,加上混进来的杀手越有四十人,而那些听她命令的侍卫里又有多少受命刺杀她的呢?
丛林游戏,一场厮杀就要开始,她血液里的好战因子开始暴动,一抹嗜血的笑弧挂在了优美的唇边。
装着狼狈逃窜步伐却丝毫不乱,耳听八方后方传来动静,右手一扬,侧身一闪,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响起,一只野猪被扔到地上。然,她呼救的声音却更凄厉,“救命啊!救命啊!”
“大小姐,快,快往这边!”
那些被派来暗杀她人抓准机会,冲着她喊道。
上官莺嘴角上挑,嘿,要的就是你们的位置!
“救命,快,救我!”
嘴上这么叫着,却是避开一只袭击她的野狐,以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臂,让鲜血的腥味儿引来后头的猛虎,然后哇哇大叫着朝着那人发声的方向扑去。
黑暗的天色伸手不见五指,那杀手正欣喜着她的自投罗网,听声辨别了她的方位后,拿起长剑就往她的方向刺。
如果这时候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神色不是害怕,而是如同狐狸一样的狡诈的笑容的话,他一定会收手的,只可惜,他看不见,而她,也绝对不会让他看见。
哧的一声,杀手的剑直没入猛虎的肉里,那猛虎长长一声啸,一口冲着那要拔剑的杀手咬去,咔嚓一声,鲜血四溅,又是几声瘆人的骨节碎裂声,那杀手的身体不一会儿就入了猛虎的肚子里。
哎呀呀,多可怕啊!
滚在一边的上官莺浅浅一笑,继续大喊救命,然后依次扑向那些‘救她’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野兽扑杀,那样的场景够血腥,感觉也实在不要太好。
“大小姐!”
砰的一声,是轿子下坠的声音。
到了!
上官莺飞身而起,高立于树巅,看着那于野兽群里窜动找寻她的侍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后方,也突然传来大的动静,她屏气凝神,脸色顿时凝重。
这里浓重的血腥味随风四散,想来是深林里那些藏匿的猛兽闻风而动,更快的如浪潮一样朝这里狂涌而来。而在这声音里,她清楚的辨到,有那侍卫的踏过树梢,直直往这边而来。
若是让它们和他们碰上
那一年的惨烈场景再现于眼前侍卫们的尸体和满地的兽尸交杂在一起,有两人一前一后以身抱住她和那死死抱着她的丫鬟坠崖,在崖底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他们溅在石块上的脑浆,和那已经凝固成黑色的鲜血
不!
她眼睛猛地睁大,发出一声长长嚎声,唤那在丛林自己的伙伴。
瞬间丛林更为强悍的震动,丫鬟的哭泣声,传入耳膜。
真恨不得在这里杀了她!
上官莺眼中升起嗜血的杀意,握住腰间软剑的手因疯狂的压抑而颤抖,如若不是这贱人助纣为虐,这深林屠戮的一幕怎会发生?
挽起长发,用土沫和血抹脏了脸,她飞身往轿子的方向而去。
“听我号令,撤!”
飞身入轿,将那昏死过去的丫鬟的脸扳过来,利剑哧一声划破她的脸,扛她在肩头,飞身而起截在那疾速赶来的侍卫们身前,冷声喝令,“全员听令,往西南方向,撤!”
“大小姐?!”
于初一听出是她的声音,收起了武器,一颗高悬着的心,悄然放了回去。
“是我~!”
上官莺沉喝一声,耳听着身后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动静,将丫鬟随手抛给侍卫中的一人,“把她带走,你们快走,我来断后,不许回头!”
于初一闻言脸色大变,“大小姐,将军说”
“违令者,斩!”
上官莺眼中厉色大盛,那曾在战场号令群将的铁血霸气在这关头毫不保留的迸发而出,强势的威慑力,令所有人的心,都是一颤。
“大小姐,我和你一起!”
于初一眼中光芒一闪,站出来,决绝的道。
“大小姐,我们也和你们一起!”
阿黎带着几个同伴站了出来,脸上都满是坚决之色。
这就是男儿,面对生死不退缩,坚定相随!
“好,就你们几个!”
上官莺手一挥,制止还要出来的侍卫的动作,沉声厉喝,“其他人,撤!”
被点出来的侍卫成一条线和她站在一起,而其他的侍卫深深看了上官莺一眼,有什么亮晶晶的在眼中闪烁,却在下一秒,被扬起的手,决绝抹去!
“撤!”
有人喊,再不迟疑,侧身往西南方向疾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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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滚求收藏,求评丫,不给,人家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球啊球啊。
不给?
踢开灵球?
呜,人家爬回来,j,踢吧踢吧,踢踢更健康。&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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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生死不离
野兽怒咆,声声如怒雷,大地经受不住,剧烈的颤抖着。
丛林狂风突起,银色的闪电劈亮如墨般沉黑的天空,腥风中,树枝狂摇,沙沙沙沙的声音嘶哑的响着,以最坚定的姿态吹响这一场人与兽的战役。
“若有反悔的,现在还有机会!”
一缕暗色光芒如闪电掠过她的眼眸,那透过内力传出的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让在场的十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誓死追随大小姐!”
回答她的,是再坚定不过的呐喊声。
没有一个人动摇,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上官莺心头血一热,猛地抬起头,“听我号令,十三人分站东西南北西南c东南c东北方位,御剑防守成剑阵绞杀野兽!生烈火,撒暗针,若抵不过不可勉强,立即撤!”
“是!”
十三人的应声刚落,那成群的猛兽浪潮以最强悍的姿态狂扑而来!
“布阵!杀!”
上官莺厉声大喝,往手上一按,藏于袖中的长剑出鞘,火色光芒一闪,她身形已如闪电,窜入了猛兽群中,手起剑落,嘶声凄吼不断响起,一道道血色瀑布飞溅,黄色的土地,被血染成黑色,于暗夜里汇集成河。
她的功夫,竟然这般强横!
留下来的十三个侍卫在抵挡猛兽的袭击时,也是往她的方向看了那么一眼,却只是一眼,胸腔里那一股血气和战意就要忍不住爆发!
算无遗策,她的招式一点都不华丽,却都一招毙敌!
再强横的猛兽,到她的手里,也走不过一招,便是落得血肉横飞的下场!
这是何等惊人的场面,何等血腥c何等振奋人心!
她,就是他们的大小姐,以后要追随的主子!
在很多年后他们白发苍苍时,当他们对子孙说起昔日这一场丛林与猛兽的战役时,浑浊的眼睛里盛着的仍然是骄傲的光芒,动作,也是极度压抑激动而颤抖。
“东南方位,转,借由地势,斩!”
上官莺侧身避开一头大熊的大掌,飞身而起踏在一头野猪的獠牙之上,冲着那驻守东南方位的阿黎喝道。
“是!”
阿黎身子一旋,长剑舞动如梭,其余十二人一起合作,将包围圈拉大,势必让冲入阵中和在阵外的猛兽有去无回!
他们是男儿,不能输!
剑光于暗夜闪烁,光影迷离,血腥更甚!
“噗!”
那猛兽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上官莺纵使有再好的武功,却抵不过身体内真气的大量消耗,加上身体的积病未痊愈,时间一久,已是疲惫不堪。
被猩猩撞击到的背部一颤,剧烈的疼痛直袭心头,一口鲜血猛地从喉头喷出,长剑却更快的横扫向妄图偷袭的猛兽,再起腥风血雨,溅起漫天血花飘洒。
“快,撤!”
那边的剑阵,也快低挡不住了,她以长剑支起身体,朝着他们的方向厉喝。
“不,大小姐,我们不走!”
一身衣裳都被血染红,伤痕累累的十三个侍卫谁都不肯离开,朝着她的方向,披荆斩棘而来!
“你们这是在找死!”
上官莺眼中泪光闪烁,嘶声高喝,“走啊,不要管我,走!快走!”
“大小姐,要死,一起死!”
“是,要死一起死!”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上官莺喉头热血滚动,热泪盈满眼眶,这群傻子,这群傻子啊,他们都是傻子啊!
可,这傻,不正是她最欣赏的吗?
大丈夫,宁死,不退缩!
忠之使命,粉身碎骨浑不怕!
“好,要死一起死!”
她是在刀光剑影里趟过无数次的人,人生至终,总逃不过一个死字,既是如此,那怕什么?!
“宁肯粉身碎骨而亡,绝不命断猛兽之口!”
“杀!”
十四人有志一同,于黑夜中拼尽全力与猛兽厮杀,再扬血雨腥风。
火,四处蔓延。
随着风势,将林木席卷,焦黑的烟雾重重随风冲上天际。
热,几乎如置身加了柴薪的釜底。
猛兽与人厮杀,再见这火,眼中的嗜血杀意也是渐渐的转为畏怯之色,再没有了先前的猛攻,而是在渐渐的退后。
自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它们眼见着伙伴一个个惨死,也是怕了,即使人类不过那么几个,但它们知道,再拼下去,还不一定是谁死谁活。
它们的退,让身处尸体堆里的十四人也是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可也就在这时候,一声怒咆声猛然响起,震撼天地!
上官莺血色眼眸猛地瞠大,是青云白虎,虎中至尊王者,强悍无匹!
昔年曾在战场她和敌军对战时,那狡猾的家伙就是用百头这样的大家伙收拾了她手上三万大军,还害得她身坠悬崖,九死一生。之所以记得,实在是她现在想起它杀人的狂猛姿态,心还会颤抖!
竟然,竟然是它!
眼中倏尔涌起绝望之色,纵使她昔年全盛之时也不是它的对手,如今她的实力连那时的三成都不到
“老天,你真要亡我吗?”
她凄喝出声,眼前,那未央宫血色一幕闪过眼前。
不甘c愤怒c绝望,种种强烈的情绪在心头交织。
不!不能就这么死!
她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
不能!不能就这么死!
血色眸子倏尔射出嗜血的杀意,她只身挡在十三人身前,长剑刺穿自己的胸膛,让那心头的血,滴滴落于剑身。
绝世名剑因执者而有灵气,需要认主,而这认主的程序,自然不是随便一滴血就行,而是需要持剑者心头凝聚的精血,整整三滴,少一滴都不行!
“大小姐!”
十三人的声音,嘶哑而颤抖,都要去抓她手上的剑。
在看到她将长剑刺入心头的那一刹那,他们,几乎心肝俱颤c肝胆俱裂!
“血煞,我,上官莺,是你的主人!”
她避开他们的碰触,顾不得血液的奔流,赤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雪白的剑身。
那雪白的剑,即使诛杀多只野兽,也光滑如绸,不染半点血的剑,今日可否能融入她的血,认她为主,助她逃过这一劫?
血煞!
她死死咬住苍白的唇,那两个字,在喉头无声滚动。
成败,在此一举!
------题外话------
早上传了四五遍,家里电脑出毛病了,伤自尊啊有木有。
求个收,灵2上班了,又要面对一大堆事真不开心有[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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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王的抉择
嗷!
凶戾的狼嚎声,于万簌俱静时,响彻天地!
猛兽,再次暴动。
十三人成墙,以血肉之躯护住血流不止的上官莺,为她,点上止血的穴道。
“大小姐,你走!”
阿黎推她,眼中泪光闪烁,“大小姐,快!”
“我们不会死!”
上官莺虽失望不能和血煞剑完成认主仪式,但眼中却是奇异的涌上一抹喜色,长臂一伸,扯开阿黎,冲着那狼嚎声发出的方向回以长长一声,“嗷!”
‘嗷!’
狼王高声相和,在五人惊诧的目光下,一群通体血红的狼如利箭冲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其中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狼则是跳上了上官莺的肩膀,金色的双瞳于暗夜闪过金色流光,仰头,又是一声长嚎。
血颜狼!
实力和青云白虎不相上下的绝代凶兽,她的伙伴,终于到了!
上官莺嘴角微勾,终于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瞬息之间,凶猛的狼群扑向了群兽!
两大绝世凶兽之间,从来都不缺乏竞争!
只是,一个是独居动物,一个是群居动物,如非必要,再凶猛的青云白虎也不会单独和一群血颜狼对上,尤其是在它们的首领狼王在的时候,与之冲突!
青云白虎,撤走!
连首领都离开的战役,是无法继续的,尤其是一群根本不会在乎尊严和仇恨的动物,它们是绝对不会为了同伴去向凶名远播的一群血颜狼发起进攻的。
局势,由此扭转。
一只只猛兽的退下,五人看着那满地兽尸c鲜血,以及身边皮毛赤红如血的狼群,和那正和狼王对望的女子后,都有此身在梦中之感。直到此刻,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危机,就在这一群狼的到来而迎刃而解了?
“谢谢你,我的伙伴,焰。”
轻轻一吻,落在狼王额心的闪电印记上,诉说上官莺此刻心里满满的感激。
不是它的到来,她今日纵使能逃脱,也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若非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不想再用。
所以,谢谢它。
血颜狼王金色的眸子金光熠熠,毛乎乎的小脸在她脸上蹭蹭,十分的亲昵。
像是,对待伙伴,不,更像对待亲人。
上官莺笑,抱起它娇小的身子在怀里,低头,深黑的眸子和它金色的眼眸对视,“焰,我知你生于深林,这里有你的天下和同伴,可是我想带你走。我想带你看比这里更广阔的天地,我想在你成长期间让你和你的同伴不必安居这一隅,我想让你受到天地真正加冕为王时,再创上古时期的辉煌,让血颜狼族成为万兽至尊!”
血颜狼王眼睛轻眨,呼吸,滞了滞。
“焰,你,可愿意?”
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嗷’
回答她的,是它一声长嚎,然后一道白影闪过,她手上一空,那血颜狼王已是不见了踪影。
就如,它从未来过一样。
消失地,无声无息。
上官莺唇角浅扬起,她知道,焰能听懂她的话。
它不应,不代表不动心。
那曾睥睨万兽的尊贵血颜狼王,怎会甘心看着自己的族群在自己的带领下没落下去?
她赌它的野心,还有它对自己的信任。
人生是一场庞大的赌局,而这一次她压的是三族的性命,这一大的筹码,她势在必得!
改变自己的命运,且由出这深林开始。
“焰,我等你!”
攥紧了掌心,她转身,面向仍处于惊愕状的十三人,“你们是我的护卫,一路以命护我。没有看见白虎,也没有看见群狼,只看见那一群野兽在你们的联手下,终不敌,狼狈逃窜。”
嘶哑的声音,并不大,那字字,都是掷地有声。
“是!”
于初一是最先回神的,他一应,剩下的十二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的连声应道。
没有谁问她为什么要隐藏光芒,没有谁去质疑她这么做的目的。
只要她说,他们就绝对执行!
丛林之战,奠定她在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统帅地位,非死不摇!
“那便,回去吧!”
一抹赞赏划过眼角,上官莺弯唇一笑,强绷紧的神经终于是彻底松掉。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小姐!”
十二人齐声惊叫,距离她最近的阿黎接住了她软软倒下的身体,此时月已从云中出,当他们看清她褴褛的衣衫,和那碎布下掩盖的道道伤痕后,纵使他们都曾受伤无数,却也不由得瞠大了双眸。
那纵横交错的伤口,道道深可见骨,血肉翻飞,白骨森森,尤其以她左肩尤为严重,那大半个肩胛骨几乎全露在外面,而更可怕的是,那上面还挂着倒钩的刺!
她完好的,仅有一张脸!
他们的喉头,无声哽咽,有热泪,在眼中翻滚。
这么重的伤,她怎能还挡在他们前面直到最后一刻?
这么重的伤,她怎能还不吭一声,将不属于他们的功劳赠与?
这么重的伤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于初一向天发誓,此生只忠于大小姐一人,粉身碎骨,亦不相负!”
于初一抹去眼中的泪,坚定的对天立下誓言。
“我,阿黎向天发誓,命只给大小姐,鞍前马后,无怨无尤!”
阿黎哽咽着发誓,眼圈儿红红。
“我,还有我!”
余下的三人一一发誓,然后歃血为誓证,在朔月并不算亮的亮光指引下,他们发出了信号弹,在不久得到同伴的回应后,由阿黎抱着上官莺行于深林,朝着同伴的营地而去。
当于初一一行人一身血衣出现在帐营外时,所有侍卫皆出来相迎,当他们惊喜的目光落到阿黎怀里那重伤昏迷的上官莺身上时,无不热泪如泉涌。
那一夜,所有人都未眠。
那一夜,所有人自发跪在上官莺的帐篷外。
那一夜,他们都发自内心起誓,追随她一生!
而昏迷中的上官莺也没有想到,因为她宁死不离的无私守护,不但有了往后以命只为她的五虎大将其中之二,还有了在云和大陆第一支凶名赫赫的‘炎骑’,横扫大陆,所向披靡。
------题外话------
终于发上来了,终于
灵2也想仰天长啸啊啊啊!&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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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做鬼也风流
云淡风轻午时,帐帘被掀开,阿黎探身,“大小姐,春桃求见。”
“让她进来!”
帐内传出淡淡的声音,阿黎听了放下帐帘,对端着水盆的春桃道,“你可以进去了。”
春桃上挑的一双杏眼闪过欣喜的光芒,丰腴的身体若有若无的朝阿黎身边蹭,娇声道,“婢子谢过军爷了。”
“姑娘,自重!”
阿黎避开她,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却是不动声色,让她进去。
“真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
十次有十次失败,终是让春桃恼了,一跺脚,掀开帐帘就往里边儿走去。
“大小姐,春桃来服侍你了。”
一看见那躺在榻上的人,春桃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走过去,作恭顺状,蹲身在榻前,将布帛放入水中润湿,再揪干那水,折叠起,举过头顶。
“你自己身子也是没恢复,以后不用过来服侍了。”上官莺有气无力的道,身上披着的黑色毛毯更衬得她的脸苍白得可怕,唇干裂着,长长的睫毛垂着,十足病恹恹的模样。
“奴婢谢大小姐恩德。”春桃听在耳里喜在心里,嘴上却是卖乖的说,“只是大小姐,而今您受了惊吓卧病在床才耽误了行程,奴婢自当是要伺候得您妥帖的。”
她游手好闲惯了,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林待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受不了了,这么想着,对上官莺的憎恶又多了几分。如若不是她没用,被吓吓就生病,她至于耽误在这么?
她完全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被吓晕,大小便失禁的。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上官莺抬眼,猛地扬高声调,也因为说话说得急了,重咳了好几声。
“奴婢该死!”春桃哀叫一声,双手伏地,低着的头,那脸上却是有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却是不想,那笑意被上官莺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
好一个混帐丫鬟!
上官莺眉梢狠狠向上一挑,却是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昨儿听说我爹给我带了些金创药的,全部呈上来。”
春桃眼珠子一转,抬起头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通体碧绿色的瓶子,递上,“大小姐,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不是有两瓶么?”上官莺眉头一皱,沉声喝问。
“还有一瓶也在奴婢这里。”春桃将另一瓶也拿了出来,这药瓶的确是有两瓶,却是一瓶是上好的金创药,另一瓶是让人伤口腐烂的药。她在慌乱中是将两瓶混掉了,有伤口却不敢轻易用,这不才打听大小姐的伤情,眼巴巴的等着大小姐用过之后再说呢。
上官莺两瓶一起接过,扯开瓶胆,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将之盖好,随手拿了一瓶递给春桃,“的确是府里的,这瓶你先收着。”
说完,倒出另一瓶,在左手的伤口涂上几滴,那药散发着清淡的幽香,滴入那伤口后,那结痂的颜色,渐渐的淡了去。
春桃惦记在了心里,“奴婢告退。”
“去吧。”上官莺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春桃应一声,低头恭顺退下,眼中却有一抹幽光,闪亮。
待那帐帘落下时,上官莺将药瓶放在枕畔,一抹危险的笑弧浅浅勾起,她唤人,“阿黎。”
“属下在!”阿黎掀帘而进,单膝跪在床前。
“如此这般。”
上官莺轻笑,将法子教予,在阿黎微愕的目光下,她更是笑靥如花,即使用的是最不起眼的面具,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端得是绝艳无双,让他有一种错觉,大小姐不是真正长这样。
“遵令!”
短暂的失神后,他绝对服从她的命令。
☆
是夜,未央。
一道黑影避开人的耳目,钻入一顶帐篷,左翻右找后,取出手间的药瓶,将那药换了去,然后迅速钻入另一顶帐篷里。
“卿卿,你真是我的好人。”
“桃儿,你好美。”
窸窸窣窣的解衣声,然后,男女压抑的情c欲声,低低响起。
“大少爷,真的要进去吗?”
“怎么,本少爷还当不起看那小娘子一眼?”
“当得当得,只是”
“当得就行,快!”
咻,一个落脚,阿黎抱着上官莺从房顶落在门前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守卫的两个婆子见状就要尖叫,却被阿黎以两颗石子儿给打晕了过去。
“真稀罕,该换件红衣裳的。”
上官莺瞅瞅身上深黑色的袍子,嘴角勾出一抹戏谑,扬手,推门。
阿黎嘴角一抽,大小姐,您这是来抢亲,不是来成亲的好不好?
一想到这事的源头,他真怨自己累了往那外边站了那么一会儿,就听到了有老夫娶少妾的事。被听到了还不算,还很听话的去打听,这一打听也就出问题了,大小姐怎么都不肯回去,愣是逼着他闯人洞房来了。
“来者何人,竟擅闯新房?!”
一声娇叱,在阿黎扬手解决掉两个丫鬟的同时响起,红帕飘落,一张艳丽逼人的脸和一柄短匕同时递了过来。
“姓关名鹰,特意来叼你这朵牡丹花儿。”看着阿黎将女子点住穴道,上官莺轻笑,“花月儿,不如跟了本少爷吧!”
“我呸,姑奶奶就是死,也不便宜了你这没腿的采花贼!”花月儿也是个烈性子的,被叫出名字,一脸的怒色。
阿黎见不得有人对大小姐不敬,上前,“你”
“呵,敢情姑娘是口味重,对那满脑肥肠c肚皮如锅大的老东西情有独钟,而不喜欢本少这翩翩贵公子啊!”
上官莺扬手制止阿黎,戏谑轻笑,那一张用了真脸的容颜,既有女子的精致,也有少年英气,配上那听似吊儿郎当的语调,在这夜,雌雄莫辩的面孔有着近乎是妖冶的吸引力。
“你这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迟早死在脂粉堆里!”花月儿是微微闪神,随即却是怒骂,“臭小子,有本事解了姑穴道,跟姑奶奶大战三百回合,看姑奶奶灭了你!”
“大战三百回合,嗯,不错的想法。”上官莺不看阿黎那堪比苦瓜的脸,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挑眉看着花月儿,在她脸都可以滴血,双目赤红的注视下暧昧的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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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浅浅一笑竟倾城
“你”花月儿一张脸由红变白,再变成铁一般的青色,怒极竟是冷静下来,凌厉的目光瞪向上官莺,“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不管,他都还没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自找他算账去!”
“你们拜了堂,他便是你夫君,你不管”上官莺语调随着眉梢一起上扬,似笑非笑,“当着,不管?”
“不管!”花月儿呼吸急促,被气的。
“那花子惜,你管么?”
“不”花月儿到嘴边的话强咽下去,一双美眸都快瞪出来,嘶声厉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上官莺微笑着重复,话语轻巧转了一个弯儿,莞尔一笑,“你猜?”
花月儿几乎要吐出血来,一双眼睛瞪越发的大,咬牙道,“你纵使杀了我,亦不过一条贱命归西,但你若动我弟弟,我花月儿就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你为今日决定悔恨终身!”
“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着你弟弟啊!”上官莺若有所思得感叹,怜悯得目光望着花月儿,“你愿为他嫁入一脚踏入半身埋进黄土的人,他却宁和你断绝关系也不要和你再有联系,值得吗?”
值得吗?
花月儿冷冷一笑,“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会懂我们穷苦人家的辛苦?寒门学子出头何其不易,就是出头了没有后台,在朝为官又有几分把握能保住性命?女子迟早都是要嫁人,既是如此,我何不挑一个对他有助益的?断绝关系又如何,只要他能出人头地,不辜负家父对我的托付,我就是丢了性命也不可惜!”
上官莺轻拍手掌,在花月儿不屑的注视下,沉声道,“千里马亦需伯乐,你有千里之才,却是明珠蒙尘,岂不可惜?追随我,花月儿,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敛起了轻浮的面孔,那一双眼只有沉静,还有那墨色都渲染不出的沉黑。
“你家族曾以一百鸟朝凤图闻名,纵使后来家族没落,你却是参悟了绣技得精髓。绣花能引蝶,绣鱼能逗猫,绣人能栩栩如生,这样的你,甘心以色侍人,承欢于一个只贪图你美色的老男人身下,再与人争宠蹉跎青春吗?”
甘心吗?
怎能甘心!
可是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她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你你到底是谁?!”花月儿死死的盯着上官莺,唇,绯红一片。
“你只需要知道,你还有没有昔日振兴家族的壮志就行!”她眼角眉梢净是冷冽,字字掷地有声。
“我有!”
花月儿斩钉截铁回答,血色布满的眼眸里是挥之不去的坚定,“公子,我不知道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但是只要你能让我振兴家族,能让我弟弟学有所用。我愿世世为奴,只奉公子为主,此生绝不背叛!”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上官莺朝阿黎递一个眼神,他上前,解开了花月儿的穴道。
花月儿身体一晃,朝着上官莺跪下,“奴婢,花月儿见过主子。”
“以后若要看到这样的令牌,无论来者是谁,都必好生照应。至于我要做什么,你不用多问。今夜离开后,不出十日便会有绣纺的掌柜在四处找绣娘,你只要绣出这令牌上的狼头,到时候自有我安排一切。”
“绝不辱令!”花月儿接过她递过来的令牌,那触手生温的暖玉,将她本已经凉透的心,再次温暖了过来。
她抬头望她,眉眼含笑,不含轻愁。
“阿黎,带她走吧。”
上官莺示意阿黎将自己放在床上,坐好后,吩咐道。
“大少爷”
“这是命令!”上官莺一句话打断阿黎的欲言又止,冷目一瞪,双眸如淬了冰一样森寒,散发着绝不可违的威严。
“是!”阿黎心头一颤,带着疑惑不已的花月儿破窗而出。
“人间最得意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们走后,上官莺轻挑起地上的红帕,扯开束发的木簪,长睫微垂,唇边却含着一抹戏谑的轻笑,“只是可惜,不能让你如愿了。”
一缕暗香,从指尖溢出。
门口,传来响动。
她,扬手灭灯,抬眸。
门扉轻启,进来的是一身青衣,面色苍白的少年。
“姑娘,我已支开了下人,你快走吧。”
他显然是身患旧疾,说完这话,又咳嗽起来,急忙掩住唇,低低咳着。
那青裳是下人穿的料子,但这少年却是面容清秀,肤色白皙,尤以双手十指白皙修长,说是下人,倒不如说是少爷。
想必,这位就是沉府那病秧子大少爷沉濯!
前世她的伙伴兼敌人,一个任性妄为到让人头大的家伙,却始终招不起人恨。
上官莺目光落到他脖间那一的明显和脸不同的肤色上,眉梢愉悦轻扬。见多了他狡猾如狐的模样,现在看他戴着这青涩面具的脸真是不习惯,尤其是那瘦弱的身体,简直就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样。
不过,都是表象而已,即使他心计还没有当年那般深,也不是好对付的。
她忽然有些愉悦了,沉濯啊沉濯,以前你害我坑我那么多次,既能重来,看我不玩死你!
“为什么要走?”
她笑,唇微弯,娥眉浅上扬,桃花眼里波光粼粼,似春水被清风拂开那般温柔,又似春花初开般若梦若幻。
那般单纯的问,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生出了怜惜。
沉濯苍白的脸露出绯红之色,走过来,劝道,“姑娘,你还是走吧!你若需要银子,我可以给你。这沉家大宅,不是你这般女子能待的。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毕竟,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活,不像我”
他止住话头,眼中露出怅然,却是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抓不住。
“不像你怎么着?”
上官莺却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缕情绪,调笑的同时,手快如闪电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沉濯忽地惊声大喝,急急就要甩开她的手。
“你最多不过三月可活!”
上官莺如他所愿松开他的手腕,迎着他投来的震惊目光,她,弯唇浅笑,“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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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英雄狗熊一线间
“快,有人要劫走新姨娘!”
哄闹中,脚步声纷沓而至,却在此时,有香风骤起,男子低而华糜的声音悠扬响起,“这小娘子国色天香,娶了当压寨夫人正是好极,不枉我亲下山一趟。”
“不好了不好了!”
率先冲进来的护院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顿时惊叫出声,“大少爷被贼人打晕了!”
大少爷被打晕了!
一瞬间,兵荒马乱。
比起被劫走的国色天香的新姨娘,这少爷纵使容貌只是清秀,身份搁在那里,新姨娘和他的重要性也是根本没法儿比的。
“快,把城里所有大夫给我绑来,快!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死定了!”
听闻此事,那本穿着喜服在前厅敬酒的沉老爷怒地把胸前红花掷于地上,一撩袍子,快步往病房而去。
谁还有空去管那被绑走的姨娘?
“都说沉老爷视你为珍宝,原来,不过如此。”
朔月下,男子生得眉目俊朗,一壶酒悬在腰间,手握一把大弯刀,彼时,悠闲地半躺在瓦片上刮指甲。
“难怪我眼皮总是跳,原来是犯小人了。”
背靠在檐角的上官莺眼眸半眯起,淡然应道。
“你这女子真不知好歹,大爷我这是救你。”男子斜睨她一眼,语气中净是不满。
“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夺人所好。”上官莺淡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他,“可你,不但搅了人家的洞房花烛,还无故把人打晕,你这不算小人行径么?”
这男子就是在她将和那少年谈交易的时候跑出来搅合了的人。
他都坏了她的事,没揍他已经很不错了。
感激?
早喂狗了!
“喂喂喂!”男子不依了,坐直身子,数落她,“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做那人的妾,也不愿意被大爷救?”
“是你,不请自来。”她直言,他这是在捣乱。
“哼,师傅说得没错,山下的女子净是些贪慕虚荣的。本大爷今儿好心是喂狗了,哼!”男子怒哼一声,一甩袖子,直身站起,愤怒的瞪依然是面色沉静的上官莺一眼,又是一声重‘哼’,足尖点瓦,飞身而起,几个腾跃之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真是莽撞的家伙!”
她低叹一声,耳听着那下面混乱的动静,轻打了个呵欠。
果真,查资料记东西是极累人的,不该下山的。
‘嗷’
一声轻呼,雪白的身影闪电而至,毛茸茸的身体如毛球一般将上官莺的脖子裹住,一缕金光,在暗夜中,一闪而逝。
“焰,你真贴心。”
知道,是它。
她轻眯起眼睛,焰毛呼呼的脸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逗得她轻笑,“别闹,等人呢。”
焰乖巧的没有再动,小脑袋转向前方,一双金光熠熠的眸子陡然锐利,耳朵高高竖起,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哪怕,仅仅只是细微的风吹草动而已。
“大小姐。”
一声轻唤,是那去而复返的阿黎。
“回去吧。”
她扬手,示意焰稍安勿躁,阿黎上前,拦腰抱起上官莺,几个纵跃间,便是消失在黑影弥漫的城里。
“咦,大小姐?”
去而复返的男子听到了那最后一句话,顿时皱起眉头,忽猛地一拍额头,“啊呀,我说怎么不像呢!”
离开后的他气恼至极,落在空地后,掏出画像重掷在地上,踩踏之时突然发现画上女子和自己所劫女子长相相差甚远,这才想着回来看看,却是不料,还真是自己弄错了。
一个是牡丹国色艳丽无双,一个却还是寒梅初绽,芳华尚敛,这样有着极大相差的两个女子,怎会是同一人?
那,她是谁?
“嘻,真是有意思了。”
他摸出腰间的酒壶,扯掉瓶胆,喝上几大口,一抹嘴上的酒渍。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样美丽的桃花眼,那么淡定的语气,他相信,不会再有人与她一致。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男子哈哈大笑,是兴奋,也是斗志昂扬。
却是乐极生悲
“屋檐那边有人!”
“那里有飘来新房里的味道,他就是劫匪!”
护院的武士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屋檐的方向追来,男子闻言面色发苦,大叹倒霉,赶忙逃窜。
“追!”
一声一声的令声,响彻城内外。
追逐,持续在进行。
“这就是说,英雄救美,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在客栈落脚的上官莺耳听着那动静,接过阿黎递来的毛巾,将脸擦了擦,唇抿起,淡然睁开了眼眸。
“大小姐今晚就在这下榻了吧!”
阿黎不问原因,问的只是今晚落脚处。毕竟天色已晚,归营的话,夜深露重,她身体尚未痊愈,他恐她生风寒。
“不。”
上官莺淡挑眉梢,眼眸如珍珠般明丽,“去花家。”
“是。”阿黎低应一声。
“去之前,把你沾染上的‘白玉粉’的味道给去了。”
她递给他一支玉瓶,他接过打开,那馥郁的香气顿时飘出,不一会儿便萦绕了整个房间。
在这样的香味中,他敏锐的察觉到,身上一股奇异的幽香被掩了去。
那是,他抱着她,留下的味道。
疑惑的皱了皱眉,却终究是没问为什么,抱起她,开了窗户,飞身而起,目标花家。
此时花家小院,一袭布衫的少年于灯下手握青卷,目光平视于扉页,即使有风起,亦不曾皱眉,更遑论分神,十分的认真。而距离他不远处得妇人则是手拿针线,在一件青色长衫上缝缝补补。
屋子内陈设简单,几乎可以一眼看见所有的家俱,没有一件是值钱的,却俱整齐摆放,绿色的竹屏风,上绘有竹叶,雅致风流,便是这室内,看着也更顺眼了几分。
这便是花家,一个物质贫乏的家庭。
可是
上官莺微勾起唇,眸光望在少年手上的青卷上,一缕柔光从眼中升起,喃喃轻呓,“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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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点疼,虽然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不过灵2拜谢你们的收,其实成天这样讲也麻烦啦,哈哈,但大家就不想看看更多正文么?&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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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秘令
花子惜!
昔年她在战场最得力的右臂,精天下之路,有过目不忘之能。对于地形的记忆,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峰。只要是他走过一遍的路,都能毫不费力的画下来,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虽脚跛,却能扛住所有人不信任的目光,创出属于自己的辉煌神话。
若他未逢那变故,不是跛子,岂不是更如虎添翼!
曾经,多少次她叹息,若是能让她能再早一些遇到他,他的脚,也不会跛了!
而今,这话,真的实现了。
她与他再重逢了,他虽不认识她,脚,却仍是完好的。
第一次,她感谢上天对她的优待,眼中一抹坚毅的目光升起。
能重来,她必定改变他的命运,再不让
那惨烈的一幕闪过眼前,她紧闭上眼眸,将心中强烈的杀意和恨意掩盖,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一片淡然,“阿黎,敲门。”
咚咚
拳微曲,五指轻叩。
“谁呀?”
妇人放下手上针线,走出来,打开了门。
“夫人,我们兄妹是赶路,天色黑了,我实在渴极了,想寻口水喝才让兄长敲门的。”
一席谎话,说得极是顺溜,连眼睛都不眨,唇角噙笑,一副无辜的模样。
十四岁的少女,最是单纯无邪时,本就不容易让人生起设防心。
而她又是极擅长伪装的女子,昔年落入敌寇领地,都能混迹于城民中,不让那人手下精锐士兵发觉,而今又岂会轻易让一介乡村妇孺看出破绽?
“你们轻着些”
“娘,快让他们进来吧!”
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妇人的话,将门打开,“二位请进。”
“谢谢。”
阿黎抱着上官莺进门,妇人搬了椅子过来,不一会儿就端来了水。
清茶无茶叶,用的是大碗,干干净净,清澈见底。
“谢谢。”迎着妇人略显尴尬的脸,上官莺道一声谢,阿黎正要接过妇人手上的碗,却不料那早盘在上官莺脖子上的焰突然跳出来,双爪捧着碗,轻嗅一下,才将碗捧到她的唇边。
就着碗口喝水,她无动于衷,屋子里的三人却都有些诧异。
“这小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少年疑惑道,目光在焰身上打量,却没有失礼的去摸。
焰是狼王,高傲尊贵,岂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可以议论的!
转过头,就冲着少年露出利齿,金色的眼眸中杀气瞬间升起。
狼王至尊,霸气无敌。
不止是少年,就连阿黎和妇人都为这惊人杀气而心惊,尤以妇人,额头滴下了冷汗。
“焰,稍安勿躁。”上官莺轻抚焰的头,明眸对上它金色的眸子,朝它笑笑,无声传达自己的心意。焰不满的轻‘嗷’一声,整个身子都蜷在她脖子上,似是受了委屈一般,将自己缩得紧紧的。
“它脾气大了点,还望见谅。”
上官莺对着少年笑,想了想又道,“这已是半夜,不好投客栈,贵舍可有多余的房间,供我和兄长住一夜?”
少年没有答话,眉心微皱,暗暗思忖,从他们进来,她就一直没有从那人身上下来,怕是腿有疾病,不良于行吧!
他们看起来并不相像,但这女子一看就是有着良好教养的小姐,说住一夜,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自己家徒四壁,有什么是人家可图的呢?
“两位若不嫌弃,就委屈一夜吧!”
少年释然一笑,转头对欲言又止的妇人道,“娘,姐那间空出来的房间,就让与他们兄妹住吧!”
“子惜”终究还是怨了她啊!
妇人心里都明白,却是咬牙咽下那苦楚,“二位,请随我来。”
“谢谢。”上官莺朝少年微微颌首,示意阿黎跟上那妇人,手一抖,一线沉黑随着碗一起砸下。
“你的东西掉了。”
少年拾起那碎渣中的牌状物体,递予上官莺。
“真是谢了。”她接慢了一秒,却也是这一秒,足够让少年看清楚牌上的所有纹路,以及暗蕴的意思。
这令牌!
少年心尖儿一颤,目送着他们离开,久久回不过神来。
“上官!”
他忽地一声惊叫,今夜第一次失了风度的往书架边跑,翻出左手边第三本,急急翻开,将脑海里的印记和那代表着上官将令的令牌仔细核对,目光越来越炽烈。
“真的是上官秘令!”
那只存于传说中,不听从帝王,只听令于上官家的秘密军队。
曾经的开国帝王恩赐的,只属于上官家的不衰隆宠!
今夜,他竟然看见了秘令!
心潮久久难平,激荡难安。
他想起昔日听过得市井传闻,上官将军以强悍冷酷闻名于沙场,却对病弱的唯一亲女疼之入骨!
“果真不假,只是没想到,上官小姐如此有礼,谦逊温柔。”
他低叹一声,合起掌上的书。
将门虎女,却是举步难行,真是令人惋惜。
他眼睛,忽地一亮。
这,不正是他的机会吗?
金鸡报晓,那暖阳的光线尚未穿透薄雾时,一阵喧哗声从门外响起,纷沓的脚步声,和人的咒骂声,亦有那妇人凄嚎声不断响起。
出事了!
上官莺猛地睁开眼睛,揉一下尚粘在一起的眼睛,抬头对着卧在房梁上的阿黎道,“走,去外面!”
黑影飘忽,阿黎落在床头,俯身弯腰抱起上官莺。
‘嗷’
焰睁开眼睛,见是阿黎,眼中那一抹凶光掩了去,乖巧的圈在上官莺的脖子上继续睡。
开门而出,不过五十米的距离。
昨日还干净的大厅已是一片狼藉,书籍散落一地,妇人被捆在地上,那少年满身是血,那目光却厉如暗夜星辰,闪耀天边,经久不灭,亮慑苍穹。
“焰。”
上官莺目光落到了木板所落的方向,瞳孔深深一缩。
一道白色残影划过眼前,血珠溅起,听得那打人得官差一声痛苦的嚎叫声,木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草菅人命,这便是你们地方县衙的手段吗?”
冷厉中夹杂万钧杀气的怒喝响彻大厅,厅内所有人心头皆是一颤,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
素衣黑发的少女眉梢含怒,目光冷厉如冰,深黑色的眸子沉冷如不见底的幽湖,其中散发的强烈煞气教人胆寒,让人只一眼就再不敢去看她精致的面孔,哪怕那容颜美若天仙。&25991;&2333;&26469;&2304;&6530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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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巴掌和甜枣
“好一个大胆的女子,竟敢阻碍官差办事!”
那坐于正厅留着两撇小八字胡,生得一双倒三角小眼睛的师爷狐假虎威的喝一声,对着身边的官差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把她拿下!”
官差闻言而动,却更快的,阿黎脚下几挪步,在众人惊诧下,便是进了正厅。
“不问是非,私自扣人,师爷好大的本事,你家老爷都没发话,你就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传出去岂非让人以为县令大人不过是一个虚摆设而已?”
上官莺冷笑一声,眼角眉梢,冷意更浓。
“你你休得胡言!”师爷脚一跺,恼羞成怒,又要发作。
“住口!”那能坐上县太爷位子的县令,人生得肥头大耳,那一双双层肥肉夹着的滑溜小眼睛可是尖得很,一捋颌下胡须,“这位小姐,本官这师爷性子急,多嘴了点。可就算你是谁家大小姐,见了本县父母官,该有的礼数,总不能废了不是?”
一语双关。
她说师爷越俎代庖,他就把罪过推在她不向他请安上,而把师爷的斥话圆溜转为斥责她无礼上,既骂了她,又明目张胆维护了师爷,当真是心思玲珑。
上官莺冰雪聪明,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
可她,最是讨厌这等工于心计,只知为自己念财的贪官!
当下,她眼翦低垂,作出一副恭顺模样,“小女子承这府邸主人恩情,恩人有难,小女子若不知回报,就此离去,岂不是被人说是猪狗不如?而师爷实在是刁滑,他明明看小女子不便于行,却偏生要小女子向您行礼,分明是刁难。小女子早在城外就闻县令您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私心里崇敬不已,还请县令大人明察。”
几句话,不但将自己和花家的关系说出,还把自己说得极有良心。
而后面的话,无异于是先狠狠给一巴掌,后再捧上一甜枣儿。
‘明察啊你哪!’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县太爷是不打师爷,也不好意思了。
世上最苦逼的事是啥?
答曰:明知是套儿,却不得不钻。
县太爷眼瞅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上官莺那一双‘不便于行’的腿上看去,心,狠狠一抽,“师爷刁滑,诬陷姑娘,按理掌掴二十掌!”
打吧!
有差役上来,眼却瞅向县太爷。
为啥,师爷可是县太爷小舅子哪!
“打!”
县太爷摸摸腰上的肥肉,小眼睛一闭,想着自家母老虎回去听到这事定会掐自己嫩肉,皮,顿时一紧。
而被打的师爷,哀哀叫。
真是一出烂剧!
上官莺唇角含笑,冷眸中却一丝情绪都没有,看着那师爷被打完后肿大的脸,眉梢冷挑,“县令大人,小女子斗胆,想为恩人求情,问个究竟。”
这姑娘看起来不大,心眼可不小。
县令小眼睛一睁,斟酌下,“问吧。”
他是‘大人’对吧,不让一姑娘把话说完,不好意思吧!
“小女子和家兄是昨夜得恩人收留,且不知恩人出了什么事,还望大人告知。”
“这俩刁民,实在狡猾!”
说到自己擅长的事上,县令好不容易睁大的小眼睛睁圆了,“他们不但在沉府骗婚,还妄图谋财害命!现在沉府大少爷昏迷不醒,沉老爷痛不欲生,求本官务必要重责这刁民!”
“我们没有!”
少年,也就是花子惜冷声道,一双黑眸,怒气四溢。
“大胆刁民,在本官面前也敢胡言,来人,掌嘴!”县令肥爪一伸,王八眼一瞪,嘴张得溜圆。
“大人,且慢,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这口气,恭敬,顺耳!
县令一高兴,“准了。”
“实不相瞒,小女子家住在武底名,家族世代行医,一次外出游医,得与沉大少爷海誓山盟,如今小女子已及笄,听闻他身体越发不好,特意下山,却不想”
她说到这里,像是说不下去一般,哽咽,红了眼眶。
阿黎嘴角一抽,大小姐你这是装可怜装可怜啊,咱还是第一次来这,你咋和人家海誓山盟了呢?
丫,说谎比喝水还顺溜。
不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县令其实纠结的是怎么把沉少爷给弄醒,现在一听,就差没跳起来拍大腿,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姑娘既是大夫,那便与本官同行,一起去那沉府吧!”
口气里的欣喜,藏不住。
上官莺扬起红了的眼眶,“可是恩人是无辜的,小女子”
“只要你治好了沉少爷,本官自会查清始末。”县令大义凛然的说着,心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这女子要是治好了病秧子,他有钱拿;这女子若是没本事,哈,那沉府不是要个冲喜的么,就她了!
这么一想,他才没心情浪费人在这和花家人耗。
“那便谢谢了。”上官莺低头道谢,语气仍然是藏不住的哽咽。
“姑娘,这边请。”县令的口气,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还亲自上前引路。
“谢谢。”
几人一行,浩浩荡荡而去。
待得他们走后,有人过来,为母子俩解开绳索。
“子惜,你要去哪里?”
花夫人刚挣开绳子,眼看着受伤的儿子拖着伤腿就要往外跑,吓得红了眼眶,扑过去,拦住他,不让他走。
“娘,让我出去!”
花子惜铮铮傲骨,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让他人代他承受灾厄!
“你受伤了,不,不能出去。”
腿伤,若是不治,一旦严重了,伤了跛了,那毁的可是一辈子啊!
花夫人含泪摇头,说什么都不让花子惜出去。
“娘,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
“大小姐做事自有分寸,这金创药你拿着用。”冷淡的声音打断花子惜的话,在他诧异抬头时,一瓶金创药递到了他面前,玉色的瓶身,镌刻一只飞莺,剔透玲珑。
“这”花子惜手颤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看起来不甚起眼的人。
他听错了吗?
昨夜被阿黎传讯息而来的于初一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按照阿黎交待的话说道,“花子惜,大小姐另有交待,若是你有意从军,请于明天午时一刻等于城门口。”
说完,他一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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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寒美美的推荐,么么哒。
同推她完结的火文《溺宠至尊狂妃》,嘻嘻。&25991;&2333;≈264[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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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骗行天下
楼阁雕镂玉刻,亭台轩榭样样俱全,不远还有小桥流水,春鲤划碧波,那落于湖水里的瓣瓣粉色桃花,随波纹轻晃,好一副美丽的春情画卷。
“这位爷,快些吧!”
前面带路的仆人转过身,一脸焦急的对阿黎催促道。
阿黎目不斜视,只低头瞟一眼。
上官莺目光落在美景上,托腮观赏,别人的目光,没看见呀!
阿黎明了,步伐依旧不急不慢,哪怕前面仆人的脸拉长如马,苦如苦瓜。
真懂事!
上官莺心暗赞一声,却不动声色,只听四周动静,装作欣赏美景,实际却是将整个府邸大致轮廓尽收眼底,记在了心里,只等有朝一日,或许不会有那么一日
眸子微微一黯,她轻闭上眼睛。
“公子c小姐,你们倒是快些啊!”
后面小跑着追上来的仆人急声道,一头热汗,气喘吁吁。
这声音c气息不属于跟着他们的十五个仆人中的任何一位。
上官莺眉梢微挑,轻对阿黎道,“时机已到,尽量提速,不然危险了。”
刚才进门,那沉府老爷和县令特意在一边说悄悄话,显然是对于她的话,他们并没有全信。只是她在赌,赌那沉老爷爱子心切,赌他会把死马当活马医。
而现在,她赌对了!
催人,提速,进门。
一切,尽在完美掌握中。
青纱帐,明珠垂,珍珠为帘,床是难得的暖玉,低调中彰显奢华,沉府家财万贯,底蕴丰厚,果真是名副其实。
坐在床边为沉少爷诊脉象,上官莺大致知道了他的病情,只可惜她不是医者,不能开药。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浅浅一笑,收回手,对着那站在床头急得热汗直流的沉老爷道,“此症若想根除,请将他送往碧水庵,一月后会有一游方和尚路过,若有缘,沉少爷自当恢复如初。”
说完,从腰间取出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将之塞入沉少爷的嘴里,双手一抬一合,药丸直接让其吞咽了下去。手的速度快到,任何人都阻止不及。
“你给我儿子吃了什么?”沉老爷迟一步,双目瞪圆,袖袍下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绞紧。
“这里,是沉府!”上官莺眉眼低垂,委屈道,“更何况,小女子和少爷还有白首之约,又怎会对他下毒手?沉老爷若认为小女子只是在胡言乱语,装腔作势的话,那便算了。小女子此次下得山来,为的不过是见少爷一面,目的已达,便,不久留了。”
说罢,一吸鼻子,抬起头来,泪眼盈然却作出忍痛的口气,“阿黎,我们走!”
阿黎上前,抱起上官莺就要往外走。
“姑娘,姑娘,是老夫一时心急,才误会了姑娘。”
沉老爷急忙上前拦到她们身前,眼看着床上的儿子渐渐有了动静,他哪里还肯让他们走。现在就是让他把她们当活神仙供起来,他也是心甘情愿呐!
“不怪您,都是小女子鲁莽了。”上官莺无声哽咽,低垂的臻首,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让沉老爷心里就更不好过了,这好不容易吧,人姑娘帮他把儿子救回来了,还愿意给儿子当媳妇儿,这是天大的好事,他怎么就糊涂到把人姑娘往外推呢?
沉府家大业大,可儿子就这么一个,偌大家业绝不能后继无人。而这城内,哪家姑娘愿意担着这孀居的风险嫁给自家儿子?现在有自己送上门的,绝对不能放跑!
“姑娘昨夜才到,那小户人家哪里能让姑娘安歇?既然到了府上,老夫自当把姑娘当成自家人。”
飞快圆话,立即招手唤来仆人,“快,准备两间上等客房,备好女子所用衣物,务必让姑娘好生歇着。”
一边,亲自引路。
“这,怎使得?”高兴的笑意在眼底闪烁,可上官莺那口气,还是委屈得紧。
“使得,使得。”沉老爷双喜临门,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叫一容光焕发,比昨儿自家纳小妾还还高兴。
数十个在外伺候的丫鬟,六个侍卫,最精致的雅间,最可口的饭菜,绫罗绸缎,还有人送上的朱钗玉簪,龙眼大的明珠一双,室内金光闪闪,流光溢彩。
一颗药,换来这么多东西,实在厉害。
阿黎心有忐忑的跟着上官莺一起用膳,却是食不知味,“大小姐,您莫不是真打算骗婚?”
“你看我这么善良的人,会是骗子么?”上官莺一抬眼,眉梢轻挑,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波光粼粼,若湖水轻漾,衬着那一张精致容颜,更如画中仙,清灵貌美,却不沾半点尘埃。
可,那只是表象。
阿黎呛到,说谎都不脸红的人,脸皮得有多厚啊!
“真是木头!”上官莺半阖眼眸,伸手去抚焰的头。
焰正抱着一个大骨啃得欢畅,被袭击,一爪拍之,身快速窜到酒壶边,尾巴一勾将酒壶卷起,张嘴。
“酒很好喝,慢慢喝啊!”
上官莺手拎着酒壶,袖子里暗藏的泻药粉末一点不拉下的尽速飘到了酒壶里。
血颜狼天生对毒敏感,焰岂肯再喝,金色的眸子幽光一闪,委屈地缩到一边默默啃骨头。
一对狡猾的货!
阿黎无语,默默吃菜,趁着人还没把他们赶出了之前,好好吃一顿,这可都是银子啊银子啊!
上官莺抿唇浅笑,手再一次抚焰的头,这一次焰没有再躲,丢下骨头,钻入她袖子里,爪子抓起距离最近的肉,优雅的吃着。
一室静寂。
只是静谧,往往都不会持续太久都会被打破的。
“好你个小白眼狼,竟然陷害大爷来求富贵!”
男子愤怒的声音由外传入,阿黎闻声拔剑起身,却被上官莺抬手制止,“闲来无事,耍耍猴子也好。”
“啊啊,你才是猴,大爷我是盖世英雄,你丫才是猴!”
门破倒塌,一袭黑衣的男子以疾风之势从外掠进,须臾之间,一把大弯刀就架在了上官莺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一缕红艳,顺着刀口锋芒而亮闪。
“放开大小姐!”阿黎眦目欲裂,长剑霍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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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重脚轻,明显没睡好,我得继续碎觉觉,。&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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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可怕毛球
却更快的,男子伸手快如闪电点了他的穴道,恶狠狠的道,“你再敢动一下,大爷我就送你口中这个‘大小姐’上西天!”
“你敢!”
阿黎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
“你说我敢不敢?”男子执刀的手往下压,却是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猛地低头一看,顿时瞠圆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这见鬼的毛球啊!”
他哇哇大叫,想收手却已来不及,焰啃完他手上的大刀后,一口死死地咬在了他左手手腕。
“焰。”
就在这危极一刻,上官莺懒懒发话,焰小嘴一松,哧溜一下钻到了她的袖子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惊出一脑门子冷汗,心有余悸的抱着自己差一点就断掉的左手,那声音,却奇异的只有狂热,没有恐惧。
“活人。”上官莺轻应一声,小手只是随意那么几点,就解了阿黎的穴道。
“你竟然能解我师门的独门点穴法,莫不是你是师傅新收的师妹?”男子这下高兴了,兴冲冲的往上官莺身边凑。
阿黎立即闪身到他们之间,戒备的瞪着男子,手紧握剑柄。
五元点穴法是五元山神医独创的点穴法,止血化淤c制人行动的最佳法子。看起来虽然简单,但甚是难学。五元,取人身体最刁钻的五个穴中穴,点容易解难,就是一流的高手能挪身体穴位,被这点上,也是很难避开。
那五元派神医看眼缘收徒,进入师门之后都是要发下重誓,此点穴法绝不外传。
上官莺眼角轻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爷一个人在山头多无聊,人家门派都有师姐师妹的,我要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c人面兽心的师妹,那得多有面子啊!”男子高高兴兴,一边说还一点得劲的笑。
“要做我师兄,就得为我做我想做,却不方便的事。”上官莺选择性无视他的第二个形容词,只把第一个当做对自己的肯定,悠哉的道。
“那是当然。”兴奋的男子没听出她的语言陷阱,搓着手厚脸皮凑到她身边,“小师妹,你要什么尽管说,就当大师兄今儿送你见面礼了。”
“我的伙伴啃了你的剑,实在抱歉,不过我做客沉府,倒是听得人道那西边阁楼有一把圆月弯刀,锋利坚韧,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男儿行走江湖没有武器总是不安全的,你先取了弯刀,再来找我吧!”
上官莺弯唇浅笑,一席话入情入理。
男子感动得泪眼汪汪,浑然忘记第一次被骗的事,“好,待得今晚,大师兄就取了那圆月弯刀去。”
“可要当心,沉府护院可不是好招惹的。”她叮嘱。
“小师妹,你太可爱了。”男子吸吸鼻子,感动得无以复加,旋即飞身而起,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大小姐?”阿黎一脸问号。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擅长用剑,也该换一把好剑了。”上官莺手托腮,笑眯眯的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说得那叫一云淡风轻,“晚上跟着他,那阁楼的剑,总能捡到好的。”
也就是说,这兴冲冲过来认‘师妹’的人,充当的就是一马前卒的角色?
他脑子忽地一个激灵,嘴角不受控制的扯动,艰难的咽一口口水,“大小姐,前一夜你不让我回头,刚才你不让我出手,莫不是这人就是那把你带出来的那个?而他嚷嚷的你是白眼狼,是你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他才被人追踪的?”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怎么能设下一个这么大的圈套呢?
上官莺扬眉,迎着他疑惑的视线,展颜一笑,酒窝深深,语气戏谑,“你猜?”
阿黎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默默低头再不多言。
是夜,月黯星疏,晚风起,吹动树影婆娑,枝桠摇动声暗哑,树叶草木沙沙作响,更为这黑沉的夜平添几分诡谲氛围。忽地,一抹黑影飘忽而来,掠假山,点树巅,一个鹞子翻身,双掌一推,门打开的同时,守门的护卫鼻子吸入他扬起的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顿时不省人事。
“倒是好对付。”
面孔掩映在黑布里的男子嘻嘻一笑,小心翼翼避开屋内的机关,从怀里掏出一颗刚顺来的夜明珠,明珠光芒在暗黑室内大亮,男子眼中突然闪过欣喜光芒,朝四周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都没有?”
空荡的室内,别说是刀剑,就是张板凳都没有。
“难道小师妹骗我?”男子疑惑的扬起眉梢,随即想起自己习过的五行之术,赶快再踏步法,从空室觅良机。
三步一停,五步一转,六六三合三步。
开!
那正面的墙壁霍然开启,男子视线左边,一柄闪着锋利寒芒的圆月弯刀高悬。
“好刀!”
刀背之处镂刻星纹,刀身镶嵌黑色珍珠五颗,正是五星幻月,若是等到那星夜五星连珠时,能与此刀人刀合一的人功力将涨至从前的一倍有余!
男子高兴不已,赞一声,迫不及待的取下,却也在此时,铃声骤响。
“有贼!”
“捉贼啊!”
敲锣打鼓的声音c纷沓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望这涌来。
大批的人马,一股脑的冲进藏剑室与男子展开搏斗,而沉府其他护院则是受令严密看守府内各个藏宝要点,绝对不让贼人出入,府内守卫固若金汤,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跑不出去。
然,那偷刀的贼还是跑了。
沉老爷大怒,却不敢报出自己丢失的东西,气得要命。
沉府这么大动静,县令自然要来的,但问不出什么,半路遇到上官莺,结果杯具的很,不但一点消息没挖出来,反而是自己被套取了不少消息,后来想想,无比郁闷。
几日的低迷氛围后,沉府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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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的收藏,灵2感激不尽,是趁着上班之前赶的,呜呜,爱大家,熊扑个,么么么[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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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陷害
震天的击鼓声在天刚泛出鱼肚白时奏响,在衙役的齐喝‘威武’,县太爷手上惊堂木落下,八字胡师爷摆好书卷蘸墨执笔时,审讯正式拉开帷幕。
审讯堂门外,围着一大群百姓,都是来凑热闹的。
“带犯妇上堂!”
随着这一声响后,着一袭红衣,手代镣铐的女子被押了上来,那其中一个衙差重重一推,那女子,便是被推到了地上,狼狈跪下。
“月儿!”
早在外看着的花夫人惊声尖叫,就要冲进大堂,却被衙役拦住,泪,流了满面。
“公堂之上,岂容喧哗,谁若再犯,拉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县令大喝,惊堂木猛地拍在桌上。
‘啪’!
那么重的声音,和着那公堂的肃静氛围,形成极大的压迫力,那一个个原本对公堂指指点点的百姓,都闭紧了嘴巴,那花夫人睁着一双泪眼,无声哽咽。
“传沉老爷!”
衙役一声喊。
“拜见县太爷。”
沉老爷带着小厮走进来,装腔作势跪下,其实下面早有人铺好了蒲团子给他。
官与商勾结,以利互惠,这沉老爷和县太爷的关系可不简单,在外面的百姓一个个的摇头,轻叹,花夫人眼睛里绝望之色升起,一双手,死死绞着手上锦帕,似要嵌入骨肉一般。
“犯妇,你可知罪?”
那县太爷眯着一双小眼睛,手上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
“小女子行的端,坐得正,何罪之有?!”
花月儿睁大一双眼睛,倔强的抬起头,下巴高扬起,纵使一身狼狈,那国色天姿却怎么都掩不住,就如一株盛开在肮脏地段的牡丹,让人最先注意的永远是它的美,而不是它所在的区域。
好一个美人儿!
县太爷眼中淫光微闪,心中暗暗有了决断,手上的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大胆犯妇,你嫁入沉府为骗财,洞房之夜不但盗走沉府贵重宝物,还联合代人差点害了沉少爷,罪大恶极!”
“县太爷公正廉明,要替老夫讨回公道啊!”沉老爷附和道。
“我没有!”花月儿高声厉驳,一双眼睛更瞪得溜圆,“沉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做那等缺德之事?联合歹人害人,更是无稽之谈,我一介弱女子,家境贫寒,岂有人会助我?!县太爷,求明断!”
“你有倾城之貌,岂会没有人听你使唤?”师爷阴阳怪气的插话,倒三角的小眼睛在花月儿身上扫荡,那一张本就瘦削的面孔,此刻更显猥琐和刻薄。
“县太爷,冤枉啊!”
花月儿大声喊冤,硬是挤出眼泪,扭头看向外面的百姓,“各位乡亲父老,我花月儿是什么性子你们都知道的,岂会做那等丧天良的事!”
外围,静悄悄。
“你还敢说你是清白的?”沉老爷指着花月儿褴褛的衣衫,对着县令道,“大人,这女子刁滑阴险,我起先识人不清才让这等贱人进家门。却不想她偷到我府财物还不算,竟还联合歹人暗害我儿!大人,你莫要听她狡辩,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衣衫褴褛,有草屑,还有伤痕。
甚至,颈间还有暧昧的红痕。
新婚半夜失踪,几天后才出现,岂不让人歪想?
一般女子倒也罢,但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若是没被破身,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富家岂能容身子不清白,名誉受损的女子?
县太爷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沉老爷对花月儿已经没心思了,大喜过望却没表露出来,手上惊堂木一拍,“犯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被人掳走是真,却是清白之身!那夜我被贼人掳走,差点遭受凌辱,我拼死反抗跳了悬崖才逃离了魔掌,连日赶路,为的就是让县太爷您主持公道,可您”
她泪洒当场,凄笑出声,“不辩是非,只听一面之词,就要判我的罪,哈哈哈,这就是一县之主,一县之主啊!”
那一串串掉落的,晶莹的泪。
滚烫,灼热。
无声的,侵入每个人的心尖。
“县令大人明察,她不是那等卑鄙之人!”
“县令大人,她是冤枉的!”
“县令大人,求重审。”
终于,百姓求情,跪倒一片的,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你这犯妇,不上证据就不死心吗?”县令眼中精光一闪,“来人,呈堂押犯人c证物!”
不过一会儿,身着头枷c镣铐的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衣人被带了出来。
“大人,就是她,是她引诱我,说只要我带她走,杀了沉少爷,她再装可怜回到沉府抓住沉老爷的心,以后沉府的一切都是我和她的。”那黑衣人手指直指花月儿,恨声道。
“你撒谎,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花月儿虽震惊,却好歹压下了心头异动,面上仍是凄苦之色。
“你个贱蹄子,跟我风流快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认识我?!”那黑衣人猥亵的目光落在花月儿高耸的胸脯上,其语气,说不出的淫_荡。
“大人明察,我真不认识他!”花月儿说完转头,含泪瞪向黑衣人,“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般污蔑我?好,你既于大庭广众之下说我和你苟合,那你倒是说说我身上有何印记?!”
黑衣人鼻子哼出一声,“你右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就在这大庭广众做不得假,验了便知!”
“是,验了便知!”师爷附声。
县令瞪自家没脑子的小舅子一眼,这话也是能随便附和的吗?
师爷怏怏,低头再不语。
在外的花夫人脑子瞬间像炸开花一样,女儿大腿间确有一颗红痣。若当众验,名节不保不说,连性命都是不保。
莫说,女儿真和这男子有私情?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这时候,有几个婆子上来,就要揭花月儿的衣服。
------题外话------
灵2泪眼汪汪,大家太给力了,么么哒,熊扑个。[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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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她,可等不起
春意亭,青纱帐内。
圆石桌上雕刻棋盘,黑白棋籽密布其上。
“沉少爷,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抬手执黑子,上官莺唇角含笑,明媚的桃花眼上扬,粼粼波光于眸中浅浅漾,长长羽睫在眼角却留下淡淡阴翳,让那看起来是灿烂的笑容平添几分诡谲c深沉。
“关小姐过奖,你的棋艺也不遑多让!”
挥退了仆人和护院的亭子里只有三人,他,以及称为‘兄妹’的阿黎和上官莺。此时沉濯已拈了一颗白棋在手,俊秀的面庞带着笑意,可眼中偶有闪过的不耐神色,让他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来的平静。
“比不得沉少爷心细c谨慎。”上官莺手上棋子落下,身子恍若无骨一般靠在阿黎身上,悠闲的抚摸着袖子里的焰,那样慵懒的姿态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沉濯眼中暗色光芒微闪,却可以断定,眼前这个看似猫一样的少女一旦伸手,那爪子绝对不逊色于丛林的猛虎。
有一种人,看着越是无害,手段就越是狠辣。
他斟酌良久,终于是落下一籽,朝她一拱手,“侥幸赢之,承让。”
此刻桌面,白棋将散乱的黑棋紧紧围困,已成死局。
“哦,你这么认为?”她笑,眉眼中闪动着调皮的光芒,手往下一拍,力道重了些,招来焰的不满,从她袖子里探出脑袋,瞪她一眼,一爪子拍在她手上,低低呜咽一声,随即钻了回去抱住她的手臂,又闭上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
细看棋局,黑籽已经是无路可走,明显是白籽稳胜。
可是看她那模样,却不像是输了的样子。沉濯皱眉,仔细再看一遍棋局,却仍然是找不出丝毫端倪。
“事情总有变数,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人,实际都是会败的。”上官莺眉梢上挑,手上的黑籽儿轻轻落在棋盘角落一处,唇角笑弧更大,“你再看看?”
“这”沉濯惊讶得久久合不拢嘴,她那看似随手的一籽落下,就是那么一颗,直串联起看似散乱的白棋,成白色巨龙反将黑棋围困,整个棋局的局势瞬间翻转。
原来她看似散乱下的棋,其实是在布一个大局,就等他以为全部胜券在握的时候,一举将他置于死地!
难怪时而进攻c时而防守,时而随意丢棋,原来竟都是怀着目的。
“我输了。”
即使觉得丢脸,他还是勇于面对自己的失败。败在她手里,他心服口服。
“棋局结束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上官莺脑袋轻歪,眼睛望着他,眨巴眨巴。
她本是少女,面孔又生得精致,那样的动作做起来说不出的可爱。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跟‘可爱’半点都搭不上关系,“或者对于你心上人被我丢到县衙的事,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竟然是你!”
沉濯瞳孔忽地狠狠一缩,指尖拈着的棋,倏尔一紧。
“你什么都事都瞒着我,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没有亲眼所见的事儿,不要太当真。”上官莺唇角笑容更灿烂,又拈起一颗棋子,放到眼前摩挲,好像在研究棋子的质地一样,“呐呐,你陪我演了那么久的戏,我就用这份大礼回报你。看吧看吧,我这人就是这么善良。”
“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沉濯深呼吸一口,温润的眼眸罕见的露出冷意,“你,想要什么?”
“你为何不说,不拆穿我的谎言把我留在这里。还让人故意透露你家有好剑诱我去盗,你想做什么?”上官莺不答反问,戏谑的笑容顷刻敛尽,坐姿端正,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剑,凌厉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沉濯心头一颤,咬牙道,“是我先问的。”。
“你先回答。”她不喜欢别人用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很不喜欢!
“既然关小姐没有诚意,那恕沉某失陪了。”他本就已心烦意乱,现在更是如坐针毡。
沉濯站起身来,举步便行。
上官莺并不追,突地莞尔一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沉少爷出门了记得问问你的人,你请来的那个游方道士和护卫去了哪里?还有记得问问,花子惜这么大个人,为何没有出现在公堂外,去了哪里呢?好好找啊!别急呐!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我都有时间等得起,可有些人却是等不起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关心则乱,沉濯脚步猛地顿住,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直瞪向她。
“那要看看,沉少爷肯为了心上人给得起那些。”上官莺也懒得跟他再斗下去,手上捏着棋子转啊转,缕缕白色灰尘散于指尖,她轻轻一吹,手上空无一物。
沉濯负在背后曲起的手,无声息地张开了去。
不出声,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深沉,却又充满探究。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上官莺迎上他的眸子,可那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清冷得如同冰冷的幽泉,深沉而冷寂。
他们,是同一种人。
沉濯一瞬间明了,心,越发沉重。
却,不得不回答。
那个人,他舍不得她受伤。
咬牙,“在我范围之内,都给你!”
“呵。”
上官莺轻笑出声,玉手再拈一颗黑棋,“三个承诺,你能做得到的。”
“好!”现在哪怕是让他上刀山下火,他也不会推辞。
“相信我,你日后会为现在的决定而庆幸,而不是悔恨终身。”
她笑,眉眼之间都盛满笑意,唇角笑涡深深,真像极了孩子,朝他伸出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定!”
‘啪’!
他们,击掌为誓。
当那几个婆子扑向花月儿之时,堂外忽有惊慌至极的声音响起。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发脾气吐血了!”
身穿沉府家仆服装的仆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唤声凄切,“就连关小姐也被大少爷赶走了。”
“濯儿!”
沉府就这么一条命根子,沉老爷眼前一花,不是有小厮扶住他,就要晕倒了。
“快,请大夫!”
挥开小厮,他从地上爬起,惦念儿子安危的他都忘记跟县令说一声,一撩袍子,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了。
------题外话------
总觉得写得不好,改了些,应该不影响阅读。
错别字什么的,一共改了四遍左右,实在对不起审核的编编,在这里灵2赔罪了,真不是故意刷什么,实在是剧情需要,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鞠躬,致歉。&2599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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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局——永不相负!
苦主都跑了,这审案,还能继续下去么?
县令眼珠子一转,立即扬起手上的惊堂木,就要高喝退堂。
他打得好算盘,既然沉府不会要这花月儿,而百姓也见证了她受羞辱的事,今儿把她入大牢,明儿随便编个她自缢或者是撞墙什么的,谁敢到县衙追究?到时候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是他手上的金丝鸟儿,他想怎样就怎样。
想着,小眼睛里笑意盎然,惊堂木眼看就要拍下。
“冤,不得申!与其活在这世上留这污名给家人蒙羞,我宁以死证清白!”
花月儿突然凄吼出声,撞开身边的婆子,朝花夫人的方向望上一眼,“娘,月儿先行一步,来生月儿还做您的女儿!”
话说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决绝地撞向大堂的柱子。
“月儿啊!”
花夫人眦目欲裂,却被衙役拦住,身体顿时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快,拦着啊!”
县令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变故,赶紧让衙役去拦,可花月儿距离那柱子实在太近,眼看着就要撞上去,哪里来得及阻止?
‘哧’
破风声,由远及近。
也在这时候,花月儿身体一歪,最后一刻,倒在了一边。
“夫人,这边请。”
清脆的声音落,有肥胖的妇人由丫鬟搀扶着,从外围走进。
师爷看向门外,但由于眼睛太小没看清楚,只看见人影便喝,“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擅闯公堂,阻扰办案?”
县令也想吼那么一嗓,可当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自家母老虎后,脖子一缩,立马不敢出声了。
“本夫人救这被冤枉之人,还要叩拜吗?”
肥胖的县令夫人声若惊雷,那一响,县令大气都不敢喘,师爷见是自己姐姐,也不敢吱声了。
“哼!”
县令夫人挥开小丫鬟,走到花月儿身边,“来人,把这姑娘扶起来,镣铐都解了。”
“夫人,这犯妇有罪在身,你私自放她”
“我说解开就解开!”县令夫人怒喝一声,那县令到嘴边的‘于理不合’几个字儿即使再困难,也不得不乖乖咽了下去。
县令大人畏妻如虎,县衙众人皆知,立即有衙役给花月儿解开了镣铐。
“姑娘莫怕,姑奶奶今儿定为你讨个公道,这公堂也是有理的地方,你是清白的,定让你堂堂正正走出这里。”县令夫人对花月儿的口气倒是很不错,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很。
“谢谢夫人。”花月儿感激的望着县令夫人,疑惑暗暗存在了心底。
县令夫人转身,“我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前几天我出门礼佛,路过崖边的时候看到她,当时还是我救了她一命,将她带到了庵堂。她对我哭诉了她的遭遇,我们同是女子,我很同情她,就指点她到县衙状告贼人。却不想还有贼人陷害可怜的她,还诬她清白!什么苟合全都是无稽之谈,她臂膀上守宫砂都还在,岂有破身与人私相授受之说?!”
一席话,义正词严。
前因后果,明明朗朗。
县令嘴巴发苦,这要是别人作证他定是有办法斥下,关键是这证人不是别人,是自家母老虎啊!
可就这么放人,他又实在不甘心啊!
目光看向小舅子,使眼色,‘你看着办。’
师爷眼珠子一转,朝着他眨眨眼,这两人平时勾搭默契十足,县令这下一颗心安稳的揣肚子里去了。
“那便押入大牢,待得相关证据都收集好,三日后便将她释放归家吧!”师爷嘻嘻笑着,说完还不忘讨好的看向县令夫人,“姐,办案子不能听一面之词的,咱要按规章办事。”
师爷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县令夫人更是恼火,“谁说我只是一面之词?我c还有我带去的家丁c侍卫c婢女可都看见了,你是要听听所有人的口供才肯放人吗?”
全堂倏尔寂静,久久,一声哭喊。
“谢夫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世铭记!”
☆
“大小姐,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午时,车道上一匹马缓缓前行,驾车的是于初一,转头问话的是再憋不住一肚子问题的阿黎。
“目的都达到了,自然是要回去了。”
闲倚在马车内软榻的上官莺人逢喜事精神爽,白皙的小脸上也多了丝丝红晕,浅浅一笑间,恍若桃花含苞初绽,娇俏美丽灵气十足。
“可是我怎么都不明白啊?”
阿黎实在想不明白一切,“我们下山,听八卦c救人c然后找人,再就是到人家家里骗吃骗喝偷东西,好像真没做什么事啊!”
很多事都只有隐隐约约一点轮廓,全部汇集在一起却又觉得牵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之前就问过,可是她不肯说。
“我们买了很多草药。”她指车上的药材,笑容满面。
“大小姐,你那是人家送你的。”阿黎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转啊转,毕竟年纪不大,在人前那成熟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在她面前,他总不自觉的就露出本性,这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此言差矣。”上官莺故作玄虚的摇摇手指,“我这是用我的脑子里的计谋跟人换的,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阿黎有些恼了,委屈道,“大小姐了,委屈道,“大小姐,你就别绕弯子了,告诉我吧,我都好奇死了!”
撒娇十足的语气,就差没上去扯她的袖子了。
“初一,你想知道吗?”上官莺瞥他一眼,侧头问于初一。
“大小姐愿意说,属下自当洗耳恭听。”他的声音,一贯的冷淡。
明明就想听,还要说这样的话,真是
上官莺在心里嫌弃他一番,趁着难得的心情好说道,“沉府兵器利刃暗地里生意做得极大,又有皇商的保护伞,一般人想拿到东西没那么容易。这沉府,大概是那沉老爷亏心事干多了,一亩三分地就沉濯那么一根独苗,却偏是个闷骚的痴情种,喜欢人姑娘都只敢暗暗地保护她,不敢露面。好了后来他爹要强娶人家,他这才急了,布了一系列后招,像是引开家丁啊c放人c装病扰乱家人的心c私下派多人寻人c又找了所有能用的人,明里一点事都没有,却暗暗锣鼓喧天折腾得厉害。”
“我明白了!”
阿黎眼睛一亮,“大小姐你是看上了沉府的兵器,于是趁着这一次布下大局,握住他的把柄,为以后将士们所需要的兵器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武器提供商户。”
上官莺但笑不语,低下头,扬手抚摸焰毛茸茸的小脑袋。
眼底,阴暗的光芒,一闪而逝。
不止这些,却也相去[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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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祸水东引
星夜兼程,马不停蹄,整个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进发。
第三夜的暮色四合时,终于是到了城外的客栈。
“大小姐,补给食物后继续赶路还是就此住下?”
在马车将停时,于初一隔着门帘沉声询问道。
“这几日大家也是累了,今夜就歇着吧!”将夜明珠和书卷收纳入袖中,上官莺活动了下僵直的脖子,肩膀不期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微蹙眉。
“毕竟耽误了些时日,要不要派人通知将军我们明日到?”
“不用了。”上官莺拒绝道,“只是回府,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眼睛,却是微眯了眯。
既然是要归家,那用来对付‘某些人’的人,也该找找了。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不会做毫无准备就迎敌的傻事。
于初一却是想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也便没有多说什么,交代了下去,就此打马住店。
“各位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于初一刚下马,酒瓯热情的店小二迎上前来,一甩肩膀上搭着的布巾,吆喝道。
“住店,这个客栈我们包了。”
说罢,于初一大步走进客栈,由小二带着去柜台,缴纳住宿费用。
“清场,这边有人包了。”
掌柜的一咬黄澄澄的金子,顿时眉开眼笑,吩咐小二准备房间去。
“手脚利落点。”
在小二离去时,于初一不忘打赏小二一锭银子。
那分量十足的银锭让小二刚还有些难看的脸色顿时乐开了花,躬身连连答应,将银锭揣到怀里,这可能算是他半个月都拿不到的小费呢!心思活动着,外面马车里的肯定是个大人物,伺候得好了,说不定还可以拿更多的银子嘿。
这么一想,那做事速度更是快了。
客栈这时正值闲时,过往商旅并不多,住宿的也是极少,小二说要清场,也没多少人留下来,很自觉的吃完,缴了银子便是离开了。可这些人里,却有两人只是喝酒,完全置之不理,像是没听到一般。
“客官,小店有人包下来了。”
面有难色的小二再次重复刚才的话,只期待喝酒的二位能听进去他的话离开,别再为难他了。
那拼酒的二位继续,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这二人,虽无侍从,却都是锦衣玉服,即使不语,那眉宇之间散发的睥睨之气却不是能让人轻易直视和靠近的。
小二多年混迹客栈,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两位爷,可否移驾,小店今儿有人包了。”
再劝一次,小二真可谓是苦口婆心了。
“本宫公子就要住这里怎么着!”着一袭紫色长服的‘男子’重放下酒杯,厉眸一抬,被打扰的怒气蕴于深蓝色的眼眸,像是酝起的风暴,即将爆发。
“小小的”被那一瞪,小二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话不成句。
“兄台,做人要温和些,你看你看,就吓到人了吧!”白衣男子轻摇折扇,唇角勾起,戏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偏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娘娘腔,少罗嗦!”那紫衣‘男子’一瞪那白衣男子,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她,此刻相当的不悦。
白衣男子并不怒,一收折扇,“男人婆,永远这么粗鲁。”
“你混蛋!”
“你有不犯浑的时候吗?”他单手托腮,眉梢向上一挑。
“你乌龟!”这话,紫衣‘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看就要抓狂。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是活的王八,受教。”
说罢,还朝她一拱手。
紫衣‘男子’拍桌而起,“月倾邪,你这鸡婆娘娘腔,老子迟早带兵带人砸了你那乌龟壳!”
“琅琊枫,你那蟹夹子可要好生守着,螃蟹的夹子可是最好吃了。”月倾邪唇角一勾,眉梢挑起,舌尖似回味般在下唇暧昧一卷,啧啧叹息出声,似在回味美味一般。
“你”
相识十载,斗了十载,这一次无意外的,又是琅琊枫败。
于是,她把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到小二头上,“都是你,叫什么叫,人家出银子住店,老子出的就不是银子了?”
小二瑟缩得不敢抬头,她确实越说越气,“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横着走的敢跟本公子抢地盘!”
这货完美的把嚣张c霸道发挥到了最高境界。
话刚说完,一阵风般的卷了出去。
“这”小二都快哭了。
“人哪,要淡定。”月倾邪举杯敬外面的琅琊枫一杯,祈祷她不被打死,不然以后没人斗嘴他会很无聊的。
“谁c那坐马车里的,给老子出来!”
琅琊枫一跑出去,见到马车,便大声喝道。
“阿黎,是谁?”
在马车里等待已久的上官莺闻声问道。
“突然冲出来的,是客栈的住客。”阿黎回道。
上官莺微蹙眉,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有种让她头皮发麻的错觉。
却还未等她说话,就听到春桃怒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夫,竟敢冲撞我家小姐,想死了不成?!”
能给上官莺添乱,春桃是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上官莺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真该在林子里就结束了这贱人的命的,要不是后面的布局
她阖上眼眸,齿陷入下唇,不语。
却在思索,解决的办法。
春桃这话听似仗势欺人,却并无大错,若是她不能做到恩威并施,或许就会有人的忠诚度减低。死一个丫鬟其实对她掌握的大局并不影响,但要是动摇军心,那就不是她乐意见到的了。
沉默,只是一瞬。
那琅琊枫自幼养尊处优,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除了在月倾邪手上栽,何时受过别人的气?
现在看去,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骂到她头上?!
怒火瞬间成倍飙升,正欲卷袖子揍人时,那一直没有动静马车车帘在此时,被车内一只手清勾开。
那手,肤若凝脂,美若白玉,骨节分明,根根纤长如葱,完美修长,一抹碧绿垂在手腕,翠白相映,更添一份尊贵。
柔婉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春桃,你逾距了。”
------题外话------
嘿,各位滴,灵2不多说,速度上妖娆美男,霸道美女,后面一系列帅哥即将出场,j还等什么呢?
美男,玩转宅斗江湖天下就此开始,快,随灵2一起,踏上征程!&25991;&2333;&26469;&2304;&6530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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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威并施
声音清脆儿悦耳,若潺潺清泉在流过的声响,让人心头一阵舒畅。
琅琊枫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松动了些,运足目力望向那车帘,猜测着那会是怎样一张绝色容颜。
当马车里的人儿被人抱出来,那一张脸映入她眼帘之时,她眉心,顿时一皱。
很普通的一张脸,一点特色都没有。
她失望的收回目光,双臂环胸,冷哼出声,倒是要看看这女子怎么处理。
那般打量的目光呵!
上官莺小嘴微悄吐出一口气,难怪她觉得这声音耳熟,这作男装打扮的人可不就是前世闹着一定要娶她为皇夫的琅琊女儿国的九皇女琅琊枫吗?
她顿时有扶额的冲动,春桃惹谁不好惹,惹到这以彪悍c执着出名的皇女?
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压下心头的不悦,她倚在阿黎身上,轻声说抱歉,“公子,家奴无礼实乃我管束不严,还望公子有容乃量,海涵。”
这话,着实客气。
琅琊枫听着,心里也舒服,不过却不并打算放过那丫鬟,“本公子可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今日之事,可没那么容易揭过的。”
“我家小姐都跟你赔罪了,你还想”
“住嘴!”
上官莺眉头一沉,倏尔沉冷的目光瞪向春桃,“主子说话,岂有你奴才插嘴的份?!这事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连一个下人都管束不好!来人,架住她,掌嘴三十!”
一路上春桃唧唧喳喳堪比麻雀,侍卫们都看她不顺眼,立马就有人上前,不时那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便是响起。
那丝毫不留余地的耳光,几个耳光下去,春桃的脸就肿得像猪头,她杀猪一般的哭嚎,换来的不过是更重的耳光。
狠c辣c果决!
琅琊枫再看向上官莺的眼睛里明显写着这几个字,她也看出来了,眼前的人并不只是假惺惺的敷衍她而已,而是动真格的教训奴才。这么想着,心头的气也是尽数消散了。
她手底下也有一大帮奴才,一个两个没管好也是有的。再看这丫鬟离她那么远,分明不是贴身的大丫鬟,那就更不能借这事怪罪于她了,这事也便算了吧!
上官莺见她面色稍霁,于是道,“公子,屋内请,迟些让店家备些酒菜,权当赔罪。”
说完,‘咳嗽’两声。
“大小姐,您尚需服药,不宜喝酒。”一旁的花子惜立即走上前来,交代道。
“无碍,几杯而已。”上官莺微微一笑,话语里掺了些让人一听就懂的心虚。
“一杯也不行,您的身体,若”花子惜的话戛然而止,眉峰却越蹙越高,冲着琅琊枫一拱手,“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身上重疾未愈,不宜饮酒。来日方长,迟些日子再寻机会向公子赔罪可否?”
“我”上官莺还想说话,却被花子惜冷声打断,“没得商量!”
琅琊枫这才注意到面前一袭布衣的男子,眼睛顿时一亮,这男子唇红齿白,眉浓且黑,一双眼睛深邃沉静,似有潜波暗藏,细看却是平静如湖,一派的深不见底。
有点意思!
嘴角微勾起,琅琊枫摆摆手,是对着上官莺说,目光却是停在花子惜的脸上,“既然该罚的都罚了,你也赔罪了,那便算了吧!”
“那便告辞。”花子惜冲着她一拱手,随即对着阿黎道,“送大小姐上楼。”
上官莺浅浅一笑,垂下眸子,将她眼底闪过的幽暗收纳在了眼底。
侍卫上前引路,一行人,上楼。
“真亦假时假亦真,哈,可惜也不可惜。”
端坐在桌子上喝酒的月倾邪起身将酒钱留下,走出门看到面色明显有些兴奋的琅琊枫,小指一勾,“男人婆,一场赌局,赌不赌?”
“折扇!”她一点都不犹豫。
“一张印有你私印的纸!”他笑得人畜无害。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间就懂了彼此的心思,都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走!”
他先说,几乎在同一时刻,两抹身影流线一般消失在了远方。
“大小姐,他们走了。”
花子惜合上窗户,转身对着正由阿黎扶着倚在躺椅上的上官莺说道。
“嗯。”她点点头,眉梢上挑,“子惜,你有空多出去走走,憋在客栈也不是好事,今夜,就早些歇着,明儿还要赶很远的路呢。”
这动作,这口气?
花子惜黑眸闪过一丝异样光彩,“大小姐你身子尚且虚弱,我去厨房熬些药膳,你用了,也早些歇着。”
“多放些油,近些日子吃得太过清淡了。”她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花子惜闻言低头,抿嘴一笑,却是不动声色默默退下。
“大小姐”
“阿黎,你知道人为什么有两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呢?”
本就一头雾水的阿黎更是迷惘,“人若是有两张嘴,那不成了怪物了吗?”
上官莺笑吟吟的摇摇头,“你仔细想想,真的是这样,就没有别的了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还有别的?别的什么?”阿黎眉头皱得老高,大小姐总是打哑谜的,让人猜真是费脑筋!
“自然不是。”上官莺笑着摆摆手,不打算多话,“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用了晚膳也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
就这样走?
阿黎看着上官莺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快点走吧,迟些就没有王八汤喝了。”上官莺笑着催促,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
王八汤?
阿黎眉心打成死结,却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好再问,只能揣着一肚子问号默默的退下了。
------题外话------
首推,对于j的支持,灵2感激不尽,只能多写存稿,多多写。
征程已始,宅斗和宫斗,看莺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看将军府风云暗涌,再待日后四国纷争时,看谁主沉浮![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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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故布疑阵
子夜时分,夜黑风高,月隐于云中,星子光芒黯淡,稀稀疏疏,缀于沉黑如墨的苍穹,为这本就沉寂的氛围更平添几分诡谲,白天扑腾在树梢的鸟儿,都是收了翅膀缩在窝里,一动都不敢动。
咻咻。
几道身影,如流线划过长空,点过百姓家寻常屋檐,踏过的瓦片微有松动,却在这深夜,甚少有人察觉。
这里面,却并不包括上官莺。
几乎在瓦片微有松动的那一刹那,她就睁开了半阖的眼睛,灵敏的耳朵,竖起。
咝
有什么,于暗夜无声滑动,那柔软身体朝着前方,有序前行。
却,发出,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声音。
于暗夜,如斯恐怖。
她,却勾唇一笑,叹一声,“好大的手笔!”
以笛音控蛇,那笛音却不能为人的耳朵所听,即使那控笛之人被俘,也找不到证据!
只是,控蛇
她脸上的笑容顷刻变得诡谲起来,手伸到被子里,一捏焰的小鼻子。
正睡得香甜的焰呼吸不得,猛地睁开眼睛,一爪拍开她的手,身子旋转间看到一大群游移而来的蛇,金色的眸子利芒一闪,仰头,一声长嚎‘嗷!’
狼王长啸,万兽叩拜!
群蛇再不敢再动,刚才此起彼伏的‘咝咝’声,也是一下子消失。
也就在这时候,上官莺双手合十,唇贴在交叉的食指上,于暗夜仅凭唇齿,吹出控蛇的靡靡之音。
焰功德圆满,钻回去继续睡觉。
原本静止的群蛇被那声音指引,突地高高跃起,飞快的往来时的路返回,那速度比来时,更快了三倍有余。
她,眼睛更亮。
灼灼光芒在媚人的桃花眼里燃起,如烈火,足将一切焚烧殆尽。
“怎么回事?”
蒙面的黑衣人厉声叱问那吹笛的瘦小老者,在看着那群蛇不仅无功而返还反向他们袭来时,终于再绷不住脸色,手,握紧了腰间长剑,随时准备动手。
“我我也不知道啊!”
控蛇多年,老者还是第一次看见蛇这样,一时之间,也是慌了手脚。
“没用的东西!”黑衣人怒不可遏,一掌劈晕老者后,一脚踹他到蛇堆里,自己则是拔腿就跑。
“敢动我小师妹,想死了不成!”
怒不可遏的声音凭空响起,黑衣人大惊,却只见一道残影闪过,他忙躲闪,却还是被那凌厉的刀锋所伤,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阁下是何人,为何坏我好事?”他低声喝问。
“要你命的人!”自称大爷的人显然心情极度不爽,刀锋更寒,招招见血,逼得那黑衣人一身武功施展不出,犹如笼中困兽。
咻。
在他们打斗正酣之时,又有一道身影,往不远处房顶而去。
那本是拿黑衣人打发郁闷的‘大爷’见状双目一瞪,“命嫌长了啊你,大爷的师妹也是你能动的?!”
手下再不留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招毙了黑衣人,快速追去。
“来者何人”
噗通c哗啦啦。
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响起,‘大爷’的话咽回肚子里,惊讶的看着那屋顶破出的大洞,随即‘伤心’的呜咽出声,“小师妹对不起,都怪大师兄我来晚了才让你住这么破的客栈,让贼人有机可乘闯你香闺。”
下一秒,眼珠子转了转,颇有兴味的摸摸光洁的下巴,“嘿,小白眼狼,你处理不来,我再出手才显得我重要。”
寻了个合适的树倒挂着,取腰间酒壶,喝一口,好好听着里面的动静。
却说那蒙面而来,却倒霉地摔在地上的琅琊枫真是祸不单行,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就有油如雨从空中落下,她武功虽好,地面却滑溜溜的让人根本站不稳。
有人,来了!
隐匿于暗处的上官莺取黑纱覆面,唇角微勾,掐着嗓子道,“好玩不好玩?”
前世于多年征战里为乔装查探消息,她曾向一奇人学过变音的功夫,只要她愿意,随意变幻男女老少的声音都可以。
认出来人是琅琊枫,她将杀心按捺,正好利用她演出下一场戏。
有些愉悦的,却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声音,模仿的是男声,惟妙惟肖。
“你是她,还是谁?”
琅琊枫毕竟是皇室贵胄,这样的劣势,依然保持着冷静,卸掉靴子,单脚站在靴上,这才勉强,手上捏紧了长剑,蓄势待发。
“我是我,也不是我,你说,我是谁?”
上官莺笑,在这黑暗的夜,更显阴森c诡谲。
琅琊枫听得头皮发麻,怒斥一声,“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老子宰了你!”
言毕,长剑出鞘,就要直取发声处。
一点火光,隐隐跳跃,并不亮,却让空气里在暴动的易燃因子越发不安。
是火折子,刚点亮。
琅琊枫一怔,顿时止步。
“来啊,你来啊!”上官莺声音突然一变,怪里怪气的腔调,让人听着气得牙痒痒。
“改日再找你算账!”琅琊枫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提剑,足尖一点地面,就要使轻功离开。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嘛!”上官莺这次学的是小孩子童稚的声音,绵软的,甜而清脆。
琅琊枫哪里肯留,小腿却突然吃痛,她膝盖微弯,耳朵一颤,取剑横挡,头往边上一侧,险险躲过那飞来的暗器,脚下一个大的劈叉,长剑出鞘,剑影翻飞,梁毁木塌。
“别走,别走,陪我”
童稚的声音清脆甜美,“呵呵,你们所有人,都要陪我,陪我”
火折子落地,熊熊烈火,倏尔燃起,青烟冲天。
噼里啪啦柴火燃烧声里,人声鼎沸,脚步声纷沓而杂乱。
“该死的!”
琅琊枫一掌分开挡在身前的杂物,忍痛起身,避开那燃烧的火,飞速离开,再无心去管赌注。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
一个个的人从客栈跑出,骏马嘶鸣,人声鼎沸。
“大小姐!”
一声凄喝,却在此时突然响起,那被烈火里映红的阿黎的脸凝固在最惊骇的表情。
众人闻声望去他的臂弯,静静沉睡的女子,半边脸庞已被烈火灼烫变形,狰狞可怖,宛若恶鬼。
是她!
一瞬间,剧烈的抽吸声,几乎能与那大火的噼里啪啦声媲美。
“大小姐!”
更多人,惊叫出声!
------题外话------
谢谢诸位美人的收藏,虽甚少见留言,却还是高兴的,[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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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下的是哪一出棋
仁和药铺,灯火通明,伙计和大夫来回奔走,大批护卫守在门口两侧,非药铺之人,一概不让进入。
又是半刻钟过去
“大夫,我家大小姐怎么样了?”阿黎拦住出门的大夫,急声问道。
“严重烧伤,除非有灵药,否则这伤口即使结痂,左脸也会留下大的伤疤。”年约花甲的大夫摇摇头,一脸的惋惜之色,“女子最重要的是容貌,那姑娘年纪轻轻就被容颜尽毁,真是可惜了!”
“要什么药材,我们都有,大夫您还是快些开方子吧!”阿黎面色惨白如纸,却还是强撑着镇定催促道。
“唉!”大夫抬头望他一眼,叹息一声,走了。
阿黎踉跄的后退一步,双手捧住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而一干守在门外的侍卫,莫不是面色苍白,强烈的自责折磨得他们痛楚不堪。
都怪他们睡得太沉,没有尽到保护好大小姐的职责!
若是他们能早些发现异样,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他们能早一点,他们若能再早一点点,大小姐就不会被火烧伤,就不会
“大小姐!”
一人跪下,那效应顿时如同被推倒的多骨诺牌,片刻的时间,一大群人全部跪倒在门外,含泪的眸光都是胶在了微敞的门上,一个个的,手紧攥成拳。
是跪,背脊却挺直如傲松,展现的只有铮铮傲骨,没有卑微。
“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侍卫,这女子,真有意思。”
对面隐蔽的屋檐,月倾邪摇着折扇,不急不慢的问身边的人,“男人婆,你说,对吧?”
“我呸!”
一身狼狈的琅琊枫狠唾他一口,“娘娘腔,你再叫我男人婆,老子就切了你让你变女人!”
“变女人也比你漂亮。”月倾邪斜睨她平坦的胸部,啧啧叹息,“就是小半个馒头也比你这大,瞧瞧,整个一石板。”
“你”被踩到最大痛处,琅琊枫暴怒,就要动手。
“不过啊,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嗯,赌约还要继续下去吗?”他却突然转了个话题,眸子眯起,仍然是一副妖娆惑人的面孔,可那突然从周身升起的气场,却为他平添几分危险,几丝邪魅。
每当他露出这表情,就代表他对那人或者那事很感兴趣,琅琊枫与他争斗多年,自然深知他的脾性,一看就明白了。
她眉头蹙了蹙,随即一个潇洒的甩手,“你要玩你自己玩,老子不奉陪了!”
一个夜探游戏,不但害得她摔那么惨,还遇到了不知是鬼是怪的东西,这一切的开头都不是好预兆,她是傻了才会去凑热闹。现在还玩?
没兴趣!
“男人婆,你就不觉得好奇么?”月倾邪抓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好奇毛线,老子要沐浴更衣!”一身油烟味,爱干净的她都快被自己给熏死了。
“都这么久了,你也不急这一会儿吧!”他就不让她走。
琅琊枫怒,“娘娘腔,你心眼多是你的事,爱追根究底也是你的事,别什么事都扯上老子!你以为谁都像宫里头那些争宠的货,为达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恭喜你说了今晚第一句人话。”月倾邪松开手,拍拍手,为她鼓掌。
“你当世界上就你一人聪明啊你!”别以为她听不出他讽刺她头脑简单,琅琊枫瞪眼,“哪个女子不爱自己的容貌,谁会吃饱没事干毁掉自己的容貌,她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懒得再搭理他,她转身疾行,几个起跃,便是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真的吗?”月倾邪斜眼晲向那跪着一大帮侍卫的门口,打开折扇,轻轻摇着,“吃饱,撑着了的人嗯?”
阿嚏!
被‘誉为’吃饱撑着的正主儿上官莺狠狠打了个喷嚏,室内香风起,她顿觉得不妙,快速屏住呼吸,想出言警告身边的大夫和侍卫,却只听见一阵阵身体坠地的闷声响起。
一屋子的人,齐齐被放倒,只除了她。
不妙!
她快速阖上眸子,缩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拍了拍焰的小脑袋,示意稍安勿躁。
倒要看看,是谁胆敢送死!
眼中的阴戾尽数藏匿在眼皮下,她的面孔,维持着绝对的平静与安详。
“小白眼狼。”
来人在外面试探的叫一声,再叫一声,“小白眼狼?”
“哈,还真倒了。”
大摇大摆的从窗户跳进来,他走到她床边,伸手触摸她脸上伤处,“真的烧伤了?!”
是他!
上官莺按住焰要冒出的脑袋,以不变应万变,手指却微曲起,只要他敢对她下手,那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
她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犯她者,必诛!
“小白眼狼,你的心就像是在墨汁里泡过一样,亏我还以为你是为我好呢,原来竟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他坐在她床边叹息,“你说,你这年纪也不大,到底是谁给你灌的一肚子坏水呢?不过啊,我还真就喜欢你这狡猾劲儿,跟着你,很好玩儿。乖啊,小白眼狼我知道你醒着,来来,起来疗伤了。”
“都知道了,还凑我面前?”上官莺如他所愿睁开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打趣,“嗨,跟了一路,吃饱了灰喝足了风没?”
那口气,就像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一般,哪有半点愧疚。
“我是一时看走眼,才上你当。”他并没觉得不好意思,看着她的眼睛,摇头叹息,“你那些伎俩实在够缺德,却是正好勾起我的好奇心,我就想像你这样的人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那,现在看清楚了,怕了吗?”她笑,眉眼弯弯,长睫恰如其分掩住眼中的冷意,下颌微抬,漂亮的桃花眼里说不出的清纯无邪,却让精明的他精准的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危险。
“没,一局终了,再开一局。”他笑着抚摸上她受伤的左颊,“小白眼狼,你这,下的又是哪一出棋?”
------题外话------
现在一点一十四,灵2写完今天的存稿八千,睡觉。
虽然真的有点累,不过看见各家美女收藏真的很开心,在美男将要一个个跳出来的基情时刻,希望看文的各家美女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款,嗯,最好是现实生活中找到,然后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子若不走,请关门放灵2!
嘿嘿,灵2很凶残,定让诸位美女抱得美男归!&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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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大师兄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棋盘无声厮杀正如人生战场的兵不刃血,借刀杀人。
“充当我手下棋局的一颗棋子,你,愿意?”
上官莺看着他,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个已经有三面之缘的男人。
他,剑眉星目,五官粗狂,鼻梁高挺,唇,适中厚薄,因嗜酒之故身上总挥不去那一股酒味。
着一袭黑裳,明明是再紧实不过的夜行衣偏生给他穿出了风流不羁的味道,一把圆月弯刀和酒葫芦悬在腰际,更添几分狂狷,几分落拓,衬上他狂放的面孔,活脱脱的浪子。
前生,对于他的记忆寥寥可数,只依稀记得他是五元派的弟子,嗜酒如命。
她在打量着他,他也是在看着她,看着这一个如同迷雾般的少女。
她虽半边脸被烧伤,他却仍然记得那夜初见时,那面孔是如何的娇美脱俗,尤以那一双美而不妖的桃花眼最为诱人静,扬唇浅笑时,纯洁无邪;动,美眸潋滟,厉色慑人!
一如,她的人。
“哈,小白眼狼,棋局变幻无常,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下棋的那个人呢?”他的手转而拍向她的小脑袋,像是爱怜宠物一般,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姓白名袖,你记住了,我是你大师兄!”
她不喜欢这样的碰触,迎着他那毫不做作的笑容,明知道这样是于礼教不合,却只是无奈的瘪瘪嘴,“女儿家的名字可不是能随便告知的,以后你就叫我莺儿吧!”
“大爷我管你是莺还是鹰,你就是小师妹,小白眼狼,哈哈。”白袖才不理她的抗议,笑嘻嘻的又揉乱她的发,在她抗议的目光里,径直掏出随身所带丹药,捏碎了,给她涂在脸上,“疼就自己叫,大爷不笑你。”
昔日刮骨疗伤,她流血亦不流泪,今日不过是小小伤口,她岂会喊疼!
上官莺微阖上眸子,任由他将药涂在脸上,一声不吭。
却,在这时,身上突地一凉。
是
她脸色兀地一变,猛然睁开眼睛,“你走!”
“你这是?”白袖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冷意,眉心顿时紧皱。
“你走!”
她声音,冷寒如冰,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额头沁出,滑下。
身体,冰寒和炽热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胡乱流窜,她贝齿深陷入下唇,只感觉四肢百骸,都痛楚不堪!
她难受的拱起身体,颤抖的双手,无声握紧。
绷紧的苍白的脸,那一双眼睛里闪烁的只有森冷的寒意,如冰霜覆盖。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他扣住她的脉搏,不顾她的反抗点住她的穴道,拉起她,双手贴住她被冷汗沁湿的后背,真气通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
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大半个夜晚,他一直为她输送真气。
也是因为这样,他看见她满身未痊愈的伤痕,以及那一道在女子肩胛,已露出白骨又在流血的伤口。
他的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震惊。
难怪她腿脚完好却不肯下地行走,这一身的伤,只要是动作大了都是锥心刺骨的疼,谁受得了?
而
他的目光落到她肩胛上露出的白骨,眸光,深深一凝。
狡诈如狼,阴险无耻的她对他人都是好的,为何,对她自己却是这般残忍?
受这么大的痛苦,一声不吭。
自毁容貌,只为下一步的棋。
他忽然有些不懂她的所作所为的目的,若说先前多少还因为她曾经的陷害而稍有怒气薇平,但现在,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了。
“莺儿,我等你对我坦白的一天。”
他,轻放她于床,解开她身上的薄衣。
罩衫c腰带c衬裙c肚兜。
一件一件,剥落,女子如玉一般赤c裸c白皙娇美的身体呈现眼前,那藏在衣衫里多处因为她之前的竭力压抑而撕裂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目光澄澈,为她诊脉,将自己所有携带的药都拿了出来,细心为她涂抹。
恭敬而真诚,没有丝毫亵渎之意。
忙碌着,忙碌着
不知道过来多久,金鸡报晓,天空泛起一线鱼肚白,渐渐的金色的光线驱散了夜的阴霾,那金乌从东方以傲然的姿态升起,高悬于浅蓝色的天空,它的周边,是一大片的红艳,如血。
她,也醒了过来。
微颤的睫毛恍若脆弱的蝶翼,先是轻轻眨动,再缓慢地,睁开。
“喝点水。”
有人说着,随即清凉的液体灌入她干燥的喉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吞咽,当那瓷碗离了唇时,她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有些疲惫的微阖上眼眸,每次发病后她总是会疲乏无力,这几年都习惯了。
“你这情况,多久了。”满身是伤,身体里又是这样的情况,她偏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醒来就说人情,饶是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生气了,“昨夜那烟熏入口鼻,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白袖懊恼的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多久了啊!”前世今生相加么?
她苦笑一声,“我没事。”
“都这样还没事,到底怎样对你来说才算有事?!”白袖语气有些重了,唇,不悦的抿紧。
“哈,你关心我?”她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是大夫,自然关心病人!”他恼,却不好发作,气哼哼的别过脸,“小白眼狼,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连活过二九之龄的可能都没有。”
一寒一热,至阴至阳的两股真气同时在她身体流窜,就连他也无法疏导,她身体明显先天不足,是后天疗养才好的,根本经不起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瞎折腾。
“活不过二九之龄。”上官莺念叨着这句话,眼翦低垂,心事一件件飞速掠过心头,心尖儿,猛地一颤。
白袖其实是吓唬她,其实她的情况比他说的要好那么一点,只要有人能将她身体里的两股气息疏导,再佐以好生调养,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但,他都做不了的事,又有几人能做到?
“小白眼狼,你别难过,我会想法子治你的病的,人的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不自暴自弃的话,总会有希望的。”
他,实在不忍看她难过,劝道。
“是吗?”她浅浅一笑,抬起头来。
------题外话------
停在算吉利的数字上,呼呼,加油吧。
美女们,早上好。&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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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承受至深之痛后的浴火重生
“你相信命运吗?”
她眼翦低垂,唇畔牵起谜一样的笑意,眼中一片沉霭覆盖,变幻莫测。
白袖望着她,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一刻她要的,不是他的回答。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听她说话的对象。而他,刚好在这里,也愿意成为那个人。
果然,不过一会儿,便听得她道,“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是非恩仇,人在做天在看。可是我不信,即便真有命运,那也是由我主宰,我命由我不由天!”
未央宫那一场血战,那一瞬间知晓所有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再一次袭上心头。
这一刻,她想笑,又想哭。
如果真的有神灵,上官一族又岂会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
三族,三族啊!
那么多人的血,皇城法场即使有暴雨冲刷也是冲不干净!
凤子君!
他,他怎狠下心肠,在她为他舍生忘死在沙场浴血奋战时将她拥有的一切剥夺?!
他厌恶她,那冲她来就好了,她的家人何其无辜?!
族里的那些老弱妇孺,何其无辜?!
他们冠上的不过是‘上官’这个姓氏,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而一切,只因为,她的错爱。
是她,毁了上官家三族!
“若能重来,定不入朝堂,不对皇家人动心,否则宁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前世,临死时的铮铮誓言言犹在耳,血腥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撕心裂肺般绝望的疼痛深深刻入她的骨髓,永世难忘!
今生,她再不会是那个生活在他人蒙骗中的凤听昔,她是重生复仇的恶鬼,在没有把他们拉下地狱之前,她绝对不会死去!
凤听昔!
这个因错爱仇人而起的名字,她永不再用!
“大师兄,不要背叛我!”
她睁开血红的眼睛,近乎是死死的盯着他看着,给他错觉,是溺水的她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却不肯主动伸出手。
他心头一颤,迎着她的目光,坚定的回答,“我,不会。”
在心里补充,永远!
那一瞬间的哀伤c痛楚c悲恸c仇恨,几种近人之至哀的情绪以最快的速度在她脸上转换,目睹这一切的他震惊的同时,一颗心也为她紧紧揪起。她曾经到底是受过怎样的伤痛后恢复,才练就这般的强行压抑情绪的能力?
再痛楚,也不说!
再需要安慰,却不肯向任何人伸出求助的手!
这样,她,累吗?
他想问,却问不出口。
“那好啊,白袖,你要跟我决裂就要堂堂正正跟我讲,不要让我看到你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上官莺突然笑了,潋滟的桃花眼仍是血红之色,却被那过长的睫毛遮盖教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彩,那声音却越发的轻了,“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心上的门,只为人开一次。
一次,便够!
背叛,永不原谅!
“莺儿,我是你大师兄。”
“我不是你师妹,解穴的功夫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事已至此,她不想瞒他。事实上,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不曾瞒过他。
“我知道你不是。”白袖没有一丝介意,笑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师傅一向严苛,即使收徒,也不会收一个对药材不精通的人。”
别忘了,他可是跟随师傅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一直不曾揭穿。
只因,寂寞太久,着实需要有个师妹。
哪怕,她阴险狡诈,又腹黑手段残忍。
只要她不推开他,他就会好好的护着她,好好的,一直护到不能的那一天!
“大师兄。”她坐起,张开双臂。
“嗯。”他应一声,双眸猛然睁大,看她像只猫儿一样钻到他怀里,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小白眼狼,你这是在撒娇么?”
那过于沉重的谈话时间已然过去,他,好心情的和她开起玩笑,却没有推开她,爱怜的揉揉她柔软的黑发,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眼角眉梢都是疼惜。
从重生那一刻起到现在,她无论何时都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一直很努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下山来,步步为营,身体又虚弱,她实在太累,太累。
就休息一会儿,一会儿。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告诉自己,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够。
却,抵挡不住那如潮水袭来的倦意,睡熟在他的怀里。
“真是个孩子。”他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抚平她即使睡着也是紧蹙的眉,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丝被,点燃一根凝神香,为她助眠。
☆
一觉醒来,已是灯火阑珊,药铺药味浓厚,也有那饭菜的香味,传了过来。
“出去吃吧!”
醒来已经不见了白袖,上官莺没有问询问什么,支起身子,对着那跪在床头的于初一和一干侍卫道。
“大小姐,属下”
“只是意外,我还活着,就行。”她打断他的话,侧头看向阿黎,“抱我起来。”
那一双黑色的眼眸中,藏匿了太多的情绪,有疼惜c有自责c还有愧疚,她其实不想看到这样的阿黎。他应该是那个看似精明,只在她面前偶尔犯傻,只在她面前偶尔犯傻的大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开始变得隐忍。
她朝他,张开双臂。
“大小姐”
阿黎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声来。
“猫儿泪的什么最讨厌的,对喔。”上官莺脸上勾起笑意,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有些不怀好意的朝他们膝盖下望去,“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么瞅了半天连一个铜子儿都没发现呢?”
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先人骗我,骗我啊!”
有人含泪而笑,有人哽咽而泣。
却,都站起来。
大丈夫只跪天c地c爹c娘c君主还有崇敬的人,只为尊严。
她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们要自强,他们怎能让她失望?
“大小姐,你想吃什么?”一直在门边看着这一切的花子惜见阿黎抱起了上官莺,于是走过来,温声询问道,却在此时,一声极不合宜的声音突兀响起。
“子惜,什么叫假公济私啊,你看,分明是你自己肚子饿却栽我头上,真不厚道啊不厚道。”她故意斜着眼睛瞅着他发红的面皮,眼中笑意藏不住。
“额”花子惜尴尬不已,一双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好意思看她。
却也是这时候,更多类似这样的声音响起。
上官莺惊奇之[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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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傲娇妖孽上门来
能有那么一群人,不吃不喝的等她清醒,只为让她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秒看见他们,明明是傲骨铮铮的男儿却卑微的在她病榻前屈了双膝,她心未成铁,怎能不感动?
“小二,再多加些招牌菜,要肉的。”
召来小二,她将事情交待下去,又取了碎银给他。
“好嘞!”小二眉开眼笑,欢欢喜喜的下楼了。
临窗独酌,这单独雅间只有她一人和焰,扬眉看着夜幕下百家灯火,想到那其中一家也是自家府邸,唇,不受控制的扬起,冷硬的心也是生出了几分期待和激动。
“姑娘,良辰美景一人独酌,岂不可惜?”
低糜好听的声音随风传进,白色的衣袂只是一闪,须臾之间,一袭白衣的男子已坐到她的对面。
他,十指纤长,左手执一玉壶,有酒香,从壶口飘出。
“梨花白,上好的。”
他自来熟的拿起一个杯子,倒上一杯,笑意盈然的推到她面前。
月倾邪!
这一个绝代妖孽!
男身女相,柳眉入鬓,凤眸深幽,鼻若悬胆,唇不点而朱,一点朱砂眉心存,一身明明是优雅至极的白鹤休憩长袍被他穿出七分妖冶c两分魅人,一分放荡的味道。
昔日最强劲对手之一,也是无数次爬上她的床榻,嚷嚷着要跟她搞短袖的怪胎。
她突然有些头疼,明明现在只想独善其身,不想最不想招惹的人却是这么快的就招惹上尤其是对面的人,还不顾廉耻的猛向她抛媚眼。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构造有异于常人,不然怎么就喜欢招惹脸上有疤的人?
却,仅止于想想而已。
嘴上,冷淡道,“公子,酒楼很大,我们不熟。”
意思是:这地儿多的是,你爱滚哪滚哪,我们又不熟,你识趣点滚吧!
“一回生二回熟,来来,喝酒。”月倾邪完全不受她冷漠语气的影响,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双玉箸和酒杯,夹菜,给自己倒酒,笑眯眯的敬她。
明明是和常人无异的动作,他做起了偏有一股风情,妖冶而媚人。
她现在却只想对他说一字:滚!
一个大男人,妖娆到这份上,实在不是人!
却,不能说。
因为实在清楚,在那样的美人皮下,藏着的是怎样的蛇蝎心肠和狠辣手段。在猜不出他现在真正的实力前,她绝对不会轻易向他动手,更不会自己曝露出底牌。
取来被子,一口饮尽,“好了吗?”
可以走了吗?
月倾邪眼中跳跃着光芒,早知道她很有趣,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更好玩,这样他怎么舍得走?
“好酒量,来来,这皓月当空,正适合饮酒,莫使金樽空对月。”
再给她满上一杯,一点都不客气。
“金乌从西边升起,很大,很刺眼,不错。”
上官莺侧头,看一眼别说是月亮,就连星子都找不出几颗的黑色天幕,淡定的说道。
‘咳’
月倾邪被酒呛了一口,见过说瞎话的,真很少见能把谎言说得这样正经的。
“姑娘哎。”
他作西子捧心状,“我受伤了。”
“下楼左转右拐前行四百五十米,再右拐左拐左拐右拐左拐左拐,你可以看见一个医馆。”她看着他,目光真诚,“有病,就要医,切忌讳疾忌医。”
“下楼左转右拐前行四百五十米,再右拐左拐左拐右拐左拐左拐。”月倾邪疑惑的重复她的话,暗暗思忖,有这么一个地儿么?
不过看她现在这模样,也不像是要赶走他啊!
他这么秀色可餐
呀!
他忽地眉毛一扬,单手托腮,狭长幽深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姑娘你莫不是太喜欢在下,故意以退为进来引起在下的注意?”
谁人年少不轻狂?
他,虽成长在无亲情的宫廷,却也明白自己容貌对于女子来说是具有多大杀伤力的武器,这女子,莫非是看上他了?他愉悦的想。
上官莺被他的无耻和厚脸皮惊到,嘴角狠狠一抽,本以为这货现在尚年少会收敛点,哪里知道比起以后,这货更不要脸!
明明是他自己找上来的,要是可以,她宁愿跟他不扯上哪怕是一丁半点关系。
看上他?
笑话吧!
前生纵使男儿装扮,她与他是敌也是友,他那么多次爬上她床榻喊着要跟她搞断袖她都没搭理,现在又怎会看上尚显青涩的他?
当她没长眼睛呐!
“你看,天上有头牛在飞。”她转身,指着窗外沉黑的天幕,然后迎上他疑惑的眸子一本正经的道,“我看见了,你看到了吗?”
天上有牛飞,她这是讽刺他吹牛呐!
月倾邪难得自作多情一次,却落得这样下场,厚如城墙的脸皮也是一红。
少年心性骄傲,他修养又好,自然是不能开口骂人。
“我可告诉你,以后不许喜欢上我,更不能纠缠我c爱上我,哼!”
这口气,实在傲娇,也实在不要脸!
上官莺面色淡然,“一定。”
“你”他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干脆,妖孽般的容颜更是一片妖红,宛若盛极而怒放的曼陀罗花,倾城国色,妖娆无双。
只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气急攻心,“好个不识趣的女子!”
他起身,一拂袖,怒气腾腾而离开。
“猫猫狗狗的实在太讨厌了,下次一定记得关窗户。”上官莺低声喃喃,眼角余光瞥到那从始至终缩在一角以绝对的霸王之姿吃肉的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这小肚子就不怕撑破么?”
戳戳它圆滚滚的肚子,惹来它不悦的瞪眼,傲娇的一扭明显是比以前肥硕了一倍的屁股,到桌子另一边去了。
她抿唇一笑,学那妖孽真像。
阿嚏!
怒气冲冲离开的月倾邪忽地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身形猛然一顿,想起某个不识趣的女子,心中怒火更甚。
“下楼左转右拐前行四百五十米,再右拐左拐左拐右拐左拐左拐,你可以看见一个医馆。”
忽地想起她的话,他眉心一皱,转身决定去看看。
当他好不容易站在她所说的医馆的招牌下,妖孽的容颜一片铁青,配合着他身上散发的强烈杀气,让他看起来恍若杀神。
“兽医馆,竟然拐着弯骂我是畜生!”
一晚上积蓄的怒气终于是冲破胸臆,他,愤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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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六百大关,很是激动了一把,开心(__)嘻嘻[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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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帝王心
她只不过是随后那么一说,却是不想真有那么一个地儿,日后的某天,当傲娇的某人旧事重提时她是一脸的无奈,只能叹息果然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随便听话也是自找打击。
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日金色骄阳冲破雾霭,高高升起在东方的天空时,早起的侍卫已经备好了车马,属于‘上官’家的旗帜高高挂起,传令的花子惜和阿黎都已经归来,在她马车边说着自己打听到的一切。
“一切,见机行事。”
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只是安静的听着,在他们说完,以为她睡着不会应答的时候,她以最轻,却让人一听就觉得危险的语调回答。
马车有车帘遮蔽,没有人看见她抿紧如刀削就的菱唇,以及那泛冷的面孔。
“皇城,我,归来了。”
当那鸣锣声和炮竹声声声响起,跪倒一地的侍卫丫鬟c婆子以及门口站着的几位上官府几个姨娘各异的眸光里,她倚在阿黎的怀里,看着那高高悬挂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后,无声在心底说道。
☆
一路风尘,在浴池洗净,刚换上制衣坊送来的天蓝色长裙,便是听到惊喜的宛若洪钟的声音响起。
“莺莺!”
她,动作一顿。
眼眶,蓦然一红。
门,敞开,一身银甲未解,抱着头盔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他虽一身风尘,但那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威严感却让他不显狼狈,哪怕是此刻他脸上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爹!”
热泪滚下眼眶,在他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里的那一刻,那久违的温暖终于是让她痛哭出声。
她不是脆弱的女子,甚少哭泣。
可,他是她最亲的人,自小至大都是唯一一个能包容她所有的爹啊!
在前生临死的那一刻,她最后悔的是为人子女却不能承欢在他的膝下,以至于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而今生,她终于能再次被他这样抱着,心头的欣喜和委屈c自责终于是压垮了她坚硬的外壳,直露出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来。
“爹,不要再送我走,我要一直陪着爹爹。”
仰着头,她泪眼朦胧抱着他的手臂,鼻子红红,委屈至极的模样。
她怕,再与他分离,更怕有朝一日,在她尚来不及改变上官家的命运前,他们就天人永隔。
上官鸿自从知道她在丛林受伤c酒楼被毁容的事,一颗心就焦灼不安,现在看着自小骄傲冷清女儿一副楚楚可怜姿态抱着自己,一颗心顿化作指柔,抬手,粗粝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哽咽道,“莺莺,是爹让你受苦了。”
“没有。”上官莺摇摇头,又钻入他的怀里。
“不哭,莺莺。”上官鸿是战场悍将,却不擅安慰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儿。
只能抱着她,看着她哭够了,才蹲下身,用帕子为她擦干净小脸。
“莺莺,相信爹爹,日后定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低头弯腰,他取出腰间突出的一物,上官莺看去,眼眶更红。
木牌泛着淡淡的香味,那是,那是真正的上官密令,不是她用来诓骗花子惜的假令牌。
“爹!”
思及前生,自己以为爹对她只是补偿,一怒之下摔碎密令牌,她眼眶一红,更恨自己的不懂事。
“拿着,以后这是保护你的最有利的武器。”
“爹。”她,颤抖着手,只觉得那令牌千斤重,不敢去接。
上官鸿却是坚定的把令牌塞到她手里,为她合拢手心,看着她沉声道,“莺莺,帝王者,兔死狗烹,我上官家世代忠良却因手握太重的兵权而不免受帝王猜忌。爹虽问心无愧,但也不免要为你留着后棋,若有朝一日皇权更迭,爹再没有能力保护你,你就拿着这密令,重新开始,再不要归来!”
原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她的眼眶,一阵红过一阵。
上官莺,你前生究竟是怎样糊涂,误把亲人的好心当坏意,却把他人的狼子野心当真心,你怎能这么糊涂,你怎能?!
今生携恨重生,她定不重蹈覆辙!
“爹!”
灼烫的热泪从她眼眶滚下,她却不再哭泣。
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中净是妖红,还有那近乎能毁灭天地的血腥杀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三尺;人欺我一尺,我定教他后悔来到这世上!上官家,我来守护;爹,我来守护!哪怕是粉身碎骨c哪怕是满身杀孽,我宁负尽天下,定不让天下人负我!”
人挡,杀人!
佛挡,弑佛!
她,说到做到!
那突然暴涨的浓烈杀气,和那话里的血腥,惊到了上官鸿。
却,是欣喜!
“莺莺,虎父无犬女,我信你!”
护国多年,最欣喜的不是帝王的夸奖c同为臣子的恭敬,最骄傲的是得女儿这一句话。
上官莺笑,这次再不含轻愁,“爹,你先去,我迟点去拜见二娘和诸位姨娘。”
她娘早逝,家中的姨娘大多是皇帝赐来的美人,故而家中无主母,只有平妻和姨娘。据花子惜和阿黎查到的是:皇帝明里暗里塞了不少美人,可是在她爹坚持此生‘夫人’的位置只留给她那已死去的娘,否则此生再不娶别的女人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那些安排的眼线送去给他当平妻和姨娘,以期待他们能代替他监视他,最好能生那么几个子女作为要挟他的筹码。
只可惜,多年,除了她的娘为爹诞下一女外,其他姬妾皆是无所出。
帝王心
她唇角牵起谜一般的笑意,眸中神色更是冷了三分。
这笑意看着上官鸿眼底,他心底罕见的浮上一抹无奈,“莺莺,你可是不开心?”
“爹爹想多了。”她掩饰眸中的冷意,温和笑道,“爹爹先去,女儿再添件衣裳后也就去了。”
“好吧。”即使知道她心里有计较,上官鸿也没有多问,叹息一声,先走了。[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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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西门气势恢宏的大厅内,上官鸿坐在主位,各个姨娘则是坐在他下方位置上,上官莺腿脚不便,又要敬茶,自然还是由阿黎抱着。
一个二娘,四个姨娘,燕瘦环肥都有,品种齐全,皇帝真是有心。
接过丫鬟递的茶来,上官莺淡然的目光落在二娘身上,唇角微弯。
二娘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着一身梅红色双绣缎裳,头簪赤金八宝朱钗,耳戴一双红珊瑚耳环,想来是将军府伙食不错,看起来极是圆润。
她五官不算精美,却因为肤色白皙而看起来很是温和。
“二娘,喝茶。”
二娘笑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莺姐儿有心了。”
她接过茶,浅抿一口,便是作罢。
“莺姐儿这些年在外学艺辛苦了,而今回来了也就别离开了,这些年老爷可是很牵念你的。”说罢,微微一侧头,立即有丫鬟捧来精美的木盒,她打开,取出五支宝蓝点翠朱钗,“莺姐儿,女儿家大了,也该多打扮打扮,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呵,讽刺她脸毁容了吗?
上官莺心里冷笑一声,却是淡然道,“二娘有心了,我此番归来就是在家陪着爹爹的。这些年虽跟随师傅学艺,心里也是惦记着爹爹,上官府终归也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偌大的家业还是要有人继承不是?”
二娘,你以为你现在执掌府内的事务就了不起了吗?现在我回来了,我是家里的嫡长女,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再能干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二娘精明如斯,怎会听不懂她绵里藏针的话?
却是不动声色,“莺姐儿真是乖巧,一片孝心。”
说罢,再喝一口茶。
上官莺浅浅一笑,示意阿黎往下走。
“玉姨娘,喝茶。”
三姨娘一身浅绿色绣春桃长裙,发挽成灵蛇髻,她杏眼桃腮,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鹅蛋脸,是几个姨娘里相貌最为讨巧的一位,尤其是唇儿弯起的时候,颊边还有两个酒窝,分外喜人。
“几年不见,玉姨娘越发漂亮了。”
这姨娘名唤碧玉,她进门的第二天上官莺离开的。
碧玉进门的时候只敬茶的时候见过她,那年上官莺尚年幼,可饶是这样,那一身森寒的冷意却让她都不敢抬头看她,故而只有一点印象,却是没想到今儿她却唤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抹欣喜从眼中一闪而逝,她笑容灿烂,“莺姐儿小嘴真是乖巧,难怪老爷那么喜欢你。”
说罢也让婢女取了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双白银缠丝双扣镯,“这是前些日子出门看到的,想着大小姐将归便是买了来,不知道莺姐儿喜不喜欢。”
“爹,玉姨娘不但貌美还聪慧,有这么一个好姨娘,真是爹爹的福气。”
上官莺拿着镯子向上官鸿摇着,十足娇憨的模样。
“莺莺喜欢就好。”上官鸿朝碧玉看去,眼神,难得的温和。
碧玉作娇羞状低下头,心中却是盘算,莺姐儿回来府里可能会变天。将军溺爱莺姐儿,莺姐儿对她印象不错,她要想往高处爬,那一定要攀上这棵大树不可。
她这么想,其它三位姨娘也都是玲珑剔透的人儿,都是有谱了。
当阿黎行至四姨娘身前时,上官莺多打量了几位姨娘里最出挑的姨娘一眼,她着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五官明丽,尤以一双桃花眼媚人,上挑的眉隐隐泄露她骄傲的个性。
“四姨娘,喝茶。”
四姨娘接过喝了一口后,从袖子取出一柄镶嵌着七色宝石的短匕,“大小姐是习武之人,这短匕再适合不过了。”
“谢谢三姨娘的好意。”
上官莺来者不拒,接纳。
五姨娘是一位清秀佳人,接茶的时候手微颤,差点洒在了上官莺的手上,只是两人都未声张,他人也不知道。
“这是薄礼,请收下。”
她送的是一块帕子,绣的是一只飞莺落于桃花树梢歌唱,栩栩如生,绣艺精良。
“五姨娘有心了。”
上官莺想起在远方的花月儿和那沉濯,唇角微微弯出笑弧,真的很想知道,沉濯那狐狸在知道她不但没有归还花月儿,还拐走了花子惜那脸上的表情该会有多精彩。
“六姨娘,请喝茶。”
行至最后一位姨娘面前,上官莺多看了她几眼,六姨娘五官精致小巧,巴掌大的脸儿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天真烂漫。约莫双十的年纪,即使不笑,唇也是惯性的微弯着。
“莺姐儿,我是粗野之人,送不出什么雅致的物什,前天出门的时候买了一只小鸟儿,特地送给大小姐。”
她朝上官莺微微一福身,她的婢女立即送上笼子。
“莺姐儿,你会喜欢吧。”
是肯定,不是疑问。
一身羽毛虽然被染成黄色,却不鸟儿,是一只幼鹰!
上官莺眼睛一亮,那鹰头是黄色,爪子是
袖子里突然传来异动,焰探出小脑袋,看到那小鹰,本来还存着睡意的金色眸子瞬间金光璀璨,就要纵身而起,那本来在笼子里恹恹欲睡的小鹰突然睁开了眼睛,利爪猛然张开。
一个是天空之王,一个是陆地之尊,两王相遇。
一个磨牙,‘你这妖里妖气的妖鸟!’
一个磨!’
一个磨爪,‘你这没骨头的臭狼!’
争斗眼看着一触即发
“真是漂亮。”
也在这时候,上官莺手探到袖子里,把焰的小脑袋狠狠往里面一塞,拍拍鸟笼子,“很乖的小鸟,漂亮。”
‘老子是鹰’小鹰拍翅膀抗议上官莺的有眼无珠。
焰缩在上官莺袖子里以爪捂嘴笑,哈,丫是鸟!
“呵,莺姐儿真是有福之人,这鸟儿一看到你,就精神了。”六姨娘不卑不亢,温柔道。
不显山不露水,心思细腻。
上官莺眼翦低垂,“六姨娘,有心了。”
“是映红的福气。”
映红!
好,她记下了。
抬头看向首位,她浅笑嫣然,“爹爹,女儿有些乏了,今日晚餐就不出来吃了。”
上官鸿很不喜欢这些个虚礼,不是想着这些女子的身份,恐她们对女儿不利,也不会答应才归来的女儿受累见她们。
“嗯,你好生歇着。”
他点头,应了。
“谢谢爹爹。”上官莺浅浅一笑,转头又对二娘和四位已经入座的姨娘眨眨眼,故作天真的道,“谢谢二娘和诸位姨娘的礼物,莺儿很是喜欢。以后大家是一家人,定当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她笑容越发甜美,更显娇憨可人,[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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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谁比无耻
帝王笼络臣子,无非权与赠美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些朝臣士大夫尚难抵抗美人温柔乡,那些常年在沙场征战,除了军妓,几年不见一个女人的将士,又怎会不爱美女?
而军营自古一句话流传当兵三年,见东施能当见貂蝉。
皇帝这步棋,走得真不可谓是不妙!
倚靠在窗前,上官莺唇角勾起谜一样的笑意,一手拍着焰的小脑袋玩,一手托腮,明眸看着那窗外的春日桃花,眼神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分明心不在焉。
“阿黎,你有什么要说?”
半晌,她收回目光,看阿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大小姐,别怪我多言。”阿黎踌躇一会儿,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疑问,问道,“那春桃明明就是受二命令去害你,你有那么多的机会杀她,为什么没有动手?若说在荒野你有顾忌,但在上官府,将军很疼你,你为什么不把此事禀告给将军,让那二奶奶得到报应呢?”
刚才看见那佛面蛇心的二奶奶,他都差点动手,也亏她能忍得住,还能笑出来。
上官莺摇摇头,“阿黎,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春桃是二奶奶派来的也不一定是受二奶奶指使,而即使她真的是二奶奶指使,那么春桃这一枚棋子她留那么久,也要等她发挥应有的作用后才能拿掉!
府邸里一个二奶奶,四个姨娘,都是皇帝赠与的人,除了那四姨娘,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而过了今日,皇帝派来家监视上官府的人怕是会更多,她,又怎好轻易动手?
只能静待时机!
她迎着他写满疑惑的眸子,灿烂一笑,“你可记得我曾告问你的话吗?”
“记得。”阿黎点点头,那是他听到的最怪异的问话,所以一直记得,“大小姐你问我,人为什么只长一张嘴,却有两只耳朵。”
“那你,想出来了吗?”她问。
阿黎摇摇头,他生于乡野,长于军营,人是机灵可终归没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想不明白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微低下头,“恕属下愚钝。”
“你傻啊,她这么说肯定是告诉你要多听少做,有什么事儿都记在心里自己去想而不是傻乎乎的问出来好吧!”一道不和谐的笑声传进来,来人黑衣如墨,衣袂飘飞,人,狂放如风,不是白袖是谁?
“大小姐闺房岂是你能擅闯的?!”阿黎一直记得他大刀架在大小姐脖子上的事,一见是他,立即是拔剑相向。
“哈,小白眼狼,我可是明白了你为什么那么好心的让我去偷刀了。”白袖看见这剑,先是一愣,随即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背靠着,拿出腰间酒壶,喝一口酒,笑道。
沉府制作的兵器都有特殊的字号,在剑尖处,识剑的人,一看就知道。
只是很少人知道,沉府卖兵器而已。
上官莺却是知道的,被揭穿却不以为耻,淡笑道,“大师兄大人大量,难道还要与我区区弱女子计较?”
“小白眼狼,你那小脑袋里装的可比我厉害多了。”跟她在一起,能看到数种面孔,这感觉真的很有趣。
“谢大师兄夸奖。”上官莺歪着小脑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大师兄,你不告而别又突然出现,不会就是为了叫我几声‘小白眼狼’顺便夸我吧?”
“你这狡猾的小白眼狼,哼。”白袖哼道,手探向腰间,不过一瞬,却又抬起头来对着仍对他持剑相向的阿黎道,“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对客人就这么不客气吗?”
阿黎目光一寒,却不动如钟,除了大小姐谁也不能让他听令!
“阿黎,不请自来的人都算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么就可以随你处置。对了人肉酸酸的,很好吃的。”上官莺笑眯眯的看向阿黎,一副鼓舞的样儿,“看看大师兄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很不错。”
“你这小没良心的!”白袖一拍她的小脑袋,“大爷我为你到山上采药现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还要被你戏弄,我容易嘛我?”
“你刚才有喝酒,你身上酒味很重。”她揉揉被拍疼的头,不客气的戳穿他的谎言。
“你”白袖气呼呼的鼓捣起药材来,不说话了。
上官莺高兴了,挥挥小手,“阿黎,收剑,把鸟笼拎过来。”
阿黎戒备的看白袖几眼,半晌才慢腾腾的出去了。
“我说小白眼狼啊!”白袖突然很八卦的凑头上来,“瞧瞧你那小跟班防我跟防狼样的,小样儿是”
咔嚓咔嚓!
他忽然感觉腰间一痛,低头一看顿时面如苦瓜。
“大师兄,焰最近在换牙,需要磨牙的东西,你这个正好。”
上官莺脸上笑意盎然,看着焰抱着从白袖那咬来的玉笛一口一口的啃。
白袖心里在流血,那可是他花重金请匠人雕的送给美人的雅物,就这么报销了!
他想控诉,可是看到焰那极具有威胁性的眼神儿,就想起那一天自己被这货啃掉的剑,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敢在心底大声郁闷哀嚎,这货到底是什么,牙口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焰满意的收回目光,咔嚓咔嚓把玉笛啃完了才拍拍肚子钻入上官莺的袖子里。
它是狼王,而白眼狼在狼群中是最低等的族类,它连看都不屑看那么一眼。而今这人类竟然管高傲的狼王的伙伴叫‘小白眼狼’,它不爽他已经很久了!
“小白眼狼,为嘛我觉得这毛球看我不顺眼?”一直到焰不见了,白袖这才颤声问道。
“大师兄,你要是银子和玉,它一定会很爱你的。”上官莺笑得人畜无害,白袖嘴角却是一抽,连连摆手,“哈哈,它喜欢你就成,哈哈。”
那干笑,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上官莺不点破他的话,笑着提醒道,“大师兄,你可别忘了,你来这趟的目的。”
“药材找到了,只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凤尾花没有找到,而据说此花开的地方都是悬崖峭壁上,我轻功只算一般,怕是很难取不来。”说起平生最大憾事,白袖直叹息,早知道轻功那么有用,他当年一定不因为怕摔倒而不肯多练轻功了。
“凤尾花”上官莺眼眸眯起,喃喃呓语。
白袖看着她,等着她发话。
却在此时,一声恭敬的声音响起,“大小姐,二奶奶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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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就戳你心窝
二奶奶!
上官莺美眸骤然睁开,再看向对面时已经不见了白袖的身影,提在心里的一点担心,顷刻风轻云淡了去。
虽然她不在乎声名,但未出阁的女子房间藏了男人传出去定遭人诟病,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爹的清名。
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将军府不是侍卫众多吗?怎么这白袖来回都仿若入无人之境?还有,她回到家短短不过半日,是谁告诉他她的身份,又是谁告诉他她的院子和闺房的所在?
眉心紧紧一拧,这告密之人最好别让她揪出来,否则定当军法处置!
“让二娘进来吧!”
恢复到一贯淡然的模样,将最近又胖了的焰往袖子里更塞了塞。
焰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她的手臂睡觉,它一点都不嫌弃她的粗鲁,反而是尾巴愉快地甩了甩,小眼睛闭上,睡觉。
吱呀一声,门被送外面推开。
二奶奶带着丫鬟过来,上官莺微支起身子,“二娘。”
“莺姐儿你好生歇着别动。”二奶奶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目光落到她左颊的面具上,一缕暗光幽幽而逝,快到让人抓不住。
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莺姐儿才刚回府,府里的丫鬟都是各司其职没有多出来的,二娘想着莺姐儿自幼就不喜欢他人拿主意,故而买丫鬟的事就耽搁了下来。莺姐儿若不嫌弃的话,我这两个大丫鬟你先用着。”
说完,转头道,“喜儿c芳儿,还不快来拜见大小姐!”
上官莺抬眼看去,两个丫鬟一个面相端庄,一个清秀文雅,即使行礼也是不卑不亢,看起来很是沉稳,不愧是大丫鬟。
只是
她想起,二娘昔日身边的丫鬟是情儿和姝儿,还是从秦府带来的。这大丫鬟可是贴身的人儿,没有大的错误的话,岂能说换就换?
轻轻一抿唇,她道,“二娘真是贤淑,对女儿这般有心。”
有心到不给她准备丫鬟,特意派人来看着她,真是‘有心’啊!
二奶奶柔柔一笑,“老爷就莺姐儿这么一颗掌上明珠,二娘爱屋及乌自然是要多疼你。以后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二娘说,只要是二娘能力所及范围之内,一定给你弄来。”
呵,你这是画馅饼呢?
上官莺唇角勾起,浅笑嫣然,“女儿衣食住行并不挑剔,不过,在这里也是谢谢二娘的心意。”
说完,看着二脸,故意叹息道,“女儿在师傅身边的时候总会想起二娘,一直想着下山来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我自幼先天不足,将府需要继承人,二娘是平妻,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二娘所出的孩子就是嫡长子或嫡长女,只可惜”
她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二奶奶被戳到心窝子,心尖儿狠狠一颤。
多年无所出,年华又不在,这是她平生最恨事。在上官府,她宽以待人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以期待有朝一日能得上天眷顾生下个一男半女。只是,事与愿违,她嫁给上官鸿十八年,一直都没有消息。
“呵呵。”她脸上温和之色有龟裂的迹象,口气却仍是柔柔的,“莺姐儿怎能说这般自暴自弃的话?你是嫡长女,又聪慧玲珑,甚得老爷欢心,是有福气的人,又岂是随便的人能取代的?”
“二娘过奖了。”上官莺柔柔一笑,适逢此时阿黎拿了鸟笼进来,二脸色微微一沉,上官莺抿唇,“阿黎,斟两杯热茶来。”
阿黎心知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便默默的离开了。
二奶奶见他离开,眉心紧蹙,谆谆劝道,“莺姐儿,你尚是闺中女子,避嫌总是要的。男子与你这般亲近,总归于理不合,传出去会让人说三道四,于你名节不好。”
“二娘。”上官莺幽幽一叹,眼眶泛红,指着自己的腿道,“下山时,女儿遭遇猛兽袭击,腿骨尽折,大夫说,或许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扬手抹去那泪花,她道,“哪有男子会喜欢上一个不便于行的残废?加之女儿现在容颜尽毁,心里早就没了与人缔结姻缘的心思。此生女儿只盼能承欢在爹爹和二娘膝下,一家人和气美满就好了。”
那脆弱里糅合着坚强,明明很伤心,却要用佯装不在乎的语气说话,真真让人为她多舛的命运心疼。
“莺姐儿别伤心,你这般优秀,总会有那个欣赏你的男子的。”被这么一岔,二奶奶也说不出换人的话了。
上官莺含泪摇摇头,“女儿如今心如死灰,不会再生出别的想法了。”
她会一直待在上官府,把所有的一切都抓紧在手心,任何想害她的人,她都不会让她们有好下场!
上官府真正的继承人,是她!
“莺姐儿,唉。”二奶奶叹息出声,扯出一抹笑,“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就歇着。有什么需要的差喜儿或是芳儿告诉我就行。”
“二娘慢走。”她的眼眶,仍是红的。
“莺姐儿好生歇着吧!”二奶奶起身,缓缓往外行去。
上官莺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喜儿和芳儿的身上,唇,悄然勾起。
“二娘真是好,知晓我还没有丫鬟,就将自己得力的人送了来,当真是对我极好的。”她低低一叹,随即笑道,“喜儿c芳儿。”
“大小姐,在。”两婢同时应答。
------题外话------
宅斗铺垫有点长,毕竟这盘根错节的关系需要理清楚,而在这期间还有更多的事儿发生,恳请大家多点耐心,看莺儿一步步强大,终有一日,她不会是一只被困的黄莺,而是那搏击九天的雄鹰,相信我![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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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佛口蛇心二奶奶
阿黎吃一堑长一智,不该问的都是暗暗记在了心底,从外面斟茶回来看到留下的喜儿和芳儿,眉心也仅仅是一皱,却也是不动声色将茶放到了上官莺的手边。
上官莺端起茶杯,双手托着浅啜一口,抬眼道,“阿黎,这两位姑娘是二娘身边得力的人,近些日子会伺候我。我院子里比较好的房间就遣人收拾出两间来,安排她们住下。”
“是。”阿黎会意,应一声,出门去了。
“你们先收拾包袱去,迟些来伺候。”上官莺搁下茶杯,手撑在桌上,有些疲倦的阖上了眸子。
“奴婢告退。”二婢都是识趣的人,退下了去。
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上官莺眼眸瞬间睁开,眼底,一丝阴戾升起,一抹冷笑噙在冰冷的唇角,那模样哪有半分疲倦的模样?
“二娘”
她,唇角笑弧更深,眼底,更是一片幽凉。
c
雅园侧面偏厅,二婢回来的时候,二奶奶已经执笔在抄写经书。
“见过二奶奶。”二婢行礼。
“嗯。”二奶奶从宣纸上抬起头来,一旁的丫鬟接过她手上的毫笔,轻搁到一边,拿起帕子为她擦拭手,一切妥帖后,才退了下去。她走后院子里其他婢女也极快退下了。
只留下,二奶奶和刚来的二婢。
“这么快就回来了?”二奶奶声音柔和,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二婢互看一眼,芳儿上前一步,“大小姐仁厚,令奴婢先回来收拾包袱。”
“哦。”二奶奶语调轻扬,一抹柔和的笑容浅浅扬起,“就没对你们说什么,或者”
她脸上笑意更深,那一双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冷意。
“大小姐只问了奴婢的年纪和原籍,连打赏都不曾。”跟在二奶奶身边久了的人,都是知道这妇人根本就是佛面蛇心,笑起来越温和,手段也就越是狠毒。
二婢齐齐下跪,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她们跟在她身边最久,能混到大丫鬟份上,吃过的苦头比吃的饭还多,怎不会察言观色?
“莺姐儿才归来,自然是手头不甚宽裕。”二奶奶笑,坐于石凳上,“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伺候着,莺姐儿性子倔,是不肯向人低头的。你们作奴婢的要多长心眼,莺姐儿需要什么第一时间要禀报,不然让人以为我这个二娘苛待嫡女,于你们的前途和将府的声名那都是不好的。”
这就是监视的命令,还有威胁!
二婢额头冷汗涔涔,花容惨白,“奴婢定当尽心尽心服侍大小姐。”
“起来吧!”二奶奶笑容越发温和,从手上褪下一双釉玉玉镯,“这个就当是我替莺姐儿打赏你们的,去吧,收拾东西,别怠慢了莺姐儿。”
“谢二奶奶。”二婢起身,接过玉镯,退了下去。
“上官莺”
看着二婢离开的背影,二奶奶那和善的面孔终于是露出狰狞之色,眼中怒火滔天!
梨园,四姨娘听到婢女禀告的事后,拍桌而起。
“姨娘冷静,这二奶奶佛口蛇心您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不值得为她的举动置气,当心气坏身子。”她身边的大丫鬟雪儿是个机灵的,在她拍桌子的下一刻就示意所有婢女退下后,这才劝道。
“我怎能不生气,这个虚伪的娘们儿!”四姨娘于氏性子泼辣,敢作敢当,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做作之人。昔日她不懂事,进门之时只以为秦氏待人宽厚,还曾感激不已引以为知己。可是在一连串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有身边婢女苦口婆心的劝导,她才看清了秦氏虚伪的面目,两人彻底翻脸,之后看到秦氏,她就没给过好脸色。
“姨娘可否听奴婢一言?”雪儿声音本就温柔动听,压低之下,更是犹如珠玉相碰,好听得紧。
于氏是性子急了点,脾气大了点,但这雪儿是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从做小姐到嫁为人妇,都是她陪着她,为她出谋划策,她最是信任她。
听她这话,也就冷静下来,“你说。”
雪儿眼翦低垂,柔声道,“大小姐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那二奶奶送身边那两个大丫鬟过去不一定能讨得大小姐的欢心,反而会招来大小姐的反感。”
“我看莺姐儿颇为和善,不像心机深沉之人啊!”于氏是被保护太好的人,听不大明白雪儿话里的意思。
雪儿低叹一声,幸而将军常年不在府邸,不然她一个顾及不到,自家单纯的小姐就会因为被人陷害,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说到底,她什么事都不会往深处想,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真是令人头疼。
可是,她跟随小姐多年,为的不也是她这份单纯吗?
昔日她食不果腹,差点被卖入青楼,是小姐救了她。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小姐救起她的那一幕,那一双朝她伸出的稚嫩的手,于她来说,天底下最温暖。
步步筹谋,她只为小姐,哪怕手段令自己都不齿,嫌恶!
只要能保护小姐,她就是下地狱也不在乎!
“姨娘,你错了,大小姐不但心机深沉,且最骄傲!”雪儿收起心中所想,将自己所知道一切尽数说出,“大小姐三岁习文,五岁习武,虽先天不足却是冰雪聪明!将军最喜欢大小姐的一点是大小姐虽然对那些三书五经不感兴趣,但是对兵书却是过目不忘,且实战操作不逊男儿。奴婢知道这些乃是一日在茶楼卖花,适逢将军和未过世的夫人在那聊天,无意中听到的。奴婢跟随姨娘到将军府,一直没看到大小姐这才一直不曾说,如今却不得不提醒姨娘。”
“有这事?”于氏一双桃花眼都瞪成圆的了。
“嗯。”雪儿点点头,“姨娘,其实你想得到大小姐的喜爱很容易。”
“真的吗?”
“只要你对她诚实,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越是心机深沉的人,越是喜欢跟单纯的人在一起,她,不就是么?
“老爷最喜欢莺姐儿,只要莺姐儿喜欢我,那老爷也”于氏俏脸上扬起梦幻般的笑容,迷蒙的眼眸成水漾,眸如弯月,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题外话------
恳请大家,多给灵儿一些时间,在每天埋头写万字存稿的时候,看见j离开,真的很难过。现在公众文,是不可能发那么多的,日后等到了一定字数,一定是万更,到时候情节也好铺成。
已经有八万字的存稿,灵儿不会断更的,保证。&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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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惩奴立威
因着先前借‘疲惫’的由头,上官莺的晚膳是在房间用的。送饭盒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大差事’,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敢把脸抬起来,只是那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的绯红色,和那始终绞在袖子里的双手,泄露出了她的紧张。
还是个孩子!
上官莺唇角微勾起,搁下筷子,芳儿立即递上帕子,她接过,拭了拭唇角的少许油渍,喜儿这时候已经动手开始收拾碗筷。
“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话的小丫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左右,忽地想起这里只有几个人,只有她是才过来的,心尖儿一颤,头垂得更低,“奴婢圆圆,今日本是家母送饭盒,只是中途崴了脚,才让奴婢送过来的。”
“难怪我觉得菜有些凉,原来是耽搁了时间的。”上官莺唇微抿,望着圆圆头上那两个包子发髻,眼中闪过一抹不明光彩。
“还不把你娘叫来?!”芳儿跟在二奶奶秦氏身边是做惯了这等事的,以为上官莺是要杀鸡儆猴立威,于是站出来斥道。
“大小姐恕罪。”圆圆双腿一颤,差点跪下,却还是站稳了。小丫头抬起头来,纵使眼中还有怯懦之意,却是鼓起勇气道,“家母尚不能多走,奴婢送餐盒迟到是奴婢的错,罪不及家母,大小姐要罚,请罚奴婢!”
“臭丫头,大小姐的话,你也敢不听?”喜儿想起秦氏的话,背脊一凉,本对小丫头升起的一丝恻隐之心又消失了去,往前走一步怒斥道。
这丫头要是听话,把她娘叫来,大小姐要赶人走或者折腾人,那都是大小姐的事,跟她们是没有干系的。可这丫头却顶嘴,还自请罚,就和她们干系大了。
这事若是让外人听了去,肯定会说二奶奶对下人管束不严,更会说二奶奶苛待刚回府的嫡女。府里一个小小的下人尚敢跟嫡女顶嘴,那因此推断,这嫡女在府里地位定是连下人都不如。那这二奶奶苦心维持的‘仁慈’之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圆圆几乎要跪下去,可就在这时候,她怯懦的眼神和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倏尔对上,心,微微一颤。
那一双眼眸没有嘲弄c没有气势凌人,有的,是审视,还有她看懂却不敢置信的深意,绞着的手瞬间松开。
“大小姐只说菜凉,没有说要叫家母!”
她忽地大胆扬高声调,大眼睛瞪着喜儿,“姐姐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比我等有资历又如何?大小姐才是主子,主子都没说话,你怎可轻易代替大小姐惩罚下人?”
擅于揣摩主子的奴婢是得主子喜欢的,会为了主子承担恶名的奴婢最是讨喜,芳儿和喜儿无疑是聪明的,可是她们忘了,现在她们服侍的不是那佛口蛇心的秦氏,而是最讨厌他人为她做决定的上官莺!
而圆圆的话,无疑是点明了这一点!
芳儿和喜儿也是想起来大小姐的忌讳,俏脸顿时一白,双双跪下,“大小姐饶命啊!”
真是个讨喜的小丫头!
上官莺赞赏的看圆圆一眼,她看出这小丫头有些聪明劲儿,却也是为她能说出这番话而觉得意外。这小丫头年纪小归小,却比她想的还要机灵。
圆圆手心都沁出冷汗,直觉得身体里那一颗小心脏都要跳出胸腔,可当她看清楚大小姐眼中那一抹赞赏时,一颗心终于是归了原位,并生出几丝欣喜来。
她,赌对了!
小小的唇边,悄悄扬起一抹笑容,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来。
上官莺淡然从小丫头脸上收回目光,再看向跪着的芳儿c喜儿时,那一双先前还淡漠的桃花眼忽然衍生出凌厉的锋芒来,“要想留在我身边,第一件事是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来是二娘太过仁厚,使得你们这般目中无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大小姐恕罪,求大小姐恕罪!”二婢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连声求饶。
“今次念你们是初犯,就饶你们一回,再有下次,即便是我这里缺人手,也定当把你们送回
二娘身边去,都起来吧!”
目的已达到,她说话也客气了很多。
二婢赶紧站起,退到她身后,垂头哪里敢发出半点声音。
“圆圆!”
上官莺抬眼,唤一声,圆圆立即将唇角的那一抹笑容掩去,恭顺道,“奴婢在。”
“你年纪小,胆子倒不小。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跟比你位置高的人顶嘴,府里的规矩都是当摆设用的吗?”
“大小姐,奴婢知罪。”圆圆赶紧求饶。
上官莺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转头,“喜儿,掌嘴十下!”
喜儿不敢迟疑,立即上前,对着圆圆的小脸,左右开弓。
清脆的耳光声回响在室内,那十耳光打完,圆圆一张讨喜的圆脸已经是青紫不堪。小姑娘热泪盈眶,上齿咬住下唇,倔强的愣是没哭出来。
“下去吧!”
将她的小样看在眼底,上官莺手一挥,圆圆拿了饭盒,小跑着出去。
“锋芒太露并不是好事,以后定当小心行事。圆圆,你若有本事能通过我的考验,大丫鬟的位置我虚位以待。”
圆圆跑到门口处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大小姐的声音!
她步伐微乱,却是极快的往前跑去。
那声音很柔和,定是大小姐对着自己说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
心里最后一份委屈散去,聪明的她一下子就想清楚了自己挨打的原因,是的,刚才让喜儿打了,那刚受惊的她以后只会更小心,以后就不怕她找自己麻烦了。
与其说大小姐打她,还不如说大小姐是在帮她!
“娘,我回来啦!”
小丫头拎着食盒快步的跑着,在半路上遇到了瘸着脚扫地的娘,欢快的叫出声来。
妇人微笑着抬头,却在看见小丫头红肿的脸蛋时,手上的扫帚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瘸着脚把小丫头抱在怀里,无声哽咽。
“娘。”小丫头心思玲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娘难过的原因,小脸上露出笑容来,细声细气的对妇人道,“娘,我见到了大小姐,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喔。”
“你脸上”
“娘,我没事,以后我再告诉你事情喔。”小丫头打断妇人的话,说完又鬼灵精道,“娘也累了,歇歇,等圆圆把食盒送厨房了,圆圆陪你扫地。”
挥挥小手,小丫头欢快的跑了。
------题外话------
现在凌晨三点半,改完今天一万的稿子,存稿九万,明天就休息一晚上后天继续啦。
谢谢j的支持,后面的剧情看了就知道,绝对比简介精彩。≈25[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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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迷路少年
月上柳梢头,春风微凉,是物业时,万家灯火大多已灭。
一抹白影,以箭矢之势飞速前奔,穿过重重走廊,终于是到达了一处低矮的下人房外。
小丫头圆圆正忍着疼痛给脸上敷药,那喜儿不但手劲大,且指甲很长,不止打肿了她的脸,还把她的脸给划伤了。先前在娘面前,她怕娘担心就什么都没说,只能到这夜深人静时才偷摸着爬起来,对着那模糊不清的铜镜给自己上药。
吱呀~
圆圆手上动作一顿,望向门外,却见那本来关得严实的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她以为是风刮开的,刚要起身去关门,眼前却是白光一闪,手心顿时一沉。
是什么?
到底年纪还小,对于鬼神一事还是会恐惧,下意识闭上眼睛,好大一会才确定没动静后才敢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触手生凉,小小的纸条被绑在碧绿色的瓶子上。
她一愣,睁大眼睛,赶紧打开那纸条,当将上面的字看完后,一抹笑容止不住的在唇角泛滥,却是,扯动了脸上的伤处,她疼的‘咝’一声。
“圆圆。”模糊不清的呢喃声响起。
圆圆一怔,以为是娘醒了,赶紧把纸条撕碎了塞进嘴里,应一声,“嗯。”
她娘却没有再说话,她轻呼一口气,取出玉瓶,倒出里面些许清凉的液体,小心的涂抹在受伤的小脸上,阵阵凉意从脸上传来,那疼痛瞬间轻了泰半。
“大小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喔。”
小丫头容易满足,涂完药后将瓶子小心的收藏在腰间,小心翼翼下床关掉门后躺在床上,直至于睡熟的时候,小脸上也是挂着甜甜的笑意。
她睡着了,没有看见她身边的娘突然睁开的双眼。
那一双眼睛,凌厉如锋刃,哪里还能找出白日里半分怯懦?
她起身,着衣下床。
推门,关门,身影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此时,已是月隐云中。
☆
“喔,当真有趣。”
此时,上官莺着一袭白裙,倚在床头,听着阿黎汇报的消息,唇,微微一勾。
“大小姐,我已派人跟上去了。”猜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阿黎只能将自己已经做的事禀告。
上官莺点点头,“嗯,难得你聪明一次。”
阿黎选择性无视她语气里的调侃,只把字面上的意思当做她对自己的夸奖。
没办法,跟她这样脸皮厚的人待的时间久了,多少会学上那么几分的。
上官莺摸摸光洁的下巴,眼中笑意盈盈,眸子却危险地眯起。
以前没注意还真不知道,小小的将军府不但姨娘个个精明,就连家里的仆人也是不简单的。
那,不就更有趣了么?
她唇角梨涡乍现,“阿黎。”
“属下在!”
“明儿寻个机会通知我爹到我这里,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
“天色已晚,你也歇着吧!府内侍卫众多,不会出什么事的。”他身体底子再好,终归身体不是铁打的,这么不分昼夜的陪她可不行。上官莺小小打了个呵欠,示意他退下。
“是,大小姐。”阿黎再不废话,退下,走出门时不忘带上门。
“这位仁兄,现在可以出来了么?”
阿黎走了的小半刻钟后,逗着焰吃东西的上官莺抬起头来,清冷的眸光瞥向窗外一处,淡淡道。
外面一片平静,哪里有人声?
可,她绝对不会听错的!
桃花眼危险的一眯,“莫非,阁下是要我亲自来请?”
刻意拉长上扬的语调,说不出的意味深长,且,危险。
“小爷路过此地,见风景甚佳便多瞧了几眼,小姐且请放心,小爷我绝无恶意。”
清朗好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却不见人。
又一个说瞎话的!
上官莺眉梢上扬起,戏谑道,“伸手不见五指,这黑乎乎实在漂亮。这位正直的小爷真是有雅兴,好眼光,一眼就挑中女儿家的闺房外,小女子不胜荣幸能住这么一个风景独到的好地方。”
夜半出没的人,多是盗贼;大半夜溜达到女子的闺房外,那不是采花贼便是登徒子,竟还能狡辩是看风景,不是瞎子又是什么!
盗贼c采花贼,登徒子c瞎子,她不过短短两句话,便是将来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却不带半个脏字儿!
咳!
外面的人显然是被她的话呛到,好半晌才委屈道,“这位小姐,小爷与你素不相识,你怎能这般辱骂于我?”
“是你自己所作所为,教人不齿!”她冷冷道。
“我又没把你怎么着,怎么教人不齿了?”他十二分的冤枉,比窦娥还冤哪!
“女儿家名节何其重要,你若是好男儿定当在知道这是我的闺房后避开,而不是还赖在这里与我斗嘴!隔墙有耳,若是让人知道我闺房外有男子,定会传我恬不知耻与男子私相授受,这样你让我如何在这泱泱人世立足?!”
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人能避开她让阿黎布下的阵法走到这里,那便不是普通的人。听音识人,她能分辨出他年纪尚轻,这样的人若是能结交的话,定于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现在她一切才开始,最需要的除了银子之外,就是可用的人!
外面的少年哑口无言,半晌幽幽道,“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迷路了。”
要是能出去的话,他至于在这绕圈圈吗?
蹲下身,他悲催的在地上画圈圈,如若不是他要甩开跟班儿,完全不看方向的飞奔,他至于落到受人嘲笑奚落的份上吗?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四少爷,请回!”
冷冷的声音突地从背后响起,他顿时汗毛倒竖,从地上弹跳而起,“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转头,撒腿就跑。
“四少爷,你的轻功该练练了。”那人手只是一勾,便是将逃跑的少年的衣领拎住,随后把他丢进打开的麻袋里,一裹,“四少爷年纪尚小,不懂事,不是故意冒犯,姑娘见谅。”
“不送。”她虽然有些惋惜不能看到来人是谁,却也不想轻易曝露自己的实力,也未做挽留。
“告辞。”他说完,再不做停留,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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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评论,求留言,孤军奋战很累啊!&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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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属瞎扯
人都走光了,彻底没事了。
上官莺托腮望着那只有冷风灌入的窗口,眨眨眼睛,这天儿真黑啊!夜黑风高什么的,最适合做坏事了不是?
眼珠子一转,忽然看到了下午时令阿黎拎来的鸟笼,她唇角勾起一抹狡诈的弧度。低下头,手伸到袖子里,将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焰拽了出来。
焰没睡好,眼睛紧闭着,浑身软趴趴的,又要慢悠悠的爬回去睡。
“焰,你到时候可别怨我不告诉你啊!这小鸟儿可分为秋黄c波黄c三连龙c玉爪四种,很不巧的,这怪里怪气的鸟的爪子可是纯白色啊纯白色啊,亲爱的,你知道纯白色代表什么吗?”
焰猛然睁大眼睛,威猛一耸一身纯白的长毛,一转头,犀利的眼神直瞪向笼子里那黄不拉几的幼鹰,锋利的犬齿间,隐隐有寒光闪烁。
血颜狼王,高傲尊贵,岂容他人侵占领土!
它这一瞪,本睡得晕晕乎乎的幼鹰一个冷颤,睁眼一看它那样儿,顿时炸毛,即使眼下还糊着眼屎,那眼神也是绝对的犀利,利爪蠢蠢欲动。
两个王,继之前在西厅交锋后,再次杠上。
“焰,想不想收拾下它啊?”上官莺手指指向幼鹰所在的笼子,有些不怀好意的道,“你可看好了,它现在还弱着,以后强大了,恐怕就只有它欺负你的份儿了!”
焰高傲昂头,才看不起这一只丑鸟!
‘你个臭人类,敢教唆那蠢狼欺负老子!’幼鹰快频率的拍动着翅膀,显然是气急了。
倒是个通灵性的小家伙!
上官莺眼珠子一转,腰间白绫出,将那鸟笼卷到自己面前,对着那怒瞪她的幼鹰甜甜一笑,在它还晕乎乎的时候,单手猛地摇晃鸟笼。
幼鹰不停的拍翅膀,以图站稳,可上官莺哪里会给它机会,又快又猛地摇晃,等她停下来的时幼鹰眼睛直冒金星,哪还有刚才一丁点儿的神气?
“嘿,刚不是神气嘛,来来,瞪我啊!”
伸出手指戳四仰八叉倒在鸟笼里的幼鹰的脑袋,上官莺笑得格外开心,“你不是不乐意么,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主子么,来来,我们继续。”
幼鹰好不容易抬起的小脑袋,‘啪’的一声又摔了下去,装死。
“焰。”
上官莺转头,摸摸焰的小脑袋,“我记得你最爱吃鸟肉,这货还小,肉一定很嫩,口感一定很不错的,你要吃吗?”
‘老子还活着!’幼鹰顾不得脑袋还晕着,爪子倒勾在笼子上,赶快睁那双怎么睁都只有星星的眼睛,以证实它还是活的还是活的。
“啊,它拉粑粑了!”
上官莺突然惊叫道!
‘哪里!’幼鹰是极爱干净的,悲催的被人染黄一身羽毛已经让它羞愧欲死,现在要是还拉粑粑在笼子里,啊啊啊它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赶紧看,啪的一下,又栽了。
焰高兴地扑过去,金色的眼睛眨啊眨,嘴角拉起一丝可疑的哈喇子。
幼鹰眼睛一闭,双爪一蹬,‘老子栽了!’
“回来吧!”上官莺玩够了,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打开鸟笼子,将那晕头转向的幼鹰放在自己手臂上,“我知你禀性高傲,有搏击千里之能,但你要知道一旦你被长久的囚禁在笼子里,你的羽毛会脱落,爪子会老化,尖利的喙也会因为食用那些软糯之食变得再无用,这样的你即使被放出去,又有何能力再翱翔九天?”
幼鹰半晌才睁开眼睛,眼中浮起悲哀的光芒,却一动不动。
她知道,它听进去了。
浅浅一笑,她扶着它站立,“你生来便是万中选一的神鹰,又岂会甘心这样的命运?!好好跟在我身边,我承诺你,假以时日定让你重翔九天,再不被这小小的几尺之笼束缚,只要,你选择忠诚不背叛!”
背叛吗?
神鹰一族,一旦择主,便是一生!
幼鹰有些不甘心的,它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主人,也更没有想过自己的主人会是一个小姑娘。不过
望一眼那傻乎乎抱着上官莺手臂睡觉的焰,它又觉得有精神了,这么高傲的臭狼都认她为主,那它也不会亏到哪里去,顶多出去了当不认识这俩蠢货。
点点头,它认了。
有个主人也是不错的,看这蠢狼吃得这么胖,皮滑光亮的,定是都吃些好吃的。它呢,自从被卖到这里好几天了都只食用水
想想都觉得委屈。
“真乖。”上官莺赞赏的摸摸它的小脑袋,幼鹰本是不喜欢人触摸的,但那软而滑腻的手经过头上时,那奇异的感受让它心里起了变化,乖乖的,由着她抚摸着,还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那以后就叫你小白好了。”
眼睛猛然瞪大,它再一次华丽丽的栽倒,名儿要这么俗这么俗么?
“冰皇,这名字很不错。”
下一秒,它又精神了,爬起来拼命朝着她点头,这名儿好这名儿妙这名儿好得呱呱叫。
看着它一副谄媚的模样,上官莺笑容更是灿烂,一手抱一个,回去睡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觉,她睡得特别舒服,以至于大早上用早膳都错过了,还是上了早朝后的上官鸿又亲自下厨给她张罗了点心,且亲自送来。
“爹,以后女儿会自己过去的,用不着这么麻烦。的,用不着这么麻烦。”饭桌上,上官莺吃着可口的点心,焰和冰皇各据一方,比赛一样飞快地吃着点心。
上官鸿倒是不介意女儿跟宠物一起吃东西,只是看着当年冷漠的小丫头变得这么亲近自己,即使只看着她吃东西,他也很高兴,笑容不自觉染上了唇角。
“爹,我脸上有东西?”被他这么盯着,自诩吃相很好的她也有些怀疑了。
上滚鸿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掩饰性一笑,随即想起自己此行目的,问道,“你吩咐阿黎叫我来,有何事?”
“哦。”不是脸上有东西就好,她淡然一笑,抬起眸子,“爹,迟些我会让阿黎带一份设计图给您,您帮我弄一个从我房间地底下直通城门口水道c东南庙宇c西北处山林三分的地道。”
“好。”典型的宠孩子,上官鸿问也不问就答应了。
“谢谢爹爹,那今夜就动工,争取一个月后完成。”目的达到,上官莺笑容更甜,低头找吃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只小兽在她说话的短短时间内不但吃完了它们面前的所有点心,还把她这里的点心也吃得连渣渣没剩下一点。
她顿时无力了,这俩丫太能吃了吧!
两只小兽一个双爪捂脸,一个双翅捂胸,两双大眼睛都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意思是:还没吃饱还要再吃主子你再弄点好不好?[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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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进花楼(加更)
经过早上那一段插曲后,上官莺休息了会儿,就叫上阿黎弄了一套男装,经由小丫头圆圆的指点,主仆二人从容地从府里的小后门走出去了。
无论是在那个国家,哪座城市,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酒楼c茶肆c花楼坊间。其中,又数花楼当得上是其中翘楚。美人乡,英雄冢,这话,绝不是白瞎。再谨慎的人,几杯黄汤下肚,再被人一捧,憋肚子里的话多少也能吐出两句来。这也就为探子提供了机会,他们转而把情报卖给固定的机构,从中能得大笔银子。
前世,她就认识一个以卖情报为主的人,他手下的天机阁的成员遍布大陆各地,只要出得起价钱,无论要什么样的情报他都能挖出来。当然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眼里只有钱是最亲的,才不管卖出去的情报是害人还是帮人,甚至为了钱,他连自己都能卖!
想到奇葩的某人,她唇儿微抿,“阿黎,我们进去。”
阿黎黝黑的面孔一时间更黑,瞟一眼那不远处的挥舞着手帕的莺莺燕燕,再看一眼明显是极感兴趣的大小姐。向来唯她命令是从的他,这时候脸上也露出迟疑之色来,嘴角微微抽搐,“大少爷,当真当真要进去?”
“你以为我带你出来是为了喝西北风,嗯?”上官莺下巴微抬,桃花眼上扬,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可是怎么他看着就是背脊发冷?
“属下逾距了。”想到她每次坑人的时候都这么笑,他神经质般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敢怀疑她说的话?
远处的老鸨眼瞅着有两个少年往这边走来,本是不屑搭理,可一看二人身上那并非绫罗绸缎,却都是好料子的衣裳,眼睛顿时一亮。
“二位爷,我这百花宫可都是水灵灵的大姑娘,来了定让二位爷流连忘返,包君满意!”她扭着腰肢而来,手中香帕半掩住唇,娇笑声连连。
这老鸨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鹅蛋脸,丹凤眼,唇如樱,齿如编贝,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勾勒出她丰腴的身材,即使青春不再,却比之普通美貌女子来说多一份沉淀后的风华,即使在一堆年轻貌美的女子里,她也是相当引人注目的。更何况她肌肤白皙,保养得极好,那一张脸上除了眼角有丝丝鱼尾纹外,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不是眼睛特别尖的人,一般是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的。
“有什么是招牌的?!”上官莺刻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和上她三分邪肆,五分清冷的性子,很难让人看出她并非男子。
“哎哟,二位爷,我们百花宫不但姑娘人比花娇,酒菜也是一绝,只要付得起银子,二位爷想吃什么c喝什么我们都能弄来。”老鸨一双眼睛精光熠熠,说辞委婉,却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那就有劳妈妈费心了。”上官莺一笑,微扬眉梢,阿黎明掏出分量够的银两,老鸨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几分,“来来,二位爷,这边请。”
“且慢。”上官莺并不急着进去,朝花楼看上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彩,“我们兄弟是想寻一处‘暗房’。”
暗房,花楼里调教新妓子,让其学习‘实战’的房间。此房间一般在地底下,屋顶有一小孔能窥见上面房间正在进行的颠鸾倒凤,以便新妓子能在最快的时间学习到伺候男人的本事。起初是这样,但后来被有心的探子发觉,这样的房间也就成了听小道消息的最佳地儿。
百花宫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老鸨又岂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她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们几眼,上官莺一直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而阿黎明则是像戴了面具一般,自始至终表情都是淡漠的,连眼睛都很少眨。
这样的两个人,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实话跟你说吧!”就在这时,上官莺叹息一声,皱起眉头指着自己道,“我因自幼残疾,年近二十五却还是这副模样,自是不愿意与女子共处。只是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爹担心我日后成为断袖,故为我说了一门亲事。我尚是童子鸡,我爹为了子嗣就硬要我到这来破身,可我不愿,观摩下也罢了。”
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那苦恼c无奈的表情真真切切,把一个残废的人的无奈表演得真是淋漓尽致。
阿黎嘴角抽搐,面瘫的面具差点挂不住。
见过大小姐撒谎不眨眼睛,可亏她连这等胡话都编得出来,还童子鸡
真真让人无语!
他开始有些不懂了,将军那么一个英勇正直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阴险狡诈无耻卑鄙的女儿呢?
惆怅啊惆怅啊!
老鸨的疑虑彻底消失了,也就殷勤为他们引路到一处暗房,临走之际叮嘱道,“切莫将看到的说出去。”
“那是自然。”上官莺答得那叫一爽快。
老鸨走了,上官莺先是让阿黎关上门,然后便是仔细观摩起这所谓的暗房来。
想来是因为她们银子给得多,老鸨带他们来的是一处相当豪华的暗房,不但有桌椅,上面瓜果也甚是齐全。不远处有软榻,蓝色纱帐,帐面绘着春
“大小姐,正事c正事!”
阿黎面红耳赤的挡住她的眼光,幸而他肤色黝黑,不然现在活生生就一煮熟的虾米。
好吧!
上官莺撇撇嘴,收回目光,从袖子里扯出焰,将捆在它身上的宣纸和炭笔拆下。
睡得昏昏沉沉的焰闻到了酒香,立即醒了来,抱起桌上酒瓶利落一个翻滚,缩一边喝酒去了。
上官莺瞅着它的样子,叹息,“焰,你已经胖了很多了,再胖下去,我袖子就装不下你了。瞧瞧你那圆滚滚的肚子,哎,西瓜也没那么大。”
焰闻言大惊,急忙看向自己的小肚子,却是‘啪’的一声,酒瓶砸在了地上,酒香顿时四溢。
它正在酒桌边沿,爪一松,酒瓶焉有不掉的道理?
上官莺瞧着它哀怨的小眼神,唇角勾出浅淡的笑弧,执起笔,将室内构造一一画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上面本是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一道声音传了来,“大爷且慢,且等奴家换了新裳,再伺候您哪!”
这声音?
上官莺手一顿,一怔,突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题外话------
呼,其实挺严肃的文真不适合前段那开玩笑一般的写,灵2改正好吧,请无视那段子,后戏将多。
其实这文算慢热了,楠竹快出来了,相信灵2。&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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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如斯霸道
“大小姐?”
阿黎被她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惊讶问道。
昨晚是故意遣走他的,她此刻自然是不会与他明说。唇角勾起,上官莺重新拿起炭笔,继续画那未完成的草图。
阿黎看着她那一副认真的模样,也不好再问,只留了疑惑在心底。
这里,她们边听上头动静,边画画,而另外一边,在百花宫门外踌躇半晌却始终狠不下心进去的花子惜又一次走到半道上折了回来,捏着手上的钱袋,只觉得一阵阵烫手。
“大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他苦着一张脸,让他一介自小接受‘洁身自好’家规的他去花楼,这在以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现在这还是青天白日,他竟要进去!
一张脸几乎皱成包子,他往前走短短不过几步,又一次折了回来。
“白日不得宣淫,白日不得宣淫。”
他念念有词,来来回回的转着圈儿。
“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在对面二楼茶楼喝茶的琅琊枫看了他很久了,他的窘态被她尽收眼底。自傲如她,最不喜人优柔寡断,见他如此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小二,结账!”
将手上茶盏一搁,一个鹞子翻身,从二楼楼上直接跃下。
“吓!”
突然有人站到自己前面,本就惊惶的花子惜更是惊出一声的冷汗,还没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得双足一轻,眼前一阵头晕,极致的晕眩中,他听到人道,“老鸨,给老子来几个漂亮的,速度!”
香色弥漫,入目白花花的一片,是女子精致的锁骨和那呼之欲出的
“非礼勿视c非礼勿视!”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他赶紧捂住眼睛。
“都到了花楼,还装什么君子!”琅琊枫冷哼一声,将花子惜往地上一丢,对着那围拢来的花娘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这是老子的兄弟,你们伺候好了,老子重重有赏!”
“不要!”
花子惜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围拢来的众花娘,惊慌至极他反而冷静下来,目光直视琅琊枫,“这位兄弟,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你何苦为难在下?”
“为难?”琅琊枫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这人竟然没认出她?
心中无名火涌上,她刁蛮道,“你在门口转了那么久,不是自己想进吗?”
她,都看到了?
花子惜俊颜浮现一抹难堪之色,语气越发冷硬,“那倒是多谢兄台好意!”
既来之,则安之!
他越过她,往楼上走。
这人!
什么态度!
一向都只有她目中无人,现在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这样对她?!
“你给老子站住!”
她追上去,硬是要扣住他的肩膀,他身体却是一旋,反抓住她的手,一掌推向她胸口。
触手的柔软,跳动的心。
他的震惊,她的怔楞。
她没有想到他会武,真的。
习武的人对于外界的危险,即使神思恍惚,身体本能也会做出反应的,可是他,在被她扛着走的时候,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给了她错觉,也让她因为惊讶而疏忽,栽在了他的手上。
而她,现在终于知道,他不但会,而且招式比她想的还要灵活。
可是
“你摸我!”
倏尔,她扣紧他的手,美目瞪圆。
哪家的姑娘,哪有这么强悍c粗鲁?
可,她的确是姑娘,他,摸
面色艳红如火,“对不起,在下失礼,不知道你是”
“你摸了本宫,好大的胆子!”
掩饰了身份,她仍然是高傲的皇女,琅琊女儿国最刚烈霸道的皇储!
她,冷厉的目光看着他,字字铿锵,“从今往后,如若让本宫看见你碰别的女人,是手剁手c是足斩足,是身体,本宫必将她碎尸万段!你,好自为之!”
狠狠甩开他的手,她转身便走。
那跟在他们身后的花娘,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是已经做鸟兽散去。
花子惜愣在原地半晌,欲欲哭无泪。
他与她,并不相识。
那句话
她说那句话,他分明从里面嗅出了滔天的杀意,没来由的他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他们不熟啊!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他摇摇头,告诉自己不必理会她的话,继续往楼上行去。
却是不知,她的这一句话,奠定他们一生恩c仇跌宕的坎坷爱情路。
更是不知,有一日,她为他,一骑飞骑,一柄大刀,斩尽敌人首级,于血海中,朝他,笑。
☆
“外面很热闹,是发生事了吧,出去看看。”
在暗室听了半天的‘你追我赶’戏码,终于将画画完后,她将卷轴绑在焰的身上,抬眼,轻呼出一口气。
“大小姐,喝口茶。”
先前是看她专心致志在绘画,他没有去打扰她,只是端了一盏茶候在一边,现在她画好了,他便送上。
“嗯。”
上官莺应一声,接过他手上茶盏,眉眼敛起,“老鸨来过?”
“送了茶水和酒菜,便是走了,我见大小姐在专心,便没有打扰。”阿黎答道。
“那就没错了。”上官莺浅就没错了。”上官莺浅浅一笑,迎上他疑惑的眸子,右手缓缓上扬起,茶水尽数倾倒在地上,室内本就弥漫的一股淡香,瞬间浓郁了起来。
阿黎脸色一变,“大小姐!”
“是迷c药!”上官莺搁下手中茶盏,淡淡道,“这种药无色无味,单独喝不会有问题,可若是吸够这室内的熏香,再饮下这盏茶,大的意外不会有,昏迷个半刻钟却是会的。半刻钟,可以做很多事了呢!”
最后那一句话,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阿黎跪下,一脸愧疚,“大小姐,恳请责罚!”
都是他办事不利,若不是小姐机警,定会酿成大祸,他自己即使是死他也不在乎,可是大小姐绝对不能有事!
“动不动就跪,你是打哪学来的规矩?”上官莺笑骂他一句,随后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只是不够谨慎,日后多注意便是。你日夜都跟着我,我这么聪明,你想出大乱子都是不行的。”
“属下定当引以为鉴,绝不再犯!”她不罚他,他却还是过意不去,只能心底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以后一定注意大小姐的衣食住行,再不能让同样的事发生!
“那便起来吧!”上官莺朝他张开双臂,“我们走。”
“嗯。”阿黎抱起她,往门口走去,她倚在他怀里,眼眸半阖上,心里暗道,“阿黎,[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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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悍然迎击
由暗室出来,上官莺指使阿黎往楼上走,是为会会‘熟人’,也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却是不想,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从里面撞开,而那一身褴褛的人儿看到她的脸时,目光先是一凝,随后绝艳的红,染红他一身的肌肤,比身上的血更艳三分。
她,也是一怔。
久远的记忆穿破重重封印,骤然清晰。
是他!
“不要看!”
说的人,是那少年,前世她曾有过一面之缘,却印象极为深刻的人乐迎。
她曾被心魔所困,是他,于军中大营三夜连奏一曲《宁神曲》救了她,那纯净如仙乐的琴音是以一直铭记于心。前生江山大局定下后她第一件事就去寻他,却受阻在那殿门之外,不得其门而入,最终只能黯然离开。
却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再见他!
她一双明眸中,罕见的燃起惊喜之色。
然而,此刻的他却不认识她,沾了血的手,往后,藏了藏。
眼中,是凄艳的红,还有恐慌。
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却在这时,惊慌至极的尖叫声,几乎穿破屋顶!
“杀人啦!”
上官莺看见乐迎骤然惨白的脸,他转身,竟迎上那冲来的百花宫的护院。
“阿黎,带他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下达了命令。
她,不想让他死!
“是!”
没有问为什么,阿黎放下怀里的她坐在栏杆上,铁臂环住少年的腰,趁着他失神之际,飞速往外掠去。
“焰,跟上,保护他们!”她还是不放心,即使焰不乐意,也是被她丢了下楼去。
“杀了人,还想逃!”
百花宫能稳坐京城第一花楼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护院个个都堪比皇宫禁卫,见此情形,立即飞身而起,就要挡他们的去路。
上官莺眸色一沉,袖中藏着的血煞剑瞬间出鞘,雪白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条火热的热浪,瞬间震飞了四五个护院。她,飞身而起,强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悍然迎击护院,
“挡住她,快,兵分两路,不能让杀人犯跑了!”那老鸨这时候也是跑了出来,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妖娆之色,充斥在那一双眼睛里的,只有森寒的杀意。
敢在她地盘上闹事,死!
“我无意杀人,但你们若是逼人太甚,我定当屠尽百花宫全楼,活口不留!”
她身上本就受了重伤,她不杀人,人却要杀她。
不能被擒,她是上官家的嫡长女,若是被人知道她的身份,那爹爹该如何自处?上官家的百年声名,何存?
不战,即死!
炽烈的杀意染红她的眼睛,那在数不清的战役里涤荡的浩瀚煞气和那已经收敛,骨子里却永不会遗忘的强悍无匹的霸气暴涌而出。
她,红眸如火,血煞剑剑身也萦绕起一圈血红之色,似乎在叫嚣着厮杀,要在这一刻饱尝人滚烫的心头血。
厮杀!
护院食人禄,忠人之事,不能退。
强悍的碰撞,血煞剑剑出,不染血不回!
震撼!
不止是那些护院,就连很多紧闭着房门寻欢作乐的寻芳客也是悄悄推开了门,一个个张大了嘴,都是不敢相信,那在空中一身血衣的少年竟堪比修罗!
厉害如斯!
“住手!”
百花宫老鸨再看不下去,她知,再打下去必定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个世道,实力说话。
哪怕死的是达官贵人,在这比刽子手更狠辣的少年手下,纵使是官府的人,也是不敢插手的。
“我要看尸体!”
受伤的护院早在老鸨喊那一声的时候狼狈退下,上官莺目瞪向老鸨,掷地有声。
“请!”
老鸨言辞之间,多了客气。
血煞剑在颤抖,似乎叫嚣着不够不够!
她强势将剑收回,足尖点过地面,以飞燕之势进入满是鲜血的房间,落于那瞳孔放大,目光已然涣散的肥胖男子身上,眉,紧蹙,手,往前探去。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脏了手。”
狂妄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劲风卷过,那狂放如风的男子以流云之姿出现,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下,抓住上官莺的手指,“傻瓜,出这么大的事,也不早些叫你大师兄。”
“大师兄。”上官莺眉头,悄然松开了去,心,微微一松。
“你们是何关系?”老鸨上前,喝问。
“这等赃地方,只会让你失了身份,你先走,迟点我去找你。”白袖一笑,她没来由的心里一安定。
“嗯。”应一声,她,看准不远处的窗户,起身,足尖一点,破窗而出。
这里有他,她放心。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袖站起身,上前一步,大刀出手,森冷流光在刀尖划过一个圈,挡在了众人身前。
“你是想为人出头还是脱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鸨拦住护院,不让他们行动。刚才那一场惨烈厮杀,她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若是再有损失,百花宫承受不起。
“大爷我是按事实说话!”
白袖刀尖倏尔一转,指向死尸,“他是被毒所害,并非为人所杀!”
“你有何证据?”老鸨并不信,咄咄相逼。
“报官府,请人明断!”他却不说话,双臂一环,你能奈我何?
“你”老鸨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一咬牙,“报官!”
c
从百花宫飞身而出,撕裂般的疼痛从左肩伤处蔓延到四肢百骸,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猛地自喉咙喷出。
厮杀时,她拼了命的出招,哪里能顾得上身上的伤?还未复原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从露在外面的肌肤流出,从每个毛孔渗出。
眼前是重重雾影,幕幕叠嶂,独独看不见脚下的路。
她,脚一软,身子宛若短线的风筝,以最无力的姿势,直直坠下。
“呀,出门有捡瓜果捡银子的,嘿,我捡到的是人喔,哈,还是从天下落下来的,我真厉害,啦啦啦!”一辆马车路过,少年伸出的手正好是接到了下坠的上官莺,他眉眼弯弯,兴奋的自语。
------题外话------
灵儿真心不信了,今儿突破不了720这个数字,喜欢的j相信灵儿,情节是慢了点,可是剧情不会差的!&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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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宝主仆
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慢前行,车把式在前面赶车,车内训导与被训导正在进行中。
苦着一张脸的小太监指着昏迷不醒的人,含泪控诉,“主子你平日捡阿猫阿狗奴才当您是心善,也不说您了,可如今你捡的是人啊,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啊!”
呜呜,主子也太不懂事了,净给人找麻烦。
“是死人,你家主子我会去救吗?”少年手指一刮鼻子,神情是说不出的得意。
“主子,我宁愿你救死人,也不要救一个半死不活的啊!”小圆子哭,死人的话找个棺材店,付几两银子托人埋了就成,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治伤c吃东西,那可都是要银子的啊!
想起一路自己已经瘪了不少的荷包,他哭得更是声泪俱下。
“小圆子,你哭的样子真可爱,看看肉多且红,我怎么看怎么像是我们刚才在那野味店吃的那红烧肉。”无限回味般,少年啧啧叹息,好似十分回味那美好滋味一般。
小圆子哭声一滞。
野味店,红烧肉。
“哇!”
他崩溃的嚎啕大哭,“主子你说我是猪,你说我是猪!”
“猪都没你这么爱哭。”少年有些头疼,手向前一伸,“拿来。”
“什么?”小圆子泪眼汪汪,将身上所有能捂的袋子都捂上了,就差手脚并用。
“废话。”少年一翻白眼,“续命丹。”
“啊啊啊啊,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这续命丹是可是您母妃临终时留给您危难时刻保命的,就这么两颗,你竟然竟然”小圆子捂脸嚎啕大哭,“王妃啊,奴才有负您的所托,奴才对不起您啊!”
“你再哭,当心我母妃今晚找你!”少年威胁,一双丹凤眼里净是警告之色,“小圆子你知道的,为我母妃殉葬的宫女有数百人,侍卫上千人,她若找你,定让你不得安宁。”
“啊!”小圆子顿时捂住嘴,圆滚滚的大眼睛朝四处望,吓到不行。
少年谆谆善诱,“我母妃临终前只有你在,她是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小圆子嘴巴张了张,委屈的咬住唇,低下的眼睛,掩去一抹沉痛。
少年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以为他被说服,“拿来吧!”
小圆子从腰上围的一大圈瓶瓶罐罐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瓶子,拔开瓶胆从里面倒出一颗通体黑色的药丸后,赶紧将药瓶收起,“主子,这最后一粒,就是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不给了。”
“是是,守财奴。”少年哼一声,将药丸塞入昏迷的人的嘴里。
这途中,小圆子一直看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充斥着只有看到美食才有的强烈企盼要是这人死了,药丸再还给他该有多好啊!
可现实总是出人意料的,不,应该说药丸并非渣货,是真的具有续命之效的。
于是失望的小圆子看着主子为那人传送真气,一直到车夫将车赶到了一处医舍。
“什么,主子你还要管这人的医药费?”
小圆子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几乎快要瞪脱窗,那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少年掏掏耳朵,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找大夫c疗伤c抓药,哪样不要银子?”
“嗷!”
小圆子如丧考妣般嚎啕大哭,“主子,我们吃饭也要银子,住宿也要银子c买东西更要银子,您要把银子给这不相识的人了,我们会饿死的!主子啊主子,奴才宁愿现在被你杀了,也不要掏银子呜呜呜呜。”
“小圆子,你要再啰嗦,我现在就杀了你!”少年终于是恼火了。
“就是把奴才千刀万剐,奴才也不给!”小圆子死死捂住钱袋,誓与钱袋共存亡。
“不给,你也就不要跟着我了!”少年狠狠一跺脚,抱起受伤的人,一掀帘子,跳下马车。
“主子主子你别生气,奴才这就给您。”小圆子终于是怕了,都忘记跟车夫讨价还价,把银子塞给车把式后,急忙追少年而去。
“哼,这还差不多。”少年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笑意。
入医馆,找大夫c看伤势c抓药,自然的小圆子无比肉痛的看着银子少了一大半,不过在他的讨价还价下,掌柜的多送了他几付防虫的药材,还有一根成色不错的灵芝。
小房间,药香袅袅,主仆二人,一人执一把蒲扇,熬药。
上官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个不停咳嗽的人,还有两张漆黑得跟煤炭一样的脸,其中一张看起来分外的苦大仇深,那样子就像她欠了他们银子一样。
不过,她也的确欠了他们银子,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是,这是哪儿?”
干涩的喉咙,沙哑的声音,是她?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你醒啦!”少年闻言乐颠颠的端着药跑过来,扶起她,熟练的将药往她唇边凑,“你都昏迷三天了,我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天可怜见,你可算是醒了。”
人脑子未动,嘴角却是先一步喝下那苦涩的药汤,喝完,她微怔,随即明了。定是昏迷这几日自己习惯了他的喂药,才会这般。
“也就是说,是你们救了我?”药入喉,不止是喉咙里那一股燥热驱散了,就连肺腑一片清凉,除了伤口隐隐的疼痛,一切都好。
“自然是我家主子救了你还有谁!”小圆子饱含怨气的话插了c进来,“哼,你要是死了,我家主子也不用浪费这么多灵丹妙药在你身上了。”
“说什么呢?”少年眉头一沉,低斥道。
小圆子委屈,“主子你净护着她,奴才身上的银子和药全都浪费在她身上了,她醒来却一句感谢都没有,您还骂奴才,呜呜,奴才不活了不活了。”
“乖乖站一边去。”少年不理他的无理取闹,转头向上官莺,“姑娘,伤口还疼吗?”
------题外话------
这里想说下,女主刚回来,一点根基都没有,要是一下子能呼风唤雨的,她就是神了,既然是神,还不如直接写她一统天下杀了所有仇人更快。
文是重生,那就是为改变她自己和他人的命运而写,一步登天,恕我做不到。&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119;&119;&46;&121;&97;&119;&10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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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交
伤口,还疼吗?
上官莺微微一怔,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奇怪的事发生了,除了乏力还有左肩传来的疼痛外,身上的伤竟是好了大半有余。甚至是连身体内两股相斥的真气,竟然奇异的开始出现融合的迹象!
开始融合!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抬眼看他,感激道,“实在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少年笑笑,并不居功。
一边的小圆子不干了,上前愤愤道,“主子你骗人,你花了两天两夜为她疏导,差一点就”
“小圆子!”少年沉喝一声,冷眼瞪去,直接打断了小圆子喋喋不休的唠叨。
小圆子委屈的退下,撅起的嘴都可以挂一个酒葫芦。
待到门阖上后,上官莺不顾身体尚虚弱,翻身下床,单膝跪在少年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少年见状,弯腰就要扶她起来,却被她拒绝,“兄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来日若有需要,关莺愿为恩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顺手救你而已,不必太挂心,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是先歇着吧!”少年想拉起她,却又怕扯到她伤口,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
他施恩不需报,她却不能得人恩惠不偿。
伤有多重,她自己清楚,刚才那离开的奴才的话她是信的,如果不是他用了最好的药给她,她纵使命大,此时也断无活着的可能。
这恩典,她记下了。
“这是信物,日后在有飞鹰图徽的任何地方,凭此信物,无论在下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身受重伤,她身无长物,有的只有自小随她的一方雕刻着飞鹰的玉佩。
她,摘下来,双手呈上给他。
少年不想要的,可是对着她满是坚决的目光,平日滔滔口才,如今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那我便收着了,你好生休息。”
只能叹息一声,扶着她起来,看她平躺下,默默离开。
才醒,因为刚才下床的动作,虚弱的身体更是乏得很,很快的她便陷入了梦乡。
斗转星移,当第二日晨光熹微时,她再次醒来。
门,突然在此时由外被推开。
她眯起眼睛,手摸到头上的发钗,只要来人有任何不轨想法,她定也能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缓缓侧头,眸子,狠狠一滞。
纵使前世今生见过无数男子,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她惊艳如斯!
他,眉清目朗,黑眸如墨,鼻若直挺,薄唇红中透粉,莹润富有光泽,像是那含芳吐蕊默默于雪地绽放的寒梅,一点粉色,惹人无线遐想。
玉簪固发,一袭红裳被他穿出意态风流般的味道,移动间,说不出的优雅与淡然,颀长的身姿,即使东芝玉兰亦然逊色三分。
有那么一种人,于风景中是独特的景致,在空地便是最美的风景。
她曾以为,这句话不过是那些个文人骚客空想的梦,却不想今日却是亲眼看见,心里的震撼,真真无以伦比。
这不是梦,身体尚存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真的人。
他在向她走近,一步一步。
她有些迷惑,有些恍惚,握着发钗的手,慢慢的松了去。
这是在梦里吗?
第一次,她怀疑自己的感知力。
却,下一秒,“哎呀,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那惊喜的声音打破梦的魔咒,捧着她脸的手,灼热,有力。
是他!
所有的美梦一下子如同坠落的琉璃,碎得只剩下渣。
“嗯,醒了。”她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清冷中微带欣喜。
“咦,你好像很不高兴啊!”少年抱起她,仔细打量她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连眼角都不放过。
神仙一般的人,顷刻变猴子。
“我很高兴,很高兴。”她淡然重申,嘴角扯出一抹惯然的笑弧,上扬,却不张扬,低调得刚好。
“你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少年捧着她的脸,朝她眨巴眨巴好看的如同蓄了两汪清泉的大眼睛,“人当年少,自要轻狂。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难过了就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看,就会很快乐啦!”
“想笑就笑?”
她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又道,“我能吗?”
肩上肩负的责任,能让她肆意妄为吗?
“你能,你能的,你选择不了出身,可以选择快乐的。”这几日照顾她,他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单凭她身上这沾血而不染的鲛绡,和她一身惊人的武功,他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快乐的。
“我,能?”
她似是被他说服,可是下一秒,重重画面飞快在她眼前闪过。
战场厮杀,同袍将士血染疆场;故人情,狼子野心;三族血脉,尽断校场;未央宫,鲜血染红的皇城!
如斯惨烈!
“不,我不能!”
她猛然瞪大眼睛,眼中所有的迷茫顷刻散尽,余下的只有冷然的坚决,“人在什么位置,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必定要付出代价,而我会为了我想要的,舍弃一切,哪怕是性命!”
族人,她来照顾!
爹,她来守护!
上官家的荣耀,她来捍卫!
纵使千古骂名,纵使不得好死,她,无怨无悔!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少年眼中的希望之火,缓缓熄灭在眸底最深处,微微一笑,刮刮她的鼻子,“那,莺儿,有一天你飞得高了,累了,若那时候我还在,我的臂膀是你最稳妥的归处。”
那声音,很轻,却让人不会错听话里满满的坚决,和笃定。
他的眼眸,再不是那纯粹的黑色,深邃而幽暗,如同那最为广阔神秘的穹苍,能容纳所有。
“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断了翅膀,不能再飞翔!”
她,也终于露出第一抹真心的笑容,那笑,美如冰雪融尽,春花初绽的那一刹那,绝代风华。
“呵。”他回以一笑,“我,连朗。”&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119;&119;&46;&121;&97;&119;&101;&110;&56;&46;&99;≈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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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妙
“我和小圆子是四处游山玩水,准备离开的时候顺道救了你,再过些日子就要启程去别的地方了,在这之前,先送你回去吧!”
连朗语气难得的正经,她也配合着微笑。
昏迷三天,那府里的人和阿黎他们定是四处在找她,即使他不说,她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那就多谢了。”
他的恩情,她永世铭记。
“举手之劳而已。”连朗并不居功,眼光一瞥到在门口端着药的小圆子,打趣道,“照顾你的一直是小圆子,他就是婆子嘴姑娘心,你看看,他又熬好药了。”
“主子,你莫要以为说这话奴才就高兴。”小圆子气嘟嘟的撅着嘴,任何和他银子过不去的人都不能得到他的好感。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浪费了他一颗宝贝丹药,他更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诺,喝了,迟点送你走!”
他其实是想她快些走,能少用一钱银子,他坚决不浪费。
“多谢。”精明如她怎会看不出来他的不喜?浅浅一笑,上官莺接过他手上的药碗,看也不看那黑糊糊粘稠的汁液,仰头一口饮尽。
“给你。”她将碗递给他。
小圆子嘴儿微张圆,神色间带了些少见的不自然,“不不苦吗?”
“尚好。”其实,她现在连喉咙都是苦涩的。
小圆子咬咬唇,接过她手上的药碗,默默的走出门去,再不多话。
“奇怪了,这多嘴的人今儿话少了耶。”不知内情的连朗开着玩笑,上官莺唇角扯出一抹笑弧,“总没有人会一直聒噪下去,他其实很护着你,只是用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哪里不一样?”连朗皱着一张好看的脸,皱褶堪比那香喷喷刚出炉的包子。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说呢?”她的目光望向小圆子的背影,不意外的看见,他的肩,突地一颤。
“嗯,是呢。”连朗透过她的目光,看向小圆子,喃喃道,“他就跟我娘一样好,不过我娘没他啰嗦!”
‘砰’
小圆子刚充满感动之色的圆脸顿时一僵,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
屋子里两个没心没肺的人都笑,尤其是看他狼狈爬起,又逃窜,尤其是连朗还幸灾乐祸的鼓起掌来。
自然,这是插曲。
说送,也就是送了。
上官莺自是不会让他们送她到府门口,只是随意说了一个地点,约好了三日后的感谢宴后,便是辞别了主仆两人,看着他们往高山的方向远行而去。
“谢谢。”
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她,拱手。
连朗,她知,他并不是真的姓为连,名为朗。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存在于世间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说,她也不便去问。就如,他的手,在她半睡半醒之际,好几次的摸到她人民面具的边缘,不都是没有揭开吗?
转身,她沿着街道,快速往府邸的方向走去。
“主子,奴才不明白,那姑娘明明是撒谎,你为何就不多问?”赶车的小圆子转过圆圆的脸,问着那后座拿着一串葡萄抛着吃的连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一口接下一个葡萄,连朗姿态悠闲,漫不经心道,“她也不是没说你在她药里加黄连的事,你怎么不问?”
“主子,您您都知道啊!”亏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小圆子一脸的沮丧。
“你主子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区区小事,怎能瞒得过我?”他一脸得意,笑得那叫一狂妄。
“切”主子又在吹牛了,小圆子撅着嘴转过脸,继续赶着马上路。
“那姑娘,不是简单的人。”没有回头,却是说出了这话,心有一阵阵的慌乱,他也不明所以,只是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主子”
小圆子说完,唤他,可没有人回答。
他,转过头,这才看见主子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无聊的转过头去,他继续赶车。
却不知,在他转过头后,那一双原本闭合的眼眸倏尔睁开,眼底哪里还有一丝笑意?
“上官莺。”
他在心里默默唤她的名字,每唤一次,眼神就更沉幽,更诡谲莫测。
一个浑身是伤,明知道会撕裂伤口却还是会动武的女子,自控力之强c心智之坚韧堪称恐怖。
这样的她,怎会是简单的人?
呵,他不就欣赏她的不简单吗?
“上官莺,若有一日,这看似平稳实将纷乱的世间撕破表象,群雄割据的那时,不知,我与你,会是友,还是敌!”
长睫垂下,一缕笑,随风而散。
他阖上眼眸,唇角弯弯,俨然一副好梦的模样。
风轻轻吹着他墨一般的发,那在日光的淡淡照射下更显美丽的面孔,多了一份,内敛的贵气。
君子如兰,遗世,绝世隽永。
c
上官莺避开府邸的耳目,由防备力量较弱的后面小门溜进自己的院落,才刚到拱门边,就见一小丫头跌跌撞撞而来,她定睛一看,不是那圆圆又是谁?
“你”
“别说话。”上官莺弯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声,怕引来侍卫。
是大小姐!
圆圆顿时认出了来人,小圆顿时认出了来人,小手拉掉她的手,“大小姐,且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悄悄走过拱形门,途中遇到下人来询问,小丫头就甜甜的介绍这是乡下来的哥哥,懂药理是替大小姐熬药的。或许是她那一张无害的小脸太具欺骗性,也许是她的笑容甜得让人卸下防备,真真的,路过的下人有十来位,包括四姨娘,都没能认出小丫头带着的并不是什么‘乡下来的哥哥’而是大小姐。
两人一路平安到了药房,小丫头一进房间,就不停的拍着胸脯,一脸后怕,连连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呵,一路装的倒是很淡定!
上官莺瞅着机灵的小丫头,眼中写满笑意,“说吧,府里情况怎么样了?”
她失踪的这几日,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她脸上的笑意还挂着,下一秒就彻底僵硬,但听小丫头一脸惊慌的道,“大小姐,府里出大事了!”
上官莺从药房出来,眸光凝重,双拳紧紧攥起。
好个佛口蛇心的二娘,竟想过继寡居二伯娘的儿子为子,还为此不惜借着皇上出行,在官道上演一出‘慈母护儿’戏码,差点没了性命。上天眷顾恶人,如今她不但醒来,还得皇帝圣旨御封为三品夫人,就差点被升为正妻。
而今,宫里赏赐不断,皇帝甚至还亲自来看她。[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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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试探
“姑姑,您这招可真妙,不但多了个儿子,还能一举探清大小姐的底细。”
脸已经消了肿的春桃殷勤的为秦氏捶着腿儿,净挑着她爱听的话讲,“而今将军对您也是高看了几分,这几日可是天天来看您呢!您可没看见那些个姨娘的怨妇脸,真真是大快人心。”
秦氏头上仍然缠着纱布,苍白的脸上却是绽出了笑意,“是吗?”
“自然是。”春桃娇嗔一声,“姑姑怎连桃儿都不信了呢?”
“你是我的侄女儿,我自是信你的。”秦氏柔柔一笑,抚摸着她脸上的伤,“你这些年为我做了不少的事,姑娘家一张脸也弄成这样,怕是不好嫁人了。过几日姑姑做主把你许给他,有将军府给你做依仗,他定不敢负你。若是你够聪明生了孩子,以你的手段一定能坐上正妻的位置的。”
“桃儿不想嫁人,只愿永远陪在姑姑身边。”春桃急忙跪下,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高兴不已。
秦氏拉着她的手,“傻丫头,总有一天,你会嫁人的。”
“姑姑。”这句话真的出自真心,春桃热泪盈眶,俯在秦氏胸前低低哭泣,“桃儿自幼爹娘双亡,这些年一直靠姑姑拉拔才有了今日地位,姑姑真真是桃儿的再生父母。”
想到早逝的爹娘,她哭得更伤心。
“不哭不哭。”秦氏拍着她颤抖的背,脸上的笑容柔和暖煦,可那一双眼,分明写满了厌恶。
只可惜,此刻的春桃看不见。
也注定,她只能沦为一枚可悲的即将被放弃的棋子。
这是后话。
在她们说话间,上官鸿和皇帝正在正厅说话。
“爱卿,你如今多了一个儿子也好,虽不是亲生,但也是血脉相连之人,朕看那孩子生得好,人又老实,日后加以调教,指不定能继承你的位子。”
皇帝年约五十来岁,因是常年沉浸于声色犬马和炼丹,眼下一双眼袋如鱼泡般大,那身躯多是肥肉,即使着一身龙袍也只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龙钟之态,再难能觅得到初登帝位的霸气。
尤其是最近,他异想天开要造占星台,还亲自去异邦请了号称能占星卜国运的占星师来,还花重金为他们建造了一座占星楼,阁楼极其奢华,堪比帝宫。那建楼的银子自是不可能从国库支出,只能从百姓身上搜刮,为此百姓怨声载道,只是他还沉浸在喜悦里没有听到而已。
皇帝,越来越糊涂了!
上官鸿心里叹息一声,却是客气的答道,“秦氏慈孝,知书达理,明儿有她带着,日后纵使不能为将,也定是能为皇上您孝犬马之劳的。”
“呵呵。”皇帝抚须大笑,“爱卿这话甚得朕心啊!”
“微臣句句属实,绝无阿谀之意,皇上明断。”
一掀袍子,上官鸿跪在皇帝面前,低头,一脸忠诚。
心,却忧虑不已。
自那日起莺莺已经失踪了三天,完全不见踪影。这几日都是他找了和莺莺相仿的丫鬟代替莺莺躺着,而今却是不想秦氏闹了这么一出,竟让御医给莺莺看腿!
秦氏,你这狡诈的妇人,欺人太甚!
早知有今日,他定不留她!
将满腔的怒火压入心头,为今之计,只能拖着皇帝,尽量延迟御医到来的时间。
只盼,属下能早些传回好消息,只盼,莺莺平安归来。
“爱卿这是作甚。”皇帝却不知,一向鲁莽的手下大将一瞬间转了这么多心思,他亲起身搀起他,一脸沉痛道,“上官家世代为国尽忠,征战沙场奋勇杀敌为国守边疆护百姓,其忠心天地可鉴!上官一族正是缘于此人丁单薄,到了爱卿这一代仅有一女,却意外弄伤了腿,真是造化弄人!”
“小女命苦。”上官鸿面色凄苦,一颗心却是更沉,御医迟早是要到的,到那时,莺莺双腿完好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整个上官府,知晓莺莺腿是好的就只有他一人,而今莺莺不知在哪里,他又要怎么通知她,御医将至?
欺君,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皇帝看他的脸色,以为他是为女儿伤心,于是道,“爱卿莫急,御医马上就过来了,朕就是用尽宫里的良药,也定让御医将令千金的腿治好。”
“谢皇上恩典。”上官鸿拱手,却突听到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御医到!”
身体,猛地一颤。
皇帝大喜,“快,宣御医。”
三个着宫廷御医拎着药箱前来,见到皇帝,行礼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习惯的动作,皇帝做起了还是很有范儿的。
御医起身,皇帝看向上官鸿,“爱卿,上前引路吧!”
上官鸿此时是骑虎难下,只能引着皇帝前去。
一路,他尽寻些话让皇帝走慢些,只可惜他终归是武将,没有滔滔不绝的长才,尽管他已经极力拖延,那短短的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过拱形门,迎春园,近在咫尺。
“皇上驾到!”一旁的太监总管丁公公尖细独特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奉命守卫的皇宫禁卫,齐齐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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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伤心处
侍卫的齐声叩拜声里,一直紧闭的房门也打开了来,喜儿和芳儿以及里面的婆子齐齐叩拜皇帝,垂着头,恭顺有礼,虽都好奇九五之尊的模样,却只敢盯着那明黄的皂靴,不敢直视圣颜。
“都平身。”
皇帝道一声,又是一片谢恩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里面传出。
在场的所有人无比心头一震,唯有上官鸿,一颗自出正厅就高悬的心,这一刻终于是尘埃落定。
莺莺,回来了!
可随即,他眉心又高高拢起,那声音确是莺莺,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怎会叫得那般凄厉?
好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皇帝在前,他即使心乱如麻,却要装出镇定的模样,不敢逾距半分。
皇帝由那丁公公搀着前行,行至门口,问那婆子,“里面怎么回事?”
那婆子是个稳妥的人,即使见了皇帝语气也是相当的冷静,“回皇上的话,大小姐腿疾又犯,刚一直喊着腿疼,疼得浑身都是冷汗,都湿了几身衣裳了,现在想是刚醒来又疼了。”
“是吗?”皇帝问喜儿和芳儿两个婢女。
喜儿和芳儿年纪并不算大,第一次得那皇帝问话,一颗心蹦蹦跳跳在胸腔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耳朵一片轰隆隆哪里能听的清皇帝的问题,只能是机械的点头。
完全忘记说,这几日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大小姐,唯一能靠近大小姐的人只有那始终是面瘫脸的阿黎和眼前的婆子。
就在这时,一声比之刚才更凄厉的尖叫声再次传出。
“啊!”
其声中蕴含内力,惊震云霄。
上官鸿的心高高吊起,护犊之情压倒理智,顾不上皇帝还站在前面,一阵风的卷进去,当他看到一身冷汗,双膝都是血的上官莺时,双眼瞬时血红,悲怆的喊声破喉而出,“莺莺!”
皇帝一行人,快速行进。
“爹,莺莺痛,好痛啊!”
上官莺死死的抓着上官鸿的手臂,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迸落,“爹,痛!”
她,一头青丝净铺在榻上,冷汗满面,双目血红,一张脸因疼痛而扭曲,下唇的齿印深深,一张嘴,一口猩红。
那一副模样,分明是痛极。
“莺莺!”上官鸿老泪纵横,唇,无声的颤抖。
这一刻,没有人比他更痛苦。
她的每一声哭喊都像是重拳砸在他的心上,一颗心,鲜血淋漓。
心碎裂于血泊中,他在心里悲声大喊,莺莺你如此,让爹怎对得你死去的娘?
怎对得起!
“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皇帝手一扬,侍卫飞快退下关上门,他与御医一起行上前去。
“爱卿,让御医为她看看吧!”
皇帝让御医上前,自己扯了上官鸿,“朕与你一起在边上等着。”
御医赶紧上前,纵使他们在后宫见多了些个受主子责罚的宫人,却也是在看见榻上那狼狈不堪的人儿时,几乎惊叫出声。
“痛,痛,爹,不要走!”
上官莺手胡乱的在空中抓着,哭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凄厉。
“皇上,臣叩请陪伴女儿。”上官鸿在一边哪里站得住?
皇帝迟疑,却终是道,“准奏。”
上官鸿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谢皇上。”上官鸿飞一般的奔回榻前,抓着上官莺的手,“莺莺,爹在,爹在!”
“爹!”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又像是那将渴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爹,不要离开我,不要!”
“莺莺,爹不离开你,不离开。”
“爹,我疼,我怕。”
心,好疼。
怕,真的会失去。
她,其实很清醒,越痛,越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成功让所有人解开了疑虑,更让皇帝信以为真她是真的受伤,看那御医看见她伤口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一次她没有输,更不会连累到爹!
只要爹爹无恙,她别说是忍着这伤,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说一个痛字!
眼前,只是演戏需要。
“莺莺,爹在,有爹在,你不会有事的。”上官鸿眼中热泪滚出,看着那呆呆的御医,愤声怒喝,“还不快给我女儿医治,快啊!”
声如惊雷,雷霆震怒!
御医门被这一震也是回神,诊脉的诊脉,施针的施针。
可,那两根明晃晃插在那一双腿里骨头里的金钗,却无一人敢拔。
“皇上,上官小姐这腿,怕是要废了。”
三个御医跪在皇帝的面前,不敢看一脸阴霾的的皇帝,更不敢瞧那一脸震怒的上官鸿。
脸上热汗不断滴下,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真的,不敢。
“若治不好上官小姐的腿,你们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皇帝哪里肯失去上官莺这一颗牵制上官鸿王牌,鱼泡眼倏尔睁大,怒喝完,又对那丁公公道,“去,把宫里所有御医都叫来,务必要治好她!”
于公公赶紧去了,不到半刻钟,宫里所有御医上到一品,下到没品的都到了,一个个的轮流上前,从日头落下到第二日的金乌初升起,又到那黄昏,又到那月上柳梢,却,谁也想不出办法。
一干御医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微臣真的尽力了,上官小姐的腿,保不住!”
皇帝暴怒,恨不得斩尽没用的御医,最终却还是冷静了下来,宫里是不能缺御医的,他不能杀!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御医苑所有御医,皆官降一品,无品阶者,立逐出宫,永世不再录用!”
御医们一脸热汗,一个个的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心里哪敢有抱怨,连连齐声谢恩。
没掉脑袋,就是最好了。
“没用的东西,滚!”
皇帝怒喝,一帮御医连滚带爬逃出迎春院。
“爱卿”皇帝想安慰上官鸿几句的,却被他宛若死灰的脸色惊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短短两天,上官鸿却是像老了十岁一般,脸色不仅疲态毕露,原本乌黑的发丝也多了几许白发。
“皇上,您也累了,先回宫吧!”
上官鸿勉强扯出一抹笑,皇帝叹息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和丁公公一道回宫去了。
“莺莺,爹,对不起你。”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未到伤心处。&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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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
滚烫的热泪滴入她紧阖上的眸,炽热的,火一般的灼烫。
然后,她听到了哭声。
是爹爹的。
来的人都走了,爹爹才哭的。
“爹,莺儿没事。”
她,睁开眼睛,虚弱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拉着他的手,“爹,不哭。”
“莺莺”
上官鸿也不想哭,却,眼泪止不住。
“都怪爹,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这等苦楚。”
如若,当初皇上塞那些女人的时候,他能再坚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这些年,他征战在外,不想管府里的一切,所以不知道那看似仁和的妇人竟有这般的蛇蝎心肠。
他,悔不当初。
只,恨不能现在痛的人是他。
腿,废的人,也是他。
他自责c内疚,痛苦。
“爹,一切都是女儿自愿的。”上官莺支起身子,依偎进爹的怀里,“爹爹忘记了么,女儿说要护着爹,要护着上官家的,既是这样又怎会看爹爹身陷囫囵,看上官家万劫不复?”
她这样懂事,才更让他内疚啊!
“莺莺,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早逝的娘亲。”他的妻子,那一个傲骨铮铮的女子一生就求了他一次,那是她临终时抓着他的手,含着热泪对他恳求,“上官,照顾好莺莺,答应我,照顾好她当我求你”
他永远记得她的泪水,也记得那时的自己那么心痛。
哪怕明明知道,她一生的爱,都是维系于他人,他,却不恨她。
他答应她的,然后看着她含笑而去,那一刻,痛彻心扉。
可如今,他却违背了诺言,他没有照顾好女儿,反而是女儿为了保全他,为了保全这个家,作出如此惨烈的牺牲。
一想到女儿可能再站不起来,他的心,就一阵比一阵更痛。
“爹,女儿的腿是有办法治好的。”
她,岂会不知他的所想,轻凑到他耳边,“女儿半道上认识的师兄医术精湛,最擅接骨。爹爹,相信女儿,女儿绝对不会做那等自残的傻事,没有大的把握,女儿不会轻易做这等事。”
“真的?”上官鸿的心,微微一松,可当他看见她被白纱裹得紧紧的腿,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
“爹,我真的没事,您也累了,就休息去吧!”
上官莺赶人,故意打了个呵欠,“好困喔,演戏真累,呼呼。”
“莺莺,那,那你好生休息。”上官鸿抹掉脸上的泪,女儿这么痛还在开导他,他总不能还给女儿心里添堵。于是起身,爱怜的将她放到软榻上,拉拢了青色纱帐。
“连婆婆,照顾好莺莺。”
在门口,他对婆子交待道。
“是,将军,奴婢定当尽心尽力。”连婆婆眼也不抬,应声道。
上官鸿看她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话,深呼吸一口气,快步离去。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大小姐备净身的水!”
他一走,那看起来老实的连婆婆立即抬起头来,冷厉的目光瞪着那目送着上官鸿离去的二婢,语气是说不出的冷硬,骇了二婢一跳,赶忙是小跑着离开了。
“没用的东西!”
连婆婆冷哼一声,快步走进房内。
“少主,还好么?”
她呼的,不是大小姐,是少主。
代表,她并不是上官府的人,是只属于上官莺一人的人。
“你是何身份?”
上官莺眯起眼眸,爹对她,太过恭敬。而方才进门时她分明看见二婢女就那么站着,即使看见她也是恍若未见,更不曾发声,却在听到外面有叩拜声响起后,二婢仿佛才魂灵归位,脸上才有了表情。
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连婆婆低下头,敛起眼中的精光,“奴才是少主的人。”
她,口风紧若蚌壳。
“对我,也不能说?”
前世,她只是隐约记得府里有这么个婆子,却是不知道她有这份本事。
眼眸,更眯紧了些。
上官府,所有人都不简单,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潜波在暗涌?
“宫主令,有违者,死!”
连婆婆语气无波无澜,却是坚定的堵死了所有退路。
“好,我便不多问了。”总有一日,她会知道的。
说话间,二婢已经令人抬了浴桶和水来,连婆婆掀起二婢笨手笨脚赶了她们出去,二婢这几日被连婆婆斥责得够呛,能少与她在一起就不多待,拉起裙角,都是赶紧跑了。
“少主,奴才这就为你沐浴。”
连婆婆关紧了房门,从腰间的香囊取出一支黑色的瓶子,黑色的汁液从里面流到浴桶,顿时清香弥漫,上古莺分明感觉到极力压抑的疼痛,一瞬间似也轻了很多。
先前说不疼,不过是安抚爹的话,双手连心,双腿又何尝不是?
自断腿骨数次,金钗扎骨,纵使她忍痛力强,却还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身上的冷汗沁湿衣衫,这不是撒谎,血染红衣裳,也是真。
她,疼,只是,不说。
“少主,奴才为您疗伤。”
连婆婆为上官莺褪尽了衣裳,抱起光溜溜的她,她也相当合作的坐在浴桶里,任由连婆婆把自己放入那黑浓的水里,静静阖上眼眸。
一双掌心,贴住她的后背,一股似寒非寒,似热非热的气流顺着连婆婆的手传入她的体内,她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被调动,两股在她看来已经融合的真气再一次相撞c相融。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上官莺迷糊中被连婆婆抱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连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少主,对自己残忍的人,对他人才能更狠,逍有人。”
最后的话,她没有听明白,就睡着了。
错过了那重要的话,也错过了连婆婆眼中的温柔目光。
沉睡的上官莺并不知道,若今日她归不来府里也不会出事,因为在这之前有人已经为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一切隐秘,尚来不及开始,她,受伤而归。
于是,才有了前面那一场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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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收藏起又落,各种蛋疼,好吧,没那玩意儿。
这文是蛮长的,写这吧我也解释下,女主这样的举动是建立在目前她没有可信任的人,事情又迫在眉睫的情况下,重生了也不是万能的,高楼大厦也不是一下子就建成的,所以女主不是傻也不是没用,日后等她根基建立起来了这点小事压根不用她做了,就说到这,照例嚎啕一句,j[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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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条件的信任
当夜,许是因为那药的关系,她睡得特别的香。
醒来已是晚上,连婆婆在床头守着她,看似快睡着,可是左手却始终维持着曲起的姿势,有乌黑的物什露出一个尖细的顶来,是暗器。而她站的方位也很巧妙,如若有人想使暗器的话,她只要一动就能将床上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连婆婆,真是不简单哪!
上官莺心里叹息一声,轻咳一声。
“少主,可要喝些水?”连婆婆立即抬头,目光望向上官莺,只待她的话。
“嗯,拿点来吧。”刚动了动唇,就发现喉咙干涩得难受,着实需要茶水润润嗓子。
很快地连婆婆就将茶水取来,送到了上官莺的手里,“这夜夜深了,连婆婆也便歇着吧!”
她接过,浅浅尝一口,水温适中。
“是,少主。”没有异议,连婆婆退下,出门后,阖上了门。
上官莺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以为她以为她会争辩的,却
呵。
她轻笑一声,自己真的看走眼了,不过她却并不相信她出门就是离开了,而是很有可能在门外,或者屋顶上守着。
摇摇头,她搁下茶盏,取下脖子上挂的小玉笛,轻轻吹起。
笛子,并没有声音。
却,时隔不到片刻,就有一道影子映到了薄薄的窗纸上,伴随而起的拆招的声音,还有那猛然被撞开的门,以及那狂猛扑向她的白色毛球。
“焰。”
她温柔的将它托在掌心,轻轻抚摸它的头,看着它金眸里隐约透出的水色光泽,竟有隔世的错觉。
‘嗷’焰抱着她的手臂,小脑袋磨蹭着她的掌心,像是在撒娇,也有点像撒泼。
它抗议她不许它留下,抗议她一人承担所有危险,却,不想到它。
“小家伙,才几日不见,脾气就这般大了啊!”上官莺回神来,微微一笑,将它收入袖子里,抬头,对着那空中喊一声,“连婆婆,他们是自己人。”
那纠缠的身影瞬间散开,短短瞬间,阿黎和那白袖就飞奔而进,看到她一身清爽的模样,都是松了一口气。
阿黎急急奔到上官莺身边,“大小姐,你还好吗?”
“她神清气爽的,你看她哪里不好!”白袖哼一声,“早跟你说过这小白眼狼一定没事,你偏担心的要死,看吧,看吧,别说大爷又骗你!”
全然不提,自己在没找到她前,那心里的如焚的急躁。
“我还好!”上官莺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别扭,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他的气话,转而回答阿黎道。
“嗯。”阿黎显然不知道先前府内发生的事,听她说没事了,也就放心不再追问了。
“快,把爪子伸过来,大爷看看你这几日是不是又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白袖恶霸的在床头坐下,口气十分的不好,好像她抛弃他去玩一样很让他生气一样。
“哎呀,大师兄,你明明就担心我身体状况,怎么就不肯说实话呢?”上官莺睁大了一双桃花眼,手上抱着枕头,笑得一脸得意。
“谁关心你这臭白眼狼啊!”白袖更是恶声恶气,“快,把你爪子伸出来!”
“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上官莺却是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上官莺,你给我起来,把手伸来!”白袖,真的怒了。
“大师兄你嗓门大也不用昭告全世界啊,我很累了,睡觉了啊,慢走不送改天再会阿黎送人了也回去休息就这样再见了。”一口气说完,她又小小打了个呵欠,俨然一副困极的模样。
“上官莺,起来!”白袖厉喝一声,手一伸,去扯她的手。
“不许对大小姐不客气!”阿黎一片忠心,哪里能容得下他人对她不敬?
怒斥一声,他就要冲上前来,将二人隔开了去。
“你这蠢货,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打岔,不让我看她的伤势吗?”白袖这回真是破口大骂了,阿黎楞在原地,看着白袖几乎是一扯就扯出了上官莺的手,把着脉搏的手一紧,再紧。
如果说白袖脸上先前是佯装的怒火,那现在几乎是怒火滔天!
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一双眼睛几乎要瞪脱眶而出!
阿黎这回终于明白了,大小姐的身体状况定是比他们担心的更要差。他,瞬间红了眼眶,是啊,在那百花宫,她身体尚不便要对付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留?
可,从他们进来,她一直在假装。
心,一阵阵的揪着疼,热泪从眼眶迸出的刹那,他双膝一软,对着床头,轰然跪下!
“罢了!”
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上官莺睁开一双明眸,对着那面色几近狰狞的白袖坦白道,“大师兄,伤势是我自己弄的,不是人伤我。身体里的气息是有连婆婆为我疏导的,我,没事。”
“这样还算没事?!”白袖从没这么想掐死一个人过,那话几乎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上官莺笑,语气淡淡,“我知道,大师兄会治好我的。”
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她就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伤势束手无策的可能。
她,信他!
那满满都是信任的目光呵,白袖心头的火,一点点的褪了去。
却,更多的是,难以说出的一种情绪,在心头酝酿,滚烫的,灼热的,翻滚着。
“你”他,喉头堵塞得难受。
“大师兄。”
她打断他的话,主动掀开被子,闭上眸子道,“我用内力震断腿时避开了重要的穴位,且在之前御医们也为我做了一些疗伤,你帮我再看看吧!”
时至现在,他还能说什么?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再不迟疑,取出随身的银针,用匕首割开她的裤管,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不到半个时辰,扎满了她一双腿。
灯影暗黄,她白皙容易沁出冷汗,疼痛,却是咬着牙,不出声。
阿黎一直低着头跪着,从来只盼望跟在她身边就好的他,心底突生一股强烈的渴望,却被他压抑下来。
“啊!”一声吃痛声。
他豁然抬起眸子,当看到榻上一脸痛苦的上官莺时,瞳孔狠狠一缩,那刚升起的念头却被他极力压抑的念头就像疯一般的在心头茁壮生长!
他,要变强!&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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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看了你
一夜诊疗,针灸疗伤,第二日黎明时她腿上的疼痛减了泰半,站起来却是奢望。
白袖去休息了,阿黎却一直跪着,那一双原本深黑的大眼睛透着妖冶的红,实在有些骇人。
“阿黎。”她出声唤道。
“大小姐。”回答的声音,沉痛,压抑。
上官莺心微微一颤,轻吐出一口气,“抱我起来吧!”
“是。”
跪久了的腿有些麻木,初站起来他几乎跌倒,却极快的稳住身形,走到床边温柔的抱起她,“大小姐,要去哪里?”
“你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呢?”她问道。
阿黎垂下眸子,“在府里的无人住的院子里,状况不是很好,小姐还是迟些过去探望较好。”
“现在就去!”
那一日,楼上,少年绝望的目光,沾满鲜血的手,还有那迎上护院的无望
她,不能再耽搁了。
“快!”她的语气,重!
阿黎嘴唇无声的动了动,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抱着她走出去,出院子后足尖点地,几个闪踱便是来到了一处空置的小院落前,推开门,“大小姐,他在里面。”
“我们进去,我来点烛。”
她,自然是看到了在床榻上的人,轻声道。
阿黎没有回话,往前走去,待走到榻子前后微微停住,上官莺拿起边上的火折子,点亮了灯。
下一秒,却是被他的模样惊道。
这,还是他吗?
那楼上初见的风华无双的少年,跟眼前面色枯槁的人,真的是同一人吗?
压下心头的震撼,她看见他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双手死死的环住双腿,几乎是想把自己圈在自己世界的样子。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很好?!”
从未有过的怒气涌上胸臆,上官莺怒瞪向阿黎,苛责的目光如同凌迟一般在他脸上刮过,“你还阻止我看他,是不是他变成尸体了你才满意!阿黎,我真,错看了你!”
阿黎深黑的瞳孔狠狠一缩,心,不受控制的揪疼。
嘴唇张了张,可,在那样全无信任的目光下,他再寻不到昔日她看他时的温柔。
有的,只是森冷c深深的失望。
“放我下来,你走!”上官莺僵硬的手指指向门口,别过脸,“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想,看到他!
她的话如巨石,狠狠敲击在脆弱的心上,砸出巨大的窟窿。
痛极!
热泪在眼眶滚动,他喉结一阵阵发紧,却低头,强咽下眼中的泪和心头痛楚,将她放下,几乎是逃一般的往外走出去。
疾风起,风灌入。
她,却不管,扯开他环住腿的手,拉他坐起,正欲传真气到他身体,他却身体一转,扑到了她的怀里,失声痛哭,“娘,娘,好多血,好多,迎儿好怕,好怕!”
洗不净的血,那死人的圆瞪的双目,少年纯善的心,被狠狠撞击,人,再难清醒。
他陷入梦魇,痛苦将他折磨得几乎疯狂。
原来,是杀了人,才让他这般痛苦。
上官莺的心,微微一颤,低头看着少年即使在梦里也未干的泪,柔声道,“迎儿,你没有杀人,没有。”
一个大力,她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强逼他清醒,面对现实。
“你你是”
他,没能认出她。
“我是救你的人!”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手如铁爪紧扣住他的双肩,“相信我,你没有杀人!”
“我杀”
“你没有!”她厉声打断他的话,“你没有杀人,你没有!”
那般坚韧的目光,那样命令的口气。
陷入混沌里的心,一点点的被拔出,冲破黑暗,获得救赎。
“你说,我没有,真的吗?”那一双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灵动,那语气也是带了几许欣喜。
“他,该死!”
上官莺眼中厉声不减,看着迎儿颤抖的唇,和那似乎又要沉溺于黑暗的眸子,她冷声一喝,“你根本就没有杀他,真正要了他命的是他喉咙上的匕首!”
那是,他人布好的棋,而他,只是在其中充当了一枚用了即弃掉的棋子而已!
“我也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异香,这香是无毒的,可若是与他所佩戴的香囊散发的味道融合那便是剧毒,所以说换了任何一位姑娘,都是死路一条,幸运的是,你是男子。”
少年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色泽,紧抓住她的手,“真的,真的吗?”
“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不是为了骗你!”上官莺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我知道错了。”迎儿从榻上滚下来,跪在她身前,“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乐迎感激不尽!”
“知道就好。”僵了半晌,上官莺终是转过头来,心道“我不过是偿你昔日救命之恩而已!”
“嗯,今日之恩,来日定当相报。”乐迎站起身来,单纯的脸上写满了感激。
“不用了。”她笑,“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
她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只要以后不要那么笨,往人家陷阱里栽就好。”
“额”乐迎沮丧的低下头,也觉得自己真是超笨的。
不是笨的话,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处境,差点还
眸色,倏尔一沉。
那不愉快的过去,那最屈辱肮脏!
“都过去了!”上官莺突然道。
他的心,狠狠一震,握紧的拳,无声松开了去,嘴角绽出释然的笑容,“嗯,过去了。”
他不是杀人凶手,不是,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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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惺惺
“他,还很单纯,对吧!”
在连婆婆的怀里,上官莺目送着那一道明快的身影消失,唇角,一抹笑弧浅浅勾起。
焰在她的怀里挣扎着,她的手臂压到了它的小脖子,很难受呢!
连婆婆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大小姐,该用早膳了。”
“嗯。”上官莺轻应一声,阖上眸子,“抱我回去吧。”
连婆婆应一声,抱着她,足尖点地,飞身而去,无论是身法还是速度都不是阿黎能比的。
阿黎,想到那一个名字,她眉心,顿时一蹙。
知,是她迁怒。
却,不后悔说那样的重话。
很早的时候她就对他说过,想要跟在她身边就必须多长心眼,不能那么大大咧咧的。尤其是要擅长把她未交待的事做得滴水不漏,显然,他被保护的太好,完全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心底轻叹一声,忠心是一回事,但,愚昧又是另一回事。
此生,她真的再不愿看到手下的人死。
“连婆婆,你说,我做得过分吗?”
可是想到他受伤的眼神,她的心,还是会痛。
“少主,他再这样下去,不止会害了他自己,更会害了您。”连婆婆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如若不是少主赶走了阿黎,她即使是冒着以后少主恨她的危险,也定将阿黎置于死地!
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少主的人,都留不得!
她,下得了手!
“呵。”即使她眼底那阴戾只是一闪而逝,上官莺却仍然是准确的捕捉到了,苦涩一笑,“连婆婆,你不会害我,是不是?”
那能使重伤之人泡了就身心舒畅的药,那源源不断输送的几乎将匮乏才停止的内力,无一不在告诉她,连婆婆是真心为她好,一心救她,她懂的。
“少主,存,奴才存。”
连婆婆苍老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抿了抿唇,看着怀里再不多话的女孩儿,又似回到了当年的岁月,那一个可爱的女娃在她的怀里,甜甜睡着,唤她,婆婆。
那早已久远的时光啊!
回到闺房,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这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上官鸿上朝去了,去之前特意让人熬了补药和合适她口味的饭菜,现在做好了,由圆圆她娘送来了。
不过,连婆婆自然是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的,接过食盒后就打发了她走。
喜儿和芳儿空着肚子在外候着,没有连婆婆的命令,她们是不敢跨紧房间一步的,实在是连婆婆那一张冷脸骇人,又有一身好功夫,还是将军特意找给大小姐的婆子,她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的。
连婆婆用银针试过所有的饭菜后,这才放心的将饭菜摆在上官莺面前,却是另外为她备了茶盏c碗c玉箸。
上官莺知她用心,也就没有说什么,拿起玉箸,小口小口就着美味的菜肴吃着饭。
焰这会儿也饿了,从她袖子里爬出来,跳到桌子上,小鼻子小心翼翼嗅过每一道菜后,这才抱起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高高兴兴的去吃了。连婆婆很不高兴饭桌上有焰的存在,伸手抓它,可焰的速度哪里是她能比得上的?它一边闪还一边的吃菜,高兴起来还喝酒,冲连婆婆摇着肥嘟嘟的白屁屁,可把连婆婆气得不轻。
“连婆婆,它调皮惯了。”
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的上官莺终于是良心发现,淡淡的出言提醒,“它可不是一般的,动物!”
连婆婆手下的动作一顿,焰滑溜的从她手边过,肥嘟嘟的屁屁对着她的脸,尾巴往上一甩,菊花开得灿烂。
连婆婆嘴角罕见的一抽,默默的低下头去。
门外,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拜见二奶奶。”
芳儿c喜儿的行礼声响起,上官莺和连婆婆的眉心几乎是同时一皱,下一秒却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官莺继续用膳,连婆婆却从焰那朵灿烂的菊花上移开。
秦氏并不是一个人来,除了带着的三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外,还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身材颀长显得瘦削,双目有神且清澈,看着不像是奸佞之辈。
不过,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这佛口蛇心的秦氏
上官莺在心底冷冷一笑,却是客套道,“二娘怎么有空过来女儿的院子了?”
秦氏倒也不避讳,坐了下来,拉着上官莺的手,轻轻拍着,“莺姐儿,你身子不好,迟些二娘为你寻些女红师傅,你毕竟是大家闺秀,总是闷着,也是不行的。”
“呵。”上官莺意味不明的笑一声,眯起眼睛,“二娘真是考虑周到,仁爱慈祥啊!”
每一个字的话音,都咬得颇重,让人起疑心,却起不了大的疑心。
口音因所在地的不同,存在一定差异,这秦氏幼时并不住京城,所以这说话的口音比京城这边的要重上那么点。所以只是心底存了疑心,没有想得太远。
她想起上官莺的伤腿,想到病人脾气都有些怪,当她或许只是发发小孩子脾气,也就彻底打消了怀疑,“莺姐儿,你这话太见外了,我是你二娘,自是要对你好的。”
不对她好,她哪里能博得好名声?
没有好名声,她拿什么去筹码去争得爹的注意?c
上官莺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笑靥如花,“那谢谢二娘了,对了二娘被嘉奖封为三品夫人,女儿当恭喜二娘才是。”
也恭喜她,走出了跨向地狱的第一步。
昨晚过后,就注定了爹只会恨毒了她,而不是再被她伪善的面具蒙骗!
“呵呵。”秦氏佯装不爱好意思的笑了,敛着的眼眸,却是充满得意,嘴上却是道,“莺姐儿啊,他就是你二伯娘的儿子,上官明,你们认识认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那上官明走上前来,规矩道,“妹妹好。”
“嗯。”也没说应,也不算不应,她很含糊的打混了过去。
连婆婆却是走上前来,冷冷道,“二奶奶,御医交待过了,大小姐要好生休息,不可多劳累。”
------题外话------
写自己的文,让收藏掉吧,这段时间说实话一直啃着存稿,今天才算恢复正式写,文文慢热,节奏慢,不喜欢看的j留不住,喜欢的j,不用留也在。在这里谢谢大家,无论有没有陪我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时间,都要向你们说一声感谢,是你们在推荐的时间大家不吝收藏文文才能走到现在,真的,谢谢。&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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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
“她,欺人太甚!”
在那一行人走后,连婆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是皱到了一起,手上紧握的杯子,碎成齑粉。
“那些话,当没听到便是。”上官莺阖上眸子,今日之辱,他日她定当百倍还之!
女子闺阁,除了嫡亲的兄弟和爹,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女儿家闺誉何其重要,而二奶奶今日所作所为却不吝是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欺她娘早逝,甚少接触这些礼仪道德,就堂而皇之带着外宅男子进入,欺人太甚!
连婆婆却不肯就此作罢,“少主”
“准备准备,我要出去一趟。”
歇了这么久,她记得连朗说就在这三日里走,她惦记送他一程,是要出门的。
“少主身子尚虚弱,不宜出门吹风。”连婆婆劝道。
上官莺一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今日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出去的。”
她笑,眼中却只有执拗。
连婆婆叹息一声,知自己拗不过她,叹息一声,随即走出门外,令外面二婢进来马上收拾东西。
“大小姐在休息,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打扰!”
待得二婢送了食盒回来,连婆婆交待二婢后,紧闭上了房门。
“我们走吧。”上官莺朝着她张开双手,连婆婆抱她在怀里,打开一扇窗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动静后这才破窗而出,身形长纵,如一朵写意流云,消失在天边。
“走了!”
一双写满惊愕的眼睛倏尔布满阴沉,转身,快步往将府的某个院子走去。
“臭丫头,没长眼睛啊你!”
却因为走得太急,撞到了在扫地的圆圆,他怒声骂道。
跌倒的圆圆委屈的不敢吭声,抬起一眼迅速记清楚他的脸,默默垂下头去。
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圆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委屈之色,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速度跟上。
不远不近的跟着,蹑手蹑脚。
跟了半晌,他终于在一处院落停下,然后,走了进去。
那是
圆圆瞪大眼睛,捂住小嘴儿,悄悄的离开了。
离开,却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跑到后门那里,用招牌的甜美笑容让守卫打开了门,蹦蹦跳跳的往外而去。
那蹦跳的脚步在离开看守府邸的侍卫视线外后,她,拔腿狂奔。
☆
此时上官莺已经和连婆婆到了官道上,因为有雇马车,连婆婆也就不必抱着上官莺,就守在边上去了。上官莺则是闭目养神,今儿起得早了些,现在她有些乏了,需要休息。
“少主,到了。”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前,连婆婆付了银子后,问里面的上官莺。
“抱我下车吧。”
源于是此次出门戴了纱笼的关系,上官莺的外貌是外人看不清的,不过一个看起来并不高壮的婆子抱着戴着纱笼的女孩儿进来,还是招惹了不少人的注目的。
她们,直上三楼。
连朗说过,这几日的午时都会在这一间酒楼的三楼休息。
到了三楼,上官莺朝前望去,的确,连朗主仆在靠窗的地方用膳,可
有些头疼的扶额,她今天出门是忘记看时辰了还是怎么,怎么这两个大麻烦也在这?
“连婆婆,我们还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人既然注定避不开,倒不如坦然面对,这样也省的多生事端。上官莺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说出了后面的话。
“若是少主不想见,奴才现在就可以走。”连婆婆何等精明,怎会听不出她有过的一刹那的踌躇?
“不用了。”上官莺笑着拒绝,摸摸脸上的半边面具,摘下了纱笼。
“是你!”和琅琊枫淡定斗嘴的月倾邪再不淡定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妖孽般的容颜覆着一层绯色怒气,他可是记得这女子如何捉弄他的,别以为现在戴了半边面具,他就认不出她了。
“你们认识?”琅琊枫疑惑的搁下筷子,微微一动脑子,也是认出眼前戴着半边面具的女子便是那一夜在那客栈见到的人。思及那一日听说的她的脸被火灼伤,现在看她脸上的面具,看来这事是真的。
不过,这两人怎么就搭上关系了?
她,竟还能惹得他跳脚!
哈!
琅琊枫高兴了,“这位小姐,敢问是何芳名,芳龄几何?”
“你个没心没肺c吃里扒外的家伙!”月倾邪这时候的君子风度都尽数喂狗去了,指着琅琊枫的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怎么可以注意到她?”
“呸!”琅琊枫唾弃他一口,“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眉梢高傲一扬,“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朋友懂不懂?”
“你这是非不分的笨蛋,琅小鬼我告儿你,这人真不是东西,你莫要上了她的当!”他这可是好意,要是她当驴肝肺,日后吃亏了什么的可别怪他没提醒她。
琅琊枫才不信,“我看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位小姐知书达理,温和谦让,温柔似水,爽滑可口”
“噗”上官莺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些个优点?
“我滴那个娘耶!”月倾邪一副饱受刺激的模样瘫倒在椅子上,半晌抬起头,诚恳的道,“看看,我让你多识文断字你不听,现在闹笑话了是吧!你当人家小姐是你吃的豆腐脑么?爽滑可口,也亏你能想得出来,要是让你父爹听到非抽死你不可。”
想起看似柔媚的实则是暴力狂的父后,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琅琊枫身上肉皮也是一紧,气哼哼的瞪月倾邪一眼,高高撅起嘴,再不说话了。
眼看着这气氛僵硬,上官莺笑着解围道,“这位公子不过一时口误,无须计较,倒是这位公子”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月倾邪,“小女子是人,确不是物品,那么敢问公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月倾邪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小爷我,自然不是东西!”
“哦,公子不是个东西啊。”上官莺明眸含笑,看着他忽而变得后悔的面孔,语调拉得那叫一意味深长。
------题外话------
祝福j粽子节快乐,多吃点,好好玩,然后苦逼的我还上班,各种坑啊坑啊。
今晚又卡,现在凌晨两点三十三,九点开始写,一分钟50字的我竟然卡到,到现在才六千多字,坑,明儿再改,大家节日快乐。&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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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餐
琅琊枫愣了那么一愣,忽然捂着肚子狂笑出声,“哈哈,娘娘腔,你不是个东西,哈哈。”
“嗯,看起来也的确不像东西。”上官莺淡淡补上一句。
月倾邪一张俊颜此刻黑如锅底,琅琊枫看了更是乐不可支,“哈哈,不是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东西。唉哟你怎么可能是东西,你是人啊,哈,最自恋的娘娘腔啊!”
难得有一次赢,她怎能忍住心头的狂喜?
不是东西,嘿,真不是东西。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你!”再忍不住怒气的月倾邪抓起桌上一颗白馍,猛地往大笑不止的琅琊枫嘴里塞去。琅琊枫正笑得开心,动作也就迟了一点,也就是迟了的这一点让她嘴里被塞进了一颗大的白馍,嘴大张着,眼睛圆瞪着,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哈哈,男人婆!”这下轮到月倾邪叉腰大笑了。
“啊啊,我要杀了你!”琅琊枫哪里受得了这等欺辱,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大刀,狂猛的向他挥去。
“来啊,来啊!”月倾邪身法快如狡兔,岂是琅琊枫能追上的,她本就气恼,又听到他这般挑衅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管这是在酒楼,疯狂的追着他跑。
“连朗,换一家酒楼吧!”
也在这时候,上官莺由连婆婆抱着到了靠窗的位置,微笑着对那吃东西的人道。
“嗯,的确该走了。”
四周木屑翻飞,刀光剑影,的确不是用餐的好地儿了已经。
连朗点点头,对还拼命将菜扒拉到碗里吃的小圆子道,“把银子收起来,快点,跑路。”
“吾哈木器保。”小圆子抬起头,双颊鼓鼓,嘴上还咬着一块红烧肉。
“还没吃饱?”连朗不怀好意的一扬眉,“你就不想想,你叫了这么多菜,有多少银子付?”
小圆子马上起身,吃再大也打不过荷包里的银子。
上官莺眼看着小圆子以惊人的速度吞掉口中的菜,并迅速卷起包袱,和其主子一起从窗外飞遁。
这,霸王餐?
她,好像明白了。
不过
她看看打斗正酣的二人一眼,这里桌椅碗筷的都是被砸了,这两人都是有银子的主儿,不愁赔不起。
既然都是赔,那多赔那么一点也没关系的。
上官莺没良心的笑了,“连婆婆,跟上他们,我们也走!”
连婆婆应一声,飞身往外而去。
沿着连朗留下的印记,在上官莺的指引下,连婆婆到了另一处客栈,她们到时这主仆二人正在喝茶,悠闲而坐的模样优雅能入画,哪里看得见刚才吃了霸王餐后快速跑路的高兴样?
呵。
上官莺抿唇一笑,“连婆婆,我们过去吧!”
“你们过来了啊!”连朗这时候也看见了她们,愉快的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吃得开心吧。”坐下,她笑着揶揄他。
连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回味道,“自是高兴,白吃的午餐,最是美味。”
“主子。”小圆子有些不高兴的提醒,怎能在外人面前这般无赖?
完全忘记了,先前自己吃了东西不给钱捂着荷包就跑的得意。
“嗯,桂花酥。”连朗一笑,手指指向对面的铺子,“三文钱一块,入口即化,爽滑可口,香甜酥软”
小圆子眼睛一瞪,顿时委屈不已,“奴才是背景c奴才是影子c奴才是空气,您没看见就成。”
“真乖。”连朗温和的赞赏道,模样,一本正经。
这腹黑的家伙!
上官莺嘴角的笑意抿不住,小圆子爱银子就是最大的软肋,被这阴险的人捏得死死的,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法儿翻身了。
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活宝,还真是有趣。
“公子,此行专程是为道谢。因我之故,使得二位耽搁时间,又花费了钱银以至于盘缠少了,实在是过意不去。”上官莺说完,连婆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她接过,“这里是一点银子,还望收下。”
一听到银子,小圆子眼睛一亮,上官莺的在他心里的地位蹭蹭的上涨。
可是,想到自家主子,他有不敢扑上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琢磨着什么时候那可爱的银子能进入他可爱的荷包里。
“你太客气了。”连朗却是敛了笑意,“我救人,并不是图你的银子而已。”
“我知道。”上官莺笑,“就当是我请你的一顿饭钱,你若推辞那便是看不起我,日后我若有求于你,那怎好向你开口?”
他若是另有所图的人,她就不会再跟他打交道了。
“是啊,主子你就收下吧!”眼看着快到手的银子就要长了翅膀飞走,兼职背景c影子c空气的小圆子再也忍不住的劝自家主子,一定要银子啊!
“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你不收,日后她怎好寻你?”
主子不动如山,他快跳脚了。
急得!
“山重水复总有再见日,公子收下吧!”上官莺将银子塞到他手上,眉眼弯弯,话里有些属于她这个年纪少女的小调皮,“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在那酒楼挑拨离间,你总不能让我白费了那么大功夫吧!”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连朗脸色臭臭的收起银子,小圆子眼睛圆溜溜,就要接过,却见那钱袋在眼前划过一道精美的弧线,却直直落到了主子的怀里。
“呜。”希望变失望,他委屈的低下头去。
“呵呵。”上官莺捂唇浅笑,寻些话题与连朗聊,她本就是行过各大山川,行过多条水道的将军,见闻之丰富岂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比?故而,二人聊得相当开心。
“少主,小心!”
连婆婆突然出言提醒,上官莺唇角笑弧一敛,迅速戴上纱笼。
“有刺客!”
小圆子圆圆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杀气,腰间佩剑瞬间出鞘。
“来者是客,总得好好招待不是?”
连朗悠哉站起身挡在上官莺面前,看那客栈里的客人如鸟兽哄散,只叹一声,对她道,“早知如此,先前应该多叫些好菜,真是白白浪费机会啊!”&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119;&119;&46;&121;&97;&119;&101;&110;&56;&46;&99;≈1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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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钱人啊有钱人啊
真是白白浪费机会!
那话,要有多遗憾有多遗憾,要多惋惜有多惋惜。
上官莺一怔,随即不自觉的弯起唇儿,这人真是有趣,也真是有够无耻!
不过
透过薄薄的纱笼看他,她总算懂了自己怎么跟他那么合拍,原来是都有着一样的恶嗜好。
咻咻咻咻!
数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客栈,瞬时刀光剑影,木屑翻飞,桌凳碗碟砸地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为这杀戮战场再添一份紧迫不和沉重。
连朗的武器是一柄通体藏青的剑,剑身笔直寒意十足,所向之处冷气弥漫。
他,剑招奇快,攻守兼备,纵使置身于这样狭隘逼仄的战场,依然身若蛟龙,招式行云流水一般,狠c快的同时却偏有一份独特的美,尤其是当人的血溅在剑身,竟凝结成血色冰珠,坠地有声。
那,宣告一条性命的结束!
上官莺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残忍,反而看得一脸兴奋。
她自幼习武,尤其对剑法敏感,她练就的幻烟剑法以快著称,却不注重防守。师傅教她时对她说剑一旦快到一定的程度,剑招就能自行成一道屏障保护舞剑者,故而不需要防守。
但,她的剑法和功力皆是尚未达到前生那样的层次,又因为现在身体的限制,她想早日强大起来,却始终难找出能与幻烟剑法相似的剑谱,为此一直是有些遗憾的。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她几近狂热的盯着他出剑,连袖子里发热发烫,几乎要破剑鞘而出的血煞剑的异动都没看见。
连婆婆要照顾她,所谓艺高人大胆大,单手一柄短匕挥舞如风,凡靠近她者,皆死于短匕之下。
小圆子她们不需要保护,就拔剑冲到连朗身边去了,别看他人长得圆头圆脑的,手腕上那一道长鞭却挥舞得又快又狠,纵使那些黑衣人一批多过一批,却始终无法靠近他们。
自然,这里面少不了焰的功劳。
这货自从那日在百花宫被上官莺暗中指使保护阿黎,一转头却不见了她,再见她却是那般凄惨的模样,狼王高傲的自尊心严重受伤。今日刚出来,竟还有不怕死的人类敢刺杀它的伙伴!
狼王,怒!
雪球般的身子快如闪电,不给黑衣人以看清楚的机会,一靠近他们,锋利的犬齿就朝着他们最为脆弱的脖颈咬去,一举致命,不留一个活口!
杀!杀!
刀光剑影,血流标杵。
“无耻之人,竟以多欺寡!”一路追打的琅琊枫和月倾邪二人也加入进来,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那原本就已经频露败相的黑衣人终于是露出了惊恐之色,慌不择路就要逃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场所有人长得都好,却没有一个是善茬,哪里肯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给老子站住!”琅琊枫扛一柄大刀,刀尖猛地往下直指前方人的后背,哧溜一声,又是一条性命宣告终结。
“啦,敢惹我的仇人,就让你死得很有节奏感!”月倾邪手上金色折扇夺了数人性命,他一袭白衣却不沾半点血腥,那一长堪称妖孽的俊颜上笑意却更是妖娆风骚,堪比那浴血盛开的荼靡花,绝美致命。
“我真不喜欢留活口,欢迎你来世找我报仇哈。”连朗笑眯眯,手上长剑上又是一滴血珠坠地,他,笑得一脸无害。
“都是妖孽!”
上官莺终于收回目光,看着那一个更比一个姿态优雅,却出招一个比一个更狠辣的人,唇角扬起谜一般的笑弧,“连婆婆,住手吧!”
她,不想更多人知道她身边的人会武。
也不想,有人认出她来。
今日这刺杀的黑衣人分明有两拨,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而来。
终于,杀戮进行到了尾声。
焰咬断最后一个黑衣人脆弱的喉管后,将嘴洗了干净,哧溜一声又钻到了上官莺的怀里,抬起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讨赏一般。
上官莺浅浅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焰很是受用,轻‘嗷’一声又钻回她袖子里抱着她的手臂呼呼大睡去了。
“都,死了!”
四个人齐收了武器,都朝上官莺走过来。
“今天似乎是个不幸的日子。”上官莺自嘲一笑,望着只剩下屋顶未倾塌的客栈,叹息出声。
“掌柜的!”出言叫人的是琅琊枫。
“小小的小的在。”那因为腿儿短来不及跑不出去,只能缩在收钱的柜子下的掌柜的终于是爬了出来,当他看见满地死尸和血腥后,小腿肚子一抽,差点吓出尿来。
“这是赔偿给你的银子,这里你收拾了!”
琅琊枫鄙视的瞪了胆小如鼠的掌柜的一眼,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金子,朝掌柜的抛去。
“这个,当是你处理尸体的。”月倾邪很大方的递出数片金叶子,掌柜的忙去接,一双小眼睛盈满了泪水,却因为受了过度惊吓,抖着唇,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当是赔偿桌椅的。”小圆子眼见着主子要掏怀里的银子,生怕他掏得多了,闭着眼睛从自己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塞到掌柜的手上,就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肉疼。
“也给些吧。”大家都掏,她不给,似乎说不过去。
连婆婆应一声,从怀里掏出成色极好的三锭金子,抛给掌柜的。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
四双带些灼热的眼睛通通望向了上官莺,而上官莺的目光则是望向了连婆婆,今儿她记得自己只装了银子,并没有装金子啊!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实在太穷了。
而连婆婆,真是有钱人啊有钱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连婆婆是自己的人么?这样一来她的就是她的,嗯,上官莺顿时觉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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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的敌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美酒佳肴摆上了桌,可,哪个能提得起食欲?
尤其是
上官莺瞟一眼最不应该坐在一起的三个人,有些难受的揉揉眉心,再次忏悔,真不应该出门的真不应该出门的。
“上官姑娘,今日害你受惊,实在抱歉。来,我敬你一杯。”
连朗看她一脸苍白的样子,以为她是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吓到,倒了两杯酒,一杯敬她,当是为她压惊。
一路他遭受的刺杀不在少数,这一次却连累了她。
心里的歉意,是真的。
“嗯,谢谢。”上官莺微微一怔,随即是接过酒杯,清脆的撞击生响起,连朗饮尽杯中酒,上官莺浅酌一口,便是放下了酒杯。她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大家闺秀,自是不能像往日那般豪爽。
“上官姑娘,我也敬你一杯,祝我们缘分长存。”月倾邪也倒一杯酒,笑眯眯的与她碰杯。
是孽缘吧!
上官莺心里吐槽一声,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有缘比较好,只希望这辈子能少见到这妖孽。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断袖,实在和这真的断袖不能共处。
两人一碰,各自饮尽。
月倾邪挑眉朝连朗瞟一眼,眼角眉梢尽显风流,还有挑衅!
连朗眉梢轻挑,虽然尚不知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何这般,可他终归不是无胆之人,也是微眯起一双华贵的丹凤眼与他对上,凛冽气势不遑多让。
他们都还年少,却因为过于早熟c睿智,对于可能成为的对手的人有最敏锐的直觉。
虽然他们尚不懂,为什么要敌视彼此。
而日后的某一天,当他们在战场兵戎相见时才明白,有些人即使坐在一起了,也终究不会成为朋友。
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是那么的一致,却,独一无二!
他们瞪眼的姿态看在上官莺和琅琊邪二人的眼里是有些暧昧的,这二位一位是红衣俊美如谪仙,一位是白衣妖娆如荼靡花,两个绝世男子,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对视,很难让人不往歪的方面去想。
贵族自古有豢养娈童的嗜好,短袖风气屡禁不止。
上官莺和琅琊枫都是微微打了个冷颤,皆是不动声色的往边儿上挪了挪,意图离这两个很可能往断袖的大道越走越远的人远点。
“上官姑娘,伤势可好些了。”琅琊枫没有敬酒,却是有些关切的问道。
自从先前在酒楼,上官莺帮她赢了月倾邪一把后,她理所当然的拿上官莺当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受了伤她自然也该问问,毕竟那一日她闯入了那客栈,发生了那一系列诡异的事。
随后
想到那一日看到的上官莺被烧伤的半面脸孔,她眸光一黯,有些迟疑的看向上官莺戴了半边面具遮住的左脸。
“伤口在恢复中,只是不能如初,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反正人总不会靠一张脸讨生活。”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只看大师兄的本事了,她没有说谎。
她这般云淡风轻的回答倒是让本为自己的问题有些内疚的琅琊枫眼睛一瞪,“你当真不在乎容貌?”
即使是身处女儿国,女子为尊,但真正能成为掌权者的女子必定是集美貌c智慧c武功于一身的人。
女儿国尚是如此,那这样一个以男子为尊的国度,女子几乎是依附着男人而存在的国度,女子不都是爱惜容貌如命么?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上官莺淡淡道,“靠人人走,靠地地塌,靠天天不灵,与其把心思寄托在他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强大起来!当你真正有了可以好令人的东西后,你不但不需要依附于别人,更多的是别人来依附你!”
她说的,是权力!
琅琊枫也是如此理解,却还是震惊了良久。
若是在女儿国,有女子说出这番话,她或许不会觉得惊讶。可,在这样以男子为尊的国度,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一番话,如何能教人不惊讶c震惊?
“我,琅琊枫,与你同为女子,却不得不因为你所作所为而钦佩你!”
她举起酒杯,“上官,我敬你,愿和你结为异姓姐妹!”
琅琊枫,好战c勇猛c执着,却是一个护短到几乎变态的人。
这样的一句话,象征着从此以后她将她纳入麾下,一生保护!
“上官莺,愿意和琅琊枫结为异性姐妹!”
有这样的后盾,她,岂能不愿意?
两个杯子碰撞,都是一口饮尽杯中酒。
“我看你年纪小,应该不大,这里有男子在,也不便报年纪,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琅琊枫放下酒杯,自顾的道。许是因为刚认了一个妹妹,她心情很是不错,连带着说话也没了刚才的粗鲁劲儿。
她的确比她大,上官莺也不客气,“姐姐。”
“嗯。”琅琊枫应一声,这认姐妹之事也就敲定了。
只是,她却越看着那面具遮掩下的伤口不顺眼,皱起了眉头,“妹妹可知是得罪何人,竟让那人狠心向你下这样的毒手?”
连朗和月倾邪闻言也是看向了上官莺,对于那一晚的事,月倾邪是怀疑,而连朗则是似有所悟的道,“难怪你见我时戴着的是人皮面具,原来竟有这般曲折。”
今日能认出她,是她那一双眼睛,那般的美丽c独特,才未让他将她错认。
上官莺摇摇头,眉心微蹙,“其实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何人,只是一路归家不太平而已。”
自毁容貌的事,她没有对爹说,自然也是不会告诉他们。
今日一别,将来相见谁能断定,他们是友非敌?
身份摆在那里,一旦大陆和平的表象撕裂,背负着各自使命的他们又怎能只凭心意行事?
相逢相知本无意,乱世最难相许!
她,懂。
于是,莞尔一笑,“难能相聚,就别提这扫兴的事儿了,世事自有定数,多说无益。”
她双手捧起酒杯敬三人,“环境所限,上官莺仅以薄酒一杯敬诸位。愿来日再见时,诸位潜龙者破水c火凤者翔天,谱一曲盛世赞歌!上官莺,敬诸位!”
砰砰砰。
所有杯子都碰在一起,虽心思各异,却都为她的话,心底生出激越豪情。
“干!”
饮尽杯中酒,激万丈豪情。
且待,那一日,潜龙破水,火凤翔天!
还有鹰击长空,搏击万里!
------题外话------
文文慢热,前面一切铺垫完毕,后面会更精彩,希望大家能与灵儿携手走过这一段旅程,衷心期盼,深深鞠躬。&25991;&2333;&26469;≈2304;&65306;&3597;&25991;&3532;&24773;&23567;&352;&21543;&32;&104;&116;&116;&112;&5;&47;&47;&119;&119;&119;&46;&121;&97;&119;&101;&110;&56;&46;&99;&1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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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宴散人归,已是夕阳西下时。
连婆婆雇了马车后,在车内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收了起来。
上官莺倚在马车上,半阖着眸子,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拍着焰的头,脑子里却在模拟着先前在客栈里连朗出的招式,想着自己若是他的对手,面对他几乎是滴水不漏的攻击招式,该如何应对?
她以自身精神代入,模拟出她与连朗对战的场面c出招。
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般。
屏气凝神,她,全神贯注。
不知过来多久,焰忽地抬起小脑袋,在一边的连婆婆眉心一拧,轻声斥,“别动。”
下一秒,她重新戴上人皮面具,飞身而出。
车夫被人用剑架住脖子,此刻正在瑟瑟发抖,他赶着的马儿也是不安的动着,或许是因为前面杀手太过强烈的煞气所致,也或许是它知道车厢内有兽王的存在,故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来者何人,竟敢挡我家少爷去路!”
明里暗处加起来,来刺杀的杀手一共二十七个!
连婆婆落在距离车头不到五步处,紧拧的眉心却松开了去,袖中的短匕却是往下滑了几分。
她猜想少主定是在模拟与人对阵的剑招,在客栈时她虽和人打斗却并未漏看少主盯着那少年的剑看的一幕。模拟对阵是需要花费相当大的精神力的,少主现在身子尚虚弱,定是提不起几分真气的。
她眼中杀意顿时大盛,挡她路者,死!
“老婆子,留下马车里的人,可饶你不死!”领头的黑衣人长剑遥指连婆的脸,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气。
“找死!”
连婆婆一生高傲,岂能受这等侮辱,话落音,短匕往前一甩,那短短的匕身顿时多了三段,以一根小巧铁索相连,成连环状,血色煞气立现。
她看似有些佝偻的身形如闪电般窜紧杀手群里,连环匕首不见血誓不收回!
数名黑衣人与她混战在一起,却只听得一声比一声大的闷声响起。
那是利器刺入人脆弱心脏的声音!
声声瘆人。
而在这样的异声里,也有一些不怕死的杀手意图窜入马车生擒上官莺,可看似乖巧无害实则暴烈如火的焰又岂是吃素的?
小小的身体快如闪电,犬齿比剑更利,凡是靠近上官莺者,非死即伤!
那黑衣人的首领见人海战术失败,黑纱下的脸终于是露出一丝惶恐之色。杀手也是人,纵使曾杀人如麻沾满了他人的鲜血,但是在死亡离他们那么近的时候,他们还是本能的觉得恐惧。
所以,他们逃了。
顾不上,任务失败,狼狈而逃。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连婆婆手上三环匕直指向活擒住的一个黑衣人,为避免他服毒自尽,她卸掉了他的下巴。
那黑衣人疼得热汗连冒,却是倔强的不肯说一个字。
“说不说?”连婆婆手上的匕首更往黑衣人脖子上压下,殷红粘稠的液体沿着匕锋不断流下。
那黑衣人眼中终于是闪过一抹恐惧之色,张嘴,却还没等他说出话来,一枚梭镖便是从后脑贯穿了他的脑门。
他,死了!
连婆婆利眸往梭镖的发声处望去,只见到一线沉黑消失天边,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有纷沓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连婆婆头猛地一抬,双目如电往前一看,身形快如惊鸿掠进马车内,抱起尚还聚精会神模拟战斗的上官莺飞身而出,焰飞快窜出去,哧溜钻进上官莺的袖子里。
两人一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而在她们离开不久,一队身着银色甲胄的士兵便是手持武器整齐有序地跑了过来。
领头男子,面冷如冰,身材健硕,身边跟着一个矮矮的小丫头。
这二人,不是于初一和圆圆又是谁?
“我去看看。”
通风报信的小丫头跑上前,奋力爬上马车,小鼻子一嗅,脸色瞬间大变。
她跳下马车,跑到于初一身边,“叔叔,你低下头来。”
于初一依言照做,小丫头附在他耳边,“车内有大小姐的味道,但是我不敢肯定大小姐是被劫走还是已经回去了。所以叔叔,我建议我先回府去暗里找大小姐,至于怎么编借口哄他们去抓人,就要麻烦叔叔了。”
于初一多看了一脸正经的小丫头几眼,没有附和也没拒绝。
小丫头砰砰跳的心归位,这个黑脸的叔叔真心凶,先前她来寻他,不是将大小姐给她的暗里联络信号报出,他怕是以为她小孩子家家在胡言乱语呢!
幸好,他信了她。
吐吐粉色小舌,她看向他。
于初一脸色比之先前更冷了几分,对着众士兵道,“贼人凶残,在官道亦是肆无忌惮,我们身为守护皇城的一员,是保卫皇上安全的第一道重要防线!现今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出了这等大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定是掉脑袋的大事,全体听好,全力缉拿黑衣人,增加皇城守备!”
“是!”
一听要掉脑袋,纵使有心想偷懒的士兵也是夹紧了菊花,不敢再生出别的弯绕心思了。
“行动!”
于初一命令一下,全体士兵立即都动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小丫头捂着嘴儿偷笑,明明是寻找大小姐,,明明是寻找大小姐,这人却硬扯到皇帝老儿身上,真是聪明啊。先前她担心他看起来很老实不会撒谎来着,哪里想到他动起脑子来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
小丫头一跺脚,现在并不是她想这些事儿的时候啊!大小姐
她紧咬住下唇,再不耽误,一转身,飞快往上官府的方向跑去。
同样的时候,一个隐秘的密室里,着一袭黑袍绣着蟒的男子听完挂彩归来的属下的禀告后,脸色铁青,手上的杯子狠狠的对着其中一人的脑门砸去,那人不敢躲开,脑门子瞬间开出一朵凄艳的血花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个妇孺和一个瘫子都杀不了,本王留着你们有何用处!”
男子豁然起身,怒色更甚,大手一招,“来人,将他们通通杖毙!”
“饶命啊c王爷饶命啊!”
哭声c求饶声不断,他却充耳不闻。
冷眼看杖起杖落,血流满地。
“上官莺!”
在那哀嚎声c求饶声都归于死寂后,男子于血泊中,冷冷一笑,三个字如同从齿间几次研磨,最终从牙缝挤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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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你吐血
布谷布谷。
鸟声,从窗外传进,还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同时响起。
彼时,连婆婆刚放熟睡的上官莺于软榻上,听到这生意立即快步上前,打开窗户,看见来人是一个小丫头,眉心不悦的蹙起。
“婆婆,大小姐安全归来了吗?”小丫头是极有眼色的,一眼就认出连婆婆,红扑扑的小脸还留着激烈运动后的晕红,像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小姐的安危,岂是你这小丫头可以问的?”连婆婆语气森冷,就要关上窗户。
“婆婆等等。”小丫头双手奋力爬上窗户,“烦劳告诉我一声,我好把信儿报给于初一叔叔,我们在那巷子只看到了数具尸体,不见了大小姐和您。”
连婆婆是个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这小丫头就是之前听到的脚步声来自将府的人,难怪她觉得怎么那样的队伍里有异样的脚步声,原来是她!
事情不会有凑巧,只有巧妙的安排,这小丫头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让人不动声色的守在远处,也就是说即使她武功不济,大小姐的安危也是有保障的。
这样的一个小丫头!
连婆婆忽地抓住她的手,在小丫头惊愕间,已经将她筋骨摸得清清楚楚。
“好好准备,再过几日跟我学武。”
不给小丫头问问题的机会,她挥开小丫头的手,关上了窗户。
“婆婆的意思是大小姐即将选丫鬟,要我努力,再看我筋骨不错,要收我为徒了?”
小丫头甚是聪明,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也顾不得小屁屁摔疼了,从地上爬起来,快快乐乐的拿起扫把跑远。
一路小跑到在矮墙狗洞边,对跟着她一起来的一个士兵发出了事先约好的信号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大小姐安全了’。
那士兵离开,她脸上笑意更浓。
之后,拿起扫把,继续扫地。
见谁过来,都扬着一张可爱的笑脸跟人打招呼,套近乎,装痴扮傻的童言童语很得所有人喜欢,而她,却在这一声声笑声里,将所有需要的情报收集于耳里,记在心里。
浩瀚江河也是由一滴滴水汇集而成,她有信心,等她收集到足够的东西,定让那些想害大小姐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c
记挂着上官莺的伤势,用晚膳的时候上官鸿本想让下人送到她院子里的,却在将下达命令的时候连婆婆抱了上官莺来,在她自己的要求下,从她回来这是第一次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
“莺姐儿,你身子不舒服,先喝点燕窝粥,暖暖胃。”秦氏最先盛了粥给上官莺,还亲自放上了调羹,送到她的面前。
“谢谢二娘,只是女儿胃口不大好,随意喝点清粥便是。”上官莺笑盈盈的将粥捧给秦氏,又道,“爹爹向来简朴,女儿也是吃惯了清茶淡饭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是皇上赏赐给二娘补身子的,女儿若是喝了不是不孝么?”
秦氏没想到她是这般的牙尖嘴利,不动声色间就给自己扣了顶奢侈的帽子,心里隐怒,却是柔和笑道,“府里开支都是我与管家共管,将府下人多开支大,都是算着用的。皇上赏赐的东西,自是用到最好处,贵重之物,总不能轻贱c浪费了不是?”
倒是挺能替自己开脱的!
上官莺眼中幽光一闪,微笑道,“早听爹爹赞二娘持家有道,如今一听果真如此呢。”
说罢,装出一副单纯的模样看向秦氏那看似简朴,实则是是上好料子织就的裙子,“二娘向来简朴,这衣裳料子素净得很,女儿甚是喜欢。女儿才回家,不想去浪费银子去置办新裳,二娘是管家的,就依这便宜料子做十件八件新裳便可。”
十件八件!
秦氏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来,这料子可是上等雪绸,价格何止千金!她做一件都是瞒着人的,现在这丫头却是开口就要十件八件,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到现在她似乎明白了,难怪刚才这丫头说什么上官鸿简朴,还让她反驳扣的‘奢侈’帽子,原来就是逼着她撒谎说府里开销大,要节俭。然后再给她一顶高帽子,就是为了让她大出血!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不应么?
“只要莺姐儿喜欢,就成。”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忍。
“二娘真好。”上官莺唇角笑容甜美,若不是她左颊有面具遮挡,那模样定是说不出的娇憨可人。
上官鸿眸光一黯,握箸的手,也是紧了几分。
“都吃饭吧!”
有了之前的插曲,再没人敢给上官莺夹菜盛饭,本来四姨娘想给上官莺盛汤的,却是被丫鬟雪儿暗地里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一顿饭,吃得无声。
饭席散后,五姨娘送上一盏清茶,“莺姐儿身子不适,迟些喝点茶,也舒服些。”
“姨娘有心了。”连婆婆代为接过,不动声色用银针试了试,确定并无异样后才递给上官莺。
“那,莺姐儿早点休息。”五姨娘说完,便退下了。
上官莺拿起茶盖,轻轻在茶杯面前晃荡,浅浅,抿一口。
一抹笑,从唇角扬起,“连婆婆,我们回吧!”
连婆婆抱起她,她一口喝完茶盏的茶,将空盏放下。
两人离开,回迎春园。
“连婆婆,你今儿早些歇着,听到有动静也别出来,我这,无需人手。”
吃饱了不能躺着,上官莺斜倚在床头,手上把玩着刚顺手从桌子上拿来的茶盏,眼中有异样的幽光在暗涌,她唇角的笑弧,看着像是一匹算计着人的狼。
连婆婆知她是有事要做,没有多问什么,应一声,退下。
当门合上的声音传来,上官莺唇角笑弧顿时敛尽,刚咽下不久的茶水,一口全吐在茶盏里。
弯腰放在床下的地板上,闭目养神,静静等着那人的到来。
屋子里计时的流沙,有序下滑,待到那流沙流尽,原本宁静的院子忽有闷声响起后,她,豁然睁开眼睛。
有人,来了!
------题外话------
千言万语只糅成一句谢谢大家!
有了大家的收藏,灵儿真觉得开心,别说一天一万八了,就是两万,灵儿也照样能写,灵儿会加油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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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小人傻傻分不清楚
门窗,大开,冷风呼呼从外灌入。
一抹身影,以流云般写意之姿从外掠入,顺手抄起地板上的茶盏,一口饮尽。
那速度,实在太快。
上官莺阻止的话咽了下去,一挑眉梢,若有所思一笑,“大师兄,好喝吗?”
“加了枸杞子,嗯,爽口。”白袖拉凳子坐下,斜着眼睛看她,“小白眼狼,大师兄我辛辛苦苦为你办事,你不会连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吧!”
“当然舍得,欢迎天天来。”既然他连口水都喝不出来,那下次备洗脚水好了,反正她洗脚的时候也有用花瓣,洗过后水也很香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笑得那么阴险?”白袖是随意了点,却也不是傻子,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又看看手上的茶盏,仔细看了再看,并无异样后再抬起头来。
“大师兄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官莺正色道,“我欢迎你来是因为你每次来我这,不管是屋顶飘着的还是外边守着的还是地上爬的,没一个呼呼大睡的,这样多能锻炼抗迷药的能力,实在太好了。”
“真的吗?”白袖看着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话,似乎不是在夸他吧!
上官莺坚定的点头,“以我的人品发誓。”
“你的人品早被狗吃了吧!”他,鄙视。
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喔,忘记了,早被你吃了。”
“”
白袖悲催,再次确定自家这师妹良心绝对是在墨汁里泡过的,跟她对坑,他绝对能被她坑死永不超生。
“言规正传,我帮你把那小子的事办妥了。”白袖收起懒散的模样,一本正经道,“那日去官府后,仵作也验了尸,尸体的致命伤是在喉咙不假,但真正的死因却是剧毒攻心。”
“大师兄,我还记得,那匕首的方向有点怪,想来那行凶之人定是左撇子,而他,不是。”上官莺也收起玩闹的心思,仔细分析案情。
“这是一个连环局,那一天无论是谁伺候他,都会落得死的下场。”白袖眼中闪过一抹暗光,语气也凝重起来,“那凶手定是熟知死者习性,且早就在死者身上下了慢性毒。那日下毒手是有什么情况催动他必须置凶手于死地,所以才布置下这局,是以才等着死者受重创的那一刻,致死者于死地再栽赃陷害。但是我为那小子开脱,却是动了一点手段。”
“怎么?”
迎着上官莺疑惑的目光,白袖有些得意一笑,“那也怪用匕首的人弄巧成拙,怕被人猜出身份选了那么一把糙制的匕首,而那小子皮细肉嫩的又和死者无冤无仇怎么会害死死者?我用了安神香让那小子暂时冷静,当着那官儿的面,将死者身上中的毒说出来,还有匕首c香味儿的疑点,然后跟那官儿说了死者的身份,骗骗威胁他,这事儿也就算罢了。”
说完,又一脸神秘兮兮的补充道,“你知道么,其实这事和你府上一位姨娘关系匪浅啊!”
“嗯?”上官莺微扬高声调,望着他。
白袖得意,双臂环胸,下巴高高扬起。
那小样儿分明是在说,‘来求我吧来求我吧求我就告诉你’。
“啊呼。”
上官莺小小打了个呵欠,揉揉太阳穴,“时候不早了,也该就寝了。”
“你就不好好奇么?”白袖眼看着她往榻上滚,哪里还能继续淡定?
上官莺却毫不在意,捞起枕头抱在怀里,轻吐出一口气,“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欲擒故纵,我不上当!”他才不信她的话,不过看看时辰的确也不早了。
“这些药你先用着,是给你治腿的。”
从背后的包袱里白袖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放到她塌上,将用法交待一遍后恨恨道,“你再敢伤害自己,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去!你说你一姑娘家,又是自毁容又是自断双腿,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
见她只是沉默不说话,他又怒哼一声,再不多留,快速往外走去。
“谢谢了。”
一直到他走出门,那一道淡而轻柔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近乎叹息。
他,脚步一顿,唇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若是能选择,她岂选择自残的方式保护自己?
而他的自我放逐,又何尝不是?
抬头望,乌黑穹苍万里无星,他,眼眸也是一片沉黑,下一瞬,他足尖一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不曾回头,所以不知道,一道身影从一丛花丛走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
c
两天后,天色正好,午间休息时上官莺闲来无事,让连婆婆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抱着一本杂记,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看到精彩处唇角自会翘起,却从不曾笑出声来,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一抹浅笑,大的情绪波动从不曾有。
“莺姐儿真是悠闲,晒太阳呢。”独特的声音响起,上官莺从书卷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来,那只带着大丫鬟款款而来的不是四姨娘又是谁?
将书卷交到连婆婆手上,她浅浅一笑,“四姨娘气色不错。”
“主子说体己话,你们这俩别的院子里的丫鬟还不识趣点赶紧走?”四姨娘性子是个骄傲惯了的主儿,一说话,那真是没一点客气。
芳儿喜儿委屈,刚想辩解,却不经意对上连婆婆那冷厉的目光,到喉咙边儿上的话一下子就咽了下去,匆匆道一声,“奴婢告退。”
两人一起跑路,很快不见了影儿。
“没闲杂人的感觉就是好啊!”四姨娘叹息完自顾的拿起桌子上的葡萄串子,“我说莺姐儿啊,你让两个根本是别院子的丫鬟这么杵着真不是个办法,你要真没丫鬟伺候,现在时间早,我都可以去带你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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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送汤来
“反正现在你也没事,我也空着,走走,我们这就一道儿去。”
急惊风性子的人向来是说说坐就要去做的,四姨娘话一落音,便是起身,偏头对连婆婆道,“你去拿一顶纱笼来,我”
雪儿偷偷朝上官莺看一眼,在看见后者脸上隐隐那一丝不悦后顾不得主仆有别,柔声提醒道,“姨娘,大小姐身子尚未恢复,又是姑娘家的,即使带了纱笼也是不能出入那些场所的。您若真体贴大小姐,便是催催熟悉的牙婆,让她多带几个伶俐点的小丫头,好让大小姐‘亲自’挑选合心意的丫鬟。”
加重了语气在‘亲自’二字,提醒四姨娘,大小姐最不喜欢他人为她做主的事。
四姨娘是直肠子却也不是傻子,经雪儿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察自己这是热心过头了,“莺姐儿,我都忘了你腿脚不方便的事了,真是对不起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上官莺含笑的眸子半眯起,却是在下一瞬间看见四姨娘挠头的动作后,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这四姨娘性子确实很直,真正心思缜密的人是不会做那么傻气的动作,而看那丫鬟有些无奈却又不敢上前制止的动作,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唇角的弧度,微微拉大了些。
“四姨娘这也是好意。”
她轻笑一声,支起身子,“连婆婆,沏茶过来。”
“等等。”四姨娘赶紧说道,一边把雪儿手上挎着的篮子拿过来,从里面端出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来,“莺姐儿,你要是口渴的话喝点汤吧,我特意熬的,很补身体的。”
“那便谢谢姨娘了。”上官莺浅浅一笑,连婆婆走上去,接过那汤碗,在打开盖子的刹那快速用银针试了试后才端给上官莺。
“先搁着,等凉些再喝。”
雪儿将盒子递上,连婆婆将碗装了进去。
都是闲着无事,四姨娘又是专程来套近乎的,自然是说一些自己的见闻逗上官莺开心。可也不知道她忘性好还是她就那么一根筋,不但没把雪儿灌输给她的有趣的事儿说给上官莺听,大多说的都是她曾经调皮捣蛋,挨打挨罚的事儿。兴起之下还问上官莺曾做过什么坏事儿,听得雪儿一脸菜色,默默的离自己缺跟筋的主子远点,望天。
一直到夕阳西下时,四姨娘把肚子里装的能说的都说完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连婆婆,你怎么看?”望着她们主仆离开的背影,上官莺眉眼弯弯,唇角勾起,那模样真像一只狡诈的狼。
“那丫鬟,不简单。”连婆婆一向言简意赅。
“呵。”上官莺轻笑出声,将食盒拎着,“回房吧,我也累了。”
“是。”连婆婆弯腰抱起她,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而另外一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雪儿就扯着闹着要喝水的四姨娘坐下,一脸懊恼的道,“姨娘,我不是让您把那些故事说给大小姐听么,你怎么净把自己那些事儿都说出来了?”
“是你说要坦诚啊!”四姨娘只字不提是自己压根忘记背的原因,谁让她一看见书就想睡觉。
这还有理了?
雪儿扶额,“可你也不用说那么彻底吧!”
就连几岁尿裤子,掏鸟蛋c砸人锅带着一帮人揍人的糗事全部都说了,不是她拦着,估计是连祖宗十八代的八卦也全都跟倒豆子一样的倒了。
四姨娘直起脖子,“说了都说了,还能吞回来啊!”
好吧,其实她也有点小心虚,但是这不都说出去了么。
“好吧好吧!”雪儿无奈,反正只要是人听完那些话都不会把四姨娘当成是敌人,更何况是心机深沉的大小姐了。
不过
“姨娘,你熬的汤药是哪里弄来的?”
一听这话,四姨娘可就得意了,“这你就不知道吧!我昨儿路过那假山,偷听到那假惺惺的二奶奶对那五姨娘咬耳朵的,说大夫悄悄告诉她这方子对大小姐很补,她要按着这方子熬给大小姐喝。她们还小声商量说不能让我们知道,这样大小姐身体好了,功劳就是她们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怎么能让她们抢先?我赶紧就记下来了,昨儿我可是熬夜搜集的材料熬的,没借手任何人,保证是万无一失!”
如果她现在有尾巴的话,一定在摇得跟扫把样的了。
看看,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对吧对吧!
可下一秒,她看见雪儿刹那间惨白如纸的脸,脸上的得意之时顿时僵住,心里莫名的升起恐慌来,“难道难道我又做错了?”
“姨娘,你就待在这哪里都别去,也别乱想,我去去就回。”雪儿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可是那不自觉咬住下唇的牙齿却是隐隐将她心头的恐慌泄露。
“好,好,我哪里都不去,我等你回来。”每当雪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一定有大事发生,四姨娘乖乖的再不敢闹出幺蛾子了。
“嗯。”雪儿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绕小道,小跑前行,过那拱形门,到迎春院,正好看见连婆婆出来,她急忙迎上去,“连婆婆,奴婢有要事要见大小姐。”
“大小姐已经休息,不见。”连婆婆冷声拒绝,“没有其他事的话,你走吧。”
雪儿哪里敢走,望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凑到连婆婆耳边,“今儿四姨娘是遭人骗了才送了那碗汤药,大小姐都喝了下去奴婢怕是出乱子,想请连婆婆赶紧叫大夫来给大小姐看看。”
“主子的事,不是你能管的。”连婆婆眼中闪过一抹异光,语气却冷然依旧。
雪儿是担心则乱,没有听出连婆婆话里的深意,心急的道,“连婆婆不信也就算了,但奴婢想说,若是今儿没出乱子也不代表以后不出事,再过些日子二奶奶就会将熏香c胭脂c衣物分配下来,到时候一定当心。至于四姨娘的事,奴婢知道怀疑主子是大罪,但也不得不说,四姨娘是听二奶奶和五姨娘说的这配方。”
说完,行一礼,快步往外跑了。
闺房内,上官莺听完连婆婆一字不落的汇报后,眼眸半眯起,“哦,她这样说?”
“是。”连婆婆应道。
“那还真是有意思了。”上官莺手伸进袖子里去揉焰的小脑袋,眯起的眼眸睁开,幽幽光芒在眸中亮起,不可捉摸。
昨夜,五姨娘的汤。
今天,四姨娘送的汤,方子是二姨娘和五姨娘说的配方。
还有,将要送来的熏香和胭脂c衣物。
“连婆婆,把外边到处扫地的小丫头叫来,你就跟她说,我很喜欢五姨娘送的汤。”
她,微微一笑,手抚到脸上伤处,唇边,笑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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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之其毒,当诛
三日后,府邸采办的东西陆续送来,上官莺是府里唯一未出阁的女子,胭脂水粉c绫罗绸缎c金器玉镯不在少数,自然的还包括十条上好的雪绸对襟儒裙。
“难怪二娘前一日闭门不出,敢情是花了这么多银子肉疼,怕看见我维持不了那虚伪的假面啊!”
摸着那光滑如雪的绸缎,一向对衣物挑剔的上官莺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而那不请自来的白袖扒拉下几大瓶药后就势研究起送来的所有物品来,仔仔细细的看,一样都不放过。
“小白眼狼,你没这么好收买的吧!”放下一对老玻璃种镯子,白袖又拿起熏香,仔细闻着。
上官莺扬起眉梢,拿起衣裳在身上比了比,“自古女子爱美,我也是不能免俗的。”
只可惜她是躺在床上的,不然拿直了看,更能看出效果。
“得了吧你,你要真爱美,会把自己弄成那死德性?”白袖不屑的吐槽一声,斜着眼睛睨她,“再说,你看看你,本来还有一张脸看着是女的,现在没了脸,你跟男的真没什么两样。”
“嗯,跟我一比,你实在太女人了。”上官莺郑重的点点头,说的真那么回事一样。
白袖默,一百次告诉自己,要冷静淡定冷静淡定,真这么就掐死了这小祸害以后就没人给他试新药了。
镇定,抬头,可在看见她笑得那副得意样儿,他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往她纤细的脖子上招呼。
“冲动是魔鬼!”
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说话了,上官莺闲着无聊,就逗弄焰玩,你掐我我拍你,你揪我尾巴我咬你头发c你戳我菊花我——偏不让戳!一人一兽玩狼不亦乐乎。
累了半晌凑到证据的白袖一看到这场面,又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这似乎是她的事吧!他累死累活的帮她,她玩得那么开心,真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不过,他不是一早认她当师妹就知道她是一狼心狗肺的货么?
默默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白袖拿起一支玉簪,一条不起眼的儒裙,以及其中一种熏香放到她面前,“这些东西有些奇怪,你先别玩了,自己看看。”
“连婆婆,把我让你好生放着的那两个碗拿来。”上官莺却是对外叫一声,在门外候着的连婆婆闻言,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取了两只碗来,其中一只,还有着冷却的汤药。
“这是你留下来的东西,我看看。”白袖说着手指点起一滴,放在唇边尝了尝,又在那空碗里滴了一滴液体,再尝尝,脑子里将所有的疑点综合,他脸色顿时大变。
“五香子c明花c海棠香c绵粉c花芯子,这些药单独使用是不会有事,但若是五种东西全部集合在一起那便会让身上有伤的人全身溃烂,不到十日便痛苦致死!”
他说完倒抽一口凉气,“你到底是得罪了谁,竟被下这样的毒手?”
上官莺停下和焰玩闹,眼翦低垂下。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只是旁观者的话,她定会为施此计谋者鼓掌,此人心思之缜密实在是到了一定程度。
将所有的毒散在一定会用的东西上,散开得这么彻底,不是精通医理的人是根本不会怀疑到这些的。而一旦中毒身亡,即使日后有人有心调查这些,也是找不出丝毫证据的。
今夜若不是她留了心眼让大师兄先看看这些东西,她就将是这一场阴谋的牺牲者,除了一腔怒火升起之外,再无其它!
“大师兄,缺了海棠香,会怎样?”
晕黄的灯光下,她长长睫毛在眼底下打出一圈阴翳,那声音低低,宛若鬼魅。
“海棠香为重要,若是掺一味木兰香的话会让人一年内身体奇痒无比。你要想惩人的话,我可以帮你。”白袖这话,是怕她又想给身体乱来。
而上官莺,正好也是这么想,听到这话抬起眼眸,“那便谢谢大师兄了。”
语气里,难得有点真诚的成分。
“行了,到时候你配合着别被拆穿就行。”白袖摆摆手,听多了她的打击,这乍听这话,心里真是有些不习惯。
一顿,顿时一囧。
要命,他这是被打击上瘾了么?
犯贱啊!
“半月后吧,我去做做准备,你也好生休息。”他不敢再待下去,抱好怀里的东西,脚底抹油——跑了。
上官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待得连婆婆关上窗户,她才收回目光,温声道,“连婆婆。”
“奴才在。”连婆婆朝她的方向走来。
上官莺双手托腮,莞尔一笑,“连婆婆,我突然很想念接我回来的春桃了,你把她找回来吧!她现在稀里糊涂的过得很不好,你就‘好心’把她带回来让人好生照顾着,这才不枉她对我‘忠心一场’。”
软糯的声音,带些孩子气特有的顽皮,可若看她那一双幽暗的眼眸表达的深意,却根本和她话里的意思迥异。
那一双眼眸,幽暗c深沉,前一刻有什么汹涌的东西在翻滚,下一秒却骤然恢复风平浪静,看得就是久经风浪的她,身体也是有些发寒的。
如果她才看错,那被压抑而下的——是滔天的杀意!
连婆婆心一颤,收回目光,“是。”
“那便去吧,省得夜长梦多。”她放下手儿,抱起在那雪绸裙子翻滚的焰往下滑去,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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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楚不堪
翌日金乌东升时,喜儿和芳儿如往日一般早早端来了热水,叩门三声,连婆婆开了门,微侧身让她们进来将东西放好,便是让她们出去了。
昨夜多事,上官莺一夜未眠,这会儿功夫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在疼,原本就不甚好的脸色,此时更显苍白。
“少主,身子不适的话,可多歇一会儿。”连婆婆拧着洗脸的帕子,温声道。
“早起,出去走走吧!”凤尾花,是时候去寻了。
上官莺眯起眼睛,虽然她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若能治好她也不会让这张脸再一次毁掉!
见她已做了决定,连婆婆也不再说多的话,服侍她起身穿衣,再一番洗漱后,为她以玉冠束起长发,翡翠绿簪簪入。
对面的铜镜隐隐照出作少年打扮的女子的脸,一边是如羊脂白玉光滑,一边是凹凸不平疤痕密布,若以手遮挡隔离开,定不会让人判定是同一人。
却,是同一人。
连婆婆心里惋惜轻叹一声,不作声,抬起手,准备拿早先准备的面具。
“不用易容。”
抬手,上官莺制止连婆婆的动作,淡淡道,“就这么出去吧!”
连婆婆虽疑惑,却没作声。
拿起桌下抽屉的胭脂,巧手画容,不到片刻,那本来完好的右脸上也是多出了三道狰狞的疤痕,皮翻滚,露出里面的嫩肉,不仔细看,和真的疤痕是一模一样。
她是用剑高手,对于出剑后会给人留下怎样的伤疤,她,一清二楚。
满意的看着镜子的人,上官莺淡然一笑,“连婆婆,砍两根翠竹来。”
“是。”连婆婆应一声,离开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是将她要的东西拿了来,上官莺接过,按机关取出袖中血煞剑,飞快在竹身刻画,末了取一方笔墨纸砚,亲手绘上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连婆婆以内力烘干墨迹,上官莺浅浅一笑,接过,“替身的事今儿由你安排,我迟些才会回来。”
“少主尽量早归。”连婆婆也是不放心的,只是她明白,若是她们一起出去,目标太大,很容易就会让有心人认出她们。否则少主也不用自己画上那伤疤。
上官莺点头算是应答,随后道,“送我出去吧!”
往下一按,长的竹节顿时缩至先前一半,她轻吐出一口浊气,张开手臂,连婆婆抱起她,从侧门的一个小窗户跳出去,足尖点过府内树的枝桠,几个起跃间,便是稳稳将上官莺送到了远离上官府的另一条街。
“你回吧。”
卖早点的摊贩陆续来了,上官莺拉长竹节自己当拐杖拄着,说完,往前走去。
步步艰难,却,咬牙坚持。
额头,密密渗出冷汗,唇,咬出了鲜血。
“不能退!”
一个趔趄,她差点跌倒,却在最后一刻,还是险险站稳了。
没有休息,没有迟疑,坚持前行。
“天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连婆婆站在高高一处屋顶,看着那艰难前行的要强的人儿,一声叹息。
随即,再不犹豫,往府邸飞掠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累,摔了好几跤却是有的。
看过人悄悄指指点点,掩嘴嘲笑,听过那些童真却显恶毒的讥讽,遭受过冷冷的白眼,甚至还被拒之在客栈门外被当成是乞丐,被一盆污水泼走。
这,便是人弱被人欺吗?
身有残疾,一身邋遢,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就一眼都不会多看,连狗都不如!
“子惜,当年的你,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当年的他是跛子,一身武功被废,敌人丢他入己城。
她只知,他被施那样的酷刑身痛,却是不知道当他面对自己以命保护的百姓的无情欺辱时,自尊心被人踩在脚底,却为了心里最后执念不肯放弃生命,那一刻的挣扎有多痛苦。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那痛——犹如烈火焚骨c万箭穿心!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凤!子!君!
滔天的杀气掩盖在眸底,抖去身上残存的水滴,对那些辱骂的话,她置若罔闻,再睁开眸时仅余幽冷之色,直直对上小二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样丑陋的跛子,可一瞬间的气质变化简直就是天与地!
迎着那一双幽冷的眸子,小二脸上的怒色僵住,身体一颤,骂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
一瞬间的失声——
“好自为之!”上官莺冷冷收回视线,这样的势利眼小人,还不配她计较!
转身,拄着拐杖前行。
一定是看错了,不过一跛子而已!
“臭跛子,要饭的,神气个屁!”她走后小二在后边骂,只是这一回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宛若蚊呐。
走过街边,那有几个汉子在聊天,上官莺本没在意的,却在听到那话后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静心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知道吗?今儿一个傻子要挑衅黑爷。”
“这么轰动的事,谁会不知道啊?啧啧,不过那傻小子看着年轻,那拼起命来比狼还狠啊!”
“可不是吗?他第一天就是和狼对打,才进了角斗场的。”
“咦,他自己进的?”
“是啊,所以大家才叫他傻小子啊!那角斗场一天十场,不但和人斗还要和兽斗,那傻小子前几日断的骨头才接上,今儿又去挑战那三霸主之一的黑爷,真是不要命了!”
“叫他傻小子,傻小子,他就没有名字么?”
“有,叫什么什么啊!我忘记了。”
将他们所有的话收入耳中,上官莺冷硬的唇紧抿,拐杖的方向转了个弯,她往他们说的j角斗场而去。
角斗场,人声鼎沸,一片欢腾。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场内,连那边的天空,也是绯红的一片。
“一个残废也来看热闹,哈!”
看客中有人发出恶劣的嘲笑声,随即讥讽声一片。
上官莺恍若未闻一般往前走,团在她脖子上的焰却是忍不住那滔天的怒火就要咬人,“别动。”
焰不情不愿的低嚎一声,委屈的把小脑袋贴紧她的脖子。
也在这时,一边天空突然划过暗色流云。
不,那是人!
上官莺顿住脚,猛地一抬头,眼眸瞬间危险眯起。
那屹立于高台至高之位的男子,发以玉冠束,鼻梁硬挺下弯弧一道勾,鬓若刀精确裁就,华贵的丹凤眼冷冷上挑起,水粉色薄唇紧抿成陡峻的险弧。
他着一袭墨黑长袍,那袍子上却用金线勾勒出大朵大朵鸢尾花,风起,扬起那袍子时,明灿的阳光下,就仿佛是金色的鸢尾花艳极而盛,却在那样强大的冷气场下,不显半分妖冶,只有谜一般的沉幽,还有
她忽地睁开眼睛,直直的和那一双眼睛对上!
那一瞬间,几乎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空中激撞而出,也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他们瞳孔不约而同的紧紧一缩!
危险!
心头,都是浮起了这两个字!
说不出的震撼,可,下一秒看客高亢的尖叫声如冬雷,霍霍震响,“傻子来了,傻子来了!”
上官莺别过脸去,望向高台中央,却只是一眼,脸色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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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角角斗场
大圆形的角斗场,正中央是以坚硬的石头垒砌的高达十米的一座圆形高墙,将角斗场和看客席上的看客划分出泾渭分明的两大块区域。看客的位置摆得很高,座位一个挨着一个,可越是往高处去,座位越少,而到那至高的顶台上,就只能容纳一人!
角斗场的规矩——曾打败所有守卫者且无败绩的人,才有资格站上这个位子。
而他——在!
玄渊负手而立,听四方声音入耳,纳诸多惊异眼神入眸,却,真正看清楚的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少年,一脸的疤痕,混迹于人群里,本应是尘埃般的存在,却因那一双内蕴寒意的眸而整个人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一瞬间在他的眼里,她不是残废,而是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对手!
他华贵的丹凤眼向上挑起,正待再看清楚时,却看见她别过了脸去,然后,他看到了她脸上突升的恐慌和那眼底掩不住的震惊。
她的目光看着角斗场,那,看到的人是谁?
他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幽暗之色,一撩长袍,金色的鸢尾花于暗黑色中艳极而盛,在天空扬起道道金色辉芒,于坠落时,敛尽所有风华。
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动,惊涛拍岸;静,冷傲睥睨。
“生死角斗,开始!胜者,活!败者,死!”
下方角斗场内,裁判高声发令,角斗场的守卫解开了这场角斗者的手脚上的枷锁c镣铐,以及那沉重的,只要挪动就会发出哗哗声的铁制脚镣。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没有武器,只有拳头c腿c身体,人类最原始的武器!
他和他,相对而立,两双血红的眼睛都是闪烁着如狼一般的野性光芒,破烂赃污的衣料掩盖不住他们古铜色肌肤上的长长伤疤,以及深深伤口翻开了血肉后袒露的森森白骨。
角斗场,胜,活!败,死,如斯残酷!
裁判退场,生死角斗,人与人之间血腥的厮杀,开始!
“啊!”
最先冲上是那高壮如塔般的男人,他胸肌发达,手臂肱二头肌c肱三头肌高高隆起如同连两座小山,阔腰粗腿,一拳挥出,烈烈生风,隐隐竟似携有惊雷之势!
“喝!”
和他对战的男子身形精瘦,肌肉线条流畅匀美,亮古铜的肌肤上在骄阳的照射下,那汗珠竟如珍珠般熠熠发光,而他那清俊的面孔上嵌着的一双眼睛,却比珍珠更亮,比黑曜石更黑!
但见他身形诡谲的一旋,腿快如闪电,直取人最脆弱的脖颈,右手紧握成拳,同在那一刻击向比自己高了数倍的黑塔般的男人——角斗场三霸之一的黑爷的脸!
霍!
黑爷高塔般的身体堪堪避开了那一腿,却是正面撞上了那硬如钢铁的拳头,嘴一歪,张口,哇的一声吐出艳红的血,和那断裂的牙。
“老子宰了你!”
野兽般的怒咆回荡在整个角斗场的上空,黑爷疯一般的冲向对手,而那与他对战的人一口咬在手臂上的图腾上,烈火般的眼眸瞬间释放万钧杀气,也不退缩,直面迎击比自己强悍了不止十倍的对手。c
强悍击打c热血奔流!
角斗场内血泪和汗水狂烈挥洒,角斗场看客席上,疯狂的尖叫声声声如雷,经久不息。
“黑爷,杀啊!”c
“杀了那个傻子,你是霸主c霸主!”
“不能让傻子赢!”
“杀啊!”
“傻子,快起来啊!”
“起来,杀啊!”
角斗场内,胜败之势渐渐明朗化,那精瘦男子抵不住黑爷那狂猛的击打,步步后退,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门牙也是断了几颗,左手,无力的捶着,那骨头是硬生生的被黑爷砸断的!
“跪下了求老子,否则老子砸碎你的脑袋,抠出你的脑浆!”
一脚将人踏在脚下,黑爷挂彩的脸上笑容狰狞,弯腰,高高举起的拳头,威胁着。
“阿黎!”
熟悉的声音,携浓浓的担忧之意宛若雷霆,由看客席骤然传出。
那本已经绝望闭上眼眸的精瘦男子猛然睁开眼睛,根本不用确定方位,只是于茫茫人海那么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尖儿顿时狠狠一颤。
即使她容貌已改,即使她一身狼狈,他,却仍然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大小姐!
那一夜的血色丛林幕幕自眼前清晰,他似又听到她带着他们决然迎击猛兽大军嘶吼出的那一句——宁肯粉身碎骨而亡,绝不命断猛兽之口!
心头冷却的热血在肺腑瞬间滚烫,他哀求的目光望向欲往前行的她,旋即决绝移开视线,就只那么一眼,那本已经无力的身体瞬间像被灌入使不完的力气!
宁肯粉身碎骨而亡,绝不命断猛兽之口!
他,猛地仰头狠狠撞击在黑爷的肚子上,黑爷吃痛就要反击,阿黎眼中冒出嗜血的凶光,右臂死死箍住黑爷的手,以鹰隼之势一口咬上黑爷的喉咙!
“啊!”
黑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高塔般的身体翻转,将阿黎死死压在身下,硕大的拳头狂猛的击向身下的身体,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他!
任凭那如暴雨般的拳头在身体狂打,阿黎口中灌入大口大口的鲜血,那血腥的味道几乎要将他熏死过去,可,他知道他不能死!
大小姐还在等着他,他发过誓的,要变强!
要变强!
不能死!
牙口更重,眼中,笑意正浓。
“阿黎。”
上官莺痛楚的闭上眼睛,明明不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黎,那个如同大男孩一般抱着她的人,正直善良,乐观开朗。
她以为逼走他是保护他,却是不想正是她的自以为是把他逼到了这黑暗的角斗场,去面对那一场场残忍的厮杀,去体会那人性泯灭的战斗,乃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听着那一声声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她耳膜,生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豁然睁开眼睛,灼灼目光直看向那在高台的男子,嘴唇无声蠕动,“救他!”
传音入耳,哀声欲泣。
玄渊墨黑的眸子从角斗场上收回,冷然的迎上那一双含泪的眸子,手扬起,做了一个动作。
------题外话------
有事耽误了,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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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恩恩怨
手扬起,下切!
上官莺瞳孔深深一缩,从无数战场中走出来的她怎会不知道那手势代表的意思?
杀!
他是告诉她,角斗场胜活败死的规则,也是明白的拒绝她——他,不会出手。
“我求你,救他。”
他可以拒绝她,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阿黎去死,手上的拐杖一松,双膝下屈而去。她前世今生从不曾向人低头,屈膝只跪君王c爹娘c和同袍,如今,为了阿黎,她跪下,求他。
她——
几乎在她手上拐杖松开的那一刹那,玄渊心头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颤动,而也在这时候,一声绝望的惨叫自角斗场传出。
那是——
上官莺猛地偏头往角斗场看去,浑身是血的阿黎从血泊中摇晃着站起,笑着对着她的方向。他已说不出话,只能用那口型道,“大小姐,再不要你为我做任何牺牲,我,会变强,保护你!”
他,是看到了她的动作,才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上官莺颤抖的手死死的捂住唇,大颗大颗眼泪从眼眶落下,烫伤她的肌肤,也灼疼了她的心。
“阿黎。”那一声在心里呼唤的名字,于那最柔软的一处,成一根深刺,深深扎入。疼!她忘记了腿上的伤,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以及所有的顾忌,腰间白绫震出,如月照华光飘扬,执一端处,朝着角斗场的场地掠去。
一道黑色身影如暗夜华光来袭,长臂只是一揽,再一缠,那被灌入内力坚硬如铁的白绫瞬间成一段软绸,而她,被他抱在怀里,紧紧的。
“你身上有很重的伤,不想死就别动!”冷硬的声音宛若冰击玉石,更如他给人的森冷感觉一般,一句话,冰冷彻骨。
却,成功的止住了她挣扎的动作。“你”才问出了一个字,身体顿时一重,整个人落在地上。
上官莺惊愕的抬起头,身体的触感告诉她,她已经坐在了地上。“吃下去,你和他,都死不了!”
一个黑色瓶子从他袖中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她想都没想,在那瓶子到眼前时反射性的接下,望着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他不是善男信女,面对她的祈求都能岿然不动,为何救她?
不过——
“谢谢你!”她朝他一拱手,从里面倒出一颗,一口咽下。须臾之后,她转头,“阿黎,蹲下来。”
“大少爷。”他不是用蹲的,只道一声,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上官莺瞳孔猛地放大,手脚并用爬过去,立即倒出一颗药给他服下,双手快如闪电点住他的穴道,在看见他身上伤口时,扬手撕下袖子,取腰间锦囊倒出药粉在布上,为他缠绕捆绑。动作熟练且自然,像是做了无数次一般。
玄渊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流光,他看见,她低头时露出的粉颈如玉,白皙娇嫩,一抹直线往侧边看,一片平坦,哪有男子喉结的凸起?
是女子!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幽冷的声音从亘古的记忆清晰,在耳边,响起。一样的轮廓,两双一样明媚的桃花眼重合,那曾如镌刻一般在脑海的面孔,清晰起来。
她
他瞳孔深深一缩,一拂袖子,足尖点过地面,颀长身躯如同一抹暗色流云,眨眼间便是消失在天际。
专心为阿黎疗伤的上官莺并不知道他走了,而当她真正知道的时候是一大群人围拢而来,将他们头顶的天空都遮蔽,一张张面孔,说不出的凶神恶煞。
“叫你们的管事的人出来跟我谈。”不惊不惧,她淡然抬起眼眸,只是那么随意一扫,将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没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能让她流露出一丝正常的人此刻该有的情绪。
“一个残废也想见我们管事的?”“哈哈,她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把她丢去兽笼,喂那头斑点虎去。”
“对对,捉了她喂虎去!”
摩拳擦掌的人们更靠近了她,就在他们的手刚要贴上她的刹那,以她为中心,一股强横的力道倏尔爆发开来将他们纷纷震退,一个个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大声哀嚎。
“起来,我带你走。”冷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那明明是温情的话,却被他咬出如寒冰般的森冷,说是发号施令也不为过。
是他,玄渊。
上官莺抬起眼眸,淡然拒绝,“我不走。”
“死,很快乐!”深黑的眸子勾出冷冽的讥讽,玄渊弯下腰去,单手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想死,可我偏不让你死!”
“我会活到所有人死去的那一天。”嗤笑出声,上官莺勾起唇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去而复返,但我只感激你给我药为他续命,我的命,无需你救!”
“就凭你那点功力?”他手上的力道更大,黑眸中似有怒涛在汹涌澎湃,却,被压抑着,不爆发。
上官莺笑,下颌传来剧烈的疼痛被她无视,唇弯起,“对,就凭我这点功力!”
两双眼眸直直对上,一双隐隐风雨欲来,一双风平浪静。可,他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下面,定有怒涛在汹涌,她缺的只是一个爆发点,就像两年前那一日,她把他丢下湖泊的刹那。
“哼!那我就成全你的愿望!”他手掌高高扬起猛地往她额心劈去,力道奇大,这一掌下去别说了她的脑袋,就是石块都能劈开。
血煞剑感受到那嗜血的杀气,兴奋起来,发热,发烫,无声震动。上官莺却不动,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那夺命的一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眨都不眨。
那么近的距离,她能看到他掌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还有整个下劈的动作,那般清晰。
有风起,她忽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在浓重的血腥味里,那一股味道,却不会被掩盖。
一怔,随即释然一笑。眉眼弯弯,眼眸中那一抹戏谑毫不掩饰,“这就是你当年说的,要给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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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约战
她说,当年。
那下劈的手掌几乎到了她的额心,却在到的那一刹偏离轨迹,收势。
“当年你走的时候说,一定要抓住我,要让我好看,所以现在你就这样欺负一个残废都不会觉得脸红c羞耻c甚至还有了完美的借口对不对?”
她笑着,眉眼弯弯,心情难得的愉悦。
真是没想到,当年那差点被她淹死的少年竟然还能出现在她的眼前,更没有想到当初那个长相有些偏女气的他如今竟成长为这般惊艳的模样,还拥有了这一副睥睨的架势,竟隐隐有何她平分秋色之势。
不过,她之所以记得他却是因为他那活宝一般的属性,叫什么‘白二’来着,那人实在太2了,以至于她到现在还记得他那一句,‘少主,老奴几时撒谎来着?’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在那样的场合下,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模样,玄渊一双黑眸眸色更沉更冷,脸上罕见的露出怒色,“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比当年更无耻,更会颠倒黑白?!”
“除了你,还真没有。”她又想了想,“即使有,那也是不敢当着我的面说的,对吧。”
玄渊被她理所当然的话惊到,伸出手捏她的脸皮,使劲的。
“别捏了,不疼,我这脸皮可是砌城墙的沙石和各种材料堆砌成的,一般人,捏不碎的。”上官莺拍开他的手,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快点,抱我起来,我要跟人谈交易去。”
这是把他当奴才使唤?
玄渊深黑的眸子一眯,手快如闪电两指嵌入她的咽喉,只是制约却不用力,“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们的梁子还没解,她还敢使唤他?!
“你不会!”上官莺笑,却是收敛了那一副不正经的口吻,眼眸迎上他沉黑的眸子,唇角冷冷挑起,“一旦我站起来,你就不是我的对手,在没有打败我之前,你不会杀了我!”
看着他脸上不可置否的表情,她淡然一笑,“你回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你定是在哪些细节方面发现了我是女子,毕竟我虽容貌毁掉,轮廓和眼睛是不会变的,你认出了我,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亲眼看到我的狼狈后你一定认为我已经残废。想走,是因为愤怒救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回来,是因为想起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废掉,你想打败我就不会看着我死在别人的手上,你说,对吗?”
她笑,一副无害的模样,却仅凭着他的动作,将他的心思揣摩到不离十。
心思之细腻,何其可怕!
玄渊手指无声的颤了颤,没有辩驳。
上官莺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容收敛殆尽,“最迟一年,我会恢复到自己十成的实力,到时候我与你在东南山长月亭外一战,生死天定!”
“好!”和她打一场,是两年来一直激励他奋进的最大动力,她既提出,他怎会拒绝?
想都不用想,直接应了。
到那时,东南山,长月亭,一战定生死!
“那我的意思就是说,在这一年之内你得保护我啊!不能让我累了c渴了c受伤了c生病了c变瘦了c嫁人了c吃太多了,不然到那时候我没力气当你的活靶子可别怪我不守信用啊!”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间就掰着手指说得那叫一兴高采烈。
玄渊再次被她的厚脸皮惊到,真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会有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女子!
“你当我是吃饱了撑着的?!”
饶是镇定如他,这会儿也忍不住想爆粗口。
上官莺理所当然的瞪他一眼,“你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跑回来救我?”
有些嫌弃的看自己一身褴褛的衣裳,抬头,对他撇嘴,“你可别骗我自从两年前那一面儿就对我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以至于现在我成残废还毁容了还对我痴心不改矢志不渝忠贞不二威武不屈决定生死相随,那我会吐的啊!”
说着,还双手捂住喉咙,作出想吐的姿势。
玄渊无语望天,她确实说中一点,他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却和她说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差点让人丢了性命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忘记的,尤其是出手的人,是她。
“跟我走!”
实在不想跟她废话,怕活生生气死自己。
“也带上他,不然我就死在这儿了。”上官莺往后一躺,眼睛一闭,装死中。
玄渊气得额头两边的青筋在抽动,却是忍住了一剑杀了她的,扯起她的手往背上一甩,手一旋,直接是扛她在肩上。而对阿黎他显然是温柔多了,直接扯了她腰间的白绫将他绑起,拎着就走。
“功夫好就是好啊!”躺在人家肩膀上看天空的上官莺幽幽叹息一声,焰从她袖子里钻出来,金色的眼睛里充满鄙视。
“看着办啊!”上官莺对它眨眨眼,焰不甘不愿的歪歪小脑袋,随即一个纵身,雪白的身影如闪电般飞了出去,须臾间就不见了踪影。
谈判啊,来来,最爱谈判了。
她眯起眼睛,森冷的寒意被长长的睫毛恰如其分的掩映在眼底。
表面,淡定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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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煞之威
“就是你这小东西,要跟我谈判?”
斗场二殿场地极宽,壮硕的男子高高坐在那铺着一整张白虎皮的大椅上,大如铜铃的眼睛瞪着下方的上官莺,刻意扬高的声调充满浓浓的威胁味道,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现在他瞪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就是角斗场的场主——石天。
“或者,你更愿意跟死在角斗场里上万条枉死的冤魂聊天?”身坐于下方的上官莺却一点都不受他刻意释放的强悍气场的影响,曾在沙场历练六年的她,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就这般的小人物,还不配让她放在眼里。
眉梢冷冷挑起,直直迎上他的双眸,她抿唇微笑,一双眸子却深幽如古井无波无澜,冷冽的气场与他不遑多让。
故意支走了玄渊,这是只属于她的谈判场地,也是她打的第一场重要战役,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石天斜睨着她,虽然她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有点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她的狂妄。来这的人,多的是外强中干自视过高者,这样的人死在他手里的多了去了,不到最后谁能确定她不是其中之一?
“就你?哈哈哈哈!”石天块头大,声音更大,狂妄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二殿,说不出的恐怖。
可,吓不到她!
上官莺双眸危险的眯起,“相信我,你和我现在是站在同等的位置,真的来说的话,你比我,只低不高。”
“哈,就你?”石天终于停止狂笑,充满戏谑的眸子盯着瘦弱的她,用几乎是冷嘲的语气道,“就凭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也敢跟爷叫板?!爷在闯天下的时候,你这黄毛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在你身上没几两肉的老娘怀里喝奶呢!”
娘!
上官莺眼眸倏尔圆瞪,龙有逆鳞,而她的逆鳞就是她娘。
人可以辱她c骂她,却不能说她娘半句不是!
“大胆狂徒,住口!”
怒地一拍身侧石桌,那样强横的力道直直将其劈裂了去,重石坠地那一刹,她森冷的眼眸盯紧了石天的脸,一个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你再多说我娘一个字,我发誓,一旦出得此门,哪怕是折你一万自损八千,也定荡平你这角斗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后悔此生为人!”
那一瞬间暴涨的浓烈杀气不但震慑了石天,也让久久震动却始终不得露面的血煞剑破鞘而出,嗜血的凶光从它身上燃起,它不停的上下震动摇摆,渴盼那更强烈的杀气,还有滚烫的鲜血的洗礼。
血煞出,谁与争锋!
“兵器榜第一凶名的血煞剑,在你手里?!”那是不可掩饰的震惊,石天几乎失态,在那样强烈的杀气的压制下,他的脸色也是泛着白,而眼中却是不可遏制的露出兴奋的光芒,简直太惊喜了,那可是绝代凶器啊!
若是,他有了它
贪婪几乎将他的头脑冲昏,可当他看见那一双直瞪着他的阴冷的双眸,顿时,心头如同被一盆凉水狠狠浇透。
血煞剑凶名赫赫,能持有它的主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想起她刚才一掌击碎石桌的举动,他眼中的贪婪之色慢慢收敛,准备出手的心思,暂时悄然按捺下。
多年以后,当他看见那绝色女子在战场真正用上这一把绝世凶剑,狂妄地横扫千军时他心头涌起的不是惧意而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虽然起了贪婪之心,却没有真正动手,否则他的命早在这剑下断送!
自然,这是后话,谈判正在进行中。
他的问话她几乎是无视,可是血煞剑的异动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那一日深夜的丛林里,危急的那一刻没有成功让血煞剑成功认她为主人,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前世征战天下的时候,血煞剑就是她的好伙伴,是她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今生重生,她以为血煞剑是改变了不再认她为主,却是没有想到在不能认主的中间,还有这样的原因。
血煞剑,吸取世间最强烈的杀气制造,而在这过程里染上了无数妄想抢夺它的人的血,饱吸了人的煞气和杀气,在它终有灵性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它是一把绝世凶器,而不是一把救人的剑!所以,它不认她为主只是因为她没有让它吸取够血和杀气c煞气,而最近它一直被困在剑鞘,从方才到现在,除了鲜血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它跳出来是告诉她,只要她给予它足够的鲜血它就认她为主。
可,她不想再无端造就杀孽!
于是,她冷然道,“血煞剑已经认我为主,你若是想尝尝它割掉你头颅的感觉,我不介意让你以血喂它!”
扬眉,笑靥深深,可那嗜血的杀意却是毫不掩盖,“而我想,吸尽了你的血之后,它会更喜欢血的味道,角斗场的人,也足够喂饱它了。”
石天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而这时候在空中的血煞剑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更猛烈的暴动起来,血腥的味道从剑身升起,那曾经饱尝上万人血液的凶灵苏醒,狂妄的叫嚣着要更多更多的血液来喂饱。
见状,石天面色一瞬间灰白,心,一寸寸的死了去。
角斗场是他和兄弟们的心血,是以性命和血拼出来的,不能因为他的一时贪婪而葬送。
血煞剑拥有自身灵智,他,包括这角斗场的所有人或许能为夺这剑杀了她,但是却没有把握能制住这一把嗜血的凶剑,而让兄弟白白折损,他绝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这位兄弟,刚才是我嘴拙一时失言,还望见谅。你既然是来谈判的,大家都实诚些说正事,方才就当说笑了,呵呵。”一样是笑,却明显带了谦恭,他,忌惮着她。
“石场主,今日就当一场笑话,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上官莺冷哼一声,接受了他的示好见好就收,对着血煞剑一招手,“回来!”
血煞剑在空中摆了摆身子,似生气一般,别扭着不肯回来。
“冰玉盒很温暖,是不是?”
上官莺轻笑一声,状似无意的说道。
血煞剑剑身在空中一个诡异的抖动,下一秒便是恢复了雪白之色,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哧溜一声钻进她袖子的剑鞘里。
石天看得目瞪口呆,她竟能让血煞剑这般乖乖听话
若是说方才他还存着一点侥幸,那么这下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位兄弟,我们角斗场有自己的规矩,我虽是场主却也不能罔顾兄弟们的意愿作出违背规矩的事,否则一旦规矩失去约束的效力,那这角斗场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
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角斗场是一个绝对残酷的地方,自有一套法则和规矩,那是以血写就的,不能破!
哪怕,今天他死在这里,死在她的手下。
倒是个有骨气c重义气的汉子!
------题外话------
看错了时间才这时候更新,实在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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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尾花的消息
上官莺纵使不喜欢他方才的狂妄,但这番话却让她略微高看了他几分,说起话来也客气了许多,“场主客气,我自是知道规矩的重要,此次要求与场主谈判只为阿黎能在你这里锻炼。我不管他在这会受怎样的伤c被怎样折磨,只要场主能保证他活着,来日我双腿恢复时定当亲携重礼叩谢场主扶持之恩!”
这条路,是阿黎自己选择的,那么就让他走下去!
他说要变强,要保护她,那么她给他机会!
在这优胜劣汰,胜者为王败者死的黑暗角斗场,只有在实战里不断累积经验并且改善自身,他才有机会活下去,进而变得更强大!
石天眼中闪过惊讶光芒,他即使人不在那角斗场现场,却也听到了看场子的属下的汇报知道了这么回事,所以才为她这话而感到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带他走呢!”
上官莺阖上眼眸,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她何尝不想带他走?何尝忍心看他在这黑暗角斗场受尽折磨?
只是,不能!
他要变强就得待在这里,在一场场生死角斗里活下来,锻炼出更坚韧的意志和强悍的体魄,这样才能追随她。
他从走进角斗场的那一刹那,定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她若是带走他,岂不是当他是废人?
与其让他趁她不注意回来,还不如她留他在这里,成全他有一日能堂堂正正回到她的身边的夙愿!
“你告诉他,鹰纵腾飞,亦待君归。”
她猛然睁开双眸,冲着他拱手,“场主,有劳了!”
“额”石天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顿时,心里生出了几分豪气,“好,我答应你,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救活他!”
“君子一言!”她挑眉,扬起手来。
“驷马难追!”他从座上跃下,与她击掌立誓。
两双手掌紧紧相贴刹那,彼此心里都了计较,石天退开了去,一笑,“不知兄弟作何称呼?”
“关,单字一个鹰。”去了一个字而已。
“关鹰。”石天咀嚼着这个名字,拍手笑道,“鹰弟好深厚的内力,以后小场还要鹰弟多多照顾才是。”
“在权利范围和规矩之内,我自当尽绵薄之力。”要想得到,不付出是不可能,这个道理,她懂。
“哈哈哈,鹰弟真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人做朋友。”石天哈哈大笑,语气相当豪迈,“来来,鹰弟你第一次来场子,为表结交之意就与我出去和场子里的兄弟见个面,以后也省的闹出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等笑话事儿。”
“我腿脚还未恢复,改日吧。”上官莺微笑着婉拒,要是换做腿好的时候,她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好意的,毕竟这机会真的很难得。
“呵,我倒是忘了鹰弟腿脚不便之事了。”石天有些懊恼的一拍脑袋,随即有些好奇的道,“鹰弟,虽然和你一起过来的人功夫不差,但你和我在这室内,若是我想杀你,他也是鞭长莫及。你怎么就放心和我独处?”
“谁说,我是和你独处?”上官莺神秘一笑,手一伸,“焰!”
在哪儿呢?
石天闻声朝着她手臂的方向望去,一声‘砰’声响起,室内那厚实的墙壁顿时破出一个洞来,还没等他看清楚,一道雪白残影如闪电般掠过他的眼前,稳稳落在那一只手臂上。
一只可爱的毛球?
待看清楚那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后,他有些怀疑的揉揉眼睛,这么毛乎乎胖墩墩的货色就是她说的伙伴儿?开玩笑吧,这是宠物吧宠物吧!
可是
他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破出的大洞,这么厚实的墙这毛球都能穿透,若是人的身体额,真是残忍了啊!
“有恃无恐,呵呵。”他尴尬的笑了,庆幸自己没有被那贪欲冲昏头脑,不然想想那个‘洞’他都觉得格外蛋疼啊!
“场主客气,是我打扰了。”上官莺垂下眼翦,沉默一瞬问道,“场主在此地多年,人脉广,小子一直想寻一味‘凤尾花’的药材,不知场主可有路子?”
“凤尾花?”石天一怔,摸了摸光溜溜的大脑袋,忽地一拍,“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凤尾花可是罕见的治伤灵药,万金难寻。不过啊,前几日我和兄弟们在外边儿喝酒,听到一些江湖人士说再过四日,西山的白凤崖边会有一株凤尾花绽放。”
“那便谢谢场主了。”上官莺拱手致谢,只是随口一问却能得到答案,实在幸运。
“倒是不用那么客气,这样,鹰弟我们很投缘,我比你年长,你就称呼我一声‘石大哥’吧!你虽一身布衣,但从你武功和气度来看,定不是普通武林人家的少年,要是介意的话那就算了哈哈。”
石天为人爽朗,最喜欢投缘的人了,只是能入得他眼的,左右不过几个而已,而她,算一个。
“石大哥客气了。”上官莺笑一声,“兄弟我也不是那种拘小节之人,石大哥你比我年长,唤我一声鹰弟那是理所当然。”
她朝着他拱手,“石大哥!”
“哈,鹰弟!”石天愉快的应一声,笑得更是欢畅。
“呵呵。”上官莺也笑起来,只是先前那么大力气拍桌子,撕裂的伤口真是疼啊,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却不能当着人家面看伤口,真心郁闷哪!
她这番怪异举动却是让石天误以为她在担心外边的阿黎,顿时笑道,“走,大哥这就让手底下的大夫给你那阿黎兄弟疗伤去,日后等你腿好了再见,大哥定邀你大醉一场哈哈哈!”
“好,陪君大醉三千场,不诉离殇!”上官莺骨子里的豪情也是涌上,一口应答。
石天高高兴兴开门去了,在外等候的玄渊见门开了直略过石天冲进来,在看见一脸促狭笑容的她后,深黑的眸子眯了眯,一言不发的走到她身边,抱起她。
“嘿,人家好感动,说说,你在外边儿是不是一直担心我会缺胳膊少腿儿啊?”上官莺厚脸皮的把脸直往他胸前凑,见他黑着一张脸,更快乐的唧唧喳喳道,“哎呀,别不好意思嘛,喜欢人家就要勇敢的说出来啊!你不表白,这么聪明美丽阴险狡诈英勇无敌大无畏的帅气的人家可能会被抢走喔,到时候人家成了别人的男人,你别哭啊!”
说着,还好像他脸上有泪一般,爪子直往人家脸上摸去。
摸一把,心里暗叹,手感真不错,真不愧是美男。
焰在袖子里双爪捂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蠢货伙伴。
“不想被我丢下去,老实点!”不客气的扒拉下她的手,玄渊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真不知道她那一连串无耻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那扒拉的动作,看着不客气,实际轻得很哪,起码她是一点都不疼的,笑得也就越开心,也越来觉得这人虽然冷着一张脸,但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哪!
而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的石天,则是摸摸滑溜溜的脑袋,怪异一笑,心里嘀咕嘀咕,这一对儿真是越看越有爱,不过要是鹰弟真喜欢这小子,那么他是不介意帮她一把的。
------题外话------
在写大纲中,也很努力在写文了,最近修存稿,明天正式写,谢谢没下架的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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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的真正缘由(求首订)
一路都是上官莺自顾的说笑,玄渊压根就不理他,石天看得很乐,一路都是笑哈哈的。
一向都只有她看人家戏的,今儿竟然是别人看她演戏,这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不过性子决定一切,人是一冰块她自认没能耐把人捂成火球,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出二殿门时她故意偏着头对石天道,“你这边有大型的猛兽吗?”
“猛兽,啊,自然是有,鹰弟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开开眼。”石天一时间摸不准她想干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应道。不过他也是有心炫耀下,不是他自夸,这只要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叫得上名字的猛兽他这角斗场几乎都有。
“我胆儿小,只要远远看上那么一眼就行。”上官莺伸出手,大拇指掐着小手指的指腹,诚恳的道,“我胆子,就这么点点儿。”
这句话,玄渊和石天都不信。
她这话要是真的,除非猛虎改吃素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刚才还杀气腾腾要杀人的人,现在说自己胆子小,谁信啊!
“鹰弟过谦了。”石天哈哈一笑,上前引路了。
“嘿,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有恃无恐跟他谈条件?”在后边儿,上官莺闲着也是闲着,扯起话题来聊。
“不好奇。”冷冷的话语。
“就不想知道我有什么筹码让他这么乖?”她穷追不舍。
“不想。”的语调。
“那你不想知道我在里面跟他聊了什么内容?”她再接再厉中。
“不想。”声音生硬而冷酷。
“好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洗耳恭听,不然后悔也别找我哭鼻子喔?”她忽而神秘一笑,掰着手指饶有兴致的数着。
“”他冷瞪她一眼,都懒得理她了。
她却说得开心,“我问他啊,我要把我兄弟赎回去要多少银子,这场主一开始硬说我兄弟是颗好苗子死活不肯答应。我虎躯一震,王霸之气迸发,他宁死不屈,我生性善良不想造下不必要的杀孽,于是忍痛道,抱着我来的是我兄长,只要能把我兄弟带回去,我就把他抵押在这。他还是不乐意,我硬求着他说再倒贴五百两给他,一再讨价还价,终于在我给了他一千三百两后成交。”
她一脸痛心疾首,“这一千三百两不是银子,是金子啊!”
玄渊脚步一顿,黑眸眸色沉冷无比,一张脸黑如锅底,“你说够了吗?”
他在她眼底,就这么一文不值?
倒贴,这话也亏她不要脸能说出来!
“没。”上官莺无辜的眨眨大眼睛,有些委屈的对着手指,“我说抵押给他,是把你抵押给他做第二十四房男妾啊!”
男妾!
玄渊手一抖,差点没把她给扔出去。
“别吓我啊,我胆子小。”上官莺赶紧双手抱紧了他的后背,暗暗一吐香舌,玩笑开大了,幸亏她手脚快,不然这么一丢出去,绝对是二次重伤。受伤吧她其实不怕,怕就怕那大师兄在她耳边巴拉巴拉巴拉,那绝对是比一万只麻雀还要吵。
淡定!
淡定!
淡定!
玄渊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女子性子恶劣不是一天两天养成,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千万不要!
可是
低下头看着她脸上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他真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
在心里默念静心咒,默念一百遍,现在还不是宰了她的时候。
他万年冰块脸龟裂,上官莺看他那样儿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开心,只是脸上却装着没事人一般,在前边听他们说话的石天几乎要无语问苍天,这都是什么人啊什么人啊,男妾,天可以作证他只爱软乎乎的女人,对男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小情人打情骂俏的,可别扯上无辜的他啊!
“到了,就是这里。”终于到了那兽园,石天停下脚步,手指向里边儿道,“这里便是关着猛兽的地方,鹰弟要进去看看吗?”
“我胆子小,不敢去。”上官莺终于从研究玄渊的‘面部情绪’中移开视线,作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可怜巴巴的冲着石天道,“我这小兽也是它们中间的一份子,就让它们在这里联络联络感情就行,我真的不用进去了。”
焰从她袖子钻出来,打了个呵欠,末了还觉得自己刚睡醒估计嘴边有口水,往上走几步,毫不介意的把自己毛乎乎的脸往她脸上蹭了蹭,然后转头下走,蹲在了她的肩膀上。
自然,这一全套动作是在它闭着眼睛的状况下进行的,所以原本脸上漂亮白白的毛上多了污垢,它是完全没知觉的。
上官莺捂额,焰这家伙关键的时候怎么就老出岔子?
她却也懒得遮脸,就这么坦然迎上两个大男人惊讶的目光,因为知道,他们眼睛里的重点不会是她。
“这玩意儿?”石天终于看清楚了毛球的真面目,一愣,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就它,联络感情?”
玄渊沉静无波的眸子也是有了异样的波动,同属于强者,他能感觉到这看起来毛乎乎的小东西不会像是表面那样的无害。
一如——她。
不过,若是换在大街上,他定是连多看一眼都懒,不过这东西要是在她的身边,他就不得不防着。这女子年纪虽小,但心机之深沉c狡诈简直胜过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哦,还有,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天下无敌!
“对呀,就是它。”上官莺无比真诚的点点头,随即一拍焰的小脑袋,“乖,跟你臣子打声招呼。”
臣子!
她说的,是臣子,不是伙伴!
玄渊心头一凛,深沉的目光锁定了焰,而可怜的石天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焰再打一个呵欠,随即金色的眼眸猛地睁开,仰头,一声长啸!
‘嗷!’
声如惊雷,直冲穹苍!
狼王长啸,万兽臣服!
几乎是在它啸声响起的刹那,那原本安静的囚禁着猛兽的地儿瞬间躁动,各种野兽的啸声几乎整齐划一的响起。
这就是,狼王之威!
为什么她有恃无恐,玄渊想,他明白了。
有这么一头奇异的小兽在,她就是不动手,这暴乱的群兽也足以将这角斗场踏为平地。
看向她的眸子,不禁又多了几分深究。
而石天,这会儿是傻眼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算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她压根就只是打着看猛兽的幌子来达到现在的目的,他想给她立威来着,结果却是错估算了她的实力,反而是让她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他,不得不感叹,彻底的,服气了。
“多谢夸奖。”上官莺说这话时,焰懒得钻回去了就直接团在她的脖子上睡觉了,肥嘟嘟的身体刚好围绕她的脖子转那么一圈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漂亮的围脖。
不过,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放在焰的身上,绝对实用。
“今日乏了,改日等身体好些定当登门拜访。”她向他告别。
“我送你们。”经过这事,石天更坚定的想结交她这个朋友了,还有自始至终抱着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的男人——玄渊。
这个看似俊美无俦,实际手段残忍,一日单挑他角斗场所有斗士获得全胜的死神级别的人物,若是能结交到,绝对是对他百利而无一害。而想到那一日他单挑时的情境,饶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也觉得心有余悸。
招式又快c又狠c又绝c观察力惊人,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杀神!
☆
走在老酒街,上官莺吊在玄渊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话,当然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觉得角斗场的人看着你都像老鼠见到猫?”
“哼!”回答她的是冷冷的一哼。
她扯他的衣襟,好奇道,“说说看,你是不是在那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哼!”更冷的哼声。
她一点都不被他的冷漠吓到,反而更兴致勃勃的道,“那让我猜猜啊,你肯定是偷了人家的银子,又把人打了一顿,还抢了人家的娘子,夺了人家的孩子,还不赡养人家的老母吧?”
玄渊这下连理都不理她了。
“嗯,一定是这样,不然人家怎么会那么怕你?”上官莺掰着手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世上除了银子c娘子c孩子,就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了。”
这一句,算是盖棺定论。
玄渊当没听见,走进一间客栈,对那小二道,“一间上房,一大桶热水,一套女子的衣裳,快!”
冷漠的面庞,再搭上那如同冰渣子一样的声音,小二吓得腿都软了,都不敢问他要银子,赶紧上前带路去了。
“恶霸啊!”上官莺叹息,转念又一想,要是自己改日也用这么一张脸去骗人,那么住客栈是不是都不用花钱了?
难得她安静,玄渊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前脚进上房,后脚人就把热水和桶给送过来了。
“不是吧!你让我一个残废自己洗澡?”
看着那合上的门,再看上一眼那冒着热腾腾水汽的浴桶,上官莺有晕过去的冲动。
“谁说让你洗了?”玄渊的好修养早被她一路的唧唧喳喳给耗光,这会儿直接翻白眼给她看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看你洗澡?”这会儿她眼睛亮了,双手捂住眼脸,“那多不好意思不行人家会害羞的啦!”
玄渊默,望着她的眸子充满鄙视。
她要是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要用那么兴奋的口气c遮住眼脸的时候能不要把手张得那么开c那一双露出眼睛的光芒不要那么亮的话,或许他还有可能相信她那么一丁点的,而今却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美得你!这是你洗不是我!”他才不会傻得让她占自己便宜。
“我我我?!”这下上官莺吓到了,赶紧松开手,掏掏耳朵,嘴角抽搐,“不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他没有半点同情。
“不要吧!”她哭号。
“那就把你抵押在这!”他学她的语气,把玩着手上的剑,“我记得,刚才住房的押金还没付来着。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多少还是有几两肉和几斤骨头的,把你拆了送到厨房熬汤没人嫌弃的。”
上官莺不再假哭,冷瞪他一眼,“我自己洗!”
这会儿不装了?
玄渊饶有兴致的挑眉,长指一指那足有一人高的浴桶,“你确定跳进去了,还能出来?”
“能!”她坚定的道。
“那你仔细看看,你的身高和那桶的高度。”他‘很好心’的提示道。
上官莺怒哼一声,看去,一张小脸顿时垮下来,要是前生自己的高度这桶绝对不成问题,可要是现在这高度
悲催了!
她欲哭无泪。
“现在行了吧!”玄渊起身走近她,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不要!”上官莺坚定的捂住襟口,上次大师兄给她涂药已经让她很郁闷了,现在还让她在男人面前脱第二次,死也不干!
“真的不要?”玄渊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
“不要!”上官莺坚定不移,表示自己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坚定信念。
同时,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今儿敢脱我的衣裳,来日我定脱你百次!”
“那我”玄渊手上动作顿时,作思考状。
上官莺顿时满血复活,得意的道,“我说到就哇!你这色狼流氓禽sh一u无耻下流下贱下三滥的胚子啊啊啊!”
她奋力挣扎,可撕扯着她衣裳的人可一点都不温柔。
是的,玄渊瞅准的就是她最得意的时候,一把揪住她高翘的小尾巴,让她从天堂跌倒地狱。
也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掉她的内力c扒掉了她的衣裳。
这才让她哇哇大叫!
只是,她叫又怎样?若是她双腿完好,身上没有伤的话他们二人功夫可能不分轩轾,但现实很残酷,即使她拼了老命去反抗,还是抵不过他扒拉她衣裳的速度,不过几下,浑身便被他扒得光溜溜的像只小白粽子。
“再动,我就把你直接丢下去!”玄渊得意的威胁道,在两人的交锋中,他还是第一次占上风呢!
上官莺委屈的双臂环胸,夹紧双腿,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小嘴儿撅得都可以挂一个葫芦。
“你脸上也被弄脏,迟点给你洗。”就在焰要冲上来帮忙的时候,玄渊变戏法的变出一块铜镜,焰往那镜子里一看,顿时老实了。
“没良心的。”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上官莺懊恼的想用脚踹焰,只是现在一身光溜溜的,她根本不敢出手,这露哪儿都不行啊!
前世她虽在男儿堆里混了六年,现在见了男子裸躯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她毕竟一直是黄花大闺女,除了上次意外,还是第一次清醒着在一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溜溜的。
尤其是——这男人还说要帮她洗澡,天哪!
想想,她都觉得五雷轰顶。
“你别过来啊!”
眼看着那一双手越靠自己越近,她眼中的目光越发警惕,露出一口大白牙威胁道,“你别过来,不然咬死你!”
玄渊哪是那么容易被威胁的,伸出手,就要去点她的穴道。
就在这时,一把短匕从外直射入,直取他的面门。
玄渊面色一凛,解下身上罩袍,避开那梭镖的同时也将小白粽子——上官莺裹住顺便夹在了腋下。
痛!
上官莺几乎要叫出声来,这该死的男人手臂横哪不行,竟然横在了她还在发育的一双小包子上?!
啊啊啊啊,痛死她了,她顿时飙出眼泪。
“放开我家少主!”
就在她诅咒来人,恨不得挖人家祖坟时,一道熟悉的冷冽声音随着被撞开的门声突然响起。
“连婆婆!”
上官莺这下真的是离巢的小鸟找到了窝,委屈的大唤,眼泪汪汪,“救我。”
这一刻,她真不想挖人祖坟了,不但不挖,还一定帮人上坟去。
这会儿,连婆婆来得太是时候了啊!
连婆婆担忧的目光看一眼她,随即手上匕首直指向玄渊,“奉劝阁下尽早放开我家少主,否则休怪老身不客气!”
玄渊低头看一眼上官莺,上官莺赶紧点头,“你再不放开我,她一定对你不客气的!她功夫很厉害的,她是我师傅,她就是教我所有东西的人,比我厉害更厉害许多倍啊!”
一听就知道是瞎话!
玄渊鄙夷的瞪她一眼,她当他是傻子么,这来人武功路数和她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师傅?
他该说她智商低,还是鄙视她病急乱投医?
“接着!”
有人来,自然就不用他了,他毫不犹豫地将上官莺抛给连婆婆,连婆婆赶紧去接,小白粽子立即换了人手。
“还有这个,每日沐浴时给她滴在热水里。”
再丢出一个青色小瓶子,做完这一切后,他再不久留,越过她们,离开。
“等等!”
在他走出门口时,一直瑟缩在连婆婆臂弯里的上官莺伸出头来,叫住他。
“怎么,还想我帮你洗?”玄渊顿住脚步,冷眼瞪着她。
“不是不是。”上官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无辜的道,“这上房是你开的,你走可以千万别忘了付房钱啊!”
这时候,谈钱?
玄渊深呼吸一口气,她的无耻这是刷新下限了吗?
“不会忘的!”
冷哼一声,他怒地一拂袖,大步离开。
留下抿嘴笑的上官莺,以及满脸无奈望着她的连婆婆。
“关上门为我净身吧!”上官莺嘿嘿一笑,下颌对着房间里放着衣物的方向一扬,“那边是配好的衣裳,可别浪费了。”
“少主啊!”
作为一个过来人,且听将军府的下人说少主是跟着师傅长大的事后,她觉得身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应当在适当的时机教现在对性别还存在模糊的少主一些道理,否则任由少主这么发展下去,她有何颜面去见那等着少主归来的老宫主?
于是,在拿了衣裳换了房间,换了一个比较矮的浴桶将上官莺这只光溜溜的小白粽子放进去后,她语心重长的道,“少主,恕奴才多嘴,今日之行为实在是的大大的不妥,你是女儿家,怎能在男子面前光溜溜的?”
她在外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要是她再迟到一步,自家少主可就要被那少年占尽便宜了。
“这不是形势不由人嘛!”上官莺瘪瘪嘴,随即愤怒的咬牙,敢脱她的衣裳,来日最好别让她撞见他狼狈的样子,否则她定见一次脱他一次。想到方才自己在他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她高傲的自尊心简直是大大的受伤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
连婆婆无奈的叹气,以为是自己说得太难懂,于是换了比较直白的话道,“少主,奴才的意思是说,少主你毕竟是姑娘家,要恪守女子之德性,对男子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方才不会招人闲言闲语。”
“闲言闲语?”上官莺敛起眼中的愤怒,冷然中透着讽刺的目光直直望向连婆婆,“你觉得,关于我的闲话还少吗?”
“这”连婆婆哑口。
“哼!”上官莺冷冷一哼,眼眸危险的眯起,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杀意掩盖,恰如其分。
她虽不出门,可毕竟不是那只知绣花抚琴的无知闺阁少女,况且一切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外界传言如何,谁能比她更清楚?
外人皆传言,将府大小姐进城第一日就被火毁容。再有不过几日后,又有人传出的她腿残废的消息,一时间在市井坊间广为流传。现在到京城一打听,谁人不知当朝威名赫赫的骠骑大将军有一个既毁容又残废的女儿?
名声?
她早就没有了!
“少主”连婆婆低下头,“恕罪。”
“我没有怪你!”上官莺眸子半阖,淡淡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而对于做的这一切,我从不曾悔过。”
脸,是;腿,亦如是。
“少主,你说你的脸?”饶是连婆婆,也是惊讶过了头。
“我自己毁的!”上官莺语气淡得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偏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连婆婆,她冷笑一声,“我残废了又怎样?以我爹现在的名声地位,怕是我相貌都不如一个宫婢,也会成为皇帝某个儿子的王妃!到时候,我就是一步牵制我爹的棋,一旦皇帝决意把‘我的夫君’当做帝位继承人,那么我爹为了我,即使不想插手皇权纷争,也不得不出手!”
“的确是这样。”连婆婆咬唇晦声应道,只是——
她心疼的看着上官莺的脸,那么美丽的一张脸就这样被毁掉,动手的人——还是她自己!
在那样的时刻,她要如何,才能下得了手?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容貌啊!
“不止是这样!”上官莺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眼眸睁开,杀意在眸中汹涌澎湃,“有我爹的扶助,那皇子继位是迟早的事!而一旦他继位,那么我那手掌万千兵马足以动摇国之根本的爹,又怎能逃得过帝王的虎视眈眈?”
她眸中杀意更甚,“一个遭到帝王惦记的将军,一个残废的根本不配成为皇后的妃,这两颗棋子假以时日定成为帝王的心头刺!”
她眼眸眯起,声音低而危险,“心头刺,就是要拔出的!而帝王者无心无情,多用来杀人的手段莫过于‘通敌叛国’,这时候朝堂已定,多人争想得新帝喜,有谁会帮我爹?有谁会帮我?到那时候,我上官家落得的不过是一个鸟尽弓藏的凄惨下场!”
她一口气说完,眼眸紧紧闭上。
前世,错开了这一段,她的三族人不也没免于遭到凤子君毒手?
三族,三族啊!
皇城的青石地板,都被血沁透!
那些妇孺c那些孩子c那些老人c那些无辜的人们,都成为帝王阴谋的牺牲者,历史过去,那青史书上只会记载帝王的功,又岂会将这残忍一笔记上?
或许会记上,那也定是被扭曲事实后耻辱的一笔!
所以,她不要!
上官莺猛然睁开杀气四溢的眸子,“这天下,不是我的天下;这百姓,不是我必须守护的人;这泱泱世间,只有我的家人和伙伴值得我以命相护!”
所以前世临死前,她才会发下那样的重誓——永不入朝堂,不对皇家人动心,否则宁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少主”
连婆婆的声音已经是哽咽的,她从未想到,一副容貌的关系会牵扯到一个家族的兴衰。
可她知道,少主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一旦少主被选为其中一位皇子为妃,这命运定是掌握在别人手中。到那时纵使少主有兴天下之能,终究也躲不过死亡的命运。
她为自己刚才的所说而感到羞愧,“少主你若是喜欢那少年,那即便奴才舍了这命,也定当把那少年捉到让他当您的夫婿。”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少主和一个男子这般笑闹,即便
她咬牙,那少年不但长得俊美无俦,且武功极高,这样的人,配少主,不委屈!
“不。”上官莺深呼吸一口气,垂下眼翦将眼底的杀意掩饰了去,“他和我,不会是一路人,此生我也不会和任何一人共度余生!”
在前世,经历过那般惨烈的背叛后,她重生后的第一天就已经做了决定——此生断情绝爱,真情绝不许他人!
那话,斩钉截铁,将连婆婆到嘴边儿的话又逼了回去。
“唉!”
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细心的为她清洗伤口,倒出那少年离开前丢给她的药,将之泡进了浴桶里。
那样熟悉的味道
上官莺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了去,缓缓闭上眼眸。
她累了一天,方才一直是强撑着,这下完全放松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慢慢地,连婆婆用帕子将上官莺脸画着的胭脂擦去,看着她完好的半边脸,又看看那毁掉的半边疤痕遍布的脸,又想起那多年前那赖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惋惜的目光看着那疤痕遍布的小脸,若是少主是生在宫中,就不必遭受这般苦难了吧!
那这一张脸
她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上上官莺完好的半边脸,眼前浮现另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来,喃喃自语,“少主,您若是不自毁容貌的话,比紫嫣主子的容貌怕是也不逊色吧!”
只是
她目光深深一凝,抱起已经擦洗好的上官莺,为她拭去身上水渍,抱她到床上。
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瓶药,温柔的为她涂抹在脸上和身上的道道伤口上,在看到她伤口又裂开的手臂,心疼的眼泪都差点流出。
若是今日她能再坚持一点,派人跟着少主,那少主是不是就会好很多,这伤口也便不会裂开了。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能为她上药,默默的收拾好一切。
脸儿不干净的焰哀怨的看着床榻边连婆婆的动作,怎么她不帮自己洗呢?
算了,自力更生吧!
噗通一声,它跳进了浴桶里,快快乐乐的游泳起来。
日落西山的时候连婆婆抱着仍然睡得沉沉的上官莺绕过那些守卫和监视将府的人的耳目,悄悄回了府,刚遣走了那假扮上官莺的丫鬟不久,上官莺不久便是醒了来。
“面具换了吗?”那声音,已经没了睡意。
“换好了。”连婆婆应道,为了不让另一边脸惹人注意,即便是就寝,她也会帮她戴上一层蜡黄的人皮面具。
“嗯。”歇了一会儿,上官莺又问道,“今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身上没有留任何印记,从那角斗场出来,她并没有发现有跟踪的人,现在她想要知道,这连婆婆到底是怎样找到她的。
“是冰皇。”连婆婆不敢居功,一声叫唤,幼鹰飞扑而来亲昵的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摩挲着她的脖颈。
“呵,我怎么忘了这小东西。”上官莺浅浅一笑,自从那日爹爹走后,她便是再也没见过这小鹰了。记得那一日,是她让爹爹帮忙驯养小鹰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才导致一时半会儿她没有想起来这事儿。
被遗忘了!
小鹰委屈,双翅抱住脑袋,那小样真像在发脾气。
上官莺笑,双手抱起它,手轻轻抚着它的小脑袋,它受用的闭上眼眸,一副享受的模样。
“对了。”她抬起头来,“连婆婆,在我离开府后,府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有。”连婆婆应道,“五姨娘的姐姐来看五姨娘,她们单独聊了大半天才走,临走时她那姐姐那拉着她的手在叮嘱事情,而五姨娘的眼神分明是惊疑不定的。”
“哦!”上官莺若有所思的应一声,忽然想起那一夜白袖离开时对她说的,那一日在百花宫死去的男子和府里一位姨娘关系匪浅
她睁开眼眸,目露凝重之色,“连婆婆!”
“奴才在。”连婆婆应一声。
“立即令人去查那五姨娘和她这个姐姐的底细,务必要弄个清楚明白。”上官莺语气里隐隐带了杀伐之气,“一旦发现异样,留最重要的人活口,其余一个不留!”
“是!”
“去吧。”上官莺一挥手,连婆婆便是立即去了。
连婆婆走后,她皱眉思索,倏尔,耳边听到异样的动静,手立即摸到袖子里的剑。
与此同时,焰和那恹恹欲睡的小鹰都是睁大了眼睛。
夜,更静。
一丁点的声响,于这夜,无限放大,犹如在耳。
更不提,那闷声——人身体坠地的声音。
近,更近了。
她屏住呼吸,手心,眼角含笑,却森冷如冰。
吱呀——
门被猛烈灌入的风推开,那人一袭黑袍,墨色长发于风中翻飞,微抬起的下颌让那张冷凝般的俊颜更添几分冷酷c睥睨之气。
是他!
看清楚来人,她一颗紧绷的心,莫名的松了下去。
鼻尖,却一颤。
在那熟悉可以让她心神安定的香味里,她分明嗅出了血腥的味道,眼角,猛地一挑,惊疑不定的眸子瞅着他,一眨不眨。
手,悄无声息,将小鹰往被子里掩去。
“拿去,把你那脸擦擦。”
玄渊手一丢,青色的瓶子呈一道抛物线直接向她抛来,她本能的接住,也就这一瞬间,他就到了她的床榻前,掀了她的被子。
“你干嘛?!”
大晚上的,掀人姑娘家的被子是干嘛呢干嘛呢?
“废话!”
玄渊冷眼一瞪她,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腿骨,一抚一按,再——狠狠一压!
上官莺几乎飙泪,天杀的,实在太痛了!
“你就不能轻点吗?”确定他没有恶意了,她也就放开了胆子,一瘪嘴,埋怨道。
“忍着!”玄渊朝她一瞪眼,冷冷道,“在角斗场你明明知道那样大的动作会撕裂伤口,你怎么就不叫痛?”
“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嘛!
玄渊瞪她,“他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是很重要啊!”一个可以任打任骂任欺负的人,可难得找呢!
她瘪瘪嘴,掰着指头,“阿黎可好了,你不知道他啊!”
腿骨传来的疼痛瞬间让她大叫出声来,眼泪飙出,愤怒的眼眸瞪着那掐着她腿骨给她涂不知名的药的男人,“你是故意的!”
大声控诉,她眼圈都红了。
“你要想一辈子站不起来,你就这样吧!”玄渊口气依旧冷漠,低下头去,黑眸中却闪过一抹狼狈。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只是觉得那个名字听起来很是刺耳!
对,就是刺耳!
谁让她自己说的,这可不能怪他!
“你当我是傻算了,不理你!”跟这冷血动物一样的混蛋,说了也是白说。
气哼哼的别过头脸去,离他远点。
可,那香味儿实在诱人
那,就稍微靠近他一点好了,就一点点哦,不能再多了,不能。
玄渊看着几乎整个人往自己怀里窝,乖顺得像一只小猫咪般的她,那一向如同冷凝般的唇角,无声的扯了扯。
声音,也多出一丝温柔,“这里监视你的人很多。”
“嗯,知道。”懒懒应一声,她耳力好得很,那大晚上不睡觉在她屋顶上蹦跶的有多少只她是一清二楚。所以源于此她特别喜欢下雨天,尤其是下暴雨的时候,能听到他们抱怨的八卦,还真是有趣。
她知道
玄渊眸子凝了凝,眉心紧蹙,“你自己当心。”
“不怕。”她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咂咂小嘴,咕哝道,“不是有你保护我嘛,刚才你不是就是宰了几个来刺杀我的人么?”
她从进府邸的第一日起,到现在已经是熟悉了监视她所有人的气息,今日多出几道又消失的气息,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而这几道气息,定是和那五姨娘的姐姐脱不了干系。
只是五姨娘,那看似清秀的女子,在随后的日子里到底会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想着,脑子在那宁和的香味下,渐渐罢工。
眸子,渐渐闭上。
她,睡着了。
第一次,毫无防备的,在陌生人的怀里睡熟。
而抱着她的玄渊,视线从她睡容上移开,再望向窗外苍茫夜色,多出几分冷意来。
“我会治好你的。”
将她轻放下,黑色的身影眨眼间便是消失在夜色里。
门,合上。
而上官莺,好睡的一夜睡到大天亮。
第二日,伺候她的还是连婆婆,芳儿和喜儿自始至终站在门外,连脑袋都不敢往室内多伸半点,而与往日稍微不同的事,连婆婆身边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她叫巧儿,日后会是少主的人。”感应到上官莺若有若无飘向小丫头的目光,连婆婆温声解释道。
“巧儿。”上官莺微抬起眼眸望向她,“得了我爹爹的许可么?”
“回大小姐的话,是将军看着奴婢可怜,才买了奴婢回来伺候大小姐的。”巧儿的声音清脆动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越看越是好看。
只是,那一张脸,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表情。
上官莺一笑,明白了,这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看来往后有了这些人儿,府里定会更热闹吧!她开始有些期待这一天了。
“巧儿,你是第一日来伺候,日后要多学些规矩,切莫让人以为院子里的规矩形同虚设。”她伸手,从妆盒里取出一只朱钗,簪在了巧儿的发间。
“谢大小姐教诲。”巧儿低头,懂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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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首订,迟到更新,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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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婢的异样心思
以身体不便的由头,上官莺还是如往日一般在自己院子里用早膳,期间她借故遣了连婆婆和巧儿去厨房取点心和茶水,特意留下了芳儿和喜儿二婢。
“都近点,伺候着。”
喝一口茶,上官莺抬手,喜儿和芳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竟是第一次没有商量就一起上前,只是喜儿手脚快一些,接了过去,而芳儿慢了一步,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悄悄地,后退了两小步方才站定。
“天儿有些闷热,你去寻把扇子来。”
上官莺使唤着芳儿,芳儿私心里一点都不想走。她们都来这院子好久了,还是第一次得与她这般近地相处,又没有那碍眼的婆子,这般好的机会,怎肯就这么容易放过?
在这期间,二奶奶那边的人不知道催了多少次,她和喜儿都没拿出半点有用的消息,二奶奶都下了最后通牒了,再弄不到点有用的消息,她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蝼蚁尚贪生,何况她们这些丫鬟呢?
芳儿琢磨着说什么样的话好留下来,却被上官莺冷眼一瞪,“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芳儿被那冷瞪一吓,失了分寸,赶紧应道。
“那还不快去,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上官莺冷喝道。
“是。”芳儿头都没敢抬,一转身,低头小跑着出去寻扇子了。
她跑后,室内就留下上官莺和喜儿二人,顿时静了下来。
喜儿自始至终低着头,纵使在芳儿走后,也是保持着那一副站姿。
源于上一次挨训斥的关系,她即使想探听些事儿,却是不敢贸贸然去问上官莺话的。一方面是身份的云泥之别,一方面又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闭着嘴,苦苦想着可以说的话,以及上官莺可能问,自己准备回答的话。
一颗心,惴惴不安。
可是,上官莺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她说话。
心跳,更是如擂鼓。
这大小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留自己下来,到底想从自己口中知道什么?
就在她思绪纷杂间,一道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喜儿,你家住哪里?家有几口人”
她下意识回答,“西郊北村,一爹一妹妹。”
回答完,喜儿猛地一抬头,捂住嘴,一双眼睛圆瞪,自己怎么就说出真话了?
“哦!”上官莺眼中一抹微光掠过,微扬高声调,长睫低垂状似打量自己的双手,声音辨不出喜怒,“你那妹妹几岁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挽回的了。
撒谎不得,就只能说真话了,喜儿敛眉,小声恭敬地答道,“再过些时日,就满二八有余了,已有婚配。”
其实,是报大了年纪。
寒门女子,多在十五六岁是出嫁时,她想得好,大小姐在知道自己妹妹年纪后,即使想动什么歪脑筋也断然不会把妹妹弄到府里来。毕竟,年纪在那摆着不是?破坏人姻缘,那可是为人不齿的事。
“十七岁啊!”上官莺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偏着脑袋看她,“喜儿,我记得,你尚未满十八,莫不是你妹妹是你娘不足月便生下来的?”
喜儿的心猛地一跳,低着头,一张脸发烫,声音细若蚊呐,“奴婢记错,家妹应该是应该是二七二七有余了。”
“连自己妹妹的年纪都会记错,你这个当姐姐的也未免太不关心妹妹了。”上官莺浅浅一笑,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
“奴婢自卖身为奴后,甚少有时间回家,对家妹着实未多关心,是为憾事。”眼看着危机过去,喜儿砰砰跳的心也是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这话说完,还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这样啊!”上官莺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却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大方地从手腕上褪下方才早上新戴上的一串珍珠手链,“喜儿,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我,你妹妹生辰就在六日后,我准你一天假,这手链就当给她的生辰礼物了。”
那样的腔调,似嗔又似微怒,和着那般美妙的声音,着实动听得紧。
“谢谢大小姐。”喜儿的唇却都在抖,就是这样的腔调让她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一次高高吊起。大小姐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她心里的恐慌就越深,不知觉间,那白皙的额头已经是渗出了涔涔冷汗。
大小姐连妹妹的生辰都知道,那年纪定是知道的,她这番睁眼说的瞎话定让大小姐再不会相信自己。而自己若是被送回二奶奶身边
想到那佛口蛇心的妇人,她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寒颤。
就在她张口欲言的时候,出去寻扇子的芳儿回来了,她赶紧把手链收进袖子里,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芳儿眼神何其尖利,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动作,却不动声色走回上官莺的身边,“大小姐,奴婢为您打扇子吧!”
“慢手慢脚的奴才,等你回来我都热死了!”上官莺冷斥芳儿一句,取过她手上的扇子自己扇着,袖子滑下,一截藕臂光洁如玉,可那手腕上,却没有了那一圈圆润的珍珠手链。
芳儿暗暗长了心眼,悄然瞟了喜儿一眼,看她那有些惊慌的神色,心中的疑窦更深。
就在上官莺自己扇扇子的当儿,去拿点心和茶的连婆婆和巧儿都回来了。
“你们这俩丫鬟都没点眼色吗?大小姐觉得热,你们就连摇扇子都不会?”连婆婆见此情形,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斥责二婢,“还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二奶奶是主子,大小姐就不是主子,就容得你们轻怠了?”
一番话,疾言厉色,二婢都快哭了,低着头却不敢吭一声。
“连婆婆,出去走走。”上官莺放下扇子,目的已经达到,这里也就不用久待了。
“是。”连婆婆应一声,弯腰抱起她,临走还恶狠狠的瞪一眼头垂得不能再低的二婢一眼,这才离开了。
巧儿立即跟了上去,留下二婢,跟也不敢,不跟更怕。
想想,二婢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没办法,二奶奶,狠啊!
上官莺这一行的目的是在上官鸿的书房,书房重地外边儿有侍卫守着,巧儿等一干丫鬟自然是不能进去的,连婆婆也是因为抱着行动不便的上官莺,这才被特许进去,却不过一会的功夫也从里面走出来了。
偌大的书房,就这样空下来,只有父女二人。
“莺莺,你腿脚不便,有事的话嘱人知会爹爹一声,爹爹自会去找你。你看看,你来这么一趟,多累啊!”
别看上官鸿平日不苟言笑,私下对唯一的宝贝女儿可是心疼得紧,上官莺这才坐下不久,他就拿了她手边的帕子给她擦汗,一边唠叨着,还有模有样地为她摇起了扇子。
这样的爹爹,真好。
上官莺很享受爹爹的宠溺,故作顽皮道,“就是为了想让爹爹心疼,女儿才自己跑来的,不然总是等着爹爹过去,哪里能得爹爹的心里话啊!”
“小鬼灵精。”上官鸿捏捏她的小鼻子,看她眯起眼睛,忍不住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淘气!你小时候可安静了,哪像现在这么皮?”
“那就是说,爹爹不喜欢现在的女儿了。”上官莺故作委屈的说道,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眼看就要掉下泪珠儿来。
明明知道她是作戏,可看她这模样,还是心疼得紧。
上官鸿一把抱起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只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这小丫头,还不满足啊!再说,你长再大,哪怕为人妇了,也是爹的宝贝女儿,爹爹不疼你,疼谁?”
那么温暖的怀抱,那么动人的话
上官莺鼻头一酸,真的有点想哭了,扑到他的怀里,任性的道,“女儿要陪爹一辈子,才不要嫁人,不要不要!”
“呵呵,傻莺莺。”上官鸿心中为她这话充满感动,笑着道,“行,只要莺莺一日不想嫁,爹爹就留莺莺一日,莺莺终身不嫁,爹爹就是不能再护着莺莺,也定为莺莺寻一个可守莺莺终生的那个人。”
“女儿只要爹。”她才不嫁!
“呵呵呵呵。”上官鸿愉悦的笑出声来,拍着她的背,“傻孩子。”
“那也是遗传自爹的。”上官莺扬起小脸,下巴一抬,那模样是说不出的得意。
上官鸿一愣,随即更是大笑出声,得得,敢情说了一圈是在说自己啊!
笑够了,上官莺也将此行的目的道来,“爹,我院子里挖密道的事儿,怎么样了?”
这几日,她甚少在府内,进度什么的她是一无所知,又不能惊动别的人,故而只能亲自前来询问了。
“一切顺利,再过半月,一定能完全竣工。”上官鸿想了想,回答道。
上官莺一喜,眼角眉梢都净是笑意,要是这密道成功了,那她以后做起事来也就更方便了,再不用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出个门还要掩人耳目的。
她感激地道,“真是谢谢爹了。”
不是他的话,她要凑足人手,还要规划c瞒着人的耳目动工,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莺莺这是第一次向爹提要求,爹怎能不尽心尽力?”上官鸿哈哈笑一声,想到那一夜看到的事,眉心却微蹙,语心重长地劝道,“莺莺,你结交些江湖人士是好的,但是也要多注意。将府人多嘴杂,总得多防着点,有人过你来尽量弄个身份,爹爹帮你打照应再安排你们相见这样妥当些。”
也就是说,爹知道了有人夜探她院子的事儿了。
上官莺扬起眉梢,随即浅浅一笑,娇声道,“爹,女儿不瞒你,那进出最勤快的就是女儿跟你说的半道上认的‘大师兄’,其人虽然荒唐了点,但那一身医术却是很不错的,女儿身上的伤势都是他来治的。”
“他毕竟是男子,大晚上的,不好。”上官鸿虽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但对于大晚上自家女儿闺房有男子进出这事还是相当敏感的。
捏捏她的小鼻子,他道,“以后最好是安排他白天进来,也让爹认识是认识,看看这小子的秉性,探探他的来历。”
“我之前要是知道爹爹会赞成的话,也就早说了。”上官莺故意撅起嘴,的确,她在今天之前也没有想过爹爹会这般开明,明明知道有男子进她闺房却信任她,不会问东问西,且一切是从她的角度考虑。这要是换了别的权贵门庭,定是被认为不洁,不但她要被塞出去出嫁了,就连大师兄也要受到牵连,生死由命了。
只有爹,这般开明,她也就很坦然的道,“再过几日他回来,女儿定引荐他给爹认识,至于来历,他愿意说的话,就问吧!我和他仅是朋友,爹大可放心。”
“爹一生坦荡,将门无犬女,对于女儿的品性,自然是了解的。”他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看她不满的抗议,又笑道,“别人干出那等龌龊事儿我会信,但是你,打死爹,爹都是不信的。”
“爹,你对我真好。”
心头一暖,上官莺依偎进他的怀里,鼻头酸酸,前生爹爹也是对自己好的,只是自己那时候太过骄傲,以至于为了追寻那错误的东西错过了这么多。而今再重来,这些东西,她都要紧紧抓在手里,一样都不放弃了。
绝对!
垂下的眼眸中,无声涌上坚定之色。
只是,上官鸿没有看见。
他笑着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真心喜欢她撒娇的小样儿,幸福的道,“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对你好,能对谁好去?”
以前他总慨叹看人家闺女对爹娘撒娇那画面真叫一温馨,又叹息自家宝贝闺女天生冷心冷情,从小连笑容都很少有,更别奢望是撒娇了。曾经他以为永远不可能享受到这一份亲情了,却是没想到女儿下山后性情大变,不但变得聪明有心计,就连这性子也是变了好多。
曾经一度,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只是,她的一些习惯c武功路数,爱吃的和不爱吃的东西还是和以前几乎是一模一样,这才使得他改变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更珍惜她独独在自己面前娇憨可爱的时光。
“爹最好了。”迎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眸,这话不经大脑就出了口,完全是真心真意。
只是话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像小孩子在撒娇,暗暗鄙视自己,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脸蛋一阵阵滚烫,她害羞地把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不让自己脸上升起的红晕教他看见。
上官鸿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传出去外边的人都可以听到他愉悦的大笑声。
外边的守卫疑惑地掏掏耳朵,会这么笑的人,真是他们的将军将军吗?
而连婆婆和巧儿则是面色平静,对于她们来说,上官鸿有多宠爱少主都是理所当然,她们的少主即使毁容了c残废了,那也是全天下最招人喜欢的。
而她们身后的喜儿和芳儿则是各怀心思,原本她们还以为大小姐离开府这么久,想来父女俩的感情定是不怎么深了,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将军不但宠爱大小姐,简直就是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至少,她们从卖身到将府为婢已有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这般爽朗的笑声。
除了大小姐,再无人能让将军这般开心,那就是说,大小姐在将军心中的地位胜过世间所有,她们若要依二奶奶的命令陷害大小姐,无疑就是一条死路。
成,死;败,也死!
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儿,既是这样,为何不为自己谋夺一条活路?
喜儿挣扎的心,这一刻终于是尘埃落定,眼中毅然的光芒升起。
而芳儿,她就不同了,她的家人和一切都是掌握在二奶奶秦氏手里,她一人死不可怕,但若是牵连到家人,她是百个不愿意的。
心里有了斟酌,脚步也是有些不安起来。
而这一切的动静,都是被连婆婆和巧儿听在了耳朵里,二人唇角都勾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却都是不动声色的站着。
这一天,是上官莺重生到现在最快乐的日子,她不但和上官鸿聊起了兵法和战役,还看上官鸿演示起上官家祖传的剑法。不同于幻烟剑法的灵动飘逸,上官家祖传的剑法招招霸气,招起招落,暗蕴潜龙卧虎之势,她看得兴起之于,就用口述招式拆招,最终和上官鸿在一千招之内持平。
“真是没想到,莺莺进步这般大。”收起长剑,上官鸿拭去脸上的热汗,坐下抿一口茶,感叹道。
上官莺也是出了一脸的汗,却是笑意盈盈的道,“都是爹的功劳。”
“呵呵,这江山辈有人才出,莺莺悟性这般好,即便日后败在莺莺的手下,爹也是不觉得丢脸的。”上官鸿倒是不居功,坦荡的说起来,“比武其实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武器,莺莺若是有神兵利器在手,爹在莺莺手下怕是还走不了这么多招。”
“只可惜,暂时还没有称手的武器。”上官莺叹息一声,倒不是瞒着爹,实在是血煞剑煞气太重,若在平常使用实在太骇人,她还是低调的好。
没有趁手的武器!
血煞剑不安的震动着,表示自己的抗议,它可是绝世无双的宝剑,宝剑!
上官鸿眼睛何其利,哪里会错过血煞剑的异动,他皱眉盯着她的衣袖,“莺莺,你袖子里的是?”
这剑,真不安份!
上官莺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懒得按机关,“小煞子,出来溜达溜达。”
听着多像小傻子啊!
血煞剑本想蹦跶出去显神威的心思一下子就没了,别说出鞘,连震动都没有了。
“这是宝剑?”神兵利器因持者有灵,能听懂人的话的兵器,那绝对是至宝!
上官鸿眼底闪出激动的光芒,伸手,就要去碰上官莺的手臂。
血煞剑何其高傲,哪里是一般人能碰的,就要反抗,可上官莺哪里肯给它这机会。在它就要出鞘的那一刹,她飞快按动机关,手轻轻一旋,血煞剑就被她牢牢抓在手心,“爹,你看看。”
上官鸿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手碰到那雪白的剑身,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心,一喜。
随即想到那人,脸色悄然黯淡,“他,竟连这都给了你。”
这剑是师傅给她的,伴随她前世今生,她只知道血煞剑是宝剑,可如今听爹这话,却好像是里面还藏着什么故事一般。
“爹,你的意思是?”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上官鸿掩饰性地干笑两声,“没事,只是今日有些累了。莺莺,你也累了吧!爹让连婆婆抱你回去,你好生歇着。”
这么一天下来,她也的确是累了,这孱弱的身体,实在太不争气。
只是,凭她的意志,多坚持那么十几个时辰那也不是问题的。
但
但是爹明显就是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该知道的时候,爹总会告诉她的。将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她也暗暗存了心思,既然这剑的事和师傅有关,有机会了她可以问师傅的。
那话怎么说来着,九曲回肠总有一条路是通向宽阔大道的不是吗?
乖巧应一声,“嗯,那爹也早些歇息,女儿就先回去了。”
她笑,眉眼弯弯。
上官鸿心思敏锐,从她眸子一瞬间各种情绪的变化就猜到了她百转千回的心思,知道她的意图,也感激她的贴心。
关于那一段过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她知道,而他最不想的就是对她撒谎。她的体贴,解除了他的困顿。
“莺莺,休息吧!”他也是一笑,抱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门扉敞开,连婆婆和巧儿以及后面二婢听到动静立即迎了上去,行了一礼后,连婆婆从上官鸿的怀里接过了上官莺。
“好好照顾她。”神色复杂的看连婆婆一眼,上官鸿目光落在上官莺的脸上,唇角,不由自主就扯出笑弧来。
“是。”外人面前,连婆婆对于上官鸿还是很敬重的。
“爹,那我走啦。”上官莺冲他一笑,往连婆婆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安安稳稳的让她抱着。
“早点休息。”上官鸿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嗯,爹也是,女儿改天再过来玩。”上官莺笑着说完,抬起头对连婆婆道,“连婆婆,我们回院子吧!”
“是。”连婆婆应一声,向上官鸿再行一礼,抱着上官莺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帘,目送她们离开的上官鸿才收回目光,眼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滚动着,却,被强行压抑下。
“唉!”
一声叹息,他回了书房,紧闭门扉。
而上官莺一行,走回园子途中她没有开口,一干下人自然是没人敢开口的。
而迎面不知凑巧还是有意,竟然是遇到了五姨娘和其丫鬟一行人。
“五姨娘好。”见了,总是要打声招呼的。
“是莺姐儿啊!”五姨娘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走到她身边,朝她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
在那样的事发生后
上官莺扬起眉梢,淡然一笑,“五姨娘,刚去了趟爹爹的书房,爹爹嘱咐道晚上尽量少出门,遇不到那些魑魅魍魉,遇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是不好。最近府邸多不安宁,五姨娘可要当心些了。”
五姨娘脸色微微一僵,随即笑道,“老爷的话,自是要听的。”
“呵呵,五姨娘这般温婉,真是让人喜欢呢。”上官莺一笑,手轻轻抚上额心,叹息道,“本想留五姨娘多聊些话儿,只是今儿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待改日身子好些了,定去五姨娘那讨杯水喝。”
“我瞧着莺姐儿乖巧可爱,也想与莺姐儿多处,只是莺姐儿身子不适,姨娘也不好久留你。”五姨娘温柔一笑,“早些回吧!不然让人看见姨娘在这,还以为是姨娘拦了你,到时候你身子若有个不适,老爷定会怪罪于姨娘的。”
“爹爹可不是那般糊涂到不辨是非的人,五姨娘多虑了。”上官莺轻笑,歪着脑袋问连婆婆,“对不对?”
“将军英明神武,自不是那等糊涂之人。”连婆婆冷声应道。
“呵呵。”上官莺笑出声来,脑袋偏向五姨娘,“五姨娘,你可得多了解我爹爹点儿,连下人都知道爹爹眼睛是揉不得沙子的,你是爹爹的枕边人,这话要传出去那得多不好听啊!”
传出去
五姨娘脸色一变,她本是拍马屁恭维上官鸿对上官莺的溺爱之意,后再哄上官莺几句,以为这样便是好了。却是不想自己这下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反倒是被栽了这么大的罪名,这话要真传出去,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她脸色微微泛白,语气干涩,“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人,姨娘不说,莺姐儿不说,下人口风紧的,不会传出去的。”
“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只要做了什么,即使掩盖的手段再高明总会留些蛛丝马迹的。”上官莺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可掩盖在那笑容之下,那一双本是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意。
五姨娘一颗心越绷越紧,几乎以为下一瞬自己就会遭殃,却不想上官莺最后典型是雷声大雨点小,几乎是以开玩笑的口气道,“开个小玩笑而已,五姨娘可别多心。”
说着,向连婆婆示意,连婆婆会意,走了。
留下的五姨娘一行人,皆是吓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五姨娘,刘海下那白皙的额头冷汗涔涔,一张脸惨白如纸。
“将府又丑又残的大小姐最好对付了,你只要拿下她,何愁将府的一切不在你的掌握之中?到时候一旦有了权势,你想要的何愁不是你的?”姐姐的话在耳边犹回响,现在这样的一幕,将她好不容易稳住的心再次动摇。
“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只要是做了什么,即使掩盖的手段再高明总会留些蛛丝马迹的。”
上官莺这一句话,到底是无心说说,还是有意为之,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紧,几乎被生生的绞成一股绳子。
好半晌,才听得她道一声,“回院子。”
一行人,就此离去。
而方才一直躲在她们对面假山后的雪儿伸了伸蹲了很久以至于有些麻木的腿,确定于行走无碍后悄悄的走了出去。
却是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背后还跟着一个小猎人。
圆圆一直跟着雪儿回到那四姨娘住的宅子外,看见她进去了,却是没有离开,只是缩在一边的假山的洞里,一动不动。
雪儿回来时,四姨娘正在院子里舞剑,见她进来,也就停了下来,收起剑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脸上的汗,又见她脸色有异,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出去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姨娘。”雪儿走到她身边,目光凝结一般,“以后不要和五姨娘再走到一起。”
“为什么?”四姨娘眉心一蹙,有些不明所以。
隔墙有耳,雪儿懂,而刚刚偷听的事,往深处想,越想也越是可怕。
只是这些,是不可能告诉四姨娘的!
“没事。”雪儿摇了摇头,转身蘸了蘸茶盏里的茶,在四姨娘的疑惑下,写出五个字。
“这”四姨娘惊愕,雪儿却已将那水印抹去,唇角勾出一抹虚弱的笑,“再等些时日,奴婢再与你细说。”
她拉起四姨娘的手,“姨娘若是信得过我,这几日,就称病,千万别外出,也千万别见任何人。”
“好。”四姨娘一口应下,这世上谁都可能害她,但她相信,雪儿独独不会。
一笑,“你也不必想太多的,其实”
“姨娘,祸从口出。”雪儿抬起手指点住她的唇,制止她的话后抬头,看着那天上的阴霾之色,喃喃道,“似乎,要变天了呢!”
说的,不知是天色,还是府邸的天。
而另外一头院子里,二奶奶秦氏听了男子的汇报后,笑吟吟的捻起一块桃花糕,“五姨娘也着实笨了些,不过这笨也有笨的好处,当马前卒的效用可是不容忽视,不失为一步好棋。”
“二奶奶,那接下来?”弓着身子的男子沉声问道。
“接下来啊!”秦氏温和一笑,把玩着手上的玳瑁,“你‘不经意’告诉三姨娘,大小姐喝汤药的时候最喜配着豫州城种植的蜜饯。”
“是。”
“今儿事情办漂亮点,这是赏你的。”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早准备好的银子袋子,抛给男子。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迫不及待的将银子收在怀里,谄媚道,“日后但凭二奶奶吩咐,为二奶奶效命,万死不辞。”
说万死不辞,那是为了银子吧!
秦氏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光芒,却是很快掩饰掉了,温和一笑,“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下去吧!”
“谢二奶奶。”男子笑嘻嘻的退下了。
“上官莺,你个废物不就仗着将府嫡女的身份给我穿小鞋吗?我就让你知道,即使你这层皮还在,也没人能保不住你,你就好好等着尝那叫天天不应c叫地地不灵的痛苦吧!谁让你那么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再没有外人在场,秦氏温和的表象瞬间撕裂,那表情,狰狞可怕得宛若恶鬼。
手紧紧捏住玳瑁,几乎要捏碎它。
那样大的力道啊!
c
“哈,一箭双雕的感觉不要太好。”
斜躺在床榻上,上官莺听着巧儿的汇报,拈起一块桃花糕,笑容满面,不急不慢的吃着。
“少主,奴才已经让人暗地里盯着他,一有动静就立即汇报。”巧儿抿了抿小嘴,征询的目光望向上官莺,那目光,有些胆怯,还有点不自信。毕竟是才过来的小丫头,和她不熟悉,摸不准她的行事手段,不敢乱做决定。
“嗯。”上官莺赞许的点点头,这丫头真是聪明却没有过头,真是不错。
“你让盯着这男子的人在三日后寻个机会去抢了他的银子,然后捅他一刀再告诉他是秦氏觉得他没用又舍不得这银子,怕做的事情败露所以要杀了他灭口。”上官莺眯起眼睛,戏谑道,“自然,不能把人杀死了,但也不能做得太假,起码要让他在半月内下不了床。”
借刀杀人!
巧儿眼睛一直,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没得到命令之前之敢想想而已。
“是,少主。”
现在得令了,那她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去吧!”看出她的心思,上官莺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巧儿应一声,走到旁边儿的窗边,双手撑着窗沿跃起,小巧的身子如同灵燕,短短不过瞬间便是消失在了人的视线之外。
“连婆婆,关了窗户吧!”
那一扇窗户啊!
上官莺单手撑头,有些惆怅,大家怎么都喜欢走那呢?
风水好?
连婆婆关了窗户走过来,“少主累了吗?”
上官莺微阖上眸子,轻应一声,又道“洗洗准备睡了,没胃口,今儿就不用晚膳了。”一回来就开始吃各种点心,现在她小肚子撑着,怪不舒服的。
“嗯。”连婆婆应一声,走出去解除了对芳儿和喜儿的异术,待她们回过神来立即不客气的斥道,“两个都跟木桩子似的,大小姐要沐浴,还不快快准备热水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二婢刚醒来迷迷糊糊,被这一斥,脑子更懵,都不知道反驳一句,赶快小跑着离开了。
连婆婆哼一声,关上房门。
大概半刻钟的功夫,二婢和家丁一起将浴桶和热水以及花瓣都弄来了。
“你们都下去!”
上官莺的沐浴向来由她一人来做,她这话一说,哪有人敢久留,一个个赶紧退了下去。
倒水,试水温,再把那青色瓷瓶里的药水往里面倒,淡淡的馨香从水中升起,好闻的味道充满整个室内。
真好闻的味道!
上官莺顿时觉得头脑都清醒了不少,由着连婆婆帮她解衣,再到光着身子泡进那温热的水里,她都是一副很舒适的模样。
“咦。”
泡到一半的时候,无意中朝自己的肩膀一看,上官莺顿时惊叫出声来。
“怎么了?”在边儿上伺候的连婆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走过来,急切的问道。
“这伤口”指着自己曾几乎露出骨头,如今却已经长出新肉的伤口,上官莺一双明眸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好得这么快?”
顾不得此时的赤果果,她攀着浴桶边沿起身,看自己的身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些在深林留下的浅显的伤口,还有她曾经练功留下的伤痕不但退化了,那肌肤莹润得仿佛是新生,一些伤口深的,也是在渐渐的蜕去茧子。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头升起,她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泡进了浴桶,对着连婆婆一笑,“泡完再说吧!”
连婆婆看着坐进浴桶的她,目光也是有些惊疑不定的,其实早在昨日为她沐浴她便是发现了这事,只是一直没说。
伤口复原,且无伤疤,这是好事。可能是体质关系,也有可能是药物。
药!
她想起收纳在怀里的药瓶,眸子深深一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切的异样是从昨日少主泡澡的时候才发生的,也就是说那少年给的青色药瓶里的药液有生肌去疤之功效。而真正有这样灵药的,只有
她眸中异光一闪,指尖微颤,那那这少年的身份定不简单。
担忧的目光望向眯着眼睛一副快乐模样的上官莺,一声轻叹,溢出喉咙。
而上官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仍然自顾的眯着眼睛泡澡,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这变化是从昨儿开始的,那也就是说和那少年时脱不了干系的。既然他有好药,那么就该给她一些,这样她就以后要是受伤啊什么的,就不用担心伤口的事了。再有这药的配方她要能弄到,一定让大师兄做出好多好多,然后她的爹爹还有属下不也就为药的事而犯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总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自己要爬出浴桶的上官莺今儿难得的窝在浴桶里多泡了半个时辰。起来的时候,一身皮肤都皱巴巴的,可她却很高兴。
尤其是,当她用手按向膝盖的时候,膝盖疼痛趋于缓和。
那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啊!
“连婆婆,今儿你早些歇着,我还有事。”
躺床上刚换好衣裳,上官莺拉被子一盖,示意她离开。
对于那些‘夜晚来客’,连婆婆是知道的,只是她点明白,她也不会说破。侍奉少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儿也就够了。
默默地,她退了下去。
“他,会来吧!”
万簌俱静里,上官莺偏头,对着枕边已经睡熟的焰轻声道。
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弧,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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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有心栽花花不开,这话永远是正确的。
连着干等了两个晚上,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影子都没见到半点。上官莺有些泄气,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再过两日便是那凤尾花开时,此时若再不安排夺花,那便是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缘寻得此花。
凤尾花,花因类似五彩斑斓的凤尾得名,五十年发一次芽,再五十年开一次花,一百年后结种。它乃疗伤奇宝,却在一个地头只生一株,乃雌雄同体。它对生存条件要求很苛刻,从来只开在悬崖峭壁边,越是陡峻的峭壁,花就开得越好,药效也就越高。
这就意味着她想要得到这凤尾花,就需要轻功一流的好手和武功不弱的人相配合。而那时候想夺花的会有各门各派的高手,她还需要一些人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这一批人必须狡猾,擅长在丛林隐匿,才不会轻易曝露目标。
人选,自然是定在上官家独有的密卫头上。
于是第三日一大早,上官莺让连婆婆叫来了上官鸿,把事情跟他说了。
上官鸿一听这花能治好上官莺脸上的伤,高兴坏了,一口答应,还说要亲自在密卫中挑选人手去才放心。这时候上官莺就顺势将一直隐匿在京城画路线图的花子惜引荐给他,有这样的人才,上官鸿自然是喜出望外,父女俩定好计策后,中午的时候就有一队人马出了城。
“连婆婆,我们也去吧!”
看着那一行消失在城外的背影,作男子打扮的上官莺拿起手上的双拐,站起身来。
“此行路远,少主身子尚未恢复受不得颠簸,还是在府里等消息好。”于婆婆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说完敛低了眉目,又道,“宫里已经加派人手去了,不会令少主失望的。”
“宫里?”上官莺微眯起眸子,探询的目光流连在连婆婆脸上。这还是第一次她听连婆婆提起来历,自是多留了一份心思。
“到了该知道时候,少主自会知道的。”连婆婆口风紧得很,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肯多说。
“巧儿?”上官莺歪头看向巧儿,这丫头年纪小,没连婆婆那么精应该好对付一点。
“不能说。”巧儿摇摇头,生怕自己说出来,还用手儿捂住了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哀求。
这
上官莺无力叹一口气,“算了,就依你们的。”
拄着拐杖,她先走一步。
连婆婆和巧儿随即跟上,三人一行沿着小道回到府邸。
“你们先下去,叫洒扫的小丫头过来一趟。”
在内院,上官莺拆了头上发冠,一头青丝披在肩上,斜倚在椅子上,浅啜一口茶,方才说话,口真的是渴了。
连婆婆和巧儿互看一眼,退了去。
很快地,洒扫的小丫头过来了。
“拜见大小姐。”小丫头人长得可,嘴巴也很甜。
“起来吧!”上官莺搁下茶盏,示意她上前来,圆圆走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等着她的话。
“知道什么,都说吧!”好些时日没看见这丫头了,看她这样儿,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她就许了。正好她也想听听她不在的时候,那些闲的发慌的姨娘除了想办法吸引爹的注意力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圆圆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想了想道,“大小姐可还记得您在巷口遇刺客那事儿?”
“嗯?”略微扬高声调,这事其实她没印象。
圆圆却以为她是在询问自己,于是乖巧的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那一日我正在外边儿洒扫,突然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转悠。然后那芳儿婢子把他放到了后院子里,我看事情不对就悄悄跟了上去,然后我看见大小姐和连婆婆飞出去了,他也看见了。然后他就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银子’,我觉得不妙就偷摸着跟着他走,然后我看见他进了那三姨娘的院子。”
“然后呢?”上官莺眯起眼睛,仔细回想,自己确有一日和连婆婆一起出去见连朗。也似乎只有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却不想在这途中还出了这等事。
“然后我就跑出去,按大小姐您的吩咐去找那于初一了。只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死了很多杀手,并没有看见您和连婆婆,可是我嗅到了您身上惯用的花香。于是我和于初一商量,我先回家找您,一旦发现您回家了就把消息传递给他们;如果没看见您的话,他就派人四处搜寻您的下落。”圆圆很老实,记性也很好,事情一五一十,没有丝毫遗漏。
上官莺不怀疑小丫头撒谎,连婆婆武功之高她是知道的,只是那告密之人——真的是在三姨娘院子里的么?
她眉心微蹙,“你可是看清楚了那向三姨娘告状之人的模样?”
圆圆点头,“看清楚了,我记得。”
“那你口述,我来画。”
“是。”圆圆应一声,取来笔墨纸砚,取一方砚台研墨,由她口述,上官莺一笔笔的将男子的相貌勾画了出来。
“就是他!”上官莺最后一笔落下,圆圆就指着画像叫了出来。
“嗯。”上官莺将笔搁下,抬起头道,“这事你记着就行,先别声张,今日我叫你来,是要交代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一听到有任务,小丫头的眼睛立即亮闪闪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你扮成小叫花子在城里乞讨,看到机灵点的,手脚灵便点的都留意下。过几日我这院子里也要添一些家丁c丫鬟,别人的人我是信不过的,尤其是贴身的大丫鬟必定是只忠我一人的——比如你。”
她没有怀疑连婆婆和巧儿的意思,只是多年的习惯让她不会在没弄清楚他人底细之前轻易赋予信任。连婆婆和巧儿都是聪明的,可却是太聪明把底细瞒得太严了,不到真正坦诚相待那一日,她的心里和她们总是有着一层隔阂在。
而圆圆就不同了,她是她亲自提拔的丫鬟,这丫头机灵不说,心也细,懂得知恩图报。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她答应保守秘密的事,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问及,她也是绝对的守口如瓶。
“圆圆一定完成任务!”圆圆闻言,一张小脸上笑容更甜美,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歪着头有些小得意着道,“大小姐您不知道,我人缘儿好,每次出门遇到那些小乞丐我都会跟他们一起玩,然后只要是城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告诉我的。大小姐您要丫鬟和家丁那是没问题的,我可以向您推荐我的一些小伙伴儿,保证他们合您的心意。”
看着圆圆那一张真诚无伪的小脸,上官莺真有捡到宝的错觉,这小丫头实在是万能啊!
“行,今晚我们一起出去。”
“好的。”圆圆笑容满面,一双眼睛弯弯,能让那些可怜的小伙伴儿们不再饿肚子,其实她也很高兴的。而且呀,大小姐真是很好很好的人,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和她一样喜大小姐的。
c
当天夜晚,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将府,来到京城里一处偏僻的庙宇前。
说是庙宇其实不过一个破庙而已,这里早已经断了香火,蛛网将佛像罩得都看不见本来的面貌,地上铺着一捆捆稻草,各种残破的碗搁在稻草堆儿旁边。不远处,篝火边,一大群衣着褴褛的孩子正围在一起说着话儿。
“鱼儿哥哥,我来啦!”
圆圆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这一声喊出,便听得那边有多人欣喜的声音响起,“圆圆,是圆圆。”
想来这些小乞丐和圆圆很熟,很快便是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人缘真好,人圆,真好。
上官莺轻笑一声,因那笑意,那未用面具遮掩的半边面孔看起来极是美丽。
“圆圆,这是?”那个叫鱼儿的男孩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看到上官莺,眼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警惕,而在他的示意下,其他的一些小乞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一个个的往他的身后站去。
“你们怎么了?”圆圆有些委屈,大家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不理她了呢?
“因为我。”看着圆圆不解的眼神,上官莺轻笑一声,“我的事,我自己说,你先到一边站着。”
“嗯。”在圆圆心里,大小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应一声,乖乖地站到了上官莺的身后。委屈的大眼睛却是向鱼儿瞪去,她都好心带大小姐过来了,他们竟然还这样对她,太过份了。
鱼儿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可想着自己的伙伴却不得不作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冷冷瞪向上官莺,“你是谁?”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吗?”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上官莺微寒的眸子迎向少年的眼眸,森冷的寒芒倏尔从眸中升起,眼眸危险地一眯,鱼儿只觉得有巨大的压迫感猛地迎面袭来,他瞳孔深深一缩,不由自主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心头顿时一阵阵发凉。
他想出言提醒后面的伙伴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却在那样强悍的气场压迫下,一张口牙关都在打颤,嘴唇无声张阖半晌,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官莺那一瞬间气场的变化不止是令鱼儿胆怯,就连他身后那些小乞丐们都是吓得往后缩了缩,一个个的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大小姐,您”圆圆也感觉到了,方才还响亮的声音这一刻也绵软了下去。
“主子说话,岂容下人插嘴!”上官莺冷声一喝,凌厉的寒眸瞪向圆圆,圆圆眸子一瞠,小嘴一瘪,眼圈红红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来,却是不敢哭出声,要哭不敢哭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不许你欺负圆圆!”小乞丐群里,有一少年站出来,即使那腿脚都在颤,声音发虚,却仍是强持镇定的说道。
“家里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女,纤瘦的肩膀在颤,却是高高仰着一张脸冲着上官莺喊道。
“有钱也不能欺负人!”又有人站出来。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这下几乎是全部的小乞丐一起暴动,只除了才抬起头的鱼儿,他拦在伙伴们身前,“不要动!”
“鱼儿哥!”他身边的少年气愤的喊道,“你怎么能看着她欺负圆圆?”
“圆圆是我们的伙伴,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她不成?”少女跺脚,委屈地都快哭出声来。
鱼儿看了他们一眼,唇艰难地抿了抿,转身道,“这位小姐,庙宇破旧,您还是请回吧!”
自始至终他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上官莺一眼。
“鱼儿哥!”少女冲过来,不顾一切地冲着上官莺大吼,“他怕你我不怕你,你走,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上官莺唇角牵起冷酷的笑弧,那声音低低,听起来却是危险至极。
一瞬间,杀气自她周身暴涨!
鱼儿赶紧将吓得腿软的少女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喉结因过度紧张艰难地滚动着。
“大大小姐!”圆圆见状,噗通一声跪下,扯着上官莺的裙角,哭着道,“他们是无心的,不是故意冲撞您的。奴婢是下人,犯了错,受罚是应当的,求大小姐不要为难他们。大小姐实在要罚,就罚奴婢好了。”
“自打三十耳光!”上官莺的声音,绝对的冷酷无情。
圆圆哽咽,却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小手扬起朝脸上挥去,重重的巴掌声随即响起。
“你欺人太甚!”
“圆圆,你没错!”
“我们打死这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小孩子毕竟冲动,过度惊吓后,怒上心头便也是不顾一切了,鱼儿想拦住他们,却根本拦不住,拦下这个,那个就冲过去了。
“一群废物!”上官莺冷冷一笑,未等到他们靠近她十步之内,血煞剑应她的召唤出鞘,强横剑气一扫,那些瘦弱的小乞丐都是被摔出了老远。一些身体较差的小乞丐,因为受不了那剧烈的疼痛,开始哭起来。
圆圆怎么都没想到大小姐会这般,吓得哭出声来,“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怕她再伤害自己的小伙伴,她自打耳光的速度越发的快c手劲,越发的重,一张小脸渐渐浮上赤红的巴掌印。
“不要打了!”
没滚多远的一些身体好些的小乞丐大叫着冲上来,上官莺寸步未移也不曾出招,仅凭血煞剑那天生的强横煞气便是将他们挡了下去。他们跌倒了不甘心,再爬起,再冲c再被挡c再次狠狠跌倒,周而复始。
自始至终,上官莺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再没有小乞丐爬起来,直到圆圆把自己的小脸打得又红又肿,一双眼睛红成兔子一般。
她冷瞟他们一眼,那样冷漠的眸光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只有一无边际的森冷。
圆圆再不敢靠近她,心里无比后悔的同时,脑子里却隐隐有一个念头清晰起来。
她想起自己挨打那一日,那初见大小姐的那一日,似乎——
“看清楚了吗?在你们还没有实力之前,面对比你们强大的敌人,仅凭着你们的一腔热血不但会害了你们的同伴,连你们自己的性命都会白白葬送!”上官莺的声音犹如利剑削铁,掷地有声,“现在你们的对手不过是一把剑,你们都无能为力,若有朝一日当你们的对手向你们的同伴举起这把剑,你们又有能力护住什么?!你们告诉我,你们能护住的是什么?!”
“不能,我们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只有一人说话,那便是在小乞丐们暴动中唯一安静的少年——鱼儿。
“对!”上官莺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鱼儿,现在的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我们若是一直乞讨不求上进,就永远只能仰视别人!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想做的事,做不了,我们将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永远抬不起头来!”
鱼儿是个自尊心强的少年,一番话说下来,眼泪已经是在脸上肆意在流淌。
圆圆哭着抹去眼中的泪花,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大小姐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真的不是真的惩罚她的,真的不是。
外围一群小乞丐们再无人说话,都是睁大了一双泪眼,望着那一瞬间在他们心中宛若神祗般存在的她。
于自小生活在最底层受尽苦难的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般的道理,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对于有些人c有些事根本是无能为力。而她,这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子,都不用自己出手,光凭一把剑就能办到,简直就是天神。她说的话,他们都愿意去听,愿意奉为神谕。
“要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c要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c要想成为人上之人那是要付出大的代价!这代价或许是肢体,或许是生命,你们有谁愿意?”上官莺眸子朝着小乞丐们一扫,声音更大,“有谁,愿意?!”
“我愿意!”鱼儿第一个站出来。
“我愿意!”那最先站出来维护圆圆的少年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我也愿意!”第二个维护圆圆的瘦弱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背脊站得直直。
“我也愿意!”一大群小乞丐,几乎都站起来了。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成为弱者,没有人天生就甘愿屈于人下,只是缘于环境和惰性使然,使他们甘愿过自己如死水一样生活,不愿意去改变。而一旦这样的规则被打破,他们面前粉饰的太平被残忍撕开,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为了活下去,才开始逼着自己去改变。
而上官莺,无疑是那一个将残忍现实推到他们面前的人!
可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她的认知里,若不能在人世轰轰烈烈挥洒豪情,那便枉为人!
“好,你们既然都愿意,那么明日一早我会让我的人来这里指点你们,三日后我会在府里验收你们的成果!”上官莺眼中的冷意敛尽,沉声大喝,“现在,认为自己是男子汉的,都给我背脊挺直了c把脸上的猫儿泪擦干净了!都给我记住,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布料摩挲脸庞的声音,却,再无抽噎之声。
一个个小身板都是站得直直的,小脸上纵使脏兮兮的,却再没有人流泪。
上官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声音已是柔和,“圆圆,回府了。”
“是,大小姐。”圆圆从地上爬起来,小手牵住上官莺的衣角,和她一起往府邸的方向走去。她们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所以不曾看见,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那群小乞丐都没有一人回到破庙。
就那么站着,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宛若那雨后冲破土壤的笋,只等经历风雨洗礼后更茁壮的成长,成为真正的可用之才!
“啊!”
一个趔趄,在窄巷里行走的上官莺险些跌倒,圆圆急忙上前扶住她,“大小姐,您没事吧?”
“不用管我,我能走。”拒绝了她的帮助,已丢开拐杖的上官莺扶着墙,艰难地一步步地往前走。这几日在泡够了药水后,她的腿脚已经渐渐灵便,好不容易能自己走,即使再痛c再难,她也会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去。
“可是您”圆圆透过点着的灯笼看见她惨白的脸色,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
“圆圆。”上官莺低声唤她的名字。
“圆圆在。”以为她终于肯让自己扶了,圆圆上前一步,却听到她说,“把灯笼烧了,闭上眼睛跟我一起走。”
圆圆不解,却还是依言而行,可烧掉灯笼后在这无月无星的夜走在这般寂静的街道,还要闭上眼睛,她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恐惧,小手不由自主寻到上官莺的衣角,攥紧。
“松手!”上官莺冷声命令道。
圆圆怕,一咬唇,心里几番挣扎后,还是松开了手。
上官莺没有再说话,扶着墙,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圆圆跟在她的身后,咬紧牙关,摸索着前行。
天,更黑,她看不见。
夜鸦低鸣,声声瘆人,听得人头皮发紧。
风声,在巷子里传着,那声音低低,细听让人恐惧地以为那是魑魅魉魍发出的呼唤之音。
圆圆一颗小脑袋几乎都缩进脖子里,她其实很怕很怕,只是听到前面那沉稳的脚步声,她心里却有一种安定感在滋生。
于这夜,那声音宛若明灯照亮她的心扉,让她即使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按照心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前行。
多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圆圆女扮男装带领将士打仗突袭敌军夜袭时,每每都会想起在多年前曾有一日她跟着大小姐闭着眼睛一起走过那长长的,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窄巷,而那个声音,也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底,成为她一生的指引。
自然,这是后话。
“睁开眼睛!”
不知道走了多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专心走路的圆圆身体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这一看不要紧,她几乎惊叫出声,好在最后一刻,她捂住了嘴。
“到到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不是以为,这条路永远走不完?”上官莺的声音,带了些难得的笑意。
“嗯。”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心头会恐惧,然后那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短短的巷子,她这一走,仿佛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看着傻乎乎的小丫头,上官莺浅浅一笑,郑重道,“圆圆,你可想清楚了,追随我的话以后的路将会比你今天走的更坎坷c更艰辛,沿途或许还有重大的危机。这危机里,你有可能会丧命,甚至祸及家人,你可还愿意?”
“我愿意!”小丫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她的问话。
这般利落的回答倒是让上官莺难得的露出一丝惊愕之色,随即便释然的笑了,“好,我记下来了。”
“嗯。”小丫头点点头,即使一脸红肿,那满足的模样也好像是得到了珍宝一般欣喜。
“这是消肿的药,回去擦擦。”看她那小脸肿得,上官莺于心不忍,念叨一句,“平日里看着机灵的丫头,关键的时候真是笨得够可以。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打耳光的方法可以不打疼自己,声音又很响的打法吗?”
“知道啊!”小丫头接过她手上的药瓶,甜甜一笑,“只是大小姐,圆圆可以对娘撒谎,却不想对大小姐撒谎。”因为,大小姐在我心里是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呀!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上官莺,有泪光在闪烁着。
这样诚挚的目光,这样的她
上官莺心头深深一暖,伸出手点点她的额头,语气已然有些哽咽,“笨丫头。”
圆圆吸吸鼻子,不答话,只是上前一步,“大小姐,走这么远您也累了,圆圆扶您早些回房歇着吧!”
“嗯。”这一次,上官莺没有拒绝,由着她扶着她回房。
“回去吧!”回到房间,上官莺对着那还站在外边的小丫头挥挥手,看见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离开,她的脸上也是多出几分笑容来。
慢慢一步步挪回床榻,在终于坐下来之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歇息了那么一会儿,她打起火折子,点亮屋子里的灯。
“大小姐。”是巧儿的声音。
上官莺回头望去,但见巧儿带着一个丫鬟从被窝里钻出来,那丫鬟的那一张脸却是和她的一模一样。
微微一怔,她明了,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这么歇着吧!”
“大小姐,连婆婆为您准备了药水,您泡泡吧!”巧儿说话间和那丫鬟两人都已经利落地穿好衣裳,恭敬地在上官莺面前站定。
一身的狼狈,就这么睡的话,真心睡不着。再者,药水有提神和疗伤的功效,她今夜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着实累了。
“嗯,替我解衣吧!”上官莺也很难拒绝这样的建议,张开双臂,微阖上了眼眸。
巧儿用眼神示意那丫鬟离开,随后走上前来,小手伸向上官莺的衣襟,小心的伺候她解衣,沐浴。
一直到整个人浸入药水中,上官莺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心松开稍许,那脚底的疼,似乎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巧儿站在浴桶边,小心的为她擦拭着,洗刷着。
上官莺趴在浴桶边沿,在那好闻的味道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先退下吧!”外边守着的连婆婆走上前来,低声吩咐巧儿道。
“是。”巧儿收手,悄然退下。
室内只留下连婆婆和和熟睡的上官莺,连婆婆拿起布帛,仔细地再为上官莺擦洗。
“连婆婆,我交代你的事,办妥帖了吗?”没有睁开眼睛,她只是随意的那么一问,声音因疲惫而透着淡淡的沙哑。
她,醒着!
连婆婆动作一顿,低声道,“都办妥了,少主请放心。”
“嗯,办妥了就好,省的夜长梦多。”上官莺打一声呵欠,终于是真的睡着了。
连婆婆为她清洗一番后,确定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才从温水里抱出光溜溜的她,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干了放到软榻上。
“真是个逞强的孩子。”
低低叹息一声,她从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倒出一些药水,在手心摩挲一番后匀净的涂抹在上官莺身上各处那深浅不一的伤口上。
夜,更深了。
c
上官莺这是一夜好梦,醒来也早,连婆婆伺候她起床后,她就令巧儿拿了笔墨纸砚来,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头后,用蜡细心封好。
“把这送给我爹,尽量避人耳目。”她将信笺交给了巧儿,小声道。
“是。”巧儿应一声,低着头退离。
巧儿走后,上官莺对连婆婆道,“连婆婆,今日我去外边儿用膳,这时辰尚早,你先抱我出去走走,也好呼吸新鲜空气。”
“是。”连婆婆应一声,收起那些东西,上官莺却手一滑,碰到了边上的一副画卷,她忙弯腰去捡,可饶是这样,那幅画卷上的内容还是露在了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有心人的眼里。
“真是不小心呢!”上官莺仿佛没察觉一般低低叹息一声,将画卷捆好,小心地将之放入下边的柜子里,落上了锁。
“走吧!”做好这一切后,连婆婆那边也收拾好了,上官莺朝她伸出手臂,连婆婆顺势抱起她往外走去。
在边儿上伺候的喜儿和芳儿二婢见状也要跟上,上官莺却是淡淡开口制止道,“喜儿,再过三日便是你妹妹的生辰,今儿伺候了就早些收拾东西准备就回去吧!芳儿,喜儿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要多用些心思了。”
这话听在二婢耳里,一个愁,一个欣喜,芳儿喜声应道,“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大小姐。”
“嗯。”上官莺赞许的点点头,再不说话了。
连婆婆抱着她离开,芳儿看着她们走后瞅准机会忙往室内跑去,喜儿没能拦住,跺了跺脚,只得跟了过去。
而远处,上官莺于连婆婆怀里转头向那房间的方向,唇角勾起谜一样的笑意。
将府用膳的地儿离迎春院不远,上官莺由着连婆婆抱着自己溜达,遇到下人的行礼,看着顺眼的也就打赏些银子,不顺眼的就作罢。
连婆婆脚程快,溜达玩半个将府也才半个时辰,上官莺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让连婆婆抱着她到用膳的地儿,在那看见了秦氏和三姨娘碧玉c五姨娘c六姨娘映红等人。
“爹,怎不见四姨娘?”用罢早膳,上官莺拈了点心吃着,一边问上官鸿。
院子里那些女人的事他从来不关心,女儿这么问,他即使心里对秦氏已经是厌恶透顶,却还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回答。
秦氏温和一笑道,“四姨娘最近感染上了风寒,前几日还请了大夫看病,说是病得不轻怕传染给大家,近几日就没出来用膳了。”
“哦!”上官莺微扬高声调,“几时的事儿?”
“就前几日,据说是给莺姐儿你送完汤的当天晚上,就感染上了。”秦氏一语双关,将府人都知道四姨娘身子好得很,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生病,而近日一见了她就生病了,这里面莫不成还有什么猫腻?
上官鸿眉心一拧,有些不悦道,“不在也好,省的把病传染给莺莺。”
说罢,又冷声补充道,“不过小小风寒,竟治了这么久,迟会儿多请几个大夫来给她看看。不然再这样下去,外人又该传我将府苛待姨娘,人生病了都不给治!”
秦氏暗指她对四姨娘动手脚,爹就说她管家不严,上官莺抿唇轻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爹爹这般维护自己呢?
只是,这四姨娘‘病’得也未免太是时候了,还是挑从她院子里回去就‘病’的。
她,眯起了眼睛,再拈起一块桃花糕,不急不慢地咬着吃。
秦氏被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温和应道,“妾身知错了”
上官鸿不客气斥道,“知错就要改,你执掌中馈,凡事都要多用心思。”
“妾身受教了。”压下心头不快,秦氏脸上的温和之色,渐渐有些僵硬。
“知道就好。”上官鸿出了一口气,看向女儿,“莺莺,爹爹今日有空,你想买些什么,爹爹带你出去?”
那么温和的语气,是和刚才训斥秦氏截然不同的。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上官莺浅浅一笑,“也没什么想用的。”
她想了想,道,“女儿最近颇书画,爹爹若是出门儿便帮女儿带些好墨回来。”
“行。”上官鸿一口答应,现在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不会摘给她的。
“那便谢谢爹了。”上官莺唇儿弯弯,眸如新月般弯起。
“一家人,说什么谢啊!”上官鸿有些不满女儿的客气,在他看来,宁愿任性地要这要那的才叫真正的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外边忽有惊慌的声音传进,“不好了,后院进偷儿了!”
后院,就只有上官莺的迎春院在那,上官鸿闻言朝女儿看了看,后者朝他神秘地眨眨眼睛,他会意,起身喝道,“快,马上去迎春院!”
“连婆婆,我那柜子里有很多娘留给我的首饰,可不能让贼人偷了去!”上官莺偏头,故作急切地对连婆婆道。
“是。”连婆婆会意,应一声,加快脚步往院子走去。其他几个姨娘见状,也是一起跟了上去。
到迎春院,首先看到的是那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箱子柜子妆盒全部被丢到地上,一片狼藉。
“我娘留给我的首饰!”
上官莺惊叫一声,就要挣脱连婆婆的怀抱,去找东西。
“大小姐,还是奴婢替您收拾吧!”芳儿走上前来,自动请缨道。
“那还等什么,快收拾啊!”上官莺作出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是。”芳儿领令走上前去收拾,暗地里却是斜瞟了秦氏一眼,得后者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这才躬身走向前,蹲下收拾东西。
一地凌乱,金镯玉器不在少数,可这都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哎呀!”
她忽地一声惊叫,手边一卷画被摊开急着去合时朝画上看一眼,惊讶道,“怎会是男子?”
说完,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赶紧将画卷收起。
“男子画像?”秦氏刚吃了亏,好不容易有机会扳回一成岂肯错过,走上前去,“拿过来!”
“放肆!那不过是一副风景图。”上官莺转头,冷声呵斥芳儿,“芳儿,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是谁的丫鬟!”
“大小姐,我”芳儿被那一吓,手一抖,也就这机会秦氏上前,从她手上夺过画卷,略微扬高声调道,“老爷,莺姐儿是女儿家,闺房岂能有男子画像,这事若传出去定让人诟病道将府家教不严!妾身恳请老爷彻查此事,正将府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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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你连环计,见你一次脱你一次
彻查此事,正将府家风!
秦氏一番话,义正词严,咄咄逼人的眸子盯向上官鸿。
她知,他无比溺爱上官莺,可如今上官莺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拆穿的,若是他还想为她遮掩,那也是难堵悠悠之口;可若不遮,要么上官莺嫁予这画上男子,要么名声尽毁!
他,会怎么做?
上官鸿眼中厉色一闪,精明如他,岂会看不出这一切都是秦氏针对女儿设的局?
从饭厅到此地,或许那‘偷儿’也不过是因为要引出这件事而做的手脚,那这丫鬟——他眼角的余光瞥向跪在地上一脸惊慌的芳儿,眸中森寒一片,早想到这秦氏把大丫鬟给女儿没安好心,却是不知道会安排这一出,若是早知如此,他定不留这丫鬟性命!
“莺莺,你怎么说?”
不过女儿既然让他来这,定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姑且听听她的话。
秦氏眸子闪过一抹惊愕之色,却很快被喜悦之色替代,看来上官鸿也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才聪明地选择了缄默。
微垂下眸子,她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倒要看看,事已至此这丫头要怎么狡辩脱罪!
“爹!”上官莺眼中落下泪来,却悄悄向上官鸿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低泣道,“那的确是男子的画像,可可”
“莺莺,你好生糊涂!”上官鸿心里更是明了,作怒状拂袖。
“老爷莫要生气。”秦氏做起好人来,“莺姐儿年少无知又嫡母早逝无人管束于她,才致使于被人蒙骗才犯下这等大错,日后妾身定当好生教导她,再不让她重蹈覆辙。”
“你这不争气的丫头!”上官鸿手指怒指向上官莺的鼻子,厉声喝骂,“我上官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你身体不好,我求名医收你为徒,你学无所成我不说你,可可你”
他似气极,说到此,指着她鼻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可你可你看看,你做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爹”上官莺大叫一声,挣脱连婆婆的怀抱,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爬过去抱住上官鸿的腿,哭喊道,“女儿真没做那等事,真的没有!爹,你要相信女儿啊爹!”
“哼!”上官鸿怒哼一声,别过头去。
“老爷,偷儿抓住了,他武功不弱,却嚷着说是大小姐的男人,这当如何是好?”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上官鸿身体狠狠一震,脸上各种复杂之色一一闪过,一张脸顿时宛若被打翻的调色盘,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最后终化作风雨欲来的可怕,一双眸,更显阴森,嗜血的杀气从周身升起。唇,紧抿成一条笔直的线,袍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紧,成拳,手臂,紧紧绷直。
上官莺像是被吓着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秦氏脸上却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却,默不作声。
“带进来!”
沉默只是一瞬,上官鸿几乎是暴怒地大吼。
而上官莺终于像是回神一般,哭着大喊,“爹,女儿没有,是别人冤枉女儿!”
“你若是没做,怎会有人找上门来?!”上官鸿一脚踹开上官莺,愤怒地瞪她一眼,抬起头再不看她。
“爹,你要相信女儿啊!女儿是被冤枉的!”上官莺哭喊着朝上官鸿爬上去,秦氏蹲下身来,怜悯的看着她,“莺姐儿,你若是真爱那男子,大可以明着跟老爷说,让老爷成全你们良配;可你看看,你要私下与人授受,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的”
“我说过,我没有!”上官莺嘶吼出声,哭红的眼眸倔强的瞪着秦氏,哽咽道,“好,你们不信我是吗?那等那男子过来,你让他和我当面对质!”
说人,人到。
一群家丁押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前来,那男子一看到上官莺便是激动地大喊,“莺莺,是你让我过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你,你休得胡言!”上官莺转头,眼睛红红,说不出的委屈。
“莺莺!”那男子像是极其惊愕一般怔住,随即苦笑出声,“我早知,我一介布衣配不上你,可可你怎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上官莺朝着他大吼出声,颤抖的手指着他,凄声厉喝,“你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陷害我?!你说!”
“莺莺,你好。”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痛楚的闭上眼睛,沉声道,“是,我和莺莺素不相识,今日是受他人指使来陷害她,所有的罪过都在我,我一人承担!”
“老爷,切不可冤枉了好人。”秦氏起身,向上官鸿谏言道。
“此事交由你处理!”上官鸿似对上官莺失望透顶一般,完全地对她置之不理了。
秦氏点头,对着那家丁道,“搜身!”
“我说我是受人指使的,跟莺莺毫无干系!”男子似是急了,不停地挣扎着,眼见着一个家丁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笺,他不顾一切去抢夺,可受了伤的他又哪里抢得过身强体壮的家丁,那一纸信笺最后还是落到了家丁的手里,呈到了秦氏的手上。
“还给我,那是家妹抄写着玩的,不是莺莺写给我的,都是家妹抄写着玩的!”
被家丁把脸按在地上,男子还是高喊着。
这一番话,听着有情有义,不知情的人定以为这是一出‘千金女私会情郎被抓,情郎为千金女名声甘承担一切’的一出苦情戏。
瞧瞧,男子长得俊俏,还这般有情有义,唱戏一样,角儿选得真不错。
不过,未免也做得太刻意了些,他若真愿一力承担又岂会口口声声唤她的名?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成?
上官莺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本来她还只是想让秦氏名声扫地,却是不想这秦氏咄咄逼人,竟狠毒至此!
按在地上的双掌紧紧,手臂因过度紧绷,阵阵发颤。
仰头,脸上却是泪水遍布,哭喊,“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爹,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秦氏接过信笺,却不急着打开,转身问芳儿,“说,今天你有看见大小姐写信吗?”
“有。”芳儿肯定的回答,“不止是我,就连喜儿还有连婆婆,以及那巧儿也看见了。大小姐今儿早上写了新信,交由巧儿说要送给老爷,奴婢也以为是送给老爷的,却是不想大小姐竟是”
说罢,怯怯的朝上官莺看一眼,欲言又止。
“芳儿,你”上官莺颤抖的手指向芳儿,忽地绝望笑出声,如血般赤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秦氏,“二娘,你狠,你真的好狠!我敬你为母亲,以真心待你,却不想你狼子野心,竟指使这丫鬟陷害于我,毁我声名!”
秦氏扯着帕子,委屈的低泣出声,“莺姐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这般的事,又岂能怪罪于丫鬟?”
说罢含泪的双眸望向一脸冷漠的上官鸿,委屈道,“将军明鉴,莺姐儿嫡母早逝,又刚从外边儿回来,妾身将大丫鬟送给莺姐儿是想她们多照顾莺姐儿些,等改日莺姐儿自己选好了合心意的丫鬟再把她们领回来。将府谁人不知莺姐儿性子执拗,最不喜人插手她的事,但她终归是将府大小姐,又是嫡长女,若不让丫鬟伺候着,凡事都让她亲力亲为,外边的人该怎样说将府治家不严,该怎样说妾身苛待嫡女,到时妾身又怎能在外边人面前抬头做人?却不想,妾身一番好意竟成为莺姐儿反口害人的把柄,老爷,妾身真的好冤哪!”
一番话说完,眼中竟是挤出了泪,用帕子轻轻的拭去,那模样,真真委屈至极。
“二娘,你口口声声为我好,那”她手指向芳儿,“我做事谨慎,凡画卷必定是亲自用绳子捆扎,刚才那绳子呢?芳儿甚少近身伺候我,平日见我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为何今日独独还敢自动请缨做事?”
“芳儿这丫鬟善良,为你分忧,你怎能这般诬陷于她?”秦氏一脸震惊,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一般。
“你说我诬陷于她,好,我给你证据!”上官莺一把擦去脸上的泪,赤红的眼眸看向上官鸿,“爹,二娘手上的画卷的确是是男子的画像,可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是爹爹您!”
“你撒谎!”秦氏一惊,斥出声。
“二娘,你都没有打开画卷,又怎知我是在撒谎?”上官莺冷冷一笑,“莫不是这画像你看过,且动了手脚?”
秦氏眸中闪过一缕惊慌,却是镇定向上官鸿道,“老爷,哪有女儿家画爹爹的画像,这莺姐儿定是在撒谎。待打开画像,一切便是明了了。”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这画像是她早令人掉包过的,和那充当‘情夫’的男子是一模一样的。
“好,打开!”上官鸿准了。
秦氏眼角闪过一抹喜悦,布局到此,再加上手上的信笺,她定让这死丫头永不能翻身!
“那你便看清楚了,这画上之人和老爷有几分相像!”
手一松,画卷顿时被扯开。
像?
几分像?
十分的像!
不但像,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画卷上,黄色沙漠中,男子一身银色甲胄,手持长戟坐于高头大马上,黑发狂肆于风中扬起,一双厉眸,杀气四溢,明明是画在纸上的人,却让人只一眼便生了错觉,这杀气腾腾的将军下一瞬就要驾马冲出纸页束缚,于浩瀚疆场与敌分出高低!
秦氏那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那画像,几乎要惊叫出声。
手一滑,画像无声掉落在地。
是她指使芳儿做这件事的,她自然知道那画卷中的男子是谁,还布置下那么多的后手,就是要上官莺再抬不起头做人。
可可现在谁能告诉她,这幅画上的男子为何会变成上官鸿?
陷害我,开心吗?高兴吗?
上官莺眼角的余光瞥向跪着的芳儿,眼角眉梢皆是胜利的笑意。
二奶奶的一瞬间神色变化,大小姐的神色这?
芳儿大惊,将画像捡起,在看见那坐于马上的银甲将军时,一声惊叫,见鬼一般将画像甩了出去。
“看清楚了吗?谁敢说,那不是我爹?!”
于万簌俱静里,上官莺热泪从眼中夺眶而出,嘶声大喊,“爹待我好,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恨自己生了这副孱弱的身体,恨自己不能年年相伴爹爹生辰,我想念爹,担心爹,我画一幅爹在沙场的英姿作为念想,难道也有错?!你们告诉我,我画爹的画像,也是有错?!”
“莺莺!”上官鸿眼圈顿时湿润,虽知她是为今日这一场局做戏,可听着那句句发自肺腑的话,听着她痛楚的哭声,他一颗心也是控制不住的发疼,发紧,蹲下身,刚开口,那声音已经是哽咽。
“爹!”上官莺扑到上官鸿怀里,失声痛哭。
“莺莺,是爹错怪你,是爹错了。”上官鸿心疼的将上官莺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上官莺抽抽噎噎地,伤心至极。
上官鸿冷眸瞪向芳儿,芳儿被那样森冷的眸子一瞪,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颤,匍匐在地,哭着大喊,“饶命,老爷饶命啊!”
“这大胆丫鬟竟敢陷害主子,来人,拖出去严刑拷打出只指使之人名姓,若问不出,杖毙!”上官鸿冷厉的声音宛若利剑断玉,森冷的杀气让房间里的温度都是下降到了最冷度数。
杖毙!
秦氏身体一颤,那芳儿几乎被吓傻,回过神后对着上官莺猛磕头,“大小姐饶命,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大小姐饶命啊!”
见上官莺不理她,她转向秦氏,却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秦氏道,“老爷,这婢子吃里扒外,其心可诛!不过她毕竟是跟随妾身多年的丫鬟,妾身恳请老爷给她留个全尸,妾身也好向她的家人交代。”
家人!
不可置信c惊恐c绝望,心头燃起的求生之火,一寸寸熄灭了下去。
手,颓然滑落,顿时失声。
不再哭不再闹,就那么傻傻的任由家丁拉了下去,却是在出门时突地回过头来,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锁定秦氏,充斥无尽的恨意还有警告,嘴,无声地张了张,像是濒死的鱼留在世间的最后气息。
后,被家丁粗暴地扯离。
从上官鸿怀里抬起头望向门口的上官莺不想知道秦氏有没有看懂芳儿的口型,她,却是看懂了。
那句话是:若你敢动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爹,还有,二娘手上的信笺。”
她,哽咽着提醒上官鸿。
既然她没有私藏别的男子的画像,那这从男子身上搜出的信笺又作何解释?
而这男子,在这一个局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秦氏心里一阵恐慌,握住信笺的手无声的在抖,冷汗密密麻麻从掌心渗出。
稳操胜券的局走到这样的地步她已经心乱如麻,她本可以拿出信笺给上官莺最后一击的,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自信。她开始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一个自己设给自己的死局。
“我来打开!”
三姨娘碧玉这会儿走上前来,从秦氏手上夺过信笺,秦氏阻止不及那信笺便是被三姨娘撕开。
“老爷,这的确是一封情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莺姐儿的亲笔。”三姨娘将书信递到上官鸿面前,柔声道,“要想为莺姐儿洗清污名,老爷,让莺姐儿写几个字儿不是就好了吗?”
“爹,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这书信也并不是我所书。”上官莺抹去眼中的泪花,看向三姨娘,“还得烦劳玉姨娘帮忙拿下笔墨。”
“好的。”能在上官鸿面前卖个巧,碧玉乐意至极,很快就取了笔墨来。
“二娘,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女儿写的。”上官莺摊开宣纸,看一眼秦氏,低头,左手执笔,挥笔疾书。
左手!
完了!
心,一阵颤。
秦氏面色灰白,她让人仿制信笺之前还特意问过芳儿上官莺有没有特殊的习惯,芳儿的回答是没有,所以她才放心大胆去做。可可现在,她竟是用左手书写!
所有的局,都完了!
一旦所有人比对过那字迹,就知道这‘情夫’是在撒谎,而自己不辨是非,定会被认为糊涂透顶。
这样的她,还有何颜面执掌中馈?
“这根本不是莺莺的字迹!”上官鸿一把抱起上官莺,向着家丁大喝,“把这混账押入明锦堂严刑拷打,必定要问出幕后指使者!”
“是。”管家一抹脸上的汗,应一声,让家丁急急把人下去了。
“秦氏!”他,怒瞪向她。
“老爷!”秦氏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哼!”上官鸿怒哼一声,双目狠狠地瞪着她,几乎恨不得生生将她活剐,“秦氏,你平日为人平和仁慈,为何今日独独为莺莺咄咄相逼,若不是后查明真相,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莺莺,是不是将她置于死地了你才甘心!枉费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狠毒至此!”
秦氏心里咯噔一声,心乱如麻,“老爷,妾身没有啊!妾身是一时心急,才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来人!”上官鸿才不听她的解释,“将这秦氏押入其院软禁,今日事情一日未找出主谋者,她一日不得出院子大门!若有违令者私自放她,杀无赦!”
“老爷”秦氏哭出声来,上官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任那家丁将她拖了下去。
一路,哭声c求饶声不断。
“爹,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女儿也累了。”上官莺扯扯上官鸿的袖子,展颜一笑,“都过去了,不过还得感谢三姨娘,是她开了那信证明了女儿的清白。”
“嗯。”上官鸿点点头,手抚上她额前发,“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谢谢爹的关心。”上官莺乖巧应道。
“大小姐,我找了好久都没有看见老爷,这信”外边儿突然传来巧儿的声音,忽地那声音一变,“怎么这么多人?”
“让小丫头进来。”上官鸿抬头,对着外边的人吩咐道。
“拜见老爷,拜见各位姨娘。”巧儿人乖巧,先行礼后,乌溜溜的眼睛看一圈四周的人,小手儿攥紧了信笺。
“莫怕,把信笺给我。”上官鸿朝巧儿伸出手。
“是,老爷。”巧儿乖巧地将信递了上去,上官鸿拆开,随后把信给所有人看,“看,这才是今日莺莺写给我的信笺,她不过是想吃新鲜的枇杷,谁想到竟会受此冤枉!”
他沉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冷意,“碧玉,秦氏管束下人不严,才造成今日之事。今日后,由你替代她执掌中馈,日后若是再发生同样的事,定不饶你!”
说罢,也不理碧玉的谢恩,抱着上官莺往里面房间走去。
“我们大小姐也累了,诸位姨娘请回吧!”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连婆婆适时侯走上前来,发出了逐客令。
戏已经散场,一条人命归天,还有一人失势
除了三姨娘捞得大好处之外,别人什么都没有,既是这样,谁还有留着的心思,都巴不得早点走呢!
于是,众人皆作鸟兽散去。
“爹,你也早点休息吧,除了眼睛疼点,女儿真没事。”
被放在舒服的软塌上,上官莺一脸笑意。
“莺莺”
“爹,你无需自责,其实女儿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上官莺打断上官鸿的欲言又止,展颜一笑,“何况,一切不都是过去了吗?”
“爹”她扯着他的袖子,一脸认真的道,“没人能伤害到女儿的,你放心。”
上官鸿眸子深深一凝,看着这般乖巧的女儿,心潮汹涌难平。
如果可以,他多想为她一肩担起世间的风风雨雨,让她快乐的展颜,而不是在这污浊的环境里与人勾心斗角,在算计与被算计中不快乐的活着。
可,他知道,他可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人这一生何其漫长,又何其短暂,长是因为没有意外可以活很久;短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手上的权利会在何时变成一把双刃剑刺透他的胸膛。
帝王心,不可测!
他眸子,深深一眯,手,无声轻颤。
久久,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与其等那一日家宅倾塌,让她在被背叛里涅槃重生,倒不如他现在松开了手放她自由,只在她背后为她撑起一片铁血屏障!
“莺莺,上官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他,深深看着她的双眸,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是鹰,总有一日会展翅,于九天翱翔!爹,等着那一天!”
等着那一天!
上官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眸子一眨不眨的迎向他的眼眸,沉声道,“会,会有那么一天。”
两双眼眸相望,视线交汇在一起。
坚定的信念,无声传递。
久久,上官鸿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莺莺,我去烧些你爱吃的菜肴,你沐浴后再吃吧!”
“嗯,难得爹下厨,女儿一定吃得饱饱的。”上官莺甜甜一笑,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撅着嘴道,“正好,忙了一天,累呀。”
“小鬼灵精。”上官鸿捏捏她的俏鼻,这才起身,离开了。
一直到他走远,上官莺才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连婆婆,“喜儿呢?”
“回少主,喜儿在收拾东西,后日就启程了。”连婆婆恭敬回答道。
“嗯。”上官莺眯起眼眸,“这次,还多亏了她。”
虽然她早已经预料到秦氏会想法子陷害她,却也是喜儿提醒了她让她防着别的人,所以她才让巧儿那么巧地‘被抓住关着’,设计那样一出险局,显然她是和秦氏想到一块去了,才进行得那么顺利。
不过——那情信非她所书,她写的是‘爹,我怀疑二娘是奸细,不要让她掌管府内的事了。’
所以,她是逼着秦氏出手,然后一步步的把她引到自己的陷阱里。
但,却是用右手。而巧儿拿出的,是喜儿带给她的,当然以防万一,巧儿那还有一封是早收在袖子里头的。
她左右手都是能写字的,字迹是截然不同,这个秘密除了她自己,并无第二人知道。
“巧儿,接下来怎么做,知道了吗?”
抬眸,她淡淡的道。
“知道。”巧儿稚嫩的小脸上浮起一抹不合年纪的杀气,声音再无平日的清脆。
“嗯。”上官莺点点头,瞥向连婆婆,忽地想起圆圆对她说的话,于是问道,“连婆婆,那一日我们回府,在那巷子里遇到刺客了。”
她的话,不是疑问,几乎是肯定。
连婆婆知道,这事瞒不住了,老实交代道,“是,不过杀手都死了!而因为有人引来官兵的关系,奴才也就没有去查看这些杀手是出于哪个组织。”
“哦。”上官莺眯起眼眸,存了一丝疑惑在心底。
“沐浴吧。”一天下来,她也累了。
“是。”看见她脸上的倦色,连婆婆到嘴边的话悄然咽下,默默地离开了。
c
“只是不知道,夺取凤尾花的事进展怎么样了”在入眠时,上官莺若有所思抚上自己受伤的脸,低低叹息。
翌日醒来,上官莺第一时间遣了连婆婆去打听消息,得知夺花的人多了几大股不明势力的时候有很郁闷。这凤尾花虽是奇药却只对除疤痕c调养身体有用,又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多人抢?
还有就是——那些爱爬她窗户的人都去哪了呢?
“唉”
百无聊赖的叹息一声,她搁下手上的点心,用帕子拭去唇角的点点残渣,“连婆婆,出去走走。”
“少主想去哪?”毕竟吧,院子里真没什么好逛的。
“去”想到那个人,上官莺眸子一黯,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不去了不去了,你们出去,我自己静一静。”
连婆婆也并未多问,默默地离开了。
这一双腿,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连婆婆走后,上官莺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摇摇头,从椅子上下来盘膝而坐,默念起幻烟剑法的心法,将体内的内力疏导一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很快,很快离凤尾花开过去有两日有余了,这两日她配合心法疏导体内真气,又有那奇药的浸泡身体的伤势恢复喜人,而最令她开心的是伤势一好疤痕立即消失,一身肌肤如雪晶莹连她自己都喜欢得紧。她琢磨着,既然这药这么有效,那说不定也就不用什么凤尾花了,这么一想,心里仅有的担忧也散了去,舒舒服服地睡觉。
却在半夜三更时分,窗户被人推开,浅眠的她立即惊醒,刚想唤连婆婆,熟悉的味道却传入鼻翼。
是他!
心,没来由地一喜。
却,下一刻听到外边有人大喊‘抓刺客!’
头脑倏地冷静下来,在这之前午夜时分监视她的人都会放松下来才那么容易被撂倒,但今日分明是多了人守在远处,她疏导内力的时候忘记去听周围动静,现在才导致他进来被人发现。
不对——她想起他武功高强,怎么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时候她敏锐的嗅到了那掩在那香味下的丝丝血腥之前,顿时明了,腰间白绫一震,将欲转身走的他卷回来,焰飞扑出去把窗户给关了。
“别动!”
她按捺主他的身体,飞快地穿好衣裳c鞋袜,手快速一挽发攀着床榻站定。
“何方贼人竟夜闯他人府邸?!”
护卫拦在了外边,拔出了武器和追人的官兵对峙。
“三皇子在府遇刺,在下是奉三皇子的命令捉拿刺客!”那官兵的头儿说完又道,“我们的人亲眼看见贼人往这边来了,还望配合。”
“这里可是将府,岂容你们胡乱搜查!”尤其这还是大小姐的院子,侍卫自是不让。
“若让这贼人为非作歹,这院子里的主人怕也是有生命危险吧!”那头儿倒是显得相当镇定。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知道大小姐没有外人的协助难动一步,这若是遭了贼人要挟,那后果不敢设想。
那头儿眼见着他们有退让的心思,就要叫搜,却在此时里屋传来女子惊慌的声音,“巧儿你去看看,外边儿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刚醒不知,是一群人抓刺客呢!”另一道声音应道。
“刺客,有刺客?”女子的惊慌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恐惧,“那刺客怎会到我院子里,快,掌灯,速速快为我更衣!”
“是,大小姐!”丫鬟乖巧的声音如此应道。
一点灯亮,灯影摇晃里听得丫鬟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你月信来了,还是躺着别动,迟些等人走了奴婢再为你擦洗身子。”
外边都是功夫不差之人,听得这般的话,都是往后稍退了几步。
“诸位还是请回吧!”连婆婆挡在门前,她已经派了人去请上官鸿,他们若不走,再拖片刻也就成了。
这下轮到追人的官兵犯愁了,京城脚下三皇子固然是尊贵但是上官鸿的官职真说起来比三皇子更大,好死不死地这房间还是上官鸿那瘫子女儿的闺房,他们一大帮人若是硬闯进去,闹出个什么事谁担待得起?
就在他们犯愁之际,上官鸿也是到了,一大帮人齐刷刷向他行礼。
“大半夜不睡,当本官将府是实绩,想搜便搜吗?”上官鸿冷厉的眸子扫过一群官兵,一脸怒色,说完又重重地冷哼一声,“哼!”
官兵的头儿忙回道,“回大将军的话,卑职是追着刺客来这,是”
“你说有刺客,那现在刺客呢?!”上官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兴师问罪。
“在令千金的闺房,卑职没没敢搜。”官兵头儿压低了声音。
“窝藏刺客那是掉脑袋的事!”上官鸿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拱手,“明日本官自当将此事呈给皇上,让皇上一查事情究竟!三皇子好大的本事,竟让部下夜探将府,好c好c好!”
一个字比一个字更重的语气,像是一座比一座更重的大山迎面压下,几乎让官兵的头儿跪下去。
“卑职眼花,冲撞将军,还望海涵。”连忙道歉,脸上冷汗涔涔,却不敢抬手去擦。
“还不快滚!”上官鸿怒地一拂袖,那群人哪里还敢留?
待得他们走后,上官鸿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今儿好生守着这院子,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半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是。”一帮人齐声喝应。
上官鸿目光在连婆婆脸上瞟过,一抹凝重掠过眸中,没说话,大步走了。
“你们好生守着!”
上官鸿走后,连婆婆推门而入,借着那如豆灯光,她一步步地朝塌前走去。
“连婆婆,我身子不适,你去取套干净些的衣裳来。哦,对了还有我刚才听到有刺客惊慌之余划破了手,顺道弄些金创药好不好?”柔柔的声音如此道,是从帐中传出。
“是。”连婆婆明白了,出去了。
“你待着别动。”待得连婆婆出去后,上官莺传音入他的耳,坐下,手去揭他身上的被子。
“别动!”入耳的是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压抑且隐忍。
看来受伤不轻。
上官莺心里了然,沉默只是一瞬,下一时间手快如闪电揭开他身上的被子。
“你”那声音隐隐有些怒意,焰这时候蹦出来双爪抱住他的手,上官莺趁此机会快速点住他的穴道,借助良好的夜视能力,她一眼就看出那藏襟口上一个黑色伤洞,其上衣衫残破,皮肉隐隐泛着乌黑之色是中毒之状。
“我知道你会挪穴,但我要警告你,不想死就别乱动!”她把这话还给他。
他果然不动了,深黑的眸子透过夜色盯着她的眸,紧紧地,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上官莺低下头去,传音道,“就当还你一命,我不喜欢欠人东西。”毫不避讳解开他的衣衫,仔细看那一个血洞,想是那暗器涂了毒药所以整个伤口都泛着乌黑之色,而他现在手脚不灵便定是这毒药里还有麻沸散这种药。
“忍着点。”
按动机关取出血煞剑,她细心地将他乌黑的肉刮去,期间也注意着他的举动,想着只要他忍不住要发出声音就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只是,这人自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即便是她用剑尖转去周围血肉,也仅仅只是闷哼一声便是作罢。
倒是条汉子!
她心里低赞一声,不久,连婆婆拿了衣衫和药来了,还令人抬了搬了浴桶备了热水来。
“都外边儿伺候着。”待得家丁将东西放好后,连婆婆赶人走,也没人敢留,一个个的都退下了。
“大小姐,奴才伺候你沐浴吧!”连婆婆走上前去,却站在离榻外五米外的距离。
“都这时候了不可能点灯,你身形比我可高大多了,将就着点。”上官莺话说完,也不管人怎样用眼神瞪她,利利索索伸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衣裳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少主
连婆婆在帐外看着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歹那也是男子,这样做是不是太彪悍了点?
“连婆婆,巧儿力小,还得烦劳您抱大小姐起来。”上官莺学巧儿的声音惟妙惟肖,唤连婆婆前来。
连婆婆无奈,硬着头皮行来,上官莺以白绫为男子遮住重点部位后,怕他挣扎又用软剑将他捆紧了这才把人交给连婆婆,期间自动忽略某人愤恨c羞恼的目光,她显得相当的淡定。
直到某人顺利入水,上官莺终于是背过身去掩唇而笑,她说到做到,这人敢脱她一次,她见他一次就脱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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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有恶报
京城是非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短短几日里秦氏之所作所为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让得一干曾妒忌她好运气的贵妇人有了足够饭后谈资,她们成群聚在一起当着下人的面,话怎么戳心窝子怎么说,且只变本加厉,一点都不缺斤少两。
所谓三人成虎,这八卦传播得远了,秦氏的名声也就越发臭了,她之前所有的所作所为都被挖出来无限放大于人们的视野,所有人谈起她来都从曾经的‘贤妇’变成‘毒妇’,且被引为京城所有娘亲教导未出阁的女子的绝对反面教材。
“让一个爱惜名声如命的伪君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多年小心维护的名声毁于一旦,这样的报应,来得不错。”
新建成的地下房间内,听完于初一呈上的消息,上官莺叹息一声,抚摸焰毛茸茸的小脑袋的手一停,抬眸浅笑,“对了,我吩咐你透露出去的事,透出去了没?”
“今晚透出去,安排的都是我们的人手,绝不会透出出半点口风。”于初一仍保持着进来时垂首而立的模样,声音也是一贯的冷硬。
“嗯。”上官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微阖,不作声。
“大小姐”于初一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说。”她在沉思中,并未抬眸看他,只是淡淡道。
“他昨日挑战猛虎,断了三根肋骨,右腕骨折,还发起了高烧,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并未透露出名姓,更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他!
上官莺心倏尔一沉,眸子各种复杂之色一一闪过,再抬起眸时一双明眸平静如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死,也不是旁人能左右。”
那口气,波澜不惊。
于初一猛地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看见她脸上如水般的平静时,瞳孔狠狠一滞,有想上前一步的冲动,恨不得拉扯她的手臂斥她——若不是为了你,阿黎怎会去那角斗场磨练?
可,最终他还是咬紧牙关站在原地没动,只因他知道他没有立场来说这些,一如她所言,这条路是阿黎自己选的,即便是死,也是他的事,与任何人无关。可,她明明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就真忍心看着阿黎去死?
想着那倔强的少年,心头一阵翻滚,唇,因干涩而发苦,“卑职知道了。”
“那便下去,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记清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上官莺眸色微沉,“不该管的,少管,授人以柄的人最愚蠢!”
最后面那一句几乎是指责的口气,于初一咬牙,“是。”
“退下吧!”
“卑职告退。”于初一缓缓退了下去。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密道之外,上官莺从听到阿黎的消息伊始就交握在袖中的双手终于松开,一双掌心八枚月牙印,深深。
“焰,这段时间你就待在阿黎身边,代替我,保护他!”
焰乖巧的应一声,小脑袋蹭蹭她的手臂,不一会,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之内。
“阿黎。”
上官莺闭上眸子,掩去那一抹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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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在各方大夫的努力下,‘上官莺’终于是醒了过来,又‘修养’几日后正好到了秦氏所干的坏事都被挖出迎来砍头之日的一日。
当天,铁牢里,披头散发的秦氏瑟缩在在牢中一角,衣衫褴褛,老鼠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她吓得一阵阵尖叫,拿着鞋子胡乱拍着,那疯狂的模样哪有昔日她风光时半分容光?
“二娘,见到你这副模样,女儿真的好心痛呢。”
上官莺在连婆婆怀里朝着牢里的秦氏,眉心微拧,轻叹道。
“是你!”
秦氏丢掉手上的鞋子,那一双本已成死灰的眼眸瞬间燃起熊熊烈焰,她扑过来手就朝上官莺抓去,却奈何有那厚实的木桩拦着,她根本碰不了上官莺分毫。
“二娘,除了女儿,谁会这么好心来看你?”面对她的突然发疯,上官莺只是浅浅一笑,玩味道,“就连你那兄长,在知道你身陷牢狱后,也不曾为你打点过半分,二娘,瞧瞧,相比他们来说女儿对你可是好的了,不但来看你,还为你带了新衣裳和丰盛的菜肴呢。”
巧儿把饭菜和衣裳端过来,秦氏看见那眼熟的料子,瞳孔深深一缩,一把掀开那食盒,指着上官莺破口大骂,“上官莺,你这人面蛇心的畜生!早知道你是个大祸害,我定不留你!”
“二娘,你这话女儿可不爱听了。”扬眉,她撅嘴,“你送那些衣裳,还和五姨娘故意说那方子给四姨娘听,为的不就是让女儿死么,这样来说,你何时留过活路给女儿?”
“你你都知道?!”秦氏一双眼睛写满不可置信,唇,发颤。
“二娘。”清脆一声唤,上官莺眨眨眸子,“你难道就不好奇女儿那日为何那么凑巧地就放了爹的画像,又那么凑巧地给你抓住把柄,还让你带了那男子进来?”
“是喜儿那贱人背叛!”秦氏睁圆一双眼睛,恨极,自己怎么就送了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丫鬟过去。
上官莺笑容满面,那笑却丝毫不达眼底,给人以绝对诡谲的感觉,“你错了,女儿的人早盯着你们了,没有女儿的纵容,将府别说是一个男子,就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二娘,说到这里女儿还得感谢你,是你细心写下了喜儿的住址让女儿有法子逼走喜儿,让芳儿那个傻子去演出一场飞蛾扑火的戏码;更谢谢你想对春桃赶尽杀绝却舍不得杀掉与她有私情的那个贱男人,这样才让女儿有了足够的筹码对付你不说,还顺利的让喜儿那根墙头草死在你的手里。二娘,你日日礼佛,做的可都是好事,女儿真的感激不尽哪!”
她每说一个字,秦氏的脸色就白一分,到得后来她一张脸几乎已经是惨白如纸。在今夜以前,她都以为是喜儿背叛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自己失策害了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一个自己眼里懦弱不堪的人,城府深沉至此!
那,她的腿
秦氏猛地抬起头,尖叫道,“你的腿是你自己毁的?!”
“二娘,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奖励。”不过一个将死之人,她没必要再瞒着她。
“原来如此。”秦氏凄怆一笑,难怪她总觉得自那日御医给她看过腿疾后上官鸿就对自己时冷时热的,当时没有去仔细想,却是没想到之中还有这般原因。
“你狠,你真狠!”
指着上官莺的脸,她的手,颤抖着。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得这么惨了,一个对自己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对他人又岂会善良?
“说到狠,女儿怎比得过二娘?”上官莺敛起脸上笑意,冷然的眸子盯着她,“为了自己的亲兄长继承家业,竟不惜在嫡兄和嫂子出门时买通贼匪将二人杀害不说,还把他们的女儿当作丫鬟带着,为了自己的目的将她当棋子使用,用不着之时就想将她丢弃,秦氏,你真是天下第一毒妇!”
那被封存的久远记忆倏尔清晰,秦氏瘫软在地,尖叫一声抱住脑袋,“大哥c嫂子,啊!”
上官莺却不肯放过她,冷声道,“说到狼心狗肺,谁比得上你,你那嫡兄和嫂子都待你不薄,你狠心害了他们性命不说,还对他们唯一的嫡女做出这等事,简直丧尽天良!”
“啊!”秦氏凄厉的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上官莺冷眼看着这一切,半晌觉得戏看够了,“连婆婆,巧儿,我们走!”
三人一行,往大牢门口走去,被押来的春桃满脸泪痕,看见她,哽咽着道,“大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娘真”
“若是假,她会变成那样?”上官莺凉凉一笑,眉梢扬起,怜悯的看着她。
春桃双膝一软,直直跪下,双手捧住脸,“怎么怎么可以,这些年我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敬她为亲娘,她她怎能如此待我?”
“你若不信,亲自去问,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一扬手,狱卒走来,将软倒的春桃扯起,往关押着秦氏的牢房拖去。
“少主,要留下来吗?”连婆婆见她看着牢房的方向,低声询问道。
“狗咬狗,没兴趣。”上官莺收回目光揉揉太阳穴,“到外边刑场待着。”
“是。”连婆婆应一声快步往出口行去,巧儿也跟上。
一行三人出去,不久,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从狱中传出,却,无一人搭理,任凭惨叫声连连,任凭哭声震天,久久回环于狱中不断。
外头,烈日当空,午时二刻。
“寻个侍卫比较少,又容易被看见的位置。”
已经戴了纱笼的上官莺低声对身边的连婆婆吩咐道,明眸透过那薄薄的纱帘从外面看热闹的人脸上一一扫过,不动声色的将他们都记在了心底。
连婆婆是个眼尖的,很快便是选到了一个好位置,站稳。
午时三刻,大鼓擂响,府尹大人和师爷坐于上位,衙役押了秦氏一干人等上来,扛着大刀的刽子手已经就位,端起开启的酒坛,狠狠灌上一口,却不咽,一口喷在那锋利的大刀上。阳光的金色光线穿透水珠,滴滴迸落宛若被扯断的珠璃,在最美那一刻跌碎于尘埃里。
三声炮响,声声如惊雷。
监斩官高喊一声,“吉时已到,斩!”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上大刀,再落下时一颗颗头颅宛若被扯断藤蔓的西瓜,滚落在了刑台,一地的鲜血。
命断,今生所有的罪孽也就断了。
“秦氏,被你害的人都在地狱里等着你呢,你恨我么,那么就在那等着我吧!”上官莺弯唇,一抹森冷的弧度弯起,眸子半阖着平视前方,无波无澜。
耳朵,却动了动,听到,后方有疾风声向这边而来。
她一直半阖的眸子忽然睁开,低声对连婆婆道,“等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把我向空中抛!”
连婆婆微愣,却应道,“是。”
上官莺作势要挣脱她的怀抱,哭着扑向刑台,“二娘!”
风声近,连婆婆一个巧妙的反手,身往旁侧时手‘慌张一松’是将上官莺往台上抛,她自己则是旋身去接那袭来的暗器。
事有惊变,看热闹的完毕准备离开的百姓将目光纷纷投到变故发生的中央,却在看见那往下坠的人的半边脸时都惊呼出声来。
“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上官莺和脱落的纱笼急急下坠,半张满是疤痕的脸曝露于人前,眼看着就要重重坠下,而连婆婆那边已经是被从天而降的几个黑衣人缠住,根本就空不出手来。
危机一刻,一线素白如流云划过长空,姿态曼妙,青丝于空中翻飞,只是一瞬,手一勾,就是将那几乎坠地的人儿稳稳接在了怀里。
上官莺猛然睁开明眸,眼皮子重重一跳,月倾邪!
红妆素裹全相宜,玉容无双眉点朱砂,今日依着一身白衣,却是桃花随细雨微风落,洒落一地妖娆。
英雄救美本就是人人爱看的一出好戏,此情此景,主角又是这样一位绝色的少年,在场的女子上到八十岁,下至十岁的,莫不希望自己能取代他怀里的丑女,依偎于美男子怀里。
“还没死呐!”
众目睽睽之下,美男子展颜一笑,低头着怀中人的耳朵,那神情极尽温柔,话,不怎么顺耳就是。
果然恶劣才是他的本性,毒舌是他的爱好,出风头是他的最爱!
上官莺嘴角一抽,却不躲,捉着他的手臂哭道,“公子,有人要杀我,我好怕,你要保护我呜呜呜。”
一边哭,鼻涕眼泪唾沫全往他身上擦。
她知道他有相当重的洁癖,不能骂他,还不能恶心死他么?
这女子!
月倾邪差点没把她再丢出去,却在这时候有黑衣人往这边杀来,人群熙攘,有人高喊,“保护大人。”
场面混乱作一团,官差和黑衣人战成一团。
“真该让你摔成肉饼。”月倾邪黑着一张脸抱着她,把所有来袭击他的人全看做是她的脸,泄愤一般一宰一个准,折扇不沾半点血。
上官莺却懒得理他的恶质威胁,哭喊着,“我爹是大将军,你们竟敢刺杀大将军的女儿,就不怕我让我爹把你们的老窝都端了,都端了!”
见过这么蠢的被刺杀者么?
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月倾邪看着一全往这边拼死杀来的黑衣人,一阵头疼,低头看见哭得惨兮兮的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藏不住的狡黠
“真恨不得摔死你!”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刚才真应该摔死她得了!
“现在你摔不死我了。”上官莺传音入他的耳一边死死抱紧他的手臂,一边却更大声的哭叫着,“你们还敢来,我说我是大将军的女儿,你们敢杀我,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的啊!”
月倾邪强忍住将她摔死并狠狠踩之的,再不隐藏,杀招连出,金色折扇终染血,芳容也染上血色妖红,手下的招式却一招比一招更狠c更毒辣。
“老子帮你!”
一声高喝,有人身负大刀从天而降,高喝一声,大刀横扫四方,白色气浪从刀锋狂猛倾斜而出,将那包围月倾邪和上官莺的黑衣人圈子最前的人硬生生震退五步,一阵热血喷溅。
哪里有月倾邪,哪里便有琅琊枫,这话真心不错。
上官莺看二人背靠背联手对敌,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情感,明明不想与他们牵扯,却在不知不觉种下诸多羁绊,日后若敌对,怎堪?
打斗持续进行,却在不久后迎来了上官鸿亲带的侍卫和赶来的一干京城护卫。有了他们的加入,战局更快地走到尾声,半刻钟后上官莺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上官鸿的怀里,听着他们客套的说感谢,还有接他们改日入府以作为谢意后才告别。
刺杀事件是在第二日早朝上官鸿上奏给皇帝的,皇帝心里小算盘敲敲打打,立即决定让刑部尚书亲自调查这起案件,捉拿凶手好,且又说了一席假惺惺的关切的话打发了一批数量不小的药材算是此事告一段落。
此事是告一段落了,却有另一事于此时在京城传得如火如荼,不但被说书先生拿去当搏人一笑的段子,后更被梨园唱戏的当成戏段传唱。
自然这传言改编月倾邪救上官莺这一幕,可真正让人深刻的却不是月倾邪容颜如何的妖媚倾城,而是上官莺被人追杀喊出的那句——‘我爹是大将军,你们竟敢刺杀大将军的女儿,就不怕我让我爹把你们的老窝都端了,都端了!’
此话被改变为各种版本广为流传,以至于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在外边儿惹是生非了都要来上这么一句——‘我爹是某某,你们竟敢惹某某的儿子,就不怕我让我爹把你们老窝都端了,都端了?’
在h皇城这块一个牌匾砸下来都能砸到那个几个小官的地段,纨绔子弟们拼的不是本事钱财而是自家的爹,自从有了上官莺闹出这么个极品事后,纨绔子弟们纷纷都认为自己很不错,就是被跪在祠堂被自家爹扯耳朵都能理直气壮顶上那么一句——‘爹,你的官儿有大过人家上官鸿大将军么?他家那瘫子女儿又丑又笨的他都疼得像块宝,你儿子我四肢健全又相貌堂堂你凭什么这么训我?’
这话往往能让各种‘爹’哑口无言,怒地拂袖而离。
所以也在这事后,一些自诩清高的权贵门庭都告诫其夫人女儿切莫和上官鸿家那瘫子女儿接触,而一些想攀高枝的文臣们都纷纷放弃了有机会奏请让皇帝给自家儿子说亲的念头,他们本来就嫌弃武将门廷出来的女儿粗鲁,现今又出了这等事,谁要真敢娶了她,这门风是败定了。直到后来的某一年,当‘烈王妃’的名号响彻整片云和大陆时,当年曾经轻视c嘲笑c对她视而不见的人们才纷纷后悔曾经错把蒙尘珍珠当鱼目的行径,以至于白白错失了光耀门楣的绝好机会,自然,这是后话。
而现在,上官莺托腮一脸苦恼的望着不请自来的人,这货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他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这里,让她怎么睡?
他不困,她困啊!
又等了一刻钟,她终于决定不再沉默,松开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臂,对着那斜躺在椅子上保持着从进门到现在姿势一点都没变有下没下摇着折扇的月倾邪道,“兄台,到底是蚊子多还是你肝火太旺,天儿不热你犯得着一直这么摇扇子吗?”
“我这不是看你火大,摇摇扇子给你解热么?”
上官莺想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人火大啊,却听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不过,比起‘兄台’,我还是觉得你先前掐着嗓子叫我‘兄台’好听得紧。”
上官莺鼻子险些气歪了去,忍住向他翻白眼的冲动,“不用太感谢我,牲口群里也不是只有雌性的。”
牲口里当然不止雌性,不然早就断子绝孙了,白话里,雄与公意思一样,平时听着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被她一说却生生成骂人的了。
月倾邪一噎,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他作受伤状,“小莺儿,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上官莺终于忍无可忍地朝他犯了一个大白眼,“我有求你救我?”
“这倒没有。”但就那么掉下去难道不是让人救?
他一挑眉,眼睛晶亮,“你在抱怨我坏了你的事?”
“不敢,‘公c子’!”她刻意把后面俩字咬得极重,才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
“哎哎,你还是别叫了。”想到她刚才骂他的话儿,他现在就一阵鸡皮疙瘩,真担当不起她这一声叫。
她假笑,“我不叫,你可以走了吧!”
得,这是下逐客令了。
月倾邪摸摸脸,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有些委屈凑到她面前,“我不是也没坏你好事吗?你干嘛这样对我?”
别以为他没看见她的人把人弄伤了往里面推的事儿。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气不打一处来,“但你要知道不是你插手,我能做得更好。”
错了一步,满盘都要重新布局,想想就烦心。
“你真生气了?”好心办坏事的月倾邪也控制不住自己傲娇的小脾气发火了,“帮人也是错,哼,以后你可别求着我帮你!”
一甩袖子,扭身走到窗户边,单手撑着窗沿跳了出去。
终于走了!
上官莺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那记时的沙漏,都已经是子夜了。
刚拿起拐杖,外边窗户却突然传来动静,转头,多日不见的白袖携一身药香进了来。
还让不让人睡了?
上官莺扶额,眼冒凶光瞪着白袖,要是他没大事的话,她非把他扔出去不可。
“小白眼狼,你月信不调?”进来就看见她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满脸喜悦的白袖脸色顿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才月信不调,你全家月信不调。”心情不佳,她想揍人。
“我一个大男人来不了那玩意。”白袖嘿嘿一笑,往她身边一坐,“小白眼狼,你先别顾着生气,我今儿来是要告诉你一个绝大的好消息。”
“是你终于来月信了还是你成为黄花大闺女了?”她没好气道。
白袖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奶奶心情是差得没话说了,也就收了玩笑的心思,“给你治脸的药我已经凑齐了,只要你拿出凤尾花就行了,哈哈。”
“哈哈。”上官莺阴阳怪气地冷笑两声,“你当凤尾花是女子用的胭脂,哪里都能拿的?”
她拿?
拿什么拿?
变呐?
“不是在你手里吗?”白袖惊愕,随即又了解的拍拍她的肩膀,“凤尾花是好看,你们女子喜爱是喜爱,但是比起那花,你的脸更重要不是吗?小白眼狼,你就拿出来吧!”
“我都说了我没有!”上官莺真的恼了。
“可是这里明明有它的味道啊!”白袖从发簪上拿下一只通体浑黑的蝴蝶,上官莺这才看清楚这蝴蝶是活的,纳闷的看着它扑腾着翅膀往她榻边飞啊飞的,一直停在了那木格子上。
白袖走过去,打开那格子,取出檀木盒,走到上官莺面前打开,“这不是凤尾花是什么?”
在寒冰里,七彩斑斓酷似凤尾的花静静绽放,异香扑鼻。
而上官莺——从蝴蝶停住,到现在盒子打开,所有的疑问终于得到解释。
那一夜,那人把盒子递给她,“不许送人c不许丢!”
他说这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她问,他还嫌她啰嗦。
凤尾花——想到于初一说的那些话,她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消失,又带了一身伤回来。
这份恩,她记住了。
垂眸,淡然道,“哦,我不知道。”
白袖当是她爹给她的,感叹道,“真没想到我拼死拼活抢了那么久,还从师门偷了宝贝出来找,却是没想到这花竟被你爹当花样儿送你了。”
他?她爹?
上官莺额头滑下黑线,“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休息了。”
“好了好了。”拿到凤尾花一切都好了。
“那可以走了吗?”她已经在磨牙。
“行,明儿把药带给你。”白袖这才后知后觉她已经快发火了,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终于清静了!
上官莺长吐出一口气,拄着拐杖到榻子边上,脱衣就寝。
因为晚睡的关系,第二日她醒来也是十分的没精神,一张脸也是煞白煞白的。
“少主,要再休息会儿吗?”连婆婆一边伺候她穿衣裳,一边小心问道。
“迟点要出门。”所以不睡。
连婆婆这时候也没话说了,给她洗脸漱口束发后就抱着她去前厅吃饭,自然的在饭席上上官鸿看见了也问连婆婆她脸色怎么这么差,连婆婆自然不会把半夜三更来了两个男人这话说给上官鸿听,就编说大小姐病犯了,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是以脸色才不好。
饭桌上上官莺吃得少,时间反正过去了,回去的路上倒也顺利,没遇到什么人拦。
“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对连婆婆说一声后,转动书橱边的不起眼的茶盏,上官莺拄着拐杖往阶梯下走。
走了没多远的路,就看到圆圆那小丫头已经蹲在那里等了,见她过来,小丫头像只小麻雀一样凑过来开心的叫道,“大小姐来啦!”
“走吧!”前几日本来就要去看那群小乞丐的,却不想耽误了,这一耽误也就好几天,今天才得了空。
“走啦!”圆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觉得这地道走起来可比那空无人的窄巷子好走多了,起码不用担心有人从后边儿出来吓人了。
上官莺眼瞅着地道,却是想着通风要做好点,不然天儿再热点,这里会闷。
两人一路有交谈,但大多都是圆圆在说,偶尔她才搭那么几句,圆圆能说善道反正气氛不算太冷就是。
再来到庙宇前还是早上,庙宇破烂依旧,从里边传出来的却不再是打呼噜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霍霍拳声。
“大小姐。”
在外边休息的人看见她和圆圆,都是先跟她打招呼。
“你们也差不多休息好了,进去再说。”外边日头大,晒得头疼,今日她是来检验他们这些天的成果的,就这么站在外边可不是个事儿。
“大小姐请。”
小乞丐连忙让出路来,上官莺拄着拐杖前行,小乞丐自觉的和圆圆尾随着她走进去。
“大小姐。”
前面教小乞丐们练武的教头看见她,立即过来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吧!”上官莺目光落在小乞丐们身上,“怎么样?”
“回大小姐的话,这群人里身体灵活者多数c力气大者少数,聪明之人不过五六。”教头恭敬道。
“嗯。”上官莺点点头,转头瞥他一眼,“你的名字?”
那日她让于初一帮她选一个功夫好点,靠的住的,也没亲自看,并没有亲自问名字,他们近日还是第一次见面。
“卑职黑子。”男子挠挠头,显然意外她的问题。
“嗯。”上官莺点点头,算是记住了,“黑子,你带着他们砍些树木来,树身要笔直,光滑的,去掉树冠枝桠。”
黑子虽好奇她的目的,却也没多问,带了人就去了。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回来了,上官莺找了个尚算干净的地儿坐下,手握住一捆树木,一根一根掷在地上,一丢一个准,密密麻麻一片很快丢成,自然若是细看定能发现越是往前地儿越窄,到了那最前面几乎容不下一个瘦小孩子的身体。
“让身体灵活的往里面去。”
做完这一切,上官莺拍了拍手,对黑子道。
黑子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称是。
“慢着。”上官莺娥眉微蹙,又补充道,“还是让所有的人一起去,可以碰人c打人,但是有一点:人的身体不能接触到树木,一旦触碰就要自觉退下,我的身边不留撒谎之人。”
“是。”黑子领了命令,下去说了闯关规则。
小乞丐们早被上官莺露出的功夫给震得不行,各种羡慕,听到这命令都是高兴不得了,都想着能得她指点,黑子说完他们一窝蜂的上去了。
一个c两个c三个c四个
陆陆续续的,小乞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退下。
上官莺半阖的眸子却是抬起来,紧盯住前面乌黑的一个身影——那是个身形极其灵活的少年,不但越过那重重障碍不作半点停顿,更不曾与同伴冲突,一路直闯到那最窄的树木前,取下腰间的柴刀将那些碍事的树一根根砍断,顺利到达终点。
“大小姐,我成功了。”
他回来,在同伴们惊愕c讶异c羡慕c妒忌等各种眼神中单膝跪在她面前,却不低头,满含着期盼的黑亮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上官莺微笑着点头,“嗯,你成功了。”
遇到障碍能打破规则,这样的人,正是是她要的。
“谢大小姐。”少年低下头,喜悦的扬起唇角。
上官莺眸色一冷,斥道,“我身处的环境虽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却绝不逊色于龙窝虎穴,留在我身边你要想活得时间长,在人前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情绪都要给我憋着!”
少年脸色顿时僵住,咬牙道,“财儿知错,日后定小心谨慎。”
“退下吧!”她淡淡道。
财儿退下了,上官莺目光看向有些垂头丧气的小乞丐们,朗声道,“自认力气大的,把这些树都拔了,最多者胜!”
小乞丐们一听有戏,想着她刚才似乎只是轻轻巧巧丢出去的,以为会很好拔出来的,一个个兴冲冲的上去了。只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很多人别说是拔树了,就是连那树木都撼动不了分毫。
“鱼儿哥。”圆圆忽惊叫出声来。
上官莺循着圆圆的视线望去,唇角悄然绽出一抹笑花来,这鱼儿真是个聪明的,知道以一人之力拔不出来就合众人之力,果然在他们齐心合力下,那些对于个人根本无法撼动的树,一棵棵被拔了出来。
“大小姐,我们成功了。”
待所有树木都拔光后,鱼儿带领着那些尚能起身的小乞丐们单膝跪在她的身侧,鲜血沿着他的手掌往下滴着,他也未皱一下眉。在他的后方,那一个个小乞丐身子都是摇摇欲坠,满身伤痕,却都不喊一声痛。
“嗯,成功了。”
上官莺拍拍手,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们,“如你们所见,你们一人之力想要撼动我丢出的树,无异于是蜉蝣撼大树c螳臂当车一样不可能,但是当你们团结一心,这树轻易就被你们拔出。我要的,是你们跟了我之后对这一支队伍保持绝对的忠诚,对自己的同伴要绝对爱护,对待敌人齐心协力击破,有想退出的,现在就起来离开队伍!我绝不挽留!”
“我们齐心协力绝对忠诚,永不背叛!”
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岂会放过?
众人一心,齐声高喊。
“好!”
上官莺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高喝道,“通过的都在外面集合,最后一轮考验等着你们。”
“是!”
通过考验的,都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一时间庙内就剩下了先前不到一半的小乞丐沮丧的躺在那里,有人,小声啜泣,;有人拿着袖子抹泪。
“你们以为今日失败了,就永远的失败了,没机会了是吗?”
上官莺并不斥责他们,只是冷冷地扫视他们,将所有人看在眼里,包括他们的小动作。
“是不是我们努力了,就还有机会?”说话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女,因为实在太瘦,那一双本来不算大的眼睛此刻看起来特别的大,看着有些瘆人。
“一时的失败不是一世的失败,还想继续接受考验的就出来!”
她不问也不答,话只说到这里,他们能听得进去就听进去,听不进去也就罢了。
转身,她拄着拐杖前行。
“我们不会一直失败的,我们会通过考验!”瘦小的女孩身体里因刺激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高喊一声,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留下的小乞丐都是一咬牙,狠狠将眼泪擦去,爬起来就追了出去。
当所有人都聚集在庙外时,上官莺满意的点点头,对在一边站着的黑子和圆圆道,“你们和他们站在一起。”
圆圆毫不犹豫就去了,只是黑子有些疑惑,自己难道也要和这些小乞丐们一起接受考验?不过也只是想想,随即也是跟了去了。
“记住,这把剑!”
在所有人站到了她指定的位置后,上官莺一按手臂上的机关,血煞剑感受到她的召唤不等机关启动便破鞘而出!
哧!
雪白剑身在沾到空气后燃起艳红的光芒,如烈焰环绕,煞气全面爆发。
血煞剑出,谁与争锋!
这是小乞丐们第二次见到这把剑,心头却更是恐惧。
如果说第一次看到是害怕,那现在就是深深的恐惧,那剑并没有动只是高高的悬在半空,他们却分明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瞬间紧绷,渐渐的有厮杀声在耳边响起,血液飞溅,残肢断臂砸地,烈马扬蹄嘶鸣,还有那震撼人心的战鼓击响声,人凄厉的嚎叫声
声声入耳,明明置身于平地,却恍若在战场,亲眼看到那万马奔腾,拼死厮杀。
“啊!”
终于有人崩溃地尖叫出声,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四肢抽搐,不过短短数秒间便是断了气。
继他之后,又有同样的几个身体瘦弱的少年发生了同样的状况,上官莺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出手,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才扬手收剑。几乎在血煞剑归鞘时,所有人都面色惨白的瘫倒在地,就连黑子也是一样。
“剑一点都没动你们便吓成这样,若是有一天有人拿着和这差不多的剑指向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这么傻站着任人屠戮?”上官莺冷喝一声,所有人大汗淋漓,顿时如梦初醒赶紧站起身来,纵使身形不稳,相互扶着也要站起来。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就这么傻站着任人屠戮?”她再喝。
“不!”纵使声音细弱蚊蝇,却都是用尽所有力气高喊而出。
“那告诉我,要想克服这煞气的摆布,你们需要做什么?”她要听他们自己讲!
“我们会更努力的接受训练,学会厮杀!”
“我们会听大小姐的话,哪怕再苦再累也要坚持训练,直到有一日能为大小姐效力!”
“为大小姐效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要做人上人,再不做任人践踏的草芥!”
“再不做任人践踏的草芥!”
一声声的呼喊声,渐渐大了起来,算不上洪亮,却是字字真心。
“好!”上官莺扬手制止他们再呼喊下去,“那么为了你们的目标,努力吧!”
抬头,骄阳如火,她笑。
炎炎烈日,见证第一支属于她的队伍成立,那——
她目光坚毅,沉声喝道,“今日,‘炎骑’正式成立,所有人一起接受训练,待得那一日大陆风起云涌时,我要你们的名字响彻大陆为所有人铭记!我,上官莺以性命向苍天起誓,愿与所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进共退,永不背叛!”
“共进共退,永不背叛!”
她的名字,他们第一次听,却绝不陌生。
当今掌管军权的大将军,只有一女,瘫痪丑陋无能——上官莺!
他们听了太多关于她的不实传言,可此刻在他们一双双含着热泪的眸子里,她比得过大陆所有的倾城佳人!
黑子也跟着呼喊,心潮汹涌难平,心里最后一丝不服气彻底的销声匿迹,他有预感,她说的话并不是只为激励人心而说的空话,而是真正会带他们走到那一天,而他,期待着。
时间已是晌午时分,上官莺吩咐了黑子几句后便带着圆圆离开了。
“你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会有你忙的。”在出地道时,上官莺制止圆圆跟上来,示意她回去。
圆圆舍不得走,可是想起大小姐答应自己要让自己做大丫鬟的事情来,甜甜一笑,回去了。
“少主,要沐浴吗?”
上官莺才从密道出来,连婆婆就迎了上来,见她一身热汗,小心的问道。
这时候躺在床上装病扮演‘上官莺’的丫鬟也是起身来,向上官莺行礼,巧儿也来了。
“沐浴吧!”一身热汗,黏答答的很不舒服,上官莺鼻子皱了皱,汗味都有些臭了。
“是。”连婆婆应一声,带着那揭掉面具的丫鬟下去了,巧儿则是利落的换掉了枕头被套,并熏了香。
上官莺也累了,待得连婆婆伺候沐浴时她泡在浴桶里时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连婆婆放轻了动作怕弄醒她,之后便是伺候她早早上床睡了。许是因为很放松的原因,这一睡直接是睡到了第二日的天明。
“少主,这是昨儿有人送来的。”伺候她穿衣裳的时候,连婆婆低声道。
巧儿立即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圆形的瓶子还有一张信笺。
上官莺打开信笺,一看,顿时失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师兄啊!”
这样她也才想起来,他说昨晚要给她送药来着,结果她睡得太熟没理他,气得他画了一头猪给她。
连婆婆没有偷看信笺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只要她高兴,她也就高兴了。
笑够了,上官莺将信笺折叠起放进自己贴身的荷包内,打开坛子的盖子,才刚开启便是异香扑鼻来,点上那么一点涂抹在受伤的左颊,一阵疼痛,却清凉。
“巧儿,收着吧!”
上官莺仔细涂抹一番后,将盖子盖上。
“是。”巧儿乖巧应一声,出去了。
“差不多快用早膳了,连婆婆抱我出去吧!”上官莺心情不错,口气也就好了。
连婆婆很开心,细心为她戴上面具后就抱着她往府内用膳的厅堂走去,一家人如同往日一般用膳后,上官莺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立即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扯着上官鸿的手,“爹,在家女儿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爹这就让人给你准备轿子去。”她出门一定是有事,上官鸿自然是不会拦着,只是叮嘱,“要当心点,遇到什么麻烦让侍卫出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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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人兄你好,剑人兄再见
上官鸿交代这个交代那个还觉得不够,亲自送出门去不说还眼巴巴的站在门口不肯回去。
“爹,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女儿一同去吧!”老站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一姑娘家逛街的,我跟着去多不好看呐。”上官鸿也是想去的,只是想想姑娘家的一般逛街都是去脂粉铺子或者是那些玉器行,他堂堂骠骑大将军要是去那被人看到了那还有脸做人吗?
“那爹就早些回去,女儿很快就回来了。”上官莺安抚性的朝他一笑,眼眸弯弯,“好不好?”
上官鸿仔细看了一遍人手,左看右看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新安c方华,你们两个也跟上去保护大小姐。”
还要?
上官莺闻言哭笑不得,“爹,女儿是去逛街不是去打劫,人手够了。”
他们一个个都是好手,打劫的话也是够数了。
上官鸿眼睛一瞪,“将府又不差他们俩,你不让跟的话,就别出门了。”
女儿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省得出事儿。
上官莺只得服输,“好,一切听爹的。”
上官鸿这才眉开眼笑的放行,上官莺摇摇头合拢了帘子,马夫赶着马,马车徐徐前行。
“还是有点少!”
站在原地的上官鸿摸摸光洁的下巴,灵敏的耳朵传来异样的动静,他眉心顿时一敛,立即决定再增加三倍的侍卫跟上去。
转身,往府内行去。
“走!”
在他离开后,监视上官府的黑衣人向同伴打了个暗号,随即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流云,转瞬消失在天际。而也有人悄悄潜伏回了后院儿,往那姨娘的院子行去。小丫头圆圆依旧拿着扫帚洒扫,兜里装着瓜果点心,见谁都发,和谁都说话,院子里院子外的人都乐意跟她聊上那么一两句,顺便分享她的零嘴儿,也顺便告诉她一些事儿。
人前小丫头没头没脑的笑,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回话,那模样是说不出的娇憨;人后,小丫头一丢扫帚,看起来短小的腿儿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从院子里最隐秘的小道出去寻人了。
此时上官莺一行人正行在京城车道上,百姓看见那有‘上官’独特的族徽时只是摇头,背地里议论纷纷。
上官莺早知道带一帮人出来会有这样的后果,不过本来她也没打算在人前留什么好印象,被人多说一个‘纨绔’或者‘骄奢’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就这样,第一次学寻常女儿家一样逛街,她难得的有兴致从脂粉铺子逛到制衣店再到玉器行再到小摊上再到兵器铺子,一天的时间将京城里大部分有名的铺子的都逛遍了,她品性恶劣在其中发挥到了百分百,极尽挑剔毒舌之能,把人家的东西说得一文不值后再开出一个让人吐血的价格让人卖。
人家不过是做生意的,富不与官争,更何况她爹还是从一品的武将,谁敢惹?只要是不亏本的,都纷纷卖了,只是肉疼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扭曲,送走姑奶奶她,都是立即关门不做生意了,生怕她想起别的了又回来折腾。
就这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上官莺终于是过足了买东西的瘾,从连婆婆怀里偏头一看跟来的每个侍卫的手上都抱满东西连脸都看不清的样儿,她笑得格外开心。开心了也就大发慈悲了,去多叫了几辆马车来把东西放下了,一行人杀到酒楼吃饭去。
万缘酒楼是京城最大酒楼,屋子大,菜肴也甚是美味,有九层之高,越往高处去,屋子摆设越是高雅,氛围也越是好,故也有九重楼之称。
不过上官莺可从没把自己当什么‘雅人’,问清楚了银子后找了三楼最大一个房间让所有侍卫也跟着一起用餐。
侍卫们想着她先前买东西跟人讨价还价的狠样,哪怕现在是她让他们点,他们也不敢点贵重的。不是吃不起,是怕她在这跟人讨价还价丢脸,所以就对着那荤菜咽一口口水点了素菜就算作罢。“迟点还看戏呐,这么少怎么够吃?”
他们点好菜后上官莺一看那单子,惊叫出声来,小嘴儿一撇,报出一大串名字来,“卤鸡腿红烧猪蹄清炖鸭红烧鸭胗脆皮豆腐水晶肘子佛跳墙烤乳猪烩三鲜小龙虾清蒸鲫鱼红烧鲤鱼油闷大虾水煮鱼油炸大蟹烤乳鸽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
一点都没停顿,一口气报完。
“还少不少?”她看一眼四周的侍卫,问道。
在她报出那一大串菜名后,除了小二奋笔疾书外一大帮人都是呆若木鸡,现在她问话,才猛然清醒。
“够了够了。”
所有侍卫异口同声道,要是不够她再报下去,他们非得卖身在这不可了!
“嗯。”上官莺点点头,对着小二道,“照着我的单子,来个五份。”
噗通c噗通。
人从椅子上砸下的闷声一声接一声,上官莺疑惑抬眼,“你们怎么了?”
“太累了吧,呵呵。”方华勉强止住下跌的身子,苦着脸答道。
上官莺点头表示理解,转头对小二道,“那再加二十壶上等碧螺春。”
再没人敢栽倒了,真的!
也许是因为上官莺点菜的豪爽劲儿,菜上得是特别快,小二还贴心的送上了瓜果点心。
侍卫们一开始是很拘束的,毕竟是第一次跟上官莺坐在一起用膳,特别的拘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然后吧,看着上官莺那豪爽的吃相,他们也渐渐的放松了,加上走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一大帮侍卫也开始敞开了肚子吃了。
这时候,戏班子也上来了,哼哼咿呀咦子哟的唱些风花雪月的曲儿,这是酒楼的特别服务,只要舍得花钱好的戏班子随人选。不过这个戏班子是掌柜的安排的,说是只要不是最底层用膳的都有戏班子,他说这话时上官莺敏锐的发现他的眼神儿往边儿上某个人身上飘,既然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她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好,不错!”
戏演的正酣,上官莺拍手,大声叫好。
侍卫们对美食的兴趣大过看戏,一个个的都埋头苦吃,看也懒得对戏台上看上一眼。
这一出又是恶俗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戏码,说的是一个有权有势却奇丑无比的权贵小姐对一个富商之子一见钟情,但这富商公子却有喜欢的女子,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娶她,却一直惦记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权贵家的小姐可不干了,叫人抓了这女子来将其杀害了还将女子的肉割下来煮熟了给其夫君吃了才告知真相,其夫怒极对她拔剑相向,她终于失了一贯高傲,凄声大喊,“我是大将军的女儿,你竟敢刺杀大将军的女儿,我定让我爹把你的府都端了c都端了!”
连婆婆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眸中冒出冷冽的杀气,这戏子和少主有几分神似不说,就连脸上的疤痕也在同样的位置,更甚那戏子也是由一个婆子抱着的,这指桑骂槐的不是骂少主是谁?
她怒极,上官莺却是抚掌大笑,“好,真精彩c简直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本少爷还以为没有同好,没想到能遇到小姐这般的奇女子。”油腔滑调的声音从外边儿传进来,侍卫们纷纷放下筷子就要拔剑,却被上官莺扬手制止,她故意哈哈一笑,“哎呀,兄台啊,快点进来,我刚看完这出戏正想与人聊聊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上官莺的身边。
“公子作何称呼?”上官莺咋呼呼的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鄙人姓吴,名建仁。”男子故作潇洒状一收折扇,摇头晃脑道,“口天吴,以仁见智,建功立业男儿志当如此。”
“喔,贱人熊啊!”上官莺眼睛一亮,哈哈一笑,拱手恭维道,“真符合你风流倜傥的光辉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贱到极点。
吴建仁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叫自己‘贱人熊’,可看她笑得那一副没城府的样儿也怀疑不起来,只当她粗鲁直率,选择性听后面一句好话去,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上官小姐,不如就说说你对这出戏的看法?”
瞧瞧这架势,摆明就是来侮辱她的!
上官莺垂下眼翦,将眼底闪过的一抹冷意敛了去,故作委屈道,“可是,可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事儿要急着回去,怕是不能与贱人熊细聊了。”
“什么事这么急?”吴建仁好难得逮到这么一次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了去,见她不肯说就献计道,“不如你说出来,本少爷能帮得上的话,就顺道帮你一把。”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麻烦贱人熊,那怎么好意思?”上官莺比手指,一副委屈的模样。
“一回生两回熟,我爹是丞相,你爹是大将军,又不是什么生人。”他忙道。
“那”上官莺抬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苦恼的叹息。
吴建仁急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就是天大的事儿本少爷也一并为你办了。”
“当真?”上官莺瞪圆了眸子,崇拜地盯着他看。
“本少爷在皇城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被她看得有些飘飘然,他打开折扇,悠哉扇着,大言不惭地自夸道。
“哇,贱人熊那真是太厉害了!”上官莺高兴地一拍手,迫不及待的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儿出门带的银子都花光了本想亲自去府里取银子,可又怕抠门的爹爹责骂,但是总不可能不结账,我本早点回去向爹请罪将侍卫赎回去,现在听贱人熊你这么一说,我真真感激不尽哪!”
吴建仁手一抖,扇子都差点掉了。
“是不是觉得我太小题大作了?”上官莺故作吃惊的问道,眨眨眼,羡慕道,“丞相府果真是家大业大拿出点银子一点都不手软,要是我们府邸的话,多拿出一钱银子我爹都会骂我,真真人不能与人比啊!”
吴建仁都快哭了,可死要面子的他还真拉不下脸说没银子要跑路,只得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道,“呵,小意思,不就是银子么。”
“对我来说就是大难题了。”上官莺一声叹息,唤来小二,“再上七十坛子女儿红来!丞相的公子结账,人家大方着呐,必须多配点点心来!”
“好嘞。”小二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有好酒好菜,不如就聊聊这戏。”吴建仁吃了这么大亏,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好啊好啊。”却不料,正中上官莺下怀。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聊到最后,那吴建仁道,“这大将军的女儿也未免太不知廉耻了,拆散人家良配不说还害人性命,这等无貌无才只知欺男霸女的女子定不得好死!”
“兄台这话可就错了!”上官莺抓起酒坛子大喝一口,把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豪气道,“自古排序士农工商,大将军的女儿嫁给区区一届商人之子还是屈就,人家都没嫌委屈,那个什么富商公子有什么好嫌弃的?再说那男人,既然知道已经不能和那女子在一起就该死心了,那女的也不是东西明明知道人家是有妇之夫了还跟人往来,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死了活该!”
“上官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吴建仁辩道,“毕竟是那女子认识那男子在先,是这大将军的女儿横插一手,硬生生搅了人姻缘罪大恶极才是。”
“贱人熊,你说这话真会让我觉得你是布衣!”上官莺斜睨着他,“不说别人,就说一般权贵门庭里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给七老八十的人当妾的,又有几个是真心愿意的?再说了,我们生于权贵门庭,生死嫁娶本就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帝王恩赐,是生是死,是福是祸,只要迈出一步就得受着,不然就是不忠不孝!”
这话一出,吴建仁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只得干笑两声,“上官小姐好口才啊!”
“别,我这也是实话。”上官莺伏在酒桌上,咕哝道,“说到底我还羡慕兄台生得一表人才,我”摸摸自己满是疤痕的脸,她长叹一声,再灌一口酒。
“哎,你别喝多了喂。”吴建仁去夺她手上的酒坛子,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争夺中酒水洒落弄湿了他的衣裳。
“哎呀。”上官莺故意一声惊叫,顺势将酒坛子重重砸在了他的脚上,吴建仁疼得龇牙咧嘴的,有破碎的渣滓直刺穿了他的脚后背。
‘闯了祸的上官莺’惊叫出声,“哎呀,连婆婆,赶紧去找金创药贱人熊受伤了。”
吴建仁爱面子,刚想拒绝,脚背上又是一痛,一张脸煞白,他身边的几个跟班都吓傻了,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贱人熊,实在对不起,这样,你要是没马车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上官莺作出一副歉疚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他。
吴建仁心道一声倒霉,在时局不稳的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和她真正扯上什么关系,赶紧婉拒道,“我自己的马车在外边等着,迟点阿仁叫他们上来就是,就不劳烦上官小姐了。”
“那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谢今日之罪。”上官莺一脸的过意不去。
吴建仁心里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忙拱手道,“上官小姐客气了,你爹和我爹是同在朝廷为官,是同僚;你我二人又投缘,这点小事何须挂心?”
说完故意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莫非是上官小姐看不起区区在下,才这般矫情?”
“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上官莺呵呵一笑,吴建仁疼得要命当着她的面却不敢呻吟出声只能强撑着,唤来阿仁去叫车夫来,几个侍卫随后上来将他抬下楼。上官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眸里分明写着‘怜悯’。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低低叹息一声,上官莺扬唇灿烂一笑,伸手唤小二,小二很快跑来,上官莺交代酒暂存在这里后,侍卫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稍作停留一会儿后她叫了启程,打道回府。
五辆马车通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侍卫均分,和那吴建仁的马车是一起离开的。
夜色中,并没有人看见,一顶软轿,从客栈后门而出,走到来福客栈后敲门,小二迎上前来,上官莺走了进了去。
门,合上,小二引她到了三楼的天字一号房间后,默默退下了。
“莺莺,你的腿?”等在客栈里的上官鸿看见她,惊讶的叫出声来。
“好了一段时间了。”上官莺笑,倒了两杯茶,一杯呈给他压惊,一杯端给自己饮,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说早来么,怎么这般的迟?”上官鸿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有些难以置信的皱起眉毛,“莺莺你喝酒了?”
“少许而已。”上官莺笑,将先前的那方情形和安排一一与他简单说了一遍。
上官鸿先是听的皱眉,差点拍桌子骂人,听到最后却忍不住抚掌大笑,眼角眉梢皆得意的笑意。
“总不可能只许他人指桑骂槐,而不允我唱一出空城计吧!”上官莺抿一口茶,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冷冽。
“只是那戏班子着实可恶,明日就毁了。”虽然是受指使,但也简直太歪曲事实太难听,他上官鸿的女儿岂是人随便可以编排的!
上官莺见他生气,温声劝道,“爹,人有容乃量大,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就够了吗?”
“额”上官鸿被说得一愣,随即拍掌赞道,“好一个容乃量大,真不愧是我的上官鸿的好女儿。”想到得意处,他端起桌边的茶,一口饮尽,起身,“你在这里歇着,爹也去看看热闹。”
自从封了现在这个官职后,他根本没机会亲自出战,真是怀念当年在战场叱咤风云的时候。今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知子莫若母,知父也莫若女。
上官莺有这个想法,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上官鸿的心思,早就想好了说辞,“爹,你而今身居要职,一举一动都是备受瞩目的,万一受个什么伤的,一旦被人发现,定是会被造谣是做什么事去了。皇帝心喜还好,要是猜忌你的话,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给你扣上什么罪名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望着他,“爹,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女儿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你有半点闪失!”
“莺莺”上官鸿望着她的眼睛,所有的想争辩的话都往喉咙底下咽了下去,挥挥手,“罢了,罢了。”
他的安危就是整个上官府的安危,要想保护好女儿,是真的如她所说,他一点事都不能出的。
“爹。”上官莺轻唤一声,看他抬起头来,对着他安抚一笑,“总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的,真的。”
“以后就老咯。”感受到她的关心,上官鸿打从心里笑出来。
“爹,呵呵。”父女二人相视而笑,说着话儿,没过多时,上官鸿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奇怪,还早啊,为什么我这么困?”
“爹,困就休息吧!”上官莺的声音低低,于这寂静的夜里,比平日多出一番低糜之意,尤为好听。“可”上官鸿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真的很困很困了,身体一歪,直接是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爹,对不起。”
上官莺起身,亲自将他扶到床边,为他脱了靴子,扶他合衣躺下。
这是关于她而起的一场刺杀,也是她借机收服血煞剑的绝好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前世与血煞剑真正缔结契约式在它饱尝鲜血之时,今生她本想要保护好家人就好,却不想她不动他人,他人却来动她。那么与其等到有一日她为鱼肉人为刀俎时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今夜,就让那些杀手成为第一批祭刀的亡魂吧!
她笑,却有血腥的杀气从她周身爆发,血煞剑感受到这强烈的杀气,兴奋地冲出剑鞘,围着她绕圈圈。
“也算我一个!”
窗户打开,一袭黑衣的人由外进入,冷漠俊美的面孔,不是玄渊是谁。
“这是我的事。”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望着他,一双冷眸冰寒遍布。
“拿着!”
玄渊扬手,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丢给她。
“你”迎着他漠然的眼神,上官莺瞳孔缩了缩,吐出一口气,转身去里边的房间换下一身的行头,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男装打扮。
“走!”没等她开口,他便先道,随后整个人如一道暗色流光转瞬消失,那么地快,没留下一丝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
这该死的人!
上官莺微恼,但一想到自己的腿好得这么快都是他的功劳,到嘴边的骂人的一大串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如他一般从窗外飞身而出,扬手,关掉窗户。
暗夜里,百家灯火亮,城池却又一股阴沉压抑的气氛弥漫在上空,而皇城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极其恐怖。
“西南c东南,这两个方向的杀手最多。”玄渊道,脚下速度却更快。
“分头还是一起?”上官莺冷声道,若是可以,她更想一个人。
玄渊冷应一声,“一起。”她身体刚痊愈不久,有他在,不会出事。
上官莺大概能猜出他的回答,也不觉得意外,加快脚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于暗夜穿梭在道道屋檐,如梭如箭,却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只留下宛若鬼魅的道道黑影一闪而逝。
而这时候城楼最高一处,有黑衣人向着主子汇报一切后,恭敬地等着命令。
“六个方位,包括那吴建仁的马车也不例外。”一身玄衣的男子把玩着精巧的鼻烟壶,丹凤眼内勾起一抹明媚霞光,唇角扯出的笑弧似笑非笑。
“是。”黑衣人应一声。
“我们的人手都布置好了吗?”玄衣男子再一次确认问道。
“回主子的话,都布置好了。”黑衣人拱手道,“六个方位,不动宁,动则必擒住人!”
这就是,惊雷之局。
不动则已,一动动全局。
“嗯,多用点心。”玄衣男子挥挥手,黑衣人退下。
“夜黑风高,真适合刺杀这等美好之事。”黑衣人走后,玄衣男子起身走到栏杆边,足尖一点,站于栏杆上,抬头望向深黑的苍穹,唇角,愉悦地弯起,“皇兄,就让我看看,你对她有多在乎吧!”与此同时,如九曲回肠的小巷有人一声高喝,“杀!”
鬼魅般的身影飘下城墙,兵刃相交声打破这夜的静谧,厮杀,于暗夜里,激烈进行!
“保护大小姐!”
响亮的声音如号角声激起了每个将府侍卫的心中澎湃的热火,他们是将府的侍卫不假,但同时他们也曾驰骋疆场的悍兵,当今乃是和平时他们没有出手的机会,今夜却是他们一展功夫的绝好之机!
“杀!”
倾巢而出,刀锋剑雨,血流标杵。
“你前我后!”
西南方,玄渊和上官莺背靠背,无需多做交流,只是一句话说完,同一时间内冲入杀手群。
“杀!”
上官莺舞剑如烟,剑招如同雾色般飘渺无痕,锋芒却比刀刃更利,一剑挥出澎湃杀气暴涌而出,带出鲜血无数!
这便是幻烟剑法第三重——凝烟!
凝雾化烟为刃,刺透人身,杀人不取心头血不归!
血煞剑兴奋地发出尖锐的鸣声,雪白的剑身已成骄阳落入地平线的艳红,高声呐喊要尝更多的鲜血。
上官莺一双明眸也成血红之色,杀气在心头狂肆蔓延,今日在每个店铺溜达,一整天下来都不曾休息就是为了探查有多少杀手在她的归途等着她,计算过数量,却没想到他们的数量现在竟是她算的十倍!
她自问,回到府邸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一心要她死?!
只是,如今一切已经不重要!
无论是谁,都将成为她剑下亡魂!
“杀!”
一招招剑式不留丝毫余地的施展而出,体内澎湃的内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长剑所指之处,活口不留!
这不是厮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无论是听着号角行动的杀手,还是将府的侍卫,看到这一幕,无不胆战心惊。他们自问都不是没沾过血的人,但从现在这情形来看,从前的一切实在太小儿科,面对这如杀神一般的人,别说是举起剑,就是连挪一步都难!
“走!”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上官莺手上的血煞剑再次恢复雪白之色,剑身一点凹槽将血腥尽数容纳,剑身更显莹润如玉,却于暗夜这光泽鬼魅而阴森。
“走!”
玄渊也收了武器,与她一起往西南方向而去。
“她是,大小姐!”
有侍卫于他们走后,听出了那声音。
一个个人,如活化石而立。
谁敢想象,这如杀神一般的人,早在先前一刻还在跟他们一起用膳,听不懂他人侮辱的话,随之开着玩笑?
不,她不是不懂!
他们都明白了,她只是对小虾米不感兴趣,步步筹谋,只为拆现在这样的局才故布疑阵。而她离开是不是为了让他们送死,而是为了在危险发生时,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他们!
大小姐!
三个字,在每个人的心头滚烫,热泪盈满了眼眶。
将门无犬女,他们的追随者,从此深深扎在心头!
“誓死追随大小姐!”每个人在心头,于这夜,都许下了铿锵誓言。
而西南方向,那本和黑衣人交战落了下风的将府侍卫见两人从远方飞来,以为是敌人,却是不想他们反攻向黑衣人,立掀腥风血雨。
“杀!”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喊声响彻巷子,玄渊于厮杀里回头,看她出招招招狠辣,冷酷的唇角终于露出一抹笑弧来。
一笑,宛若冬梅吐蕊,又如冰雪融化瞬间大地回春,倾城国色的容颜如一副渲染的墨画,绝色芳华。
“你如此厉害,我总不能只看着就行。”
长袖一抖,兵器在空中迅速组装,三叉戟反负在身后,于暗夜,划过一道暗色流光,一声尖鸣。
拨c挑c刺c戳c扫!
如猛虎入狼群,残忍杀戮之局就此启动,逼仄窄巷腥风再起。
天罗地网恢恢,若有神兵利器在手,又有他们的绝顶默契的配合,又能奈得他们何?
黑衣人乌溜溜的滚到城楼上,哭丧着脸将消息汇报给玄衣男子,“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另外一人加入,尤其是那一柄剑,邪乎得要命!”
“哦!”玄衣男子扬高声调,“说来听听。”
“回主子的话,那一柄剑通体艳红,只是靠近便是觉得心惊胆颤,杀人取血只是一瞬,根本看不清剑招。”黑衣人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这话其实和废话差不多,可,饶是他也不敢靠近那邪乎的剑。
“难道,血煞?”
玄衣男子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再没有那悠闲之色,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那剑在最初拔出之前是不是玉白色?”
“属下不知。”黑衣人颤颤地回报。
“没用的东西!”玄衣男子怒眉一扬,手一抬,一拧,只听那黑衣人喉头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待他捂住喉咙,只听‘嗵’的一声,他的头顿时和身体分离,重重砸到了地上,带出鲜血飞溅于黑色地板,一地血腥。
“哼!”玄衣男子冷哼一声,收手,一线莹白,于暗夜一闪而逝。
“主子,接下来?”
一旁站立的随侍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杀戮一般,看也不看死状凄惨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询问道。
“活的抓不了,尸体也行。”玄衣男子掏出手帕擦擦手指,夜明珠明亮的灯光下,那手指修长白皙嫩如削葱,指甲被修的圆润,极富光泽隐隐可见有细线在其上缠着,一直延伸到腕上的白色玉镯上。
他擦过一遍,将帕子丢到黑衣人身上,面如表情道,“化了吧!”
“是。”随侍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倒出些许在黑衣人身上,浓黑的烟雾起,不过短短数秒间,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污水,和刺鼻的臭味,黑衣人再无踪迹。
“走!”
玄衣男子低道一声,足尖一点,玄衣如同白鹤翩跹,往厮杀声正高的地方飞去,随侍面无表情的收好瓶子,追他而去。
嗤!
长戟贯穿人的身躯,玄渊收戟,眼看着有人手持长剑朝上官莺背后刺去,飞身前行,一刺,一挑,便是将那人挑开了去。
“差不多了,走!”
他与她背贴着背,侧头,道。
“其他的人,我来解决。”他帮她,已经够多了。
上官莺血红色的眸子渐渐归于常色,血煞剑天生带煞,若不认主,它强烈的煞气会反而控制持剑者,进而反噬。而她,在先前的杀戮里,不但是和杀手厮杀,更是要与血煞剑争雄,终于在一次次的交锋里短暂压下它的煞气,让它听自己的话,而不是牵制住她。
“不会只有这些人的。”玄渊抬起眉梢,唇角微抿,“你想收服这把剑,还要更多的血,而我们仅仅解决了最多的两方杀手,其他的反扑会更厉害。多个人,多个照应。”
上官莺眉心微拧,“也好,有个照应。”
只是以事论事,却是忽略了他说的是‘我们’。
玄渊心头微喜,却是不动声色道,“走!”
两道身影,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留下惊愕的将府侍卫数人,不明所以。
通往将府的直巷,数箭齐发,战局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恶虎也难敌群狼,将府侍卫被逼得节节败退,却没有一人肯离开马车边半步。
他们不知道马车内是不是大小姐,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能走,万一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无法和将军交待。只能杀,拼死,厮杀!
长剑挡箭雨,一声声瘆人的箭没入骨头的声音响起,即使身中箭,身体却宛若风雨不摧的大树,直立不倒!
“这里我来,旁侧的巷子你去,还有一处是我们的人守着。”上官莺将眼前的局势分析一番,声音轻而飘忽,唇角却有血珠滴下。
她,在看见这样的厮杀,不是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玄渊深深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朝着一旁的巷子飞身而去。
“你们,该死!”
上官莺终于是松开咬着的双唇,血煞剑强势出鞘,飞身而落时,心中有一道鸣声响起,血煞剑长鸣一声,艳红的剑身刹那间变成玉色。
这是,血煞认主!
心头有一抹狂喜闪过,她却没有丝毫停顿,剑身在空中幻化出如雾如烟之形,一瞬间天地间的嗜杀之气更浓,九天之上,雷云滚滚,银色闪电在空中惊现。
“去死!”
上官莺厉喝一声,长剑横扫,强劲剑风化作银白色气浪横扫四方,形成白色的巨大漩涡,将那射来的箭强势包裹,狠狠一震,尽数化为齑粉。
化作齑粉的不只是箭,还有人,那一个个伏在墙头暗杀的弓箭手,都来不及呼喊一声,身体就在这巨大的漩涡里四分五裂,连渣都不剩。
这是,秒杀!
先前已经做好了必死准备的将府侍卫莫不瞪大了眼睛,就是在疆场,他们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而今却是不想,在这里,他们竟然看到了,而且来的人似乎不是他们的敌人。
所有人都是一喜,有救了。
“马车里人没事,你们快走!”
仿佛屠戮一幕未曾发生,上官莺落地,冷声对着领头的方华说道,只是一面,却深有印象。
“谢谢小兄弟。”方华捂着中箭的臂膀,沉声道谢。
“不谢。”该说谢谢的,其实是她。
耳朵微微一动,她忽然听到远方的动静,眉心顿时一蹙,冷声道,“快走!”
“小兄弟,这是我们的事,你走吧!”方华不肯走,那些杀手本就是奔他们而来,她已经帮他够多了,他岂肯再麻烦她?
上官莺眉心紧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风声,顾不上其它,忽凑到他耳边道,“带领所有人装尸体躺下,我来应付来人,我是上官莺!”
方华眼眸倏尔瞪圆,大小姐明明是不良于行的,怎会如此厉害?可若不是大小姐,谁会跑过来救他们?
“你真的是”可是他真无法说服自己,之前还如废柴一样的大小姐,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上官莺眼眸微眯,低声道,“珍宝斋,一锭金子,一块古砚。我说,那砚台像龟壳,而且我爹书房有那么一方。”
“是,大小姐!”身为上官鸿的近侍,方华自然是知道将府内的书房确有这么一方砚台,压下心中微愕的情绪,他冷静下来。
手上扬起,做出一个歪脖的姿势,将府侍卫本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看见这个动作,眸中都是闪过疑惑,却没有人违抗,纷纷倒地——装死。
那动作,绝对的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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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幻梦统破,承诺十里红妆
风声,由远及近,风中,玄衣飘袂,木兰花的香味,于暗夜,如此清晰。
他是?
上官莺危险的眯起明眸,手,握紧了剑柄。
虽不知道他是谁,可是直觉告诉她——危险!
“呵,还有一个活的。”玄衣男子显然也是看到了她,唇角拉扯出一丝弧度,却森冷至极,“不过,也很快也会变成死的。”
足尖一低,他细长的手指往前微曲,勾在指尖的银线豁然飞射而出。
那声音,细微,藏匿在风里,几乎都可以忽略!
可是上官莺了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那潜藏的杀意,飞身而起,长剑挽起一朵剑花,猛地刺向他的咽喉。
势如破竹,不可挡!
“是你!”玄衣男子一怔,随即唇角弯出令人寻味的弧度,银色丝线从玉镯飞射而出,竟然是将血煞剑剑身如蚕茧一般裹住。
“是我,又怎样?”她以稚女的声音回答,这暗夜无星无月,她不信他会猜出自己的身份,顶多凭着下属的汇报知道关于这一场屠戮的消息。
那,他是
上官莺眉梢瞬间笼上冷意,双手用力,举长剑过头顶,下挥时猛地一横扫,是利刃断玉时的脆响,又如兵戟相接时的激烈,那些丝线硬生生被她割裂了去!
“女儿家的针线,不过如此!”
她傲然一笑,长剑扬起,银色丝线于空中飞舞,那是未全断的线。
“小小女子,也敢在本宫面前猖狂!”玄衣男子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也是动了怒,凤眸里瞬间充满嗜杀之气。
“玩丝线的,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是男儿么?”上官莺冷冷一笑,嘲讽道,“本宫?呵,你不觉得你应自称本公公比较合你的身份?”
竟敢讽刺他是太监!
玄衣男子又惊又怒,对随侍厉喝,“拿琴来!”
“用琴?”上官莺大笑出声,长剑指向他,嘲讽道,“这是哪个宫里跑出来的小公公,琴棋书画女红可是样样皆精,只差不会生孩子了呢!”
他生气?
就是要气死他!
“就你这种小小程度的激将法,还想我会上当?”玄衣男子看出她的意图,怒极反笑,落坐于一处墙头,架起琴来。
尾指轻轻一勾,一个音调,叮咚。
是,魔音!
上官莺脸色一变,那曾封存久远的记忆在眼前清晰,是那一年她于战场厮杀里听到有琴音响起,然后整个人就突然失控,不但一个敌人未杀,反而是杀了己方无数人,不是最后一刻她微有意识一掌劈昏了自己,怕是要造更多的杀孽。后来是军师救了自己,以天下苍生之名义上渺音殿请来乐迎,于军营三日三夜连奏《宁神曲》才免让她走火入魔成为疯子!
前生,就一次失控,后来便是没有遇到他,她曾数次想要找出那个奏琴的琴师,那人却如滴水入海了无音讯,加之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就没有去追究这事,却是不想,今夜于这里竟是再听到她至死都无法忘记的魔音。
上官莺明眸深深眯起,她自认心防极强,不会轻易受乐音蛊惑,除去那奏琴之人功力高深之外,那便是琴暗藏玄机!
她仔细看那琴,琴身是玉雕塑,莹白富有光泽,却隐隐散发冰冷之气,还有
一声起,接连不断的乐音,同时响起,流畅优美宛若夜里的一轮皓月的温柔光芒倾泻于大地。
上官莺一怔,如被牵引一般,心底那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却于现在像被一只大手再次撕开,那些埋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人和事,再次清晰。
琴声转烈,铿锵有力,如战鼓激擂,又如那战场号角吹起时,万马奔腾,厮杀声震天!
“杀!”
她双眸已然迷茫,被血色烟雾所笼。
瞳孔却清晰的看见,那血腥的战场。
那么清晰的看见,自己持剑刺向同袍的胸膛,带起的腥风血雨将足底的黄沙染成黑色,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唤震天。
那么多的人,在唤她的名字,声声凄厉,悲壮。
“将军!”
她都看见了,可是身体不听她的使唤,明明是想要住手的,可是,她仍然是身不由己的去杀戮。灼烫的泪滑下脸颊,她于心底嘶声大吼,“不要!”
琴声再起,悲凉。
那是于一次次战役后,他们互相扶助,互相打气,他们有着一张张稚嫩鲜活的脸,丝毫不在乎尊卑的和她笑闹,告诉她,等打完仗就回家,照顾妻儿和孝顺爹娘,安享他们亲手打下来的盛世江山。
他们笑着c闹着c畅想着美好未来。
可,她的剑穿透了他们柔软的胸膛,穿透了那些美丽的梦,现实,分崩离析c支离破碎!
是她,她是刽子手!
是她,亲手毁了他们的一切!
她答应的,要带他们回去,要带他们享受这盛世江山,加官进爵,可,做不到。
她,做不到了啊!
琴声扬,那音调都是控诉,带了疯狂的恨意。
她的眸子呈死灰一般的黑色,听见了他们的喝骂声c痛楚的尖叫声。
声声入耳,将她折磨得几乎要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在心里,她呼喊着,为什么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手上?
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她宁愿,宁愿死的是自己啊
只要她死了,他们就会活下来了!
对,只要她死了,他们就不会死了!
将长剑搁上颈项,就要划下。
看着沉沦在魔音里的她,玄衣男子唇角勾出轻蔑的笑意,她不是狂么?那就让她看看,是怎样死在他的琴音下的!
不过
他眉心微微一蹙,倒是好奇,是怎样的梦境能让人痛不欲生,几乎,生不如死。
只是
嘲讽过他的人,都得死!
手下指间动作更快,那乐音越发激昂。
不好!
在另一边的玄渊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往上官莺方向行进时听到这琴声,眉宇顿时紧紧皱起,当机立断封住自己的听穴,加快脚步往她的方向赶去。
待到时,他看着就要用剑自戕的她,心尖儿狠狠一颤,长戟翻转,猛地点住玄衣男子的额心,大喝,“玄玉,住手!”
玄玉不惊不怒,仿佛那一柄夺命的利戟不存在一般,笑道,“要是她自己不能从幻境里挣脱出来,你即使杀了我毁了这琴,她也会变成痴儿。皇兄,你看,你是杀了我呢还是杀了我呢?”
他悠哉地拨琴,零零碎碎的简单一曲琴音。
“她能!”
玄渊冷冷一笑,猛地朝他额心刺去。
“得罪了!”
一边的随侍道一声,手一伸,铁爪立现,猛地攻向玄渊,生生将他的戟撞出距离来,带出一连明灿火花来。
“皇兄,我今夜引你过来不过是看戏,不过啊。”玄玉饶有兴致的眨眨眼睛,“这戏,比我想的还要精彩。只是不知道这女子是你手下的人,还是这女子就是那上官鸿的宝贝女儿也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呢?”
“你猜?”
稚嫩的声音清灵如同清泉叮咚,忽而响起。
“我猜啊”
玄玉心头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望向上官莺的方向,脸上戏谑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你,你怎么走出来的?呕”
一口鲜血,猛地呕出。
那是,魔音的反噬!
“都说,你猜啊”
狂风骤起,吹掉她本来就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头布,一头青丝于风中狂舞,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却比霜更凉,比冰更冷。
“不,不可能”玄玉睁大一双眼睛,心头忽然平生几分恐惧来,这女子竟破了他的魔音,这
“于我来说,即使不可能我也会化为可能!”
上官莺冷声一喝,长剑直指他的咽喉,他用琴身去挡,砰的一声,血煞剑煞气瞬间收敛得一点不剩。
“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这之前她还觉得这玉有些眼熟,但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和她持有的冰玉盒的玉的质地一模一样。
刃有双刃,这冰玉是罕见之物也具有同样性能,能克制血煞剑的天生煞气,佐上那魔音就能让血煞剑的持剑人被剑的煞气反噬,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这也就是她前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的答案,今生,来得如此简单。
“果然是血煞剑!”玄玉一把抹去唇角的鲜血,将琴负在身后,足尖一点,就往一边的围墙处冲去。
他魔音被破,此刻身体被反噬,即使这是一个绝佳夺取血煞剑的机会,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也绝对不会去夺。
“想跑!”
一个前生让她杀了那么多同袍,今生又牵引她重温噩梦还差点害她自尽的人,还想跑掉?
上官莺冷哼一声,腰间白绫震出,猛地朝着他的方向掷去,可也就在将要缠上他之时,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直直往下摔去。
“呵,忘了告诉你了,这丝是采集自养蛊人饲养的毒蚕吐的丝,好好受着吧你!”玄玉说话间,身形快如闪电,一下子就飞出了好几里之外。
有毒!
上官莺还想催动内力,喉头却是一甜,一大口鲜血猛地从喉咙吐出,身体更快的往下坠去,手上的剑哐当一声先坠地。
哧!
玄渊的长戟穿透那随侍的胸膛,顾不上去追那玄玉,一个鹞子翻身,脚尖划过那坚硬的墙端,双臂张开,将她纳入怀里。
“你走,当我没没听见呕。”乌黑的血,止不住的呕吐,却不肯在他怀里,挣扎着要站起来。
“上官莺,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玄渊真的发怒了,强行点住她的穴道,扛起她,足尖一点,踏过那在黑夜里沉黑的石墙,飞身往远处而去。
“我逞强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身体不能动,不表示她的嘴不能动,在得知他出身皇族的那一刹那,她对他所有的好感都消失殆尽!尤其——他还是她的什么未婚夫,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认,绝对不认!
“放开我!”
再不放,她自己挪穴!
“你身中剧毒,再妄动真气会使毒更入肺腑,你难道想早死吗?”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人,蛮横,不知死活。
“我呕”
上官莺倔强地提起内力,却还来不及有动作,就一阵头晕目眩,又是一口乌黑的鲜血吐出,整个人绵软的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玄渊简直快被她气死,加快脚程,飞身入深林,待看见那一泓冒着热气的泉眼时,差点用扔的把她扔进去。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落地,将她放在水里,取下腰间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解毒丸,强行给她喂下,掬起一捧水入她嘴里,省得她吐出来。
他做这一切时,上官莺自始至终都是紧闭着眸子,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一阵阵的晕眩感又袭来,不是逞强维持一丝清明,早已经陷入昏迷。
“都这样,还逞强!”
玄渊忍住心头怒火,扯掉她紧身的黑衣,细腻光滑的肌肤入眼,他却无心欣赏,利落地解开她的衣裳和鞋袜,在她一身光裸时,双掌贴了上去。
自他掌心传出的源源不断热力透过相贴的肌肤传入她的身体,又在解毒丸的药力和她本身多年服药后留下的抗体作用下,她身体里的毒一点点的被逼出。
渐渐地,她口中的乌黑的毒血转为暗红色,热气弥漫在上空,她的脸也染上绯红之色,那一身白里透红的肌肤即使在暗夜里,也散发着如珠玉一般的光泽。
“呼。”
收掌,玄渊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红润的面孔此刻因为内力的严重消耗有些发白,从水中抱起她,用最后残余的内力烘干自己长袍为她盖上后,伏在一边的石头上,昏睡过去。
夜,更深。
这一觉,睡得相当沉,当骄阳的光线穿透浓密的树荫,照到他们身上时,他们才缓缓醒来。最先醒来的是玄渊,睡了一觉后,内力恢复了四五成,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烘干,只是缘于将外袍给她盖了,他只着了白色的里衣。
缘于昨夜的一场厮杀,他再强,身上也不免沾染上了血腥之气,昨夜是倦极而眠没在意,现在力气差不多恢复了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偏头看看,她还未醒,也不见她有苏醒之状,他放了心。
解开束腰的金色腰带,繁复的盘扣一颗颗挑开,下腰处,系的带子,一拉,便扯落,弯腰扯下裹身的长裤,那结实的身躯顿时沐浴在骄阳下。
他脸孔俊美无俦,脖颈修长,性感喉结下,精致锁骨随着呼吸轻伏成一条精美诱人的线,说不出的勾魂摄魄,腹部肌肉线条流畅却无一点赘肉,臀光滑而腰窄,一双长腿更是结合力与美,让人一旦沾上,便是挪不开视线。
的确,挪不开视线
从黑色梦境里醒来的上官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便是会看到这样一幕,想开口斥他,张嘴才发现他根本就是连她的哑穴也一并点了。
真是气人!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可看不见,光听着那声音,心跳却越发的快了。她想要克制这越来越快的心跳,可是,做不到!
叮咚叮咚!
一连串的水珠落下,仿若那珍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这一幕,光裸的他在水里,扬起水珠,然后
天!
上官莺狠狠摇头,摇掉脑子里不纯洁的念头,可谁想,这时候正巧一阵大风吹来,她裹身的衣裳被吹走,然后
然后然后她眼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再管不上能不能用内力,就要去挪自己的穴道,可是他他正巧转身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他,看过来了。
上官莺的脸一瞬间爆红,对上他不可置信眼眸,她就要挪穴下一秒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能动的,气恼不已的她解开自己的哑穴,却只能蜷缩起身体,不然站着根本就是遮得住上面就遮不住下面,不然就是遮得住下面遮不住上面。
这样难堪的局面!
“登徒子,把头给我转过去!”
玄渊眸子一瞠,急忙转过头去,饶是如此,一张脸也是染上一层绯红之色。
蹲在水里,只觉得适中的水温一下子增高不少,连耳根都烫的有点疼。
上官莺眼睛四处巡视,却在看见不远处一堆黑色破布时彻底泄了气,白皙的面红得都快滴血,恨恨瞪他裸背一眼,护住胸前一步步前挪,触到那黑色长袍时快速一抓,将身体牢牢缠成粽子状。其实粽子吧也没她裹得这么严实。
为嘛?
这就不得不扯出身高来,他们身高差距实在太大,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外袍能裹下两个站直的她。所以很烦躁的她只能将袍子裹了又裹,幸亏他没有把她的长软剑和白绫给扔了,不然她根本就没法缠。
再瞪一眼他的背脊,想起这是第二次他剥她的衣裳,心头的一把火也是越少越旺!
这人,简直过分!
可是
唇,紧紧一抿。
昨夜她虽然陷入半昏迷中,但是也知道他为她逼毒的事儿。在血煞剑被彻底克制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他及时带她走,那后果是不堪设想,她即使不愿意谢他的救命之恩,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救了她的事实。
可,救了她也不能代表他能剥她的衣裳!
眼中燃起怒火,不能杀他,那小惩也不为过!
“好了吗?”
玄渊蹲在水里半晌,小腿已经隐隐在发麻,勉强的问道。
回答他的,是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以为她在发脾气,耐着性子问第二遍,“好了吗?你衣裳穿”
不对!
她的衣裳在昨夜就被他扯下,除了鞋袜能穿,其余的不过一些破布而已,既然是这样,那她穿什么还穿了这么久?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他转过头来,往自己放衣裳的地方一看,衣裳早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堆正迎着风吹散的白色齑粉。
他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被她气得。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确不可能哭闹要他负责,但是他却忘记了她是会报复的,眼前不就是绝佳的证据吗?
他恼怒,也是恨,怎么就上了她的当?
立即闭上眼睛,运足耳力,听林子里的动静。
在听到一方有动静后,顾不得身上的光裸,他破水而出,往那有声音的方向追去。
“哼,看你还横,有本事你给我裸奔!”
上官莺骂骂咧咧的前行,不能杀他,还不能让他出糗吗?
所以,碎了衣裳,让他裸奔去!
拿着树杈拨开眼前的几乎已经看不见路的小道,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弄出大的动静,免得他发现了追来,不然就糟糕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要是还有一点内力的话,她就可以用轻功赶到那密道入口,这样即使他有心,却在找不到入口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她的。可是现在刚碎那衣裳时把内力用尽了,现在是一丁点都挤不出来,要是早知道会落到这样的情形她就抱着他的衣裳跑路,而不是用来干傻事了,想想就各种怨愤。
小心的走着,前方,却忽然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吐出的气息里,有掩不住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那是
上官莺猛地一抬头,当看见眼前几乎有三四百斤的吊睛猛虎后,差点没晕过去!
要不要这么倒霉?
地道开挖时,花子惜一行人来这山头不下四五趟,遇到的最大的兽类不过几只白兔子,当然结果就是成了他们果腹的食物。而她,还是第一次来,不但没吃到什么野味,反而是被这只老虎发现,眼看着就要成为它的午餐!
果然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除此之外,她真找不出别的解释了。
心里虽然胡思乱想着,脑子却很快的冷静下来,迅速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分析了最近的逃跑方向后,她就那么直直的站着,手上尖锐的树杈对准猛虎的眼睛。
吊睛猛虎打量着眼前瘦小的人类,见她不怕,眸中也带了些审视,盯着她,试图让她退却,只要她一跑,它就扑倒她将她撕了吃了。
它不动,上官莺自不会动。
曾经在树林里潜伏过的她见过的猛兽也不止只有老虎,只是区别在于那时候她实力在巅峰,现在她的实力根本连之前的一成都不到不说,连内力都无法提起来。不过她倒是也了解些它们的习性,在发现能与之势均力敌的对手后会先试探,在确定猎物弱小易捕食后才猎获。而现在的她和它,就处于这样胶着的状态。
在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猛虎不是个有耐心的,在审视一番后,肚子的饥饿终于战胜理智,嘶吼一声猛地朝上官莺扑去!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内力尽失,但好在身体娇小灵活,她出手又快又狠,右手的树杈硬生生戳入猛虎一侧眼睛,疼得猛虎一声长啸。
在猛虎吃疼瞬间,她纵身一跃,死死抱住猛虎的脖子,身子伏在它的身上,在它发狂地要咬断她的脖子之际,左手的树杈狠狠刺进它另一只眼睛,血泪沿着猛虎毛乎乎的脸上不断下流,看不见方向的猛虎彻底发狂,怒地咆哮一声,只用灵敏的鼻子嗅上官莺的方向,张开血腥大嘴,一阵狂咬!
“畜生!”
上官莺好几次险险避过它的撕咬,气得怒骂一声,却在这时候猛虎忽然用尽力气一甩,她整个人像破包袱一样被甩了出去,身子向前滑行了好几步才停住下滑的势头。敏感的鼻尖忽而嗅到强烈的血腥味道,她猛地一抬头,正和猛虎毫无目标的眼睛对上,都来不及逃,眼睁睁的看着猛虎一口朝自己脖子咬下。
靠!
幸亏靴子里有一把短匕,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尽全力挥出,一匕刺穿猛虎的喉咙,可仍然制止不了猛虎决绝咬下的嘴,她手一转,趁猛虎微抬头之际,头狠狠撞击向它的下巴,一阵鲜血的挥洒,她的脸都被那血液染红。
然后,笼罩在她脸上的庞大阴影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凝的俊脸,挟风雨欲来之势,那一双华贵的丹凤眼黑得可怕。
一瞬间的心虚
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
是他毁了她的衣裳在先,她为什么要心虚?该心虚的人,是他!
抬眸,狠狠瞪着他,刚想说话,视线往下一瞟,那男性的重点部位
绝对的重量型武器!
双眸猛地一瞠,竟然是忘记挪开视线,看傻了眼。
看到她差点被猛虎咬的那一幕,玄渊的心都快跳停,不顾一切的出手,只为救她。直到猛虎被他长戟一分为二他才终于放下心来,看她满脸鲜血的模样,他忍不住俯下身想为她擦干净小脸,可是她的视线
“该死的,你在看哪里?!”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长戟一丢,急急护住自己的重点部位,不止一张脸涨红,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时候才想起你没穿衣裳?”
上官莺以冷哼掩饰自己的无措,如果不是满脸都是那猛虎的血的话,相信她的脸此刻也是红成一片的。
“衣裳还给我!”玄渊怒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他真该看她被咬死拉倒的!
被人抓包的尴尬劲儿过了后,身体没有力气的上官莺反而镇定下来,就那么大喇喇打量他的裸躯,“我就不还!”
有本事,他扒她的啊!
“你”玄渊气恼不已,话语噎在喉咙。
反正不能动,上官莺新仇旧恨一起报,“你以为你身体有多好看?我看过的好看的多的是,你以为我稀罕看你的唔”
余下的话,全被一双炽热的唇堵住,坚定而富有爆发性,下一秒有什么灵活之物卷入她的口中,脖子被迫上扬起,身体一沉,空气里的温度,瞬间都变得燥热了好多。
他亲亲她?!
上官莺一双眸子瞪得圆圆的,竟然是忘记了唇上传来的炽热感受,脑子里一遍遍的响着这宛若晴天霹雳的话,整个人傻了!
“不许你看别的男人,上官莺,你是我的女人!”沉冷的声音,宣告主权,或许有着几分不自在的成分在,却是掷地有声。
是他的女人!
上官莺终于从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而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那一双明眸也是顷刻被寒冰覆盖,“疯子,给我滚!”
“我会对你负责!”玄渊冷着一张脸,盯着她道。
“负责?”上官莺冷冷一笑,怒极的她竟然是恢复了些许力气,一掌将他推到在地上,整个人极具有威胁性地压了上去,轻蔑的道,“告诉我,你拿什么负责?是拿你那随时可能被诛杀的皇子身份还是你手底下没用的人,又或者是你和我只有七成功力时就平分秋色的武功?”
“我,玄渊!”他不为她讥讽的话语所怒,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眸子,沉声道,“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你负责!”
“你知道吗?太监也曾经是男人!”上官莺凉凉一笑,捏起他的下巴,冷声道,“玄渊,我不管是谁为你我订下的婚约,我今天正式告诉你,我不会把这当回事!而你,做不到功夫超过我,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知道吗?我憎恨弱者!”
“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你比肩的男人!”两年前,他能从一个功夫浅薄的人成长到现在,就有把握在未来的时间内更强大,如果,这是她要的。
“如果是这个吻让你下了这样的决心,那么现在,我还给你!”
低头,她猛地吻上他的唇,重重一咬他的唇瓣,这才退开。
“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她笑,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的袍子,赤身前行。
决绝至斯!
那无声坠地的长袍没有一点声音,可他,却听到了自己心底有什么在破碎的声音。
不!
凭什么她说互不相欠就互不相欠?
他的心,他自己做主!
玄渊猛地站起,运起内力高喝,“上官莺,来日等我强大,我定亲率十万铁骑为你铺就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她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第一个上的女人,无可取代!
前方只有风拂树叶的沙沙声,她,没有回头,也不曾应答。
他,却不会就此放弃!
“上官莺,我会做到,一定会比你强!”
待那一日,他十里红妆,迎她过门!
双拳于腿侧紧握,从未有过的坚定的信念在心头升起,他想要变更强,更强!
远处传来一声清啸,鹰隼急速自远方飞来。
须臾间,黑色的海东青落在他结实的臂膀,爪上,明的绢布,格外醒目。
来自皇廷!
玄渊眸色一沉,解开那布条,布条上没有多余的赘言,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速归’!
速归!
将布条碎成齑粉,他放飞海东青,往前几步,披上被她丢弃的外袍,即使那上面血腥残留,却仍有一股独特的味道清晰可闻。那是她和他身上才有的味道,以后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世间,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能凭着这味道找到她。
“等我!”
低低的道一声,决绝地将目光从她消失的方向收回,足尖点地,掠上那高高树梢,踏空若平地,黑影翩跹,只见朵朵金色鸢尾花在风中绽放,如此魅人,却,冰冷致命。
“恭迎少主!”
当他终于落在一方庭院时,守候在外边的银甲将士皆是弯下腰,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平身。”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众银甲将士齐齐起身,他也不作停留,大步走向屋内,一旁的守卫前一步为他推开门。
“打一盆热水来,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对守卫命令一声,他快步行进去。
不到半刻的时间,就有守卫依言送上他所需要的东西,还有整洁的黑色绣着金色鸢尾花的黑色长袍,以及一套衣裳。
解衣入浴桶,胰子的味道将血腥的味道淡去,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眸子,脑海里却浮现她的面孔。
她道,看过的男子多了去了,那时候,他心中一瞬间的失控。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之物被别人触碰c把玩一样,心头疯涨的情绪,冲昏了他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头脑,让他第一次那么冲动的去吻一个人。
那个吻
有些眷恋地以指腹轻摩挲薄唇,凭着想象去描绘她的唇形,回味那青涩的一吻。说实话,那个吻是带着血腥的味道,鼻尖敏锐的嗅到的,可那唇齿却意外香甜,就像品尝桂花糕一般,有着难以言语的软糯和难以描述的美好。
唇角,微扬起一丝可称为笑的弧度
原来,她也不过是嘴皮子逞强而已,那么不知所措的反应,哪里像是与人亲密过的女子?
她的初吻,是给了他的,而他的,也给了她。
“上官莺”
眷恋地念着她的名字,和她相识的一幕幕闪过眼前,她的狡诈c隐忍c倔强c机智c骄傲,他以为不曾可以去记的一切,如今想来却是如此清晰,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刚发生在昨日一般。
她的话,也响在耳边——我憎恨弱者!
弱者吗?
他猛地睁开眸子,破水而出,结实矫健的身躯充满张力宛如蓄力欲捕猎的黑豹,黑眸平视前方——那是玄天皇朝皇廷所在的方向。
“我会告诉你,任何人都可能是,但我玄渊——绝对不是!”
穿衣系带套靴,一套动作须臾间完成,出门召集院内所有银甲将士,将事情一一交代后,就要启程。
“少主,可否听老奴一言?”白二拦在高头大马前,手抓住缰绳,摆明要拦人。
“说。”对于白二,他心中始终存了一分尊重。一年前的那一场宫变里他被废黜放逐到这里做质子,府邸侍卫婢女血流标杵,背叛者也不在少数,唯有他,一直追随。而他,也是唯一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唯一的,再不会有了!
他呼吸一沉,深黑的眸子望着白二,等着他说话。
昔日张扬跋扈的少年已经彻底隐没在动荡的朝局,那一个惊采绝艳,放纵自由的玄天太子再也不会存在了。
白二眸中闪过一抹隐忍的嗜杀之意,垂眸的瞬间恭声道,“少主就带少许人还朝,这事来得太快,恐有诈,少主还是多带些人好。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
“本王自有盘算!”玄渊冷冷一笑,那些人还以为在经历过那样一场厮杀后,他还会是那个仁厚的不懂事世事的贵族子弟吗?玩弄这些老掉牙的权术还妄想他会中计,简直太蠢!
“少主!”白二耿直谏言,“多带些人手,总是不错的。”
毕竟,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个失势被无故暗地里召回的前太子,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而朝里那些一心想要他死的老家伙,他们权势滔天不说,背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他此刻回只带了这些人回去,想要东山再起,何其难!
“白二!”
玄渊手指向上官莺所在的皇城的方向,眸中闪烁着惊人的灼热光芒,字字铿锵,“我将于崛起之日,十里红妆迎娶最心的女子,让她,亲口承认我是这世间唯一能与她比肩的男人!要她,为我的相伴而骄傲!”
白二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自从下山后他便一直致力于搜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甚至为她排了命理,普天之下再没有女子比她更适合与少主在一起了,他相信!
“少主,老奴等你的归来!”
他不再劝,完全顺从。
“驾!”
玄渊再不停留,一勒缰绳,马鞭用力往下一抽,骏马长长一声嘶鸣,扬蹄,灰尘扬起,以风驰电掣之速往前狂奔。
“走!”
被选中的银甲将士见状,也是一抽胯下骏马,追着他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遥远的天边,被滚滚黄沙掩盖,白二依旧没有收回远眺的视线。
舍不得收回,心头,既是期待也是高兴。
为心之人而选择强大,这个理由若是因为一般的女子,他即使冒着被少主恨的危险也要杀掉让他惦念之人,但,那女子若是上官莺,那就不必了。无论是武功还是聪明,她都已经超过了他为她做的预期设想,还有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唯一的
垂眸,将眸底的神色掩盖去,再抬起眸时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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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院子里的秘密
在玄渊快马加鞭地赶往玄天皇廷的时候,上官莺也是于密道返回到了那先前的客栈,唤来小二端了热水洗漱,自己穿戴整齐后这才出门。
“爹。”
很凑巧的,在门口遇到了上官鸿,她笑着迎上去。
“莺莺。”上官鸿看见是她,微微一笑,由着她挽起自己的手臂。
“女儿肚子有点饿,一起下楼吧!”上官莺微抬起头,眨巴着明眸望着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上小女儿家撒娇的味道,“爹,女儿想吃外边儿的点心。”
“小丫头。”上官鸿刮刮她的小鼻子,故作生气的道,“在府里你可是说爹爹做的点心最好吃,怎么,现在外边儿的点心还没吃着,就惦记上啦?”
“哪有啦!”上官莺揉揉被他刮疼的小鼻子,撅嘴道,“爹的手艺天下无双,女儿最吃了。只是爹忙着国家大事,女儿怎好让爹在忙碌之余还亲自下厨为女儿做点心?这事若传出去,女儿岂不是要被他人说作大不孝?”
她一副小女儿家的委屈模样取悦了上官鸿,他打从心里大笑出声来,“呵呵,横竖你都有理了,这小嘴儿啊,真是能说会道,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太浪费人才了哈哈。”
上官莺笑容满面,却故意眨眨眼眸,用认真的口气道,“如果爹归隐田园了,家里无经济来源的话,女儿就去当说书的女先生,寻一处好地方建一个茶寮,为那闲着的百姓说我们上官家的卫国保疆的故事,让百姓们即使在安稳盛世也居安思危,不忘有一支家族曾为这片国土做出那般大的牺牲。”
“傻孩子。”上官鸿脸上的笑容转为无奈的苦笑,刮刮她的小鼻子,“莺莺,你爷爷曾告诉爹,护国卫家乃是热血男儿的本职,人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而所做的一切即使不为人记住只要是正义的都要去做。可是莺莺,爹要告诉你的是,你即使日后要选择主子效忠那必是明君,遇到那些昏庸之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杀你和你的部下的剑磨剑而已。”
她没有想到自己调笑的话会让他有这般多的感慨,心头一阵疼痛,“爹,你”
“听爹说完,就这一次。”上官鸿截断她的话,温声道,“皇朝皇权将更替,爹手掌重兵,即使外传言你双腿残,容貌尽毁,无德无能,但这只是让皇帝打消了让你嫁给皇子的想法,却没有打消把你嫁给外权异性王的念头。上官一族,直属血脉只有你一人,爹不希望你成为这一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但是却没办法违背皇帝的命令,所以爹早奏明皇帝说你自幼就定了娃娃亲。”
“爹,女儿不走!”权利斗争又怎样?她上官莺还没有无能到需要以‘出嫁’的方式保护自己!
她第一次直直迎上他的眼眸,以他从未听过的幽冷声音道,“这天下,不是女儿的天下,若上官府塌,爹有三长两短,我上官莺上天入地,不惜以这天下为坟,也要将这皇朝埋葬!”
上官鸿心狠狠一颤,有些急道,“莺莺,爹希望你过平凡人的日子,你怎能倔强至此?!”
一旦皇权更迭,新皇登基最先开刀的除了那些中饱私囊的文臣外,就是拥有兵权的武将,他的职位极高,很难被撼动却不代表无法撼动。她一个女子,一旦被圣旨要求嫁人,在那样的时局下,他纵使一万分的不舍,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他的关心,她能感觉到,一颗冰冷如磐石的心也是渐渐暖了起来,“爹,像爷爷说的,人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女儿生于将门,就注定一生不能像平凡的女子一般生活,既是这样女儿就拿出该有的魄力来,为自己和部下做最好的打算!”
一瞬间,心里久久死缠的心结豁然开朗。
她本不想让前世的那些部下再卷入这天下大乱里,但是这世道将乱,即使她不提拔他们,他们的命运也是会在万里疆场,由天主宰!
不是每一个将军都如她一般慧眼识英雄,也不是每个将军都能兵如子,更不会有将军如她一般有足够的理由放权给他们,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与敌浴血奋战!
既是这样,为什么她不能将他们全部纳入麾下?
命运无常又怎样?
她能涅槃重生,那些部下的命运也一定能由她一手扭转!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眼中豁然闪出惊人的灼热光芒,“爹,相信女儿,即使这世道将乱,女儿也定许你一个盛世江山!”
许你一个盛世江山!
望着她眼中前所未有的认真,上官鸿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稳妥,“好,爹信你!”
没有如果,他相信,她一定能!
“那,爹,我们还是出门用点心吧!”上官莺眼眸轻轻一眨,顷刻间那森冷的杀意尽数从眸子里褪去,明眸里盛着笑意,纯真而无邪。
“嗯。”上官鸿点点头。
“爹,女儿现在是‘瘫子’,你得抱着女儿。”上官莺微笑着伸出手,耳根微微的发红着,似乎在五岁后就没有让爹抱过了。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尴尬,嗫嚅道,“女儿只是开玩笑,女儿都快及笄了哪里还能让爹抱着呵呵。”
“你再大,也是爹的女儿,哪里不能抱的?”反正今日不上朝,他也乐意抱着她逛,一把抱起她,“走,爹带你出去玩。”
上官莺为他突然的动作觉得愕然,但下一瞬,唇角弯起甜美的笑容,整个身体偎依进他宽阔厚实的胸膛里,“爹,有你真好。”
“哈哈。”上官鸿开心一笑,抱着她往外边走去。
父女二人并未多做打扮,就那么上街去了,也算是微服。
“莺莺,就在这吃。”
他们落脚处是一处并不算简陋的路边小摊,卖馄饨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女子清秀可人,男子相貌堂堂,是极其相称的一对儿。显然他们不认识他们,那年轻男子见他们坐下便走上前来热情地招呼道,“二位,想吃点什么?小铺有馍馍c包子c茶叶蛋c馄饨,还有用中药熬制的大骨汤,很补身体的。”
“来两碗大骨汤,不加葱花。再来一碗馄饨一样不要加葱花,还要三个肉包子,一个茶叶蛋。”上官鸿点道,笑着道,“就这些吧!”
“好嘞。”男子笑应一声,和其妻子去忙了。
很快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是被端上了桌子,上官莺端起一碗不急着吃,深嗅一口那香味儿,一睁开眼,笑盈盈地道,“爹,闻着就好想吃。”
“那多吃点。”上官鸿眸含宠溺的望着她,“你看看你,这么瘦,要胖点才好。”
“爹也吃。”她指着他面前的碗,学着他的语气道,“爹,你看看你日日劳累,不多吃点好的可不行。”
那模仿的声音用了三分认真,和他说的口气,相差真不大。
其实这若是在府邸的话,她真不介意学着他的口气去说这话的,反正爹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她学各种人说话的声音这一技能根本不算什么。
“好,一起吃。”上官鸿并未多想,乐呵呵的端起碗,用勺子舀着吃。
上官莺也端起碗来,勺子轻轻划开那白白的馄饨皮,舀起些许轻轻放入唇畔,品一口那绝好的滋味儿,一双明眸弯弯,那模样乖巧得像一只安静的猫儿。
一口一口,斯文优雅,姿态完美可以入画。
只是,那用面具遮住的半边脸
上官鸿几不可闻的在心里低叹一声,随着那男子把他们点的吃食上上来后,他们也就慢慢吃着。不若在府邸的紧绷气氛,在这里他们完全可以打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说些小笑话儿,小小的桌子,小小的天地,不算宁静的氛围,可是这却是他们父女二人第一次在外边儿这样放松的去吃点心。
“好饱!”
搁下筷子,上官莺拍拍自己的肚皮,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
“喜欢的话,改日爹为你做。”身为朝廷重臣,他是不可能每日带她出来的,为她做,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上官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爹,你可不能和人家抢生意啊!人家小本经营,养家糊口的不容易呢!”
说着朝往坐在旁边儿的女子笑笑,“这位姐姐,你和大哥才成亲,你给说说,小妹先前的话说得可对?”
“啊”
女子抬头,她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讲的那些趣闻段子实在好笑,加之生意不忙她才来近距离听的,哪里能想到上官莺会突然这么一问,还一下子问到了重点,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顿时红透,简直就像被煮熟的一尾虾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小妹莫要难为拙荆了,她胆子小,容易害羞。”男子放下手里的活计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坐在女子身侧,笑道,“我和拙荆确实刚成亲不久,这养家糊口本是男儿之责,只是奈何她不放心我一个大男人在外边劳累,就一并跟着来了。”
说到这里,男子笑出声来,“只是很巧,今日是我和拙荆来这里卖吃食的第一日,就遇到了你们这般好的客人。”
他生于乡野,却因为自幼饱读诗书也是有些见闻之辈,即便是他们衣着和平民无异的衣裳,可那举手投足散发的大气,是平明百姓难以模仿的。所以断定,这一对父女非富即贵,而既然这对父女中的女儿以‘小妹’自称,那他也斗胆自称一声‘我’而不是在下了。
“呵呵,爹,我说得没错吧!”上官莺一乐,拍手笑道。
“是,莺莺最厉害了。”上官鸿笑眯眯的夸赞道,其实就二人身上流转的那一份暧昧,眼力劲儿好的人都是能看出他们的关系。而就夫妇来说,自然只有新婚夫妻才有这份亲昵劲儿,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女儿先说,难得她开心,他也就多夸夸她。
“那当然。”上官莺骄傲的一抬小下巴,那小样儿十分的志得意满。
上官鸿难得看见她这小样,笑得更是开心。
“这位姐姐哎”上官莺这人吧,一开心就喜欢戏弄人玩儿,这次的目标自然是瞄准了容易害羞的那女子,逗得她满脸羞红,而她丈夫则是不得不为她解围。可上官莺牙尖嘴利的,哪怕这男子引经据典的找例子辩驳,她也能以绝对的歪理获得辩论的胜利。
“好了好了,回去了。”看女儿把人家小俩口都逗得脸红红的,上官鸿是既骄傲又自豪啊,眼看着二人结结巴巴都快说咬着舌头了,他才好心的喊停,付了银子顺便把还意犹未尽的宝贝女儿给抱着走了。
“哎,这位姐姐c大哥,小妹还会再回来的!”
在上官鸿的臂弯里,上官莺探出脑袋,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小手儿冲着人家摇着,那真叫一欢快。
好不容易送走瘟神的小俩口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子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望着男子,“阿云哥,这小姐博学多才,真真好生羡慕啊!”
看她与自己的夫君那样激烈的辩论,同为女子的她却一句话都说不上,说不沮丧那是假的。
“真真。”阿云拍拍她的额头,宠溺道,“那小姐出生显贵自然是博学多才,只是那般伶俐的口齿让男儿都要却步。我啊,还是喜欢你这样的佳人,你心灵手巧的,也不是她能比的。”
“大家闺秀女工都是很好的,说不定那小姐也是个好手呢?”真真有些不自信,小嘴儿撅起。
“她不会女工,相信我。”阿云笑,他刚有留意到上官莺的手,那一双手白皙柔滑,指腹尤为平滑,虎口却有老茧,一看就是擅长使剑而非女工好之辈。
“真的吗?”真真总算找回一点自信。
“我从不骗你的。”阿云一笑,有些怀念的看向上官莺消失的方向,“真真,我们明儿还是换个地儿摆摊子吧!这小姐实在太厉害,她明儿要是来,我们这生意定是没法子做的。”
“都听阿云哥的。”真真温婉一笑,阿云也是笑了。
人这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然后命运为之改变。
后来的阿云在官场位及丞相,回忆往事时总会想起那一日自己卖点心遇到上官莺的初次见面,无数次叹息,如果自己选了另一条路,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身的荣耀?如果自己在那个房间做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选择,那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
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也没有预先设想好的剧本,所以他是丞相。
不过,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预设的让人可以沿着走的剧本。
现在的阿云,不过是一个想要考科举的书生,一个和新妻成婚不久的卖小吃的小摊摊主,仅此而已。
自然,此乃后话。
再说上官鸿和上官莺父女俩,说是逛街自然也不是什么脂粉铺子,上官鸿耐心的抱着她到城内各家兵器坊逛,兴致来了还为她解说起来,“一把好的剑要想时时保持在巅峰的状态还需要修治砥砺,故我们有一类工匠专门从事这份工作,他们被统称为‘削砺工’,其技艺又称‘洒削’之技。削砺就是刮削砥砺的意思;洒削,指磨刀以水洒之,泛指修治刀剑。”
“嗯。”上官莺点点头,他说的这些前世带兵打仗时她都是自己做的。血煞剑的天生煞气不是谁都能驾驭,一般的人碰了轻则重伤,重则被剑的煞气迷去神智惨烈自戕,实在无愧于第一凶器的赫赫凶名。
血煞剑!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那窄巷丢了它,那现在
“爹,女儿想到一事,要赶快回家了。”这剑就是一把天生煞剑,纵使心生贪念的人该死,但是她却不想自己人去找剑而枉送性命。
“好吧。”看她的脸色上官鸿知道定不是小事,抱起她大步往铺子外边走去。
“往这边走。”上官莺指出记忆里的窄巷,上官鸿依言前行,一步步的走着。
昨夜窄巷的尸体已经都不存在,血腥的味道却依旧浓烈,上官鸿却面不改色的走着,虽心有疑惑,却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
“剑呢?”上官莺寻了一圈,都没看见,一时间有些急了。
“你说,血煞?”上官鸿这会儿也明白她在找什么了,那样一把绝世宝剑,即使凶名远播了些,丢了实在太过可惜了。
“是”上官莺惊觉说漏了嘴,抿唇,再不说话。
“昨夜,我一觉睡到晌午,是你动的手脚吧!”上官鸿微微一笑,话语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爹,女儿不想你掺和到这事里。”上官莺低垂螓首,有些难为情的咬咬唇,“爹已经很忙了,女儿不想为你多加麻烦。”
所以事事亲为,一个字都不多说。
“莺莺。”上官鸿低唤她的名字,“你说想保护爹,说这个世界爹对你来说最为重要,在这里爹也要告诉你,你也是爹最珍视的宝贝,要是你有个闪失,爹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上官家,世代金戈铁马,以血骨为这皇朝铺路,一族人脉凋零到几乎后继无人的地步,做的,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爹。”有他这句话,也是够了。
主动伸出手,抱着他,“丢了就丢了,那把剑会自己回来的,我们回府吧!”
“别说这等话了,它虽有灵性却终归是一把剑。”纵使神兵利器,也不一定能自己回到主人的身边的,不然她方才为什么那么急?
上官莺笑着摇摇头,知他是误会了她方才的举动,简单解释道,“血煞剑已经认女儿为主。”
也就是说,她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只等那一日身体康健,她便嫩么个将幻烟剑法发挥到极致,剑之所向,无敌手!
“那更要找回来。”上官鸿并不明白这里面的曲折,固执道。
上官莺摇头,“爹,哪怕是有人拿了克制血煞剑的冰玉,一旦血煞剑出了那冰盒,也会第一时间飞回女儿的手里。女儿要找剑是担心自己人捡了那剑,闹得自戕的地步,它天生煞气之强,除了女儿和师傅还有爹你,女儿还没见过能持有它的人。”
所以那一日拿剑给他看,她也是自己抓在手里,不让他拿去把玩,也就是这样的原因。
“那,爹回去先给你找把剑。”上官鸿接受她的接受,相信她不会对自己撒谎,抱着她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二人回到府邸,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尖叫声不断。
出了什么事?
父女二人心头皆是一凛,上官鸿用力推开门,却也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一把通体血红的剑高悬于空中,散发着赤红的光芒,所有在这光芒下的人都是一副眼神迷茫的模样,那样子活像是行尸走肉。
“莺莺?”
上官鸿疑惑的看向女儿,眼眸中写满了问号。
“就是它。”上官莺有些无奈的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剑竟然自己回府了,还闹了这么一出。
空中的血煞剑感应到她的归来,兴奋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声,直直往她的方向疾射而来,一霎间所有红光尽收,那些被它蛊惑的将府下人c杂役c婢女都是齐齐晕倒了去。
血煞剑欢快射来的同时,可它似乎想起自己身上带的毒性,在距离她手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扭着剑身,好似很委屈一般。
“爹,今儿府内的事,你解决下。”上官莺自是知道原因的,也未伸手去碰它。
上官鸿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好。”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绝对不允许女儿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绝对!
“爹,这些人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无须处置。”上官莺也知道其中利害,他的考量,她懂。如果是她,她为了维护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喔。”能不杀人,那就不杀了。,
上官鸿眼底杀意散去,又恢复到慈父的模样,“莺莺也累了,爹送你回去,你好生歇着。”
“嗯。”上官莺点点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就这样,将府出现了这诡异的一幕,上官鸿抱着上官莺在前面走,通体莹白的剑扭曲着身体在后边飘着,若是有剑穗的话,定是十分好玩的。
“你歇着吧!”
将她放到床上,上官鸿为她盖好被褥,朝她笑笑。
“爹爹也好生休息。”一路都是他抱着她,想必也是累了。
“嗯。”感叹于她的贴心,他也未作久留,就走了。
上官莺满面笑容目送着他离开,而在那两扇门合上之后,眼中温和的笑意瞬间转为浓烈的杀意,“血煞,监视的人,活口不留!”
若是没出今日这等事,她或许会留他们性命,但今日后,再留不得。
妇人之仁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很可惜,她一直没有。
终于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血煞剑高兴地长鸣一声,飞身而出,去宰人了。
“连婆婆c巧儿。”
念着这两个名字,上官莺微阖上眸子,昨日就那样将她们置身于危险里,她们,怎么样了?
血腥厮杀里,她并未看见她们,那
若是她们临阵退缩,那便也不配再待在她身边!
微阖上眸子,对外边喝道,“来人!”
“拜见大小姐。”来的是两个侍卫,自从芳儿c喜儿死后,没有她的许可,院子里除了侍卫便没有一个多余的丫鬟在。
上官莺指着其中一个侍卫,“你,过来!”
那侍卫依言走上前来,“大小姐有何吩咐?”
“抱我起来,去澡堂里。”上官莺命令道,现在的她是‘瘫子’,在没有丫鬟在场的情形下,若是真自己沐浴,一定会引人疑窦。他们的口风的松紧,她还没有探过,生性谨慎的她,不会轻易予以信任。
“是。”那个侍卫稍觉为难后,还是依言抱起了她。
“你!”上官莺指着仍然半跪着的侍卫道,“你去三姨娘的院子,告诉她说我去澡堂沐浴,让她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我。”
“是。”那侍卫领令前去了。
将府的澡堂子在府邸的东边一处房间内,内设屏风,里面有一个大的池子,边上放着沐浴用具,还有女子用的花瓣等物什。
“你下去,外边儿守着。”
指挥着侍卫将自己放在池子边上,上官莺示意他离开。那侍卫正是求之不得,他一介男子进入这女子浴室已经觉得很尴尬了,若是再让他待下去,那还真是要命了。
一得到命令,他赶紧如获大赦一般急忙退了下去。
上官莺仔细打量这里一番,手轻拈起几瓣玫瑰花的花瓣凑到鼻尖,阖上眸子浅浅一嗅,香味扑鼻。
可,明明是闻着这样的香味儿,鼻尖却有另一股馨香在荡漾着,那一吻——
她猛然睁开眼睛,将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抹去。
说好的互不相欠,那便永远不要再想!
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拜见大小姐。”
畏怯的声音在外边儿响起,想是三姨娘院子外边儿的丫鬟到了。
上官莺理了理思绪,淡然开口,“进来吧!”
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小步小步走了进来,头几乎低到胸口处,只盯着脚下的路看,而不敢向上官莺的方向看上哪怕是那么一眼。
上官莺冷笑在心底,想来府邸里的丫鬟都知道了喜儿和芳儿死的事,谁都不敢再靠近她,怕也落得跟她们一般的下场!
“都抬起头来!”越是这样,她越是冷漠。
“是。”两个小丫鬟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抬起的两张脸上都是布满了惊慌,其中一个丫鬟,在迎上上官莺那一双冷眸后,双腿一软,竟然是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另一个也虽然没跪下,但那一双细腿儿也是抖瑟如筛糠,比之好不到哪里去。
把她当毒蛇猛兽了吗?
上官莺唇畔牵起一抹冷漠的笑弧,手指向没跪下的丫鬟,厉声喝道,“说,谁让你们来的?!”
那丫鬟听此喝问,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直跪下,叩头连声道,“是三姨娘让奴婢过来的说是伺候大小姐沐浴探探大小姐您的喜好。”
三姨娘!
上官莺眸子一眯,那曾出入她府邸的家丁,还有如今这事,那只有些小聪明的女子执掌中馈后胆子莫非也变大了?
或者,她的胆子本来就是这样大,只是一直被那秦氏压着一头,所以一直没有膨胀的机会?
“好,很好,伺候我沐浴吧!”
她冷厉的语气一收,面色恢复到淡然无波状。
那丫鬟都做好了受罚的心理建设,却是不想她只是这样一说,一时间竟傻在那里,都不知道做何反应,
“还傻跪在那里做什么!”上官莺冷厉的眸子瞪着两个丫鬟一眼,喝道。
“是是。”
两个丫鬟连滚带爬站起来,其中一个丫鬟去叫人打水来,另一个则是抖瑟着手整理端来的衣裳,一件件地放整齐了。
不一会儿那出去叫人的丫鬟回来,十来个侍卫抬着五大桶水,注满了整个水池后方才退下,将门合上。两个丫鬟面对她还是觉得恐惧,抖瑟着手为她解着衣裳。那速度实在慢,上官莺一向讨厌畏手畏脚的人,利眼一瞪,两个丫鬟吓得要命,赶紧加快为她解衣的速度。
上官莺整个人跑进热腾腾的池水中,一个丫鬟为她洗长发,另一个丫鬟则是为她擦背。在她没有要求用任何香精c花瓣的情况下,她们只敢用清水清洁她的肌肤。
丫鬟伺候主子沐浴,因为所着衣裳袖子过于宽大的关系是要将袖子挽起来的,即使着里衣,也是能看见短短的一截手臂。
所以在这样的角度下,上官莺能清楚的看见她们小臂上的累累伤痕,眉心微微一蹙,就这么点地方伤痕都这么多,这要是解开衣裳,那不是伤痕累累吗?
难怪这两个丫鬟胆子这般小,看来是被打怕了!
上官莺眼眸危险的眯起,以前是不关心府邸的事,才甚少注意下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打算离开那就一定要让将府的门风彻底整治。欺上瞒下者c苛待下人c心怀叵测者,她必定一个不留!
这三姨娘,就是第一个祭刀之人!
沐浴完,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上官莺淡淡道,“三姨娘问起,就说我喜欢优昙花的香味,水温适中,时间半个时辰。”
两个丫鬟一怔,随即却是双双跪下,“谢大小姐。”
“下去。”这边已经不需要她们伺候了。
两个丫鬟忙退下去,不多时那原先抱着她来的侍卫便是走了过来,上官莺倚在他臂弯温声问道,“三姨娘那边,你有认识的兄弟吗?”
“卑职的弟弟在那院子当差。”侍卫虽然不明所以,却是老实回答道。
上官莺微抿唇,“今儿晚上寻个借口叫他到你休息的房间,我有事问他。”
这就是决心整治三姨娘了吧!
侍卫明了,低应一声,“是。”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起,侍卫一愣,回道,“方离。”
当晚,万簌俱静时,两个侍卫于房中说着话儿。
“大哥,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身着侍卫服的高瘦男子推门而入,那脸庞和屋子里等着他的男子相差不大,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上官莺坐在角落处,看着走进来的男子,早在他来之前她便是从侍卫口里知道这男子名叫方涛,两兄弟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双胞胎有相像不稀奇,奇的是这两兄弟不但长相一样,身形c口音也是一样,举止上仅仅有一点区别,不是特别眼尖的人根本分不出来。
“二弟,是这么一回事。”方离起身倒茶,一边道,“不瞒弟弟,我是看上了三姨娘院子里一个叫杏儿的丫鬟,想让你帮忙搭个线。”
“哥哥哎。”那方涛一听这话,刚接过茶杯的手差点砸到地上。
“怎么了?”方离故作疑惑问道。
方涛为难的道,“哥哥,你看上哪个院子里的丫鬟都行,这三姨娘院子里的丫鬟,你还是不要肖想了。改明儿,弟弟为你物色一个更好的吧!”
方离心惊大小姐的料事如神,按着她教的说辞道,“我心悦的只有杏儿,她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怎么了?大小姐正得宠着,我去求大小姐,就不信三姨娘不肯把丫鬟赐给我!”
说着,把手上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搁,就要冲动地出去,看那阵势是要去叫醒上官莺。
“我的好哥哥啊!”方离苦着一张脸,连拉带拽的将人拽回来,“我就跟你说了吧!这三姨娘的院子里那些丫鬟都是被糟蹋过的,谁娶回去那都是给家门蒙羞的。”
“弟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离一脸惊诧,被这事实惊到。
方涛不知道上官莺在这里,苦哈哈的解释道,“哥哥,这事儿咱们将军是不知道的,是那”
“是碧玉那个贱人,与人私通款曲,现在将府中馈由她执掌,她更是无法无天,公然带奸夫登堂入室,让我将府蒙羞!”
冷冽的声音宛若寒冰坠地,上官莺终于再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手重重一拍坐椅。
“大小姐!”
方涛吓得双腿一软,直接是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这才看见昏暗的角落,坐在那边的上官莺,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离,你身为将府侍卫,知情不报该当何罪!”还没等他从过度惊吓中回神,又听到这话,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大小姐,我弟弟他年纪尚轻不知轻重,还望大小姐从轻发落。”方离跪下来为弟弟求情,毕竟今日事是因他而起,若是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他哪里有脸去见爹娘?
“不知轻重,好一个不知轻重!”上官莺声音越发冷冽,嗜血的杀意毫不保留的释放而出,那样强烈的杀意,几乎是让流动的空气都变得肃杀。
方离合方涛心头仿有巨石压下,这一刹那他们都忘记,眼前之人是外界传言的无德无能傻到极致的将府大小姐。而去忘记细究,她一瞬间的转变是什么原因。
只是心,沉了又沉,跌入无底的深渊。
盛怒之下,她厉声喝道,“方涛,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敢有一字是谎,我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是,雷霆震怒。
方涛几乎快被那强大的压力给压垮,抖瑟着唇,一个字都不敢隐瞒,将自己所见所闻都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涔涔冷汗沁透了他的衣衫,几乎像是第二层贴在身上的肌肤。
上官莺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凝固成风雨欲来的暴怒之色,厉喝一声,“荒唐!”
她极力克制双手的颤抖,怕自己怒极之下第一个拿方涛开刀。她想过三姨娘胆子大,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胆大到和院子里婆子侍卫串通一气,做出那样猪狗不如c罔顾人伦的事来!
深呼吸一口气,她极力保持头脑的清醒。
杀了他简单,但能杀了一院子那些助纣为虐的婆子和侍卫吗?可若不杀了他们,那些被欺凌的小丫鬟的仇谁报?还有那些以为将府公正的把女儿卖到将府为奴为婢百姓,他们一旦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这般对待,会作何想?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赶在这事情被揭发之前彻底结束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
“方涛!”
她猛地睁开眸子,喝道。
“属下在!”方涛忙应,声音发颤。
上官莺眸中怒火灼灼,几乎能化为实质的火焰,将人吞噬,“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若是做得好了我就将你收在我的手下,让你与你大哥在一起效忠于我,否则”
那般森冷的声调,字字都仿佛从牙根咬出,说得最后已经不是威胁,是明摆着告诉他,她一定会这么做!
“属下愿听大小姐调遣,万死不辞!”都这份上了,方涛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先回去,等我的指示!”现在还不是动人的时机。
“是。”方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快步离开了,那么快的速度仿佛他身后有恶鬼要追着吃他一般。
不过,也差不多了。
“方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上官莺眯着眸子看着方涛离开的背影,声音低而危险。
“属下以性命发誓,永远只效忠大小姐一人,永保今日之秘密!”方离头低下头,沉声道。
刚才是吓傻了没想起来,而今却是清醒了,大小姐这样大的秘密被他们兄弟二人得知,除了效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若是说效忠,这会儿他是心甘情愿的,大小姐有这般惊人之气势,他们跟着她也必定会有一番成就,而不是缩在这将府,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有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眼前,傻子才不会去抓住。
“记住你今日的誓言。”他的模样不像假装,更何况今日之事他知道她的意图,却没有和弟弟串通一气骗她,理应嘉奖。再有,他被那般惊吓却第一想到的弟弟的性命,如此之人值得留下。
方离如释重负,“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我乏了,抱我回去。”上官莺朝他伸开双臂,方离会意起身抱起她,往她住的院子而去。
此时,月隐云中,有风。
“按我说的去做。”他离开后,上官莺叫来看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说完一切后,命令道。
“大小姐,这”两个侍卫诚惶诚恐的跪着,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我说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上官莺冷厉的眉眼一扬,不怒自威。
“是。”两声惶恐的应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下去!”她挥手。
两个侍卫连忙退下,按照她说的去安排。
当门阖上时,上官莺看一眼对面放着的流沙瓶,唇角,弯出诡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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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姨娘,就让你们狗咬狗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灭时,将府后院忽然响起人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不好了,大小姐的院子走水了!”
烈火冲天,浓烟滚滚袭来,风势很猛,火势疯狂的蔓延着,那熊熊火舌在这夜宛若一只强悍的凶兽,其势之猛,似要将一切生机剥夺。
“不好了!大小姐的院子走水了!”
高亢的呐喊声越发地大,被他声音和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惊醒的将府的下人,他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从暖和的被窝爬出,衣冠不整的拎着水桶去井边提水,一个接着一个往着火的地儿赶。
将府仆人如此,武功高强的侍卫则是纷纷淋湿了自己赶去院子里救人,随着一个个面孔乌黑的人被救出,里边的火势也越发地大,火舌呈热浪之势直冲云霄,滚滚黑烟携着热浪,让人呼吸一口都觉得喉头火辣辣的。
“莺莺呢?”上官鸿急急赶来,揪住一个人便问。
“没看到大小姐的人。”被揪住的可怜侍卫慑于他冷厉的气势,赶紧回答道。
上官鸿脑门子一轰,揪住他领子的手越发的紧,“你说什么?!”
那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脸顿时涨红,结巴道,“老老爷奴才奴才真没看见大小姐啊!”
他身体被上官鸿重重砸在地上,惨叫一声,疼得飙出眼泪。
上官鸿盯着越来越大的火势,眦目欲裂。
“拿来!”
他无法说服自己去等待,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硬生生夺过一个侍卫身上披的被子,举起一桶水就往脑袋上淋,不由分说直朝那火最旺的房间冲去。
“将军c老爷!”
一阵阵的尖叫声被他抛在脑后,他决绝地扑向火场,一脚踹开那燃烧的木门,冲进去大喊,“莺莺!”
是爹!
本捂住口鼻坐在榻边无视灼热的火浪写字的上官莺手一抖,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眨眼,便是看到一根燃着烈火的房梁朝着上官鸿的脑袋重重砸去!
“爹!”
她想也不想便松开手,腰间白绫震出,猛地一卷,直直卷住那燃烧的房梁丢掷到远处去。
“莺莺。”
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入眼,上官鸿喉头一阵哽咽,心中一颗大石,倏尔放下。
却没等他放心多一秒,这时候屋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更大,房子开始倒塌砖瓦纷纷砸向上官莺方向。
“莺莺当心!”
上官鸿看得眦目欲裂,嘶吼一声,身体飞出,佩剑强势出鞘,将那一根根木梁给砍断了去。可再快也快不过那接二连三掉下的砖瓦,又有那浓烟熏着,他行动渐渐地慢了下来。
“小心!”上官莺手上白绫再次卷出的时候,身子也是顺势飞出,白绫卷起落下的砖瓦全部往旁边的方向丢去,待到他面前时,为他掩住口鼻。烈火中她看清他一脸的未退去的惊慌,心一颤,抿紧了双唇,眼睛一闭,头一歪,晕了过去。
上官鸿几乎肝胆俱裂,嘶吼一声,“莺莺!”
一把抱起她,他如离弦的箭一样往外出去。
当夜,将府再无安宁。
第二日,将府大小姐院子里走水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原因无它,上官鸿手底下的侍卫几乎是强行地把京城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大夫都‘强请’到了将府为上官莺看伤势,抓药。
三日后的绿桂院,面色惨白的上官莺躺在床上,抓着三姨娘碧玉的手,眼中盈满感激,“近些日子多亏了三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恩同再造,女儿真真感激不敬。”
“老爷将莺姐儿托付给我,我自当好生照顾莺姐儿。”三姨娘笑容甜美,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莺姐儿你才醒不久,就好生歇着,别胡思乱想啊!”
“嗯。”上官莺含泪点点头,随即似想起来什么的问道,“三姨娘,我爹呢?”
“你爹啊!”三姨娘温声道,“昨儿老爷接了皇上的圣旨,出门办事了,再过几日才能回来。”
“爹”上官莺哽咽,咬咬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莺姐儿,这几日你若是不嫌弃,就歇在姨娘的院子吧!”三姨娘眼中明显有些不耐烦,却仍耐着性子道。
“那麻烦三姨娘了。”上官莺眨巴着眼睛,泪光闪闪。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三姨娘状似爽朗的说道,心里却巴不得她早点走。
“那三姨娘,女儿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她有些怯懦的道。
“那姨娘让人抱你出去。”她自问抱不起她,也懒得抱。
“嗯。”上官莺点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就这样,‘虚弱’的上官莺被抱到院子里,但侍卫选的地方她都不满意,最后弄了半天在侍卫几乎腿软地想要跪下的时候,她选中了一个自认为良好的位置,后面儿跟着的被折腾的满头大汗的侍卫如释重负地把躺椅放下,让小姑奶奶她晒太阳。
可当他们仔细看这地儿,一个个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这分明是她第一次指又嫌弃不肯留下的地方。
一天‘晒太阳’下来,不光是侍卫们一个个被折腾得想死,就连院子里的婆子也是难逃魔掌,被指使着去做各种点心。当那些点心一盘盘的填入上官莺的胃,她那小肚子始终是扁扁的,还可怜兮兮要点心的时候,婆子们都差点集体泪奔了。
一天过去,别以为就真的过去了,上官莺不过是简单一个沐浴,又是把三姨娘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折腾得鸡飞狗跳,硬生生闹到大半夜,所有人筋疲力竭了才算罢休了。
然后,新桂院的侍卫和婆子的苦日子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每一天‘晒太阳’,上官莺总有千奇百怪的换地儿的理由,一旦真正开始‘晒’,她又有各种想吃的东西,小到喝药配着的蜜饯,大到百里之外的某个野味店的野味,只要想吃,不吃到就闹腾。
其实不光是侍卫和婆子们被折腾得厉害,就连身为主人的三姨娘也没能幸免,上官莺要求晒太阳的时候必须要边吃东西边听故事。她出身显贵,自然是不可能去请什么说书先生来的,就要求三姨娘一得空便是来给她讲故事,这样一来三姨娘也是痛苦不堪。秦氏留下的烂摊子她一边收拾,还要受到上官莺的摧残,她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也直接导致,新桂院的所有侍卫c婆子,一听到上官莺要‘晒太阳’都有挺尸的冲动,同时无比崇拜她院子里的侍卫,被大小姐这么摧残还能活着,简直是比小强还小强啊!
这一日,在所有人的强烈期盼下,晴了多日的天儿终于是下起了倾盆大雨,地面水洼水洼的,就是撑伞出去,也是会淋成落汤鸡。
这下终于不用‘晒太阳’了吧!
就在侍卫们和婆子们松了一口气的当儿,觉得自己可以休息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再次降临。
“大小姐说想吃‘雷公菜’,让你们赶紧去野外,等雨停了把菜采回来。”杏儿低着头,声音怯懦,一句话说完,小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雷公菜,下大雨后生出的菜,干净且营养,是乡野人家爱的菜,穷人家的孩子都知道。这些侍卫婆子大多出生低贱,好一点的也不过是家生奴,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
可是,他们宁愿自己从不知道!
这么大的雨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时间,下人住的院子,哀嚎声震天。
“他们都去了吗?”
另一方的房间里,上官莺喝着巧儿沏来的热茶,问着随身伺候的连婆婆。
这二人是在大火烧后的当晚回来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一晚她们在那一场大杀戮里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在看见她后都是帮着疏散将府的侍卫,是以迟了些。上官莺在问过一些侍卫,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后才放了心,准许她们再随身伺候着。
“杏儿说,都去了。”连婆婆为她打着扇子,一边道。
“把杏儿叫进来,我有事问她。”上官莺放下茶盏。
“是。”连婆婆下去叫人了,不一会儿杏儿便过来了,行礼之后上官莺对巧儿道,“你和连婆婆在外边儿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有人问,就说我身子虚,先歇着了。”
“是。”巧儿和连婆婆一起退了下去。
“杏儿拜见大小姐。”许是那一日她的举动,让得小丫鬟没有初次那般怕她了。
“起来吧!”上官莺抬手,“今儿过来可不是要你这么跪着,该跪的人,这几日她们想必也是跪够了。”
杏儿想起平日里欺压她们的那些婆子c侍卫这几日被折腾的惨样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嗯?”微微上扬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杏儿这才想起自己身处哪里,急忙连连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笑话大小姐。”
“想笑就笑吧!我这没这么多规矩,边儿上坐着去。”这里也就她们两人,上官莺也不用刻意避讳什么,直接是摆手让她坐下了。
“是。”大小姐比她想的还要容易亲近,杏儿也就放心了,乖乖地坐到她下方的椅子坐下。
“杏儿,我今儿有事问你,你愿意说实话就留下,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上官莺端起茶盏,浅浅啜饮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说笑的那份闲情逸致。
“杏儿一定说实话。”杏儿赶紧坐直了身子。
上官莺并未一下子就问出口,毕竟那些事关乎女儿家的名节,很难启齿,斟酌半晌,“杏儿,在这院子里,你有没有看到什么荒淫之事?”
杏儿俏脸顿时一白,圆圆的眸子里布满惶恐之色,下一秒,她直接是从椅子上滚下来,跪倒在上官莺的面前,鼓足了勇气道,“大小姐,如果有,你会怎么做?”
在官宦c权贵门庭,一旦出了这等事,他们为了遮羞往往会将知情者全部灭口。在这尊卑分明的社会,奴才的性命形同蝼蚁。
所以,杏儿斗胆这么一问。
“罪魁祸首者沉塘c欺压婢女者杖责三十c凌辱婢女者杖责三十赶出将府永不录用!”上官莺不隐瞒自己的手段,要想从杏儿口中掏出真话,那么她也必先坦诚以待。
“大小姐!”杏儿泪流满面,“大小姐若真能做到这般严明公正,杏儿愿为大小姐之谋,万死不辞!”
“我能!”她向来说话算数。
杏儿闻言抹去眼中的泪,双手撑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豁出去道,“大小姐,三姨娘她她比畜生还不如啊!”
送走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杏儿离开的时候,大雨已经是小了许多,巧儿乖巧地端来点心,呈给上官莺,却不问她要不要吃,只是放到了桌子上后就站到一边儿去了。
“少主,要请大夫过来吗?”连婆婆见上官莺脸色不好,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不用。”上官莺摇摇头,声音因疲惫而暗哑,“连婆婆,抱我到床上,我累了。”
“好。”连婆婆在外边儿也是将屋子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将府出了这样腌臜事儿,她也气愤,但最担心的还是上官莺,她身子本就不好,要是再气坏了,可要怎么办?
连婆婆抱上官莺上床上歇着后,巧儿将装满新鲜花瓣儿的香囊挂在床顶上,又将帐子合上后,这才和连婆婆一起退下了。
上官莺真的是很累了,一沾枕头很快就睡了下去,只是睡得早,醒来得也早。
戌时时分,上官莺就睁开了眼睛,想起午时杏儿那字字带泪的话,痛楚的闭上了眸子。缩在被窝里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巧儿。”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开始准备!
上官莺豁然睁开眸子,唤道。
“奴婢在。”倚靠在床边的巧儿闻声应道,却没有上官莺的允许,没敢掀开帐子。
“你附耳过来,我有事交待你去做。”上官莺道。
“是。”巧儿掀开帐子,乖巧的低下头。
“这样这样做。”上官莺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将自己想好的计谋一一道出,末了叮嘱一句,“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证据。”
“是。”巧儿应一声,将帐子合上,快速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她纤细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连婆婆。”上官莺唤道。
“奴才在。”在不远处站着的连婆婆闻声也是走上前来,恭敬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连婆婆,你去知会圆圆她娘一声,明日在我喝的药里趁人不备把这东西放下去,再加一些在每盘菜的这里。”上官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连婆婆,作了一个手势。
“是。”连婆婆接过,将东西揣入怀里。
“还有”上官莺坐直身子,隔着一层纱帐对连婆婆道,“告诉她一声,不要大晚上的去找圆圆,圆圆是我指定的大丫鬟,我自会好好培养她。”
连婆婆一怔,竟脱口而出问道,“少主怎么知道她是我们的人?”
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想捂住嘴,却也来不及了。
上官莺唇角勾起一抹笑弧,在她回府后,圆圆她娘出去过一次,然后她来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连婆婆没听到她有动静,以为她在生气,急急解释道,“奴才并非质问少主,奴才”
“下去吧!”上官莺截断她的话,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无波。
“是。”连婆婆悄然松了一口气,心中疑惑却更深,却终究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门阖上,连婆婆走远后,上官莺吹一声哨子,不久之后一道黑影映在了窗纸上,门,被推开,风,灌入。
“大小姐。”风中,着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方离跪在了上官莺的面前。
“有什么收获?”上官莺盯着他的方向,那声音低低,却比夜风更冷c更寒。
方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恭敬答道,“三姨娘院子里那个男人刚走,说好改日午后再来,另有,属下的弟弟的兄弟看见五姨娘刚才有个丫鬟鬼鬼祟祟的回院子。”
“有什么特征?”上官莺眉梢微扬,唇角弧度似笑非笑。
“那丫鬟生得比一般丫鬟高大,属下弟弟已经悄悄跟上她了。”大半夜不睡本就引人疑窦,还打发一个丫鬟出门,这真心说不过去。
“做得不错。”上官莺赞许地点点头,眸子眯起道,“今儿我不睡,方涛回来后立即引他向我汇报,你继续监视着三姨娘的院子,明儿卯时向我汇报。”
“是。”方离退了下去。
门,再次合上。
“三姨娘!”
三个字,宛若从齿缝里咬出,同一时间,上官莺眸中掠过森冷的杀意。
在回府后,她或多或少都在各个姨娘的院子里布下了自己的眼线,却单单摒除了三姨娘。这个出身一般的女子,没有大的支撑,背景单纯体贴细心。她想着爹身边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还一度动过让爹把她扶为正妻的念头。
四姨娘虽然一心恋着爹,但性子终归太过冲动,当将府主母的话怕是易出祸端。而雪儿,那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是她想要弄来的,所以按捺下了这个想法,觉得怎么比较三姨娘都是个好人选,却是没有想到,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再不能留你!”
缓缓地闭上眸子,指尖,微微一动。
夜,更深。
这夜,上官莺未眠,等着巧儿和连婆婆以及方离和方涛汇报事后,将他们说的所有都串联在一起,细心想好了布局后才又唤了他们来,将所有布置都交待给了他们。
清晨,雄鸡的鸣声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将府的下人都起了床开始忙碌,三姨娘的院子也是热闹了起来。
“莺姐儿今儿脸色这般差,就与姨娘在这偏厅用早膳吧!”三姨娘由人扶着款款而来,见到上官莺面色惨白的模样,温声道。
“姨娘面色倒是红润,让女儿羡慕得紧呢。”上官莺回以一笑,也没拒绝,随着她一起去了偏厅。
主人到,下人立即是摆好了早膳,自然上官莺的面前还多了一碗汤药。
“姨娘,你先用吧!”上官莺并未拿起箸,而是让三姨娘先。
三姨娘甜甜一笑,颊边酒窝深深,“莺姐儿别太客气了,这里也没有别的人,那些个规矩的也就别讲了。”
说着,端起面前的粥碗,拿起箸开始夹菜吃。
上官莺一笑,也是吃着菜,却夹得很有规律。三姨娘吃得不慢,没有注意到这些,一顿早膳吃完,她吃得前所未有的饱,就差没当着上官莺的面打饱嗝了。
“慢着。”在上官莺放下筷子去端药喝的时候,连婆婆出言制止了她,“大小姐,容我一试。”
说着,取过上官莺手上的汤药,从随身所携带的药箱里取出银针,将之缓缓放到黑色的汤药里。
三姨娘笑,“莺姐儿,你手底下这婆子可真多事儿,将府的厨娘都是信得过的奴才,哪里会出事儿啊!”
“姨娘见笑。”上官莺不好意思地一笑,一张脸微红,“连婆婆,她她也是谨慎。”
“谨慎点好,省的出岔子。”三姨娘话刚说完,就看到连婆婆冷着一张脸把银针递到上官莺面前,“大小姐,你看。”
银针浸入汤药的一端,发黑!
三姨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刚说的话宛若一记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愕然地微张着小嘴,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自圆其说。
“这”上官莺惊叫出声,手指向菜肴,“那那我们刚吃的菜!”
三姨娘眼皮子一跳,终于回神,“我们刚吃完,没毒的。”
“大小姐,容奴才查看一番。”连婆婆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又取出几枚银针,在边上菜肴上试了一圈,每一盘菜都试,包括酱料。这每试一道,四姨娘的脸就白一分,到得最后连婆婆试完所有菜肴后,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这这”
三姨娘想解释,却解释不出所以然来,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夹的菜没事,没夹到的菜却是有毒?
“三姨娘,是不是女儿近日招你厌烦了,你你才”上官莺委屈地以袖遮脸,嘤嘤啜泣。
姨娘谋害嫡女,大罪!
三姨娘只觉得脑门子一轰,额头沁出冷汗来,她很努力勾出一抹笑容,“莺姐儿,话可不能乱说,我也是不知道这菜有问题我我不自己也吃了吗?”
“可是姨娘,我夹的菜,都是在你夹过的地方啊!”上官莺抬起泪眼,手一指盘子里的菜肴,三姨娘心头一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愣住。
每个盘子的菜肴都只动了少许,这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奇就奇在每一盘菜肴动的只是中间的那一小部分,而被验出有毒的恰恰就是每个盘子的边沿。
三姨娘心头惶恐更深,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某个圈套,可真正下套之人,是谁?
身体一阵发冷c发寒,她脸上僵的笑容比哭都还要难看。
“是是有人陷害我。”
她喊出了话,激动的站起。
“三姨娘,可这是你的院子,有护卫在,谁能进来?”上官莺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眸中泪光闪烁。
是啊,有护卫在,谁能进来?
三姨娘心底凉意一直蔓延到足底,左思右想,却怎么都找不出可疑的人。这院子里的婆子c侍卫早被她收归己用,与她同流合污,那些个丫鬟被欺压至今,她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她的手里,谁敢乱来?
“这”
她慌乱的想要找出托词,可,空空的脑袋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干瞪着眼,她忽然灵机一动,“可能是外院那些人,想要陷害我,才这么做的。”
一说,心里就有了几分明了。
是啊,外院的那些妒忌的女人,她们有绝对的理由这么做。
秦氏失权身亡,最大的受益者是她,那些女人想借着上官鸿不在府邸的机会谋害上官莺。若是上官莺死在她的院子里,依着上官鸿疼上官莺入骨的性子,定是二话不说就将她斩杀!她若是死了,便宜的就是那三个姨娘,尤其是五姨娘那个和秦氏一样假惺惺的贱人!
“女儿也相信,三姨娘不是那种歹毒之人。”上官莺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眼底却闪过冷冷的讥讽之色。
恶人在中圈套陷入死局后,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她的仇家们,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儿,她绝对会把知道的一些仇人的把柄给说出来,以为自己脱罪,顺便借着人家的刀子杀了那替罪羊的仇人。
正所谓,狗咬狗一嘴毛,她就且等着听听这位姨娘的垂死挣扎之语。
三姨娘并未看见上官莺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眼神,以为上官莺真的相信自己的解释,如释重负道,“莺姐儿,今日下毒之事定是五姨娘那贱那儿的人做的手脚。”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三姨娘赶紧改口了,心里一万个祈祷上官莺没有听见自己多说的那一个字,却是不想上官莺已经是将她的话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三姨娘,你这话怎讲?”她却是故作惊讶的问道。
“莺姐儿你才回府,自是不懂这些。”三姨娘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怨毒的光芒,连声音里都多了几分咬牙切齿,“那五姨娘和那佛口蛇心的秦氏是一路货色,我曾多次看到她们暗地里嘀嘀咕咕的商量事儿。”
说到这里,三姨娘眼中的怨恨光芒越盛,“莺姐儿可还记得那一日,那男子诬陷他与你有私情的事?”
上官莺点点头,委屈道,“那是女儿第一次受如此冤枉,自是记得住的。”
“那你可知道,那个被老爷抓住的自称和你有私情的那个男子,在当晚五姨娘的一个仆人去见过他之后,他就死了的事儿?”
上官莺摇摇头,眼眸垂下,将心中的讶异掩了去。那男子作为棋子失去效用就是死棋一步,秦氏倒,他犯下那等事儿也就没了活路。在得知他死的消息后,她一点都不意外,可是现在却是深深地意外了,在那男子暴毙的时候,五姨娘院子里的仆人竟然去过?
三姨娘当她是无知,又补充道,“前儿我还看见她在假山后头和一个男子说着悄悄话儿,那些个丫鬟婆子的都被使开了,今日在我的院子就出了这等事。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想害你,然后置我于死地!”
到最后,三姨娘的那神情就像是亲眼看见五姨娘下毒一般。
“没有证据,怎能冤枉无辜?”上官莺记下所有从三姨娘口中掏出的有用的消息,明面上却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道。
“没有证据,就要找出证据!”三姨娘这会儿咬死了五姨娘就是下毒的人,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府里这么大,怎么找?”上官莺一副没主意的模样。
“就说府里今儿遭了窃贼,丢失了很多宝贝,集合所有的侍卫在所有的院子里搜查,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的。”三姨娘说这话完后相当自得,认为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又补充道,“在搜的前提下,就用‘请喝茶’的方式把她们请去大厅便是。”
“三姨娘真是聪明。”上官莺一脸的钦佩,真佩服她,对她写的剧本这么合作,竟然自己把自己往死亡的道路上越推越远,却浑然不知。做人做到这份儿上,也是真的够奇葩了。
“我这就去吩咐人办去。”三姨娘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外走,一想到五姨娘要倒大霉,她就特别的高兴。
可刚走出门,喉头一阵翻滚,她顿时干呕出声。
着急前行的她忘记身体的状况,都不用丫鬟扶着,健步如飞地去下达命令去了。
“好傻,好天真。”
上官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冷冽的笑容噙在了唇角,一双明眸写满了讽刺,哪里还有刚才的唯令是从?
“连婆婆,巧儿,我们去大厅等着她们吧!”
也等着看一场即将上演的连环戏码,她,期待着,越精彩,也就越好。
“是。”连婆婆应一声,将泛黑的银针拿在手里,衣袖轻轻一抹在那发黑处后,将之收纳。
三人一行,往大厅行去。
将府效率一向奇高,上官莺坐在大厅喝茶c吃点心的当儿,几个姨娘一一被请来,自然的,那‘称病’的四姨娘也在其中。
缘于三姨娘现在在将府执掌中馈,位置当然是最高的,上官莺照例向各个姨娘稍见了礼后就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小口的抿着茶。
三姨娘执掌中馈已经有了些时日,自是有了几分派头,但见她清咳一声,笑道,“今儿叫诸位妹妹来是想说一件事儿,也希望诸位妹妹先在心里压个底儿。”
那也就是说,不是小事儿。
四姨娘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算得上是笑的弧度,“姐姐,我我身子虚弱,就,听着听着罢了,有有咳咳。”
话未说完,已经在连连咳嗽。
上官莺眼角的余光悄然瞥向‘称病在床多日c食不下咽c日渐瘦弱’的四姨娘,是她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四姨娘除了脸色白了些,身子比起最后一次相见时还要圆润了那么几分?心里悄然叹一口气,即使是装,也不要破绽这么明显吧!
只是,今日并不是讨论她胖不胖的问题,还是仔细听着五姨娘和六姨娘的话儿吧!
上官莺收回目光,状似研究茶一般,盯着那泡过之后片片竖起的茶叶,一直看,仿佛那上面能突然长出一朵花儿来。
五姨娘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姐姐有事儿便说,大家都是一起伺候老爷的姐妹,有事理当共同商量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
现在是谁执掌中馈呢?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姨娘竟然跟她说‘有事共同商量’?
三姨娘心中已升怒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府里事儿多,真真管得了事拿得了主意的可不多。姐姐我累的时候是想让妹妹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想想老爷把将府交给我打理,那就是信任我。我又岂能为了贪求一时之安逸,辜负老爷的期待,妹妹你说是吧?”
五姨娘是泥人般的性子,被三姨娘这般讽刺,脸上也未有半分怒色,温声道,“姐姐所言极是,妹妹怜惜姐姐受累,才心直口快说出这番话,还望姐姐见谅。老爷将府内诸事交给姐姐打理,自然是相信姐姐的能力,才如此做。妹妹看姐姐近些日子将府内打理得井井有条,心里也很为姐姐感到高兴,妹妹相信等老爷回来看到这一切时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姨娘到嘴边的骂人话不得不强咽了下去,不甘不愿的从五姨娘的脸上收回视线,那脸色跟活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至极。
上官莺危险地眯起眸子,平日倒是很少见五姨娘这般口齿伶俐,近些日子看她多有和她新寡的姐姐来往,想来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听听这话,三姨娘那番讽刺的话语就这样轻轻巧巧被回击了去,那样轻易的感觉就好像事人拼尽全力挥出一拳,最终却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悲剧。
“呵呵,妹妹可真是贴心哪。”三姨娘的干笑声,要有多假,就有多假,耳力好如上官莺,不但听出她笑声里夹杂的怒气,还听到了她隐隐的磨牙的声音。
那真是,相当的愤怒啊!
五姨娘温婉一笑,不再搭腔,显然是也了解三姨娘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即使想杀了她,那也得忍着。
六姨娘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把玩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对她们的话根本就是充耳不闻,更别提做任何反应了。
三姨娘恨恨地收回目光,“诸位妹妹,今儿将府遭了贼,府里丢失了不少宝贝。姐姐刚派人四处捉拿贼人,怕伤及妹妹们这才请大家来这喝茶,免得惊扰到你们。”
四姨娘的回答是干咳,越咳越厉害。
五姨娘温婉一笑,“姐姐有心了。”
六姨娘歪着脑袋看小蛇腹部,好像在研究它吃了啥肚子这么鼓?
上官莺抿唇,再喝一口茶,茶香清冽,甚是提神,很不错很不错。
三姨娘恼,却不好发作,只得继续道,“为了不让贼人的同党有可趁之机,也为了诸位妹妹的安全,所有的院子都让护卫去搜了。”
四姨娘脸色一越发惨白,心喊糟糕,要是早知道有这回事她就把所有的糕点点心都吃干净了再出来了啊!若是让人家搜到她一个‘病人’在‘病重中’还要吃那么多的点心,那她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眼睛一翻,就要装晕。
上官莺看见她的动作,故作不经意的道,“三姨娘,我身子有些不适,怕到时候撑不住。能让大夫过来,守着这边儿么?”
“自是可以的。”三姨娘不疑有他,应答道。
“那便谢谢三姨娘了。”上官莺弯唇浅笑,模样是完全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娇憨。
五姨娘倒是很淡定,端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上官莺眉梢一扬,又道,“巧儿,屋子里闷热,你去取扇子来吧!”
“是。”巧儿应一声,下去取扇子了。
“哎。”上官莺轻叹一声,咕哝道,“巧儿手儿这么小,打扇子起来风也是很小的,前日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形和男子一般魁梧的丫鬟,只是不知道待会儿出去还能不能找到。”
五姨娘心陡然一沉,身子机不可见地颤了一颤,眼角余光悄撇向上官莺的方向,耳朵更是高高竖起。
三姨娘却不知道上官莺说这番话的用意,只当她是真的嫌热想要丫鬟,于是笑道,“长得高大的丫鬟府里有好几个,莺姐儿若是要的话,迟点三姨娘为你挑几个去。”
“那便谢谢三姨娘了。”上官莺从善如流,笑意盈然。
不是在说自己
五姨娘这会儿终于是放了心,弯曲少许的身子再次坐直。
“报!”
门外侍卫洪亮的声音响起,三姨娘站起身来,“进来!”
上官莺低头,冷冽的笑容在唇边噙起,期待已久的重头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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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有连环,管家起歹心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一个身形瘦削,一个稍显矮胖。
上官莺对这矮胖之人略有印象,那日秦氏陷害她的时候,他也在场,也是他带着那‘奸夫’进来的;还是他,把那‘奸夫’带下去的。
好像,他是管家对吧
她眼眸微眯了眯,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眸底却是冷冽一片,却极其巧妙地隐藏在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下,让人难窥其情绪。
三姨娘按捺住急切问道,“方管家,可有什么发现?”
“回三姨娘的话,有重大的发现,只是”管家的话顿了顿,似有些为难地抬头望了三姨娘一眼,又欲言又止。
三姨娘以为是他们查到了在菜肴里下毒之人的蛛丝马迹,想着自己很快便能洗清嫌疑顿时一喜,急切问道,“什么只是不只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有话你就说!”
“那,奴才就说了。”管家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来朗声道,“别的姨娘院子里没有什么特殊发现,倒是三姨娘你的院子里侍卫们寻到了明珠十斛c上等锦缎三匹c红珊瑚三盆c黄金三大箱c银子一箱c还有珠宝玉器不计其数,还有老爷珍藏的价值千金的一副《八骏图》。”
三姨娘脸色苍白,哪里还有一丝喜意,指着管家的鼻子,豁然起身,“你胡说!我的院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贵重物什?!”
管家悄然一瞥五姨娘的方向,低头道,“奴才句句是真,怕三姨娘以为是奴才作假,这不,还带了一个参与搜院的侍卫前来作证了。”
说罢,朝那削瘦男子使了个颜色。
着侍卫装的削瘦男子上前一步,就要说话。
“三姨娘,可否容我说一句话。”将管家的动作看在眼里,上官莺开口道。
三姨娘急得都六神无主了,一听这话那简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道,“莺姐儿,你说。”
“管家。”上官莺抬眸望向他,柔声道,“府里人都知道,三姨娘执掌府中诸事并不久,最近我整日都在三姨娘的院子里打扰。她即使是从账房污银两,也不可能能弄来这么多的。是不是有人有心陷害三姨娘,知道这次搜院子的事儿才故意弄了这么多东西放到三姨娘的院子里?”
她的话提醒了三姨娘,三姨娘心头立时有了底,先前略显得急促的声音此时也是缓和了下来,“莺姐儿说的没错,我执掌府中才短短数日,秦氏和她手底下的人虽大多都获罪处斩了,但是难保没有她的死忠之人联合其他的人陷害于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五姨娘一眼。
五姨娘心里咯噔一声,旋即脸上神色带了些委屈,“姐姐这话可是言重了,昔日妹妹也是只是向秦氏请安而已,几次偶遇,她未允许妹妹离开,妹妹也是不敢走的。”
“你话儿说得可轻巧。”三姨娘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整个府上的人谁人不知道你二人关系好?不过也枉费她对你的一番疼惜,她身陷囫囵,你一下子就把之间的关系给撇得干干净净,连她上刑场受刑也未去探望,妹妹,你可真善良啊!”
“姐姐你可真是冤枉妹妹了。”五姨娘这下眼圈都红了,捏着帕子拭泪,“秦氏陷害莺姐儿,那是大罪,罪当如此。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妹妹既心知秦氏不是那等良善之人,又岂会再与她为伍?”
越说,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委屈至极。
虚伪!
装病的四姨娘对着演戏的五姨娘翻了个白眼,装可怜掉眼泪的东西最讨厌了!
左手背,忽然一阵剧痛,她疼得‘嘶’地叫出来,右手捂着手背,一滴水悄然沿着手背流下,抬眸,却见对面的上官莺若无其事的在品茶,顿时心头一凉。
“哎哟,我头好疼,雪儿你快来帮我揉揉。”装出虚弱的模样,先前那悄悄露出的生活火虎的劲儿赶紧收了去。
“是。”雪儿应声上前一步,为四姨娘揉着‘疼的头’。
“四姨娘若是身子实在不舒服的话,可先行回去的。”上官莺搁下茶盏,抬眸看向四姨娘,浅浅一笑。
四姨娘顿时一个激灵,饶是性子单纯如她看到那一双冷冽的眸子也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要想待在这看戏,就好生装你的病,不然就走!
“老毛病,没什么大碍的。”四姨娘声音软糯,一下子连骨头都好似软了三分去。
上官莺收回目光,对犹在拭泪的五姨娘道,“五姨娘莫哭,秦氏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这事也就过去了。现在三姨娘说的事是在府里有人陷害于她。”
说到这里,她偏着头,有些疑惑的目光望向三姨娘,“姨娘,我记得那副《八骏图》是悬在爹的书房里,而那地方只有打扫的爹的亲信和管家能进去,那副图怎么会跑到你那里?”
对!
三姨娘眼睛一亮,是啊,那些财宝的人家可以说是她中饱私囊,但那副什么《八骏图》,她连看都没看上一眼,而她的人也没法子靠近那,没有他人的栽赃陷害,那幅画还能自个儿飘到她院子里来?
再笨的人面对自己受到诬陷可能会死的情形下都会爆发出无限的潜力,从脑子里想出种种曾怀疑的借口为自己脱罪,而这三姨娘还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脑子几转,终于给她想出了一个重大的线索来。
“管家!”
她抬头,冷冷的眸子瞪着垂手而立的管家,“我记得,昔日秦氏执掌府里诸事的时候都是你在协助她的吧!而且我有印象,你的妻子还曾是她手底下的丫鬟,你女儿生辰之时她还曾送过一柄玉如意给你女儿。那一日我的一个大丫鬟可是亲眼看见你c秦氏c五姨娘在那说得欢畅。”
“姐姐我”五姨娘眼见着火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就想辩解。
“你先别装可怜,听我把话说完。”三姨娘打断她的话,看向上官莺,“莺姐儿,你回答姨娘一个问题,好不好?”
经过刚才上官莺听起来傻兮兮,却处处都在提点她的一些话,三姨娘显然是把上官莺纳为‘自己人’了,她相信,自己只要是问出问题,上官莺一定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姨娘问吧。”上官莺点点头,弯唇甜甜一笑,“只要是女儿知道的,一定照实回答。”
“姨娘问你,一旦姨娘获罪,下一个当家的姨娘会是谁?”三姨娘这口气与其是在问,倒不如说是在咬死了栽赃的人是谁,而她说这话时自始至终看着的都是五姨娘,其意相当明显。
上官莺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转头,大眼睛在三位姨娘脸上一一看过去,不负三姨娘的期望,皱眉道,“应该是五姨娘。”
三姨娘看着五姨娘那一瞬间灰白的脸色,喜在心里,故意问道,“莺姐儿,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么认定?”
“那我就说了。”上官莺掰着指头,“按进门的顺序排的确是四姨娘在先,可是现在四姨娘身患重病,爹也不好让四姨娘拖着病重的身子去打理府上诸事啊!而且府上很多人都说五姨娘识大体,又精于织绣,哦,对了!”
她忽地一拍脑袋,眼睛晶亮地看向五姨娘,“五姨娘,前些日子爹还跟我说用我的名义开的绣庄生意渐好,却欠缺值得信任管事儿的,五姨娘你是自家人,又贤惠,爹打算让你去管理庄子呢!我听爹说,那庄子虽然不算大,但卖的东西胜在精致,日进斗金也是可以的。”
五姨娘此刻的脸色已经是白得不能再白了,若是私底下上官莺对她说这番话,她定是欣喜不已,乐得接受。可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说这些岂不是坐正了她因想谋夺府邸的权利,而陷害三姨娘于不义的事实?
糟了!
她心里一阵阵慌乱,却不得不强撑着冷静,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老爷从未与妹妹提起过这事,且姐姐也知道,妹妹只精于刺绣女工却不擅长交际,面对生人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即使是老爷让妹妹去那庄子管事儿,妹妹也决计是不能胜任那差事的。”
“妹妹这话可就错了。”三姨娘已经是认定五姨娘就是害她之人,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不狠狠咬住她,她又怎能为自己脱罪?
当下,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刚出生的孩子,你见过他们走路吗?”
和管事的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管家,那都是后天培养起来的。
五姨娘见三姨娘摆明是一口咬死自己,心中是又悔又恨,眼角瞥向离她座位边不远的柱子,心里顿生一计。
她哭道,“姐姐,妹妹真不是那等指使管家去偷画加害于你的卑鄙小人。若姐姐不信,妹妹愿以死以证自己清白!”
说完一丢帕子起身,小跑几步就要往那柱子上撞去。
三姨娘巴不得她就这么撞死得了,上官莺却是叫道,“不好啦,五姨娘,你别做傻事啊!”
五姨娘根本不是真心想死,一听这话,悲泣道,“莺姐儿,除了死,姨娘有何办法证实的自己的清白?那些陷害的卑鄙之事,就好像脏水沾上后污了名声,姨娘又有何颜面去见老爷?”
说罢,又要去撞。
“管家,你,你快拦着啊!”上官莺大叫出声。
侍卫上前一步,将五姨娘拦住,身子挡在柱子前,不让她寻短见。
三姨娘见五姨娘是不可能撞死了,出来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待到这事查清楚了,若是真的冤枉了妹妹,姐姐也是会登门向妹妹赔罪的。”
上官莺眼圈红红,略带哭腔的道,“五姨娘,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愿姐姐能公正些。”五姨娘踉跄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像是怕人看见她哭泣的模样,侧过身伏在椅背上嘤嘤啜泣,纤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真是柔弱至极。
“三姨娘,再问问管家,可”上官莺的话还没说完,三姨娘脸色突然一变,忽地干呕起来。
“三姨娘,你这是病了?”上官莺看着面色苍白的三姨娘,惊疑不定的问道。
“我昨夜醒来发现没盖被子,想来是得了风寒。”三姨娘咽下心中突然升起的不祥预感,顺着她的话,扯了个谎。
“那可要早些叫大夫。”上官莺急道。
“只是小风寒,不需要请大夫!”三姨娘脸上隐约有一丝恐慌闪过,上官莺的话刚说完,她便迫不及待的道。一说完,看见屋子里其他几人各异的脸色,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反而是有欲盖弥彰之意。
“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真的无碍。”
不得不补充道,可越是这样,心里越是没底。
现在的她只期望,上官莺千万别叫大夫来,千万别。
你怕了吗?
上官莺脸上布满焦急之色,却是冷笑在心底,她要的,就是她的恐惧,要的就是她的自乱马脚。
嘴上却是关心的道,“姨娘,你可千万别讳疾忌医。有病就要请大夫,不然拖出大病了可就不好了。”说完转头向连婆婆,“快,你快去请大夫。”
“是。”连婆婆从她背后走出来,往屋外快步走去。
三姨娘想拦却没有好的理由去阻止,拢在宽大袖子下的一双手绞得死紧,心乱如麻,脸上却不得不装出镇定的模样,“真是谢谢莺姐儿的关心了。”
“三姨娘,你为府邸诸事操劳累出病,女儿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上官莺吸吸鼻子,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三姨娘,日后身子不适定要和府内的管事的讲,养好身子了才能做更多的事。”
三姨娘心里简直比活吞了苍蝇还恶心,却不得不顺着她的话道,“莺姐儿也要注意身子,千万不能再病着了。”
“谢谢三姨娘关心。”上官莺抬起头,眼中泪光闪闪,“三姨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三姨娘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却也只能笑。
就在她们‘叙母女情’时,出去请大夫的连婆婆也回来了。
那是个相貌堂堂的大夫,留着两撇八字胡,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样子。
“这”三姨娘看见男子,脑子灵机一动,顿时紧皱起眉头道,“连婆婆,这外边男子怎能入女子之室?若是让他人看见我让这样一个男子瞧病,一旦被人传了话出去,这不是给将府蒙羞吗?”
“人言可畏这话谁人不晓!”那大夫哈哈一笑,捋了捋很具特色的八字胡摇晃着脑袋道,“只是这人啊,身正不怕影子斜,这里还有几位夫人和一位小姐在,即使谣言被传出去,也会不攻自破的。”
大师兄
上官莺有些头疼的看着那‘大夫’,这人几日不见爱凑热闹的毛病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而且,谁能告诉她,他怎么还搞了个这么奇葩的造型?
一身黑白灰三色的长袍她也就不说了,可那手上提着的小花篮是怎么回事?
哎,你这明摆着就是上街乞讨而不是来看病的好吧!
连婆婆,你怎么把这货给请来了?
她以哀怨的眼神望向连婆婆,连婆婆这会儿要上前答话,自然是不能跟上官莺解释说真不是她要请来这人,而是她一出院子没几步就被这人强行用药放倒,且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她不带他来就罢休,他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是说得了谎骗人绝不露馅儿,她实在无计可施才答应带他来的。
“三姨娘,奴才在带他来的时候就打发了院子里的侍卫,是没人看到的。”连婆婆照实回答道。
三姨娘的脸色不但没有好看,反而是更难看了几分,尤其是当大夫让她把手伸出来为她把脉的时候,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这位夫人”白袖摇头晃脑道,却只说了一半就打住,面色凝重。
“我怎么了?”三姨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眼看着他那脸色,心又是狠狠一沉,面色也白了两分。
“大夫,我三姨娘身子怎么样?”上官莺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按照设想好的演着。
“这位小姐,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白袖看惯了她翻着白眼不屑的说话的样儿,难得看到她这么恭顺的样子,真是受用啊受用啊!
“自然是真话。”上官莺捏着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大夫,我三姨娘她,她身子无碍吧?”
“是无碍,可是”白袖欲言又止,存心捉弄她玩儿。
恶劣!
上官莺暗恼在心底,暗瞪他,若不是有这些人在场,她一定一脚踹他离开千里之外。
看着她说不出来的话的样儿,白袖自认识她起就备受打击的自尊心终于恢复少许,面上虽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儿,心里都高兴的想要唱山歌儿。
他们这一来一去的交锋不亦乐乎,却是急坏了三姨娘,尤其是看见白袖那模样,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绝症,再开口时已经隐隐带了些哭腔,“大夫莫非,我得了得了不治之症?”
艰难地问出这话,她心一阵阵痛。
好不容易才熬出头,若是真的了不治之症,那可怎么办?
“谁说你得了不治之症了?”白袖一脸惊讶,瞪着她。
“那你表情怎么那样?”三姨娘懵了,不是不治之症那是什么?
白袖正色道,“我是想说恭喜你怀孕了,可是这胎位不正,都三个月了要马上用药纠正,否则若是放纵下去,孩子便是能出生,那也是很难养活的。”
三个月!
三姨娘的脸顿时刷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张脸宛若死灰。
“三个月!”
叫出来的是那从进门起就被彻底无视的六姨娘,她站起来,愕然道,“三个月前老爷陪皇上在别院赏花,根本不在府里啊!”
不在府里,那孩子从何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三姨娘,三姨娘被这宛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吓得失了心神,那一道道目光宛若一把把刀子割在她的心头,她几乎要晕死过去。
“奴才想起来了,在三姨娘的院子里有不少安胎的药材。”管家适时的说了一句话。
三个月前上官鸿不在府里三姨娘却在那时候怀孕,屋子里摆着补身子的药材,这无不在揭示一件事——三姨娘背着上官鸿偷人有了孩子,且准备把这孩子赖在上官鸿的身上的可怕事实!
连婆婆出言,声音冷冽,“三姨娘,你还不承认是你让人在菜肴里下药想加害大小姐?!”
“三姨娘,你你怎会如此狠心?”上官莺失望透顶的看她一眼,委屈地嘤嘤啜泣。
“姐姐,莺姐儿是老爷的掌上珍宝,你怎能这般狠心待她?”差点被三姨娘咬得身陷囫囵的五姨娘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怎会放过三姨娘?
她悲愤道,“姐姐,妹妹还以为你将莺姐儿带会院子里是想好生照顾着她,却不想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竟在莺姐儿饭菜里下毒!”
三姨娘面如死灰,百口莫辩,脑子更是混乱。
她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怀孕吗?她与人苟合都是有喝避子汤的,怎会有突然有喜?她的月信一向不准时,也没什么预兆,只有今日
对,就是今日!
她灰暗的眼眸瞬间一亮,一切的事端都从用膳后上官莺喝的汤药有毒开始,然后她主动提出搜各位姨娘的院子,然后她的院子被搜出诸多珠宝,再就是他人诬陷,还有上官莺那一句句听似无意,却每一句都在点醒她的话
难道这一切的策划者是她?
她猛然看向上官莺,可在看见哭得眼睛红红,不停抹泪的她时,疑虑渐消。
不,不可能。
这么可怕的连环阴谋的策划者不可能是她,她还这么小,以前的她一直是在山上长大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而回府了她一直是病着,还是秦氏处斩的时候她求着上官鸿去送秦氏最后一程才出了一次门,然后又病倒了。那时候她还曾笑过她的愚蠢,对待一个千方百计想害死自己的仇人不但不想着报仇,反而还在仇人的阴谋曝露将死时去看仇人,简直就是蠢到无可救药!
这样一个几乎是善良到圣母的人,会策划出这样一场阴毒的阴谋吗?
如果是,那演技和心计该有多好c多深?
可若不是她,那一定就是五姨娘那贱人了!
她定是不知从哪里得到自己怀孕的消息,然后在她吃的菜肴里下毒,只要上官莺死在她的院子里,自己又怀了别人的孩子。那五姨娘这贱人就会暗中向上官鸿告状,到时候她怎么地就是死路一条!四姨娘病歪歪的,六姨娘根本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五姨娘这贱人立功了就一定会得到上官鸿的宠爱,而一旦她生下长子,那么府里的一切就是五姨娘这贱人的了!
不,她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
她即便是死,也要拖着这贱人垫棺材底!
上官莺一边哭着一边悄悄盯着三姨娘的神色,眼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光芒升起,眸中悄然染上冷冽的笑意。这三姨娘和五姨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且都抓着对方的把柄,以三姨娘的性子哪怕是死也要拉着五姨娘,到时候她们狗咬狗一嘴毛,不怕她们干的那些坏事不露馅儿。
那,这时候,早布置好的人,也该上场了。
悄悄朝连婆婆使一个眼色,连婆婆会意,低下头去暗地里悄悄打了一个响指。
“玉儿亲亲,今儿你男人不在,咱俩洗鸳鸯浴共赴巫山哈哈哈。”
淫笑声忽于外响起,三姨娘眼眸猛地瞪大,转头,怨毒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五姨娘。五姨娘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一想到三姨娘根本过不了今儿之后便是一点都不怕了,反而是略带挑衅的回看着她,那样子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反正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我还会怕你?
好,很好!
三姨娘在心里冷笑一声,到嘴边呵斥的话咽下,抿紧了双唇。
“咦,玉儿心肝儿,难道你不在院子里?”男子的声音里带了些疑惑,显然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平日打开的屋子今儿竟是关上了门。
但随即,他又笑道,“哎唷,玉儿心肝儿,你这是在跟我玩躲猫”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迎接他的却不是昔日那衣着暴露的女子,而是数双冷厉如刀的视线,他脸上的淫笑僵住,身体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跑。
“逮住他!”
出言让逮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姨娘。
侍卫依言出手,还没等他出门就逮住了他,随后将他重重丢在地上。
“大小姐,连婆婆可曾告诉过你你遇到暗杀的事儿?”三姨娘已经是没脸面再叫上官莺的名字,自降身份,以下人称呼主子一般称呼着她。
上官莺转过头来,闭上眸子,面庞滑下两行清泪,她摇了摇头。
她没有撒谎,连婆婆的确没告诉她过,告诉她的,是圆圆。
三姨娘银牙一咬,指着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子道,“就是他,那一日他不知怎地到了你的院子,看到昏迷的你被连婆婆抱出去后就故意到我这里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平日里他一留就是留很长的时间,那一日却只留了那么一会儿,且我问他事儿他态度极其敷衍不说还闪烁其词。我起了疑心便在他走后让人跟着他,我派去的人正好听到他向秦氏汇报你出去的消息,也听到了五姨娘说话的声音。”
“连婆婆,有这等事?”上官莺望向连婆婆,一双眸子写满了不可置信。
“是真的,那一日大小姐你晕倒了,奴才嫌等大夫太慢,就抱着你出去寻大夫了。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杀手的袭击,不说奴才有一些自保的武功,怕是要连累大小姐了。”连婆婆说完低下头,一脸愧疚。
“李晃儿,你说,是不是?!”三姨娘的话得到连婆婆的证实,想着自己也活不了,只恨不得所有的人跟她一起死。
那趴在地上的李晃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今日的香粉局竟然会变成死局,可他,真的不想死啊!
他看向五姨娘,只要她肯救为他说情,他就不把她扯进去。
“碧玉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与这人根本就不认识!”五姨娘直呼了三姨娘的名字,连多看那李晃儿一眼都不曾,更别提如他所愿为他说话了。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三姨娘狠厉的眸子瞪着五姨娘,“你先前不是很能装吗?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多么亲热啊!怎么,现在一看到我失势就不装斯文了c原形毕露了?呵呵,你这和那秦氏一样阴毒的女人,当年她杀死那两个大丫鬟,你在边儿上没少出力吧!”
“碧玉,你”五姨娘脸上露出一抹惊慌,本已经遗忘的噩梦再一次被提起,她的心也是跳快了几分,交握的手骨节凸起,隐隐泛着惨白之色。
三姨娘看向上官莺,“大小姐,你是在我过门之后才离开的,那时候秦氏已经过门,那秦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你应当是见过的。”
“姨娘说的可是情儿和姝儿姐姐?”上官莺的确记得那两个大丫鬟,虽说秦氏佛口蛇心的,但是她们待她却是真心的。所以当回府时没看见她们,她一下子就怀疑到了秦氏头上,却是没想到她们的死竟然和五姨娘也脱不了干系。
当上官莺叫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五姨娘终于再坐不住,“碧玉,那两个丫鬟我没有做手脚,是秦氏疑心她们勾引老爷,才对她们痛下毒手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三姨娘冷冷一笑,“那为什么老爷查这事的时候,问你,你为什么说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也是猜的。”五姨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补救道。
“你好厉害,这都能猜到。”三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那你是不是也能猜到,她们的尸首就弃在后院的那一口枯井里?”
“我没有做!”五姨娘颤抖的手指向三姨娘,“你既然知道她们的藏尸点,当日老爷问你,你为什么也是瞒着不说?”
“我要说了,秦氏会包庇我到现在?”三姨娘凉凉一笑,走下座位,朝着上官莺跪下,“大小姐,将府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做出这等让将府蒙羞的事实在有愧。可是大小姐,若是老爷能对我多一份怜惜,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三姨娘,你起来,我”
“大小姐,我是罪人,请容我把话说完。”三姨娘截断上官莺的话,苦笑一声,“也怪我自己太笨,以为拿捏到了秦氏的软肋就想去威胁她。那时候的将府在她的把持下,我名分上是你爹的妾室整日穿着绫罗绸缎,实际吃的连狗都不如,我也是为了吃饱才瞒着这事威胁她,却不想那秦氏佛口蛇心阴毒无比,在我以为她真的受到威胁给我改善膳食的一个月后,我被她请到她的院子里,不知怎地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衣衫不整,腿侧有一线红艳。”
说到这里,她神情变得悲愤不已,“我失贞也就不说,她竟在我身上下了魅药,我三日内若不与男子交欢就会死去。而她也让我院子的侍卫监视我,我恨她,更恨我院子里的所有人,我想活下去,就要把这里变成淫窟,不然一旦有人走了口风,我岂能活下去?!”
“三姨娘,你!”上官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一次是真的,不是假装。她想过三姨娘变成这样的各种缘由,却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会这么不堪。
“大小姐,我院子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你都杀了吧!”三姨娘痴痴的笑了,指着五姨娘,“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杀,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哈哈哈!”
室内,静寂无声,只有三姨娘癫狂的笑声一遍遍的回荡着c回荡着。
上官莺短暂的震惊后,脑子已经恢复到了惯有的冷静,却作出悲伤的样子“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还是改日等爹回来再做处置,先送三姨娘下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三姨娘虽苦,可若是她早些将秦氏的所作所为告诉爹,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那些可怜的丫鬟,她们有何错?为何要因秦氏所造的罪孽而承受那样的凌辱?!
不该的!
三姨娘若是不要那么自私的只一心只想着自己,能想到她这样的所作所为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的伤害c会给将府带来的灾难,以及一切一切的后果不要做得那么过分,或许她也不会要她的性命。
如今一切,都晚了。
她答应过杏儿,要为她们讨回公道。若是妇人之仁言而无信的话,那她日后又如何能在他们心目中树立威信?如何让他们听她调遣?
连婆婆依言点住三姨娘的昏睡穴,三姨娘的大丫鬟抱着三姨娘往她院子里的居室走去。
“五姨娘。”上官莺点了五姨娘的名字,五姨娘身体一颤,泪眼汪汪的望向上官莺。
“等事情查清楚再说,今日你也累了,回院子里歇着。”上官莺揉揉眼睛,又吸吸鼻子道,“四姨娘c六姨娘你们也先回去,我”
说到这里,她似再说不下去,掩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三个姨娘这时候也没理由再留下去,也就带着各自的大丫鬟走了。
“管家,这男子留下你们都离开!”连婆婆上前发令道。
“这外室男子,这”管家踌躇着不肯离开,眼角却是偷瞄着那李晃儿。
“怎么?难道老身功夫比你弱?”连婆婆眼睛一瞪,喝道。
管家刚才有看见连婆婆出手的,她那一手功夫别说是他了,就连很多侍卫也未必比得过。当下呐呐应一声,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巧儿,送他出去。”连婆婆对巧儿道,巧儿会意跟着管家后面出门,到得门外小手儿把门一关,就站在外边儿守着,一动不动。
本想在外边儿偷听的管家暗恨得跺脚,不得不离开了。
出了院子,装模作样的在府里绕了绕后,发现没人跟着后,赶快加快脚步就往五姨娘的院子跑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从他出新桂院的第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一直到他进了五姨娘的院子,敲开了门,那人足尖一点过那院子里高高的树梢,整个人如同蜈蚣一样伏在了屋顶之上,揭开一片瓦
且说五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惦记着事儿整个人坐立难安,听到有人敲门时整个人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身边的婆子给她压了压惊后,才指使了一个小丫鬟过去开门,丫鬟把门开了,管家走了进来。
“你们都下去,我若不叫你们,谁也不许私闯,违着杖责!”
五姨娘挥手示意婆子丫鬟们退下,她们出门时,她威胁的道。
婆子和丫鬟们都退下,把门合上后,五姨娘哪里还坐得住,如火烧臀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到管家身边,语带哀求道,“方管家,现在可要怎么办?”
“上官莺那小贱人把李晃儿留下来了,里边儿都是她的人,我探听不到什么事儿,只能另作打算了。”方管家那憨厚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杀意。
五姨娘一听就更是慌了,哭道,“我本来就说不要拿那画去陷害她,你看看现在,可要怎么办啊?”
“女人家,就知道哭!”方管家怒喝一声,五姨娘顿时不敢再哭,畏怯的低下头,可那一双眸子里却盛满了眼泪,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那,怎么办?”
“她不仁,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方管家满含杀意的声音落下,手扬起,在脖子上横面一划,“喀嚓!”
五姨娘傻眼了,抖瑟着唇,“这这也太太狠了。”
“不狠你能活下去吗?”方管家冷哼一声,毒蛇一般的眸子看着五姨娘,“一旦你做的那些事儿被查出来,你还能活着吗?再说上官莺那小贱人,好像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那一句句听着像是幼稚的话,有心人一听就能听出深意,三姨娘是一步步踏入那陷阱里的,仔细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是沿着这些话所指的方向发展的。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咬牙道,“上官莺那小贱人,留不得!”
虽然她腿残c毁容是真,但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面对所有可能威胁自家性命者,一律杀!
“我我”五姨娘被他语气里的杀意吓得瑟瑟发抖,字不成句。
“不杀了她,我们都没有活路,我记得她娘的祭日就在后天,你这样这样”方管家一句句把自己的安排说给五姨娘听,五姨娘的眸子越睁越大,最后不是方管家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她怕是已经惊叫出声来。
“你自己小心点,我走了。”等五姨娘过于激动的情绪平复后,方管家才松开捂住她唇的手,快步离开了。
他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五姨娘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
“还要杀杀人。”她举起颤抖的手到眼前,记忆深处的噩梦一般的画面再次袭上心头,那两双充满哀求的眸子,那两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啊!”
她蓦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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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人,我便为你毁尸灭迹
新桂院内,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下后,上官莺拿开掩面的手,哽咽道,“连婆婆,你付了今日诊金后送这大夫出去,迟些回来。”
连婆婆心知她是有话问此人,微微点了点头,应一声后向白袖作‘请’之姿势,“大夫,这边儿请。”
“嗯。”白袖捋了捋那极具特色的八字胡,拎着小花篮子出去了。他一点都不担心她和这男子独处有什么问题,要真说有问题的话,以她的手段,吃亏的也绝对是别人而不会是她。
他放心地大步走出去了,连婆婆跟在后面,出门时转身,将门关上。
听到那关门声,趴在地上的李晃儿悄悄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一番,发现这屋子里只剩下他和上官莺时,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失无踪了。
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他有武功傍身,难道还会怕了她不成?
略带轻视的眸子看向上官莺,这一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屑,外人传将府家门不幸,上官鸿一世英明却生了个草包女儿,不但是瘫子,就连容貌都丑陋如恶鬼。他原本还不信来着,还想有空的时候悄悄到她院子里瞅瞅去,却是不想今日在这竟看到了她,而她比他想象的还要丑陋!
想起方才的事儿,心中也是更有有了把握——一个遇事只知道哭的大小姐,能有什么手段?她想从他口中问出话来?下辈子吧!
“大小姐,你留小的在这,有何吩咐?”他从地上爬起来,坏笑着盯着她单薄的身躯,想着她容貌虽然丑陋,但到底是将府大小姐,一定是个细皮嫩肉的雏儿。搓搓手,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淫荡,“大小姐莫不是看上小的,也想与小的一夜吧?”
脚步一抬,就欲走近她。
上官莺下颌猛然一抬,冷厉的双眸如刃直直瞪向他,怒喝一声,“放肆!没有我的允许你再胡言乱语一句,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李晃儿腿脚一软,差点没再扑倒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宛若变了一个人的她,本能的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她真的是方才他看到的她吗?
未免,差距也太大了吧!
“给我跪下!”一声冷喝,上官莺眸中的冷色越发浓厚,唇,紧抿成一道陡峻的弧。
她早知道三姨娘外边有人,却怎么都没想到此人竟会如此龌龊c无耻。
一想到这无耻之人用过将府的东西,害过将府的丫鬟,若不是她还有话要问他,她早就将他碎尸万段后丢出去喂狗了!
李晃儿深深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朝她多看一眼。
那几乎是一瞬间变得凝实的杀气让他心里一阵的慌,哪里还有刚才的一点轻视之意?她前后的差距如此之大,他已经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逃!
他心里本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场,他是有功夫的人,若是逃的话,她一个瘫子定是追不上他的。
若问为什么他想的不是挟持她的念头,这就要归咎于她那一身的杀气实在太过凌厉骇人,他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敢靠近她?
这样想着,转身
“想跑?!”
上官莺声音低而危险,在他转身第一瞬间腰间白绫瞬间震出,手几个翻转快到根本让他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脚下一空,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挂到了房梁之上。
“放我下”最后一个‘来’字在看见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意时,彻底咽了下去,瞪大一双因惊恐而放大的眸子,腿,在发着颤。
“说,怎么不说了?!”上官莺怒极反笑,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因过度惊恐而扭曲的脸,心中怒意更深。
李晃儿牙关直打颤,惊恐的眸子瞪着她。
“哼!”上官莺冷喝一声,手扶住座椅的扶手,冷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李晃儿眼中掠过一抹惊慌,“刚才碧玉说的,你不是都听到了,听到了啊。”
都这份上了他还敢不老实!
上官莺眸中掠过森冷寒芒,森然道,“你是想试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更狠?!”
起身,一掌劈裂座下的椅子,四分五裂的木渣里,她独独捂住一根椅腿,一双宛若利刃的眸子看着他,“知道‘开口笑’刑吗?”
李晃儿这会儿都快吓出尿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下一秒,他惊骇的瞪大眸子,见鬼一般的叫道,“你你不是瘫子!”
“我从没有就说过我是!”上官莺飞身而起,身体诡谲地停在半空之中,手上的椅腿对着他的嘴,“再不老实,我现在就给你上刑!”
她,说到做到!
她那绝对威胁的眼神让李晃儿最后一丝希望都被彻底抹杀了,想起方才那五姨娘并未为自己说话,牙一咬,她无情就别怪他无义了!
“我我说!”
生死关头,若有一线生机,他也要紧紧抓住!
他,不想死。
当夜子时,方离和方涛兄弟合伙抬起一个捆扎住的黑色麻袋,从后院灵巧翻身出门,一直奔山上的乱葬岗而去。赖在将府屋顶连婆婆死赶不走说是刚下完暴雨这天儿黑得好看别的地方没有这么好看呀我就要待在这里看这儿风景独好啊的白袖见此情形,把酒壶往腰间一挂,飞身追了去。
这两个侍卫其中一人他是认得的,嗯,每次守门都被他放倒的,上官莺院子里头的。
这么大晚上,他们扛着这么个大麻袋实在可疑有木有?
“就丢这!”
方离兄弟并不知道有人跟上来了,看好地方,就把大麻袋丢了进去。
之后再不作停留,几纵几跃间便是消失在了深林之外。
“搞什么鬼?”
此时的白袖已经没了那两撇装样子用的八字胡,只能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跳下去,于森森白骨的环绕里打开那刚被丢下的黑色麻袋。
一看,顿时一惊!
李晃儿尸体已冷,双目圆瞪,脸呈诡异的扭曲状,嘴,微微张着,喉咙里隐见木桩。
这是?
心头一沉,他急忙扒开整个麻袋,在看见那贯穿李晃儿下身的木桩时,整个人呆住。
真的是‘开口笑’!
此刑极其残酷,一般用于战场逼供,行刑者打开被行刑者的嘴,将木桩从被行刑者口中打进去一直贯穿下体,这种刑罚痛苦异常,在人死去的前一段时间让人生不如死!
“小白眼狼,你比我想的还要狠。”
白袖缓缓松开握着麻袋的边沿的手,长叹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黑色瓶子,微微摇了摇将里面的药水倒在李晃儿的尸体上。
阵阵白色的烟雾起,那李晃儿尸体上迅速冒出白色的烟雾,短短不过瞬间便是半点痕迹不留。
他起身,有些无奈的一摊手,“不过谁让你是我家宝贝师妹呢?你害人,我就帮着你为非作歹;你杀人,我就帮你毁尸灭迹好了。”
一笑,将瓶子收起,足尖点地,往将府的方向而去。
天色浓黑如墨,屋内一点灯光如豆,在骤然起风时于风中摇晃,却挣扎未灭,灯影绰约。
坐在软榻上的上官莺忽偏头,对连婆婆道,“你在外边儿守着。”
“是。”连婆婆瞪一眼不请自来的人,退下去了。
白袖丝毫没有自己扰人清梦的自觉,拉一把椅子拖到她软榻边坐下,手扬起将那青色帐子给挂上,笑呵呵的道,“小白眼狼,我给你的药好用吗?”
“还好。”用了之后脸上的疤已经在渐渐消失,已经开始长起粉色的嫩肉,且不会太痒。
上官莺微眯起眸子,旋即浅浅一笑,“大师兄,今儿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好笑的。”白袖一摆手,有些不爽的捧着脸,“我倒是想笑,可是这家丑不能外扬啊不能外扬。”
这是她的家事吧!
上官莺唇角的弧度深了些许,眼翦低垂,“大师兄,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白袖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闹得一怔,随即一偏头,嗅到身上残留的臭味,顿时明白了。她定是闻到这味道,知道自己去那乱葬岗了。
“太聪明的人就是不可爱,一下子就把人看透了。”
“是吗?”上官莺不答反问,却一点都不在乎。若是她不聪明一点,在秦氏的诸多阴谋里她怕是早没了性命,又哪里来的本事布出今日这一场大局来铲除异己?
“不过啊”白袖抬起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笑得很是猥琐,“有你这么一个小白眼狼在,我们若是出门的话,那我定是半点亏都不会再吃的。”
怎么?他看出自己想离开这里的想法了?
上官莺望着他,心里虽惊讶,却没有说话。
“哎,别拿这样的眼光看我。”白袖难得有当人师兄的满足感,得意的道,“你一直暗中搜集地图和铜钱c银子,别以为瞒得过我的眼睛。再说了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安居一隅不问他人是非,定是会四处走,以增长见闻,或者,去祸害更多的人。”
瘪瘪嘴,他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拽样。
上官莺失笑,也不瞒他,“再过一段时日,我便会出门。”
他的关系网,他不明说她也就不多问,反正迟早她会查出来的,倒是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探子能在将府藏得这么深,竟然是连她都没发觉。
“你出门,我是你最好的护卫。”白袖赶紧毛遂自荐,能有时间独占她,他绝对乐意。
“行。”上官莺一口答应,有这么个免费的大夫跟着,她也就不担心路途上会生病什么的,加上他武功不错,在江湖又颇有名气,她还可以跟着他见更多的人。一举两得,怎么算她都不吃亏,十分乐意。
“可是,我怎么觉得是我吃亏了?”白袖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了,尤其是看她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上官莺甜甜一笑,语声清脆,“大师兄待师妹最好啦。”
声音比糖更甜c更腻,配上那弯弯的眉眼,说不出的讨喜。
白袖心下顿时飘飘然,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甜的叫他‘大师兄’呢,声音真好听啊!
“宝贝师妹这么乖,来来,大师兄再送你礼物。”
她这么乖巧,他说话也就客气了,取下腰间在回来的路上取来的一个大葫芦,递给她。
“这是什么?”上官莺接过,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就要打开那塞子。
“化尸水,只要一滴,就能把尸体弄得干干净净。”白袖拍拍手,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得意,指着葫芦道,“以后啊,你就是杀上数千人,有这东西也能清除得干干净净,多省心呐!”
这就是,传说中的毁尸灭迹?
上官莺嘴角罕见地一抽,有些傻眼的瞪着手上的葫芦,他当她是杀人狂吗?这么多,她怎么用得完?
不过,也是用得上就是了。
“那人的尸体,没留吧!”
她说这话有九成的把握,不然,以他的性子,他怎么会想起来送她这个?
“自然是没有留了。”白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眉梢一扬,“任何能威胁到你的东西,我都不会允许它存在。”
上官莺虽然是想到了这事,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心头一暖,打从心里笑出声来,“大师兄,你真好。”
有他,真的很好。
“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师妹了呢?”白袖语气有些无奈,起身,却是无比宠溺的揉揉她的小脑袋,“让我看看脸上的伤。”
上官莺微皱皱小鼻子,“大师兄,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那语调,很娇很软,是撒娇。
白袖听得高兴,嘴上却咕哝道,“一个小丫头还爱什么美,乖乖地把脸抬起来。”
上官莺瘪嘴,倒是乖乖地把脸抬了起来。
白袖取出腰间的酒葫芦,倒出些许在掌心上,将她两边脸上的伪装都擦了去,细心的将她左脸看了一遍,“嗯,恢复得不错,顶多半个月内,你容貌就能恢复了。”
“嗯。”上官莺微微一笑,“那真是好。”
能恢复就恢复,顶着一张丑脸,自己也看着不顺眼。
“你药膏在哪?”白袖问。
“在那边。”上官莺手一指梳妆台,那是连婆婆藏的,也是她每日为她上药的,她记得。
白袖去取了药膏来,将药膏挖出些许涂抹在她的伤口上,“这个虽然有疗伤的效果,但若是配上那血莲花将之制成药水,在你沐浴时滴到浴桶里的话,不但有疗伤的奇效,还能让皮肤光洁水嫩,最适合女儿家了。”
“血莲花?”上官莺微蹙眉,“什么东西?”
“莲花的一种,花瓣呈血红之色,花开并蒂却在成长的过程里只能活下一朵。”白袖搜刮出脑子里关于血莲花的记忆,又补充道,“这东西十分罕见,比之凤尾花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呀,必须要好山好水供着,玄天皇族就供了这么一朵,几百年的传承下来就二十年前开了那么一次,现在就几片光秃秃的叶子,一副随时会死的样子。”
“喔。”本来还对那东西感兴趣的上官莺这会儿却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了,她身处的皇城是在大漠之中,即便是她夺来了它,它也不会开花的。既然是这样,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夺这么一个丢了可惜,拿着又是鸡肋般存在还会随时招来祸端的玩意儿?
“不过,我觉得奇怪。”白袖忽低下头,在她身上嗅了嗅,“虽然我只在师傅的百草图上见过这东西,却记得我师傅跟我说过这种花的味道,这花香味宛如檀木香,遇热更生香,让人闻了心头舒畅,通体舒服。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有这样的效果?”
上官莺心狠狠一跳,想到那玄渊丢给连婆婆的药,那药的确是滴上一滴于热水里便是生香,不但让她伤痕愈合得快,皮肤也是越发经营亮泽,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玄渊,玄天皇族!
她眸色一沉,那他的名字——拓跋玄渊!
“小白眼狼,你想什么呢?”白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以为她是在思考他说的话,不禁笑道,“你就别想去夺那血莲花了,在这,根本就是养不活的。”
“嗯。”上官莺顺坡下驴,点点头,再抬起眼眸时已经将那异样之色掩了去,眉心微蹙道,“大师兄,前几天我中了毒,连婆婆以及帮我逼出来了,你看看我身体现在怎么样?”
那一日在山上,她行走之时也自己找了些药果来吃,后来回府后因为忙也忘了这事,现在才想起来。c
“你中过毒?”白袖顿时跳起来,一脸的惊愕。
对比他来说,上官莺显得相当淡定,“于身体无碍。”起码她的功力完全不受影响。
“我看看。”白袖才不理她,抓住她的手,仔细探脉,眉心越拧越紧。
“怎么了?”上官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
“恭喜你。”白袖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
上官莺扬起眉梢,“你说恭喜,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半点的喜意?”
白袖长叹一声,抬眼道,“你吃了太多的药,这些药的药性和这药的毒性已经在慢慢的融合。”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他觉得十分无力,“我的意思是说,你因祸得福,只要这毒药和你体内的这些年累积的药性完全融合,你就可以把毒药当糖吃了。”
那也就是说,她快成了毒药不入之体?
上官莺眼睛一亮,唇角微勾起一抹笑弧,想了想又问,“那,我的血有毒吗?”
“你想害死别人还是你自己?”白袖瞪着她,真是有些怀疑她脑子里的构造是不是异于常人,这会儿应该是告诉他谁给她下毒的吧?
“你先告诉我。”也好让她有心理准备。
“你先告诉我,给你下毒的人是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小师妹,那人就必须做好死的准备!
“我困了,要睡觉。”上官莺身体往下那么一滑,拉着被子盖住脖子,眼睛一闭。
“你”玄渊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睡着了。”‘睡着的’上官莺翻身,背对着他去。
“哼,我迟早能查出来!”白袖怒气腾腾地端起药瓶往外走,在到得梳妆台前把东西重重一放,开门就走。
上官莺转过身子,眸子睁开,旋即危险地眯起。
她的仇,必亲手报,敢害她的人她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阴戾的光芒于眼中一闪而逝,脚步声于门外传来,她平静地扬起了眸子。
来的人是连婆婆,她站在离床五米之外,恭声问道,“少主,就歇了吗?”
“还不困,迟些休息。”答一声,掀开被子,上官莺坐起身,又偏头对她道,“连婆婆你上前来,我有东西给你,你把这放好。”
化尸水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随便摆着。
“少主,这是?”连婆婆只有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才唤她为‘大小姐’,当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化尸水,大我师兄送来的。”上官莺倒是不瞒她,将之递了过去。
连婆婆老脸上面皮一扯,半晌从上官莺手上接过葫芦,有些不满地抱怨出声,“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半夜的送什么不好偏送这玩意儿!”
“呵。”上官莺勾唇一笑,“这正好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吗?”
“少主,你歇着,奴才放这东西去。”连婆婆哑口无言,心里却把白袖给恨上了,竟敢教坏她家少主,以后可别想她给他好脸色看。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声音自外边儿传来,上官莺唇角笑意更深,“连婆婆,你先去放东西!也放外边的人进来,半刻钟后让人躺在我的床上,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少主,这夜寒露重的,恐怕不妥。”连婆婆有些不放心的道。
“按我说的去做!”她做了决定的事,向来没有回寰的余地。
连婆婆无奈,只得退下了,她出门后,方离快步走了进来,半跪着行礼,“拜见大小姐。”
“起来吧!”上官莺抬起,平淡的眸子望向他,“可有什么发现?”
“后天是夫人的祭日,他们会选在那一日动手。”方离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都详细的将给她听了。
“倒是个有脑子的。”上官莺听完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话,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
方离摸不清楚她的想法儿,恭声问道,“大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你随我出去一趟。”早就想好了今夜出门,她特意安排了有人跟他换班,正好抓准现在这个点儿出去。
“是。”方离起身,抱起她。
“把窗户打开,然后关掉,手脚轻点。”上官莺手指向窗户,并不急着走。
方离有些好奇,却也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走到那柜橱边。”上官莺指挥他道。
“是。”方离依她说的走过去,但见她出手快如山的,他都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便是听到‘吱呀’一声,整个壁橱翻转,露出一条小道来。
他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密道?什么时候挖的?
“走。”上官莺可没打算给他慢慢欣赏的机会,手指向密道,示意他下去。
方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了惊愕的神色,抬步朝着密道的阶梯走下去。壁橱缓缓闭合,上官莺除去火折子,抬手点燃,往四处方位一丢,漆黑的密道顿时亮堂了起来。
“沿着这小道走,笔直往前。”
小道分四方,各有去处,更有各扇门,有真有假,很难分辨。
上官莺提醒道,“按照我说的步法走,否则一步走错,我们都会变成刺猬。”
这个密道建成之初,真正来过的不过她c圆圆c上官鸿三人,里面的机关再过些时日便全部弄好,现在除了她自己,别的人要是乱走的话,定是死无全尸。
方离半信半疑,却是谨慎的按着她说的走。
源于密道前几日重新改装了一番,这里曾经放置着的夜明珠都被收了起来,她不得不在说步法的时候分心取这墙壁上的火折子点烛火。
黑夜,静得可怕,仅有的声音也只有上官莺说话的声音和方离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突然,方离脚下一滑——
哧哧!
他突然听得有疾风声传来,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两柄长戟以破风之势朝他刺来,脚下一顿,就要后退。
“不许动!”
上官莺感觉出他的意图,低喝一声,袖中的血煞剑出鞘,她将之握在手里,几个旋转间便是将刺来的长戟削为灰烬。
“继续前行。”她语声淡淡,无波无澜,好像刚才一切并未发生过。
“是”方离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短短不过数秒间,他却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第一次,他离死亡是这么近,就在她削掉长戟的刹那,他几乎是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停的声音。
好在,没事。
她没有责备他,他却更愧疚,“大小姐,对不起。”
低声认错,她若责备他,他心里更能过得去一点。
“我说,继续前行!”这一次,她声音已然冷冽。
方离心里一个激灵,咬紧牙关,抬脚。
“左三右四,前十步,步子维持在不变的距离。”上官莺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方离再不敢粗心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着那墙壁上晕黄的烛火,艰难前行。
终于,出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步一顿,他看见了前方尽头的一扇铁门,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抹狂喜。
“现在向左看,第三扇门,出口。”上官莺冷淡的声音却适时的提醒道,眸子一瞅他看的方向,顿时流露出嘲讽之色,“别看了,你只要手碰到那门,就不会再有活着的机会。”
“是。”方离额心滑下一滴冷汗,要是自己再冲动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莺垂下眸子,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死即是生,生即使死,在人以为自己将要逃离升天的时候,一脚将其踹下地狱,那感觉真不要太好。
当方离按照她说的推开那一扇门后,果真外边一片敞亮。
可是这里
一股异香突然侵入口鼻,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下倒去。
“你的任务完成了。”
上官莺接住他的身子,点住他的昏睡穴将他放在地上,足尖一点地面,踏过那高高的树梢,往前方庙宇的方向掠去。
“大小姐。”大晚上的值夜的是鱼儿,看见是她,立即是迎了上去。
“最近大伙儿训练得怎么样?”上官莺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按照大小姐你的吩咐,大伙儿白天去乞讨,晚上就练武,现在大家的基本功都扎实了,夜视能力也都不错。就是在深山老林的,来回走一趟也成。”鱼儿据实以告,小心看着她的脸色。
“有月亮吗?”上官莺脚步一顿。
“额”鱼儿一瞬间怔住,有些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回大小姐的话,是月半隐于云中时,这是现在大家最大程度上能做到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代替鱼儿回答,少年从暗处走出来,正是财儿。
“去之前,有让人仔细探查路况吗?”上官莺对着财儿点点头,问的却是鱼儿。
鱼儿挠挠头,“我们找到了两条路,每次都是按照这两条路分开训练的。”
“财儿,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回来的时间都要比他们迟吗?”上官莺没肯定鱼儿的说法,也没斥他,平静的眸子看向财儿,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我每次去夜行训练时都会查看哪里有水源c果子c药草c山崖c有特点的一些巨石,然后在回来的时候把能带回来的果子c药草都带回来。”财儿恭声回答道。
“嗯。”上官莺满意的点点头,瞥满脸通红的鱼儿一眼,“那,财儿你告诉鱼儿,这山上可通行的道路和情况到底是怎样!”
“是。”财儿应一声,走出来道,“从山顶往山下走有四条道,三处悬崖,五处小溪,如果不幸一个人落了单,只要有刀和火折子就不会饿死。”
“大小姐,我知道错了。”鱼儿羞愧地不敢抬起头来,比起财儿,他实在差太多了。
“凡事多长点心眼,明儿你和财儿沟通下,在把路况弄明白后再重新训练,一定要在全黑的情况下进行。”上官莺没有斥他,他毕竟还年少,又没有念过什么书,不懂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倒是财儿,着实让她惊喜。
她走过去,抬起头望着这个高了自己一个头的黑瘦少年,微笑道,“财儿,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自己起的。”财儿低下头,眸中露出一丝悲哀之色,“我从懂事起就开始到处乞讨,没人真正管过我,不是鱼儿哥看我可怜拉我到这个群体里,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鼻头酸酸,眼中干涩的难受,嗓子,疼。
他是被抛弃的孩子,从未有一刻想起,如此心酸。
下一秒,他下巴一阵疼痛,惊愕的抬起眼睛,却是望进了一双幽深灼热的眸子里,他愣住,想移开视线,却发现他怎么都做不到。
“从今天以后,你复姓上官,单字一个睿!”
她笑,如大地冰冻融化大地回暖,“那些丢弃你的人,日后必定会在看见你拥有的辉煌成就的那一刻,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痛悔!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能做到!”
“我我能?”财儿愣愣的看着她,那一双眼睛写满了信任,没有任何虚假。
心头,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骤然升起。
如果说鱼儿救他,拉他到这个群体给了他第二次性命,那么今夜,她给他的就是他的魂!战而不息,勇往直前的无尽勇气!
“大小姐!”
一撩破烂的袍子,他跪下,眼眶热泪滚动,举手起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我上官睿以性命向天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效忠大小姐,若有背叛愿受天打五雷轰c粉身碎骨!”
“以后要叫妹妹,不是大小姐。”上官莺弯腰扶起他,温柔地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看见他一瞬间惊愕的神情,笑着解释,“我今年二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九,长我四岁,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妹妹。”
看着他仿佛被雷劈过的样子,她故意一挑眉,“怎么,不乐意有我这么一个妹妹?”
“不敢,我”一向沉稳的财儿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刚才不是发誓来着,怎么就成了她的兄长了?
而她的出身是那般的尊贵,岂是他这个乞丐可以高攀的?她爹
“你是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那答案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敢说。
“就是你想的那个答案。”上官莺浅浅一笑,不再理吓呆的财儿,不,应该是被吓呆的上官睿,一偏头,对着那也似傻了一样的鱼儿道,“随我一起进去,我有事问大家。”
“是我这”鱼儿远扬的神智终于拉回,忙道。
“以后自称属下,跟在我的手下也是有可能上战场的。”上官莺截断他的话,往里面走。
“属下遵命。”鱼儿追了上去,只留下那傻傻的上官睿站着,一直站着。
是那夜的月色太美,又或是那氛围太动人,多年以后执掌千军的上官睿想起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时仍然是激动不已。而那个踮起脚尖,捏着他下巴的少女的笑容,宛如一颗永不凋零的莲花盛开在他的心间,即使她的左脸上还有深深的疤痕,他也认为,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胜过世间所有。
“走了?”
待他终于从那巨大的欣喜回过神来时已经不见了二人,往里头一看,刚睡醒的所有伙伴都起来了。她站在他们中间,扬起手来。
大小姐
哦,不,是妹妹要说话了!
他急忙跑进去,直往人堆里钻,众伙伴错过了上官莺认他为兄长的事,以为他这是急着去尽他侍卫的本职,都是很识趣的让出路来,让他进去。
上官莺眸子立在中央,在众人身上一扫,见没人再赖在地上不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所有人就地坐下,今日过来,我有事对大家说。”
说完,她第一个盘腿坐下,完全不看地上的情形。
她毫不嫌弃的这么一坐,也就没人担心她看不起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国家是在马背上打下,我将你们取名为‘炎骑’就是希望能把你们也训练成如同上官密卫一般的精锐队伍。”
上官密卫的存在天下皆知,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贵在精悍,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在疆场,绝对是最为凌厉的武器,其声威四国远播。
他们也是听过上官密卫的名号的,从前只觉得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却是没想到今日竟有人对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说了出来。而且,不但说起,还打算把他们训练成为那般厉害的人物,他们简直就是太开心了!
一张张小脸,顿时都露出了激动之色来,有些人甚至兴奋到都不敢大声呼吸,就怕刚刚听到的不过是他们凭空的臆想。
上官莺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可是,想要成为他们一样出类拔萃的悍将,必须要吃得了苦c放得下尊严c承受得起背叛c学得了各种技艺,你们确定吃得来那样的苦头?”
“我能!”最先应答的是是哪瘦骨嶙峋的少女。
上官莺看过去,对她有印象,上一次也是这少女突然于决定爆发,这么瘦弱的身子生生扛过血煞剑的考验,意志力之坚定在这般年纪的少女里实属罕见。
“我也能!”上官睿被抢了一步,第二个说道。
“我也能!”鱼儿也答道。
随后附和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声,同样都是无比坚定。
“安静!”上官莺扬起手,示意喊停。
所有人都是看向她的方向,一双双眸子都是写满了期盼,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她是救世主一般。
不过,也差不多了。
上官莺脸皮厚,可被这么看也有些吃不消,轻咳一声,“你们在京城大街小巷经常跑,一下子消失那是不切实际的,但若是让你们继续白天乞讨晚上习武,你们身体也会吃不消。我就想了一个法子,你们后日到那东南方向的承恩庙宇那里香火鼎盛,你们把这里面的一样东西趁无人之时撒到那井水里。”
说着,取下腰下悬着的锦囊递给鱼儿,在鱼儿受宠若惊的目光下道,“这里的东西我都分开了,怎么做我也写好了,你们只要照着做,其他的我来安排。”
“是,我属下一定会做好的。”话说到一半才改口,鱼儿脸憋得有点红。
“嗯,看你们的表现。”上官莺浅浅一笑,眼眸熠熠发光,“等那事情过去,你们休息几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届时你们就再不是小叫花子了。”
一切,她都盘算好了。
“谢大小姐!”一听到能摆脱那卑微的身份,他们都高兴坏了。
“以后叫我‘少主’好了,日后真要与你们齐头并进的话,我是不会作女儿装扮的,你们可要习惯。”她提醒他们。
“属下参见少主!”鱼儿第一个起身下拜,一大群人也学着他的样子边拜边喊,虽然他们行礼的姿势并不标准,但是那一颗颗真心却是天地可鉴。
“平身。”上官莺即使想笑却也憋住了,板着一张脸道,“时候儿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着,我先回去了。”
“少主,我属下送你。”
“属下送你。”
“属下送你。”
一大群人簇拥着她出门,争着抢着要送她。
“我先走了。”实在有些消化不了他们的热情,上官莺趁着他们争抢的时候,足尖一点地面,踏过其中一人的臂膀,身形在夜空划过一道精美弧线,转瞬之间便是消失在了远方。
留下一干傻眼的众人,半晌,上官睿幽幽叹道,“走飞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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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秘密
“醒醒醒醒。”回到密道外,上官莺使劲拍拍方离的脸,见他不醒,大拇指往下按,狠狠掐住他的人中。
“啊!”方离是被痛醒的,惊叫一声,就要弹跳而起。
“别动!”上官莺险险点住他的穴道,低喝一声,“想死啊你!”
方离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大小姐恕罪。”
上官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解开他的穴道,“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
“是。”方离面有愧色,应一声。
“只是”恢复自由的他小心的挪动身子,朝四周望望,“大小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打开门的前一秒,只记得自己开了门,然后什么的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也才刚醒来。”上官莺佯作郁闷的皱了皱眉,随即正色道,“定是那修建这密道之人多弄了一道机关,所以才在我们刚出门的时候就中了迷香晕过去了。”
“是这样的吗?”方离半信半疑的盯着她看。
“一定是这样。”上官莺说话向来不打草稿,且能快速转换话题绝不停顿,“既然醒了就起来,我还有事要做,要快些。”
“是。”方离怕再耽误她的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抱起她,“大小姐,现在往哪里走?”
“往皇城的巷子走,九曲巷,每条道都要走。”那一夜血腥屠戮的动静那么大,她却是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仿佛这仅仅是南柯一梦,梦醒无痕。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和诸多发生的事都在提醒着她,这并不是一场梦。既然不是,那那一夜被屠戮之人的尸体去了哪里?
她让于初一查过,最近乱葬岗c坟场都没有看见有可疑的尸体,皇城守卫和各大家族的侍卫也没有缺什么人。虽然不缺什么人不代表不是他们做的,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而若是毁尸灭迹的话,那是谁有那个本事收这样的烂尾却不被人察觉?
“拓跋玄玉”
上官莺低声喃喃,玄天皇族的二皇子,为何也搅进了这一场浑水里来?
“大小姐?”
方离落在在九曲巷里,还以为她在叫自己,低下头,疑惑的看着她,“可是不舒服?”
“没有。”上官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想的名字给念出来了,掩饰性一笑,抬起头来,“贴着墙根,一步步的走,仔细闻,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是。”方离依言而行,边走边嗅着。
事情已经过了快半月,今日才下过一场瓢泼大雨,若是有人刻意将那血腥味给掩掉的话,那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
上官莺眯起眸子,伸出手,指腹一一在墙壁上划过,走到一处墙边时,“停下来!”
方离脚步一顿,上官莺睁大眼睛看着墙壁,即使这里已经被重新砌过,但老的砖和新用来砌的砖头有着色差。不得不说做这事的人的谨慎,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这是新砌上去的,还别有用心的特别取了别的地方的墙顶上砖而用来修补。
是谁?
这么费尽心思的做这事?又是谁,能在这么大规模的挪尸不让人注目,又能瞒天过海将这里修补得如此彻底?
有风起,隐隐地,飘来异样的味道。
“往那边去!”
她忽地手一指皇城的方向,眼眸灼灼发亮,脑海里已有什么将清晰。
方离足尖一点地面,身纵起,沿着她手指的方向而去。
那是通往皇城的三条岔道中的一条,直通向深林,风吹动树梢树叶沙沙作响,夜鸦成群结队集在一处枯井边缘c或者在旁侧高高树梢。
这氛围,实在诡谲。
方离的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离皇城已经越来越远,而那异样的味道却越来越浓,那风拂过鼻翼时,还有腐朽的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大小姐,再往前头走,就看不见了,”
这里已经是深林,月光已经隐没于乌黑的云里,整片大地一片沉黑,除了夜鸦的凄凉的叫声外,就只有那堪比鬼哭狼嚎的风声,他的脚在抖,已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到那枯井边,你抱着我下去。”
上官莺的眸子却是越发的晶亮,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往那方向而去。
方离闻言腿一抖,差点没跪下去,却碍于她的命令,不得不咬牙,一步步的往那枯井方向走,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夜鸦见有人来,叫声更为凄凉,纷纷扑腾着翅膀,往空中飞去。一时间那振翅的声音竟然是盖过了风声。
暗夜无光,夜鸦振翅,悲鸣声震天,天地失色。
“啊!”
方离一声惨叫,心理防线终于是彻底崩溃,尖叫一声,身体重重往下坠去。
“胆子真小。”
在他将跌倒的同时,上官莺从他怀里跃出,为防止他突然醒来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放到了井边上。
扯出手帕将口鼻绑住,她取下怀里揣着的一颗夜明珠往那井里丢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有淡淡的光芒将一处方圆照亮,枯井,无水,也没有别的东西。
只是
上官莺抿唇一笑,夜鸦最喜欢待的地方是战场,哪里有足够多的尸体,它们喜欢腐朽的味道,而人死后身体散发出的气息就是它们最喜欢的。
这里,阴森鬼魅,夜鸦成群出没,没有诡异之处,谁信?
手攀住井的边沿,一跃,往井里跳去。
干的井底,平稳落地。
上官莺捡起夜明珠,借着那光芒,将井底看了个仔细,还里外都摸了一遍。
这个井深,却不大,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对!
上官莺眸子深深一眯,若是枯井的话这里一定会是干的,周边应该有杂草才对,但是这井底下不但有些潮湿,周围还干干净净
蹲下身,手指在底下一挑,将蒙着面的帕子掀开一角,凑至鼻尖,一嗅——血的味道!
眼眸忽地一亮,手在四边敲了敲,其中一面咚咚清脆作响。
空的!
上官莺将帕子再度系紧,用力一推,那墙壁竟然是一旋,开了。
果真是别有洞天!
越过那旋转的石门,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朝前看去,饶是她,也是一惊!
数不清的尸体将道路两边都掩盖,只留出中间一条小道来,密密麻麻的尸虫在小道上蠕动着,恶臭充斥着整个空间,说不出的恶心。
上官莺死死的捂住口鼻,可即使她很努力的屏住呼吸却仍然是被熏得头晕眼花,强忍想吐的,她沿着小道往前走,越走越远。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c多远,终于到达尽头时她用尽全力推开挡路的那一扇石门,踏进去才看见里面的情形,她脚步顿时一顿,一双眸子猛地瞠大,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
气势恢宏的辉煌殿堂不输任何一个帝王议事的大殿,其背后绘着大幅的龙凤和鸣的图腾,滔滔浪花和火凤之火将天地充斥,栩栩如生。
九龙九凤镶嵌着各种明珠和宝石的龙椅处于最高位置,它下方的百层阶梯下,根本就是现今皇城殿内的翻版!
可令她震惊的不是殿内奢华的布置,而是那向龙椅上坐着的男子方向跪着的七具骨骸,悠悠岁月已过他们的容颜已经无法去猜,身上穿着的盔甲也已经生锈,但那身旁的那佩剑和剑穗,却是熟悉到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
“爷爷c曾爷爷c祖爷爷c曾祖爷爷老祖宗!”
凄厉的叫声从喉头溢出,上官莺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风一般狂卷而入,双膝一软,向着那面朝龙椅方向跪着的七具骨骸跪下,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那只剩下骨架的亲人却无法回应她,它们以扭曲的姿势向坐在龙椅上的骨骸跪着,头盔压着头盖骨低垂下,露出铠甲的骨头泛着不是森白,而是诡谲的黑色。
那是——毒!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哭喊出声,死死的咬住唇,热泪长流,脑子一片混乱。
不是说上官家的祖先都是死在万里疆场,尸体都不完整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完整的尸骨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们完整尸骨在这里,那上官家的祖坟里葬的又是谁的骨谁的战铠谁的剑?上官一族年年祭的又是谁的魂?
是谁?!
她豁然抬头,转身向那坐于龙椅上的一身龙袍加身的男子,一双明眸里燃起火一般的恨意,腰间长软剑出鞘,直取他的首级!
也在这瞬间,那完整的七具骷髅动了,站起来了,随后竟统一拔出长剑,齐攻向上官莺!
上官莺飞身而起,对面一行字直入眼底,瞳孔深深一缩,所有的疑惑一瞬间解开!
悲愤地笑出泪来,她腰间白绫震出,猛地一卷,将已经快刺到男子的长软剑卷回,下一秒,只听得骨节声一阵噼里啪啦响,那七具骷髅,又跪回了原地。
要保凤氏万年基业,必以上官氏九代家主心头血祭!
心头血!
所以,已经七具尸骸,九代,接下来的便是爹c还有她!
上官莺痛苦的闭上眸子,那深藏在心底前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停留在未央宫那一幕血腥的厮杀里。
即使是重生到现在,她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凤子君在知道她有上官密卫和死忠的凤家军在手,还要一心置她于死地。难道他就不怕他们的复仇c反叛?
而现在,看到这一幕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扬手,她狠狠地擦去眼下的泪水,睁开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恨声道“今日动不了你,但我一定会记得今日之耻!你们凤氏欠我们上官家的,我必十倍要你们偿还回来!”
他们想保这万年基业,她便让整个皇朝崩塌c基业毁尽!
他们想福泽延绵百子千孙,她就让他们十族尽灭c断子绝孙!
天下大义与她何干?
家国荣辱与她何干?
百姓生死与她何干?
上官九代之人以性命在马背上拼出天下,交给皇帝和百姓,缔出盛世江山,给他们一个安稳家园。可是他们回报给上官家的是什么?
他们夺尽上官九代家主的心头血,只为他们江山永固,甚至这样做了还不算,还让他们骨骸无法入土,永世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跪在他们面前!
他们毒,真毒!
他们狠,真的好狠!
可她,在日后,定比他们更毒c更狠!
“你且等着那一日,我用你十族的血祭我上官九族之魂,我要让你,永不超生!”
视线挪到自家七位亲人的骸骨上,她眼中又有热泪盈眶,从空中落下,双膝跪地,对着他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含泪道,“不孝子孙上官莺无能,不能迎你们英魂入上官家的坟,今夜在此以血盟誓,终有一日亲自破开这井,堂堂正正迎你们的骸骨入府祭拜,让你们真正入土为安!”
指甲重重一划,破开手指肌肤,七滴血分别射向七具骸骨的心脏位置,她再叩首,起身,决绝离开。
没有看见,那七具骸骨之上的黑色渐渐褪去,更没有看见,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的一只手,于室内,突然化作飞灰。
一切,都是在无声状态下进行。
归心似箭,又熟悉路途,用了不到来时一半的时间,她便是走了出来,正欲推开石门,却听到外边有人声。
屏气凝神,她仔细听。
“老三,真他妈的倒霉,同样是侍卫,人家是收银子收到手软,我们却是收尸收到手软。”
“六子,别叨叨了,我们还只负责收尸,人家还负责修补城墙呢。”名叫老三的人道。
那名叫六子的人‘呸’一声,“一说这个老子就气,什么时候京城里来了个这么狠的魔头,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还跑得半点影子都没有,简直太气人了!”
“你还活着就行,哪这么多话。”老三有些不耐烦了,“快,帮一把,把这人扔下去,我们就收工啦!”
“行,这里阴森森的晦气。”六子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想来是在挪人。
方离在上头!
上官莺一手合上门,身如长剑出鞘,冲出枯井,一手一个,将两人身腾空提起,血红色的眸子盯着他们,“说,谁派你们来的?!”
深夜无人c此地,阴森鬼魅,忽有东西从井里跃出掐住人脖子要杀人!
两个侍卫都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亏心事干多了,只以为是恶鬼索命,一阵胆寒,脖子上传来的紧窒几乎让他们窒息。
“不说是吗?”一想到七个至今跪在那殿堂不能迎回的亲人尸骸,上官莺心中涌上腾腾怒火,手重重一扼,“说不说?”
“我我说。”那老三终于是撑不住那巨大的扼力,一张脸都泛紫了。
“说!”上官莺手一扼,直接是将六子的喉骨捏碎,在老三惊骇的目光下重重将六子往井里扔去。
“再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黑夜里,他们点的灯笼已经灭了,可即使是看不见她的表情,她那一身暴戾之气却也足让他胆颤心惊。
“我是东厂的人,直属于小李公公的手底下办事,我只是个收尸的,我真的没干坏事啊!”老三一口气说完,赶紧求饶。
“哪个小李公公?!”
“就是丁公公的他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额心一枚梭镖直直贯穿。
有人!
上官莺一手丢掉老三的尸体,猛地往梭镖的发声掠去。
那丢暗器之人发现她的追来,脚下速度更快,几纵几掠间,身形便是消失在暗黑的天际。
”哼,想追我,没门儿!“
那人发现身后动静没了,得意地一拍手。
”你是在说我吗?“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一惊,就要转身,膝盖顿时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
上官莺一脚踩住他的脸,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脸,”跑,你怎么不跑了?“
”你“被踩住脸的人连说话都困难,手,却在悄悄的动着。
下一秒,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他疼得大叫出声,一双手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想杀我?“
上官莺冷冷一笑,从他断裂的手骨上收回手,将他一个翻转,手紧捏着他的下巴,”说,谁让你过来的?!“
”士可杀“
又是一声,她直接将他的一双臂膀折断!
低下头,阴戾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你可以不说,但是我每问一句,就卸掉你两根骨头,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性子够硬,还是我的手段够狠!“
”我不说!“他痛苦地尖叫出声。
”好,你就撑着,我有耐心!“上官莺冷冷一笑,手往下一摸,一沉,他胸前肋骨硬生生被她折断两根。
”说不说?“她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快速地点住他的穴道,捏着他的脚踝骨,逼问道。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他还是不肯说!
”好,我不问你。“她笑,”我让你自己说。“
手用力往下,一折,是脚踝骨碎裂的声音,他疼得‘啊’的一声喊出来,上官莺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手往上攀升,他身上的骨头一根根被她折断了去。
”我我说。“
在她的手将捏向他下巴的刹那,他嘶声尖叫道。
”你想说,我已经不愿意听了怎么办?“上官莺俯下身去,唇角勾起冷酷的笑弧,手里捏起一枚令牌,扬到他面前。
他猛然瞪大眸子,”你“
”你就好好享受死亡吧!“笑意加深,将那令牌往袖子里一收,双手快速地往上一伸,一个错位,生生将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上官莺站起身,拍拍手,足尖一点地面,往远方的树林掠去。
就这么死吗?
他眼底升起浓浓的求生欲,想动,可是浑身的骨头都被她全捏断了,别说是动了,就是连张嘴发声都做不到。
一抹衣袂,忽然飘近。
是她!
一双眸子猛地睁大,瞳孔之中只有她以缓慢姿态蹲下的身子,还有那诡谲的笑容,他心底,蓦地一寒。
”就这么让你死,实在太对不起我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上官莺笑着,手缓缓下倒,那被她弄来的蜂窝直直往下,蜂蜜全部滴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惊骇欲绝的表情,上官莺甜甜的笑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死的,但是不用太谢谢我,真的。“
将整个蜂窝丢在他身上,在他一瞬间变得无比怨毒的目光下,她笑容如撕裂的朝阳一般灿烂,”想报仇,那就在地狱里等着我,记住我的名字——上c官c莺!“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间迸出,她迎着他震惊的眸子敛起表情,收手,足尖点过地面,眨眼间就消失在天边,将这一切都丢在了身后。
回到井边,解开方离的穴道,她自己伏在地上,作昏睡状。
不一会儿方离悠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火折子找人,在跳跃的火光下趴在地上的上官莺和老三的尸体时,几乎吓得肝胆俱裂。
”大小姐!“
他扑向她所在的位置,颤抖的手伸向她鼻下,在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后,他几乎要喜极而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去。“上官莺缓缓睁开眸子,装虚弱道。
”好好!“方离赶紧抱起她,沿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黑夜被抛在背后,枯井的一切却牢牢的刻在了上官莺的脑子里。
而袖子里的令牌!
上官莺眸子危险的眯起,将之握紧c再握紧!
还是沿着密道返回,在方离离开后,连婆婆看见宛若变了一个人的上官莺时,也是忍不住一惊,都不敢再上前。
”连婆婆。“
上官莺睁开自出密道起就紧闭的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过来。“
不对劲!
连婆婆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手脚一阵冰凉,”少主,你你有事就吩咐奴才。“
话说完,她惊愕的捂住嘴,刚才牙关打颤的人,真的是她吗?
”连婆婆,你跟着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吗?“上官莺笑容甜腻,一双明媚的桃花眸底却只有无尽的冷意,和她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笑得越是甜美,就越愤怒。
连婆婆心惊胆颤的靠近她,在她那一双冷眸下,竟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少主少主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呀!“上官莺抬起眸子,脸上一副纯真的模样,语气却是十足的危险,”只是突然对你的来历很感兴趣,没别的。“
连婆婆一怔,又要搬出那句话,”少主,家主“
”连婆婆!“
那危险的声音一瞬间接近,连婆婆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起,她下意识反击,却还没等她出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扣住了她的下巴,胸口一冷。
是她!
连婆婆震惊地盯着上官莺,她是什么时候到自己面前的?
她过度惊愕,以至于忘记,自己的下巴被人紧扣在手里,性命也岌岌可危。
”连婆婆。“
上官莺扬起眉梢,微笑着提醒失神的她,”你死不死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你忠心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少主。“这是她的使命,她因她而存在。
”呵。“上官莺凉凉一笑,不带丝毫笑意的眸子盯着她,”既然你忠于我,那么为什么还一句一个家主?我上官莺,不需要墙头草一样的奴才!“
”少主,等到那个时候,奴才会告诉你的。“连婆婆挤出两滴泪,诚恳的望着上官莺,上官莺手一顿,连婆婆脸上的乞求之色转瞬即逝,一双黑中泛蓝的眸子此刻成幽蓝之色,如同呓语般的声音从她唇间轻轻呓出,”我三个响指后,你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少主,你是我尊敬的主人,不要怀疑我的忠心。“
她说着,一点点的将靠近她胸口的长软剑移开了去,在看见上官莺的脸上维持着的木然神情后,悄然舒了一口气,就在她想要取下上官莺手上的长软剑时,哧的一声声响,腰间一痛,伸手去捂,一片濡湿。
她惊愕的抬起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手持长剑的上官莺,竟然有人能逃得过她的一双魔瞳的蛊惑?
”若你真的是忠心,那么为什么要我忘记?“
上官莺并没有将长软剑收回,那刚才无神的眸子恢复到冷冽之状,牵唇冷笑,”连婆婆,看在往日你我主仆情分上,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带着巧儿离开这里,从此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第二:告诉我你的来历c我的身份,和巧儿一起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发誓忠心为我,永不背叛!“
”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连婆婆一脸苦相的道,这两条她都不想啊。
”还有两个!“上官莺抿唇一笑,在连婆婆陡然升起希冀的眸子的注视下伸出两根手指,”你死,或者我死!“
这就是彻底的绝了后路——连婆婆面露恳求之色,”少主,宽限我半月的时间,我告诉你一切。“
”行!“上官莺拔出长剑,似笑非笑的眸子瞅着她,”早点想好。“
收剑入怀,她坐下,”打水过来,我要沐浴。“
”是。“连婆婆捂着仍在流血的伤口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巧儿就拎着两大桶水过来了,她脸上并无异色,在连婆婆包扎了伤口拿了浴桶后,她就去找衣裳了,一句话都没多说,安静的好像这个室内她不存在一般。
”我自己沐浴。“
在巧儿拿起胰子的时候,上官莺出声制止了她,”你下去吧!“
”是。“巧儿将胰子放下,乖乖地退了下去。
上官莺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一直到那房门紧闭时,才收回目光。
今日,她既然大胆让她们知道她腿恢复的秘密,也就不怕她们背叛,等半月后,但看连婆婆如何抉择。
凉凉一笑,她褪下衣裳蹲在了浴桶里,手上却独独握住那一方令牌。
铁的质地,上雕一条五爪金龙,不是太子的人,又是谁?
太子——她想起于初一说的前几日太子出行,将皇城巷道全部封锁,整整三日街道无一人通行。三天,那么多的禁卫,足以将所有尸体挪到枯井,足以将被削掉的墙头修平,但是那残存在土壤里的血,怎么洗得干净?
他们凤氏欠上官家的,怎么偿得尽!
怒极,重重一捏,那铁牌于掌心化为齑粉。
她深呼吸一口气垂眸,将铁粉挥洒出去,捏住鼻子往下一沉,整个人蜷缩在水里。
一夜,上官莺几乎是一直就那么泡在水里,实在要呼吸才露出头来喘气,吸够气后又再次扎进水里,周而复始。
第二日连婆婆进门叫她起床时看到的就是她于水中站起,那时有阳光从屋外斜斜照进,她长发飞扬于空中,颗颗晶莹的水珠如露珠一般于空中跃起,落地有声。
也有些落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肤上,于金色的光线里闪闪发亮,往上延伸,她乌发及背,头顶一缕长发遮住疤痕已经在消失的左颊。
她娥眉微扬,偏头一笑,柔和少女的纯真和女子的妖娆,那半面如玉精雕而成的容颜,国色倾城。连婆婆几乎以为那曾经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死而复生,差点惊叫出声,却在那倏尔冷漠的眸子下,心重重一沉。
”少主,该换衣裳了。“
她捧着新的衣裳,缓缓地走到上官莺的跟前,低着头。
”嗯。“仿佛昨日一切不曾发声一般,上官莺闭上眸子,张开手臂,”抱我出来。“
那声音,奇异的沙哑,还有虚弱。
连婆婆一怔,这才看见她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赶紧将手上的衣裳一放,从浴桶里抱起她,”天,怎么会这么烫?“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怀里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块滚烫的烙铁。
”我是为三姨娘的所作所为痛心,伤心过度导致旧疾复发,昨夜发了一夜的高烧至今高烧未褪。“上官莺勾起一抹虚弱的笑,那语声淡淡,到得最后那声音几乎听不见。
”少主!“连婆婆咬住唇,眼中热泪盈眶,”你怎么这么傻?“
一早就想好了计策,却推不知情的她们走,她怎么就不想想,一旦她们真的离开,她撑着这样一副虚弱的身体,可要怎么办?
未免,也太不顾后果了!
”为我穿好衣裳,再请大夫。“上官莺眸子微阖,将眸中一缕暗色流光给掩了去,轻吐出一口气。
连婆婆咽下泪,对着门口喊道,”巧儿,大小姐为三姨娘伤心过度,感染上了风寒,现在身子烫得吓人,赶快去请大夫!“
”是。“外边的巧儿应一声,去请大夫了。
将府大小姐生病那可是大事,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在一番望闻切问后,他给她开了方子,吩咐巧儿去熬,说是照做的话,不出十日便可以完全恢复。
”那便谢谢大夫了。“上官莺惨白着一张脸向大夫点点头,又对连婆婆道,”将诊金付了吧!“
”是。“连婆婆将早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大夫,大夫连声称谢后便是在巧儿的带领下离开了。
”少主,你身子虚,先歇着吧!“连婆婆扶着上官莺躺下,温声嘱咐道,一边为她掖好被子,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却没等上官莺答应,一道急急的声音便是传了进来,”莺姐儿,你还好吗?“
连婆婆掖被子的手一顿,眸中掠过一抹森寒的杀意,上官莺于被子里碰碰她的手,用口型道,‘放她进来’。
连婆婆暗暗吸一口气,将眸中的杀意敛起,起身走向门口开门道,”五姨娘,请进。“
”谢谢连婆婆了。“在那大厅看见连婆婆露的那么一手,五姨娘也不敢跟她不客气,道一声,小碎步朝着上官莺躺着的床边走去。
”莺姐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五姨娘在床边坐下,手伸到她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已经不是很高,她佯作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戒备起来。
”还好,让姨娘担心了。“上官莺声音轻轻,脸色泛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五姨娘轻叹一声,”莺姐儿,自个儿的身子要好好顾着,真不值得为那样的人弄得虚了身子。若是老爷看到你这副模样,又该心疼了。“
”是我身子不好,不碍三姨娘的事。“上官莺也是幽幽一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三姨娘虽然荒唐,可那几日我住在那,她对我也是很上心的,只是“
她抿住苍白的唇,眸中泪光闪闪,显然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事。
五姨娘心里咯噔一声,却是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来,”莺姐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姨娘也不希望姐妹出事,只是她那错实在是太大了,姨娘即使想帮她说话,也是没了那脸皮。“
”五姨娘,你真贤惠。“上官莺终于展颜一笑,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抓着她的手,略微扬高了声音道,”五姨娘,知道那一日事情的总统不过几人,我们使银子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要说,那三姨娘就不会有事了是不是?“
那语气c话,都完全符合单纯无知的少女,却听得五姨娘心里大骇,这三姨娘虽然疯了,但难保不会突然清醒,若是她醒了,以她的性子只要是重新掌权,那那里还有自己活着的余地?
她干笑一声,”莺姐儿,凡事不能只想就做。你感恩三姨娘对你的照顾,想要她活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她害过的人的仇,谁来帮他们报?“
上官莺睁大眼睛,”我们是主子,那些奴才是我们花了银子的,死那么几个有什么关系?“
真是草包!
五姨娘心里暗地里咒骂一声,脸上却是挂着温和的笑容道,”这世间总有公道和正义,人做错了事就要处罚。你三姨娘,也是一样。“
”可是,我不想三姨娘死。“上官莺可怜巴巴的摇着她的手,”五姨娘你想想办法,把三姨娘从地牢放了,我还住在她院子里好不好?“
她是傻了才会把自己的天敌给放出来!
五姨娘深呼吸一口气,拍着她的手,”莺姐儿,人错了,就要受罚的。“
”可是“上官莺瘪瘪嘴,大眼睛望着她,”可是,知错能改呀
五姨娘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这笨蛋到底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
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道,“莺姐儿你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知道,以后姨娘会慢慢教你的。”
一笑,温柔道,“你身子虚弱,姨娘就不打扰你了,你好生歇着,好好养病。”五姨娘站起身来,微笑道。
“好吧。”上官莺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拉被子盖住头,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道,“五姨娘慢走,女儿身子不适,就不送了。”
“那莺姐儿你就好生歇着,想吃什么派人跟姨娘说声,姨娘让下人帮你去买。”五姨娘隔着被子拍拍她的头,走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掌握大权吗?
她没有回头,没看见自她走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眸中写满不屑的上官莺,以及她唇角那一丝诡谲的笑容。
“连婆婆。”上官莺伸手,唤道。
连婆婆关了门走进来,站到她床边,“少主有何吩咐?”
“派人监视三姨娘和六姨娘c管家三人的院子,务必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许是因为刚才说了太多的话,她有些咳嗽,轻咳一声,她继续道,“至于那些被我派出去找菜的三姨娘院子里的护卫,全部——”
她,做了最简单的那个姿势。
“是。”连婆婆应一声。
“迟点把拜祭用的瓜果点心纸金元宝准备好,明日便是我娘的祭日。”上官莺闭上眸子,浅吐出一口气。
“是。”
“那便去准备,外边有守着的人,没事的。”
“是。”连婆婆退下,不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关上。
‘虚弱’的上官莺睁开眸子,取出床头一方木匣打开,将一粒药丸咽下,那么快的手,那么快的动作,哪有一点刚才虚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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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怀好意的姐妹
蒙蒙细雨中,四辆马车缓缓前行,婆子c丫鬟c侍卫跟了一路。
“连婆婆,昨夜可有动静?”上官莺在第四辆马车内,车内只有她与连婆婆c巧儿三人,她头枕在柔软的狐裘上,一双眸子半眯起,脸上还余着淡淡的晕红,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有人夜探地牢,被阿红灭口了。”连婆婆云淡风轻的说道,手上捏着胡桃,一捏一个碎,把果肉放在小小的碟子里。
“几人。”这阿红,就是圆圆的娘,也就是和连婆婆一起的人。在路途上,连婆婆虽然还是没有透露她本身的事情,却在上官莺问起她们在京城的部署后,一一为她解了疑惑,并说她若有时间就将她引荐给在这里的同伴。
“十三人。”连婆婆再拿起一颗胡桃,捏。
“嗯。”上官莺伸手去取盘子里的果肉,“东西好用吗?”
她说的,自然是大师兄送的化尸水。
“一滴就行,烟雾散去也没什么味道,奴才让部下也带了些去给那些侍卫用了。”连婆婆说的‘那些侍卫’,除了那出去寻菜的再没有其他人。
“嗯。”上官莺不急不慢的嚼着吃食,“做得干净点,对了,那人有派人去请了吗?”
“请不来也能押着来。”一抹幽光从连婆婆眼底一闪而逝。
上官莺阖上眸子,“嗯。”
她不说话了,马车里恢复安静,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一路,顺遂。
“大小姐,到了。”
马夫停下马车,侍卫垫起凳子,连婆婆抱着上官莺从马车里走下来,巧儿则是拿了狐裘跟在后边儿跳下。
这是一处极为宽广的墓地,葬着的都是上官家的历代先祖,石碑上镌刻着他们的名字,以及丰功伟绩,那字任风雨侵袭,却未磨灭。
这里被打理得极好,没有丛生的杂草,有瓜果点心烈酒供奉着。
可是——
上官莺倏尔咬住唇瓣,紧紧闭上眼睛,极力克制自己想要将坟墓毁掉的。
手,因极力的压抑,颤抖着。
“莺姐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在前头的五姨娘转过身来,见她这般模样,问道。
“有些心悸,还好。”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上官莺缓缓睁开眸子,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是悲c是愤c也是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人,所有的所有都要自己咽下去。
没有谁,能为她承担,哪怕那么一丁半点。
全部,都要一肩扛起。
“五姨娘你前头走着吧!大小姐这是想到夫人,伤心,过会儿便好了。”连婆婆看上官莺脸色不对,解围道。
“莺姐儿你不舒服的话,我们拜祭完,就早点回去歇着。”一旁的四姨娘道,她倒是出于真心。
“嗯。”上官莺轻应一声,闭上了眸子。
一行人,缓缓前行,直至到了那个墓前。
姨娘们先拜过后就去了别的墓地去祭拜,只有上官莺留在了这里,怔怔的看着这座坟。
淳于紫嫣——
青色石碑,没有镌刻时间,也没有注明是上官鸿的妻子,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于上官家的墓园,这个墓是那样的特别。
却,无人会真正问起其中究竟。
这女子曾经有过的绝艳光华随着她的死去隐没在了黄土里,唯有孤孤单单的名字留在这苍茫世间。
“娘。”
叫一声,她便是热泪盈眶,喉头一阵阵难受,积在心里几乎如巨涛一般的话却于此时找不到突破口,竟是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肩膀,颤抖着,贝齿深深陷入唇瓣,艳红的血丝从齿缝里渗出来。
热泪,沿着脸颊不断滑下。
空中细雨绵延,她身影单薄,纤柔,于并不大的风里,也好似要折断了去。
那无声的哀恸比放声大哭还要让人于心不忍。
巧儿红了眼眶,扯了扯连婆婆的衣角,“我们走远点,好不好?”
“嗯。”这时候是该给她一个单独的空间,让她独处。
她们走远了,上官莺颤抖的手抚向那青色石碑,食指将那上面字的每一笔都重重勾画,每一笔都带出艳红的鲜血,她却,再不曾发出声音。
字字勾画,血色晕染。
她似感觉不到痛一般,一遍遍的画着那个名字,四个字,字字诛心。
“时候也不早了,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前边儿有一处香火鼎盛的庙宇,我们就先在那落落脚吧。”拜祭完后,五姨娘走在中间,对着旁侧的四姨娘c六姨娘道。
“随你。”四姨娘懒得搭理。
“无所谓。”六姨娘眸中有一抹幽芒闪过,却很快掩了去。
“连婆婆,你看可以吗?”五姨娘满意地笑笑,随即看向抱着上官莺的连婆婆。
“四辆马车坏了两辆,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刚又淋了小雨,现在又发烧起来了。”连婆婆冷静的指出事实,却不做肯定的决定。
“莺姐身份摆在那,自是不可能和我们几个姨娘的任何一个挤的。”五姨娘温婉一笑,道,“那这样吧!莺姐儿坐一辆马车,我就和四妹妹c六妹妹挤挤,待到这雨停了,马车修好了我们再回去。”
“五姨娘安排真是周到。”连婆婆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美,话一说完就挑了前头的马车,足尖点地,轻巧掠了上去,一掀帘子,坐了进去。
巧儿则是小步小步地走过去了。
这老东西!
五姨娘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面色却是维持着和善状,“四妹妹c六妹妹上马车吧!”
四姨娘自从汤药事件后就没出院子,不出院子也不代表她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在看着这故作温婉的五姨娘,她竟觉得简直就是翻版秦氏,一点都不想跟她共坐一辆马车,白眼一翻,就要拒绝。
雪儿暗暗戳一下她的腰间嫩肉,提醒她,‘你还病着呢!’
四姨娘咽下到嘴边的话,不得不作出虚弱的模样道,“那真是谢谢五妹妹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一阵恶心,赶紧喊头疼让雪儿搀着她走了。
六姨娘倒是没说什么,跟着四姨娘一道儿去了,很快五姨娘也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那寺庙而去。
承恩寺香火鼎盛,饶是天空下着毛毛雨,那前来拜祭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上香的求签的捐功德的比比皆是,当然也有想落发的人求着主住持,说看破红尘从此一心皈依佛门。
小沙弥带着一行人往里走,缘于是佛门静地,带着刀剑的侍卫和丫鬟便是被留在了外面,真正进去的只有三个姨娘和抱着上官莺的连婆婆。
这时候上官莺已经醒了,沉静的眸子看着前方说要捐门槛的男子,那男子说自己做的亏心事多,为了死后不下地狱,愿自己的名姓被万人跨,以积攒功德,好求来生做个富足之人。
来生么?
她忽然笑了,在前生临死时,她说若能重来,上天就真正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的脚,如今踩在命运转变的,一点点的将命运改变,却也在造着更多的杀孽。地狱么,她不怕,她活着,已经是置身在地狱中了,不是吗?
“莺姐儿,那边有求签的,你要不要过去求个?”这是,五姨娘一指不远处的签筒,笑着问道。
这一问,也是唤回了上官莺的神智,她收敛起唇角的笑弧,有气无力道,“湿衣裳贴在身上难受,还是先换身衣裳再来吧!”
因为将府死了姨娘的关系,上官莺一身是着浅蓝色的衣裳,那料子本就丝滑贴身,再被雨这么一淋,几乎就如第二层肌肤一般贴在身上,将人的肌肤都看得清清楚楚。于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点伤风败俗。
“那莺姐儿你先换衣裳吧!”五姨娘这会也没法子留人了。
“咦,这不是妹妹吗?”一道惊疑的声音忽然自旁侧响起,随即一身素衣的妇人由丫鬟搀着走过来。
“云芳姐姐。”五姨娘一喜,脸上扬起笑容来。
“这位就是府里的大小姐吧!”那云芳走过来,目光从五姨娘身上挪到上官莺泛着不正常晕红的脸上,“气色怎么这么差?”
“大小姐,染了风寒,刚才又淋了小雨,身子不舒服。”连婆婆代替上官莺答道。
“你们可真不会照顾人,瞧瞧这花儿一般的女孩儿被你们弄成这样了。”云芳有些不满的皱眉,“这样,我常年在这吃斋念佛,有一间住持特意为我留的房间,你这婆子为她换了衣裳后就送她过来,我正好在山下买了些补身子的药,迟会儿就让小沙弥去熬着。”
那口气,就好像这寺庙是她的一样。
连婆婆微蹙了蹙眉,“那便谢谢了。”
说完,抱着上官莺便走了,云芳的其中一个丫鬟跟了上去。
这两姐妹说话,外人就这么站着也没意思,四姨娘直奔求签的地儿去了,六姨娘则是往寺庙里面走去,说是肚子饿要找点吃食填填肚子。
于是,只剩下姐妹二人。
“都准备好了吗?”看四下无人时,五姨娘压低了声音问云芳道。
“难得一回你肯动手,姐姐自是会帮你到底。”云芳神秘一笑,两姐妹相携而离。
佛堂人来人往,她们没有看见,一个小乞丐在她们走后从那木桌下钻了出来,飞快的往后院方向而去。
后院的一处房间,连婆婆伺候上官莺沐浴后,为她换上一身素净白裳,纤腰一束,未全干的及腰长发只以玉簪简单束起,成简单的发髻,大约是嫌这样太过素净,连婆婆又将两根镶嵌着珍珠的簪子簪了进去。
“好了吗?”上官莺一直是闭着眼睛由她打扮,感觉到她手上动作停了,微睁开眸子,问道。
“好了。”连婆婆应一声,细心将她换下的衣裳和首饰收到了随身携带的包袱里。
“那便走吧。”上官莺阖上眸子,嘴角却是弯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云芳的丫鬟带路,连婆婆紧随其后往云芳的房间走去,走了一段后,丫鬟在一扇门前停下,叩门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丫鬟自觉地站到一边,连婆婆走进去,五姨娘起身来迎,指着床榻的方向道,“那药我姐姐已经让小沙弥先熬着了,莺姐儿身子不适,你先放她到床上躺着比较好。”
“那便谢谢五姨娘了。”上官莺道一声,连婆婆抬脚走了过去,五姨娘上前,殷勤的掀开了被子,又将枕头拉妥后才站到一边。
连婆婆将上官莺放了上去,上官莺却是就着她的手靠在床边,虚弱一笑,“连婆婆,随我淋了那雨,你也下去先换衣裳,这里有五姨娘在就好。”
“是。”连婆婆应一声,却有些不放心的朝着五姨娘的方向望了望。
站在一边本为怎么支开连婆婆头疼的五姨娘闻言大喜,表面上却仍然是一副温婉的模样,“连婆婆你放心,这边有我照看着莺姐儿,不会有事儿的,你且先去换了衣裳。”
最好是别回来了!
“那就烦劳姨娘了。”连婆婆看看她,又看了看上官莺,眉心紧皱,终于还是离开了去。
五姨娘目送着她离开,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五姨娘。”上官莺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眯起的眸中越发幽冷,却是有气无力道,“女儿嗓子火烧一样的疼,可否倒杯水过来?”
“嗯。”五姨娘应一声,亲自去倒了茶水来,上官莺接过时故意手一抖,几滴水洒在了腿上,一滴滴水竟然没有打湿那衣裳,伶伶俐俐地从裙摆下滚下去了,跟露珠儿似的。
这是——雪绸!
五姨娘眼眸一亮,却是故意惊叫一声,“哎呀!”
扯下帕子,她就为上官莺去擦那水渍的痕迹,一边暗中却是瞟向了袖子上的云纹,一看,简直是惊喜不已。
上天都在帮她!
这道云纹是她亲手绣上,也是她自创的绣法,独一无二,是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敢肯定这件衣裳,就是秦氏暗里弄了药的那件,而上官莺一着急喝着她送的汤药,这样一来根本不用她动手,她就必死无疑了。
可是
她想起秦氏和三姨娘的下场,虽然到了现在她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上官莺再此动了手脚,但是却确定她和这事脱不了干系。夜长梦多,该收拾的还是早点收拾,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不能再仁慈下去!
“莺姐儿,你胃口不好连早膳都没有用过,这寺里斋饭很不错的,你要来点填填肚子么?”
终于是发现了么!
上官莺眸中扬起一抹嘲讽之意,手摸向扁扁的小腹,低垂螓首,“女儿的确是饿了,给五姨娘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姨娘可是一直将莺姐儿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语气有太过兴奋之嫌,五姨娘急忙改口,那话漏洞百出不说,听起来也十分的别扭。
当亲生女儿看待?
上官莺冷笑在心底,有哪一个亲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想尽办法害自己的女儿?
再说,嫡庶有别,她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当她堂堂的将府嫡女是女儿?
就凭她,也配?
心思这么动着,她面上却作出一副感激的模样,“那便,谢谢姨娘了。”
“没事儿。”五姨娘笑笑,将走出门时却是一拍额头,“哎呀,我都忘记这路该怎么走了,珍儿,你带我过去斋房那边儿去。”
说着,和丫鬟一起走了。
门,虚掩上。
待她走后,上官莺手一扬,将一边的纱帐放了下来,平静无波的眸子盯着那扇未合拢的门,倒是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
一抹高大身影背对着她而立,关上房门,往四周望了望,走进来找到那桌子,倒一杯茶,自斟自饮。
坐了一会儿,他忽地一拍脑袋,“哎呀,又走错了。”
说完,便是急急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
上官莺眸子陡然眯起,似笑非笑的望着那门的方向,真是没想到竟有人跟她想一块儿去了。
不过啊,戏台子已经搭建好,倒是要看看,谁的戏演得更精彩,唱得更动听。
她,拭目以待。
半刻钟的功夫后,五姨娘回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云芳c还有一个叫珍儿的小丫鬟,二人手里一人端着点心,一人端着素斋,施施然走到床边。
“先喝点粥。”
在珍儿搬来桌子后,五姨娘和那云芳将手上端的东西一一放好,五姨娘端起粥碗,递到上官莺面前。
“谢谢五姨娘。”上官莺抬起眸子,接过粥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多喝点。”云芳在一边笑着道,“你姨娘怕那些个小沙弥做事不用心,这米都是她亲自洗的呢。”
“五姨娘一向待女儿很好,女儿心里都清楚的。”上官莺抬起眸子望着五姨娘,眼眸里一派的信任,嘴角也是弯出笑弧来,说不出的娇憨。
五姨娘被看得有点心虚,逃避般低着头拈起一块桃花糕往她面前送,“这味道很不错的,尝尝。”
“谢谢五姨娘。”上官莺甜甜道一声,就着她的手咬住那桂花糕,笑着点点头道,“味道真的不错呢,吃后,唇齿留香。”
说罢,嚼了嚼,咽下。
若是以前她定是会不吞,会等只有自己一人时便吐出来,但在前知道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又亲自试过毒后,这些药啊毒啊她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这般的表现被五姨娘和云芳当做是完全的信任,云芳朝五姨娘暗暗使着眼色,要她把另一盘加了海棠香的糕点递过去。
五姨娘想是想下狠手,可真正动起手来又有些踌躇,云芳看出她的意图,急在心里,悄悄在下面一踩她的脚,催促着她动手。
五姨娘还是不敢,云芳费尽心思布下这局,岂肯半途而废?
当下,微微一笑,怀念般的道,“妹妹,看着莺姐儿现在这样,我便是想起来那一年我们这般年纪时。那时我病了,也是你亲手熬了粥来送给我吃,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这些年了。”
那一年
五姨娘手倏尔一抖,她怎么能忘了?
那年,她和姐姐也是这般年纪,因为娘只是个卑贱的丫鬟,她们自懂事起过的日子比狗都还不如。她们在外边受那些夫人c小姐的欺负,回来还要被娘责打。她们的反抗在爹看来那是不知尊卑,不知羞耻。在十四岁那年娘去世,她们终于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姐姐为了保护无缘无故被责打的她被那大姐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还不准任何人给她们姐俩食物。是她,半夜入厨房,偷了米为姐姐熬粥,那熬粥的水,更多的是她的泪。
从那以后,她们就发誓相依为命,只为彼此而活!
只要上官莺死,她就有能力掌握权力,再努力获得上官鸿的心,一旦将府在她的掌握之中,那姐姐即使新寡也不会被婆家人任意轻贱!
心,陡然硬若磐石。
她抬头,微微一笑,拈起一块海棠糕,“这个是寺庙里最好吃的点心,你也尝尝。”
“嗯。”在云芳欣慰的目光下,上官莺乖巧的接过那海棠糕,吃掉。
也不负她们期待的那样,将手上的粥碗放到一边,拈起一块块海棠糕,吃下。
唇角的笑弧,越发的深,又吃了好几块海棠糕后,她借口口渴再次端起粥碗,眸子低下,望着米粥的眸光幽冷。
早在她们来的前一刻,她就已经将帐子重新钩起,眸子一直是平视着的,自是将五姨娘和那云芳身上的细微之处看了个仔细。不出她的所料,心急的五姨娘早已经把常年带着的木兰花香囊换成了海棠花香囊,就连那云芳也是一样。
为了想她早死,还做了海棠糕,五姨娘是没那脑子的,定是她姐姐提醒的她。
不愧是姐妹,真真是狼狈为奸的一对好搭档。
“五姨娘,我头有点晕。”喝了大半碗粥的上官莺忽地抬起头,眼神已经是迷离。
“想来淋雨了有些累,你先歇会儿,醒来就没事了。”五姨娘喜在心里,为确保做戏成功,口气尽量维持在平日的腔调。
“嗯。”上官莺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一旁的云芳顺势扬起手接过她手上的粥碗,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示意丫鬟搬了桌子随她一起走。
“那你先歇着,迟些连婆婆会来带你离开的。”五姨娘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
门,再次合上。
在门完全合上的一刹那,‘昏睡的上官莺’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唇角勾出一抹冷冽的笑弧,一双眸子,幽冷深邃,沉不见底。
在另外一边,换好衣裳简单将自己打理了一番要来伺候上官莺的连婆婆被五姨娘和丫鬟拦在了院子外头。
“五姨娘还请让让,老身要去服侍大小姐。”连婆婆板着一张脸,语调也是冷冷的。
明明是主子,五姨娘却是莫名的对连婆婆有些畏惧,但想到自己讲进行的计划,为自己装了壮胆,笑着道,“莺姐儿身子不适,已经歇睡着了,还吩咐说不要让人打扰她。这不,我都出来了。”
一听就是谎话,只要是近身伺候上官莺的人都知道,她休息的时候虽不喜人在床边站着是真,但熟睡,却是不可能。
她一向浅眠,府里有任何响动她都会立即惊醒要人去查看,而且在重伤在身的时候都不曾熟睡过,今日不过是感染上了风寒,又怎会轻易睡着?
连婆婆心里有了底,故意道,“门边有守着的护卫么?”
五姨娘心一跳,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但看见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与刚才一样的表情后,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
微笑道,“莺姐儿身份非同寻常,没有护卫,就是我,也放不下心呐。不过这佛门静地将府的侍卫自是不好进的,我便让寺里的几位洒扫的师傅帮忙看着,一有事情他们会立即告诉我们的。”
“哦,那这样老身就放心了。”连婆婆点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道,“那烦劳五姨娘顾着大小姐,老身去安置下外边的侍卫和丫鬟,顺道也看看马车修好了没。”
五姨娘求之不得,却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连婆婆起疑心,仍只是笑道,“去吧,迟些回来。”
最好是永远别回来!
连婆婆岂会听不出她的口不对心,转身离开,冷冷的笑容噙在了唇边。
一直走,出了寺庙门后她快速将侍卫和丫鬟安置后,借口去买香包引开跟着她的两个侍卫,走到僻静处藏到佛像后,待到他们四下张望时从他们背后走出来,手拍拍他们的肩膀,在他们转头之际反手一扭,听得喀嚓两声,两个侍卫便是咽了气。
她松手,任由二人尸体坠在地上,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分别在二人身上滴了一滴那黑色的液体,只见两股白烟从地上升起,短短不过瞬间,两个原本高大的侍卫连渣渣都没剩下。
做好一切后,连婆婆将瓶子收起,足尖一点地面,落在那佛像上,身影快如闪电一般朝着后院掠去。
一处房间,同样不着寸缕的男女如同交颈鸳鸯一样交缠在一起,男子黝黑的皮肤和女子光洁白皙的肌肤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被翻红浪,女人仰头作陶醉状吟哦声不断,手儿揪紧身下的被褥,双腿屈起,十足的浪荡样。
“亲亲c我的心肝儿。”
在女人身上卖力动着的男人长相粗犷,脸上甚至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配上那一双令人生寒的倒三角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一条毒蛇,极其吓人。只是身处在这样火辣的交缠里,他脸上也不免有热汗流下,那本就嘶哑的声音,低低。
“用力c啊!”
女人玉求不满的晃着身子,催促。
“小心肝儿,别急,这就给你。”
春潮泛滥,噼啪的肢体交缠声一阵比一阵更大,也更让人耳红心跳。
久久,当那春潮平息时,男人一把将女人搂在怀里,大手不怀好意摸一把她胸前的一双傲人峰峦,淫笑道,“亲亲,刚可有满足了你?”
“我的好人,除了你,谁能入我的眼。”女人媚眼如丝,蹭着男人身子,娇声道。
“哈哈哈哈。”男人快意的笑了,将香汗淋漓的她抱到自己的身上,恶劣的调笑道,“那你家那个死鬼呢?是他的那个大,还是我的大,能满足你,你说说,小心肝儿。”
“你好坏哦!”女人捶着他的胸膛,娇嗔道。
“不说,就不满足你。”男人恶劣的用粗糙的大手揉着她的雪臀,那重量级武器感受到她那已经泛滥的春潮,恶劣的一顶,却一下又别开了去,逗弄得女人娇喘吁吁,捶着他的胸膛看似用力,实则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你这个坏人!”女子娇喘着控诉,身下密处阵阵紧缩,男人明明也动了情,却不肯与她共赴巫山。
“说,不说,不给你。”男人非要问出答案来。
“我的好人,当然是你的最好了,那死鬼怎么能跟你比。”女人终于是把话说了出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脸嫌弃的道,“再说,他都已经死了,你还老提他做什么?”
“不提不提。”男人哈哈大笑,愉悦不已。
“以后都不许提了。”女人恨恨地又道,“那死鬼死就死,我还得为他守孝三年,府里的财产我都运到了城南的酒窖里。只要我妹妹能杀了那上官莺那小贱人,得到那上官鸿的喜,我就不用守这孝了。”
“上官莺,就是那蠢货大小姐?”男人一愣,随即猥琐地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虽然是丑了点,但好歹是大家闺秀,老子这辈子还没碰过是雏儿的大家闺秀。她还是那上官鸿的女儿,在死前让她知道什么叫作女人的幸福味儿,也算对得起她老子了。”
“死鬼,你打谁的主意都不许打她的!”女人,也就是那云芳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胸膛上。
“不是想想而已嘛,又不是真的要上她。”男人保住云芳,淫笑道,“再说了,她那搓衣板一样的身材,哪里比得上你的丰乳肥臀让我来得心动啊!”
说着,满是胡须的嘴就朝着云芳的嘴亲去。
“别以为你那花花心思我不知道。”云芳别过头去,躲开他的吻,咬牙道,“我们在她身上下了毒,不出十日她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你最好是收起你那花花肠子,不然死了也别怨我没提醒你。”
男人一愣,随即笑道,“那么一个小丫头,你们在她身上下那么重的毒干什么?”
看着云芳更不好的脸色,男人坐起身将云芳拉入怀里,“最毒妇人心哪,不过我的就是你这点儿,妖精。”
“哼。”云芳喜在心底,男人再次凑嘴上来时,她再没有躲开,嗯嗯啊啊的旋律再次响起,红浪再翻。
突然,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
他们僵住身体,却在来不及反应之时眸子被一幽深蓝色的眸子锁住,然后,便再移不开了视线。
半刻钟后,连婆婆施施然出现在寺庙内往后院走去,五姨娘这时候正往这边走来,见到她,五姨娘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的道,“连婆婆,这边请,我有事跟你说。”
连婆婆微皱了皱眉,却也是依言和她走到另一边树荫下。
五姨娘压低了声音,“连婆婆,莺姐儿的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那扫地的和尚说有男子进了房间。”
“有这等事?”连婆婆豁然抬头,冷厉的眸子瞪着她,眉心皱得越发的紧。
五姨娘被看得心头一跳,却是强持镇定道,“是真的,我刚路过那院子,也是听到了,只不过没敢进去。”
“老身这就去。”连婆婆说着,就要过去。
迎面,却是几个衣着光鲜的锦袍男子,其中一人器宇轩昂,尤为惹人注目,在他们的身后,有大队的侍卫跟着。
他们,往前方而去。
五姨娘心一跳,安排的人没出来,他们
若是他们就更好了!
嘴上却急道,“连婆婆,你快些去,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先。”
连婆婆却踌躇了,短暂沉默后,“大小姐一向有分寸,不会出什么的,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请姨娘和老身一同前去,若是大小姐有个意外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
五姨娘喜不自胜,却装出担忧的模样,幽幽叹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五姨娘请。”连婆婆道,虽然她从未把五姨娘当主子过,但这一次就当怜悯她给她过过当主子的瘾好了。
五姨娘有些惊讶,这还是连婆婆第一次对她这么客气,虽然是因为上官莺的事有求于她,但是也让她特别骄傲。果然有权后,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是假惺惺道,“一起走吧!”
话这么说,她却是先走,连婆婆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弧度,跟了上去。
就这样,她们二人跟在他们后面走着,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佛门清静之地,怎会有人白日宣淫?”
路过一扇门时,一行人停下来,器宇轩昂的男子皱眉望向那传出声音的房间。
“说,里面是何人?”男子身边的护卫抓来一个洒扫的和尚,将之提到器宇轩昂的男子身边,喝问道。
“回五殿下的话,今儿上官小姐说是身子不舒服便在这歇着,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啊!”和尚苦哈哈的求饶,握住扫把的手,颤抖着。
“上官莺?”被称作五皇子的人眉头皱得更高,语气也带了三分不悦。
“是是她。”和尚颤颤的回答,五皇子冷眼狠狠一瞪他,“她甚少出门,你怎知是她?若敢撒谎,本王定不留你性命!”
那语气,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小僧不敢撒谎,她姨娘有借我们的后院厨房熬粥,是这样说的说的,没错儿。”和尚没出息的瘫倒在地,他的气势实在太骇人,一般人承受不起啊!
上官莺!
五皇子眼中的厌恶之色越发地浓,上官鸿威名赫赫,一世清名怎么就有了这个天下皆知废柴草包的女儿?
现在还秽乱佛门静地,真是不知廉耻!
脸色更沉,喝道,“来人,把这门,撞开!”
挥手,下令。
“民女c(奴婢)参见五殿下。”
就在他令人撞门时,五姨娘和连婆婆快步走到他跟前,盈盈下拜。
“你们是?”五皇子手一顿,皱着眉头问道。
“回五殿下的话,民女是上官莺的姨娘,今日是因祭拜故去的夫人而来,归途中马车损坏,就不得不在这歇着,谁想到竟会出那等事。”五姨娘捏着帕子,抬起泪眼,“求殿下开恩,莺姐儿是我们老爷的掌上明珠,纵使有错,看在我们老爷为国尽忠的份上,也望殿下您从轻发落。”
她虽是将府姨娘,外边的事也是知道些的,外传五皇子嫉恶如仇,尤其是最厌恶那些纨绔子弟。刚才在看见他听到‘上官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厌恶的眼神,就足以证明此言不假,故而她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出她所料,五皇子眉头皱得更深,冷声道,“佛门静地,不容伤风败俗的人存在!今日即使是上官将军在这里,本王也是开定了这扇门,这上官莺这般荒淫无耻,本王必定将她押入大牢百日,就当代上官将军教训女儿!”
说着,冷眸瞪向一旁的侍卫,“开!”
“别”五姨娘这样叫着,眼底却闪烁着浓浓的不怀好意的光芒,嘴角也是悄然挂起得意的笑容来。
连婆婆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但愿后面她还能笑得出来。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欢后的味道便是随风传来,女人的婉转娇媚吟声和男人嘶哑的吼声交织,两道映在纱帐的赤条条的身影,极尽放荡之姿,甚至是有人闯进来也没发觉,仍然狂野的交欢着。
“把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人给本王捆了!”
五皇子一张脸铁青,手一挥,身后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即是一拥而上将床上赤条条的人强行分开。
这时候,连婆婆的三个响指,已经打完。
而五姨娘的脸在看见被捆绑的赤条条,嘴被塞住的女人和男人后,刚还有着笑容的脸顿时惨白,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女人的脸,好半晌才尖叫出声,“姐姐?!”
------题外话------
大家早,以后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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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计就计,送你归西
五姨娘一声‘姐姐’,叫愣了一屋子的人,这里面也包括那五皇子。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着屋子里的人是上官莺吗?”也在这须臾间,先前那侍卫把和尚给拎了过来,五皇子眸色一沉,声色俱厉的喝问道。
那和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愕然,半晌才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你这和尚,不宰了你就不老实是吗?”五皇子一脚踹翻和尚,皂靴踏着他的胸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殿下,可否容老身说一句?”连婆婆上前,恭声道。
“你是?”五皇子偏头,斜睨着她。
连婆婆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回五殿下的话,老身正是上官小姐手底下的婆子,平日里负责她的衣食起居。”
“好,那你说。”
五皇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想起今日之事不但没有办好,反而还看了这么一场春c宫c秀,心情不由地更恶劣,倒是想听听这婆子到底想说什么。
“谢五殿下恩准。”连婆婆道一声后,抬起头,“五殿下,五姨娘方才的话的确不假,今日是将府夫人的祭日,大小姐是来拜祭夫人的。但在来之前大小姐就感染上了风寒,方才又在墓园里淋了一场细雨,加之府里的马车坏了,才不得不来这里暂避雨,换下一身的湿衣裳。”
“你们,是约好了来的?”五皇子手一指赤条条的两人,语气有些不善。即使上官莺不在这,但房间里多出这样两个人来,还是她认识的,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不是。”连婆婆摇摇头,“大小姐是在寺庙里遇到他们的,这女子是五姨娘的姐姐,前些时日刚新寡。她在寺里和五姨娘打招呼,说是在上山的时候买了补身子的药,看大小姐气色差,就让老身抱着大小姐换了衣裳,然后由这女子的丫鬟领着老身和大小姐到这,大小姐体恤老身,说是有五姨娘在很放心,打发老身先去换衣裳再来伺候着。”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们大小姐根本不认识这女人是吗?”五皇子瞥一眼云芳,眼底瞬间写满了厌恶。一个刚新寡的女人还在为亡夫戴孝,不恪守妇德不说,还与奸夫一起在佛门静地行这苟且之事,其行径真真让人不齿!
“她是五姨娘的姐姐,五姨娘认识她,大小姐今日还是第一次碰到她。”连婆婆说出事实的时候,也不忘记把五姨娘给咬出来。
五皇子这才想起来外边跪着的还有个五姨娘,头微侧,“把那妇人带上来。”
胆颤心惊的五姨娘跪下,双手死死的按在地上,强撑着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姐姐已经栽了,她要是自乱马脚的话只会害了姐姐和自己。
“你,五姨娘,说,这婆子的话是真假?”五皇子手忽地重重拍在身侧的桌子上,沉声喝问道。
五姨娘被吓得身体一颤,声音细若蚊蝇,“我姐姐来过将府好几次,莺姐儿应当是见过的。”
“婆子,你敢撒谎?”五皇子凌厉的目光瞪向连婆婆,那声音,比之方才又火爆了几分。相比一些婆子来说,显然他更愿意相信姨娘一些。
“老身不敢撒谎。”连婆婆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不卑不亢道,“大小姐才从山上下来,回到府中多灾多难,这些问那些个御医c大夫什么的,所有人都可以为证。再说,大小姐身子本就虚弱,将军岂会让她见那克死夫婿的不吉利的女人?院子里的丫鬟侍卫都是可以作证,大小姐在今日之前绝对没见过这女人。”
“那就是你撒谎了?”五皇子怒瞪下向五姨娘,眼中升起厌恶之色,他最讨厌别人骗他了!尤其是,女人!
“五殿下冤枉,民女说的见过,不过是远远看上个那么一两眼,民女姐姐是识相得莺姐儿的,却不知莺姐儿是否也识得民女姐姐。”五姨娘巧舌如簧,辩解道。
这样,倒是也说得过去。
五皇子眼中的怒色稍微敛了些,手指向五姨娘,“那你倒是说说,那上官莺到这房间后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一对男女会在这里苟且,她人去了哪里?”
“连婆婆。”
柔柔的呼唤声,从门外响起,屋内所有人闻言往外望去,只见瘦弱的小丫鬟抱着一袭白衣的少女往这边走来,那少女半边脸枯黄,另外半边脸用面具遮挡,让人难窥其真容。
就在五皇子好奇来者是谁时,连婆婆却是惊叫一声,疾速往这边跑来,从那瘦弱的丫鬟手里夺过她,一脸担忧的问,“大小姐,你去了哪里?”
这便是,真正的上官莺!
五姨娘顿时面如土色,眸子盯着那瘦弱的小丫鬟,那不是伺候上官莺的巧儿是谁?
她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的,为什么巧儿会出现在这里?
“连婆婆,大小姐刚才一直呕吐,奴才抱着她去外边儿了。”巧儿不卑不亢的代替上官莺回答道,大眼睛望一眼屋内的情形,“我们走的时候只是将门虚掩上,却是不想回来这么热闹。”
说完,略带几分讥嘲的眸子朝那五姨娘看上那么一眼,垂眸,一抹幸灾乐祸再不掩饰。
“连婆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上官莺眼眸似无力的半眯着,语声轻轻,一张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之色,抬眸,往里边望去。
“大小姐莫要看,省得污了眼睛。”连婆婆转身,手掩住上官莺的眼睛。
五皇子这下想起来了,这奸夫还是光条条的,立即令侍卫将二人用床单裹上带出去,闲杂人等也一律摒除了去,这里就剩下他与连婆婆c上官莺c五姨娘c和尚五人。
“你便是上官莺?”五皇子端起架子,眸子瞥着上官莺,语气中透着自傲之气。虽然她今日并未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但是京城第一草包的名声却早是声明在外,他纵使不学无术,在这么个又丑又残又傻的人面前也有着绝对自傲的资本。
连婆婆松开捂着上官莺眼睛的手,上官莺沿声望去,眸子立即垂下,将眼中升起的杀意给掩盖了去,唇,却微微颤着。
“大小姐莫怕,这位是当今五殿下。”连婆婆在她耳边轻道。
上官莺点点头,她如何不知道这是当今的五皇子,可正因为知道,就更恨不得杀了他!她今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只恨不能只手将这凤姓族人全部屠戮,他却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不是想着迟些会用得着他,她必定不留他!
“是民女民女上官莺。”虚弱的样子是假装,眼眸却是抬了起来,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五殿下,你带了这么多侍卫到寺庙,莫非是这里有恶人作恶?”
果真和想象之中那般无用呢!
五皇子心里鄙夷一声,瞧她被吓得的那副小样儿,真真是丢尽了她爹的脸。
谁说带人到寺庙就是捉恶人来着?他今日是奉命来寻人好不好?只是不小心撞到这等龌龊事,想想就倒尽胃口。
一想到这事,他都懒得搭理上官莺,目光看向五姨娘,“这婆子说被打发去换衣裳了,你不是应当在这守着吗?为何会在外边院子里?”
被忽略已久的五姨娘心里咯噔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怯怯的道,“连婆婆说的的确没错,只是莺姐儿说想吃些东西,民女怜惜她身子不适,便是亲自去做了。刚才那小沙弥也可以作证,他是看着我的淘米煮粥c做点心的,而因为人手不够,在民女去厨房之前,是有请求外边洒扫的师傅照看的。”
“是这样吗?”五皇子狐疑的看向和尚,问道。
“是。”和尚怯声答道,只是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心虚。
还真说得滴水不漏呢!
上官莺于心底冷冷一笑,眸子眨眨,顿时有热泪盈眶,“五殿下,民女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民女却是知道五姨娘是不会害民女的。”
她含泪的眸子看向五姨娘,“民女今日拜祭娘,因前一日感染上了风寒,一路五姨娘对民女相当照顾。将要下雨,大家伙儿到寺庙歇息,也是五姨娘主动将马车让出来给民女。而在寺庙,她见民女一身濡湿,就先让民女去换衣裳,她的姐姐也是十分仁厚,见民女身子不适还主动说拿出食材给民女补身子。前不久,五姨娘熬了粥后是和她姐姐还有一个丫鬟一起来的,她还为民女做了好吃的点心。民女吃了想睡,也是五姨娘扶着民女休息,五姨娘她对民女是真的好,五殿下可莫要冤枉了她。”
一番话,充满感激。
可是,真正在险境里把自己活得四肢健全的人却很容易听出里面的漏洞来,感染了风寒是让人恹恹欲睡不假,但是刚吃完点心的人会有那么快睡着么?
“来人!”
五皇子对外,高喝一声。
门从外被推开,有侍卫进来,半跪在他面前,“五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我们请来的神医带过来。”五皇子交代道。
五姨娘却几乎吓呆住,神医?
“谢谢五殿下。”上官莺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但是想想,既然有神医,那么自己这身上一身毒,也就用来揭发她吧!迎和着这事的发展,她既然这么听她姐姐的话,那便与她姐姐一起身败名裂去死好了。
她们不仁在先,也休怪她不义在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该带来的人便是带来了,上官莺是装的虚弱的样子,眸子是半眯的,不过在看到那所谓的‘神医’后,眼皮子也是猛地跳了跳。
是他?
心里,顿时有底了。
那‘神医’先是拜见了五皇子,说是拜那姿态却是极其高傲,不过是一拱手而已,连背脊都没有弯下。
倒是那五皇子一下子变得极为客气起来,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在‘神医’进来的时候便是完全收敛,不但亲自给看座,还给倒茶,姿态真心殷勤。
上官莺看得心里怪异,想着他是什么时候和这五皇子攀上交情,眉心微微一蹙,却是突然看见有人冲着自己抛媚眼。
一阵恶寒!
她忍住想吐的感觉扶额,大师兄麻烦你抛媚眼请用你本尊的面孔,而不是这样一副样子,你就不怕被人说是‘老不修’么?
白袖成功恶心到了她,无比开心,面上却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煞有介事的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五皇子请老夫来,可有事?”
“神医,这女子身染风寒,刚才又呕吐,您看看。”五皇子虽然看得出上官莺脸上不正常的晕红是感了风寒的样子,但是皇家人多疑心,他还是比较相信神医看了之后得到的结论。毕竟这是上官鸿的后院之事,牵扯到他最宝贝的女儿和一个姨娘。今日之事他是多管闲事,但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总得有个好理由向上官鸿交差不是?
白袖起身,在五姨娘一瞬间变得惶恐的眸子下走到上官莺面前,手搭上她的脉,闭上眸子佯装思考,‘嗯那药很有效看起来像高烧实际身体好得很总算这次她没糟蹋自个儿还想出这么个绝佳的害人的点子真是聪明不愧是他的宝贝师妹。’
眼睛一睁,却是皱眉道,“你最近都喝了什么药?”
上官莺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除了御医开的方子,就是五姨娘给熬的汤,很好喝。”
“用什么熬制的,你把材料写一遍!”白袖瞪向五姨娘,五皇子意识到事情不对,亲自拿了笔墨纸砚来,“快写。”
五姨娘抖着手,她并不精通料理,但是想起秦氏说的五香子不过是一味可有可无的药材,加或不假喝的人都是喝不出来的,但若是要害上官莺,必要将这药材加进去。她半信半疑,真正去做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府里的大夫,得到的答案也是这味药材一般人也是喝不出来的,这才放了心给上官莺日日加在汤药里。
心,有了底子,去了五香子这味药。
写好了,她拿给‘神医’,“就这些。”
神医接过方子,仔细一看,顿时怒道,“你这妇人当老夫是第一天行医吗?没有五香子这位调味的药材,这汤苦涩无比,普天之下除了那些急需要这药救命的人,谁能喝下了还说好喝的?”
五姨娘眸子一瞠,喊冤道,“民女平日就是这样熬制的,送给莺姐儿之前民女自己也喝过,没有苦啊!”
心里却起了疑心,秦氏多疑,当时又是她当家,莫非这大夫也是早由她授意,所以这暗招是她来对付自己?
其实事实的真相和她想得没差到哪里去,她是小狐狸,那秦氏就是老狐狸。为了害死上官莺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数,自然是早早弄了个替罪羊,早料到她会去问那些大夫,所以早早买通了府里的所有大夫,将此事交代了下去。只是这计谋相当完美,替罪羊也是很傻,但是很不凑巧上官莺生性谨慎,身边又有白袖这一位神医在,两相配合下在第一天就发现了此事。结果就是他们早有准备,也怪秦氏太操之过急,这害人的计策还没进行,就自己出纰漏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上官莺其实也早把这事忘记的,但是五姨娘的诸多举动却是让她想起了这茬儿,也就借着这次的机会将胸中早已成型的计谋搬出来,为的就是将她一下子收拾干净。
“你说你平日就这样熬制的是吗?”白袖冷冷一笑,当初就想收拾这陷害自家宝贝师妹的人,可碍于时间不到没好下手,但眼下却正是时机,看他不灭了她!
“五殿下。”白袖转身,将方子递给五皇子,“还烦劳殿下你让侍卫按照这方子熬汤,将之端给这狠毒的妇人喝!”
五皇子疑惑的看向白袖,又看看那一脸惊慌的五姨娘,心中顿时有了谱儿,顿时想通自己是被这妇人摆了一道,差点充当了杀人的帮凶。怒从心头起,他指着贴身的侍卫,喝道,“你,亲自给本王熬去!”
“是。”侍卫起身接过他手上的方子,下去了。
“神医,民女是冤枉的啊!”五姨娘心下惶恐,哭喊着道,“这是秦氏教给民女的方子,说是给莺姐儿补身体的啊!当时府里都是由她一手把持,民女一直是从大夫那边拿药的,定是那些人与那秦氏早有勾结,陷害民女于不义啊!”
管它事实是不是这样,反正推到死人身上再说,五姨娘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都说了。
她不说这话不打紧,一说这话五皇子本对她还存着的一丝相信也是彻底消散了去,指着她的鼻子怒道,“那秦氏佛口蛇心,不但施计败坏嫡女名声,还设下那重重阴谋想加害于她,你这妇人与她是一伙儿的,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莺姐儿,姨娘真的不知道啊!”五姨娘这会儿能求的,也只有上官莺了,她相信只要她为自己求饶,自己定能脱罪的。
“五姨娘,你待女儿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上官莺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委屈的道,“女儿本以为你亲熬粥,还给女儿做那海棠糕吃是心疼女儿的身子,你姨娘你明知道二娘一心害女儿,还听信她的话你们莫不是不害死女儿就不甘心?”
“莺姐儿。”五姨娘震惊地看着上官莺,此刻的愚笨的她不是应当为自己求饶吗?为何,为何她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海棠糕?!”白袖豁然一惊,弯腰一手夺过五姨娘腰下香囊,“你这,也是海棠香囊?”
这是香囊,味道摆在那里,即使她不承认,也是无可抵赖的。
五姨娘回过神来,心慌不已,小鸡嘬米一般点头,“是,是海棠香囊。”
“那,这身衣裳呢?”白袖手一指上官莺穿着的衣裳,俨然声色俱厉。
五姨娘心一惊,但是想到这衣裳自己只是稍动手脚,府里所有人都是知道这是秦氏做给上官莺的,心下稍稍平静,却仍忐忑道,“是秦氏做给莺”
“你莫要以为把所有事都推在一个死人的头上就算完了!”白袖将香囊往五皇子面前一递,“五殿下,你仔细看这香囊的纹路,和那女子衣裳上的云纹是不是如出一辙?”
五皇子闻言仔细一看,却是不懂这些,但他手底下一个侍卫却是自织坊提拔出来的,当下就点了那侍卫的名字,那侍卫上前来,一番细看,“回五殿下的话,针法和丝线一模一样,的确出自一人之手。”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白袖将香囊往傻了眼的五姨娘面前一丢,怒道。
“这织法,别人也是可以伪仿的啊!”五姨娘还想抵赖,却听到那侍卫道,“回五殿下的话,这绣工他人能仿针脚,却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的线仿得一模一样,但这云纹,所有的都是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出自第二人之手。”
“你下去!”五皇子此刻已经是震怒,吓得五姨娘身子一颤,整个人扑倒在地。
“五殿下,这妇人心之歹徒,前所未闻!”白袖愤慨道,“五香子c明花c海棠香c绵粉c花芯子,这些药单独使用是不会有事,但若是五种东西全部集合在一起那便会让身上有伤的人全身溃烂,不到十日便痛苦致死!而这小姐的身体里正好有了五香子c明花c绵粉c花芯子等毒,加上今日吃的海棠糕和这妇人身上佩戴的香囊,命不久矣。”
“她,她身上没伤”五姨娘猛然想起此事,一指向上官莺。
“五姨娘,你可真歹毒!”连婆婆作愤慨状,哽咽道,“你明知道大小姐打小就没了娘,今日去拜祭定是会哭,会受伤,才算得这么周到。”
“你这婆子何出此言?”五皇子已经再不想看五姨娘一眼,倒是深深同情起了上官莺,连带着,对连婆婆说话也是客气了几分。
“回五殿下的话,大小姐苦啊!”连婆婆老泪纵横,“大小姐本是好好的姑娘家,身子不好被送到山上习武才回来,却被那恶毒的秦氏设下的毒计断腿c毁容,她受的苦虽然不说老身却是全都看在眼里的,疼在心里。今日是夫人的祭日,大小姐虽未哭出声,可是她就跪在那里以手指一遍遍的绘着夫人的名字,老身抱起她的时候她一双手十指没有一处不鲜血淋漓的。”
说罢,扯开上官莺的衣袖,那上面虽已经没有了鲜血,但那翻卷的皮肉却是那般怵目惊心。
感受到那射向自己的两道冷冽视线,五姨娘几乎要晕死过去。
完了!
她知道这次自己彻底栽了,可是她不懂自己和姐姐的这一场布局为何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们设想的进行,只除了这五皇子和神医,所有的,都是没错的啊!
有,巧儿!
还有,连婆婆!
连婆婆!
她猛然惊醒,指着连婆婆道,“五殿下莫要听着婆子胡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莺姐儿的娘,是最近才被老爷请进府,怎会和莺姐儿感情这般好?再者她一个婆子,不是有人告诉她,她岂知道这些内幕?”
她忽地想通了,怨毒的眸子死死盯着上官莺,“上官莺,是你,是你对不对?秦氏的死c三姨娘的疯c我的下场,都是你和这婆子设计好的对不对?”
她们多年的内斗都是维持着平衡之状,她回来后却将这平衡打破,她们一个比一个下场更惨,不是她动手,又有谁会对她们下这般死手?
恭喜你,答对了,猜得不离十呢!
上官莺半阖的眸子勾出讽刺之意,却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五姨娘,你你怎会这么想?女儿怎怎会是那等恶毒之人”
似受了极大的冤枉,她头深埋进连婆婆的怀里‘失声痛哭’,肩膀都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大小姐,莫要搭理这恶毒的女人!”连婆婆将她护在怀里,抬头对着那五皇子道,“五殿下,老身是大小姐娘的乳母,是一手将夫人带大的。夫人病死,大小姐被送上山,老身伤心不已日日以泪洗面,将军看在眼里,怕老身睹物思人才将老身送出去,直到近些日子老身知道大小姐回来了,才主动找上将军请求将军让老身照顾大小姐。”
狠狠一抹泪,“大小姐和夫人长得有几分像,老身每每看到大小姐就想起昔日的夫人,心里也就不那么痛。可是五殿下啊,夫人即使是女子,也为这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天下谁人不知风华绝代女军师淳于紫嫣,只是她去得早。若是让她得知唯一骨血在这世上不但受尽欺凌还被如此陷害,她怎能瞑目哇!”
淳于紫嫣,那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当年曾以一己之力搅动四国风云,惹无数人倾心,却是嫁给了上官鸿,最后红颜薄命,曾让多少人叹息。
对于上一代的事,五皇子也是知道的,心里不想承认的是,他自少年起就倾慕的女军师和最崇拜的将军的女儿是这样的草包。
只是不想承认又如何,事实就是这样子。
心里幽幽,一叹。
就在他下令处理五姨娘的时候,听得连婆婆又哭着道,“五殿下,你可要为大小姐做主啊!方才那出去的赤身男女,他们出现在这绝对不是巧合!”
对了!
五皇子猛然想起刚才被自己的侍卫带下去的两人,心中怒火腾地燃起,指着五姨娘的鼻子喝骂,“你说,是不是你让那男人出现在这,以图毁上官莺的名节!”
“是,是我!”五姨娘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也不再畏畏缩缩,从地上爬起来,狠狠一抹脸上的泪。
“五姨娘,这是为什么?”上官莺作震惊的盯着她,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女儿真心待你,你,你怎能这般待女儿?为什么?”
“为什么?”五姨娘冷冷一笑,怨毒的眸子盯着她,“都怪你自己,那三姨娘犯下那等大错,早就应该被沉塘的。你却心心念念她的好,还异想天开想放她一马,你也不想想,我那般害她,她一旦掌权,岂有我的活路!不杀了你,永绝后患,下一个死的就是我自己!”
“五姨娘你”上官莺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长流。
却冷笑在心底,你不是很爱装吗?怎么,现在不装了?
“上官莺,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吗?”五姨娘笑出泪来,颤抖的手指着她的脸,“你又丑又残,花痴草包,哪一点比得上我?可你什么都不用做,却拥有我即使拼了命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我恨你,帮着秦氏害你,可是你怎么就不死!”
她狂笑出声,“只是,现在你就快死了,哈,秦氏没做到的事,我做到了!中了这样的剧毒,你活不过十日了,哈哈。”
“有老夫在,她定会好好活着!”白袖恨极这歹毒的妇人,一语就戳破她的美梦。
五姨娘的笑僵在了脸上,几乎是扭曲的脸偏向白袖,“你为什么你要帮她?像她那种废物,活着有什么用?!”
“不许你诅咒大小姐!”连婆婆最听不得这话,若是没有他人在场,她必亲手了结这恶毒妇人的性命,岂会再容她胡言乱语!
“我就诅咒她怎么了,她本就该死,还不兴人说了。”五姨娘咬牙切齿的道。
“来人,把这歹毒的妇人押到府尹那里!”五皇子再听不下去,唤来侍卫将妄想挣扎的五姨娘制服,嘴巴塞住绑了,捆了立马押走,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忽有侍卫急急跑来,“五殿下,不好了,寺里的功德井边儿死了好多小乞丐。”
“什么?!”五皇子脸色一变,立即站起。
这承恩寺可是皇家修筑,来此拜祭的大部分是达官贵人,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他的辖地,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岂能坐得住?
“五殿下别急,老夫这就去看看。”白袖这回终于真正发挥了一把他‘神医’的功能,自动请缨道。
五皇子求之不得,忙道,“神医请。”
于是乎,神医去了,五皇子一脚踹那和尚,“一起去,迟点本王审问你,敢不说实话就宰了你!”
和尚吓得腿直打颤,后悔自己一时贪念犯错,主动招供道,“五殿下,刚才那妇人的姐姐曾将一包药粉洒到井里,因为近日去那边取水的香客少,师傅打算明日填了那井,小僧收了她的一锭金子,就什么都没说。五殿下恕罪,五殿下饶命啊!”
五皇子差点被气背过气过,拔出腰间长剑一剑结果了那和尚性命,连剑上的血都顾不上拭去,追着神医后边就跑了。
“这一出戏唱罢,下一出开始了。”一直埋在连婆婆怀里的上官莺抬起头来,除了眼睛仍有些红肿,此刻她的脸上哪里能找出半点怯懦?
她笑,“走,连婆婆,我们跟着看看去。”
一行人到功德井边,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堆在井边的小乞丐的尸体,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最长者不过十岁,最小不过五六岁,此刻一个个的都是嘴边白沫残存,没了气息。
“是砒霜中毒。”神医挨个诊断过,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歹毒的妇人!”五皇子气急攻心,却不是急死了这么多小乞丐,而是急这么多尸体怎么处理。
“好恐怖,乱葬岗都没这么恐怖,连婆婆,呜呜。”哭声,突然响起。
五皇子往上官莺的方向一看,顿时有了主意,对了,乱葬岗!
可,下一秒他又犯了愁,他是骑马过来的,要想把这些尸体运出去还掩人耳目不被察觉的话,必须得有马车才行。哦对了,马车!
他眼睛一亮,上官家不是有马车吗?
轻咳了咳,“婆子,你倒是说说,此次出来拜祭,你们有几辆马车?”
连婆婆早在上官莺哭着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回五殿下的话,有四辆马车,空间都很大。五殿下在外边儿可以看到的,只要修好就能使了。今日是五殿下你救了大小姐,严惩了恶人,将军若是知道今日之事,别说是借马车给你,更会亲自登门道谢。”
让最崇拜的人道谢?
五皇子想想就一阵哆嗦,但是本来想将这两个毒妇和那奸夫丢到府尹处死就算了的心思就收了,既然承了她的情,便为她做了这一回事,也算还她人情。
“嗯。”装腔做调的哼一声算是完事儿。
连婆婆心里一笑,知这是应了,就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上官莺上前引路去了,不一会儿上官府的四辆马车都修好了,一个个的小乞丐的尸体也都被搬了出去。
“就此别过。”心中一块重石就这么放下了,五皇子一身轻松,递上皇家专用的化尸粉给上官家的车夫,“到了乱葬岗洒在尸体身上,做得干净点。”
“是。”那人低头接过,略嫌白皙的手轻与他指间擦过时微微一颤,只是五皇子正高兴着,也就忽略了。
就这样,四辆马车分往两个方向而去。
回到将府,连婆婆立即是弄来热水为上官莺沐浴,并用上好的金创药为她把受伤的指头一一包裹了,又嫌她体凉,为她输了内力才扶着她躺下。
纱帐,合上。
上官莺的眸子同时半阖上,累了一天,她需要休息了。
两日后,刑部传来消息,五姨娘因涉嫌和其姐姐谋害将府嫡女被判‘覆面’之刑三日后执行,而五姨娘的姐姐在大刑的伺候下不但招出了她献计害上官莺的事,还招出了与奸夫一起杀了自己夫婿的事实。而且吧,这奸夫还不是别人,是府尹的小舅子,府尹想做手脚来着却是被赶来的那之前冤死的五姨娘姐姐夫婿的家人拿着证据逼到不能袒护小舅子不说,他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也被弄了出来,更有府里的衙役指证,那一日在公堂被刺杀时,他曾试图刺杀上官莺。
就这样,一个笨笨的小姨娘扯出了一个惊天命案不说,还将府尹这等高官儿给扯下了马,一时间被引以为茶余饭后的好话题。
只是啊,五姨娘那姐姐怎么都不肯招认自己在功德井里下了砒霜,但是她都要被沉塘了,也没人愿意去深究这其中究竟了。
暗夜的囚牢,五姨娘面如死灰的躺在石板上,在被判‘覆面’之刑的那一刻,她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而现在终于是来了。
人,有下辈子吗?
她闭着眸子微笑着想着,若是有下辈子的话她定要生在最普通的农家,哪怕是吃糠咽菜也好过在大宅门内勾心斗角锦衣玉食。
若有下辈子,那该多好。
她微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流下。
不想死啊!她还这么年轻,可,又有谁能救她?
“五姨娘,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柔柔的声音忽在耳边响起,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她身体一颤,旋即睁开眼睛,一瞬间眸子瞠住,‘上官莺!’
她张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再发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了?
她吃惊的看着她,也看向四周默默洗着棉布的人,为什么他们没有听到?
“不用看了,他们是听不到的。”一生狱卒服的上官莺细心地为她梳理乱糟糟的发,嘴唇未动,那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到了五姨娘的耳朵里。
她,竟然能走!
五姨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脑子好乱好乱,像是被猫咪抓乱的丝线,千头万绪,却是无法汇总。
上官莺温柔地为她梳发,“五姨娘,你不是想知道一切么,我是特意来为你解惑的。”
在她惊恐的目光下,上官莺的动作越发温柔,“如你所想,秦氏是我动手杀的,我留着春桃就是为了对付她;而三姨娘是咎由自取,其实我真不想杀了你的,但是你却自找死路,联合了你姐姐来害我。你不用高兴我中毒的事的,知道么,我大师兄早就告诉我衣裳有毒的事,你送给我的汤我每日都用来浇花了,我没有中毒,真的。可是我为了配合你演戏啊,在拜祭娘的前一夜吃了大师兄的药装作患了风寒,来引你上当。至于为什么你给我下的让我昏睡的药没有奏效,呵呵,那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那一点小小的药,又岂会对我有用?”
五姨娘看着宛若变了一个人的上官莺,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心机深沉的少女,真的是被传为花痴草包的上官莺吗?
“五姨娘,不要这样看我,没用的,你知道的太晚了。”
上官莺微微一笑,将第一层浸了水的布贴在了五姨娘的脸上。
五姨娘拼了命的挣扎,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就这样等死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她宁肯她一刀结果了自己啊!
她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错不该招惹这恶魔,错在一时的权欲熏心,她真的知道错了。
心底一遍遍喊着饶命,可张大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命的挣扎,期待能逃出升天。
“按住她!”
上官莺出口喝道,那声音分明是粗噶的男音。
四个狱卒分往四个方向将五姨娘按住,上官莺笑着,一层层将布盖了上去,在感觉到五姨娘将窒息的那一刻她幽幽的声音传入五姨娘的耳里,“五姨娘,你方才笑,是想着有来生吧!我告诉你哦,我就是死了重生的,你若想找我报仇就在地狱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五姨娘身体一僵,却再不能动弹,此时她的脸上已经盖了重重白布,已经不能呼吸。
上官莺抬手,最后一层布轻轻落在五姨娘脸上,五姨娘身体永久的僵在那里,她的魂则是带着刚听到的惊天秘密往黄泉赴去。
------题外话------
杀夫婿之事,大家请想起那死在百花宫的男纸,就明白了。
然后,灵儿看收藏掉得这么,和灵儿同时期写都大封推了,灵儿的编辑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心拔凉拔凉滴,于是这几日都弄定存发布,专心写女主女扮男装霸气侧漏c极尽嚣张张狂之事,本文的宅斗自定时发布完后证实完毕,文是女强文,楠竹该出来了,帅哥男配后面也要出来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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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说)从那死牢出来,上官莺抬眸看一眼天色,此时月上柳梢头,又有凉风习习,于忙碌了一天的人来说的确是休息的好时候。
也愿,五姨娘安息,下辈子别做那恶人。
几不可闻的轻轻一叹,她低头,从袖子里取出那一方锦帕,那是第一次见面时五姨娘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看五姨娘秀丽无双,手艺精湛,还曾想着让五姨娘和花月儿一起帮她做事,却是不想她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如果,那一刹那的犹豫,理智的让阴谋停止,她也不会亲手送她下地狱。
那云芳意有所指的那句话,是促使五姨娘杀人的一招,她如何能听不懂。是,她是不清楚当年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五姨娘记得这般深刻,以至到现在只要听到便能下死手。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牺牲无辜的人的性命,也未免太狠心。
拳头,捏起,紧紧。
“少主,该过去了。”巷子的拐角处,连婆婆走出来,恭声提醒她道。
“嗯。”上官莺低应一声,足尖点过地面,跃上那高高围墙,手一松,飞灰从掌心飞走,于风中,她身如灵燕掠过各家屋檐,最终落到郊外的一处简陋的房前。
不一会儿,连婆婆也落了地,站在了她的背后。
一盏灯火如豆,于微敞的房门里泄出淡金色的流光,细细碎碎铺了一地。
“你在外边候着,外边的动静注意点。”对连婆婆交待一声,上官莺望一眼天色,确定无异样后,才往里边行去。
里边,阿云正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转身就看见走进了的上官莺,先是一惊,随即急急迎上前去,“大小姐,我家娘子可有消息?”
“我的人还在查。”上官莺走进屋子,到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解渴。
“还要多久才能查到?”这根本就不是答案,阿云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凑到上官莺面前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官莺与他拉开距离,冷眸抬起看着他,“你现在要关心的还有你自己,别她还没回来你忧心忡忡的反而病倒了。”
短短不过三日,这本就清瘦的男子现在仅一把皮包骨,就是她,也有些看不下去才特意跑了这一趟。
阿云一怔,随即苦笑道,“我没事,最重要的是真真,一想到她落在贼人手里生死不明,我便是寝食难安。”
“生,我必给你找到人。”上官莺搁下茶盏,她不是会做空承诺的人,现在能承诺的,仅止于此。
阿云闻言朝着上官莺行礼致谢,真诚的道,“算上这次,大小姐一共救了我两次,恩同再造,若是真真能平安而归,我愿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要谢的人是你自己,若是你是那种妄想攀龙附凤之人,现在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上官莺眼眸眯起,不咸不淡的说着。
“是。”阿云打了个冷颤,想起三日前在那承恩寺的短短小半刻的时间,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在阎王殿走了一遭那般,至今仍心悸不已。在这三日里,他也无数次庆幸自己足够理智,没被那对权力渴望占了上风,才险险捡回一条小命。
是的,他就是那被云芳安排到那房间内,先故意开门走进去,然后再在五姨娘她们走后奉命去毁上官莺的清白之人。
爱妻被劫,他即使一身傲骨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可让他去毁一个无辜女子的名节,他真的做不到。可说心里没有对权力动心,那也是假的,任何寒门子弟听到自己要实行任务的人是上官鸿的女儿时,不是他夸口,至少有绝大部分的人会动这样的心思。
只是,幸亏没有付诸行动。
在他终于决定拿起冷却的茶水去泼醒躺在床上的上官莺时,她豁然睁开了眼眸,那样的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是那般的冷冽,一阵刺骨的冰寒从骨髓深处升起,他几乎是忘了怎么呼吸,瞠大了眸子盯着眼前梦幻般的一幕——倒出去的水以一种诡谲的姿态在空中弯起,只见她单手一收,那水尽数落入,却在她摊开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剩下。
“走,还是留?”
一句话,唤回他的因为过度惊愕而失去的从容c冷静。
“走!”自然是走,再留下去,定是死路一条。他可没忘记,迟点云芳安排的人会来‘捉奸’。
“我带你走还是你在这,我一个人走?。”他是见过她的,那时候她是被她爹抱着,明显的不良于行,若是逃的话他抱着她走也比较快点。看她这镇定样子,也有可能是打算待在这,他还是按她的意思做,毕竟他理亏在先。
“你那脚程够快吗?”她冷嘲一声,在他惊愕中从床上跃起,他只感觉到脚下一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被安排进马车那边充当车夫,在把小乞丐们的尸体运出去后才真正逃离了。对于寺庙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并不大清楚,但是由死的人牵连到的事儿却是也有耳闻。而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细细一推敲就会发现所有事都能牵连到一个人——上官莺。
不得不心惊,所有的事看似巧合却都是她一手安排并且促成,城府之深c手段之狠实在是到了可怕的地步。
“能够说出来的忠心不算忠心,想忠诚于我就做给我看。”上官莺抬起眸子,看着他,“明日会有一辆马车带你到一个地方,两年的时间我要你教他们识文断字,还有一年科举将至,你可以选择考科举,也可以留在我身边。”
“我愿留在大小姐的身边。”官场黑暗,即使他一心想成为清官没有足够的背景撑着也成不了大事,这样还不如留在她身边听她调遣。她是将军之女,又有这般城府,定不是那等奸佞之辈,到时候他可以借着她的手,为百姓做更多的事,何乐不为。
“行。”上官莺站起身来,“就这么说,你准备好包袱,明天一清早准备上路。”
“那家妻”明知是多余,可他还是担心。
“一找到她,马上给你送过去。”上官莺承诺。
“那便多谢大小姐了。”他总算放心了。
“就这么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歇着吧!”上官莺站起身来,阿云忙道,“恭送大小姐。”
“以后叫随他们叫我少主好了。”上官莺笑着纠正道。
阿云微怔,随即想起外边关于她的那些不实传言,也是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来,“是,少主。”
“嗯。”上官莺应一声,往外边走去,等候在外的连婆婆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主仆二人一起回府。
阿云目睹着她们主仆一前一后离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也有一抹苦涩,若是自己也有这般本事,真真也不会被人劫走了吧!
怅然一叹,他转身回屋子开始收拾包袱,以备明日上路。
上官莺和连婆婆脚程都是极快的,不过小半刻的时间便是从郊外回到府邸,连婆婆按照平日的惯例去搬浴桶去了。
“小师妹,晚上好啊。”
才歇了一会儿,白袖的声音便从外边儿响起,随即窗户便是被震开,黑影极快飘了进来,自己拉椅子坐下,倒一盏茶,望着她嘿嘿嘿的笑。
上官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谨慎的盯着他,“你想干嘛?”
“没,没。”白袖连连摆手,拿茶盏喝茶,“我这不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确定?”上官莺睨着他,这才三日不见,他有想她想到半夜三更来看她么?她可不认我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他这时候过来。
“确定。”白袖把茶盏一搁,从怀里掏出一件软甲,“来来,试试,这东西看看你能不能穿上去?”
“大师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官莺不上当,尤其是他还送这么贵重的软甲,那不是有所图谋还真是见鬼了。
“你不收?”白袖眼睛一瞪,随即站起身来,拿起那软甲,“好,你不喜欢我就扔了啊!”
上官莺不吱声,就单手撑着下巴瞅着他。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啊,我真的要丢了。”白袖拿起软甲往外走,手向外边扬去,转头,“小师妹,你真的不要么,这是上好的软甲,不但能保护身体,还有特别注满的类似于鲜血的东西,用来骗人是再好不过了。”
上官莺笑,却不作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你吱一声啊!”白袖都快跺脚了,这小白眼狼真是软硬不吃,可要怎么办啊?
上官莺唇微启,他脸上虽然维持着皱眉的表情,一瞬间加快的心跳如有小鼓在擂,心里高喊着‘快快收下快快收下!’
在他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上官莺的声音终于从喉头溢出,“吱。”
吱!
白袖简直就快崩溃了,要不要这么坏啊!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上官莺终于是良心发现,笑眯眯的道,“大师兄,让我猜猜啊!你今儿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扮你师傅的事儿被你师傅发现,所以处追杀你,你想着用我引开你师傅的注意力,所以才这么坏心的想骗我收下你张罗来的东西,然后等我真的穿上了你就说这是你师傅给我的见面礼。看,礼都收了,你要我过去,我总不能拒绝你,你说对吧!”
“不对,我是来送你礼物的,才没你那么多坏心眼儿!”被完全说中的白袖耳根子都红了,可却是僵着脖子,打死都不肯承认。
“真的?”上官莺眼睛一亮,扭着身子上去,娇声娇气的欢呼道,“哎呀,那你早说啊!要是纯粹送给我的,我一定二话不说的收下啦。”
说完,从他手里夺过那软甲,宝贝一般的翻看着。
白袖快哭了,这是丢了孩子又没见着狼影子啊!
不,应该是见了一匹比狐狸还狡猾的白眼儿狼。
欲哭无泪啊有木有,遇人不淑啊有木有!
“小师妹我错了,师兄错了还不成吗?”白袖可怜巴巴地往她身边凑,“你就当帮帮师兄,去见见师傅吧!”
“你说白送给我的。”上官莺抬头,眼睛一瞪,“想反悔?”
“不,不是。”白袖连连摆手,涎着脸说,“你看,师兄我如此喜欢你,师傅他老人家和师兄我喜欢的东西差不多,他也一定会喜欢上你的,真的。”
拍胸脯,他打着保票。
“我干嘛要他喜欢我?”上官莺莫名其妙瞪他一眼,把头一低,欢天喜地的研究软甲,这可是好宝贝,不要白不要。
“小师妹,就当师兄求你了好不好?”白袖硬生生把自己给掐泪了,要是不把她带出去,他性命堪忧啊!
上官莺觉得玩够了,也就收了那玩笑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也不说话。
白袖被看得身上直发毛,双臂环胸,宁死不屈道,“小师妹,能给你的师兄都给你了,要钱没有,以身相许更做不到,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妙妙。”
妙妙其人,百花宫的十大花魁之一,从白袖口里经常性的能听到这名字,而上官莺之所以能记得住是因为他近些日子老是钱不够用,一留意就发现了,这货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银子都拿去看这花魁了。就在前一天,他还跑过来涎着脸问她要酒钱,她早有准备,特意给他备了醇香的女儿红,这才让他没好意思再开口。
“我对你那颗只知道风花雪月心不感兴趣。”她难得的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想不通他怎么就喜欢泡在那等地方。想当年她也是去过那等地儿,除了酒菜便是一个比一个穿着更暴露的妓子和那些自诩风流却无比下流的男人,真没看出来有什么吸引人的玩意儿。
“哎呀呀,你这小姑娘肯定是不懂那地儿的好处啦。”白袖一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不屑于这等地儿,得意道,“这花魁也分三六九等,我这妙妙就属于上等,那一颦一笑都是能让人骨头酥了去,只是听听她说说话儿c唱曲儿,便是心情愉快啊!”
说完,看上官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小白眼狼,你要是跟我去见了师傅,师兄我就带你过去开开眼界去。”
“没兴趣。”上官莺摆手拒绝,有那个时间去喝花酒,她还不如看兵书呢!
“哎哎哎,先别这样说嘛。”白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拼了命的游说道,“小白眼狼,你要知道真正的极品美人儿只有在那边能见到,而且啊你想想,你也快及笄了,老是沉浸在这些权谋兵书里啊很容易变得孤僻阴戾,还不如像她们学习学习,女儿家日后总是要有夫婿的,你想获得夫婿的欢心,定是要学上那么几招伺候人的手段,不是吗?”
获得欢心?
上官莺白眼再翻,“没兴趣,我不嫁人。”
“别嘛。”白袖不依不饶地游说道,“你不嫁人没关系,但是女儿家总得有女儿家的样子,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跳支舞啊什么的也是极好的。对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小白眼狼,我想起来了,妙妙有一姐妹叫白兰,最擅长的是刀尖旋舞,那轻功可算是一绝。你要是学会了这舞,配上你那绝好的轻功,谁的刀剑能伤得了你?”
“刀尖旋舞?”上官莺总算有了点兴趣,“是在刀尖上跳舞?”
白袖心里感动不已,终于是把这小姑奶奶给说动了,赶紧点头,“是啊是啊,跳起来很美,尤其是旋转时,简直就是白莲盛开,绝艳倾城啊!”
他比手画脚的,就差没亲自示范了。
“那你让你那相好给我引荐下,我倒要去学学。”她倒是想要看看,能在刀尖上跳舞的人,功力如何。
白袖眸中闪过一抹心虚,嘴巴上却开心的道,“行,没问题。那见了师傅,我们一起过去?”
“行。”上官莺爽快地答应了。
白袖感动的泪流满面,可算是答应了。
“走。”他急,就上前带路。
“我先沐浴,等我小半刻。”她的身上还穿着狱卒的服装,虽然见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不能这么随便不是?
“行。”白袖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也不担心她会反悔,自个儿先出去了。
“连婆婆,进来吧!”
上官莺走去关上窗户,一边对着外面叫道。
连婆婆的脚步声虽轻,但她耳力也是极好,一心两用下也是听到了她细微的脚步声。知道她在门外,现在刚好叫她来。
连婆婆走进来,将浴桶放好注水,巧儿则是走过来将她的衣裳解下,之后二人服侍着上官莺入浴桶,巧儿为她擦背,一会儿后上官莺如同这几日一样整个身子都沉入桶底,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站起来,连婆婆拿起准备好的毛巾为她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巧儿,拿去烧了。”
连婆婆把放着狱卒服的的托盘递给巧儿,嘱咐道,“人家问你是什么,你知道怎么说吗?”
“这是秦氏和五姨娘用来害大小姐的衣裳,要烧干净了省得大小姐不小心穿了出事儿。”巧儿乖巧的道。
“嗯。”连婆婆点了点头,挥手,“去吧。”
“是。”巧儿出门时,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她,比以前更机灵了。”上官莺微微一笑,真心赞赏道,“要是身边再多几个这样的,我也就可以少费很多心思了,只是”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连婆婆却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眸色一黯,“少主,家主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上官莺不在乎的笑笑,“连婆婆,我倚靠的一直是自己。”
“少主”
“好了,为我梳发。”上官莺不想再继续话题,坐到铜镜面前,催促道。
连婆婆只得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拿起梳子,放下她一头青丝,轻为她梳起一个凌虚髻,簪入鸢尾花的梳篦后,又将一根珍珠簪子簪了上去。
上官莺透着模糊的铜镜看着自己梳好的发髻,想到前天看到已经差不多好的脸,心一动,“连婆婆,将我脸上的伪装也卸掉。”
“是。”连婆婆端了清水来,将药水滴入水盆里,用汗巾子细细将上官莺脸上的枯黄给卸了下去,还原那一方水嫩的香肌。
“少主,这边的脸呢?”连婆婆小声问着,平日只有上药的时候她才肯揭下,就连沐浴她也是一直戴着的。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之前,她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卸吧!”既然决定以真容示人,她也懒得玩那一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
“是。”连婆婆得到允许,也就开始小心动手卸了。
上官莺却是突然问道,“连婆婆,那一日在寺庙,你说你是我娘的乳母,是真的吗?”
连婆婆手一顿,苦涩一笑,“奴才是不会编着谎儿骗人的,那些话句句实诚,都是奴才攒在肚子里多年的心里话,一下子说出来好受多了。”
上官莺不过随口一问,听她这样答也是心跳骤然加快,一时间就像是有几百只猫爪子在心里抓一样,面上却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那,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娘过世的时候她还小,问爹,爹不说。她近些日子不但要忙着地道的机关,还得忙着给小乞丐们安排住的地儿,另外还要防着那些居心叵测的姨娘,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今日难得有机会,她得好好问问。
哪家的闺女不好奇自己的娘?
连婆婆听着那明明很好奇想要知道,却装随后问的话,心里一笑,怀念的道,“你娘啊,她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姑娘。她不但允文允武,更是清俊绝美,当年她一身男装傲视群伦,以一己之力搅动国风云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比君王都更有派头。”
上官莺听得心里甜滋滋的,不自觉间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真的吗?”
“奴才向来有一说一,何时骗过少主。”连婆婆笑出声来,随即看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慈爱的默默她的脸,“少主,你知道吗?每次看你口是心非的模样,奴才就想起当年的少主,她害羞的时候,也是爱这般口是心非。”
“我才没有口是心非!”上官莺闻言一抬脖子,小模样要多骄傲有多骄傲,只是耳根子却悄悄的红了。
“你呀。”连婆婆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上淡粉色的疤痕,“你和你娘有七分的相像,如果你也喜欢诗词歌赋的话。”
“我不喜欢。”想想那些玩意儿,上官莺就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其实吧,舞和剑法也是有些相像的。”连婆婆拿胭脂为她遮去伤疤,笑道,“当年你娘押送粮草给你爹,中途遇到众多敌军来抢,你娘为了尽快把粮食粮食运送过去,灵机一动将武功融于舞蹈里,于上千把剑中踏剑而行,硬是连斩其将军副将等下属十人首级,在那敌心慌乱时趁胜追击,才解了这次危机。”
“将武功融于舞蹈里?”上官莺皱眉喃喃念叨,刚才师兄有说刀尖旋舞,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是啊。”连婆婆以为她不懂,解释道,“就是使轻功时加入舞蹈的动作,二者融合后的舞既有舞者的柔媚又有武者的英气。当年这舞不知怎地就传了出去,立即引得女子争相效仿,但现在普天之下能将这舞跳得有七分像你娘的却只有百花宫的白兰一人。”
白兰!
上官莺眉心一蹙,可不就是那师兄说的那妓子么?
娘自创的舞,竟只有这妓子学了去,真是气人!
眸中的光芒,顿时冷了几分,“连婆婆,把我这发髻拆了,梳和我娘一样的发,再帮我把衣橱柜里那一套男装拿出来。”
“少主,你这是?”她的脸说变就变,连婆婆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做,别问为什么,我自有主意。”上官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冷,缓和下口气,补充道。
“是。”连婆婆揣着一肚子疑惑去取男装了,而上官莺则是将脸上的胭脂摸去,将那易容的药粉涂在脸上,巧妙地遮住瑕疵,成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当回来的连婆婆看到上官莺的脸时,手上的衣裳惊得都差点掉了下去。
“快点。”上官莺转身催促道,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大师兄还在外边等着。
她,不是主子。
连婆婆眸子一黯,怎么忘记了,主子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少主,奴才先为你穿上衣裳。”走过去,将她刚穿好的衣裳又换了下来,将拿来的男装换了上去。
系上腰带的时候,就算完成,连婆婆起身,为她束发,在将玉簪为她固发时,她又差点失神,还是最后一刻,险险找回了神智才没叫出声来。
“我出去一趟,你让人这边歇着。”
上官莺在连婆婆放下梳子的时候,站起身来,自己打量一番感觉很不错,对连婆婆交待一声,就出去了。
像,真的好像。
连婆婆望着上官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巧儿走过来,疑惑的问,“少主呢?”
连婆婆这才回神,转身一擦脸上的热泪,“出去了,把那丫鬟叫来,我有事要做。”
“是。”巧儿去了,不一会儿,那个和上官莺有着七分相像的丫鬟便是被引了来。
“来,过来让我好生瞧瞧。”连婆婆口气十分的温和,全无平时的冷漠。
那丫鬟却是打了个冷颤,小步小步的走到连婆婆身前,不敢抬起头来。
连婆婆抬起丫鬟的脸,喃喃道,“看来,还是要整张脸都变呢。”
“连婆婆。”那丫鬟意识到事情不好,就要后退。
连婆婆猛地抬起头来,诡谲一笑,伸掌快如闪电点劈晕了她。
“连婆婆,匕首,给你。”巧儿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双手呈给连婆婆。
“嗯。”连婆婆接来过来,抱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夜色,更浓。
而在别的地儿,上官莺正一臂扛着白袖于夜空疾行,一边躲避着后面连环的暗器攻击,不敢停下稍许。
“大师兄,你说,我弑师行么?”
从出府就被跟上,这都追了一路了,该示弱也示弱了,这老头子再穷追不舍她也没那玩儿的耐心了,真的。
“别,师妹可以没了再找,师傅就一个。”白袖一听这话,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大声抗议。
上官莺低头,鄙夷的瞪着他,“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那么眉开眼笑的,这样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那这样?”白袖赶紧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上官莺此时已经无力吐槽,怪自己误上贼船,千算万算还是被这看似傻不隆冬,实际肚子里还有点存货的师兄给骗了。
她还是听老头子怒喝才知道,那软甲根本就不是什么他搜罗来讨好她的东西,而是他临走时偷的他师傅的,更可气的是这软甲穿上去容易脱下来难,这不,她即使想就这么脱了还给他都要当心这不长眼睛的暗器攻击。
“不跑了!”
上官莺是真的恼了,还是第一次上当,而且还是栽在这蠢货身上,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把他往地上一丢,腰间长软剑顿时出鞘。
“小师妹,你剑之所向定无敌手,师兄我就看着你大展身手神威。”马屁一拍完,白袖立马溜号,他只擅长用毒,轻功真是不行,和师傅动手他真没那个脸。再说这用毒,他的所有都是师傅教的,他上前要出招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找打击啊。
“小丫头,把软甲还回来!”老头儿一见她停下,手上的大刀就砍了过来,哪里是让人还东西,分明是想杀人。
有完没完?
上官莺眉心一蹙,蹂身而上,长软剑于暗夜里划过一道明亮流光,身子灵巧一旋,避开他虎虎生风的大刀的同时也一并缠住他的腰间,手快速往前一伸,往他胸前袭去。
“就这点小本事!”老头儿冷哼一声,腰忽地一动,上官莺直感觉有一道强劲力道自他腹间震出,手被震得一麻,她松开了去,身子也因那强劲的力道连着后退了三步。
也在这时候,长软剑被震断成好几截,深深嵌入地面中。
如果说先前只是恼怒,现在的上官莺就是真的生气了,她最趁手的武器就是长软剑,现在竟然被这不分是非的老头儿给毁了!
“你c找c死!”
危险地眯起眸子,她望着他,脸上的怒色于这瞬间转为灿烂的笑容,可掩藏在眼底的冷意,却是足以将周遭冻结成冰。
“师傅,你赶紧走,小师妹生气了!”白袖不敢冒头,只能双手大张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朝着这边儿喊话,一喊完赶紧换地儿。
“师傅哎,小师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可是有提醒您老人家,是您自己不听的,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啊。”
叨叨咕咕,看到个好地儿赶紧藏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前面的两人。
“没出息的东西,我死都不承认这个偷儿丫头是我徒弟!”他怕,骄傲的老头儿却不怕,冲着白袖的方向喊道,“收拾了这偷儿丫头,我再来收拾你个吃里扒外的徒弟!”
一想到这小子下山把自己的宝贝儿给偷得干干净净的,他老人家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偷儿丫头,是吗?”
上官莺语调很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于笑出声来。
“不是吗?”老头儿一转头,听到她笑出声来,一下子也是有些毛毛的。
可一想,这么个小丫头,他怕什么?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真的本事!”正好那一日记录在脑子里的剑法前一日才在脑海里巩固了一遍,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她就不客气了!
“出鞘!”
高喝一声,一道白光如亮日照亮这黑夜,她深黑的瞳眸于剑光亮起时闪过森冷的杀意,反手握住那剑,长剑在空中挽起一朵绝艳的剑花,于暗夜里璀璨生辉,快而迅猛地朝着老头儿刺去。
血煞!
几乎在这剑亮相的第一秒,老头儿就认出了这剑,声音陡然有些变调,“你这丫头,是谁家女儿?”
“阎王家的,要你的老命!”糅合了两种剑法的招式比之前她任何一次出招都要快c都要猛。配上血煞剑的强劲威力,一剑下去,生生将老头儿衣袍划去,再往上几分,那掉的就是老头儿的手。
老头儿哪里还敢大意,顿时使出全部的招式与她激战,道道强横剑气于平地迸发,横扫周遭一切,就连那躲得远远的白袖也是遭了池鱼之殃,不是他跑得快,他现在掉的就不是发冠,而是脑袋。
“我看你怎么躲!”
越和老头儿打,上官莺越是兴奋,以她现在的身份,遇到这样可以切磋的高手的机会可不多。随着一剑剑的挥出,她直觉得那脑子里还记得不甚清楚的剑招一下子清晰起来,不但如此,就是连以前一些摸不透融合之法的招式,借由这出招的机会,她也是将之完美融合在一起,形成攻守兼备的新招。
她是越打越兴奋,老头儿可就有些凄惨了。身上被划出几道口子不说,脸上也被划了一道,眼看着她越来越快的出招,他都想退了。
哪里来的这么彪悍的怪物,她的内力是用不完的吗?
“不知好歹的丫头!”虚张声势的冷喝一声,他快速出刀,也顾不得自己是老前辈,将袖子里的毒粉给抖了出来。
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面子什么的其实都不大重要,真的。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换言之只要能拿下眼前这疯魔了一样的上官莺,无论是大刀还是毒药,只要能把她放倒就算他本是大。
“哼,一把年纪还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真不知羞耻!”上官莺一手扯下自己的长袍,飞身而起至上方,屏住呼吸,将那粉完全包裹后去往老头儿身上甩去。
老头儿赶紧飞身而起,避开药粉。
自己配置的药自己清楚,那玩意儿一旦沾上了就是绝对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恭喜你,你上当了。”
就在他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沾沾自喜时,冷冷的声音瞬间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冻结住,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铺天盖地的药粉兜头往他身上落下。
纷纷扬扬,宛若雪花。
却——
“啊!”老头儿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滚来滚去,抓着自己的身上的皮肤,又笑又哭的道,“好痒好痒啊!”
“忘了告诉你,我也不稀罕当你徒弟。”
血煞剑回到鞘里,上官莺一掌将老头儿轰远,“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今日不杀你,来日要是再犯在我手上,我定不饶你性命。”
转头,对着白袖的方向大喝,“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来了来了。”白袖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看到又哭又笑闹腾的老头儿,怪没同情心的道,“师傅,你现在知道小师妹的可怕了吧!想当初,我也是被她这么整的。”
“你这啊啊没良心的东西好痒啊看我怎么痒啊收拾你!”老头儿颤手去摸身上的药,白袖哪里肯,赶紧是将他身上的药瓶子搜刮了献给上官莺,谄媚道,“小师妹,师傅这些瓶子里可都是好东西,你收着,就当是师傅给你的见面礼啊,千万别客气,不然师傅会很不好意思的。”
“哼!”上官莺冷哼一声,却是把他手上的药瓶子都收在自己的袖子里,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嘿嘿,走吧,大师兄带你见识去。”这下白袖腰杆子直了,大刀扛在肩上,那模样是说不出的潇洒c狂放。
上官莺却是一撇嘴,在见识过他跑路的速度后,她对他,已经是一丁点儿的好感都提不上来了。
“走吧。”只是,却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好,走。”白袖上前带路,上官莺随后跟上,留下骂骂咧咧的老头儿悲惨的嚎叫,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徒弟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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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旋舞,以剑之名
百花宫向来有不夜宫之称,故而当白袖领着上官莺到的时候这里正是一片歌舞升平c热闹繁华之景,衣香鬓连,美人翩翩留香。
白袖是百花宫的常客,老鸨认识他,一看见他来便是迎了上去,打趣,“哟,白爷这又是来看妙妙了,今儿带了多少银子?”
“自然不少。”白袖朝面色不虞的上官莺一努嘴,示意她掏银子。
“这是赏你的,把白兰叫出来多少银子?”上官莺斜着眼睛睨不要脸的人一眼,大方地从袖子里掏出银子丢给她,“这是赏你的,白兰出来,她若表现好的话,爷重重有赏。”
老鸨接过银子,看看成色,笑着纳入袖子里,望向上官莺,眸子忽地一瞠,随即扯出一抹职业化的笑容,“二位爷儿来得真巧,今夜正是白兰表演的时候儿,二位爷儿可有得大饱眼福了。”
一甩帕子,向着边儿上的小二道,“过来,把二位爷带到楼上的雅位上去。”
“是。”小二上前来,“二位爷,楼上请。”
三人一起上去了,老鸨脸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手上的帕子也是捏得紧紧。
像c简直太像了!
那面貌c身材c神态,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淳于紫嫣
那一个于心头深深藏匿的名字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手上的帕子都快被捏出汗来,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肉里,却不知疼痛。
她不曾想过,世上有人和她会像到这般程度,只除了——声音。
是,声音。
心里的激动缓缓平息了下去,当年的淳于紫嫣诞下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他,不会是。
可——也有可能是造假。
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和淳于紫嫣有关联,还有一个办法。
雅位,顾名思义是极其舒适的地儿,能让人将大堂所有的表演尽收于眼底,却不会被他人所干扰,背后便是休息的房间,想看表演就看表演,想要姑娘若是银子够,姑娘愿意的话便是能一夜巫山缠绵,颠鸾倒凤。
白袖在小二离开后,凑到上官莺面前小声问她,“你说,老鸨真会带白兰来吗?”
这百花宫花魁,一个比一个更骄傲,尤其是白兰还是花魁之首,人家一掷千金都可能见不着面儿,她才使了那么点银子,可能么?
他现在很怀疑这一点。
“师兄,你也可以把你那老相好叫出来看看。”上官莺笑,眸中却暗含危险,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这般流连忘返。
白袖一怔,随即打哈哈道,“我家妙妙是雅人儿,要想见她得先弹一曲好曲子,她觉得满意了才出来见你。”
上官莺奇怪的看着他,“所以你都只能在外边儿听听曲子,花了那么多银子,连人家面儿都没见到?”
咳咳!
白袖到喉咙的酒惨烈地咳了出来,脸红脖子粗的,“你怎么知道?”
问出来就后悔了,完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可是一想,与其编那么多的谎话等她揭穿了看他笑话,还不如现在就实话实说算了。
上官莺同情地看一眼颓废的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大师兄,你要是相见她的话,我也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白袖眼睛顿时亮了。
上官莺邪恶一笑,凑到他耳边,“我们这般如此这般”
一番耳语,白袖听得眸子都瞠圆了,待听完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小白眼狼,你太坏了,这么缺德的招式也想得出来!”
“那,要不要试试?”上官莺邪恶的扬起眸子,模样像极了小恶魔。
白袖大义凛然,“当然”语气忽而急转直下,谄媚道,“当然要试试。”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摇得跟扫把一样了。
上官莺笑,“好,一切就交给我安排,你等冰皇飞出来就行动。”
最近一直把冰皇丢给爹,今日她难得带它出来,自然计划少不了它。
冰皇一听有自己的任务,骄傲地抬头挺胸,斜着眼睛睨白袖一眼,继续吃花生。
“好。”白袖忽然觉得,这只自打出来就拽得上天的一只臭鹰,这时候也可爱了几分。
冰皇谨慎地远离了他几分,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白袖却高兴,大口喝酒。
上官莺偏头,看着那一片的歌舞升平,却没看见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眉心微微一拢,单手撑着脸,一手执起酒瓶,也不拿杯子,就着那瓶口,一仰头,香醇的美酒在空中扬起一道美妙的弧,落入她的口中。
那人,无心,却勾魂至极。
白袖心忽地狠狠一跳,竟是觉得那一张面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那一股多出来的魅力,洒脱随意,却带着女子特有的妖娆,一瞬间,像妖精。
“你说你,不就出来一趟,易容成这副这祸水的面孔是要干嘛?”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白袖抱怨道,掩饰地低下头,拿着筷子吃菜。
“这还是我第一次将本来的面目露出来,呵,谢谢夸奖。”上官莺搁下酒壶,眸光隐隐闪过一缕流光,却极快地掩饰了去,笑着对他道。
“你长这样?”这下换白袖惊讶了,狐疑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忽地一拍脑袋,自己是看她那丑样子看多了,一时没想起来她原本就长这样儿,才造成这般误会。
“现在明白了吧!”上官莺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大师兄对那妙妙的老相好记忆深刻,对我这小师妹的印象可真就不那么深,孰轻孰重,这不一下子就分清了。”
“嘿嘿嘿嘿。”白袖心虚地傻笑,怎么说都是错,那还不如不说了呢。
上挂莺瘪瘪嘴,无趣地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眸子望向舞台中央。
眉心,倏尔一沉。
那从落座就望向自己的目光,明显又多了几道。
而且,那里面有几道还是她熟悉的。
试探么?
她低头浅浅一笑,却不动声色将目光投注于那舞台中央。
这时,忽有鼓声响起,一朵艳丽的大花于舞台中央绽放,一声筝音起,那‘大花’散开,一群着红衣的舞者分站在舞台四周,随着那模仿着刀戟相撞声的筝声响起,四周的灯光于此时都被灭了去,只有舞台中央亮着,她们于亮光中翩翩起舞,宛若跳动的红莲业火。
上官莺敏锐的感觉到窥视她的目光消失了去,勾唇浅浅一笑,她凑向白袖的耳边,“大师兄,你在这兜着,我去找个和我身形相仿的男子来。”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白袖拽住她,这里人多,身份尊贵的比比皆是,可不像她那小院子能乱来的。
“让你欣赏下什么叫作真正的刀尖旋舞。”上官莺扯下他的手,倒也不隐瞒,小声在他耳边道。
“轻功和那跳舞糅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白袖皱着眉头,别扭道,“再说你毕竟是一姑娘家,这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的,不像样。”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上官莺选择性只听最后一句,转身便走,白袖想追却又担心闹出大的动静反而是引人注意,只能按兵不动。
一会儿后,一个身形与她极其相似的少年便是被推了来,白袖刚想叫住她,还没等开口她便是一溜烟儿窜得没影儿了。
无奈,他只能放弃,眼睛威胁着瞪着那少年,“你要敢乱跑乱跳的,大爷就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要是乖乖在这坐着,保你四肢齐全。”
少年看他一眼,“和银子过不去,你当我傻啊!”
白袖一噎,闷哼一声,抱着手看表演去了。
少年望向那舞台,虽然换了身衣裳换了张脸,不过他一个店小二能有一日坐在这么好的位置在这百花宫看表演,那真是修来的福气。
一低头,摸摸自己身上衣裳料子,盘算着,迟点出去了这衣裳还能换不少银子,加上那人打赏的银子,够自己在小点儿做一年多的活儿挣的,真是太幸运了,要是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就好了。
这么想着,目光也是投向了舞台。
此时,上千刀剑已经被舞者架起来,鼓声配合那琴声奏出那声势浩大的宛若战场般厮杀的乐音,艳红的花瓣自空中如雨落下,在那漫天花雨里,白裙墨发的女子双臂平张,以最曼妙的姿态缓缓滑下,乐声骤然激昂,女子一跃,足尖落于剑尖,跃起c旋转,一身白裙随风而纷飞,宛若那于莲池绽放的白莲,于一片艳红里,纯洁不染半点尘埃。
“好!好!”
在女子的一阵比一阵更快的旋转里,被眼前一幕带来的震撼所惊艳的人们纷纷鼓掌叫好,大叹能看此舞,就是散尽家财也是不可惜。
却,有人看得恹恹欲睡。
“这就是你说的,刀尖旋舞?”衣着华贵的俊美男子单手撑在桌上,声音低低,眼皮子都快阖上了。
“皇兄,这很精彩啊!”五皇子不明所以的人指着那跳舞的白兰,“大家都叫好呢!”
“我和很多大臣都觉得那丞相家的女儿美若天仙,正衬你,你怎么每次见了人家就绕道呢?”男子子微掀眼皮,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家弟弟。
“皇兄你这是在笑话我,明明知道我最讨厌那娇娇柔柔的女子,你不但不帮我兜着点,还净帮着那帮老家伙陷害我。”五皇子每每想起这事,就郁闷得不行。
“呵。”男子一敲五皇子的额头,“别傻了,你喜欢的女子这世上是不会有的。为避免你中毒太深,今儿回去,皇兄我就帮你把你床头那幅画儿给烧了得了。”
“皇兄,你烧死我也不能烧了那画儿。”五皇子都顾不得上额头上的疼痛了,腾地站起身来,大声抗议道。
“咦”男子忽而拉长的语调,那一双自看白兰跳舞起就半眯起的眸子猛然睁开,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望着舞台中央。
“皇兄,你?”五皇子纳闷,望向舞台中央,只是一眼,整个人都傻住。
其实不单是他们傻,白袖也傻了!
那女子
舞台中央,立于剑尖的女子墨色长发以发带而束,鹅蛋形的俏脸上额头饱满而圆润,鼻若线条细细勾勒,小巧唇上一点引人遐思的朱红,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两道弯弯柳眉下的一双波光潋滟桃花眸,即便她此刻是含笑,那一双眼眸却不显丝毫温柔,反而为她笔挺站立的身躯更添七分的冷傲之气。
她一双明眸扫过在场之人,似乎是将所有人看在眼里,又似所有人都无法入她的眼,却生生让所有人都有‘她在看自己’的错觉。
这一刻她不像是来跳舞的舞者,而更是来巡视自己国土的君王。
四周看客,惊呼声成片。
换人了!
中场换人了!
这般美丽的少女,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傲视群伦的尊贵气度,那跳起舞来又会是怎样的耀眼夺目?
她,是谁?
他们消息一向灵通,百花宫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在众人惊艳c惊愕c怀疑的目光注视下,舞台中央忽然扬起飓风,花瓣漫天飞舞,旋转却不落下,于风中成红色花海,渐翻腾成红色海浪。
于此般如梦如幻的场景里,上官莺唇角笑意更浓,开口,清唱。
“饮下泪中灼烫爱憎,缔结此生约盟,相随这漫漫征程。
承受至深至痛之后浴火重生,是剑与人共同的信奉。
谁曾挑开面纱之下,化不开的冰冷,撼动这巍巍红尘。
夕阳映照命定的相逢,如血色蔷薇盛开,缤纷。”
刀剑里,一袭红衣的上官莺清歌嘹亮,一双如玉双足点在剑尖,袖中血煞剑出鞘,强劲烈风骤起,衣袂当风时,宛若一朵地狱红莲于暗夜妖娆绽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她,一眨都不敢眨。
就怕,错看了一点点。
上官莺弯唇一笑,明媚的桃花眼闪耀出灼热的光芒,手中长剑上扬。
她,高唱,“以剑之名,随你傲视苍生,看那年听雪楼上凤翔龙腾!
并肩千万里北战南征,一刀一剑将天下平分。
以我之名愿你喧嚣罔闻,若置身怨怼彻骨冰寒加身。
纵已不得绝处逢生,至少不能添深那刻骨伤痕。”
舞台中央烛火更亮,她眸中妖红胜火,手中长剑挽起朵朵剑花,以削金断玉之势在空中翻飞,足尖于刀中站立,旋转时以奇异的步伐移动,步步生莲亦不过如此。
“娘,你看到了吗?莺莺在跳你跳过的舞,却不是那青楼女子跳得只有媚人之姿而无真正的凌云之势,你看到,会不会很开心?”
一滴清泪,无声坠下。
糅合了幻烟剑法和连朗所使出的剑法的新剑招简洁而凌厉,刀光剑影里她看见自己辉煌却短暂的一生c看见那未央殿,沉沦的血海,冰封的心。
有琴音,忽于此时响起。
心中那一根薄弱的弦于此时被触动,她眼中有热泪滚动,剑更快,姿态却越是优美。
“谁曾拒绝万人之上,未完整的缘分,黯然这落落浮生。
剩下什么理由去尘封,早已背叛初衷的忠诚。
以剑之名祭你风华初成,却误许温柔错算朝堂仇恩。
天人永分留泱泱长恨,心上重门,余一层裂痕。”
当年的她,在第他登基为帝时,以国土未收之名拒绝穿红装与他成亲。
她以为,他会等着她,却不想他等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成为帮凶和那女人一起毁了她!
当年她有多倾慕他,那一刻她就有多恨他,更恨自己识人不清,遭受这样近乎是耻辱的背叛。
最后一句,唱给自己,唱给那个曾经傻傻地以为这个世界有真爱的自己。
“以我之名怀你碧草芳魂,今长眠皇城角下无碑无坟。
卿心非铁有泪为证,付尽一生未曾感受一刻情真。”
旋转停止,她发带断去,墨色长发如黑色绸缎于空中翻飞,遮蔽了她的面孔c她的瞳眸,甚至是握着剑的手。
却遮不了眼底的刻骨仇恨c以及心底几欲喷薄而出的强烈恨意!
保持着持剑单脚立于足尖的姿势,朝着皇城的方向,决绝一笑,他们欠了上官家的c欠了她的,她必十倍c百倍的讨回来。
凤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眸子阖上,身子重重往后倒下,就如那红莲一刹那绝艳而绽后的迅速枯萎。
翻飞的红色花浪顿时散开,花瓣如雨般纷纷扬扬落在舞台上,也落在她的眼角发梢c青色衣袂上c还有她身下闪烁着寒芒的刀剑之上。
这场景说不出的绝艳动人,却,也令人胆寒。
“啊!”
于人们的惊叫声里,蜡烛燃成灰烬尽灭。
“快,快点灯!”
最先惊叫出来的是五皇子,不是有人拉着他,他早就跳下去了,现在即使是被拽着,他也是不安分,极力想要挣脱。
“想死就别乱动。”男子将心头的激动压下去,低声沉喝,“刀剑可是不长眼睛的,你可别忘了,下面除了刀就是剑!”
“她掉下去了,我不能看着她死!”五皇子边挣扎着边喊,他曾以为此生再碰不到那如画中女子一般的人儿,却不想今日却在这里撞见了,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你死了她都不会死!”男子有些懊恼的强行点住五皇子的穴道,“她功夫比我都强,要是死了的话,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才不信!”五皇子不依不饶的大喊。
“你不信,自己看看。”男子把五皇子身上的穴道解了,把他往前面一推,这时候舞台已经点亮了烛光,明晃晃的刀剑仍在,那众人眼看着坠入刀剑里的女子却是不见了踪迹,而现场也没有找到一滴血,和哪怕是一缕破碎的衣料。
“这,这怎么可能?”五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舞台,揉着眼睛,“我是眼花了吗?”
“她走了,你没眼花。”男子凉凉地道。
“不行,我得找那妈妈问清楚人去。”五皇子转身就要跑,却被男子拦住,他急得跺脚,“皇兄你闪开啊!我急着找人。”
“你现在找不到了,她不是这里的人。”男子收手,望一眼四周,“她怕是早想好了退路,才在唱的时用剑将那蜡烛给削掉,而使烛光大亮,于最后一刻在她算好的时间身子下坠的时候全灭。这样一来,被吓到的人发出惊呼声,就能将她的呼吸声和使轻功发出的声音给掩盖,给她逃走的好机会。”
“啊!”五皇子惊呼一声,整个人沮丧的瘫在地上。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就这么从眼皮子溜走了,他能不沮丧么?
“你也别太沮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定还在这里等你去发现。”男子弯下腰,有些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别拿我开玩笑了。”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好,那回去吧!”男子了然道。
“皇兄”这会儿,五皇子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子微微一笑,“仔细找找,我先走了。”
说完,真的转身下楼。
留下五皇子欲哭无泪,这兄长实在不够义气,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等等我。”
他身上没银子啊!
“不找了?”男子顿住脚步,笑着道。
“不找了。”没地儿找不是么?
“别后悔就行。”男子笑笑,眸中却闪过一抹暗色流光,只是掩映在夜色里,无人察觉。
“你不走我走了。”五皇子闷闷地往前走了。
男子一笑,目光朝上官莺所在的位置望了望,离开。
“他,不简单。”
待此二人离开后,已经换好自己衣裳的上官莺喝一口酒,低声道。
白袖自她下台后就留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底,想起自己曾调查过的,他压低了声音道,“我的人报告,怀疑这里的后台似乎就是这人。你要看他不顺眼,大师兄帮你,弄死弄残了都行。”
“先留着。”上官莺眼眸危险地眯起,这人能和五皇子走这么近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看他模样却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人,所以要留着他查清楚他到底是何身份。
“行。”白袖心里想着
“对了,大师兄你那日怎会在寺庙?”她忽然想起来这事,临走前她没通知他,他难道是活神仙,还能掐会算?
“再过些日子皇帝就要准备为占星楼的建成而设宴,那时候会有很多人参与,你爹和你那时候定是焦点。为了保证你那天不出什么岔子,自然是要多备些大夫,而我那天去应,然后去寺庙却不是因为这事。”
他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上官莺眉头微皱,“说,别卖关子。”
“五皇子在找人,而且是很重要的女人。”白袖顿了一会儿后肯定的道,“一定是女人,不然他不会一边找一边发脾气。”
“此话怎讲?”上官莺有些不明白,她前世和五皇子没有缘分见到,今生也是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她都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只是隐隐从他的口气里听出骄傲c霸道c还有头脑很简单,极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我概括着告诉你吧。”白袖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道,“话说当年五皇子被一千金小姐给骗得在冰天雪地站了一晚上,得了风寒大病了十天。从那以后他宫里头的那些宫女都被撤走,他本人也是对女子厌恶到了极点,不但此后的全是太监c侍卫,就连为他沐浴的也是男子,外边儿现在都传言说他有断袖之癖。”
“难怪。”上官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道,“不过他也是傻,冰天雪地的站那么一夜,不是自找苦吃么?”
“你就别叨叨了。”白袖凑过去,不怀好意的道,“我看他那么急地要往下跳,不是看上你了吧?”
“再胡说,撕了你的嘴!”上官莺恼,拿起苹果就往他嘴里塞。
在将被他塞进去的那一秒,白袖险险抓住她的手,“哎呀,别乱来,没了牙齿,我日后可都要靠你养啊!”
“行。”上官莺灿烂一笑,一口答应。
只是为什么他觉得她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险恶?
“别,我还是自己养自己吧!”白袖感觉身体毛毛的,本能地离她远点,这小白眼狼心地坏得很,小心才是王道。
“我可难得这么好心一次。”上官莺幽幽一叹,起身。
白袖也跟着站起来,思忖着自己难道真的是误解了?
正想凑过去问问,忽见她转过头来笑着道,“大师兄,你知道么,把人四肢都切了,只留下身子用一个大坛子养着,真是无比赏心悦目。我老早想养这么一个了,大师兄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啊!”
“绝对不会!”白袖赶紧后退几步,一抹额头上的虚汗,十二分的庆幸自己刚才那话憋着没说出来。要是真成了那废物样儿,他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对吧!
“好了,过来。”玩也玩够了,上官莺朝他招招手,两人随着下楼的人一起往楼下走,她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刚才有一个丫鬟过来倒酒,往你坐的位置洒了去,两个人贴了那么一会儿。”白袖据实以告,他虽为她的舞惊艳,却也注意到了周边的动静。
“大师兄,今晚我们先别动手,等过了两日这风头过去,再行动。”上官莺抬眸一笑,胸中自有算计成型。
“行,听你的。”白袖点点头,对她的一切决策毫无异议。
“那今夜就不打扰你快活了,好好玩儿。”上官莺将带的银子丢给他,朝他眨眨眼,凑到他耳边道,“不过,今夜见到你那老相好记得少喝几杯,不该说别说,可别因为美人耽误了我的事儿。不然我想想啊,前几日我爹的老部下为他送来了好几坛兰陵美酒,我在想要不要送给大师兄一坛呢?”
“要要要,那是必须的。”白袖眼睛顿时亮灿灿的,除了美人,他最爱的就是美酒了。
上官莺弯唇一笑,承诺道,“只要你做得好,美酒是绝对少不了你的。还有,趁着今夜天赐良机,好好享受美人,不然过了今夜,以后可没那么容易了。”
“额”他有些狐疑的盯着她,“妙妙都是隔着一层纱帘抚琴,怎会与我亲近?今夜有天赐良机,我怎么没发现?”
“迟点,你会懂的。”上官莺神秘一笑,一个人大步往外走去。
一头雾水的白袖站在那里,“天赐良机?”
“哟,爷儿,今夜不去妙妙那儿啦?”老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袖回过神来,清咳一声,“迟点去,不急。”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
连婆婆见多了如他这般口是心非的男人,香帕掩唇一笑,“爷儿不急,我家妙妙却是惦记爷儿得紧,这不,还央我催你早点过去,她备了好酒在里面等着你呐。”
“真的吗?”还是第一次受到这般对待,白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自然是真的,妈妈何时骗你来着?”老鸨笑着推他走,“快快,可别让妙妙等得急了。”
“那谢妈妈了。”白袖乐颠颠地去了,心里想着自家宝贝师妹真是料事如神,今夜真的是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
他走了,老鸨继续招揽客人去了,一路招摇着走到三楼的一侧房间,谨慎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跟来的人后这才扬手叩了叩门,随后推门而入,唤一声,“白兰。”
“妈妈。”伏在床头哭泣的白兰抬起头来,委屈地唤一声。
“别难过了。”老鸨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脊,对两边伺候的丫鬟道,“你们下去。”
“是。”两个丫鬟应一声,退了下去。
“白兰,别哭了,想想,踹你下去的人,是怎么上去的?”老鸨问道。
白兰怎么都没想到她不是问自己的伤势,而是为那踹她下去的人,一时间更是委屈,从她怀里挣开,咬着唇不说话。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于我,很重要。”老鸨将她身子扳回来,郑重的道。
“我”白兰张口,咬咬唇,“当时我正在跳舞也没看清楚人她是怎么上来的,那时候只感觉小腹一疼,整个人就被震飞出去了,是以没看清楚。”
“那你在台下,有看清她的舞步吗?”她心里有怀疑,却,不敢确认。
“没有。”白兰摇头,“其实说是舞步,我宁猜测那是一种步法。在你们都看她跳舞的时候,我却看到她足下的剑自始至终都是平稳而立,轻功造诣之高堪称恐怖。”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老鸨朝她一笑,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白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委屈地直咬牙,一直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般的冷待遇,委屈难平,唤来丫鬟,“你们过来!”
门外的两个丫鬟闻言进来,白兰敛去脸上的怒色,冷声交待道,“给我马上去查那跳舞女子的下落,告诉护院,只要他们谁能查到第一个告诉我,我重重有赏。”
“是。”两个丫鬟应一声,下去了。
“我们分头走,也好知会更多的人。”走出门,其中一个鹅蛋脸丫鬟对同伴如此说道。
“也好。”另一个丫鬟道,望了望那关上的门,叹息道,“希望能早点找到人,不然以兰小姐的性子,怕是要折腾死我们了。”
“哎。”鹅蛋脸丫鬟也叹息一声,两个丫鬟分往两个方向而去。
暗黑楼道,有人窃窃私语。
“公子,就是这样了。”
鹅蛋脸的丫鬟而红心跳,将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面前的翩翩少年,悄悄抬头看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直感觉心头有小鹿在乱撞,赶忙低下头去,耳根子都红透了。
“真是谢谢你了。”少年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珍珠点翠的步摇,扬手为她簪进发髻里,唇愉悦地上扬起,“可真是好看。”
“公子你”丫鬟抬起羞红的俏脸,看一眼那令自己心动的俊美容颜,她毕竟年纪小,尚未学会那一套欲拒还迎的勾人招数,一跺脚,旋身便是跑了。
“真是有趣。”少年一笑,一双桃花眼艳色逼人。
望着丫鬟离开的方向,少年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身如灵燕划过长空,不多时便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人,不是上官莺,是谁?
“小木,我与你做一个交易可好?”
茅草屋里,木桌边,作男装打扮的上官莺坐在一张勉强算好的竹椅上,眯着眼睛看着那刚从床上翻下的衣冠不整的少年,唇角的笑意浓浓。
“行,有钱就行。”那小木,也就是于百花宫扮演上官莺的小二,此时他也顾不上被人扰了清梦的怒气,眼巴巴的凑到她面前,一副财迷样儿。
上官莺一笑,小拇指钩钩,诱惑道,“不止是有钱拿,还有人上前伺候着c而且你还可以穿绫罗绸缎,像今夜一样看尽群芳,有人为你掏腰包。”
“有这么好的事儿?”小木眼睛一下就亮了,但是很快他狐疑的看着她,“不会是骗我的吧!我自小到大都没走过什么好运。”
那口气,已经是有些颓废。
“我从不骗人。”上官莺摆摆手,作势起身,叹息道,“你若不愿意那也就算了,交易要两个人都乐意才能合作愉快。”
“哎,你别走啊!”小木赶紧拦住她,谄媚的笑道,“不若你告诉我,要我做什么事儿,这样容我想想,也好快点做决定不是?”
上官莺坐回椅子上,皱眉道,“天底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想过好日子,不付出点代价那是不行的。”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小木子连忙点头道。
“那你愿意做我让你做的事儿吗?”她故意问道。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都做!”小木子举起手,表明自己的绝对立场。
“定不会让你去做那些事儿。”上官莺一笑,迎着他晶亮的眸子站起身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明儿就去辞了客栈的差事,白天休息,夜间我来这里,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你能将我的行为举止学到三成相像,我便留下你。”
这是——替身!
小木眼睛一亮,一看她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若是能扮演她的话,定是绫罗绸缎加身,日日好饭好菜。先前被她要去衣裳嫌她小气的他现在十分的开心,这样的日子即便是有风险,比起他在客栈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得不了几两银子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我定会好好学的。”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不再住在这一有大雨就担心要垮下来的茅草屋里,能吃饱穿暖,他简直就是太乐意了!
“不过,我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怎么扮演你?”一想到这,他不禁苦闷地挠了挠头,这长得不像,不是一下子就能让人看出来么?
上官莺灿烂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
小木疑惑的看着她,心里存着的怀疑在看到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后,慢慢地散去了。
“今夜你休息,明儿我再来。”事情已经办妥,她还有别的事要做,便不久留了。
“那好,我明儿就去把工作辞了,在这等你。”小木看出她要走,让开身去。
“告辞。”她对他说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出得门时足尖点过地面,身若流云,眨眼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这便是,轻功。
小木羡慕地看着那一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要是自己能有一天也能这般自由地来回于各处,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
伸手猛地一掐自己的脸,他捂着被掐疼的地方,一边龇牙咧嘴地只吐凉气,一边儿开心的在想——‘哎呀,刚才听到的话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是真的,所以会疼。
于无数次白天受尽人白眼,夜晚入眠做了无数次从卑贱的客栈小二一下子变成主子的梦,本以为今生已经是无望,却不想一日峰回路转,自己竟美梦成真。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啊!”
他朝着远方的月亮跪下,双手合十,头低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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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奴,雷霆手段
夜风习习,一抹黑色身影如鹰隼斜掠而下,到得一处门前。
守门的侍卫迎上前来,齐齐行礼,“少主。”
这便是连婆婆答应见的同伴,也是抽调的给她选的护卫,为的就是给她夜行归来做掩护,保住她腿脚已经痊愈的秘密。
“嗯。”上官莺轻应一声,走上前去,推开门。
“连婆婆,少主回来了。”守在外边儿的巧儿对里面喊一声,自个儿已经是迎了上去,鼻翼闻到那浓郁的花香时狠狠一个激灵,头往下一点,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我要沐浴,下去准备。”上官莺从她身边走过,交代道。
“是。”为自己刚才失礼行为脸红的巧儿赶紧下去了,连婆婆迎上前来,待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画像还有脂粉的味道时,也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
“过来这边。”
上官莺及时的说话打断了连婆婆将问的问题,连婆婆屏住呼吸跟着她到床榻前。
这时候,那代替上官莺躺在床榻上的丫鬟已经被人抱了出去,整个床榻被褥和床单也是换上了新的。
上官莺闭着眸子坐在床上,忙了一夜,她着实有些累。
连婆婆见她面有倦色,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下去,站在床头,抿嘴没有说话。
很快地,巧儿便是拿了换洗的衣裳来,侍卫抬了木桶和热水来,将热水注满浴桶后他们便是退下了,连婆婆行上前去,和以前一样将药瓶里的水滴入热水里,室内顿时清香扑鼻。
“少主,巧儿为你解衣裳。”
巧儿将衣裳搁着了,小步走上前来,迎接走来的上官莺。
论明面上的年纪来说,巧儿年长上官莺两岁,身高自是高了她些许,这样为她换衣裳很是灵便。
“嗯。”
上官莺应一声,张开双臂,巧儿屏住呼吸为她解下一件件衣裳,服侍着她入水。
和前几日一样,上官莺是整个人泡在水里,只有黑色长发漂浮于水面上,像荡漾的海藻。
连婆婆上前,为她清洗长发,水底下一拍平静,宛若无人一般。
巧儿则是将那香味浓厚的衣裳给端起装在一个小包袱里,打开窗户飞身而出,去柴房烧东西去了。
“少主,时候不早了,起来了。”
半刻钟的时间后,连婆婆早已经将那如海藻一般的长发给擦干,却丝毫不减水面上有动静,心下微怔,唤道。
水底,还是没有动静。
大概是少主想要多泡一会儿,连婆婆这样想着,也就忍着没那手拍她。
又过了一会儿后,巧儿回来了,见她这般,疑惑的问道,“连婆婆,少主还没洗好么?”
“没动静。”连婆婆皱眉道。
“都半刻多的时间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巧儿一听,急了。
连婆婆一愣,赶紧放下手上的长发去捞上官莺,却在此时,上官莺霍然于水底站起,身上的水珠以眼睛能看到的速度迅速蒸发着,然后便是木桶里的水,不一会儿,便是一滴不剩。
“这是?”巧儿和连婆婆都是瞪大了眼眸,一副见鬼的样子。
“服侍我休息,我困了。”上官莺却并不打算解释这些,赤身跨出桶,伸开双臂,“着衣。”
连婆婆和巧儿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服侍着她穿上衣裳,在她躺下时为她拉拢帘子后,收拾了衣裳,巧儿出门让侍卫又把桶给抬了出去。和她们一样,两个侍卫在看见干燥的桶时差点没叫出声来。
“管好你们的嘴,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巧儿冷哼一声,黑亮的眸子写满了威胁,哪里还有平日半点乖巧的模样?
“是是。”两个侍卫赶紧抬着桶,跑了。
巧儿这才回来,关上了门,站在一边儿守着。
上官莺虽然躺着,但是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却比以前更要清楚,心里一阵愉悦,阖上眸子,不一会儿便是睡着了。
这一觉,无人打扰,睡得极好。
这睡得好,起来得也早,外边的天空才露出一线鱼肚白,她便是从床上爬起来,从地道跑出去练功了。
回来时一身香汗淋漓,气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少主,你身子刚恢复,别累着自己。”连婆婆却是看得心疼,一边为她做着伪装的面具,一边叨叨。
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官莺没制止她的话,一番洗漱梳妆后便是伸手让连婆婆抱着去大厅用膳。相较于第一次回府时爹上座,几位姨娘环绕来说,今日冷清得够可以的,四姨娘继续装病,六姨娘效仿之,于是整个大厅就她一人。
不过,上官莺是人多也好人少也好,都是吃得极香,用完早膳就让连婆婆抱着回院子在树荫下纳凉。
斜躺在软椅上,单手支起下巴,膝上一本话本子,上官莺一手到边上果盘去摸葡萄吃,正是良辰美景时,难得此悠闲。
“大小姐。”
一道急急的声音却是将这良好氛围打破,上官莺眉心微微一蹙,抬起头来,一旁伺候着的连婆婆和巧儿皱起头,和她一起望向发声处。
跌跌撞撞跑来的丫鬟是杏儿,一看见她便是更高声的叫道“大小姐c大小姐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上官莺搁下话本子,温声问道。
“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外边有人闹事,说是儿子失踪了。”杏儿赶紧回禀道。
“儿子失踪了找新任府尹去,和我有什么干系?”微微一笑,上官莺躺了下去,继续看话本子。
“他们说他们的儿子在这当差,现在失踪了,管将府要人。”杏儿急道,小脸上一派慌张。
“让管家去打发了,这点事都干不好,也该他退位让贤了。”抬手,又拿一颗葡萄,有滋有味的吃着。
“大小姐,你”杏儿都快急坏了,顾不上主仆有别,就想去拉她。
“放肆!”连婆婆冷喝一声,“大小姐也是你个奴婢能碰的?!”
杏儿这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磕头赔罪,“大小姐饶命,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你下去把那些在新桂院里伺候的丫鬟都叫到我房里。”上官莺收起话本子,知道今天是不可能那么闲着了,对杏儿说完后又看向巧儿,“你跟着她一道去,将人数都清点整齐了。”
“是。”巧儿乖巧地应道。
杏儿被连婆婆那一吓差点没吓破胆,这下只能叫一声‘谢大小姐开恩’就赶紧爬起来,上前带路了。
“连婆婆,我们回去,迟点我会让你泡茶,你等下,如此这般。”上官莺低声,将脑子里刚成形的计谋说给连婆婆听。
“嗯。”连婆婆听得直点头。
“那就这么做,你抱我过去,听我的话行事。”交代完,上官莺朝连婆婆张开双臂。
“是。”连婆婆应一声,抱起她往屋子里走去,一旁的侍卫将桌子和软榻都收了,也一并跟上。
到了屋子里,连婆婆服侍着上官莺到床上歇着,也为她倒了一杯冰镇的梅子汤,上官莺接过,不疾不徐地用勺子汤喝,边喝边叹,“这东西可比苦兮兮的药好喝多了。”
“只能喝一些,不能贪多。”连婆婆立即道,就怕她贪凉喝多。
“嗯。”上官莺点点头表示答应,手上却把喝空了的碗往连婆婆手上一递,“再来一碗。”
连婆婆愕然,这不才说完吗?
“就一碗。”上官莺坚持。
连婆婆无奈,只能转身到那带来的小冰窖里取出坛子,再倒一碗端来她面前。
“梅子好吃。”上官莺喝完了汤,再递碗,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不能再喝了。”连婆婆这次怎么都不肯接。
“我想吃梅子,加点水就行。”她改走曲线救国策略,还是坚持,连婆婆不接,她就不收手。
连婆婆无奈,只能再倒一碗给她,之后站得远远的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再叫也是看不见听不见。
上官莺一笑,她正好喝饱,不用了。
一会儿的功夫后,巧儿带着杏儿以及一帮在新桂院里当差的丫鬟过来了,一行人齐齐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上官莺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礼,让她们起来后一个个的站着,目光在一张张或稚嫩或老练的脸上扫过,后侧头看向连婆婆,意有所指道,“连婆婆,你和巧儿沏‘热茶’来,人手一杯。”
连婆婆心念一动,朝巧儿使了使眼色,巧儿顿时知道事有蹊跷,就留了心思。
“是。”
两人齐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之后她们拿了一个大茶壶和茶杯来,沏茶。
这在将府的人都知道,能近身伺候大小姐的就这两人,可谓是极得大小姐信任,是大小姐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她们平日里都只能望着她们羡慕地眼睛发红,却是不想如今她们竟有机会喝道她们沏上的茶,一时间都是微愣,随即一群丫鬟中开心者有c惊慌者和被吓到的更多。
自然,被吓到的都是那些资历老的丫鬟和上了年纪的婆子。
室内,茶水清香味道儿扑鼻,一张张脸上却是面色各异,相差极大。
“这是好茶,天儿虽然热了点,但还是能喝的。”上官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喝茶。
瓷白的茶杯里,绿色的毛尖儿于水里直立,于白色袅袅上升的雾色里,清香四溢。
能在新桂院里当差且活着的丫鬟都有几分眼色,一看就知道自己手上捧着的茶是好茶,别看这么一点儿茶叶,那可是她们几年的饷银才够买上。但真正舍得几年饷银去买这茶叶的又有几人,不是这次机会她们之中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喝不上这茶。
只是,茶是好茶,却没有一人敢真正端起来喝。
一双双的眼眸都是望向了上官莺,疑惑c惊讶c恐惧都不乏。
“怎么,不喜欢这茶?”上官莺仿佛没看见她们的眼神一般,疑惑的皱起眉头,望着她们。
只是那声音,低低,充满危险。
“喜欢喜欢。”
慌乱的声音连着几道响起,那些个丫鬟都是举杯到唇边,将那滚烫的茶仰头灌下。
被烫伤了嘴的有c痛得哇哇大叫的有c晕倒在地的也有,更有甚者手上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婆婆,出去叫人,把那些嘴上无伤却叫得厉害的给绑起来。”上官莺眉头松开,弯唇浅浅一笑,那笑意却是丝毫不达眼底,森冷的声音秘密传音入连婆婆的耳朵里。
连婆婆会意,出去找绳子和帮手了。
“巧儿。”上官莺唤来巧儿。
“大小姐。”和连婆婆一样,只有在私底下的时候,巧儿才唤她为‘少主’。
“出去把门关上。”上官莺示意道。
巧儿出去关门了,上官莺玩味一笑,戏谑道,“杏儿,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揪你出来?”
捂着唇大口大口吐着热气的杏儿一怔,圆圆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她,指着自己的唇,意思说自己烫伤了唇,根本说不出话。
“行,不说话也行。”上官莺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连婆婆带着侍卫回来了,将那些叫得厉害的都给绑到一边,只留下杏儿站在一群傻傻站着的丫鬟群里,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杏儿,你觉得,一杯温水能把你给烫伤么?”上官莺危险地眯起眸子,掩住眼底一抹暗色流光,语气是说不出的讽刺。
杏儿一怔,松开手,那唇上哪有被烫伤的痕迹?
“你,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那一双明眸没有了之前的畏怯,只有慌乱。
上官莺弯起唇儿,“很早。”
“有多早?”
“在你第一次服侍我沐浴的时候,你,很惹人注目。”对于将死之人,上官莺自认仁慈,会让她们死个明白。
“为什么?”杏儿瞳孔微缩,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做得很好,没有出纰漏,你为什么怀疑我?”
“一样是丫鬟,你的手比起你的同伴来说更为细腻。”上官莺笑,继续道,“自然磨出的茧子和刻意伪造的茧子是有很大差别的,而你手上那伪造的茧子,一下子就让我怀疑上了。”
“既然是怀疑上了,那为什么相信我说的话?”杏儿尖叫道,“对付四姨娘,你明明就是听了我的话才下手的。”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你以为我会只听你说的,而不做任何调查取证?”上官莺凉凉一笑,望着她,“再说,三姨娘那院子里的计中计,在那样看似巧合实则环环紧扣的计谋下,你不是也怀疑一切都是纯属巧合吗?”
杏儿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三姨娘那真的是你下的手!”
“这世上没有巧合。”她以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抿唇,“知道我为什么让人保护你么?”
“不只是为了保护我吗?”杏儿已经是方寸大乱。
“是为了监视你,监视你所有动向。”上官莺好笑地看着她,“那一日去祭祀我娘,我一早就发现了混进来的你,也就任着你去做事儿。到承恩寺,我为了方便你大展身手,还特意把其他的丫鬟和婆子留了下来,而你也不负我所望,做了我所想做的一切。”
杏儿想起,那一日的确是她说佛门静地不宜带多的人,反正只是休息一会儿她们进去就行了。当初她还为着这大好的动手机会而高兴不已,却是不想自己早就踏进了他人设好的死局。
在她越来越惨白的目光下,上光莺冷冷地将一件件事说了出来,“去通知五姨娘姐姐我到了c买通洒扫的和尚看着我c再去通知五姨娘过来抓奸c还有往功德井里下毒砒霜。”
那一日不是上官睿机灵早早派人在井边守着,小乞丐们喝的就不是她给的那装死的药而是真正砒霜!
随着一件件事的被揭露,杏儿几乎站不稳脚跟,大受打击的看着她,“连五姨娘也也是你下的手!”
这已经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们早布置好的天衣无缝的计谋,却是失败,这世上没有巧合,除了她,还有谁?
“不但是我下的手,还是我亲手送她上的西天。”上官莺脸上扯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眉眼上挑,“你知道吗?是我亲手把一张张湿布盖上她的脸,让她不能呼吸,就那么躺着等待死亡的到来的,那样的滋味儿,可真是好呢。”
“你你这个恶魔c心口不一的骗子!”杏儿终于知道怕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出声。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在所有丫鬟的惊愕下,上官莺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缓缓地走到杏儿面前,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捏紧且抬高她的下巴,灼灼的桃花眼望着她,“但是,我许下的承诺,从未失言过!”
杏儿有短暂的怔楞,回过神来悲愤的控诉道,“你根本就没有信守当日的承诺,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要处罚助纣为虐的婆子,可是现在她们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你答应我要处置那些侍卫,却把他们弄到了我所看不见的地方。上官莺,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你的话,何以当真?”
“不足当真吗?”上官莺冷冷地盯着她的眸子,手上的动作越发的重,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疼得杏儿哇哇大叫。
“我是答应你杖责她们,却也说过一旦事情属实的前提。”她丝毫不为杏儿的惨叫声所动,冷静的眸子盯着杏儿的眸子,“这些婆子知情不报是该死c侍卫强迫你们也是该死,我先处置了侍卫,再来处置她们难道不算兑现诺言?所有的事都沿着我的承诺在进行,不过是你遭人所骗,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枉送性命而已。”
手狠狠一甩,她宛若丢垃圾一般丢开杏儿,嫌恶的擦了擦手,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眸子一抬,冷声道,“连婆婆,被绑住的婆子一律封了嘴杖毙;妄想取巧的丫鬟灌下鸩毒!”
“大小姐饶命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被上官莺双腿完好牌的消息所震惊的婆子丫鬟全部清醒,大声哭着求饶。
上官莺却一点都不为所动,转头向巧儿,“倒一碗冰镇的梅子汤来。”
“是。”巧儿应一声,施施然的去了。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饶命啊!”
如此雷霆手段,吓醒了陷入惊愕的杏儿,她哭着爬到上官莺的脚边,涕泪交加,“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她还不想死啊!
上官莺冷冷的看着她,“在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了活命的机会,现在的你,根本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杏儿身子一震,哭道,“奴婢家里全靠我当丫鬟挣的银子活着,看在奴婢可怜的份上,你就大发慈悲,放过奴婢吧!”
上官莺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好像在看一出戏码,“你不想死,却又不想招出主谋之人,天底下的好事儿难道你都想占光了不成?”
主谋?
对!
杏儿忙道,“主谋是六姨娘,是她让奴婢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她。”
“到现在你还在演戏吗?”在她的注目下,上官莺俯下身子拍拍她的头,明明是那般宠溺的动作,却生生让人心底生出绝望。
杏儿眸子一瞠,眼底死灰般的绝望化为浓浓的怨愤,她如负伤的小兽嘶吼出声,“我是带着目的来到将府又怎样?可是我没错,错的是你们,你们杀了我哥哥害了我们一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有什么错?”
“你说的哥哥,是秦路,是吧!”上官莺淡然一笑,在逼问李晃儿的时候,他招出的最重要的一个线索就是——杏儿是她曾用来陷害秦氏,却成为一步废棋的男人的妹妹。这让她心底一直埋着的疑惑彻底得到解开,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受辱的女子能那么仔细的哭诉出自己被污的事实,且还将他人的事也说得那般清楚。原来真相只有一个,她是受秦氏那兄长的挑唆到将府复仇的。
“是!”杏儿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会死的真相?”上官莺故意问道。
“是三姨娘杀了他,是那贱人!”杏儿眼中陡然升起仇恨的火焰,手指向上官莺,“而你,你却还想包容她,你也该死!”
“在说别人该死之前,你怎么就不问问你那兄长,他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错,才让人想置他于死地而后快?”上官莺冷冷一笑,迎着杏儿因过度惊愕而瞪大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道,“他收受秦氏钱财,在将府作乱不说,还借着三姨娘的手要置我于死地。我要是喝药真的配了三姨娘从他拿的蜜饯,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不可能!”杏儿大声尖叫,恨不得把头摇掉,“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他是!”上官莺冷冷戳破她的美梦,手强迫性的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他,“他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背地里为秦氏干的坏事多到双手都数不清!你是受到秦氏那兄长挑唆进来的,那你真相信是三姨娘和我们合起伙来害死你哥哥的吗?你真的相信是秦氏哥哥有那么好心怜悯你,为你爹付那药钱,还接济你家米粮吗?别傻了,世上根本没有白吃的午餐!”
杏儿傻愣愣的看着上官莺,有限的脑子已经理不出这一个个被她曾想过,却最终忽略掉的疑问。
“你想不明白,那我告诉你。”上官莺冷冽的眸子盯着她,“因为我设计害死了秦氏,她的兄长想你为秦氏报仇,才去找你这么个傻丫头,编谎话骗你让你潜伏在这里,想置我们于死地。只是他猜错了,杀你的哥哥根本不是三姨娘而是我,我本来只想让他反咬秦氏一口,谁想到他竟那么倒霉得了破伤风死了。”
“竟然是你!”杏儿怆然笑出声来,“我从把那些话告诉你后就知道你不像传言的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你这般狠辣。我想害你未得手是我倒霉,可是我要告诉你,你害了那么多人,你会遭报应的。”
“等你活下来,再跟我讨论什么叫做报应。”上官莺凉凉一笑,手一松,那杏儿身子一个不稳,差点跌倒了去。
杏儿双眸一瞠,一抹凶光于眼中亮起,“要死,一起死!”
她是大小姐,杀了她,不亏!
袖中匕首出,猛地刺向上官莺的胸膛。
上官莺却不躲,只是有些怜悯的看着她。
杏儿手上的匕首都还没碰到上官莺的襟口,背后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杏儿疼得‘哇’的一声叫,手上的匕首哐啷一声砸在地上。
“小小奴才也敢向大小姐动手?!”
巧儿一脚踏碎杏儿的右肩胛骨,可饶是这样她左手上端着的酸梅汤也不曾洒出一点一滴,功夫之强,不容小觑。
上官莺微眯了眯眸子,“废掉四肢,就让她看着这里,看我是怎么处置那些婆子丫鬟的。”
“上官莺,这毒妇,我做鬼都不放过”最后一个‘你’字杏儿还没喊完,只听得一声喀嚓声,她下巴被生生卸下。
是巧儿,只是须臾之间,她不但把酸梅汤递给了上官莺,还有时间蹲下来单手卸掉了杏儿的下巴。
杏儿瞪大的眸子充满哀求,望着冷漠的巧儿,期待她能看在同是丫鬟的份上放过她。
可是巧儿却当做没看见一般,手起手落,骨节碎裂声,瘆人。
就在巧儿把四肢残废的杏儿拖到椅子上坐下时,那出去找杖的连婆婆也回来了,杏儿瞪大了一双含泪的眸子望着那被踹倒的人,看着那杖起杖落,听着那骨头断裂的闷声,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剜了自己的眼睛,省的受这般残酷的折磨。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死掉。
小半刻钟后,被行刑的人都已经是没了呼吸,连婆婆取出携带的化尸水,将死人的身上倒一滴,白色的烟雾起,再散开时渣渣都没剩下。
十几号人,灰飞烟灭,只是一刹。
“这就是那些侍卫的下场,也会是你的。”上官莺起身,在杏儿通红的双眸的瞪视下,她微微一笑,似有惋惜的道,“我知道刚才说的你受六姨娘指使的话是真的,你既然那么想那些害你哥哥的人死,那么我就让他们一个个的下去陪你们兄妹,你说这样可好?”
被卸掉下巴的杏儿此时哪里还能吭声?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下去和你哥哥一起等着他们了。”上官莺道歉,可那话里却听不出半点诚意来,伸出手,在杏儿惊骇的目光下捏碎了她的喉咙。
“这个,也化了。”将杏儿的尸体丢下,接过巧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官莺转头对连婆婆吩咐道。
“是。”连婆婆走上来,将化尸水滴了上去,白烟袅袅,一瞬间就没影了。
“至于你们。”上官莺走到还活着的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身前,眉梢轻挑起。
“大小姐饶命。”
眼看着那么多人灰飞烟灭,这几个还活着的人都已经是吓破了胆,强撑着站立的腿这一刻彻底软了下去,跪下。
“我真的不想为难你们。”上官莺蹲下来与她们平视,在她们惊恐的目光下为难的道,“可是,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你们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我若是留下你们不是给自己找了祸事么?”
“大小姐,奴婢今日什么都没看见c什么都没听见!”
“我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听见。”
“不要杀我,不要”
“我不想死啊,我什么都没做过。”
上官莺点点头,表示将她们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那,就在自戕和自残双目c喉咙两条路上选一条吧!”
一瞬间的无声。
“怎么,很难?”上官莺抬头,望着她们。
自戕和自残成这样根本就差不多,一个又瞎又不能说话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久久之后,一个丫鬟拔下头上的木簪猛地朝眸子刺去。
她,不想死。
一个人做了决定,其他人也纷纷跟随,好死不如赖活着。
就在她们手上的簪子将碰到眸子时,却是诡异的,那簪子竟于空中散作飞灰。
“大小姐?”有丫鬟惊叫出声。
“正好院子里冷清缺了几个丫鬟,日后你们就在这伺候着,只要忠心,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上官莺起身,对连婆婆道,“打赏她们一人一锭金子,准许她们回家探亲三日。”
“是。”连婆婆应一声,去取了金子放到几个宛若活化石的她们面前。
上官莺将初回来姨娘送给她的那些金器玉镯打起一个小包袱放到她们面前,“这些也是赏你们的,你们自己分去,但是财不露白,你们若是被人发现了有带这些东西,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地狱c天堂。
金器和玉镯的光芒将她们的眼睛都照亮,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打定了决心余生要在黑暗中度过的她们一下子会有这么多的赏赐,就眼前这些东西,她们这辈子都是挣不来的啊!
“谢谢大小姐c谢谢大小姐!”
一个个人的眼里都是流下了热泪,是感激,也是劫后余生的开心。
“别人问起这里的事,注意着嘴。”上官莺摆摆手,“下去吧。”
“是。”
拎着包袱的六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着离开了。
“连婆婆。”上官莺唤道。
“是。”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对于她的做法,连婆婆其实是不赞成的,她一向认为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少主这般做,实在太过仁慈了。
上官莺怎会听不出她的口气,却不解释,“派几个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她们泄露任何消息,杀无赦。”
连婆婆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容,就该这样做,不过光这样她还是不放心,这些人的记忆留不得。
幽深的瞳眸泛起一点淡蓝,应一声,“是。”
带着人,她下去了。
“巧儿。”上官莺再唤。
“是。”巧儿上前应道。
“把三姨娘以前院子里的下等丫鬟都聚集起来,让连婆婆抹掉她们脑子里关于将府的记忆,都弄到我的院子里来。”上官莺一声轻叹,其实最好的做法的确是将她们灭口,但是她终究不忍心。
那些小丫鬟已经是失去了女子重要的东西,她又岂能再剥夺她们的性命?
能卖身为奴为婢者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她若是就这么打发她们出去,一来不放心,二来也担心着她们的前程,倒不如留她们在眼皮子底下。留下她们,给她们多一点的饷银,也算是她代替将府偿还欠她们的。
“是。”巧儿应一声,退下了。
都走了,静了。
只是有差别的是,有人离开的是这屋子,有人离开的人世。
而她,是促成这一切的那个人。
上官莺苦笑一声,但凡她们有一丝忠诚之心,她也不会狠心地这般彻底。
那茶壶里的确是开水,但是连婆婆倒水的时候,巧儿有事先加了冰块进去,只是她们不敢抬起头,又因为杯壁是滚烫的关系以为茶是真的烫。于是一个个居心叵测的人各露假象c做出那般痛苦姿态,其实只要她们真正听她命令的话,根本不会被烫到。
她这一局考验的是她们的忠心,却让她真的打从心里感到失望,也让她看清楚现实,将府现在有的不过是一些别有居心之人,少有忠仆。
既然是这样——
上官莺忽地抬起眸子,对外喝道,“方离,你去把外边洒扫的小丫头叫进来。”
“是。”方离应一声,去叫人了。
一会儿后圆圆就来了,上官莺让方离去看外边的动静,方离去了。
“大小姐,你叫我有事?”圆圆的脸上还有着亮晶晶的汗,小手有点脏,怕上官莺看见还在身上擦了擦才敢伸出手来。
“嗯。”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上官莺心底一暖,扯出一抹笑容,“我问你个事,你无需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吗?”
“嗯嗯。”圆圆重重点头,郑重道,“只要是大小姐问的,圆圆一定认真回答。”
“嗯。”上官莺满意的点点头,“圆圆你告诉我,在这将府,不值得信任的有哪些人,真正值得信任的又是哪些人?”
圆圆眼睛倏尔圆瞪,随即大喜过望的她几乎要开心的笑出声来,这么长时间的收集消息,今日可算是能助大小姐一臂之力了!
“大小姐,我都知道。”圆圆迫不及待的道,“管家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儿子和儿媳也都不是好货色,一定不能用;三姨娘院子里的侍卫不见了正好,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四姨娘的院子里有几个本分的,可那雪儿很聪明我查不到东西;五姨娘院子里的婆子丫鬟都不错,勉强能用;六姨娘那人独来独往的,院子里的下人都已经不把她当回事,懒散得不像样,大小姐你要整顿的话,就先从六姨娘的院子下手。”
“嗯。”上官莺将圆圆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想想又问道,“厨房呢?”
“厨房大小姐是不用担心的。”圆圆说完这话,有些气恼的撅起嘴,“我也是才知道我娘会武功,她对我说她是奉命看着厨房那一块儿,为的就是保大小姐的安全。还说厨房都是她们的人,可她不告诉我她真实的身份。”
圆圆气得眼眶都红了,“我是她女儿,她至于什么都瞒着我么?亏我以前还担心她受欺负,原来都是白操心了。”
上官莺莞尔一笑,拍拍圆圆的脑袋,“她不说,我们迟早能查出来的。你也别和你娘闹别扭了,好好做事,再过几日你就是我身边名正言顺的大丫鬟了。”
“真的吗?”圆圆的眼睛顿时亮了,开心的跳了起来。
“不过,先得扳倒管家。”上官莺朝着圆圆勾勾手指,引着她到自己身边,低声道,“明日,我们这般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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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下毒手
前来闹事的侍卫的爹娘一直从早上闹到晚上方才离去,管家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想第二天那帮子人又来了在外边折腾。他头疼不已,此事关乎将府的名声他又不敢私自做决定,卑躬屈膝去请示上官莺,却连门儿都没进着。
“大小姐身上的老毛病又犯了,疼得死去活来的刚睡着。”连婆婆挡在门口长吁短叹的,一边还问着他,“管家,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大小姐这身子眼看是越来越差了,得想想办法啊。”
“快了快了。”管家一路攒了数句诉苦的话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心里盘算着想着另想办法。
“管家,那没个具体时辰么?”连婆婆在他后边儿还叫着。
“快了快了。”几乎是机械式的回答了。
“哦”连婆婆似知趣一般叹息一声,又问道,“管家,你来院子有事吗?”
“我就路过这,顺道看看,看看。”管家笑得心虚,一边说一边儿转身往外走。
“不坐坐?”连婆婆故意问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管家连连摆手,快步走了。
连婆婆望着好像是火烧屁股般离开的管家,掩嘴一笑,随即进门去,将门掩上走到上官莺的床榻边,将管家的窘样儿描述了一遍,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掩不住,“少主这避而不见的招式实在是高,就急死他!”
躺在床上看书的上官莺轻合上手上的书卷,笑一声,“可没那么简单,好戏还在后头。”
“少主的意思是?”连婆婆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儿,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上官莺抬起眸子望向连婆婆,在她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伸出一根手指。
1?
连婆婆不明所以的看着那手指,皱起了眉头,是什么意思?
那根手指在她的注视下摇了摇,“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她惊愕的抬头,却看见上官莺脸上一抹神秘的笑意掩去,低头继续看书。
有什么事比吊足了人的胃口,又在揭晓谜底的最后一刻掉链子更招人郁闷?
连婆婆恼,可看上官莺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也不好逼问她,只得默默地走出去,继续看门去了。
关门声响起时,‘认真看书’的上官莺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朝着院子外大门方向看上一眼,唇角勾起谜一样的笑意,“管c家。”
低低的声音,说不出的危险。
在外边令侍卫驱散那闹事人的管家忽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看天气,日照当头,不冷啊!
“兴许是太累了。”
他为自己反常做了注解,随后也加入侍卫的队伍了。
又是一天,在闹事中c赶与被赶中度过。
第三日晨光熹微时,一身疲惫的管家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将一早上的活计都安排了下去。院子里仆人各司其职开始做事,他清点人数的时候也发现了三姨娘院子里少了丫鬟,却因伤实在太累就没有去细究,匆匆去了六姨娘的院子。
在婆子的带领下他进了门儿,朝六姨娘行了礼后,恭声问,“六姨娘,你这边儿要换什么瓷器?”
“管家,看你满头大汗的,先歇会儿吧。”六姨娘依旧把玩着她的蛇,却不似往常当人是空气,不但抬了头,还让人给管家看座。
管家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六姨娘性子清冷孤傲,即便是老爷,也没几日见过她给好脸色过。今日不但理了他,还让人帮他看座,莫非是
他一双小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淫邪的光芒,盯着六姨娘玲珑有致的身子,嘴边流下一丝可疑的哈喇子。
六姨娘眸底闪过一丝冷意,下一瞬却被她掩了去,她柔声道,“是这样的管家,我昨儿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把那茶壶给碰掉了,连带着杯子也摔了个粉碎,今日想喝茶也没有茶具,这才打发了婆子知会管家一声,让管家帮忙换一套新的茶具。”
“没问题,这事包在奴才身上。”管家乐滋滋应道。
“迎儿,去把那碎瓷渣滓打包拿来。”六姨娘对身边的大丫鬟交代一声,那丫鬟脚程很快,一会儿后便是拎了那一堆碎渣来了。
“这些,烦劳管家了。”六姨娘客气道。
“奴才迟些便是将新茶具送过来。”管家站起身来,六姨娘抬手示意丫鬟和婆子们都退了下去,留管家道,“管家且慢,我有一事想请教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美人的请求,不方便也是方便!
管家立即坐了下来,心里乐开了花儿,目光如同磁铁一样紧紧吸在六姨娘胸前那一双丰满上,淫笑道,“方便c方便。”
六姨娘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但是终归还是事儿重要,将心里的愤怒按捺下,她故作疑惑的问道,“莺姐儿,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管家一愣,真没想过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即笑道,“大小姐和现在差别有点大,不是有人证明着,我怕是都不敢相信她是大小姐。”
“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冒牌的?”六姨娘低声道。
管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六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小姐身份尊贵,可不是我等奴才能怀疑的。”
“我也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六姨娘低低一笑,将眼底那一抹凶光掩了下去,手边的小蛇自她的手溜出去,悄无声息的钻到了管家面前的包袱里。
管家长呼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六姨娘,饭可以乱吃,话真的不能乱说啊!”
“不过啊,管家。”六姨娘抬起眸子,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管家,“自莺姐儿回府,这府里就不甚太平,那些个姨娘都是一个个的死了c病了c甚至还有侍卫c丫鬟莫名其妙音信全无。你是管家,也曾是那二奶奶的得力助手,这些事儿你都是知道的。那你倒是说说,这莺姐儿老毛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怎么就单单现在?”
“你是说大小姐她她”那答案太让人惊愕,管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六姨娘浅浅一笑,引导着说道,“而且是你自己说,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大的打击的确能让人失常,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在寻机会,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那那我们要怎么做?”管家慌了,他本就没什么本事,以前秦氏在的时候他只要办好秦氏交代的事就行,根本没什么本事,现在一遇到事儿就彻底的慌了手脚了。
没用的东西!
六姨娘在心里鄙夷一声,嘴上却是神秘兮兮道,“如果管家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个点子。”
“六姨娘快说。”这会儿一心想活命的管家再也顾不上看美人了,忙道。
“只要如此这般”六姨娘将胸中成形的计谋一步步的安排,慢慢教授给管家。
“万一老爷回来奴才”管家胆小,怕东窗事发。
“今时可不同往日。”六姨娘神秘一笑,迎着管家那疑惑的眸子,笑道,“上官明。”
“上官明?”管家眼睛一亮,随即凑近六姨娘,“你的意思是”
“嘘。”六姨娘制止他再说下去,压低了声音将计谋一一道来。
这世上没有纸能包住的火,自然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六姨娘和管家密谋的时候,六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借着小解离开,在茅厕里将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圆圆,而圆圆则是把事情告诉了巧儿,巧儿则是回到了院子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上官莺。
“上官明。”上官莺念着这个名字,唇边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少主,怎么做?”巧儿请示道。
“继续监视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报告,但切莫打草惊蛇。”上官莺放下手上的木兰花簪子,又道,“今日之事结束后让那迎儿那丫鬟到我的院子来,切莫惊动他人。”
“是。”巧儿退下了。
“连婆婆。”上官莺眉梢微挑,拿起梳妆盒内一支雕刻着海棠的簪子递给连婆婆,唇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就这个,簪好了就出门,可别让‘那些人’久等了。”
“是。”连婆婆应一声,一双眸中也是掠过森冷的光芒,接过那海棠花簪,簪入。
当连婆婆抱着上官莺出院子往厅堂的方向走去时,前来送饭的婆子和丫鬟都立即明白这是大小姐老毛病好了要去前厅用早膳了。脚转了个弯,她们一部分人端着食盒往前厅而去,另有一部分人往厨房的方向跑去,说是大小姐难能出院子,多准备些可口的小菜和点心。
在厨房的厨娘和大厨有条不紊的工作时,抱着上官莺的连婆婆走到了前厅,在前厅用膳正欢腾的四姨娘一看到上官莺,夹菜的动作是立即慢了下来,身子往椅子上一瘫,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以手揉着头,抬起头半眯着眸子用虚弱的口气问雪儿,“雪儿,我头好疼好疼,你看看,是不是我的幻觉,莺姐儿不是身子不适在院子里休养吗?我好像我好像有看见她。”
雪儿抬手,袖子遮掩住四姨娘脸的同时将她唇边的点心渣给擦了,温声道,“姨娘额头有点烫,看到的确实不是幻觉,大小姐确实是出来了。”
“真的吗?”四姨娘好像忽然有力气一般,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雪儿忙去搀扶,将她搀到上官莺的身边。
“莺姐儿,真的是你。”四姨娘颤抖的手伸过去,握住上官莺的手,哽咽道,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迎着那一双过度晶亮的眸子,她却心虚了,却不得不演戏道,“这几日听说你老毛病犯了,姨娘可担心死你了。没事就好c没事就好。”
雪儿忙递上锦帕,四姨娘接过,抹那完全不存在的‘泪水’。
上官莺传音到雪儿的耳朵里,“今日会发生大事,想明哲保身就快点带你和你家姨娘快点走,趁着这里没有太多别的机会,否则迟点你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对待这对演技差,配合却默契的主仆,她真是有些无语,脸上却是作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姨娘也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歇着,不然待会儿‘病倒了’可怎么办?”
病倒了!
雪儿顿时明白了,手底下暗暗一拧四姨娘腰上软肉。
这是她们的暗号,捏一下——装病。
刚想多问几句话的四姨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却是顺从的喊一声,“我头好疼。”
随即脚下一软,手往脖颈后看似那么一摸,实际上动手狠狠一劈,把自己给劈晕了过去。
“姨娘。”雪儿哭喊一声,忙去外边喊侍卫,要他们赶紧去叫大夫去。
“送她回去,现在把我给你的东西给她灌下去。”上官莺示意连婆婆,时机已到。
“是。”连婆婆应一声,将袖子里藏着的药瓶给打开,将少许绿色液体灌入四姨娘的唇内,随即手快速地在她身上穴道点了几下,随后收瓶子c收手。
这一套动作完成只在须臾间,尔后连婆婆抱起她,叫了在外边的雪儿,和她一起先送四姨娘回院子里了。
空旷宽敞的厅堂,一下子清净下来。
“来几个丫鬟这边伺候着,再叫人去厨房那边催催,我的早膳怎么还没做好?”上官莺朝着门外喊道,不一会儿就有丫鬟进来伺候了,又等了小半刻,端着各式可口小菜c粥c点心的婆子丫鬟一个个上前来,其中一巧手丫鬟将每盘菜摆好,也将上官莺爱吃的全放在了她的面前。
“嗯。”
上官莺满意的点点头,抬头望向布菜的丫鬟,这丫鬟大概双十的年纪,生得一双粗浓的眉毛,身材挑健美,不仔细看,还真像是男子。
不过这丫鬟有点面熟,就像,就像那方华。
上官莺暗笑一声,此人应当就是方华的妹妹了,爹离开时给她留了信笺,说是交代了方华的妹妹照顾她的饮食,她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吃外边东西,自然是没口福。今日难得出来,有这么多好吃的,还真是让她饱了眼福,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桌好东西,她能看,却不能吃。
闭目假寐一会儿,外边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小姐,明少爷在外边,说有事要找你,你见还是不见?”来人是管家,为保证‘跑’的效果逼真,额头c鼻梁上还有热汗。
上官莺眸子微睁开一道缝儿,看到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冷笑一声,却不回应。
“大小姐?”管家壮着胆子唤道。
上官莺还是不搭理,眯起的眸子,气息均匀。
“这方晚,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问一旁站立的方晚。
方晚看一眼上官莺,虽然知道四姨娘是装病离开的,可对于上官莺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却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只能谨慎道,“大概是累了,睡着了。”
一个病人,睡会儿,这倒是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管家心里却惊疑不定,六姨娘说大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但是现在连婆婆不在不说,她的身边还没有任何一个丫鬟在。如若她真是什么不好惹的主儿,岂会在这儿就这么睡着?
可,六姨娘说的那些他却不得不放在心上,那些个姨娘的死每一个都是牵涉到大小姐,要是巧合的话,这似乎也是巧合过头了。
于是他假惺惺道,“大小姐这身子还未痊愈,可不能饿着,你碰碰大小姐的手,提醒她一下。”
提醒这事他是男子不好做,方晚做起了是没问题的。
“是。”方晚应一声,弯腰手拍拍上官莺的手,“大小姐,醒醒。”
“嗯。”‘熟睡’的上官莺咕哝一声,眼眸睁开一道缝儿,傻傻一笑,然后连人带椅子往边上摔去。
方晚连忙伸手去接,在她将落地那一刹那将她抱住,惊声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上官莺睁开一双迷茫的眸子,看看方晚,也看看管家,有些疑惑的摸摸头,“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说着,手往脸上摸去,又拿到眼前看,咕哝道,“没什么呀。”
她这一套傻气的动作管家看在眼里,眉心一皱,眸中光芒更是惊疑不定,左手,捏紧了右手的衣袖,藏起一抹碧绿色。
他在看上官莺,殊不知上官莺也是暗暗地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在发现那碧绿色的物什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抬头笑道,“管家,这两日可真是辛苦你了,这一大早的你想必也是没有用早膳,就与我一起用吧!”
“这府里头有规矩,奴才身为管事的怎能明知故犯?不说这男女有别,主子和奴才怎能坐到一起用膳?奴才谢大小姐体恤之意,却万万不可坏了规矩。”管家一喜欢入情入理,低着头说话,却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上官莺,越是打量也越是疑惑。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假装,可是这话,能从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口中说出来?
多疑的管家开始怀疑起来六姨娘,这后院儿争宠,姨娘害姨娘这是常有的事儿。如六姨娘所说每件事儿都牵扯到大小姐,但又怎么能证明不是六姨娘下的手?如果是她
管家惊出一身冷汗来,已经后悔了刚才的鲁莽举动。
“啊!”上官莺作出为难的表情,低下头委屈道,“倒是我不懂事儿,幸得管家提醒。”
“呵呵。”管家干笑两声,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补救的好办法,“大小姐想让人陪着用膳也未尝不可,明少爷在外边等着,要不要奴才帮大小姐把人叫进来?”
“管家,你是说明哥哥?”上官莺‘惊喜’的抬起头来,一双明眸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管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上恭敬道,“确是明少爷。”
“快,快叫他进来,我一个人用这么多,怕是撑死了也吃不了多少,有人陪着我就能吃更多了。”上官莺开心的说完,催促管家,“管家,你快去啊!”
“奴才这就去。”管家乐滋滋的去了,不一会儿就领回来一个少年——正是上官明。
比起第一次看到的他,他现在又清减了不少,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像挂着一样,而眼眸也不像那时那般有神,隐隐多出几丝不符他年纪的浑浊。
上官莺深沉的眸色沉在了眸底,却是扬唇一笑,“明哥哥,这边坐。”
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身边的位子,好像迫不及待一般。
上官明为难地看管家一眼,得到赞成后才敢坐到上官莺的身边,作关切状问道,“妹妹,你身子可痊愈了?”
“我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上官莺幽幽一叹,苦涩道。
上官明眸中暗色一闪,皱眉道,“妹妹说这般丧气的话,要是爹听到了,定会伤心的。”
那是我爹可不是你爹!
上官莺在心底纠正道,却是取出手帕拭了拭眼角刚挤出的泪水,哽咽道,“我这身子,什么样的情况,爹也是知道的。明哥哥,日后我要是去了,你定要代替我好好照顾爹。”
“那是一定的”察觉到自己的口气似乎太过欣喜了,上官明赶紧改口,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妹妹也别这般灰心,你是个有福气的,定会好起来的。”
“呵。”上官莺苦涩一笑,深呼吸一口气道,“难得明哥哥前来,不说这些晦气话了。明哥哥可有什么有趣的话儿,说说给妹妹解解闷儿?”
“都是些日常琐事,也没什么有趣的。”为讨一口饭吃而拼命努力的人,哪有闲情逸致去玩?
“哦。”上官莺作失望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明哥哥,二伯娘最近身子可好?”
“尚好,姑子庵里的人都很照顾她。”上官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脑子没转过弯来,竟说了实话。说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管家一眼,看后者那皱眉的神情,身子顿时狠狠打了个哆嗦,赶紧收回目光。
都很照顾她!
上官莺脑子一转,心里顿时有了算计,当作没看见他的动作一般,惊讶道,“二伯娘怎么会被送去庵堂?她是我们上官家的人,怎能在那等地方吃苦受罪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传为我们强行要明哥哥当儿子,赶走二伯娘了,这可使不得。”
说完,目光看向管家,“管家,你迟些让人把新建成的院子收拾出来,我和明哥哥这就去把二伯娘给接到府里来。”
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不但让管家错愕,也让上官明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他之所以答应管家害上官莺不过是为了娘,现在上官莺想着这般对自己娘好,她是大小姐,上官鸿最是疼她。若是她在上官鸿面前说几句好话,何愁自己和娘的生活没有保障?
“妹妹真是有心了。”那口气,已然是迫不及待了。
“明哥哥可别这样客气。”上官莺笑笑,“上官家直系的亲人不多了,要好生护着才行。对了明哥哥,妹妹那里有爹前些日子寻来的千年人参一支,迟些等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回来,妹妹就差人给哥哥送过去,当是送给二伯娘的见面礼。”
“我便是代替娘谢谢妹妹了。”上官明喜不自胜,拱手道谢。
“明哥哥再这般客气,妹妹倒是要害臊了。”上官莺低下头去,脸上飘起两朵红云,“这都是一家人,自当是有福同享不是。”
有福同享的后一句——有难同当。
上官明被惊喜冲昏的大脑如同被浇了冷水一般,顿时清醒,是,他不过是秦氏那罪人的养子,但是他却是冠着‘上官’这个姓氏,他是这个家的人,既然是这个家的人,他何必帮着外人害自家的人?
纸包住不火,他很清楚这一场局里他充当的角色不过是一颗棋子,若是东窗事发,他们定会栽在他的身上,到时候别说是照顾娘,就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既然是这样——他站起身来,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来的途中看到外边儿有耍猴戏的,那猴儿能做各种让人捧腹的动作,妹妹可要去看看?”
管家一听就懵了,这完全是不按他的设计发展啊!
暗地里一瞪上官明,以眼神威胁‘你娘在我们手里你敢耍花样试试!’
上官明早在说话之前就已经将个中利害分析清楚,哪肯受他他威胁?
当没看见一样,他只看着上官莺,等着她的回答。
倒是个识时务的!
上官莺抿唇一笑,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哥哥随妹妹一起用了早膳再去吧!这时候儿还早,不急。”
说话间,也将面前一盘水晶饺子往他面前推去,“妹妹最爱吃的饺子,明哥哥也尝尝。”
她眉眼弯弯,摈弃容貌的缺点,神情娇憨且天真,十足的一个将自己喜爱的食物与人分享的孩子。
上官明额头却渗出冷汗,将盛放饺子的盘子挪到一边,“妹妹身子不虞,还是多吃些清粥小菜为好,这些油腻之物要少吃。”
那解释的话,苍白;那声音,透着奇异的沙哑c后怕。
一旁的管家恨不得杀了上官明这没用的东西,却又不能动手,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绞得紧紧,眼中的杀气几乎要掩不住。
快沉不住气了吗?
上官莺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委屈之色,可怜巴巴的望着上官明,“可是,妹妹就喜欢吃这饺子”
管家抓准机会上前,谄媚道,“明少爷,大小姐病了几日,难得有胃口,你若不吃,便让大小姐吃吧!若是饿坏了大小姐,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上官明要是不知道内情的话,定是会让她吃了,关键是他知道啊!这盘饺子要是她吃下去,怕是就一命归西了,到时候这些人把罪名推给自己,那可怎么办?
想想,他就觉得一股冷意自脚底升起直窜到身体的四肢百骸,一时间真恨极了自己的懦弱,怎么傻得去答应帮这奴才去害自己的堂妹?
“明哥哥”上官莺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催促着。
被催得急了,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最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妹妹”上官明忽然红了眼眶,吸吸鼻子,张嘴,却欲言又止。
管家在一边都急红了眼,难道这小浑蛋反悔了想要反咬一口?
上前一步,他道,“大小姐,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上官莺偏过头,娥眉微蹙,望着他的一双眼眸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谢谢大小姐。”管家先行一礼,拉起袖子佯装拭泪,“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明少爷的娘很喜欢吃这饺子,从前大夫人在世的时候总是拿了这饺子让奴才送给明少爷的娘。这一来二去的,奴才也记住了这事儿,今日见大小姐和明少爷说这饺子,奴才见明少爷红了眼圈儿猜想是明少爷想起来他娘,珍馐面前自己不食想到亲人,实在是太孝顺了。大小姐身子确实不宜吃这饺子,不若让奴才先放在厨房里热着,等接了明少爷娘过来大小姐送了这饺子过去可好?”
说白了就是想威胁上官明,他若不让上官莺吃,就让上官莺送过去给他娘吃。堂妹和娘,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去。
上官明听懂了这威胁的话,脸色一白,正欲开口,却听上官莺疑惑的问道,“管家,新鲜的饺子才好吃呀!二伯娘过来,自然是要新做的,府里有厨子,到时候重新再做不就行了吗?”
管家假惺惺的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府里的厨子昨儿都是吃坏了肚子,今儿没一个能掌勺的。这桌子上的点心都是奴才的儿媳妇张罗的,忙了一早上她中暑了奴才让丫鬟送点心的时候她才躺下,这会儿再不能起来了啊!”
“竟有这等事?”上官莺一怔,惊声道。
管家假惺惺抹泪,“大小姐,奴才们命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奴才说这些也不是希望大小姐心里不安稳c怀有歉疚之心,只是希望大小姐能珍惜奴才的劳动成果,多少吃一点,也让奴才好对奴才那苦命的儿媳妇有所交待。”
“管家真是有心了。”上官莺转过头去向上官明道,“爹从小就教育妹妹,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戒奢侈c浪费,思今日之事,实在是愧疚。”
说罢,低低叹息一声,如释重负道,“那明哥哥,这盘饺子就暂且留着,迟些二伯娘来了,妹妹亲自给送过去。”
上官明心一跳,挤出一个比哭稍嫌好看的笑容,“倒是多谢妹妹的这番心思了,我娘到庵堂待着已有一段时日,已习惯茹素。这一下子让她吃荤,加之胃肠不好,怕是会吃出毛病来。若是真出了这样的事儿,倒是枉费了妹妹这一番好意了。”
说罢,目光望向管家,却,泛寒。
管家心头一跳,下一秒却听得上官明道,“管家是府上的老人了,连妹妹都敬重几分,既是这样我就借花献佛,这一盘水晶饺子管家您就吃了吧!”
上官莺眸中掠过一抹冷意,总算是将这个堂兄微微看高了些,但,也仅止于一点。任何一个对她动过杀念的人,哪怕是族人,她也不会放过!
却抬头,作娇憨状端起那一盘饺子,“管家,明哥哥说得没错,你就吃了吧!”
没个主见的东西!
管家在心里已经将‘很容易’就被人动摇想法的上官莺骂了数遍,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点怀疑消散。却是骂起了自己的眼拙,怎么就把六姨娘那包藏祸心的女人的话当好话去听了?他怎么就忘记了,大小姐嫡母早逝,大小姐是女儿家迟早要出嫁的,管这些个姨娘是要干嘛?而六姨娘就不同了,现在四姨娘病着,唯一能掌权的就只有六姨娘,那他,根本就是被她拿着当枪使!
心里一阵恼恨,怎么就上了那小娘皮的恶当了?
这般琢磨着,脸上却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那便谢谢大小姐了。”
说罢,接过。
也在这时候,从门外窜进来一只脏兮兮的猫咪,二话不说竟直奔着管家扑去,管家下意识的用手去挡,手上端着的帕子‘啪’的一声碎裂,猫咪一口咬住地上圆滚滚的饺子,才吃了一个,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腿一蹬,死了。
上官莺的脸色立即变了,颤抖的手指着那死去的猫咪,“这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这饺子猫吃了都死了,这人若是吃了”上官明了冷笑着看着管家,刚才一直被压抑的怒火终于得到释放。
“管家”上官莺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唇止不住的在颤抖,似好像真怕自己呈给人的后果一般。
“大小姐,冤枉啊!”管家双膝一软,朝着上官莺直直跪下,“都怨奴才早上忙未能事事亲力亲为,才让用心险恶之人有机可趁,在这大小姐的点心里下了毒。奴才不敢想大小姐用过的后果,也担不起这等罪责,只望大小姐给奴才一个找出真正的凶手的机会,让奴才将功赎罪,否则奴才哪里还有颜面在这里待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极好,他是管家,自然是不可能事事亲为,出了这样的纰漏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若是她执意为难他,那他也只好委屈的受了。
而找出真凶?
上官莺心底凉凉一笑,怕是不过找一个替死鬼罢了,这家伙倒真是拿她当傻子了。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察觉出什么,这一场戏怕是不能尽性就提早收场了,那多没意思,不是吗?
“管家,你要大义灭亲?”她故作惊讶地叫道,眸子都瞪直了。
管家听得心一跳,随即正义凛然道,“若是下毒之人是奴才那不争气的儿媳妇,奴才也定严惩不贷!”
“管家,不好吧,她是你的儿媳妇,也是你孙子的娘,若是处置了她,那你孙子可怎么办?”上官莺无比纠结的道。
“若她真是那等歹毒之人,奴才岂能容她?”管家凛然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那就是说,只要是出事,就拿那无辜的女人当替死鬼,真是好算盘啊!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定是要为他鼓掌,看来跟着那秦氏缺德事没少做啊,这么得心应手的。
“管家真是大公无私。”上官莺叹息这低下头去,掩掉眸中的冷意,“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毒想要害我,管家就把人带到这里审,我和明哥哥在屏风后听着就行。”
“大小姐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歇着,这里有奴才就行了。”有她在,他哪里能让人屈打成招?
“我”上官莺像是被说服一般,开口,却还没说完便被上官明打断,“妹妹,这府里有这等心思歹毒之人实在让人心忧,你还是看着管家审问,也好弄清楚为什么那人会对你下如此狠手。”
“为什么呀?”上官莺眸子一转,望向上官明。
上官明脑子一转,立即想出一个好的说法儿,“府里能出一个这样的,定会出第二个。你现在还小,叔叔又公务繁忙,你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最好是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多防着点以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也是”上官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无视管家那几欲喷火的眸子,上官明继续道,“叔叔那般疼你,定是不愿意你出丁点差错的,对不对?”
“嗯,对。”上官莺点点头,明眸望向管家,“管家,你将人带上审问,我和明哥哥就在这看着,看是那人有什么理由要加害于我。”
这耳根子软的丫头!
管家心里恼恨不已,再次确定上官莺不过一个草包而已,心念动,一缕杀气从眸中一闪而逝,却是因为他低着头,别人看不见。
“那大小姐就和明少爷在这边等着,奴才这就唤人去。”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管家慢走。”上官莺挥手示意他离开,转头朝方晚悄悄递过去一个眼色,方晚会意,走到她面前先行一礼,“大小姐,奴婢想起刚拿药了,这就去拿。”
“去吧。”上官莺一笑,也让她下去了,室内就只剩下她和上官明二人。
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悄然垂下的眼翦里,一抹冷意从眸中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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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
管家走了,这厅堂里也没有别的人,上官明起身往前跑,赶紧把门关上。
“明哥哥,你这是?”上官莺仰着小脸望着跑回来的他,一脸的不解。
“妹妹,跟哥哥走一趟外边儿好不好?”上官明跑回来,凑到她面前,是问,手却是已经伸出来,环住了她的腰身。
“这不是在等管家吗?”上官莺不动,只是眨巴着一双眸子望着他。
“找凶手的事不急。”上官明扯出一抹讪笑,哄到,“你不是想见我娘吗?走,哥哥带你去把她给接回来。”
“可是明哥哥你说,要先找出凶手的呀。”上官莺掰着手指,嘴儿撅起来,一脸的委屈,“明哥哥,你这是出尔反尔。”
上官明嗓子眼一堵,“妹妹,我是想到娘在那庵堂里生活凄苦,心里难受,这才急了些。为人子女者都是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意看到母亲受罪,妹妹的嫡母若在,妹妹也定是不愿意看见她受如此罪责对不对?”
他耐心引导着她,期待她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思,进而理解他的做法。
“可是不等管家的话,不就找不出那个要害妹妹的人了吗?”上官莺抬起一双泪眼,“明哥哥不是说等妹妹知晓了那人要害妹妹的缘由妹妹就能多防着,这样就不会被人加害,害爹伤心了吗?”
上官明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他不明白刚才很容易就被说动的小丫头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死板,就抓住那理不放呢?
“上官莺,我们上官家怎么有你这样的草包?”
‘好哥哥’的形象顿时碎裂,上官明直起身子,一脸厌烦的看着她,“要害死你的是别人又不是我,迟些总是能找出下毒之的人,你急什么啊你!”
“明哥哥,你”上官莺震惊的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他,一双明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好像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我什么我?”上官明冷哼一声,看到她害怕的模样,想着待会还要用到她,就弯下腰来,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妹妹,刚才明哥哥只是一时生气才发火,你别怕啊!只要你乖乖的听明哥哥的话,明哥哥一定不让那人的阴谋得逞,好不好?”
上官莺眼中落下泪来,身子不断的瑟缩着,像是受了惊的小兽。
上官明眉心一皱,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眸中已是一片戾色,“上官莺,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那陡然拔高的声音让上官莺身体一颤,她面色顿时惨白,脖子被掐住,无法顺畅呼吸,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嗯呜”
“这还差不多!”上官明松开扼住她的手,在她惊恐的目光下高高扬起手却只拍了拍她的脑袋,“上官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是会保护你的。但是我警告你,你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威胁地,他扬了扬先前扼住她脖子的手,意图不言自明。
“我不说,不说”上官莺说完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就是上官鸿的心头宝,一个无能到极点的草包!
上官明眸中难掩鄙夷,心里却涌起难言的嫉妒,就是这样没用的人却有那样的一个娘,还有那般尊贵的身份,而自己这般聪明却什么都没有。同样是上官家的人,她自小是好药好饭养着,而他即使病得快死了也只能用那几文钱的药,那几文钱还是娘熬夜给人做针线活儿挣来的;她身边仆人佣成群,他和娘却一直仰人鼻息过活,何等不公!
但是很快的,只要他能掌握将府,她的一切就是他的了!
只要
他眸中浮上狠辣之色,却是笑了,“妹妹,刚才明哥哥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待会管家把凶手捉出来了,我们再去接我娘,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上官莺死死的捂住嘴,连连点头,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没用的东西!”上官明怒气再升,一把扯开她的手,就想一记耳光扇过去,可一想到那管家可能会看出端倪,有些悻悻的收回手,威胁道,“待会乖乖配合,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一把甩开她的手,跑去前头开门了。
也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背脊一寒,那样冰冷的感觉就好像有毒蛇伏背一样,下意识转过身去,却只看见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上官莺。
大抵是幻觉吧!
皱皱眉,在心里他这么安慰自己,快步跑去开门后又跑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
一会儿的功夫,管家哭丧着脸跑了过来,才张口话还没说话,就开始嚎啕大哭。
上官莺望向上官明,眸中难掩惊恐。
‘说话’!
上官明以嘴型示意她道,眉心却紧紧皱起,眸中也是泛起了冷意,威胁的意味甚是浓厚。
上官莺吓得立即收回目光,强持镇定道,“管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啊!”管家泪流满面,“奴才那儿媳妇奴才那儿媳妇听着说那饺子有毒,一口气没提上来,咽气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上官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小脸煞白一片。
“大小姐。”门外忽然传来婆子的声音,上官莺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身子支起,惊喜的叫道,“连婆婆。”
那声音里,藏不住的激动。
上官明恶狠狠地瞪上官莺一眼,后者好似有感应一般立即瑟缩着身子,不作声了。
连婆婆走来,细心为上官莺理了理鬓发,目光在触到她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时,倏地一寒,腰上却一疼,抬起头一眼就对上那一双略上挑的桃花眼,心里一突,明白这是少主有盘算,眼中的杀意迅速敛尽。
整了整心思,直起身子,皱眉望向哭号的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是有些怕这婆子的,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是直觉的,他不敢离这婆子太近,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始至终他的心里都存着这畏怯。
眼下,心里是怕的,却不得将之前的谎话再编一遍,末了哽咽着回答,“是奴才那儿媳妇,在听到大小姐用的点心有毒后,这苦命的孩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咽气了。”
说罢,难过地直抹泪。
“大小姐?”连婆婆皱眉看向上官莺,眉心紧皱。
“死猫”上官莺颤抖的手指指向死猫,还有那圆滚滚的饺子。
连婆婆顿时明白了,再看向管家时一双眸子已经是寒意遍布,“管家,你说昨夜厨房里的人都拉肚子,没一个能爬的起来。你儿媳妇下厨给大小姐做点心,一做就是有毒的,现在你还说她死了,你说,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奴才冤枉啊!”管家本就心虚,被这一喝,掩饰性的嚎啕一声,哭道,“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让他把所有的奴才都召集在这里。’上官莺秘密传话入连婆婆的耳朵里,连婆婆也是想到了,“你去把所有的奴才都召集到这里,快去!”
“是。”管家爬起来,立即去了。
“明少爷,一大早的你也受惊了,不若先回去喝杯茶压压惊。”
不是询问,而是直述,也是要求。
上官明刚要拒绝,可一看见连婆婆那一双宛若淬了毒的眸子,话哽在喉头,忙低下头去。
“这凶手找到了定得严惩不可。”说一句掩饰性的话,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去。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缩在门口的一支及人高的青瓷花瓶后,屏气凝神看着室内的一切。
‘待会儿你配合着我的话作口型,我亲自来审问。’上官莺眯着眸子望着上官明躲藏的方向,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冷了。
连婆婆没有问为什么,低下头来,点点头,答应了。
小半刻钟的功夫,府里的婆子c丫鬟c杂役c厨娘c伙夫等就来了一大堆,刚才还显得极为空旷的大厅,这会儿已经是稍嫌拥挤。
“拜见大小姐。”所有仆人异口同声。
“都起来好了。”那声音微颤,带了些惧意。
上官莺说完就把脸埋进连婆婆的怀里,好像怕这场面似的。
‘连婆婆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大小姐叫你们起来,一个二个的都像木头桩子的是想造反吗?”
一个二个的仆人赶紧站起来,恭敬的垂手而立。
“你去取个纱笼来。”连婆婆对边儿站着的方晚道。
方晚闻言走出去,小半刻的功夫便是取了来,连婆婆将之给上官莺戴上,冷厉的眸光朝下方的群仆一扫,上官莺模仿连婆婆的声音开口道,“今日送点心的上前一步!”
有丫鬟,颇有姿色,上前一步。
“你转过身去。”上官莺命令道,丫鬟依言转身。
“你在送点心的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上官莺问道。
丫鬟摇头,“奴婢一路拎着食盒过来,并未看见什么人。”
“你撒谎!”上官莺的声音变调的尖锐而冷厉,“没看见什么人,你身上的那几点油渍从何而来?别说是什么早点的时候弄上去的,这个时辰还不到你们用早点的时间!”
“奴婢是不小心打翻了篮子,才才弄上去的。”丫鬟强持镇定,解释道。
“还敢狡辩!来人,把这不老实的丫鬟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上官莺喝道。
“奴婢冤枉啊!”丫鬟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哭道,“不过是几点油渍,奴婢并未犯错,为何要受到这等残酷惩罚?”
五十大板,那会要人命的啊!
上官莺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好,那我问你,就几点油渍,但那怎么会在你后腰上,你即使是摔跤,也弄不上去吧!说没看见人,你骗谁呢?”
侍卫这时候已经过来,还没碰到丫鬟的手,丫鬟便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奴婢招,在送的途中的确是有见到人,那人是管家的儿子,他他轻薄奴婢。”
“方强,上前来!”上官莺准确的喝出管家儿子的名字,方强应一声,也是屈膝跪下。
“你在轻薄她的时候,可有在食盒里动手脚?”
“奴才不敢。”方强生得倒也不错,眉清目秀的模样,只是一双贼兮兮的眸子为他整个人平添几分猥琐,让人生不起好感。
“伸出你的手来!”上官莺冷喝一声,连婆婆走下去,将一瓶白色的液体倒在他的手上,然后他的左手竟诡异出现点点蓝色。她转身走几步到死猫跟前,袖中短匕抖出将死猫身上的毛刮了干净,再将那白色的液体滴在死猫的身上,那尸体立即是泛出蓝色。
连婆婆转身,上官莺道,“大小姐,这毒是血汗草碾磨成的粉,配上信草的液体会变蓝,下毒之人就是方强。”
上官莺身体瑟瑟发抖,纱笼下的面孔却是冷漠至极,模仿连婆婆的声音又道,“来人,把这歹毒的东西拖出去送到京兆府尹府,倒是要看看是受谁指使敢害大小姐!”
“大小姐饶命啊!”方强一听到要送他去京兆府尹府,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求饶。
上官莺不应他,侍卫过去,将挣扎的方强打晕了拖走。
“还有这不老实的丫鬟!”上官莺道,连婆婆手指向那跪着的丫鬟。
“管家迟些叫人牙子来,把她卖出去。”上官莺冷声道,撒谎的人,将府不留。
“大小姐,饶命啊!”丫鬟哭着求饶,她后悔了,不该隐瞒真相的。
“我说”
她想亡羊补牢上官莺却不给她机会,“来人,把她拖出去!”
外边守着的侍卫上前来,封了丫鬟的嘴巴,把她拖下去了。
“好了,真凶既然揪出来了,就这么散了吧!”连婆婆看一眼神色各异的诸人,冷笑一声,示意大家散去,管家转身欲走,上官莺叫住管家,模仿连婆婆的声音道,“管家,你留下。”
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管家转过身来,问连婆婆,“连婆婆,可有事要吩咐?”
却还没等连婆婆回答,就有侍卫在外边高声的道,“管家,不好了,外边儿那些侍卫的爹娘,还有三姨娘院子里那些丫鬟的爹娘也是来了!”
管家身形一歪,儿子才刚出事,他现在哪里打得起精神来应付这些人?
正欲找借口请辞,连婆婆却抢先一步开口道,“算了,管家你先把外边儿的事处理了再说。大小姐今儿受了不小的惊吓,老身先抱大小姐回院子里了。”
“是。”管家道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连婆婆不再多说,弯腰抱起上官莺,往外走去。
路过那花瓶边时,连婆婆朝上官明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步离开。
上官莺倒是懒得看上官明,不过是一个早上的接触,她对这位欺软怕硬c墙头草一般的堂哥已经是彻底失去信心。她最关注的还是外边的事儿,这闹声极大,以她良好的耳力完全可以将那骂骂咧咧的话尽收耳朵里,唇角弯出一抹笑弧,圆圆办事的效率真是不错。
管家眼睁睁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狠狠一跺脚,往外边跑出去了。
与此同时,六姨娘的院子里,六姨娘为上官明斟一杯酒,笑盈盈的道,“你说的,当真?”
“自是当真。”上官明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你是没看见她那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简直就是丢尽了上官家的脸!”
“那后面找出下毒的人了吗?”六姨娘试探地问道。
上官明嗤笑一声,“那管家真是个自私的东西,自己下毒了让他儿子给背黑锅,现在好了他儿子被送去京兆府尹府去了。”
“真的?”六姨娘心里稍定,又问,“是上官莺审案?”
“怎么可能是那个废物!”上官明不屑的道,“是她身边一个婆子,眼利得很。”
说到这里,他想起她临走时发现自己偷窥时的眼神,一下又是狠狠打了个哆嗦,掩饰性的喝一杯酒,压惊。
“那是连婆婆。”六姨娘一笑,执起酒杯站起身来,柔若无骨的身子贴近了上官明的胸膛,微扬起下巴,呵气如兰,“你想不想更早些取代那个废物继承将府的一切?”
上官明受宠若惊的看着怀里的美人儿,一时间心慌意乱,竟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你不想,我却想和你一起早些过好日子啊!”六姨娘的手悄然下抚,一双眸子宛若秋水漾起,配上那嫣红的玉颊,极其诱人。
上官明只感觉身体一片火辣,喉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六姨娘我”
“还叫我姨娘作甚,叫我红儿。”六姨娘单指点住他的唇,在他讶然的目光下扯掉自己的腰带,当那鸳鸯戏水的肚兜和那白皙的肩胛映入他眼帘的时候,她凑唇朝着他的喉结吻了上去。
一刹那的心跳失序——上官明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身体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忘记如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里尤物般的女子在动作着。
“傻子呵。”六姨娘低低一笑,腿一勾那椅子,使巧劲儿让他和她一起跌在地上,在他差点尖叫的时候吻住他的唇,扯开了上身最后一丝遮蔽。
身体,滚烫。
上官明意乱情迷,他正是双十年华的男儿,哪里能经如此的撩拨?有些笨拙的回应着,粗糙的手胡乱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一阵阵喘息声里,二人已经是‘坦呈以对’。
“不不行”
上官明混沌中勉强拉回一丝神智,想起来身下的女人是叔叔的姨娘,若是他们行了这苟且之事,那他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叔叔?
“来嘛”六姨娘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手指尖端深掐入他的背脊,还故意在他身上蹭了蹭,听到那一声长长的呼吸声,她的笑容越发勾魂。
极致的痛和欢愉让上官明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拉断,身体一沉,展开最原始的男女动作。
六姨娘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本能的想要逃避,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却不得咬紧牙关,明明是疼痛却要迎上去。
殷红的鲜血沿着她嫩白的大腿流下,身体渐渐有欢愉爆炸开来,她控制不住的娇吟出声,眼角却有泪流下,心一点点的碎裂成飞灰。
哪个少女不曾怀春?哪个少女不曾有英雄情结?
在得知自己要嫁入上官鸿时,她高兴地好几天睡着都是笑醒的,心里也做好了尽自己力量维护他的准备,爹爹那一番谆谆教诲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见。
上官鸿——那是她少女时期最美的梦,那一年的城门口,鲜衣怒马的将军勒马,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马蹄下救起。
一刹那的失神,让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神祗。
在见到他之前,她听过了太多关于他的功勋,还有关于他长相的各种几乎是魔化一般的传言,心里也想过很多种他的样子,却没想到真正的他竟是这般俊美无俦,又又是那般的温柔。
那一年,她十岁。
然后
她紧紧闭上眼睛,从今日起她将彻底把他从心里拔除。
彻底c拔除!
室内,春情弥漫,颠鸾倒凤进行时。
“外边儿怎么样了?”
迎春院,上官莺倚在床上看书,见巧儿回来搁下书卷问道。
巧儿回道,“和少主预想的一样,当管家言之凿凿诬陷是你将那些人处置了后,‘那些人’恰巧出现,他们和其爹娘回家后,这件事算是短暂的平息下来了。”
上官莺点点头,“巧儿,那些在院子里监视的人可有动静?”
“没什么大的动静。”巧儿摇头。
“那这样。”上官莺吩咐道,“你让人去收集那些碎裂的瓷器片和鹅毛,越多越好。”
“是。”巧儿领令。
“下去吧!”上官莺朝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巧儿依言离开,上官莺唤一声,“连婆婆。”
“奴才在。”连婆婆上前一步,于她的下方垂首而立。
上官莺道,“你去搜集一些毒药来,等到巧儿收集的东西都到了之后你安排人手把它们全部插在府里的各个墙头上c瓦缝之中,每个瓷器的尖端都要涂上毒药。”
“是。”连婆婆明白,少主这是要对付那些监视的人了。
“这事就麻烦你了。”上官莺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笑意,挥手道,“把方离合方涛兄弟叫进来,你先去办事儿吧!”
“是。”连婆婆应一声,下去了。
一会儿,方离c方涛兄弟便是来了。
“拜见大小姐。”兄弟二人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上官莺手往上轻轻一托,示意他们起身。
“谢过大小姐。”二人只感觉膝下一股巧劲儿托起自己,互看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异,却也不敢耽误,站起身来。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你们做一件事。”上官莺严肃道,“就在这几日我爹就要回来,我不希望府里的事影响他的心情。你们轮流监视六姨娘院子里的动静,这几日内哪怕只有风吹草动也要记下来禀报于我。”
“是。”二人齐声应道。
“当心点,不要露出马脚来。”上官莺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二人悄然退下。
“阿大c阿二。”他们走后,上官莺唤隐藏在身边的暗卫,也是隶属于上官密卫其中的二人,爹硬塞给她的侍卫。
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外边飘进,单膝跪在她面前,“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去多叫一些伙伴替换我院子里的护卫,有女子的话更好。”上官莺眯起眸子,若有所思一笑,“要机灵点的。”
“是。”两个侍卫应道,心里却想着伙伴里有三大奇葩,但愿她受得了。
“去吧。”上官莺挥手道。
“是。”两个暗卫退下。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人,她想了想站起身来,将脸上的伪装用茶水清洗掉,用干净的帕子一点点的将水渍擦去。
走到铜镜前,她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褪去所有疤痕的脸上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少女细长的黛眉c小巧的唇c挺直的鼻一览无遗,却那么陌生。
上官莺抬手,将鼻下的容颜掩去,只剩下那一双眼眸。
唯一熟悉的,只有它。
大而明亮c眼角眉梢扬起或垂下都是一道极美的风景,睫毛极长,哪怕只是微垂下都能将眸底的情绪掩盖的丁点不剩。
“魔瞳。”
她展颜一笑,昔日她也曾涉猎过此类的书籍,却没有亲自实践过,更没有想到那种只要能与人对视就能摄人心魂的瞳孔真存在于人间。
连婆婆,却会。
她低垂下眸子,唇角的笑容越发深刻,如果没记错的话连婆婆那一双眸子还是能变色的。人的容颜易变,但是瞳孔的颜色却难变,若是习得魔瞳之术可以将瞳孔的颜色改变,加上她擅长模仿各种人的声音,那日后她打探起消息来岂不更是易如反掌?
“真是不错。”
密道已经建成,只要等更多的上官密卫的到来她就能将机关全部弄好,然后就有足够的时间向连婆婆学习这等秘术,而不用担心被他人得知。
抬起头,上官莺脸上的笑意掩了去,扬起手,重新将脸上画出伤痕,又将半边面具戴妥后,打开密道的机关走了进去。
黑牢里没有昼夜之分,火把燃烧噼里啪啦响将牢里照得亮堂堂,看管犯人的牢头来回于门前走动巡视,见得上官莺前来,纷纷屈膝行礼。
“起来吧!”
上官莺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举步去那左边尽头的牢房。
铁牢里,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女子倚靠在墙边,一动也不动。
“三姨娘。”
上官莺止步于牢前,隔着铁栅栏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应声,那一双涣散的眸子没有聚起半点神采,好像没听到一般。
“我知道,你是在装疯。”上官莺望着三姨娘,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原本甜美可人的人不但面色枯黄,连身形也变得佝偻,好像平白老了好几十岁一般。这牢狱的生活凄苦,可想非一般,竟将一个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
“是你,对不对?”三姨娘身体一颤,转过头来,那一双因暴瘦而变得格外大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上官莺,扬起的尖细如锥的下巴泛出冷冽的寒芒,看起来格外瘆人。
“在牢里这几天,看来你都想明白了。”上官莺一笑,就着地上盘膝而坐,支起下巴,不躲不闪的迎上她的目光,眼中却是没有一点情绪,平静如同死水。
“我真没想到,是你。”三姨娘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恨意或者是得意,可让她挫败的是,她完全看不出她一点情绪。
“我在算计的时候,已经是将五姨娘算了进去,你不亏。”上官莺淡淡的道,眸子微阖,唇角勾起一起讽刺的弧度。
“五姨娘?”三姨娘一怔,忽而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任那贱人,没想到她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哈哈,真想看看这虚伪的女人的下场。”
“你看不到了。”上官莺淡淡的道。
三姨娘笑声一顿,随即脸上扬起苦涩的笑容,“你过来是终于要动手杀了我吗?”
“不是。”上官莺摇头。
“那是?”三姨娘有些不懂她的意思。
“她已经死了,连同她的姐姐一起被处死了。”上官莺抬起头,微微一笑,平淡的道,“那一日我去拜祭我娘,她和她姐姐企图谋害我,事情败露,所以她们都死了。你想不想知道,五姨娘是怎么死的?”
她扬眉,脸上的笑容忽而灿烂起来。
三姨娘心底忽地一阵发寒,却一咬银牙,“想,我想知道那害我的贱人是怎么死的!”
“我亲手杀的。”上官莺抬手示意着,“点了她的穴道,我用传音之术告诉她所有真相,然后将一张张的布贴在她的脸上,让她带着真相窒息而死。她想挣扎,挣扎不了;想死,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死亡,而不是痛快的被结果。”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三姨娘,那一日她偷了《八骏图》放在你的院子里,还指使心腹把你藏着的金银珠宝都搬出来加害于你。你不能亲手报仇,我杀了她,也算为你报仇,待你不薄了是吗?”
“上官莺,你是疯子。”三姨娘有些后悔知道这真相了。
上官莺歪着脑袋看她,笑眯眯的道,“三姨娘,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想讨你骂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恨的人我已经帮你收拾了。然后顺道问问你,你的爹娘和兄弟是想我照顾,还是‘照c顾’呢?”
“你想干什么?”那刻意加重语气的两个字让三姨娘心头一阵冰凉,不顾一切的朝着上官莺的方向扑去,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有那铁栅栏的阻隔,即便是她很努力的伸手,却连上官莺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上官莺笑着看她作无谓的动作,语气轻柔,“三姨娘,我只不过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动。”
“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三姨娘尖声叫道,明明知道够不着上官莺,却是拼了命的伸手,是想抓住那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
“那告诉我,六姨娘来自哪里,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毕竟是相处了有几年的人,她对六姨娘的了解,定是比现在侍卫去查探得到的消息准确些。
“我都告诉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三姨娘哭道,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家人无辜,她只求她放自己家人一条生路。
“只要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善待你的家人。”上官莺道。
“好,我说。”三姨娘一抹脸上的泪,将自己知道的据实以告,“六姨娘是几个姨娘里最为古怪的一个,内宅争斗时她从不站队,也甚少和丫鬟交谈。她不喜欢金器玉镯,却偏爱蛇和各种蛇,我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她裸身站着蛇窝里,亲昵的和那足有手腕粗的蟒蛇说话,当时我差点被活活吓死,此后便再也不敢去她的院子。从那之后我也存了心思,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带了雄黄粉,在我的院子里也藏了许多雄黄酒和雄黄粉。”
“三姨娘,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的,如今果然没错。”上官莺脸上浮起笑意,又轻叹一声,“只是你的聪明,很大程度是用错了地方,才一步错步步错。”
“一直错到万劫不复,呵呵。”三姨娘苦笑出声,她也是被逼的不是吗?
想活着,想要报复,却是害人害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姨娘,我还要你做一件事。”上官莺望着面色颓败的她,面色平静依旧,“只要你答应不耍花样,我还可以让你见你爹娘和你兄弟最后一面。”
三姨娘一怔,有些说不出话来,疑惑的眸子望着她。
“我要对付六姨娘和管家。”上官莺的目光看着她,唇角依旧带笑,明眸却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那般自然的口气,似乎人命于她来说,和蝼蚁无异。
“你留下我的命,原来不过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三姨娘忽然大笑,笑出泪来,手死死攥紧铁栏,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上官莺平静的面孔,凄然道,“可是可是我却我却拒绝不了,多可悲,多可悲啊!”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上官莺一语切中她最痛处,冷漠的眸子几乎带着能刺伤人的锐利盯着三姨娘,“我知秦氏佛口蛇心留不得c四姨娘任性骄傲靠不住c五姨娘没有主见c六姨娘琢磨不透,从一回到府邸见到你开始,我步步筹谋为你铺路,一步步把大权交到你手里,可惜”
上官莺没有再说下去,目光中却含着太多的惋惜。
“是我自己,害了自己啊!”三姨娘凄然道,泪水成串落下。
上官莺眸色微沉,“三姨娘,一切从你做好选择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而人做了什么就当为之付出代价,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但我能答应帮你照顾好你的家人。明日你准备着见他们一面,后天,请你归西。”
三姨娘身体狠狠一颤,好半晌才哆嗦着唇道,“好。”
“那便准备着,晚上好好梳洗一番,我会让下人备好你爱吃的饭菜。”上官莺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道,“我会派人保护你,在这期间,寸步不离。”
“谢谢你。”三姨娘也是明白这是监视,咽下喉头的痛楚,她跪下来,哽咽道,“大小姐,我是罪人死不足惜,但能不能保全我的名声?我不想不想日后我的兄弟背着背着我的污名被人轻视,求大小姐成全。”
“没有人会把你的污名传出去。”上官莺幽幽地道,眸色越发的沉冷。
“大小姐?”三姨娘不懂她的意思,怔怔的看着她,却见此时她突然转过身来,在看清她脸上那一抹冷冽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时,三姨娘喉头一噎,遍体生寒。
“三姨娘,想必你已经猜出他们的下场了。”上官莺嘴角的冷笑越发森冷,那没戴面具的半张布满疤痕的脸更显狰狞可怖。
三姨娘几乎被吓到,是被她的脸,也是因为自己心底那一个答案,哆嗦着唇,“他他们他们都”
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都死了。”上官莺帮她把说不出来的话补充完整了,眉梢高高挑起,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声调道,“一个都没有留,连尸体都没有,真的是灰飞烟灭。”
“啊!”三姨娘蓦然尖叫出声,下一秒却是对上一双沉冷的眸子,一双眼眸蓦然睁大,下意识捂住了嘴,惊恐的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上官莺森然道,“任何威胁到将府的人,我都会一个不留。三姨娘,今夜出去别玩花样,你一人的命换你一家老小的命,够了。”
说完直起身子,再不看那瑟瑟发抖的三姨娘,沿着密道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双手环住臂膀,身姿站得越发笔直,宛若风雨不摧的苍松。
眸子望向皇城的方向,倏尔,一冷。
那一双桃花眸美丽惑人,瞳仁却黑得无边无际,透不出一丁半点的阳光。
一如此刻,她的心。
“也快轮到你们了”
眸子,合上。
不止他们,皇城凤氏族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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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蛇出洞
中午时分,于初一派人呈上来京城各方的动静,上官莺仔细看过一遍后亲自搬了火盆来将之烧毁,随后修书一封带给于初一,将筹谋的事安排了下去。
傍晚时分,连婆婆亲自下厨做了饭菜,上官莺稍吃了一些,也就搁下了筷子。连婆婆收拾碗筷的时候见她吃得少,让巧儿去传侍卫抬浴桶过来时顺便带些点心回来,以备上官莺晚上的不时之需。
巧儿依言去了,很快的就带了侍卫来,并且将一切的沐浴用品都准备好后才退下去。
“连婆婆,你也在外边守着,有事我再叫你。”上官莺转头对整理衣裳的连婆婆道,连婆婆应一声,搁下衣裳出去了。
一直到关门声响起,上官莺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解开一身的衣裳,足尖轻点过地面轻巧落入浴桶之中,水珠轻溅,她屏住呼吸往下沉了去的同时拆掉发簪,让一头乌黑的长发漂浮于水面之上。
水底,上官莺气沉丹田,回忆起那一日的奇妙感受,将体内融合的内力缓缓催动,一股热力缓缓的从她周身散出。忽然之间,原本恰好的水温也是变得滚烫起来,且水以快速的方式而减少着。
半刻钟后,一大浴桶的水再次被蒸发得涓滴不剩。
“连婆婆。”上官莺睁开紧闭的眼眸,出声唤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连婆婆走进来,弯腰行礼,“少主有何吩咐?”
“把这里打扫下。”上官莺手一指地上的灰烬,连婆婆抬眼一看,顿时怔住。刚才是低着头进门没发现,现在一看可真有匪夷所思,这刚还在的装满了水的大浴桶竟然是变成了一堆灰烬,除了少主站立的一个圈是干净的,四周都是黑色的灰。
这一大桶的水去了哪里?
这桶怎么就变成灰了?
“少主,您还是先披上,夜寒风冷当心着凉!”一大串的将要出口的疑问在看见上官莺光裸的身躯后立即咽下,连目光都变得担忧起来。
“嗯,过来帮我更衣。”一大圈的催动内力不断循环下来,上官莺也是累了,连婆婆是惯常伺候她更衣的,她也很放心的闭上眸子,伸平了双臂。
连婆婆走上前去,先拿干毛巾细细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才一件件的为她把衣裳穿上,自始至终上官莺维持着和连婆婆绝对的默契,即使眼眸是闭着的,也能在连婆婆为她穿里裤的时候抬起腿。
“今夜你守夜,我先睡了。”
最后一颗纽扣系好后,上官莺睁开眸子,交代连婆婆一声后,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连婆婆见那青色的纱帐放了下来,眉头一皱,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默默的退了去。
不一会儿就有洒扫的丫鬟来打扫,将屋子里整理干净后连婆婆给洒扫丫鬟下了催眠指令,将她这一段记忆深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丫鬟一辈子都想不起曾经自己做过这样的事。
连婆婆冷眼看着丫鬟离去,转身对巧儿和守夜的侍卫交代守夜注意的事项后就转身回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前行几步,站着榻边她调运呼吸,开始运转起体内的真气,做着习惯的功课。可就是这样习惯的功课,今日却是受到了阻碍,体内两股分离的真气拼了命的在冲撞着,似不分出个高下就不肯罢休。上官莺竭力压制,却使得两股真气撞击得越发猛烈,她喉头一甜,不是她迅速将其中一股真气压制,这口血必定是喷了出来。
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上官莺越发谨慎的调动两股气息,缓缓催动它们融合,在他们发生冲撞时将它们分开,避免重蹈覆辙。
一夜就这样度过,上官莺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时分,因一夜未眠的缘故她面色惨白,眸子浮肿气色差到了几点。
端着水盆的连婆婆看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上官莺却不等她问话,沙哑着声音道,“我今早不出门,迟些早膳端到这里便好。”
“少主,三姨娘的爹娘和兄长都在外边儿。”连婆婆暗压下心中的焦虑,禀告道。
“哦。”上官莺低应一声,这三姨娘的家离将府不过几条巷子的距离,昨夜才送出消息他们今日就来了,还算是快。
凉凉一笑,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透此刻她眼底的神色,“放他们进来,就让她和他们和三姨娘说些体己话,吩咐下去若是三姨娘给她兄弟塞银子,也就当没看见。”
“是。”连婆婆应一声,稍微敛眉问道,“少主,何时传膳?”
上官莺摇头,“现在还不饿。”
“那等少主饿了,再唤奴婢。”连婆婆识相的退下。
待连婆婆走后,上官莺起身来,走进密道先是练了几次步法,再就是练剑。
血煞剑认主了之后带来的好处是至阳内力的倍增,坏处是本来已经完全融合的两股内力又开始冲撞,加之她一直没能冲破幻烟剑法的第五重,情况有点危险。不过现在她能将剑的煞气收放自如,也算是一连串打击里的唯一安慰了。
“呼。”长呼出一口气,她收剑,抬手拭去额头上汗珠,往密道里一处温泉池走去。
即使不愿意再回想那一日在林子里发生的事,但是她还是让人把温泉给引到这密道里来,在练剑后在这水里泡一番很是解乏,而且整个池底是以玉为材料而剑,躺着很是舒服。
泡了一番后,她从密道出来,走到铜镜前,随意拿起玉带子将发挽住,一袭青衣加身,作男子打扮沿着密道往四姨娘的院子而去。
彼时四姨娘还在呼呼大睡,上官莺这个嫡女这边因不喜人打扰是不用请安的,以前压在她头上的那些个姨娘一个个都没了,剩下的就一个六姨娘自然是不用她请安的,所以她现在相当悠闲,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还没起来?”
当上官莺用药放倒守门的侍卫,推门进屋子里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情景,直觉地不可思议。
一旁见陌生人闯进差点惊叫出声的雪儿慢慢将嘴合拢,颊边也悄然染上一抹红晕,暗地里戳戳还浑然不知事呼呼大睡的四姨娘,可换来的却是四姨娘咯咯的笑声,“红烧蹄髈,好香啊!”
雪儿满面羞红,恨不得捂住耳朵以免听到四姨娘的砸吧砸吧声。
“雪儿,四姨娘生肖是猪?”上官莺双臂环胸,敛眉道。这都快中午了,别人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了,这四姨娘还没起来也就不说了,做梦都惦记着吃,这样的人,不是猪是什么?
“大小姐,姨娘她她这也不是一直闷在院子里没地儿去么。”雪儿走过去请安,有些尴尬的说出缘由。
“算了。”上官莺摆摆手,反正她过来也不是找她的。
雪儿却有些急了,这几个姨娘纷纷倒台后大小姐定是想把权力交到姨娘手里,今日过来定是为这事。姨娘好不容易熬出头,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姨娘了啊!
“大小姐,姨娘只是一时贪睡,以后定奴婢定会努力督促她的。”雪儿忙道。
上官莺一听就知道雪儿误会了,却不打算解释,心里却有了另一番盘算。如果真的放权在四姨娘这,四姨娘事事都听这丫鬟的,日子久了难保她不会生出异心来。雪儿是聪明,但也就是太聪明了,而太聪明的人往往都不好掌控,一旦她起了异心,那不就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盘算吗?
“雪儿,你可还有家人?”上官莺若有所思的问道。
雪儿心一沉,明白了上官莺的意思,“没有,于奴婢来说,最亲近的这世上仅姨娘一人。奴婢自幼爹娘早亡,是姨娘救了奴婢,奴婢和姨娘相差一岁,一直跟着姨娘。从于府内宅争斗走出来又到将府,这后院里有争端,为姨娘出谋划策的都是奴婢。大小姐若是不信任奴婢的话,就请赐给奴婢草席一张,只要跟姨娘说奴婢想念家人,和家人团聚了就好。”
说完,她苦涩一笑,“奴婢每一年都会骗姨娘去见亲人,实际却是暗地里兑换银子或者去和手下的人手联络,姨娘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些日子姨娘总说院子不太平,说奴婢年纪也差不多了该送奴婢回家,还为奴婢准备了嫁妆,大小姐你若是说打发奴婢回家了,她定是深信不疑的。”
上官莺却微微一笑,从腰带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递给她,“把这个吃了,就留在这里。”
雪儿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便吃了。
“后天这里水池边,这样”上官莺收起瓶子,将自己算好的,悄悄告诉雪儿。
雪儿听得心脏直砰砰跳,但为了姨娘的前途,她是什么事都可以承担的。
“你会受些皮肉之苦,可愿意?”上官莺将一系列的话说完,沉声问道。
“只要姨娘过得好,奴婢就是死,也不可惜。”雪儿表明忠心。
那就让我看看你对她能忠心到何等程度,雪儿,不要让我失望
上官莺深深凝视她一眼,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的房间,差不多是晌午时分,换下衣裳上官莺唤来连婆婆准备午膳,连婆婆应声离开后小半刻的功夫就端了她爱吃的菜肴来,上官莺用过后走到书桌前,铺了宣纸。
巧儿从外边进来,乖巧的为她磨墨。
“我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上官莺提笔,问巧儿,目光却在勾勒出的一抹线条上,眉目微敛,模样是少见的严肃。
巧儿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屋顶c屋檐瓦匠已经在做,明晚定能完成。而墙头也有工人在弄,奴婢打的是修缮府邸的幌子,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嗯。”上官莺赞许的点点头,随即不再说话。
巧儿研墨,一直低着头,半晌没听到上官莺问话,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却不经意看到那宣纸上的内容,一时间竟怔住。
那是
“爹的生辰快到了,这是送给他的礼物。”上官莺的声音,柔柔响起。
巧儿忙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上官莺继续画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专心在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上官莺的注意力始终在画上,终于在傍晚的时分画好最后一笔。
巧儿适时的接过笔,上官莺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巧儿,等墨迹干后收起来,快马加鞭送到花家绣房的管事的,让他尽早让绣娘绣出来。”
“是。”巧儿应道,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唇,悄然咬紧。
上官莺仿佛没看到一般,唤来连婆婆端水来为她净手,尔后穿好衣裳,梳好发髻后又唤来方离和方涛兄弟来,他们兄弟将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她,上官莺但笑不语,“嗯,下去,继续监视。”
两兄弟依言退下,上官莺又陆陆续续见了一些人,当月隐云中时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吩咐连婆婆一些事后,就合衣就寝了。
烛光灭,时间如流沙缓缓流逝,当晨曦的光芒挥洒大地,金乌东升时,又是新的一天的到来。
清晨,三姨娘从偏门从走了家人后,倚靠在那门口,一直到有侍卫来催,才不舍的收回目光,往院子里走回去。
“哟,这不是三姨娘么?怎么今儿大小姐把你给放出来了?”一道声音迎面传来,三姨娘抬头,冷眉紧敛,那一副尖酸刻薄相的人不是管家又是谁?
“管家,儿子c儿媳死了,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啊!”三姨娘也是听说了院子里的事,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管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起来,直呼出她的名字,“碧玉,你还真当你是从前的那个姨娘吗?大小姐年少不更事,顾念着旧情放你出来,但不代表那事就这么揭过去了。等老爷回来我将你的事儿禀告上去,我看你这小贱人还能得意到几时!”
三姨娘丝毫不给面子的骂道,“我呸,你这捧高踩低的东西!你以为你干的那些缺德事,这些年我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吗?单说这次你儿媳妇的死,大小姐不深究,可不代表我不会深想。我可告诉你,大小姐耳根子软,只要我说查,她就一定会查!”
“碧玉,你以为你的爪牙还在吗?”管家有恃无恐,指着她的院子的方向,讽刺道,“自你出事,你的丫鬟被打发的打发,处罚的处罚,现在这院子里,谁会听你的?”
三姨娘阴阴一笑,“只要大小姐听我的,不就可以了吗?”
迎着管家忽而睁大的眼睛,三姨娘唇角的笑涡越发的甜美,“管家,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这个府里真正当家的主子是大小姐,只要她一句话,这府里谁敢不从?我要那些奴才听话做什么?只要大小姐听我的话,整个府里不就在我的掌心之中!”
“你”管家瞠圆了双目,怒骂,“碧玉,你这个不要脸的荡c妇!做出那等事还好意思在这耀武扬威,我若是你,定是自尽谢罪了!”
三姨娘冷冷道,“只要能比你活得长,活得好,别说这张脸了,我能不要的,一点都不会要!”
管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双宛若淬了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看吧,好好记住我这张脸。在我挖出你的眼睛后,可就看不到了。”三姨娘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管家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哪里还有往日的谨慎?
急步往六姨娘的院子里走去,看门的迎儿眼看着他要撞门,急忙拦住他,“管家,姨娘现在正忙,不便打扰。”
管家怒地挥开她的手,“一个姨娘有什么好忙的!我要进去,现在立刻马上!”
迎儿都快哭出来了,“管家,要不您先出去,奴婢先去知会姨娘一声好不好?”
“不好!”管家这厢都快火烧眉毛了,哪里还能听进迎儿的话,狠狠将她推到一边儿,就用力撞那紧闭的房门。
“管家,不要啊!”迎儿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再等等,姨娘很快就出来了,真的。”
“没用的东西,滚!”管家怒极,一个小丫鬟也敢拦他,是欺负他现在背后没有主子的支撑吗?越想越怒,一脚将迎儿踹出去,不顾她的哭叫扯着她往外边拖,将她丢在外边后将院子的门‘砰’的一声落上门闩。
“方管家,何事如此急着要见我?”在他转身之际,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衣衫整齐的六姨娘。
今日的她一袭粉衫,发髻高挽,眉目含春,顾盼间掩不住的媚态在流转,颊边隐隐晕红现,完全就是一副被人呵疼过的娇态。
“难怪忙,忙着偷汉子哪!”管家瞅着她,嘴唇一撇,阴阳怪气的道。
“我说管家,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你这般阴阳怪气的,可不寻常啊!”六姨娘脸上不见半分恼色,笑意盈盈的模样真让管家有鼓足了劲的一拳击在棉花的挫败感。
“映红,出大事了,走,去你房间里谈。”管家暂时压抑下心头的愤怒,毕竟正事要紧。
“不急。”六姨娘绕着管家走了一圈,盯着他上下打量,却不说话。
管家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直发毛,惊疑的眸子瞅着她,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走吧!”半晌,六姨娘收回目光,打开门闩,示意他出去。
管家心头火腾的一下窜起,“映红,你什么意思啊你?”
“请你出去。”六姨娘咬字清脆,一字一顿,保证他能听得清楚。
管家一张老脸涨得发紫,怒地狠狠一拂袖,“映红,你会后悔的!”
转身,怒气冲冲离去。
六姨娘满不在乎一笑,款步走回房间,才刚进门就被上官明张臂抱住,“红儿,外边什么出什么事儿了?”
“你怕了?”六姨娘笑盈盈的转过身来,扬起的小脸,笑颜如花。
上官明眸子闪过一丝狼狈,但色壮人胆,“当然不怕了。”
六姨娘眸子扬起一抹戏谑,食指戳着他的胸膛,嗔道,“那刚才,谁一听到敲门声就差点从我身上滚下来的?”
上官明脸红得不行,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是和自己小婶儿偷欢,真要让人撞见,传出去的话他也就不用做人了。
“我这不我这不也是怕你遭人骂嘛。”半天,他终于是挤出一句话,将六姨娘紧紧抱在怀里,头埋进她颈间,“红儿,我真想堂堂正正和你在一起。”
两日欢愉,是她带着他从男孩蜕变成男人,尝到了男女的欢愉,贪欢恋榻,这个女人,他都恨不得能融入骨血里。
“我也想啊!”六姨娘嘴上这么说着,眸中却全无情意,有的,只是一片森寒,只可惜此刻的上官明低着头,看不见。
她幽幽一叹,“只是名义上我始终是你的小婶儿,即便是日后你继承了将府,我也断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妻的。与人争夫,我实在是累了,只要你现在多陪陪我,即便是日后青灯伴余生,我也是没有可遗憾的了。”
“红儿,我岂是那般无情之人。”上官明抬起头来,认真的道,“只要我能做主了,定为你弄新的身份,以正妻的名分迎你入门。到时候,我定为你准备”
“我只要你待我好,就行。”六姨娘点住他急切允诺的话,眸中说不出的情意绵绵,只是眸底仍然是一片冷清。
她再清楚不过,他于她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她对他,绝对不会有一丁点的感情!
上官明却感动到无以复加,搂着她的脖子亲吻她。
六姨娘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也不像当初还有抗拒之意,沉沦于他的唇,他手的碰触里,身体感官无比欢愉。
上官明欲求不满的抱起她,急步往桌子边走去,挥开那上面的茶具,才将她的放下,身体便是急切地压了上去。
衣衫遍地剥落,喘息声起,又是一番缠欢。
欢爱后,六姨娘玉体横陈在上官明的身下,柔声道,“管家方才急匆匆的过来,想来是院子里出事了,这几日你便以要接你娘让大小姐随你出门,其它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可是我舍不得你。”上官明食髓知味,一时半刻都不想离开。
“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一定要去。”六姨娘微撅起嘴,摇着他的手,“去嘛去嘛,你总不想与我就这么偷偷摸摸一辈子吧。”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上官明,他一口答应下来,“行,我明天就启程。”
“明天一早吧!”六姨娘撒娇道,“日子长了,恐生变故。”
“行。”上官明一口答应,随后恋恋不舍的道,“此去怕是有几日不能再见你,你得好好犒劳我不可。”
说罢,拥紧六姨娘,在她欲拒还迎下再次展开强有力的攻势。
室内一片春情旖旎,而在外边儿却是另一番风景。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洋洋洒洒铺满大地c湖中,有风起时湖面便是漾起一个个的漩涡,那点点金色宛若浮光掠影,美好的宛若梦境。
垂柳下,上官莺倚在连婆婆怀里,笑盈盈的看着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的争食,一边将手上的食盒的点心捏碎了,抛进水里。
巧儿向来稳重却终归是少女心性,手上打着扇子,看见那些活泼的鱼儿也忍不住多看上那么几眼。
侍卫在她们身后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守着,一个个面色平静,目光冷凝。
这样一幅奇异的画面惹得将府路过的仆人都忍不住瞧上那么几眼,却也因为各司其职没有太多偷懒的时间,是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然,也有闲来无事者。
四姨娘带着大丫鬟逛到这,看到上官莺在喂鱼看,一时兴起,也走了过去。
雪儿微抬起下巴,目光在看到柔若无骨躺在连婆婆怀里的上官莺时陡然一凝,忽地想到那时候她是一人走着来的。心头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大小姐的腿根本没废?
可,这不是她该过问的。
低下头去,她步伐稍微迈大了些,跟着四姨娘的脚步往上官莺的方向走去。
“莺姐儿好巧啊,今儿你也在这喂鱼呢!”四姨娘自来熟的走过去,笑嘻嘻的打招呼道。
上官莺淡淡一笑,“四姨娘,真巧。”
顺手,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白馍馍递给四姨娘,帮她圆了话。
四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漏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白馍馍,小块小块的掰着,“莺姐儿啊,你身体不好,就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老闷在房间里,哪怕是没病也该憋出病了。”
“多谢四姨娘的关心。”上官莺唇儿微弯,意有所指的问道,“只是不知,四姨娘的病可好了?”
“自然是好了。”四姨娘开心的笑出声来,今儿她起来雪儿就告诉她不用再装病了,简直是太好了!
‘咳c咳。’
一旁的雪儿暗示性的轻咳两声,示意四姨娘别那么得意忘形。
四姨娘赶紧将得意之色收敛,有些尴尬的道,“是托莺姐儿的洪福,前日见了莺姐儿,这病也好得快了。”
“是吗?”上官莺莞尔一笑,道,“四姨娘,再过几日爹就要回来了,届时姨娘与女儿都是要学规矩的。昨儿连婆婆跟我说了,今日那教规矩的嬷嬷便会到来,为了将府的颜面姨娘可要努力。”
四姨娘一听到‘规矩’二字就差点没晕过去,最重要的是宫!规!啊!
“莺姐儿,我忽然想到我肚子疼,先走了啊!”说罢,就要开溜。
上官莺眸光一寒,四姨娘身体倏尔打了冷颤,迈出去的步子,瞬间僵在原地。
“四姨娘,你知道吗?棋盘上没有用的棋子是最早被拿下的,没有人会傻得留下一步没有用的棋子,哪怕明知道这棋子挪掉会带动一个强的后招消失。四姨娘你要知道棋盘变幻莫测,缺那么一两个棋子,于局势是没有大的影响的。”
上官莺缓缓地将这一番话说完,她脸上笑意浅浅,黛眉下,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微弯,宛若新月,可那一双眼底,却冷若冰针,几乎能刺伤人的瞳孔。
饶是四姨娘再笨,也是听懂了这一番话,她紧咬住唇,向来飞扬的眉梢此刻也是敛了去,整个人陷入痛苦的挣扎里。
雪儿这一次没有上前,大小姐的话她听得很明白,一旦姨娘的存在让将府处于危险之中,即使顾忌着她的存在,大小姐也定不会手软。这一刻,她深深的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定不会事事为姨娘出谋划策,宁肯让姨娘自己去面对那些明刀暗箭,也不愿意此刻她仍保有赤子之心。毕竟在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招惹杀身之祸的权贵门庭,这是第一个要被舍弃的东西。
“我我不行。”好半晌,四姨娘才抬起头来,眸色黯然无光,不过四个字,却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差点虚脱。
她只是单纯不是真的笨,在这后院她尚能依靠雪儿的保护活下来,但去了宫廷。在一举一动都受到多双明里暗里的眼睛的关注下,她无法保证自己不出岔子,与其等那一日给将府惹祸,她宁愿只当过小小的姨娘,安居在这小院子里。她求得从来就不多,只要偶尔能与心爱的人共餐,哪怕只能悄悄看上那么几眼,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只要这样就行了。
有力气于心底积蓄起,四姨娘如释重负一笑,勇敢迎上上官莺的眸子,“我真的,不行。”
上官莺的眸子里没有太大的失望,平静得太过,反而有些诡异。
雪儿心里咯噔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四姨娘腿边哭道,“姨娘,是奴婢对不起你。老爷走的时候喝多了,误把奴婢当成了您,奴婢昨日才发现月信迟了些,怕是有了身子,还望姨娘念在奴婢跟从您多年的份上,原谅奴婢吧!”
四姨娘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雪儿你”
雪儿泪流满面,磕头如捣蒜,“姨娘,是奴婢对不起您,求您原谅奴婢。”
“四姨娘,上官家子孙凋零,若是七姨娘能为爹诞下一子半女的,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上官莺眸中终于是扬起淡淡的愉色,听似漫不经心的话,却是瞬间决定了雪儿的新身份。
使眼色给巧儿,“还不快帮我把七姨娘扶起来?”
七姨娘!
雪儿的身子猛地一颤,在看见巧儿伸来的手时,却不得不稳住身形,僵硬的手搭上巧儿的手臂,借力站起。
“不,我不信!”四姨娘蓦然大叫出声,疯了一般的冲过去掀雪儿的衣袖,当那袖子哗啦一声被扯掉,雪儿白皙的臂膀显露于人前时,四姨娘的眼睛顿时红了,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雪儿的脸上,两行滚烫的热水沿着脸颊流下。
“连你连你也背叛我!”
四姨娘的手于空中缓缓紧握成拳,颤抖的食指指向雪儿的心脏,“雪儿,这些年我拿你当亲妹子一样看待,但凡我有的,从不缺了你去。可是可是你,你却背着我和我最爱的男人有私情,甚至还有了种!雪儿,你真对得起我,真对得起我啊!”
“不”雪儿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她想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可在这样的场景下,她又如何能开得了口?
不是在抹去守宫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承受痛楚了吗?
可是为什么,看见姨娘这么难过,她比死还要难过。
那曾经她以性命守护的单纯,今日却被她亲手摧毁,她仿佛听到了心一寸寸成灰的声音,天地似乎都虚无,唯有痛楚那般清晰。
“你哭,你还好意思哭!”四姨娘怒喝出声,咬牙切齿道,“我若早知道你是这般不安分的人,当年我就是救一条狗,我也不会救你!”
拳头捏紧又松开,化作一掌决绝的朝着雪儿推去。
“保护七姨娘。”上官莺一喝,巧儿手明着扶住雪儿,暗地里却是一脚踢向四姨娘。那一脚劲儿极大,四姨娘都来不及呼痛,脚下一滑,只来得及抓住什么,瞬间往旁边的湖里倒了下去。
“不好,大小姐落水了!”
一声惊叫,那是三姨娘碧玉的声音,惊恐至极。
“快,快救人啊!”巧儿额头渗出汗来,那模样都快哭了。
湖中三个人头时沉时浮,情况危急,尤其是上官莺竟然离开了连婆婆的身边,沉下去后再也没出现过。
“大小姐是大家闺秀,我去救!”雪儿当机立断,猛地扎入水中,朝着上官莺的方向游去。
侍卫们忙地下去救人,很快就将四姨娘和连婆婆给救起来了,一旁被急急叫来的婆子立即是为四姨娘和连婆婆挤压出腹中的积水,一会儿后两人接连咳出水来,人也是转醒了。
“大大小姐,大小姐人呢?”连婆婆一醒,就抓着周边婆子的手,颤声问。
“大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婆子这边安慰着连婆婆,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大小姐!”连婆婆一声尖叫,挣扎着要去湖里救人。
旁边的侍卫点住她的穴道,这才没让她干出傻事来。
“大小姐在那!”那婆子忽地眼睛一亮,指着那托着上官莺出现在湖心的两个头颅惊喜的道。
眼尖的侍卫立即跳下水去,蜂拥而上将上官莺和雪儿一起救起。
“发生什么事,这里这么吵?”
奉命回府报信的新安和方华刚走到后院,听得这大的喧闹声,随手抓出一个侍卫问缘由。
“是大小姐落水了。”那侍卫认出此二人是上官鸿身边的得力左膀右臂,立即回禀道。
“大小姐落水?”新安c方华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可置信。
“大小姐就在前边儿,刚被救起来。”侍卫一指上官莺的方向,新安c方华闻言朝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那,眉目俱是一敛,足尖一点地面,踏过那人头落在空出的一个小方圆里。
上官莺这时候正吐出腹中最后一口积水,头往后一仰,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快,叫大夫!”
新安最先叫起来,那般惨白的脸色不像在假装,他的心,不可遏制的慌了起来。
倒是方华,思及那一日在窄巷她的强大,心里顿时平静,气沉丹田大声喝道,“该散的都散了,谁若是耽误了大小姐的救治,定斩不饶!”
蜂拥般人群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只留下狼狈的几个人。
“新安,你去叫几个丫鬟把四姨娘和这丫鬟送回院子,迟些大夫给大小姐看过后,再给她们看。”方华弯腰抱起上官莺,对着新安交待道。
新安尚未答应,就听到一声尖叫。
两人同时望向发声处,但见巧儿捂着嘴,指着雪儿的被血染红的下身,颤声道,“血好多血”
新安心生疑惑,这怎么看怎么像妇人小产?
“快,七姨娘早产了!”连婆婆此时已经自行解开了穴道,见状惊恐的尖叫道。
七姨娘?
新安c方华二人面面相觑,这雪儿她们是认得的,何时她成了七姨娘了?
但,眼看着她流的血越来越多,新安当机立断,“我先抱她走!”
“她”四姨娘望着新安离开的身影,只说了一字,银牙一咬,愤恨道,“死了更好!”
拒绝一旁丫鬟的搀扶,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往自己的院子奔去。
方华使轻功往上官莺所住的院子疾速奔去,等不及连婆婆和巧儿的到来,随手抓了一个丫鬟命令她为上官莺换衣裳。
三姨娘却在此时领着人来了,方华才回府并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儿,还恭敬的唤了一声,“三姨娘。”
三姨娘笑应一声,随即看向那被下令为上官莺换衣裳的丫鬟,皱眉道,“大小姐身娇肉贵的,怎能让一个粗使丫鬟换衣裳?还是我亲自来吧,她落水,我也心疼得紧,能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说罢,还叹息一声,仿佛真的内疚一般。
“只是换套衣裳,无碍的。”方华虽然听着这话有理,却也不肯放行。
“谁说无碍的?”三姨娘声调略扬,皱眉道,“大小姐身上伤口未愈,若是让那粗手粗脚的丫鬟碰到了,出了事,谁能担起这等责任?”
说着,胸往前一挺,方华下意识后退一步,颈后却忽然一痛,涣散的瞳眸只将三姨娘那一张放大的脸慑入,眸子便是紧紧闭上,身体‘砰’的一声往下倒去。
“把他绑了丢到外边去,别让我再看见碍事的人!”
三姨娘看着倒地的方华,唇角掀起一抹冷意,抬步,往榻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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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从外边合上。
“快,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喝多了水,赶紧看!”等到这室内只剩下两个丫鬟和一个大夫的时候,三姨娘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都顾不得那男女有别,直抓着那大夫的手去榻边为上官莺看病。
“三姨娘,你慢些。”大夫尴尬得满脸通红,三姨娘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将他拽到床榻边才放手。
为避免三姨娘再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大夫二话不说迅速为上官莺把脉,眉心,渐渐蹙了起来,“大小姐身子本就体虚,方才受了凉,现在已经感染上了风寒。”
说罢,放下上官莺的手腕,起身低下头伸手去掀上官莺的眼皮仔细查看一番后坐下来,“三姨娘你先为大小姐把这身湿衣裳换了,让丫鬟随我去取退烧的方子就行了。”
“真是感激不尽啊!”三姨娘激动的握住大夫的手,“王大夫,此次我能不能东山再起,就全靠你了。”
“三姨娘曾对在下多有照拂,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人情罢了,无需言谢。”王大夫客气道。
“这世间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的少啊!”三姨娘深叹一口气,眼中有泪花在滚动,她吸吸鼻子,“王大夫,我记住你这份恩情了,来日等我重掌大权,定备厚礼谢之。”
王大夫眼睛一亮,却假装推辞道,“举手之劳,三姨娘客气了。”
三姨娘亲自送王大夫出去,她身边一个丫鬟跟着王大夫一起去拿药方,三姨娘一直看到他们走远才走回来,这时候留在房间里的那个丫鬟已经为上官莺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三姨娘遣走了丫鬟,关门后在榻边跪下,“大小姐,我都按照你安排的去做了,不敢作假。”
上官莺睁开眸子,静静地望着她,不说话。
三姨娘一阵心慌,急道,“大小姐,我真的没有多说什么,您若不信的话可以问监视我的婢女,我若有一句话透露现在的情况,定教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知道你不敢。”上官莺微阖上眸子,“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三姨娘身体一颤,咬牙道,“我知道。”
“那便去吧,别耽搁了时间。”上官莺面无表情的摆手,示意她离开。
“大小姐”三姨娘站起身来,神色凄苦,“您的心,真硬如磐石。”
上官莺凉凉一笑,淡然道,“不是磐石,是钢铁。”
从在井底看到亲人不能入土的骸骨那一夜开始,她的心就已经彻底的冷了,为了复仇,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姨娘,就是满城血腥屠戮,她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三姨娘面色一僵,随即似哭似笑道,“难怪我们都栽在你手里,难怪”
转身,踉跄地跑开。
在最后的足音听不见时,上官莺倏尔睁开眸子,那一双灼灼的桃花眸闪烁着惊人的烈焰,宛若幽冥的红莲业火,几乎能将天地都焚烧殆尽。
“六c姨c娘。”
三个字,在唇齿间几经研磨,久久,终于道出。
三姨娘出门便将脸上的凄苦之色掩去,按照计划是直接到了六姨娘的院子里,经过通报后,由丫鬟引路进去。
彼时六姨娘正在喂手上的蛇吃东西,看见匆匆走来的三姨娘,她总算是知道先前管家嚷嚷的‘大事不好’是什么意思了,却是不动声色的拍拍蛇头,令丫鬟迎儿斟了茶来奉给三姨娘,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姐姐吹到我这院子里了?”
“自然风。”三姨娘也不客气,接过便喝。
“呵呵。”六姨娘轻笑一声,眸色却微冷。
“不瞒妹妹说,今儿姐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希望妹妹出手帮一把。”三姨娘搁下茶杯,笑着道。
“妹妹我向来独来独往,承蒙姐姐看得起,却怕是有心无力。”
“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三姨娘笑,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现在受了风寒,正是妹妹的好机会。”
“既然是好机会,姐姐用着便是了,何必找妹妹?”六姨娘狡猾得很,不上当。
“妹妹这不是为难我吗?”三姨娘高扬起眉梢,略带不悦之色的看着六姨娘,“我昨儿才被放出来,院子里原本忠于我的奴才都被打发走了,大小姐病着,我能调遣的奴才根本就没有。现在大小姐要服药,连个麻利点的熬药的丫鬟都没有,这样我怎么献殷勤去?”
说来说去,就是要借丫鬟。
六姨娘眸色微微流转,笑道,“我这丫鬟跟着我久了,姐姐若不嫌弃的话,将就着用吧!”
三姨娘瞅迎儿一眼,嫌弃道,“这丫鬟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没别人了么?”
“别的都去干活儿了。”六姨娘笑。
“那就这个吧!”三姨娘听着有些不情愿,站起身来。
“等等。”六姨娘叫住她,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小姐,风寒可严重?”
“刚才大夫离开后,额头烫得跟开水样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三姨娘叹息一声,望向若有所思的六姨娘,“我现在能请动的也只有一个王大夫,妹妹若是有法子的话,帮忙请一个好的大夫来,否则大小姐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怕是我们都要遭殃。”
说着,摇摇头,快步往外走去。
六姨娘等她离开后立即让丫鬟去请了王大夫,王大夫将自己诊断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六姨娘后又补充道,“她现在应该在发高烧,即便是服下我开的方子,那也是退不了烧的,估计是熬不过今晚。”
“做得不错。”六姨娘亲自拿了银子打赏给王大夫,王大夫乐滋滋的领了,拿在手上掂了掂,眉开眼笑道,“谢谢六姨娘。”
“回去吧!有事我会叫你。”六姨娘挥手示意他离开。
王大夫走了,六姨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烁的森冷的光芒一如毒蛇。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上官明从后边走出来,站在了六姨娘身边。
“计划要做些改变了。”六姨娘秀眉紧蹙,沉吟道,“三姨娘被放出来实在是诡异,你去上官莺那边探探口风,回来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上官莺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肯定是有人跟她吹了耳边风,不然三姨娘那等罪人怎么可能被放出来!”上官明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六姨娘斟酌一番,最后才道,“你先去看看,能见到本人最好见到,见不到也要想办法见到。”
她倒要看看,上官莺发烧是真是假。
“好吧。”上官明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又不好违拗她的意思,只能是瘪瘪嘴,去了。
“迎儿,你过来。”上官明走后,六姨娘唤自己的贴身大丫鬟。
“奴婢在。”迎儿走过来,低眉顺眼的应道。
“方才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六姨娘问道。
迎儿回道,“回姨娘的话,方才四姨娘和她的大丫鬟雪儿起了争执,四姨娘一个不小心竟把大小姐给推到湖里去了,幸得雪儿跳下去托住了大小姐,后来老爷的贴身侍卫赶到才救起了大小姐。”
“四姨娘和雪儿因何事争执?”六姨娘眉心蹙紧,这些年在府内,谁都看得出她们主仆情深,怎么今儿竟是内斗起来了?
“回姨娘的话,奴婢听外人道老爷一次纵酒失德宠幸了雪儿,大小姐口称雪儿为七姨娘,四姨娘愤怒之下,才向她动的手。”
“有这事?”六姨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确有此事,姨娘若是不信奴婢说的,随便拉个婆子来询问便是。”迎儿不卑不亢的道。
“嗯。”六姨娘没有再问下去,迎儿自她进府就跟着她,是她一步步将她擢升为大丫鬟的,她没理由背叛她。
微微一笑,六姨娘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瓶子,“你说的我自然信,这里是消肿的药你先拿去擦擦,瞧瞧你,额头都破皮了。”
“谢谢姨娘。”迎儿接过,小心的收纳在袖子里。
“跟着我去探探四姨娘。”六姨娘抚了抚鬓发,将发间的一支金步摇扶了扶,施施然前行。
“是。”迎儿转身,跟在六姨娘身后,碎步前行。
四姨娘的院子里,还未进门就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丫鬟c婆子c侍卫都争先恐后的往院子外边跑,唯恐里面的灾难波及自身。
“姨娘,这里不安全,要不要先回去?”迎儿见六姨娘脚步微顿,上前一步小声问道。
“不用。”六姨娘笑笑,“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说罢,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门,一个碗瞬间迎着她的额头砸来。
“姨娘小心。”迎儿尖叫一声,身子扑上去,那碗狠狠地砸在她的后脑勺上,顿时就有艳红的鲜血流下,滴滴答答的将她肩胛的粉色衣裳染红。
“迎儿,你没事吧?”六姨娘拉迎儿到一边,就要去看她的伤势。
“没事的。”迎儿面色惨白,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手捂着那鲜血直流的脑勺,咬紧了双唇。
六姨娘皱眉看着额头不断流下冷汗的迎儿,心头一软,“你去找大夫把血止了,迟些就回院子里,今儿不用你伺候了。”
“谢谢姨娘。”迎儿道一声谢,下去了。
六姨娘看着踉跄而行的迎儿,眸色微凝却是极快释然,毕竟她是为自己受的伤,有她的人看着,想是不会出乱子的。
六姨娘眉头这才松开了去,抬步往屋里走。
“你来干什么?!”
还没等她双脚踏进门,四姨娘便是气势汹汹冲了出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样凶悍的神情像是要生吞了她一般。
六姨娘却是不惊不惧,浅浅一笑,“不就是一个婢子,值得姐姐动这么大的气么?”
“你来是看我笑话的!”四姨娘怒哼一声,手一指向院门口,“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姐姐,动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六姨娘宛若泥菩萨一般,还是那副笑的模样,“与其这样,姐姐还不若想想怎么扭转劣势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四姨娘红着眼睛瞅着她,‘呸’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再不好也比你一个外人强!”
“可是我的好姐姐,我这个外人可没跟你抢男人啊!”六姨娘眨眨眼,很无辜的道,“可是你口中对你好的那个人却在明知道你深爱着老爷,却背着你和老爷有了私情,哎。”
“你”四姨娘骂人的话噎在喉咙,一张娇艳的脸却更添夺目艳色,美得勾魂摄魄。
六姨娘微微闪神,在这样的艳色下,她是女子都难免受惑,老爷是男人,这四姨娘脑子聪明的话哪里会一直处于下风,只是可惜
她一笑,敛去眸中的深沉之色,“姐姐既然不高兴,妹妹也就不多说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往院外走去。
“慢着!”四姨娘在她快踏出院门的时候叫住她,随即整个人宛若旋风一般到了她跟前,气哼哼的道,“你到我院子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来看看姐姐,顺便讨杯凉茶而已。”六姨娘笑得牲畜无害,眸色却是微微偏冷。
“行,不说拉倒!”四姨娘自讨了个没趣,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姐姐且慢。”六姨娘出声道。
“你不是不说吗?”四姨娘转过身来,一副愤怒的样子。
“姐姐误会了,妹妹是看姐姐心情不好,妹妹嘴笨怕是说不出讨姐姐欢心的话儿,一时才有些踌躇,想着等姐姐气消了,再来看姐姐。”六姨娘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的解释完,莞尔一笑,笑盈盈的走到四姨娘身边,“只是现在姐姐叫妹妹留下说话儿,妹妹又是真的口渴了,而这外面日头大晒得怪难受的,姐姐若是方便,妹妹讨得一杯清茶,留下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再走也不迟。”
四姨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就走吧!”
说完也不管她,自己大步往里面走去。
六姨娘也不觉得尴尬,随着四姨娘一起进去了。
下午的时候,六姨娘才从四姨娘的院子里相携出来,两人一副‘姐妹好’的样子走在府里的小道上,可是让不少仆人吓到。
只是,这件事比起他们要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快,快些!”
有侍卫高声催着,一个个的丫鬟端着各种名贵的药材一股脑的往厨房里跑,药香随风四散,整个府邸都被笼在这浓郁的味道萦绕着,久久这味道不但没有散去之象反而是越发的浓郁。
“这是?”
四姨娘抓了个正在不停的扇着药炉的侍卫,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说是大小姐顽疾复发吐血不止管事的让大家都熬药。”侍卫一口气说完,又赶紧摇手上的扇子。
六姨娘眸色一沉,心中却有微微的欣喜生出来,眼角微瞥向后方被一个小丫鬟抱着进去的千年何首乌,眼皮子一跳。都说老爷为了这独女不惜千金到处求药,从前她是没看见,现在看这不停跑进跑出的丫鬟拿着的一样比一样更珍贵的药材,她的心也是颤了。
这哪里只是千金,就这短短时间万金都不止了!
眼眸眨眨,将眼底的贪婪之色掩盖了去,六姨娘佯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姐姐,大小姐病得这么严重,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四姨娘立即会意,“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手挽着手往迎春院走去,这一幕清晰的落入一双冷凝的眸中。
那男子一袭黑衣,面孔黝黑却精致,尤以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眸子璀璨夺目,他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与此同时,他肩上团着的毛球一般的小兽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双眸子睁开,一刹那间的流光溢彩,金色的眸中哪有半点睡意?
一人一兽交换一个眼神,随即男子身形一纵,往远处的方向疾掠而去。
也在这时候,四姨娘和六姨娘到了迎春院,正欲进门却是被守卫的侍卫拦住。
这两个侍卫穿的是禁卫军的明黄色马褂,一看就是宫里的人,四姨娘到底曾是官家小姐,这才没莽撞的打进去。
“我们是大小姐的姨娘,听说她病得很严重,特来看她。”四姨娘稳了稳情绪,尽量用平常的语调说道。
侍卫看了一眼她们身上的衣裳的料子和打扮,也就放了行。
“谢谢侍卫大哥。”六姨娘跟在后面道一声谢,快步进去了。
一进去,里面乱成一团。
御医们来回奔走,一碗碗的药被端进青纱帐内,呕吐的声音不断传来,显然是病人痛楚至极。
“你们是什么人,谁放你们进来的?!”一个御医急匆匆跑过被四姨娘挡到了路,抬起头,不分青红皂白的斥道。
“我们是府里的姨娘,是来看大小姐的。”六姨娘将四姨娘往边上一拉,温声解释道。
“又不帮不了什么忙,快点走,别站在这里碍眼!”那御医不是个好脾气的,怒瞪她们一眼,叫人,“来人,把她们轰出去!”
外边的侍卫闻言上前来,六姨娘眼睛尖,指着坐在榻边的雪儿道,“为什么她能在那里?”
“你们跟人家能比么?”御医轻蔑地看六姨娘一眼,讽刺道,“人家为了给大小姐做药引子,硬生生从手上割了一大块肉下来,你们能么?”
割肉做药引!
四姨娘和六姨娘的脸色俱是一变,也就在这当儿,御医听到后边有人催他,他便急匆匆的出去了,也忘记跟侍卫说一声到底要不要赶人走。
“我是大小姐的姨娘,不会生乱的。”六姨娘机灵地说完,身形已经像泥鳅一般钻到人群里去了。
留下四姨娘木头一般站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两个侍卫强行拽了出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
四姨娘恨恨地一跺脚,跑出了院子,左右看一番,去了六姨娘的院子。
一直到傍晚,上官莺房间里的满头大汗的御医才由侍卫搀扶着离开,巧儿出去送人,连婆婆面色惨白,几近虚脱的跪在榻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的释然。
“六姨娘,大小姐休息了,这边还要再整理,您先请回吧!”巧儿走过来,温声道。
“嗯,那好生服侍着大小姐。”六姨娘站了大半天也是有些累了,就顺水推舟的离开了。
巧儿走向床边,问着雪儿,“七姨娘,大小姐出了这事没能为您安排院子,若是七姨娘您不计较的话今儿先在奴婢房里将就一晚上,待得明儿一早大小姐清醒了再为您安排住处可好?”
雪儿苦笑一声,“没什么关系的,我就在这将就下就行了。”
巧儿微蹙眉,为难的道,“七姨娘今日为救大小姐而小产,若是不好生调养的话于身子是大大的损害。再者明儿若是让大小姐看见您在这,定是以为奴婢不尽心,还请姨娘怜惜奴婢,先去歇着。”
“那好吧。”雪儿看一眼不远处守着的侍卫,硬着头皮演戏道。
巧儿脸上顿时扬起笑容来,“七姨娘,这边儿请。”
“嗯。”雪儿应一声,随着巧儿一起离开了。
侍卫担忧风大,待得二人一出门便是将门闩上了。
一会儿后,巧儿带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仆人进来,那人从手中的食盒里取出黑色的汤药递给连婆婆,连婆婆给上官莺强行喂了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连婆婆将空的药丸递还给那人,那人低眉顺眼的接过,随着巧儿一同离开了。
连婆婆去关紧了门窗,走到榻边,趁着为上官莺调整枕头的时候,将手上的字条递到上官莺的眼前,轻轻一晃,缕缕齑粉随着下落的掌心无声地滑在地上。
‘噗’
连婆婆吹灭了面前的烛,静静地站在榻边,垂手而立。
黑夜里,有人的剑光,一闪。
是上官莺,她听着房梁上的动静,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翘起。
明眸微阖,眸光犹如幽幽鬼火,明灭不定。
这一场病,来得太快,快到让她措手不及,却也让她想拍手称赞。是,吐了那么多的血是真,乏力到几乎是虚脱是真,御医们所察看的脉象却是假。想来不出今夜,她将短命的消息就会在京城各大主子的耳里相传了吧!思及于初一送来的信笺说京城四方找在那百花宫的跳舞的女子,已经将注意力投向了将府的的消息,她唇角笑弧更深,过了今夜,看谁还能怀疑她!
也是很累了,却未睡沉,她还等着好戏的开锣。
是夜,子时。
夜黑风高时,月儿隐匿在厚实的乌云中,即便是竭尽全力,亦不过只能透出点点萤光。
‘咝咝’
有声音,模糊地响起,长长的蛇弯曲着身子,沿着草丛蜿蜒而行。
一条c两条十条c十一条百条
或青或白,或黑或红c或细或粗大的蛇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往统一的方向爬去。
黑夜c群蛇c密密麻麻,光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幸亏是在黑夜,若是在白天,定会吓死人!
一盏油灯于暗夜如豆,微弱的光芒映在那窗纸上,从外边看来有几分斑驳之意。
管家刚褪下了袍子,还没待放下,就听到那不断响起的‘咝咝’声,转头一看,眸子瞬间惊恐地瞪圆,一时间就连血液都差点倒流。
蛇!
铺天盖地的蛇!
它们将薄薄的窗纸撞破狂涌而入,倒三角的小眼睛里净是森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嘴巴一张,全都朝着同一方向噬咬而去。
管家想躲,可脚却在此时如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想呼救,喉咙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腿在打颤,金黄的液体从他胯下不断流下,尿骚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却根本闻不到,瞳孔越放越大,倒影出来的皆是那一颗颗含着剧毒的毒牙。
这情景,太可怕!他几乎要被吓得昏死过去。
‘砰’
却在此时屋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哗哗的水声不断响起。
管家被淋了个正着,眼珠子却是都忘记了转动,一张嘴张大得几乎都能塞下一个硕大的鸭蛋。
他看见,刚才还凶悍扑向他的群蛇此时都是纷纷沿着那破开的窗户争先恐后的爬出去,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整理好仪容,吩咐下人灭蛇!”
清冷的声音于头顶响起,管家被这一吓登时回过身来,眼睛一瞪,对上一双冷厉的黑眸,双腿一软,宛若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才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的人,经不起恐吓。
管家白眼一翻,身子重重往下倒去。
“没用的东西!”来人冷斥一声,手毫不留情重重掐上管家的人中,管家身体一颤,一下子就拉回了神智,结结巴巴道,“多谢多谢相救!”
“我是看在大小姐的份上救你,否则我管你死活!”来人冷斥一声,一把拎起管家,嫌恶的道,“动作快点,若是大小姐因这事受到半点惊吓,我定不饶你性命!”
管家哪里有胆子说半句不是,赶紧去换衣裳了。
小半刻钟后,鸣锣声震天,有人于屋檐高喊,“有毒蛇入侵,大家快起来到新桂院拿雄黄粉赶蛇!”
有毒蛇!
浅眠的侍卫是最先被惊醒的,连衣带都来不及整理,拿了武器就往上官莺所在的院子跑。
上官府的侍卫不乏武功高深之辈,以新安c方华内力最为深厚,沉内力入丹田,高声大喊,“将府有毒蛇入侵,快去新桂院拿雄黄粉驱蛇!”
子夜的平静于此正式被打破,方华负责遣武功高强的侍卫去新桂院里拿雄黄粉驱蛇c新安则是负责疏散府里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保证人员安全。将府驱蛇的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着,没闹出大的乱子。
迎春院内,上官莺双眸阖着,气息匀净,睡得很香,外边那么大的动静也没一丁点传入她的耳朵里。
连婆婆却是急得上前来,脚下却一个踉跄,身子直往榻子的方向扑去,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搁脚板上,都没来得及呼出一声,身子一歪,便是不省人事了。
“现在怎么办?”细小的声音,如此问道。
“走。”冷淡的声音如此应道。
两道黑影从房梁跃下,破开后边儿的窗户,飞身而出。
想必,那剧毒的瓷器能好好招待他们了。
唇儿一弯,上官莺缓缓睁开眸子,那一双明灿的眸底哪有半点睡意?
‘晕倒’在地的连婆婆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榻边,“少主,接下来怎么做?”
“以不变应万变。”上官莺眸色幽冷,唇角的笑弧更凉,“倒要看看,今日谁更技高一筹!连婆婆,取我放在梳妆盒里的玉笛来。”
“是。”连婆婆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取了玉笛来。
白玉的质地的笛子,没有多余的雕饰,只是象征性的雕了几个小孔,以便吹奏。
上官莺从榻子上坐起,接过玉笛,手指按住那笛孔,气沉丹田,和着内力将那驭蛇之音吹奏而出。
那是暗音,不是精通此术的人根本就听不见这声音,唯有蛇,听得特别清晰。
院子里被侍卫用雄黄所阻的缓缓爬行的蛇忽地变得狂躁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同一个方向窜去,却奇异地不攻击前方任何挡路的人和物,哪怕是被砸被打,也是不作丝毫的反抗,只是疯了一般的往那个方向而去。
“定是六姨娘驭蛇的!”管家先前差点被蛇咬是没反应过来,现在一想通今日诸事的关节,明白这是六姨娘要杀自己的灭口。恨极之下,指挥着侍卫和家丁就往六姨娘的院子追。
六姨娘坐在床上正专心吹奏着驭蛇的乐音,忽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一个重物砸开,眼前一黑,一张血盆大口猛地朝着她的方向咬来!
六姨娘眸子一瞠,下一秒立即拽过旁边吓傻了眼的上官明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怜的上官明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硬生生被那蟒蛇咬断了一只手臂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六姨娘却不管他,拔出枕下的剑飞身迎击向毒蛇,剑剑斩在蛇的七寸之处,下手狠辣无比,剑锋所指,毒蛇尽数毙命。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为什么自己养的蛇会扑向自己,只知道不杀这些毒蛇,下一秒它们就会咬死自己。即便是这些蛇很多都是她花了大的代价换取的,这一刻她也顾不上了。
在六姨娘与毒蛇相斗激烈的时候,管家带着的人赶到了。
‘嗷!’
嘹亮的狼嚎声,倏尔响起。
哐当c哐当c哐当。
是武器坠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众侍卫脸色皆是一片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六姨娘握剑的手在抖,却微微喘了一口气。
群蛇接二连三,慌乱逃窜,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把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绑了,押入大牢,等老爷回来再审!”
方华带着人赶到,一看到衣衫不整的六姨娘和那昏死过去的上官明,剑眉倒竖,挥手冷冷下令。
六姨娘见势不好,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却还没等她举起长剑,两个侍卫便是闪身而来点住她的穴道,一并将她的嘴封住,不让她自尽。
侍卫将此二人带下去后,方华走过去搀管家,“今夜你也受惊了,府里的事且由我来安排,你先去休息吧!”
管家攀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感激道,“真是谢谢了。”
方华并不居功,“这是我们的职责,无需多谢。”
管家点点头,却轻叹一声,“真是没想到六姨娘看着文静寡言,心思却是这般毒辣,不但红杏出墙还驭蛇生乱,真真是可恶至极,等将军回来,我必将此事禀告给将军。”
方华虽是武将,却也不是一根筋的,怎会听不出管家试探的话?
“将军今日已经在外边的驿馆,明日午时就会回府了。”却,顺着管家的话说道。
“那就好。”管家点点头,眸中却掠过一抹惊慌,低头道,“那既是这样,我便先告辞了。”
“管家慢走。”方华目送着管家离去,唇角冷冷挑起,“自求多福。”
说完,带剩下的侍卫整理府里的东西去了,而这管家则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叨叨着方华的话,是越叨越胆颤心惊。如今这六姨娘和上官明都已经被抓,自己儿子又在京兆府尹府里,只要将军回来他就死定了!
“走,必须走!”
点亮油灯,他跪在床边,将自己藏在板砖底下多年的木匣子和一个小包袱拎出来,都等不及吹灭蜡烛,拿着灯盏就急急忙忙往院子外边奔。
“哟,这不是我们的方大管家吗?这深更半夜的,拎着包袱是要去哪儿啊?”
戏谑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管家一怔,顿住脚步,借着灯盏的光可以看见着一袭素裙的三姨娘站在门口,发髻半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上的木匣子。
“碧玉,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管家将手上的木匣子藏在背后,冷声道。
三姨娘冷笑一声,却不退让,“你说的是你那短命的儿媳妇,还是那傻了吧唧为你背黑锅的你的儿子的事?真不好意思这些我都打算告诉大小姐邀功去,哼,你这老贼,我看你到时候往哪儿跑!”
“碧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管家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劝道,“你我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被抓住谁都没好果子吃,将军明儿可就回来了。我若是被抓住,一个不小心在将军面前说多了什么,你可别怪我啊!”
三姨娘瘪嘴,嫌恶的道,“谁跟你这老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劝你最好把银子都交了,我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大叫引来侍卫,你拿着这些东西,可就不好解释咯。”
“碧玉,你莫要欺人太甚!”跑路的时间,即使是一秒也是珍贵无比,管家心底的怒火腾地冒起,指着三姨娘的鼻子破口大骂,“贱人,你再不让开,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呸!”三姨娘一口唾沫吐在管家的脸上,威胁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把钱交出来,再不交,我可喊人了!”
“你”管家被怒火冲昏了头,手上的灯盏重重朝着三姨娘掷去,三姨娘闪身躲开了,尖叫出声,“来人啊,管家杀人啦!”
“你给我闭嘴!”管家又慌又怒,拔出自己防身的匕首猛地朝着三姨娘刺去,三姨娘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痛得‘啊’的惨叫一声。
“什么声音?!走,往那边去看看。”
远处传来新安的声音,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而来。
管家见自己刺中了三姨娘吓得不行,又听到那蹬蹬蹬蹬的脚步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转身就跑。三姨娘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跑掉,忍痛拔出肩膀上的匕首狠狠地朝他的背后刺去,并大声喊道,“杀人了,这里杀人了!”
那匕首即便是隔着一层衣服也是深刺到了管家的后背,管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甩开三姨娘,眼中冒出浓烈的凶光,拔出匕首,一步步朝着三姨娘逼近。
“你你要做什么”三姨娘的眼睛死死地地盯着不断逼近的管家,也是拔下了自己发上的金钗,步步后退,却不料在退的途中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脚下一滑,身子重重往后倒去。
“我杀了你个贱人!”管家抓住这机会跑过去,手上的匕首狠狠往三姨娘的心口扎,三姨娘急中生智将手中金钗往管家的眼睛刺去,正中他的左眼。
“啊!”管家疼得惨叫一声,捂着不停滴血的眼睛在地上打滚,银票c金器c玉镯c扳指等物品散了一地。
“来人,把他绑起来投进大牢!”这时,新安赶到,见此情形指挥侍卫将管家绑了带走,他自己则是走到三姨娘身边扶起她,在看清楚她心口的匕首时,眸子倏尔一沉。
“我已经已经不行了,求,求你求你让让大小姐代为照照顾我的家家人呕”三姨娘身子往前一倾,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新安赶紧扶住她,“三姨娘,你别说话”
“现在现在不说就就来不及了”三姨娘攥紧新安的手,眼泪沿着眼角不停的流下,双眸含着强烈的期盼,“求你求你一定要一定要禀告禀告大小姐我求你求你。”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都没有等到新安的回答,头一歪,彻底断了气息。
新安心底是说不出的复杂,久久无言,起身时,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了下去,沉声道,“会的,我会告诉大小姐的。”
一夜,除了上官莺的院子始终清净之外,将府各个地方都在重新打扫着,他们不但要将昨夜的蛇尸收拾掉,还要将府邸里损坏的东西上报重新采办,忙得不可开交。
“你说,爹中午到。”
上官莺执笔画兰花,巧儿在一边研磨。
“是。”一边的方华应道。
“等我爹回来让他来一趟我的院子,就说我现在病得很重,想见他最后一面。”上官莺最后一笔收尾,抬起头迎着方华疑惑的眸子微微一笑,眼角上挑起,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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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绽,立威
清晨,一骑飞骑飞踏过微凉的石板路,绕过九曲长巷,过那深林小道,骑士于驿站门前勒马,骏马高高扬蹄,骑士紧紧抓着缰绳,都不待骏马双蹄踏地便从马背一跃而下。
“来者何人?”
驿站的护卫上前拦人,那骑士眉头深锁,拱手道,“卑职乃将府方华,来见将军!”
“请。”护卫侧身让道,方华将手上的缰绳交到他手上,匆匆往驿馆行去。
彼时上官鸿正在凉亭与各国世子在一起喝早茶,听得外边的护卫通报说是方华求见,眉头微锁,歉然道,“抱歉,先出去一会。”
“将军先去,我们等着便可。”月倾邪将茶盏举至唇边,浅啜一口,眉梢微扬,眸中有笑意,难得的真诚。
上官鸿起身拱手也向其他世子告辞,匆匆往外边走去。
“大小姐病危,请将军速归!”方华一见到上官鸿,单膝跪下,沉声道。
“什么?!”上官鸿脚步一顿,一双虎目猛地睁圆,直直的盯着方华。那般灼灼的视线,几乎能穿透人的骨肉,直接刺透人最脆弱的心脏。
“大小姐病危,请将军速归!”方华心头微颤,却仍是沉声重复道。
“莺莺。”上官鸿身体倒退一步,双眸紧闭,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头,可怖的青筋暴凸而起,那拳头无声的颤抖着,哀伤,沉重。
挣扎只是须臾,他猛地睁开虎目,快步走进先前的房间,也不看各国世子各异的脸色,沉声道,“事有生变,诸位世子可否立即启程?”
在这里的各位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是能听到外边他与方华的对话,有人心头升起鄙夷,有人开始怀疑c有人暗暗担心,面上却俱是一派平静之色。
“也好,在这耗着也甚是无趣,本宫一直听说北央地广物博,有各种稀奇玩物,正想见识见识。”琅琊枫第一个站起来,和道。
“本世子听说北央有九曲长巷可为迷宫,倒想见识见识。”月倾邪将茶盏往桌上一搁,从椅子上优雅站起。
“大家都走了,留本宫在这也甚是无趣,倒不如随大家一起走了。”拓跋玄玉唇角含笑,眉眼平和,那模样说不出的优雅,真对得起他翩翩公子的称号。
“随意。”赫连显保持着一路绝对的寡言少语,起身面向前方,那一双眸子幽蓝的眸子宛若雨过初晴从天边精心采撷而来的一抹纯蓝,极其吸引人。即便是他的面孔只是清秀,却因这一双眸子而平添几分惑人之色,让人过目难忘。
“那便请。”上官鸿作邀请之姿。
五人鱼贯而出,月倾邪顿足于门外抬头看天,“素闻北央是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是擅骑之人。既然如此,我们规规矩矩进城那便显得太过女气,不若我们策马而行,倒是想看看是哪方的骑术更精湛,这天儿不错,大家意向如何?”
上官鸿心知月倾邪是为他争取时间,感激地朝他微点头,虽不明白他为什么帮自己,但这份恩他却记住了。
“世子之美意,岂敢不领。”
他接上话头,“不知各位可有能力赛上一场?”
不赛,行吗?
不行。
月倾邪和上官鸿一番话都说满了,规规矩矩进城显得女气,他们代表的是各自的国家,即便是一点小事也是不能示弱的,否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下,一旦出了纰漏传回了国去便是丢脸到了家。
“那便牵马来!”琅琊枫大步向前,向上官鸿笑道,“本宫不才,还望到时候将军指点一二。”
“久闻琅琊九皇女擅骑射,切磋尚可,指教愧不敢当。”上官鸿谦虚道。
“将军太过谦了。”琅琊枫眉眼间皆是意气风发,“咱们马上见真章,来人,备马!”
拓跋玄玉和赫连显没什么意见,“切磋切磋,也是好的。”
一场比赛,由此决定。
小半刻的功夫,五匹汗血宝马由各国的侍卫牵到了驿馆门口,当缰绳和马鞭交接之时,五人几乎是同时上马,齐喝一声,“驾!”
快马加鞭,迅疾如雷。
地面灰尘高高扬起,风驰电掣的身影在灰尘散尽后便是不见了踪影。
各国侍卫弃了马车,纷纷牵马,于驿馆门口上马,快速追去。
马踏飞花,飞花却完整,只闻烈马嘶鸣声,却只惊觉有烈风和虚影从耳边掠过,脸上传来疼痛,却根本看不清过去的是什么,五道残影,恍若惊梦。
城里的早起的摊贩都是一副被吓呆的表情,望着前方,因过度惊愕而张大的嘴,久久合不拢。
“律!”
上官鸿眼疾手快的勒马,收势极快,马儿平稳落地,当是第一。
“我来得真是时候。”月倾邪座下马儿发出一声‘恢律律’的鸣声,马蹄宛若金钟敲响,他一身白衣随风而舞,小指微勾起额头滑下的一缕发,媚眼含笑,那姿态说不出的妖媚勾人。
“迟了一些。”疾追而来的是拓跋玄玉和赫连显,勒住马后,有些惋惜的叹息。
“本宫输了。”琅琊枫最后一个赶到,却是最先下马的,“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是累了,这马儿正好停在将府门外想来也是渴了,本宫去里边儿喝杯茶去。”
“本宫也是渴了。”拓跋玄玉翻身下马,随琅琊枫而去。
“随意。”赫连显从马背上跃下,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将军,你先忙着。”月倾邪单手按住马背,翻身跃下,笑一声,也是走了进去。
“来人,把马全都拉进马厩里,传消息过去,各国世子暂在将府歇息。”上官鸿下马来,将手上的缰绳一交,匆匆而入。
先进去的四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能人,只要了茶水后便是在凉亭内歇下,各据一方等各自的侍卫来了,分成更为明显的四大阵营。
上官鸿借着备午膳的借口匆匆去了迎春院,看到守院的侍卫换成了密卫,一路狂躁不已的心终于是稍稍安定,快步走到门口,见到连婆婆。
“将军请。”连婆婆不待他发问,便是打开门,请他进去。
上官鸿到嘴边的话强行咽回,快步走进去。
“爹,您回来了。”
当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伏在案台写字的上官莺抬起头来,向来淡漠的唇角弯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精致的俏脸于淡金色的阳光下有着宛若暖玉的光滑色泽,明媚的桃花眼角微微上挑着,潋滟的光芒于眸中亮起,衬上那灿烂的笑容,宛若艳极而盛的白莲,绝美无瑕。
无瑕!
上官鸿的脚步猛地顿住,不可置信瞪圆双眸看着那对自己笑的女子,恍若正在梦中。
“我这是在做梦吗?”
许久之后,他快速地伸出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一张脸仍是没有变化,一时间,欣喜得几欲发狂,“莺莺,你的脸好了!”
“连婆婆说,女儿和娘有七分相像。”上官莺笑着自贵妃椅上站起身来,小步前行,向上官鸿福身行礼,“爹爹,午安。”
看着宛若仙子般的女儿,这一时间,上官鸿脑子里各种念头刷拉拉一下全没了,他赶紧扶起女儿,欢喜地上下捧着她的脸上下打量,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爹,再这样看下去,饶是女儿脸皮厚,也是会害臊的。”上官莺低头,嗔道。
“我,我这也不是太惊喜了!”上官鸿好不容易站定身子,激动的道,“前些日子我还想着怎么为你去取那凤尾花,却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
伸手摸摸那脸儿,那光滑水嫩的肌肤宛若丝绸的触感,让他眼中不禁浮上泪花。
“爹,女儿脸恢复,是好事,不过还有一件事,女儿要拜托您。”上官莺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
“别说是一件,就是百件c千件,爹也答应你。”在上官鸿眼里,宝贝女儿最重要了。
“真是谢谢爹了。”上官莺脸上笑容更灿烂,拉着上官鸿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蹲下身,双臂按在他的腿上,支起下巴,明眸望着他,“爹,您答应的这件事女儿先记着,现在要您赶快处理的却是府里的事。”
“府里出事了吗?”上官鸿疑惑的问。
“嗯。”上官莺点点头,低声将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上官鸿,中途上官鸿好几次都快暴走起身,却都被上官莺强行按住,直到把所有的事说完,才松开手。
“这些个奴才真是该死!”上官鸿怒地咬牙切齿低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掌心怕摔了,含着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在他不在的时候,遭受了这么多的陷害,还差点有性命之危!
“爹,他们都得到了报应,现在缺的不过是最后的惩罚而已。”上官莺为上官鸿顺气,又笑道,“再说现在就一个四姨娘,只要爹娶雪儿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为正妻,府里就再也不会有姨娘了。爹只要一切按女儿的意思来,保管府里从此太平。”
“莺莺,你的娘只有一个。”上官鸿别的都可以听,唯独此事坚决不让。
“但是娘死了,您需要有人嘘寒问暖。”上官莺轻叹一声,“若是自私一点,女儿也不想多一个人来分享爹的疼爱,但是四姨娘这些年痴心为爹,爹也不是木头定有感觉。而那雪儿,虽是丫鬟却忠心耿耿,八面玲珑,假以时日成为当家主母也不是问题。将府总是需要主母来操持,她们是再合适不过的人,而爹曾在战场也有落下寒症,女儿实在不忍心看着爹每次都是忍着疼痛一个人度过这漫长的时光,爹,就当女儿求您。”
她直直跪下,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上官鸿心里百般挣扎,最后却在她恳求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应了她的话。
“那些恶奴,一个都不能放过!”憋着的火全部发在奴才身上,上官鸿站起身后弯腰扶起上官莺,“莺莺你且歇着,这些事都交由爹来处理。”
“嗯。”上官莺温顺点头,“不过明儿雪儿的封赏该下来了,还需要爹配合女儿演一场名为‘病危’的戏。”
“没问题。”上官鸿一口答应,随即想到先前之事,伸手捏她的鼻子,“好你个丫头,竟串通方华来骗爹,胆子真不小啊你!”
“对不起,让爹担心了。”上官莺眉眼弯弯,“不过爹,若是不事前通知您,您明儿看见我那样子定是会出事的,所以女儿还是为您好,提前同你打声招呼呢。”
上官鸿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有理了你。”
“女儿知道错了。”上官莺撅起嘴,潋滟的眸子眨眨,装出一副委屈模样,“爹,您要打要罚,女儿绝无怨言。”
上官鸿被话噎住,却怎么都板不出严肃的脸,只得无奈道,“你这丫头诚心的吧,就你这乖模样,爹哪里舍得罚你。”
她自小到大,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她,现在罚,哪里舍得?
“就知道爹最好了。”上官莺再接再厉,几句话就把上官鸿哄得乐淘淘的,一直到出门要板着脸都是靠自己掐自己大腿疼得不行才装出那副模样来。
上官莺目送着上官鸿远去,转身关门时,脸上甜腻的笑容顿时消失无形。
“巧儿!”
“奴婢在。”隐匿在密道的阿黎走出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为我束男子发髻。”上官莺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娥眉微上扬,那一双眸,却是锋芒内敛,凌厉的让人心颤。
巧儿走过来,利落地拆掉她的发髻,从桌上拿出一条藏青的布条,就欲为她把发束上。
“慢!”上官莺抬手,巧儿动作微顿,不解的看着她。
上官莺站起身来,袖中血煞剑出鞘,凌厉的剑芒一闪,下一瞬间,那乌黑的长发随风而飞,于空中纷纷扬起,无声坠下。
“这样,才好。”
抬手收剑,再次坐下,那方才还及腰的乌黑长发此时已经只到肩胛。
巧儿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发之于女子何其重要,少主竟竟然就这么斩断了!
下一秒,在看见上官莺将耳夹取下后的没有耳洞的耳垂时,她忽地明白了一切。
“奴婢这就为少主束发。”
手上动作再不迟钝,不过须臾的时间便是为她把发挽好,再看铜镜里的人,却也忍不住微微失神。
明明是和先前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于此时生出截然不同的感觉,若不是她身上仍然着着女儿家的衣裳,怕是任何一个人看到她,都会将她错认为男子。
“下去,今晚我会很晚回来。”
冷漠的声音粉碎了巧儿的梦,她羞惭于自己的失神,有些失措的应道,“奴婢奴婢这就出去。”
说罢,急急退下。
上官莺冷眼看着巧儿仓促离开的背影,偏头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拿起手边的回回青,将眉画浓了些,搁下时将一早备好的假喉结戴上,换上一身紫色长袍,走到书橱边开了机关,往里边走去。
石天一早就有上官莺传讯要到,立即是召集了场里的重要首领到皇城最大的倚翠楼设了酒席,自己则是在斗场二殿等着,却没有想到没有等到自己想的那个人,而是等到了一个漂亮到过分的小子,一瞬间,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鹰弟拜见石大哥!”
上官莺笑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拱手,以沙哑的男声道。
这声音,便是他们首次会面时她说话的声音。
“是你,鹰弟!”石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从座位上跳下来,硕大的拳头携着千钧的力道击向上官莺的肩胛,上官莺浅浅一笑,手看似轻巧的扬起,在握住那重拳的时候却已经将那巨大的力道尽数卸下。
“哈哈,真是你小子!”石天哈哈大笑,豪迈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走,大哥我为你设了接风宴,让你也认识认识我们角斗场的兄弟,也给他们开开眼!”
“石大哥的美意,小弟焉能不受!”上官莺毫不扭捏,笑一声,随他一起出二殿,直往倚翠楼行去。
一个壮硕如巨塔,一个削瘦挺拔如玉竹;一个面貌粗犷如恶鬼,一个面貌俊美无俦;一个举止粗鲁如山野莽夫;一个举止优雅皆可入画,如此二人张扬地进入那皇城最豪华的倚翠楼,如何不令人惊掉眼珠子?
“这,这不是角斗场场主石天吗?”有人认出铁塔般的男子,惊叫出声来。
一时间,石天与上官莺头顶上宛若亮起了一盏聚光灯,无数双目光皆是望向他们,惊愕有c惊吓有c探究者有双眼珠子都快瞪出者比比皆是。
“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么漂亮的小子怎么和这恶鬼走到了一起?”
“戳瞎我的眼睛吧,这恶鬼竟然对着漂亮小子笑!”
“俺滴那个老娘,这漂亮小子竟然敢拍恶鬼的肩膀!”噗通,说话的人从椅子上栽了下去,顿时不省人事。
倚翠楼更是热闹,外边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
“这吵吵嚷嚷的实在烦人,你且等着,大哥这就让这群长舌的家伙闭了嘴去!”石天难得能和上官莺一起,听得背后那议论声,不免心浮气躁,恼怒起来。
上官莺却是不介意,“他人之言与你我何干!今日小弟是承石大哥之情认识场里的兄弟,可不希望因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败了兴致。”
石天一愣,随即豪爽笑道,“鹰弟说的对,我们干我们的事,管那些多嘴多舌的说啥!”
“石大哥说得极对。”上官莺伸手示意,“石大哥请。”
当他们走上第七楼,角斗场的各大首领看见他们时,都是暧昧的笑。
“大哥,几日不见,换胃口啦?”二首领手拎着酒坛子,眉眼不怀好意的上挑,促狭的道。
“大哥换胃口也是不错,这小子长得可真好,百花宫里第一花魁白兰怕是都抵不上他的绝代丰姿。”三首领笑嘻嘻道,他一说完十多名角斗场的兄弟都跟着和,笑声不绝于耳。
“在一起c在一起!”
有人兴致之余,还鼓起掌来。
带头的人有了,大家也都热闹了,一时间掌声和那喝声不断。
眼前这情形实在是石天真是有些尴尬,眉头一沉,上前一步喝道,“都给老子安静,他是老子跟你们提起的鹰弟,不是什么没用的娈童,老子没那么变态的爱好!”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兄弟们就越乐。
爱闹的二首领捧腹大笑,“大哥,你这谎话骗谁啊!你口中那么彪悍,一掌就击碎石桌的鹰弟怎么可能是这弱不禁风的小子啊!”
“是啊,大哥,你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就她这小身板,你一拳就能打趴了,哪能跟你叫板啊!”三首领乐得眼泪都出来了,挤眉弄眼的,“大哥,你若喜欢这小子,我们也不介意多一个男嫂子哈哈。”
“哈哈哈哈。”大笑声,宛若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大笑声里,石天只感觉身后一阵发冷,转头却看见上官莺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怒容,反而是笑容满面。
只是——他心肝儿狠狠跳了两跳,这笑怎么看起来比冰渣子还冻人,实在可怕。
悄悄的退了两步,他是在她手下吃过亏的,今儿就让这帮兄弟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c山外有山吧!
“小弟男身女相,让大家见笑,见到诸位兄弟不胜开心,先干为净!”
那声音沙哑中透着深沉的冷意,诸人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眼前,眼睛顿时一花,颊边忽痛,眼睛再能视物时只看见一人立于他面前,单手高举起酒坛子,那晶莹的烈酒在空中宛若涓涓细流流下,她头微仰,那烈酒尽数流入她的口中,是吞咽,喉结在滚动,却奇异的没有半点不雅的声音发出,姿态优美若九天谪仙。
“小弟已先干为敬,但问各位兄长,小弟可有资格入席?”最后一口烈酒入喉,上官莺手将酒坛子握住,随着她修长的手指触摸到那酒坛子开始,那厚实的酒坛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
可有资格?
“哈哈,鹰弟要是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石天最先从惊愕的状态中醒来,走到上官莺的身边哈哈大笑,“鹰弟,请!”
“请!”一干人也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的巨大震撼中醒来,脸上再无轻视之色,二首领率先道。
角斗场实力为尊,他们是莽夫却不是傻子,一个他连看都没看清楚就到面前,徒手夺了他一直捧着的酒坛子不说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一干兄弟。在喝酒时完美的控制那酒的下流速度,又将那么厚实的酒坛轻而易举碎为齑粉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夺酒c伤人,一切都在须臾间,却让人心底颤抖不止,颊离咽喉是那么的近,若是她下手的地方是他们的喉咙,他们现在哪里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三首领也是想通了这些,心里一阵阵发冷,立即客气的道,“这位小兄弟,是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出言轻侮了你,但不知者无罪,既然大家是兄弟那便当先前之事只是闹剧。兄弟自罚一坛,当作请罪!”
说罢,抱起酒坛,仰头狂饮。
喝到嘴里有,更多的是流下来的酒,打湿了他的衣襟c胸膛。
“小弟我初来乍到,日后还望诸位兄弟多多关照,兄弟这般客气,那小弟怎敢领受。这一坛就当兄台你敬小弟,小弟回敬你一坛,日后小弟还仰仗兄台照拂!”
上官莺再举起酒坛,仰头大口大口饮酒,两人几乎是同时饮尽,那三首领已经是醉眼朦胧,酒坛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上官莺将酒坛子轻放在桌子上,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却更是清亮,冲着石天勾唇笑道,“石大哥,这位兄台醉了,怕是要人搀到一边去了。”
这笑,无心,却既妖且魅。
石天几乎以为她是女子,但一看到她滚动的喉结,又是一个激灵,哪里有女子有喉结的?而且方才她喝酒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那宛若白玉的耳垂上哪里有扎过耳洞的痕迹?
他当这只是错觉,笑道,“来人,把白子搀到一边去,老子来介绍兄弟!”
斗场各首领皆屏息以待,石天抬手重重一拍上官莺的肩膀,大笑道,“老子和鹰弟是不打不相识,自今日开始,鹰弟正式成为场里的副场主,老子要是不在的话,她做决定也是具有同等的效力!”
这是将权力划分,也是将偌大的场子的交到她手里的承诺。
众首领皆羡慕不已,却没有一个不服气的,当下皆是单膝跪下,齐声喝道,“见过副场主!”
声如惊雷,不但响彻整个楼层,连外边的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先起来!”
上官莺双手翻转往上抬起,众人只感觉到膝下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心头一阵惊愕,来不及抵抗就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来。
抬起头,却看见她双手平摊,更是一阵心悸,要将他们不动声色的托起,这内力该有多深厚,浪费得有多严重!这样残酷的事实也是深深打击到了他们,他们练习武功这么多年,内力自问也算是强的,但却没有一个敢这么浪费来的。刚才那般快的身法,他们可以自欺欺人的说她只是身法快,但在她显露这般强横的内力下,他们心底存着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是彻底的没了。
都说江山北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原本还不信这么快就被人超越,哪里想到就在今儿他们这些毫无准备‘前浪’今儿就被‘后浪’狠狠的拍在了沙滩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绝对的但颤心惊c彻底的臣服。
上官莺不动声色一笑,知道自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平摊的双手拱成拳,沉声道,“小弟关鹰,承蒙石大哥看得起委以重任,日后定当和兄弟们齐心协力打理角斗场,绝不藏私!今日于此发誓,我关鹰愿与诸位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生前当遭千人唾万人骂,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铮铮誓言字字铿锵,她面色肃穆,双目光芒灼灼而坚定,宛若地狱燃烧从不熄灭的红莲业火,绝艳夺目。
那一刻,天地都安静。
“好!”
久久,石天大声叫好,举起酒坛子,“我石天于也于此起誓,愿与鹰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永不背叛,否则愿下地狱永远受那地狱之火灼烧之痛!”
“我们都愿与副场主同声共死,永不背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男儿心头的豪情激越万丈,纷纷举起酒坛子。
“好!以酒见证!”
上官莺高高举起面前的酒坛子,“同生共死,永不背叛!”
“同生共死,永不背叛!”
众人齐喝,高高举起手上的烈酒。
“鹰弟,你已经喝了两大坛子了,今儿少喝点。”石天一手托着酒坛子,一手却是压住上官莺手上的酒坛子,这酒性烈得很,场子里最能喝的也不过是能喝上一坛多,她都喝了两坛了,不能再喝下去了。
“石大哥太客气!”上官莺笑,却是坚定的拿开了他的手,“男子汉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今儿与得幸与众位兄弟同聚,自当得意须尽欢,干!”
说罢,将酒坛子往去前面一推,抱起酒坛仰头就饮。
“干!”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是齐齐抱起酒坛子狂饮。
上官莺最先饮完,将手上的酒坛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重重坐下。
颊生红晕,唇吐芬芳,娥眉上扬,那一双灼灼的桃花眸却更是潋滟生辉,宛若蒙尘的珍珠首次擦净灰尘,一瞬间绽放的绝艳华光几乎是能亮瞎人的眼睛。
而此刻,她的眸光正望着对面同一楼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唇角弯起冷酷的笑意,举起面前杯中酒,遥遥一敬!杯中酒液成一道水柱疾速射向他站立的方向,速度快,位置精准。
这是绝对的挑衅!
男子一双飞扬的丹凤眼眯起,手一招,立即有人送上酒杯,他举杯,遥遥相敬。却是一接,在空中让酒液滚了几番,尽数将之接入手中的杯子里,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赐酒。”
他举杯,眸深黑如点漆,声音不大,却知道她能清楚的读懂他的唇形。
“拓跋玄渊,不谢!”上官莺传音入他的耳,一声冷笑,侧过脸去。
拓跋玄渊唇角微勾,以她的冰雪聪明猜出他的名姓他并不意外,意外的却是她突然暴涨的实力,若不是他用强行化去酒液中强悍力道,怕是这会儿出糗的就是他了。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待,短短数日她的武功涨得如此快,他必须得更努力了。
“白二。”
将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的白二上前来,声音刻板,“少主。”
拓跋玄渊面向倚翠楼的方向,话语轻却携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自今夜起,我入天玄大阵。”
“是。”白二应,微微上扬的语调却将他此刻略显担心的心思透露。
拓跋玄渊侧身,“下去准备着。”
白二未应,却听到对面倚翠楼里传来张狂的喝声,眉头一紧。
“老石你莫不是输了一场把脑子都输没了,竟然异想天开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副场主。就她这副小身板,我一只手就能压得她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那话,字字轻侮,蔑视之意昭然若揭。
张狂的笑声如人擂鼓在耳边,振聋发聩。
拓跋玄渊眸倏寒,朝白二丢去一个眼神,转身,灼灼的目光盯向那发声处,袖中的长戟迅速拼凑。
白二会意,悄然离开。
下一秒对面楼里却听得一声冷笑,“哪家的疯狗没拴链子,别的地方不跑,跑到倚翠楼来狂吠,当真是不怕死了被烹吗?”
上官莺面色绯红,一双媚人的眸子却是寒光逼人,微勾起的唇角笑弧森冷,只是一手抬起,就制止了角斗场兄弟的出口相争,越发冷冽的眸子盯着这突然闯入的人。
不,她的目光更像是看一条疯狗!
来人张狂的笑声卡在喉咙,瞪大了一双宛若铜铃的虎目,一张本就如僵尸般的脸此时更显得僵硬,那目光简直是像是要吃人一般瞪着上官莺,咆哮出声,“哪里来的不识相的野小子,连大爷我也敢骂!”
“爷骂的是狂吠的狗,你既知道你自己是狗,那便消停些,爷来倚翠楼是付了银子的图个心情愉快的,而不是被狗吠得坏了心情!”上官莺看着对方越来越扭曲的脸色,弯唇笑出声来,完全不为来人身上散发的暴戾情绪所动。
“你这小子想死,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
来人一向自高自大,走到哪里都是人捧上天的主儿,何曾受过这等侮辱,顿时怒发冲冠,就要上前与上官莺决一死战。
“这炎炎夏日天干物燥,人难免心浮气躁,多说几句才有口舌之争。小楼地儿小,贵客来,欢迎之至,自是会备上清茶给客人解火,但若是有人蓄意滋事,那小楼的旗下所有楼阁怕是日后都不会迎这般的客人了。”
那声音,如珠璃落玉盘,说不出的动听。
却,柔中带刚,让人一听就明白。
客来,欢迎;闹事,此后绝对的拒绝往来户。
珠帘微掀,温文儒雅的男子走进来,面色淡然。
方才还怒气腾腾的来人显然是认识此男子,怒火一下子矮去半截,到一边站着,似有熊熊烈火的眸子却是狠狠地瞪着上官莺,那架势似恨不得将她身上灼出一个大洞来,前提是——眼睛有这能力的话。
上官莺却仿佛没看见他那火一般的视线一样,眉头微拢,似笑非笑的看向男子,“偌大的倚翠楼,连客人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话,日后谁还敢来这用餐。我想,没人会有闲情雅致到一边用餐,一边等着有人闯进来刀剑相向的吧!你说呢?”
“小楼忙中疏忽贵客,实在抱歉。”男子始终维持着波澜不惊的面色,即便是道歉,也丝毫不显得卑微。
“我杀了你,跟你说抱歉,有用吗?”上官莺冷笑一声,不见好就收,反而咄咄相逼。
“这位贵客说得极是。”男子宛若泥菩萨一般的性子,雷打不动,笑道,“日后小楼定当改进,不再犯此次之错。今日事已发生,为表歉疚之意,此次贵客在小楼的消费全部免单,这样可好?”
石天朝上官莺使眼色,示意见好就收,被倚翠楼列为拒绝往来户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官莺也是一笑,“兄台这般客气,那我不应,倒是显得心胸狭小了。”
石天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终于上道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刹那,上官莺的话差点没让他晕过去——“不过今日我可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若是倚翠楼肯补上百坛杜康,那一定足以抚慰我受伤的小小心灵了。不然被吓得手脚发软的我,一不小心毁掉了楼里的摆设,或者是伤了人的话,那该多不好意思啊!”
说是不好意思,那脸上却是写满了威胁。
石天悲催的望天,能想象出自己被扫地出门惨样。
男子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龟裂,明白她是责备自己出来晚了之故,但百坛杜康价值又岂止千金,又岂是随随便便能给的?
脸色顿时一沉,“这位客人莫要欺人太甚!”
上官莺凉凉一笑,“这便是你道歉的诚意的底线了啊,原来如此。”
转身面向窗外,气沉丹田,高声清喝,“诸位”
男子忽然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冷声打断道,“百坛就百坛!”
那声音,已然咬牙切齿。
“还真是大方呢!”上官莺转身来,唇角扬起灿烂的笑容,“那我便不客气了,下次还来。”
“欢迎之至。”男子几乎是咬着字儿说的。
“真是大方,那我便不客气了,你吩咐人送到角斗场门口便可,不送。”上官莺笑容满面看着他,很客气的‘请’他走。
男子心头怒火燃烧,却不得不按捺脾气,无声离开。
不是怕她,是重视声誉。
她方才要喊的话定是将说楼里护卫尽是无用之人,连一介武夫都挡不住,绝对不是一个用餐的安全去处。
这皇城,别的不多,达官贵人最多,一个危险的楼里哪怕是菜肴再精致c可口,也是无法让人安心前来。
做生意最重要的声誉,她那一脚死死的踩在了他们的要害,除了由她狮子大开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出门时,他脚步微顿,看向那眉眼皆厉的人,他,记住她了。
石天脸上的冷汗湿了额头又干,上官莺淡然的表情维持到男子离开那一刻,当珠帘再次落下时,她美目倏厉,灼如烈火的目光深锁住方才张狂的来人,“三日后,是汉子的,到角斗场,我与你于众目睽睽下,决一死战!你,可敢应?!”
那声音是气沉入丹田,和着内力喝出来的声音,在她开口的第一秒,就注定是百丈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激将,他若拒绝,日后看他还有何颜面在皇城立足!
她也赌他不会拒绝,更何况她绝对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送人上绝路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果不其然那人闻言勃然大怒,“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臭小子,老子不敢应,老子就是孬种!”
“好!”上官莺满意地道一声,手指向外,立时翻脸,“既是这样,你现在可以滚了!”
------题外话------
文是女强的,男主的存在感不是弱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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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第一个简介)
滚出去!
那么强硬的话语,咄咄逼人。
来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灰,却不敢在这倚翠楼闹腾,因极力克制怒气而颤抖的手指向上官莺,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上官莺瞅着他的手指,凉凉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自酌自饮,目光沉凝于杯中酒里,连多看那人一眼都不。
彻底的无视比用言语来挑衅更让人愤怒,来人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太阳穴边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似乎在下一刻就将暴动而起。
见此情形,角斗场的兄弟往前站了一站,以无声却坚定的保护姿态站在了上官莺的左右侧,提防着变故的发生。
“走!”
气氛僵持了许久后,那人一声暴喝,转身离开,大步踏地,地板被踩得震天响,由此可知他心里该有多愤怒。
“鹰弟,你方才太冲动了。”
当那声音终于消失后,石天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却责道。
上官莺却是满不在乎一笑,将拳头举起,“石大哥,这个世界,实力为尊。敬我者,我敬之;轻我者,必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声音,不大,可从她身上突然迸发的强烈威慑力,却让人都不用怀疑便是相信,她有足够的实力这么做。
石天眸子迟疑的之色一闪,随即恢复之前的爽朗,“哈哈,不提那些小东西,今儿高兴,兄弟们不醉不归!”
说罢,拎起酒坛子,就要狂饮。
上官莺抬手压下了酒坛子,“再不久就有上百坛杜康送到角斗场,石大哥还是先留着肚子,回去后在自己的场子饮,岂不是更痛快?”
这也是提示,先前那人气愤离去,指不定在外面设埋伏,还是小心为上!
石天也是个人精,一听便懂,“呵呵,一高兴倒是忘记身上有伤了,还是鹰弟细心。”
“石大哥谬赞了,请。”上官莺抬手,请石天就座。
“鹰弟也请。”石天也客气道,又一抬手示意众兄弟坐下,众人吃菜喝酒,也聊些场子里的事儿,石天源于把场子一半的担子交给了上官莺,也就如实道,“鹰弟有所不知,近日场子里事儿不断,我们的兄弟查到都是死对头明令堂搞的鬼。暗地里交锋数次,都是我们吃了哑巴亏,前几日那人——就是刚才来挑衅的明越,是明令堂的三堂主,我与他在角斗场打斗,明明都快赢了,却不知为什么腿脚忽然发麻,最后硬被他打成重伤,卧床十日才起。出来了才知道这十日,明越堂的人又接连挑战我们的斗场兄弟,邪门儿的每战每胜,兄弟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若是再不扳回一城,这斗场怕是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叹息一声,有些愧疚的目光望向上官莺,他其实也不想利用她,但却是逼不得已。
上官莺明白了这才是他任命她为副场主的真正原因,微微一笑,“石大哥,那些人爱后边儿使绊子,我们就让他们使不出来绊子!”
“额”石天有些意外她的不生气,呐呐地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给分了心,“石大哥不妨说说那明越的招数,让小弟参考参考。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打得他落花流水,怎么出心头这口闷气?”
“行。”石天一口答应,耐心且详细的将与那明越的打斗过程详细解说,上官莺只是听着不答话,那一双眯起的桃花眼,闪烁的光芒却是越来越危险。
“鹰弟,你都听明白了吗?”石天说完口干舌燥的,看上官莺一直没答话,不禁疑惑的问道。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无聊,让她睡着了。
上官莺闻言眼角挑起,明媚的桃花眼瞬间漾起潋滟的光波,唇儿弯,语声淡,“石大哥,这酒菜都好,吃饱了好做事。”
那声音低糜动人,和着那一张比女子更精致几分的面庞,石天又是控制不住的闪了闪神,回神之际看见她含笑相望,耳根子悄红,“是。”
于是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直到后半夜,一个个的都醉眼朦胧方才意犹未尽散场。
“今儿真尽兴鹰迎弟别回别回去,跟兄弟再喝,我呕”倚翠楼门口,石天大舌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到一边‘狂捉兔子’去了。
“白子,看着点弟兄们。”上官莺招手唤来人,此人便是那最先敬酒的那一位,之前是醉了,现在是酒醒了。
“是,副场主。”白子应着,黝黑的眸子却沿着上官莺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便是看见那鬼祟闪动的黑影,垂眸,不做声。
“嗯。”上官莺哼一声,慢步踱入黑色窄巷,在没入巷子的那一刻立即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身体紧贴住凹进去的墙壁,黑而亮的眸子却透过黑夜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微有风声的方向,闪动着惊人的犀利光芒。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至。
“奇怪,人呢?”
“我明明看到她往这边来的。”
两人不解自己的目标突然消失的缘由,刚想使轻功离开,却忽地听到幽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们找的,是我吗?”
两人身体一僵,尚来不及转身,只听得两声闷声响起,身体便是软软往地下倒去。他们的脸上还维持着方才的惊讶之色,凝固成在这人世最后的表情。
上官莺嫌恶的拍拍手,将地下二人的尸体用化尸水化了,抬起袖子,轻吹响那暗笛,唤白袖。
“小”当白袖火速赶来,看到上官莺这副模样,惊愕的瞪着她,一副恍若被雷劈了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堵在喉咙,嘴边却大张着,那样子说不出的可笑。
上官莺却没笑,眉梢邪气上挑,“大师兄,你这嘴大得,是要与癞蛤蟆分个高低吗?”
熟悉的调侃口气c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除了那小白眼狼,还会是谁?
白袖没好气的一翻白眼,“叫我来是要干嘛?”
“怎么,溺在温柔乡舍不得出来了?”上官莺暧昧的眼神直往他身上上三路,下三支路打量,看得白袖毛骨悚然,双臂环胸一脸防备的瞪着她,“我的贞操是我家妙妙的,你要想逼我,我就以死明志。”
上官莺作呕吐状,斜着眼睛睨他,“戏子无情c妓子无义,不过风月之事,你还真当真了?”
白袖眉头一沉,不悦道,“妙妙可不是那般女子,她冰清玉洁又识大体,可谓是才色双绝,还温柔体贴,就是大家闺秀,也甚少有人能比拟的。你说别人可以,可不能随便将她也扯进去。”
“哟,还生气了啊!”上官莺有些无奈的一耸肩,“好吧,叫你出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是有正事。”
“是杀人越货还是栽赃陷害?”他打了个呵欠,随后一说。
上官莺笑,“杀人放火。”
白袖惊,随即有些无语的道,“啧啧,我是不是该改行当神棍去,这可比当大夫有‘钱途’多了。”
上官莺笑容灿烂,“你要是混不下去了,我支持你干这行。”
“行了,我口才没你好,直接说安排吧!”斗嘴,白袖有这觉悟,和这心肝黑的小白眼狼斗,除了他被气死之外,就是气死,没别的路子。
“大师兄,你可真好。”上官莺选择性无视他口气中的不好成分,笑盈盈的道,“跟我来,咱俩联手,天下无敌。”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白袖懒懒一摆手,有些没精神。
“十五坛杜康。”她对症下药。
白袖眼睛倏尔一亮,伸出俩手指晃荡,“二十坛。”
“十三坛。”语气冷淡,上官莺一向不喜欢讨价还价。
“好吧,十三坛就十三坛。”白袖有些蔫,才讨价一下就少两坛好酒,真心肉疼。
“做得干净的话,十七坛。”上官莺一笑,足尖点过地面,身影翩若惊鸿,踏过墙头,疾速往远方掠去。
“没问题。”白袖顿时眉开眼笑,追了上去。
上官莺为迁就他的速度,是放慢了脚步的,在一条窄巷里,她按住白袖,示意他别作声,听着前面的动静。
巷子里,兵戈声响,血腥味正浓。
“明越你个小人,约好了和我们副场主三日后决战角斗场的,现在趁着夜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白子捂着受伤的左手手臂,赤红的眸子瞪着那一张脸如僵尸一般的明越,森寒的牙齿冒着寒光,似恨不得将那明越生撕下一块肉来。
明越嘎嘎的奸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都一帮要死了的家伙,还逞什么能!”
白子怒极反笑,“明越你个胆小鬼,有本事你去挑战我们的副场主啊!方才在倚翠楼,你跟狗一样夹着尾巴逃了,现在在这装什么大爷!我呸!”
一口带血的唾沫,猛地朝明越脸上唾去。
明越大怒,一把抹去脸上的唾沫,熊熊怒火自胸口燃起,几乎让他呼吸困难。
那狂妄小子!
他一辈子高高在上,何时受过此等羞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如此羞辱于他,他定教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来人,杀了这狗东西,拔了舌根子,老子看看,没了这玩意儿,他拿什么逞英雄!”狠狠地一挥手,“上!”
他身后的黑衣人,蜂拥而上,朝着白子涌去。
白子不甘示弱,持剑相向,角斗场一些醉得轻点的也是纷纷拔出了武器迎战,一时间血腥味更是浓厚,呼喝声,更大。
“是全杀,还是一边儿。”这么小儿科的厮杀实在引不起白袖的兴趣,从袖子里掏出腰包,准备这要是全杀的话,就一整包药丢下去得了。
“我先上去杀一边儿,你看到我的手势就去救那僵尸。”上官莺朝那明越的方位一指,唇畔的笑容很是邪恶。
白袖眉头一皱,“你玩什么花样?”
“再加两坛兰陵,你完美完成任务的话。”上官莺却不解释,足尖一点,身影如鹰隼般疾速俯冲而下,迅速加入打斗阵营。
“擒贼先擒王!”
只一双手,上官莺于战圈中自由游走,却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是将原先已经倾向明令堂的胜利之势,彻底拉回。
明越气红了眼,咬牙,“你这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老僵尸,我可从没想跟一条狗客气!”上官莺轻蔑一笑,随手夺过从背后刺杀她的明令堂弟子的长剑,一串血珠溅起,一条人命归天。
“你个兔崽子!”明越急怒攻心,举起长剑就攻向上官莺,上官莺招招狠辣,却留了余地,也就是,性子恶劣如她把他耍着玩,多划伤口给他放血,就不要他性命。
“石大哥,诸位兄弟,你们还装醉么,起来打一场不是更有趣?”明越越暴怒,上官莺唇角的笑容就越灿烂,悠哉的打着,觉得无聊了,转头唤一声那打醉拳一样的角斗场众弟兄,“哥们,打架了,速度!”
“哈哈,本来想留给鹰弟一个人解决的。”石天哈哈大笑,清明的眸中哪有半分醉意?
“副场主武功超群,兄弟想看看,学习学习。”其他装醉的弟兄再不伪装,豪迈大笑,再出手,一个比一个更狠。
近日他们吃够了明令堂的暗亏,现在有机会出气,他们是傻了才会放过。一下子,战局更是一面倒,明令堂弟子折损速度更是加快。
“你你们耍诈!”明越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惨白,那一双幽幽的眼睛,森冷得跟地狱的鬼火一样,说话时,一个字儿的一个字儿的,根本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叫请君入瓮,只有蠢货如你才会上当。”上官莺一张毒嘴的功力发挥十成十,更是气死人补偿命,“先前说你是狗那还是抬举你,现在来看,狗都比你聪明多了。”
“你”明越气得一口血猛地喷出,身子一歪,往地上重重倒去。
上官莺一脚踏上他的胸口,嘲讽道,“敢跟我叫板,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死猪一头,呵呵。”
手微微一扬,召唤白袖该行动了。这么弱的对手,不是要利用,她早一脚踩死他了,岂会折腾他到现在。
简直,浪费时间。
快打瞌睡的白袖一见那手势立即是来劲了,足尖一点跃过城墙,一柄大刀疾攻向上官莺,上官莺侧身避开那森冷剑锋,他趁势弯腰捞起羞恼将死的明越,就要往暗处的巷子突围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上官莺手上长剑挽花,足尖一点跃过去,反身一抽,长剑攻向白袖的腰间。白袖身形奇异地一扭,避开那攻击,大刀下劈,上官莺手上长剑迎上刀锋,手臂处一阵麻痹感传来,手上的剑硬生生被劈断,她身体也因而连连后退了三步,一手捂住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
白袖见机立携明越逃走,角斗场的弟兄解决完明令堂的弟子后,都全部朝上官莺围拢来,见她吐血,都是义愤填膺,嚷嚷着要为她报仇。
“穷寇莫追。”上官莺抹去唇角的血,缓缓站起,沉冷的眸子望向白袖和明越消失的方向,“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功力深厚,你们怕不是他的对手。可恨我一时大意,竟”
唇,紧紧抿起,眸中,杀意正浓。
“鹰弟,你年纪尚小,日后多多对战,定能取胜。”石天过来安慰她道,看她的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有这般深厚的功力想来是家族的栽培。这样的世家子一般是没经过真正的血腥厮杀,不然也不会一次失败就恼怒成这样。
“我才不会认输,三日后我必定让他好看!”上官莺怒哼一声,完全是把任性的性子发挥。她从石天的话里听出来他只当她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而现在她的身份不足以对外人道,倒不如顺着这台阶下,日后他们若是知道了责问的话,她也就有话来应对了。
“大哥信你。”石天只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劝服了,哪里能想到她脑子里一下子就多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石大哥,你带着弟兄们先回去,今夜加强守备,明儿我在过来场子里。”上官莺重吐出一口浊气,牙齿磨了磨。
石天本来是想请她到场子里休息的,但现在听得她这般说,也不好勉强她,“行,明日兄弟在斗场二殿等你。”
“石大哥慢走。”上官莺一拱拳。
“你自己也一路当心。”石天叮嘱一句,带着众位弟兄离开了。
当脚步声完全消失时,上官莺足尖点地,青色身影如一抹流云,飞快的消失在苍茫夜色里。足踏虚空,如履平地,入耳的只有疾风声,还有树叶随风而舞动发出的沙沙声。
在将近密道后的百米外,上官莺身形忽地一顿,在虚空几个翻滚,以漂亮的姿势落地,腰间白绫震出,携强大劲力向前方猛地袭去,同时厉喝一声,“出来!”
那人也反应也是极快,在发觉攻击的第一刻便是祭出武器,风声倏大,两股气浪相撞击的声音却更为刺耳。
稍顷,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白色气浪向四方炸开,所及处草木翻飞,飞沙走石,那情景丝毫不亚于飓风过境。
待那恐怖的气浪散尽后,人影才渐渐变得清晰。
“是你!”
黑暗的夜于上官莺来说毫无阻碍,纵然那人一袭黑袍几乎是与这苍茫夜色合为一体,她却能一眼就能认出他来。能把黑色的长袍穿出那般尊贵c冷傲的,除了拓跋玄渊,再找不出第二人!
他,这一路跟着她做什么?
美目倏尔一冷,一抹厉色染上了本就冷漠的面孔,绷紧的下巴看起来一瞬间宛若刀削一般的锐利。
拓跋玄渊却未应声,手一扬,一抹玉色自他袖中震出,于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直直朝着上官莺的方向疾射而去。
上官莺反射性的手高高一扬,一把抓过那疾速射来的物体,最先触到的是火一般的灼烫,眉心一拧就要脱手,下一秒体内即将暴动的纯阳内力奇妙地随着掌心所触到的玉柄所吸收,不过短短瞬间就转为纯阴的内力,重新渡回她的体内。
她握住那玉柄的手,未松反紧。
见她收下,拓跋玄渊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脸上也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却是佯作随意道,“随手捡的不值钱的玩意儿,你收着。”
说得好像施舍一样,顿时让上官莺心头生出不快,“拿回去!”
“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欢,毁掉便是!”拓跋玄渊暗恼她的不知好歹,点漆般沉黑的眸子睨向她的方向,哼道,“不过是千年的一块血玉,于我不过鸡肋,弃之,有何可惜!”
千年血玉!
上官莺眸色闪了闪,捏住玉柄的手,终究没舍得丢出去。
如果是别的玉,世人眼里再珍贵于她来说都不过是一块石头,但这千年血玉于她来说却是意义非凡。在逼仄的窄道被灌注这一身百年纯阳内力的第一秒起,那前辈就告诉她要想将这纯阳的内力彻底转换为为她所用的纯阴内力,就必须找到千年的血玉来压制。只是这血玉乃是天地至宝,何其难寻,她下山后运用自己所能利用的渠道去找,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她翻阅了将府数本藏书才堪堪知道,这血玉乃至大陆发展至今出现在世人眼里的不过一块,而且还只是昙花一现后再也不见了踪影,至今都是一个谜。
而今,苦找多日的血玉就在她手里。
唯一的能将体内纯阳内力转换的血玉就在她手里。
毁掉,便再也不会有了。
在如今这步步危机的情形下,若是放任体内内力乱窜,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哼,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上官莺是骄傲,却不愚蠢,将那玉质长剑负在身后,背过身去。
拓跋玄渊并不计较她的口不对心,若是她真心口如一,又何必拿背对着他?要知道,强敌相抗,最忌讳的就是将背后的空门曝露。她是信任他,所以这般任性,又因天性骄傲,才作这傲娇之态。
嘴角悄弯起一抹浅弧,今夜有她如此表现,当初取玉的千辛万苦如今想来都是值得,嘴上却是淡淡道,“按动剑尖,可作手镯,你一定舍不得还给我的。”
交代完后,他足尖点地,几个闪夺间黑色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个该死的自大狂!”上官莺咬牙冷喝,却是依言去按捺剑尖,几乎是眨眼间,那玉质的长剑便是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鹰玉镯,紧扣在她的手上。
上官莺谨慎地朝四方看了一遍,确定无人后,抬起手臂将镯子细细打量,优美的唇角绽出开心的笑容,满意道,“挺漂亮的,还算你识相。”
女儿家终究喜欢首饰,更别提这镯子不但可以戴,还可以充当偷袭的利器,她也不得不喜欢上。笑盈盈地将镯子戴上,她这才快步往密道口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极快,循着方位打开密道,修长的身影转瞬消失。
密道,随之关闭。
“少主,要跟上去吗?”白二的声音,平板,一贯的无波无澜。
“不必。”隐匿在高树上的拓跋玄渊冷声拒绝,深黑的眸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她狡诈阴险,密道必定是危机重重,我们的人手精贵,用作保护她便可,暗地里探路却是不必。”
眸中闪动的光芒,却不知是赞赏多,还是无奈多些。
“那少主,朝中诸臣在知道祭台上的传国玉玺变红萝卜了,会不会气得少半条命去?”白二心念着那宝玉,有点舍不得。
拓跋玄渊长眉一扬,“每一日都有换萝卜的,那些老东西又不是兔子,看都看不见那东西还能发现?”
“只是纸难包住火呢。”白二苦恼,这传国玉玺可是玄天皇廷那老祖宗留下的镇国之宝,就这么的被自家少主送出去了,真是有些败家,哦不,是败国。若是那老祖宗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自家少主?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拓跋玄渊冷哼,他做事手脚干净,一个月内是不会被发觉的。而东西在他离开后数日失踪,他人都不在,谁敢怀疑他!
“好吧。”白二将这解释归为能接受的,转念一想,又问道,“少主,这次几大世子碰面,上官小姐如此锋芒毕露,您就不怕她被人拐了去?”白二完全不拐弯,说出自己的想法。
“进天玄大阵!”拓跋玄渊脸色一沉,从高高枝头跃下,身影飞速消失在夜色里。
“哦。”白二不明白他脸色为什么一下子变了,不过转念一想少主上进那是好事,也就赶紧追上去了。
夜,寂静了下来。
上官莺循着密道回到府邸,巧儿立即来伺候着,连婆婆照旧去吩咐人打水,上官莺沐浴后就就寝了。
连婆婆整理东西,巧儿则是端着那充满酒气的衣裳去烧了,两人各做各的却默契的都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沾染上这一身的酒气,只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仅此而已。
第二日,天刚破晓,迎春院却第一时间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啊!”
全院侍卫c丫鬟c婆子c家丁,悉数惊醒,稍整衣冠后火速往迎春院跑。
连婆婆面带忧色守在院外,见得众人前来,咬牙道,“大小姐病情不容乐观看,你们火速去请大夫c该取药材的去取药材c该熬药的去熬药,也通知将军,最好是能请得御医前来为大小姐诊治。”
说罢,转身,快步走进院内。
众人没有迟疑,各司其职,迎春院一片忙碌,却是张弛有度,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不过,当上官莺的情况由家丁之口传入上官鸿的耳朵时,这就出了乱子,当时上官鸿正与月倾邪切磋剑法,一听这消息都顾不得这是正在火热的切磋中,手上的长剑‘哐啷’一声坠地,不是月倾邪收剑快,最后那一剑怕是要穿透上官鸿的胸膛了。
“世子,下次切磋,老夫告辞了。”上官鸿似完全没看见方才的险情一般,也根本来不及看地上的佩剑,拱手说一声,就要离开。
世人皆传上官鸿爱女如命,今日看来果真丝毫不差。比武切忌分心,他却惊慌之下掉剑,这于一个武夫来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本世子略通医理,将军若不嫌弃,也可让本世子帮令千金看看。”月倾邪抬手拦住了他,其实吧,说分心,他何尝不是?昨日自听到她吐血的消息,他这一颗心不也是吊着么,否则一大早的好睡时间,他吃饱了撑的才起来找上官鸿切磋武功!
不过他告诉自己,自己可不是担心她会病死,而是而是看看这狡诈的女子又在耍什么花样。对,就是这样。
“走。”上官鸿这会儿是完全将‘病急乱投医’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拽着月倾邪就跑,自然在路上免不了‘巧遇’琅琊枫,她说跟去看看,上官鸿也没法子阻止,三人一道儿急匆匆奔迎春院去了。
“少主,您看?”已经混进院内作家丁打扮的白二问身边作同样打扮的拓跋玄渊,看到底怎么办?
“你先进去盯着,我自有安排。”拓跋玄渊说罢,等白二离开后,低头快步往边上的花园走。路遇端着药的巧儿,他伸手打晕了她,拖到了假山后面。不一会儿,‘巧儿’端着药从假山后面步出,轻车熟路往迎春院走去。
此时,院子里大夫进进出出,巧儿又是上官莺的贴身丫鬟,谁都不会去拦,拓跋玄渊很轻易地就混了进去,站到一边,低眉将手上的托盘举高,递给连婆婆后,被令守着一边。
拓跋玄渊大大方方站在了上官莺的床头,连婆婆出去时,他快速低头,却没等他把住上官莺的脉,手反而被她扣住,然后不期然对上一双冷如寒冰的眸子。
‘你来干什么?’上官莺是装病,自然不可能当面斥他,可一看见他穿着巧儿的衣裳,还这般大喇喇的站在她面前,就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一掌送他出去。
人的高矮可以改变c气质可以内敛,但大体的轮廓却是不会改变的,他那一双丹凤眼,就是化成灰了,她也认得。
“装病可以,别做傻事。”拓跋玄渊欣喜于她一眼认出自己,却也不想她聪明被聪明误,反手一把她的脉,眉心微皱言明道,“你们那皇帝已经带着元倾来,那老小子睚眦必报,你服的是他配的药,若他当面拆穿你,就危险了。”
元倾,正是五元派长老,也就是大师兄的师傅,更是那一夜被她反下痒痒粉,嚷嚷着要宰了她泄愤的家伙。
上官莺眉心微蹙,倒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她早有准备,难道还怕他不成?
“我自有安排。”看在她为他送来情报的份上,她口气好了那么一点。
“嗯。”拓跋玄渊听出她一瞬间心情的改变,脸上也多了一分柔色,却于此时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传来,立即松开她的手,直起身子垂首而立。
上官莺催动身体的内力,硬逼得自己冷汗涔涔了,才发出微喘的声音。
而此时,脚步声已经近了。
“拜见将军。”
大夫和一干丫鬟一起行礼,上官莺心明来人是自己的爹,透过纱帐往外望去,看见那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月倾邪和琅琊枫,长眉微蹙,顿觉事情变得棘手。
“我女儿病情怎么样了?”上官鸿也心知事情棘手,却不得不沉住气,作焦急状问跪着的府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回将军的话。”那人头微抬,语带担忧的的道,“大小姐气虚体弱,方才又不住吐血,情况很不妙。”
上官鸿心微微一松,到底是沉稳,眸中焦虑之色不散反浓,“那你还不快点想办法,我女儿要是出了事,你们谁担当得起!”
“是是。”那大夫满头冷汗,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翻医书想办法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上官鸿一声暴喝,其他大夫都为这怒声所慑,差点没惊出一声冷汗,都赶紧爬起来,去想办法了。
“让世子见笑了,可”上官鸿面色比刚才白了好几分,求救的目光看向月倾邪,就像溺水的人看到的最后一根浮木,形容不出的急切c焦灼。
“将军也是爱女心切,怪不得。”月倾邪不在乎一笑,心头却渐起了一股道不明的焦灼,“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本世子先去为令千金看看。”
“求之不得。”上官鸿目露感激之色,急急撩开帐子,好像真迫不及待似的。背身时却快速朝上官莺使了个眼色,提醒她小心应付。
上官莺回了个笃定的眼神,上官鸿心头微定,这才站至一边,让出路来给月倾邪。
月倾邪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拉过上官莺在外边的手,手刚按上去,眉头倏尔一沉。皇室中人多少会些医术,他还曾跟在御医学医,不说精通却也是比一般大夫的医术要好很多,把脉这事完全不在话下,此刻他却宁愿自己不懂,诊不出这脉象才好。
“世子,我女儿”上官鸿看着他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最后吊着的一缕担忧也是彻底散了去,很适时的出言询问道。
“没恕本世子无能,诊不出来。”月倾邪没有说出心中的答案,是不忍心,也是潜意识拒绝相信,只是那一瞬间微白的脸色,却无声将他心头的隐忧泄露。
上官鸿身体一震,面色倏尔惨白,唇抖瑟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高大如山的身体,似乎于此刻,摇摇欲坠。
“你你在说笑吧!”琅琊枫面色紧绷,若不是此时情况不允许,她定是要狠狠摇晃他,逼着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月倾邪不说话,唇瓣紧抿,一向张扬的眉梢此刻也是垂了下去,“枫,我们在外边等着。”
琅琊枫的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此刻,她能说什么?
想看上官莺,不行,甚至多说一句话,都会生出祸端。
她是女儿国的九皇女,现在躺着的是他国将军的女儿,不是那一个在楼里笑着称呼她的义妹,不能亲近。
不能!
哪怕她心如刀绞,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连关切,都不能透出半分。
这便是,大局!
“走!”几乎银牙咬碎,大步,她往外走去。
月倾邪知她能强行压抑心中痛苦已是不易,他心中又何尝好过?
却,也只能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往外走去。
外边,忽传来太监尖细的传令声,“皇上驾到,太子c三王爷c五皇子c七皇子到!”
一片叩拜声后,有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皇上啊,救救小女啊!”
当皇帝那一张尚算威严的脸出现在帐外,恍若被施了定身术的上官鸿猛地回神,冲出帐外,噗通一声朝着皇帝跪下,痛哭出声来。
“爱卿快请起。”皇帝亲自弯腰搀上官鸿起来,安抚道,“朕今日特地带了神医前来,定能医好她的。”
“求神医,一定要医好我女儿。”上官鸿却不肯起来,朝着神医,也就是元倾重重一叩首,含含泪道。
“老夫定当尽力而为,将军快快请起。”元倾也去搀上官鸿,堂堂一国之将跪自己,这是折寿的。
上官鸿这才肯起来,元倾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安抚上官鸿道,“将军也莫要太过忧虑,毕竟这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啊!”
说着,摇摇头,掀帐子进去。
上官鸿低下头,在外人看来是哀伤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是担心。元倾‘神医’之名天下皆知,又是个直肠子,最厌恶的便是装病的人。今日好死不死,来的不是御医而是他,万一他说出了真相,这将府怕是都要倾塌。
欺君之罪,太大!
微侧头,看那元倾在床榻边坐下,现在只能祈祷女儿够聪明,能骗过这人再说。否则
虎目中有森冷寒光闪过,却只是一瞬间,随即收敛。
那元倾仔细一把脉,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这脉象是虚弱,人也好像是油尽灯枯,但他怎么觉着那么像自己配的药服用后的药效?
心下疑惑,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丢的药,不免的就想起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抬眼细看,越看,眉头越蹙越高。
两张面孔,眼前的和脑海里的慢慢叠在一起,那一双桃花眼
他眸子猛地一瞠,随即笑出一口大白牙,他道是哪家丫头这么牛叉,原来是上官家的这号大小姐啊!
上官莺本就没指望元倾认不出她来,见他笑,她也露出一口大白牙,嘴巴努努,示意他往枕头边看。
元倾心道,‘看你耍什么花样’,也就看了过去。
幼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尖利的喙边叼着一只黑色的蝴蝶,脑袋晃啊晃的,那小样儿仿佛喝醉了一样。
黑色的蝴蝶!
元倾眼眸忽而瞪大,一眼就认出这蝴蝶不是别只,正是自己看得比宝贝疙瘩还重要却被不肖的徒弟偷走的黑蝶!
愤怒的眸子瞪着上官莺,“你威胁我?”
因外边有人之故,他只是唇微动,却并未发出实质的声音。
上官莺明里轻喘,面孔上更是冷汗涔涔,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暗地里却带了几分嘲讽传音入元倾的耳朵,“不过是想找你合作而已,犯不着那么激动。你知道的,我这人胆子很小,要是一巴掌拍到小鹰脑门上,小鹰被拍习惯了是没问题,那小蝴蝶脆弱的翅膀,要是毁掉了就可惜了对吧!”
“哼,你要敢动它,我就告诉皇帝你装病,看到时候是你欺君罪大,还是我丢一只蝶儿事大!”元倾第一最恨装病的c第二恨要挟他的,今儿她可是占全了,就甭怪他不客气了!
“那你说的时候记得换算下,皇帝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上官莺丝毫不急,悠哉传音道,“也请你想想,现在皇城是需要你这个‘神医’多些,还是我爹这个‘骠骑大将军’多些。”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你那点小计俩,我才不会放在眼里!”元倾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眸色极冷,“皇帝想延年益寿还得靠我的丹药!”
是人都怕死,更何况是一心想活得长久的帝王,他们的求生欲,比常人要旺百倍。一个富贵在手的人,哪一个甘愿死去!他能让皇帝活得更久,皇帝怎会杀他?
上官莺笑他的幼稚,“呵呵,上官家世代卫国,功勋彪炳,皇帝纵使知道我是装病,杀的也只是你,而不是我。你可想清楚了,除去皇权,上官家在百姓心里那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一旦上官家因你遭受灾难,哪怕是皇帝维护你,这北央上几十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活活淹死你!”
这便是她的有恃无恐,即使今日来的是任何一个看破她计谋的御医,她也绝对有把握自己的秘密不会外泄。
元倾喉咙一窒,涨红了一张老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莺不再笑,改为谆谆善诱,“既然说了对你没好处,你何必去说?我知你最近在寻你的大徒弟才来趟这浑水,不若”
元倾才不上她的当,别以为他傻,那一夜他可是看出来他和自己那不肖的大徒弟是相当要好,他死都不会相信她会背叛。
“机会可只有一次啊,黑蝶我可以还给你,这是活的可没给你糟蹋死掉,但他手上那别的宝贝啊哦,最近他迷上了一青楼妓子,你知道的他涉世未深,要是这妓子花言巧语的,他遭”
遭
元倾心重重一沉,也顾不得心头的怒火,张大了耳朵,就怕听漏她后面的话。
上官莺却是忽地头一仰,一口鲜血猛地自喉咙喷出。
“大小姐。”拓跋玄渊担心她是伤了自己,立即弯腰去扶,手却暗中搭在她的脉门上,一察就懵了,这根本没伤势,血从哪里来?
元倾被这突发状况搞得一愣,点一点那喷在手上的血,一嗅,擦,真的是人血!
他急忙拉上官莺的手探脉,顿时一惊,刚才还虚弱的脉象现在已经是四平八稳。抬眼一看,她脸上冷汗涔涔,惨白的脸上那疤痕更是怵目惊心,明明是虚弱至极的模样,那一双眼却是含笑,在他看着她的时候,还冲她一眨眼。
元倾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这是光明正大的作假啊!
“神医,我女儿怎么样了?”上官鸿闯进来,看到那被单上的点点残红,几乎都站不住脚,身子一踉跄,差点跌倒。
“爹,女儿女儿没事。”在元倾怒火攻心时,上官莺在拓跋玄渊怀里虚弱一笑,强撑着说话,才说完一句,便是气喘吁吁。
上官鸿心疼极了,赤红着眸子,“神医,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我能说这狡诈的丫头在骗人吗?
元倾磨牙,一想到这坏丫头连她老爹都骗,心里总算平衡了点。情绪稳定下来了,也就想到,宝贝丢了可以再找,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就那么一个,挂了就没了,再说这不肖徒弟还是他自己硬拗来的,辛苦折腾,哦,不,是辛苦栽培这么多年,可不是用来玩收尸的。
“令千金肾虚体弱,幸得有好药适时吊住了她的性命,目前已经无大碍,但是需要好生休养,这一年半载的最好不要下床。”
最好是一辈子别下!
元倾心里无比愤慨的表示,脸上却作‘高人’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动作配上他慈眉善目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欺瞒世人的所谓‘仙风道骨’。
“那真是谢谢神医了。”上官鸿长松了一口气,却不忘道,“可否请神医帮小女看看腿,她毕竟是女儿家,若是一辈子都要人抱着,太过可怜了。”
元倾巴不得上官莺这辈子都躺病榻上,可这么多人外边听着,不做样子又不行。就随便那么一看,心里骂一声骗子丫头,抬头时却作惋惜状,“抱歉,老夫能做的,也只是保住令千金的性命。”
上官鸿大失所望,却强颜欢笑,“能保住她性命,也行。”
“爹”上官莺眸中泪光闪烁,摇摇头,“我我没事。”
“你这孩子”上官鸿话未说完,喉头已然哽咽。
上官莺摇摇头,目光迷离,眼泪直流下,“要是要是有有一日我死死了,请爹爹将我将我的骨烧了掬一捧灰放放在香囊,也算也算成全成全女儿承欢爹爹膝下的夙愿。”
你这祸害,指不定能活百年,现在演戏个毛线!
元倾看得心烦,看上官鸿点头,就急着走人,“迟些老夫开一个方子,令千金只要服上三到七年的,这病也就好了。”
“那谢谢神医了。”上官鸿感激不敬,俩人一起出去了,外边的人听到这绝好消息也都将心揣回了肚子里,也有心情搞社交了。
这皇帝带来的不止是神医,还有太子和三王爷c五皇子c七皇子,这屋子里就有一个世子一个世女,外边院子还有两个世子,机会可不能这么浪费了不是?
于是人都出去了,还将门给关了。
“抱够了没有?”
待屋子里只剩下拓跋玄渊这个外人时,上官莺抹掉嘴上血迹,冷眼瞪着还抱着自己死不撒手的男人,愤恨道。
“看起来瘦,手感不错。”拓跋玄渊手是松了,却没打算走,坐下来,好整以暇的道。
“切。”上官莺毫不吝啬丢给他一个大白眼,“这戏也看够了,你大爷的不走,我可要走了。”
“你吐的血怎么来的?”他不答反问。
“你再不走,我一掌轰你走!”她也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上官莺”拓跋玄渊气结,手扬起,落下时却用力揉她的脑袋,“你就不能偶尔也像个女人点吗?”
“喔,你没说我还没发现,你这样儿比女人还女人,真漂亮,我要是男人,一定直接扒了你强了。”上官莺脑袋一抬,歪嘴,笑。
“你这样儿比男人还男人,要不是这榻子脏,我就这里上了你!”拓跋玄渊眸子暗沉,盯着她嫣红的唇,又想起那一日失措的吻,心口顿时仿佛有火在腾腾烧起,那一双冷眸,也瞬间灼热了几分。
“哼,我对你可没兴趣。”上官莺冷冷别开眼,“不送。”
模样是冷漠的,态度是不合作的,话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拓跋玄渊也是骄傲之人,干不来那死皮赖脸的事,却对她也是怎么生不起气的。
“休息!”
命令式的道一声,他起身,这一身丫鬟从她一说就怪不舒服的,还是趁早脱了好。
她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眼睛一闭,不睁,直到他离开把门关上了才睁开眼,警觉地听了听四方的声音,确定没有异动后,心思定了下来。
再过不久,她安排的戏,也该上演了吧!
眸子微垂,她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七姨娘,你可别让我失望”
约莫半个时辰后,侧边的窗户打开,一抹白影飞速窜进,上官莺豁然睁开眸子,却在看到是焰时唇角勾起笑容,双臂张开,焰直直扑到她怀里,欢喜地不行。
“呵,真早。”
上官莺抬手抚摸焰的小脑袋,手感不错,看来是在角斗场吃得好,瞧瞧现在毛亮肉多的,摸着真舒服。
“小白眼儿狼,我回来啦!”
黑影如疾风从窗外卷进,落在房梁,是白袖。
“大师兄,外边怎么样了?”抬头,象征性的询问,算是尊重。
“一切顺利。”白袖笑嘻嘻的一拍手,手指勾勾,“小白眼狼,你答应我的兰陵c杜康呢?”
“在酒窖里,等酿好了,我送你。”
“什么?”白袖差点没从房梁上掉下来,一张俊颜顿时成了调色盘,青白交替,半晌,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真笨,逗你玩你也信。”上官莺撇嘴,想起那元倾,吐槽,“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有酒就行,白袖这心是放下来了,心里的好奇却重了,“小白眼狼,你到底跟我那师傅说些什么,那老顽固怎么就帮你撒谎了?”
方才,他可是混在家丁堆里,虽然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师傅说完那些话,着实被惊到了。
“骗呗。”上官莺是绝对不会傻得把刚才的话告诉他的,她可是记得那一夜他怎么遭他陷害被这老顽固追杀的事儿,不反整回来,她就不是上官莺。
“也是。”白袖没心机一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就快大祸临头。
上官莺逗焰玩儿,很没同情心的在心里笑。
“上官莺,你这个小白眼狼,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那唯一一句真的还是掺了水分的,我见过那么多女子,就没见过第二个与你一样的。”
白袖以慵懒之姿斜倚在房梁,看着刚才在人前还虚弱得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现在却已经悠哉逗弄小狼的她,目光十二分的鄙夷,感叹道。
“这才说明我独一无二,值得你生死不弃嘛。”将焰欲探出小脑袋的焰拍回去,她逗着它玩,明明是一副微笑的模样,那深幽的桃花眼里却是神色变幻莫测。
“不过,你真打算把这个人情送了?”一品诰命夫人的称谓,就这么送出去,他都觉得可惜了。
“大师兄。”她低低轻唤一声。
“嗯,怎么做?”他应一声,看向她。
她抬头,娥眉紧蹙,他担心不已,还没开口她却忽而灿烂一笑,顽皮道,“你猜!”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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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这章,楠竹不是打酱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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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凌晨一点半,7月19日,这章预存,但是心意拳拳,谢谢支持正版的妹子,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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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上官莺,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白袖暴走,就不该眼巴巴的凑这份子热闹的,现在看看,不是自找打击是什么?
上官莺只是笑,“大师兄,你要真闲着,就再帮我做一件事。”
“谁闲?”白袖一瞪眼,“你闲,我可不闲!”
“那好吧!”上官莺单手托腮,眨巴眨巴大眼睛,幽幽叹息,“我本来还说这世上除了爹爹,就属大师兄对我最好了,没想到,唉”
白袖耳朵动了动,转念一想,这奸诈的小家伙指不定是在装可怜。这货阴险狡诈,哪有那么容易就受打击的?
上官莺再接再厉,“我爹爹早教我,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许诺,我曾经不信,但是现在我却真的信了。大师兄你口口声声说疼我这个小师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这允诺还没多久,现在求你办点事,就推说没空,我当真错看了你。”
一声叹息,抱着焰躺下去。
焰欢立即快地搂住她的脖子,蹭蹭,表明自己绝对愿意帮忙做任何事十分乐意。
一边的幼鹰不甘示弱,拍着小翅膀,尖喙蹭她掌心,表示爷一定比男人靠谱。
白袖呆,疑她故意耍诈,按兵不动。
小半刻
半刻钟
榻上的人儿始终闭着眸子,眉头微蹙,一动不动。
白袖这下有点慌了,从房梁上跳下来,动手戳她的脸,“哎,小白眼狼,你别不理我啊!”
上官莺翻身,冷冷的背脊对着他。
“啊,你真生气啦?”白袖一看事情不好,忙哄道,“别别,好好,别说一件事,就是百件,我也帮你做。”
上官莺还是不说话,哼一声。
“我说真的,你说你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我都帮你干过,这也不差再多几件伤天害理的事儿吧!再说了,你一大早的让我给你弄神棍骗人,我不也从暖烘烘的被窝把人给你找过来,在皇帝的面前胡吹么?”
白袖这辈子都没哄过女人,这话听着其实像邀功,而不是表明忠心。
上官莺转身,斜着眼睛睨他,“大师兄,哟,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既然这么不乐意就别干嘛,搞得好像是我在逼良为娼似的。”
“小姑奶奶,我乐意为娼,不是你逼,真的不是你。”白袖这时候可不敢触她霉头。
“不跟你闹了。”上官莺这才满意的一哼,随即道,“待会把那和尚嘴巴封紧点,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
虽然她并不当那人是君,但现在该忍的,还是得忍。
“和尚那边没什么问题。”白袖摸摸脑袋,皱眉道,“说也奇怪,我只是按照你的指示去抓那和尚,那和尚却好像知道我要来似的。他都不等我出言要挟,就自己跟着我走了,而且呀还根本就是照着你跟我交待去讲。你是没看见刚才外边儿,不但是皇帝和那他那几个儿子,就是你爹和那几个世子都被那和尚唬得一愣一愣的。”
上官莺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和尚你从哪弄来的?”
“额”白袖嘴一张,眼神闪烁。
“敢说一句假话,你就等着你师傅上门。”上官莺笑,一口大白牙却阴森森的,那小样儿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吓人。
“我说我说。”白袖一听到‘师傅’这俩字儿立马乖了,低着头,“我睡过头了,等我爬起来那些和尚都去作早课了。我轻功差,不可能一个人单挑那些和尚啊,找啊找的,我找到寺庙后边儿一个院子里,那里刚好有个老和尚”
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比手指,呐呐道,“接下来接下来你都知道了”
最后一字儿说完,拉长声音的时候,他脑袋几乎垂到裤裆里。
上官莺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把他脑袋当西瓜拍的冲动,“那和尚长什么样儿,现在在哪?”
咦,没生气?
白袖如蒙大赦,赶紧抬头,却在看见上官莺一脸风雨欲来之势时,沮丧的垂下头去,赶紧将功补过道,“那和尚看起来大概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珠圆玉润的,哦,不,是肥头大耳的,眼睛小得只一条缝儿,额心上有一点朱砂样的红,一笑,很慈祥,跟见了老爹样的。”
都什么破比喻!
上官莺有些嫌弃的瞪他一眼,旋即眉头一沉,将听到的信息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人形:身形偏胖,脸圆耳阔,额心一点朱砂,这和尚莫不是
“他现在在哪?”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却不敢确定。
“现在应该还在外边吹。”白袖肯定道,方才他就是听不进去那些佛曰来佛曰去的,才跑的。
“你出去,有机会就拦着。”上官莺沉吟道。
白袖脸色一黑,立即谄媚道,“那个那个小师妹啊,我跟你打个”
“没有商量!”上官莺一口截断他的话,“是你自己没按照我的安排做事,才让这事情横生枝节,你不将功补过,难道我还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错了,小师妹,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有些颤颤的一摸手臂,这时候要真见了,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可是知道,那老顽固真发火起来,有多可怕。
上官莺眼珠子一转,“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交换一个条件。”
“好啊好啊。”只要不去师傅面前晃,交换什么都行。
白袖睁大一双眼睛,他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快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某腹黑女的圈套。
自然,上官莺是没那么好心去跟他解释的,“你先前不是问我,我跟你师傅说了什么才让他帮忙撒谎么?”
“是。”白袖点点头,表明确有其事。
上官莺笑,“这事我另有安排,暂且不告诉你,等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以作为现在的交换,你说,可以吗?”
白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嘴巴紧得跟小蚌壳似的,不想说的,就是从她嘴巴挖都挖不出什么来。反正后面他也能知道结果,何必急于现在这一时?目前还是保命比较重要,管她耍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安全就行。
“是你自己不想现在就知道的,日后可别怪我。”上官莺语声淡淡,十分平静。
“是。”白袖点头如捣蒜,“确实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怪你。”
不过
这一说完就感觉怪怪的,平时这小白眼狼可没这么好说话啊!
上官莺抬头,平淡的迎视他的目光,“就这么决定了,你去外边”
眉头忽地一蹙,“大师兄,有人来了。”
白袖也是听到动静了,身子一翻,往榻底下滚去。
上官莺有些怪异的瞅着榻子,想这货是不是常干这事,瞧这身法利落的。
想归想,出言调侃却是不可能,毕竟她现在可是‘气若游丝’的病人。
她平躺下,眸子微阖,灵敏的耳朵竖起,屏气凝神听着那由外边传来的动静。
没有过大的脚步声,吐纳轻轻,想来来人是避人耳目来的,功夫还是不怎么弱的。
侍卫?
不,今日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侍卫们各司其职,根本不会有人私自前来。那就是说,来人要么是有心人派来的探子,要么就是那去而复返的元倾或者是爹一行人了。
仔细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官莺面色平静一动不动,手却触到了血煞剑的机关处,扣着,蓄势待发。
近了,更近了。
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随风传入鼻翼,那香不腻,闻着舒心,凝神,可以猜测到来人定不是什么粗俗鲁莽之人。
上官莺心稍定,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仔细听着动静。
“你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幽幽一声叹息,是嗔却含怨,透出一股奢靡的质感,很好听的声音。
却,也够毒舌。
上官莺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来人身份,她认识的人里,除了月断袖月倾邪,没一个男人能把骂人的话也说得这般婉转动听,跟戏子唱戏似的。
这货跑来就是想看她死?
脑中念头刚转过,颊边却生温,她疑惑他做什么,却又不能贸然睁开眼眸,只能憋着。
月倾邪活色生香的脸贴着她的满是疤痕的脸,右手指腹却怜爱的在她唇上摩挲,“可是,我真不想你死。”
我却恨不得你现在死!
上官莺面色平静心里愤愤,哪有人一来就问人家还不死,一会儿又说不想人家死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不也是沙尘暴里的一粒沙,一样难猜么?
“虽然你身材像搓衣板,又丑陋如恶鬼,一颗心坏得跟在墨汁里泡过,满肚子阴谋诡计的,我却觉得你是我的知音,是唯一能和我说话的妙人儿。”
‘谁认识你这臭断袖谁倒霉!’
上官莺心头狠狠‘呸’一声。
“可是你快死了。”他忧伤叹息。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上官莺心头怒诅咒她短命的二货。
“神医说能救你,却是在害你。”他侧头,看她妙弧般的耳廓下,小巧耳垂圆润如珍珠,凑上去,咬一口。
‘这货属相绝壁是狗!’
上官莺牙痒痒,恨不得反咬他一口。
“他在你的药里下巴豆,还说是排毒,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多跑几趟茅厕怕就没了。”他忽道。
上官莺心里冷哼,就知道那小心眼儿的老头没安好心。
“上官姑娘,今日他帮你诊脉,我觉得很不安。这样好了,你若是能睁开眼睛,就代表你答应嫁给我做我白国的世子妃;你若不睁开眼睛,那你便是答应成为我的妻。”
急转直下的剧情不止是让榻底的白袖脑子发懵,装昏迷的上官莺也是一惊,随即便是知道这狡猾的家伙定是起了疑心,故意来骗自己,诱导自己来着。
哼,这么小儿科也想偏她?!
闭上眼睛,说不动就是不动。
月倾邪狭长的凤眸里顿时扬起笑意,却忍住笑,拉着她的手,同时也将唇往她唇边凑,“娘子,为夫自荐枕席,今儿我们就永结秦晋之好,从此夫唱妇随,恩恩爱爱,然后儿孙满堂吧!”
然,她还是没动。
他却知道,她此刻定是清醒。
先前元倾诊脉出来那奇怪的脸色引起了他的怀疑,不得不说关心则乱,否则他也不会失去冷静误得出结论。静下心来,就想起来有药物服下可以改变脉象,若是说进屋子里故意说那一番话是试探,那么现在扣住她的手,便是确认了——她,健康得很。
却,不想拆穿,宁自欺欺人享受这一刻短暂的温存。
第一次,他与她这般亲近,忍不住伸手在虚空描绘着她的眉眼,这才发现其实她五官分开来相当令人惊艳,只可惜那些疤痕遮住了她天生的美貌,就如明珠被覆上一层厚厚的尘,从此隐没于尘埃。
心,微微一痛,薄唇边却勾出一抹坚定的笑容来。即便是没有凤尾花,他也定会为她寻灵药治好脸上的疤。
眸子下移,视线流落到她小巧的唇上,便再也移不开。
心跳,加快。
鬼迷心窍般低头,唇轻凑上去,轻贴合之际只觉得心荡神驰,那滋味儿比想象的更美好,绵软,热乎,还有——毛!
毛!
月倾邪猛然睁开眼睛,在看见那高高撅起的白色尊臀上那一朵收缩菊花时,脸色大变,一阵反胃,竟再也顾不上形象,夺门而出。
上官莺笑盈盈的睁开眸子,想占她便宜,哪有那么容易!
焰邀功似地摆摆臀,显摆它灿烂的小菊花儿,小样儿别提多狡诈。
“月断袖,菊花的味道尝着不错吧!”
一声叹息,可话,着实恶劣。
白袖从榻子底下爬出来,看她笑的那小样儿,又想到那夺门而出的人,疑惑只是一瞬,下一秒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几乎笑出泪来。
他要再想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刚才跑出去的某人定是亲她来着,却不想亲到的是毛球的那一朵灿烂的菊花儿。
菊花,菊花儿啊!
“哈哈哈哈。”
白袖笑得肚子都疼了,抹去眼角的泪,乐极之际想到某人刚说的那话,顿时觉得太对了,“那货无耻自恋,你狡诈阴险,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白眼狼,反正你这辈子也没人要,你就从了他吧,哈哈哈哈。”
“大师兄,你说谁没人要呢?”
清脆的声音,宛若珠落玉盘,实在动听。
白袖笑得正欢畅,下意识想接话题,却忽背后一凉,转过头就看见上官莺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牲畜无害。
只是,那一双刀子样的眼睛,实在吓人!
“哈哈,我说今儿天气不错,适合出游,哈啊”
‘砰’
一声怒雷炸响,疾风骤起,随即哗啦啦,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白袖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震得目瞪口呆,都忘记要把嘴巴合上,眼珠子转啊转,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话解开眼前尴尬的局面。
“大师兄,这天气不错是吧?”上官莺笑容越发灿烂。
“额”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适合出游是吧?”
“额”细小的几乎可以忽略。
“你就爱这天气是吧?”
自动消音中
上官莺瞬间变脸,恶狠狠道,“你爱这天气出去玩,我送你!不c用c客c气!”
从榻上弹跳而起,一脚猛地踹出,毫不客气的将他踹出去,焰‘嗖’的一下窜出去,把门给关了,冰皇叼着门闩把门给闩了。
这下,天下太平。
两货乐滋滋的奔上官莺去,一个抱脖子一个蹲肩膀,互瞪一眼,赌气般别过头去。
“关门干什么!”
上官莺斥一声,挥掉二货,冰皇委屈地飞出去将门闩叼开,焰委屈地伏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眨着一双金色的大眼睛,仿佛被丢弃的孩子。
“先乖乖待着。”上官莺蹲下身,却没有如往日一般抱起它,只是拍了拍它的头后,就直起身往榻子边走去,躺下。
焰大受打击,冰皇见状停在一边的桌子上,乖巧的不惹事。
躺在榻子上的上官莺了眸子微阖,接着想后边儿的部署。
就在昨日,上官密卫里十名护卫人替换了院子里的侍卫,才方便了今日事情的进行,有了元倾的那番话,也彻底让那些想刺探情报的人放下心来。这样一来,日后想必没多少人会在她身上动歪脑筋,毕竟谁也不想娶这么个声名狼藉的短命鬼。
轻吐一口气,她唇边终于绽出今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是舒心,也是释掉重负后的轻松。
轻松后,就该做正事了。
那么,接下来
上官莺明媚的桃花眼忽而眯起,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但掩盖在眸底的精芒却是越来越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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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战帖
在赌局如火如荼大肆展开时,皇城内却是相当的平静。逞凶斗狠之事是两个大帮派的事,和那些个宫廷的势力扯不上关系。再者现在皇帝身体多有不虞,那些个皇子的都是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一触即发的局势让人不得不格外谨慎。
不过,装装样子,却总是要的。
在明令堂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直奔角斗场时,皇城守卫接到命令,分出三队共计一万多士兵执武器在角斗场外,以便于在出现大规模的厮杀时强行制止。
“鹰弟,你一人对战他们三个,真的有把握赢吗?”
送上官莺前往角斗场的路上,石天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倒不是担心她输,就怕她年少轻狂,意气之争时跟人拼命,短短不过几日的相处,他是真心喜欢上这个聪明c重义气的兄弟,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愿意她出事的。
上官莺脚步微顿,转过头笑看石天,“石大哥,谁说一定要赢了?”
“额”石天惊讶的看着她,有些不解她话的意思。
不过,上官莺也没打算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就是了,“这赛场的规则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我的一系列安排可不是白费的。”
石天闻言扬眉,“你的意思,还有后招?”
上官莺微微一笑,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转身,大步前行。
石天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了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今后必定非池中物,到那时一朝待鹰飞,必定是搏击长空,翱翔九天!
那,角斗场就是她的第一步吧!
释然的笑了笑,他很乐意当她第一步的垫脚石。
统炮鸣两声,角斗场各个高台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稍低的地段也是站满了观看的看客以及关心赌局的赌徒,他们一见明令堂的三位堂主现身,纷纷振臂高呼,“明令堂c明令堂!”
呐喊声如一浪高过一浪,宛若大海奔腾不休的惊涛骇浪,光是气势,已经是十足的慑人,不难想象他们的实力有多强大。
反观角斗场这边,着一袭白裳的上官莺悠哉借由长梯爬上角斗场的高台时,大家伙儿都以为她是走错地儿的哪个世家子弟,连看都没对她看上一眼,继续伸长了脖子等待那个他们眼里‘不怕死c勇气可嘉’的角斗场的副场主前来。
明越一眼就认出了上官莺,眼中顿时射出仇恨的光芒,“小子,你终于肯前来受死了?!”
她,就是角斗场的副场主?
不光是明堂和二堂主明辉新生诧异,疑惑的望着那纤细得过分的少年,就连角斗场高台上的诸人也是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不会吧,这漂亮的跟娈童一样的小子就是角斗场的副场主?”
“天哪,就她那小身板,明令堂大堂主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废了吧!”
“这小子是真疯了!”
“哈哈,看来我这次一定赢了。”
此起彼伏的叫声里,没有一句是为上官莺助阵的,而角斗场的人不但没为他们这位副场主反驳一句,反而是缩着脖子到一边,偶尔有朝这边看一眼的,却都是就看一眼后立马给别过头去,一副不忍心看的模样。
这般情形更让明令堂的气焰高涨,认定这角斗场只是弄了个虚有其表的小子来哄他们前来,打斗是噱头,认输才是正理,一时间更是得意忘形,高喊着要堂主弄死上官莺。
台下诸此种种声音,上官莺仿佛一句都未入耳,浅笑盈盈,“哟,小狗儿,自从那一日倚翠楼一别,甚是挂念,今日得见,并能再听到你的吠声我真是好高兴。哦,对了我上次在你身上均匀的划了那么多剑,今日再加些盐巴便能红烧了,想想都口水直流啊!”
她故意卷舌舔了一圈唇角,明媚的桃花眼眨巴眨巴,那小模样,说不出的天真无邪,前提是忽略掉她刚才说的那挑衅的话。
明堂上前一步制止动气的明越,浓眉紧蹙,“你小子就是刺伤我三弟的人?”
上官莺歪着脑袋,眼眸眯成一条线,极为欢喜的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啊,你真聪明,真太聪明了,不愧是跟小狗儿一窝的。”
说着,朝他比出大拇指,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休得侮辱我大哥!动嘴皮子的算什么英雄,速速出剑,我与你大战一场!”明辉再站不住,冲着上官莺喝道。
“哟,我还以为你这缩头乌龟只敢藏在你大哥身后不敢出来,没想到这么勇气可嘉第一个送死啊!”上官莺笑容好不灿烂,慢条斯理的解开绑着头发的发带缠在指尖绕啊绕,“既然是这样我们先来过几招,我这人啊,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成人之美。来来,我也懒得找武器了,就这带子,咱俩打一场?”
她没有说轻视他,可那漫不经心的口气c那轻视的眼神c那散漫的动作,无一不把‘轻视’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明辉手臂上青筋暴凸,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成血红之色,“大哥,我第一个请战!”
“准!”明堂拉明越下去落座在为他们准备的高台,他锐利的眸子眯起,倒是要看看这牙尖嘴利的小子有几分本事!
“各就各位!”
角斗场的裁判立于下方,高声呐喊。
明辉大步走近上官莺,一双灼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她,只恨现在没有开场,否则他定一把撕碎这漂亮小子的一张臭嘴!
上官莺全然无视他狠戾的眼神,笑容不减不说,还颇有兴致的朝他眨眨眼,“待会轻点,我很怕痛哦。”
明辉的眼睛几乎瞪到脱窗,这会儿,生吞她的心都有了!
“开始!”
裁判高声一喝,明辉抡起大刀,虎虎生风朝着上官莺怒砍而去。
高台上下的人顿时高声呐喊,为明辉助威。
上官莺漂亮的脸上维持着灿烂的笑容,眼中神色却倏尔变冷,长腿下劈成一字,柔软的腰身以不可思议的韧性向下弯曲,长发落地时,足尖一顶,直踹向男子脆弱的胯部。明辉惊,侧身一闪,大刀下劈向上官莺小腹。
上官莺笑,一个驴打滚,翻身跃起,明辉大刀追至,上官莺飞身而上,修长的双腿绞住他的脖颈,明辉惊,大刀上抡,劈向上官莺头颅方向。
精彩绝伦的打斗将人们的视线牢牢绑住,那些轻视上官莺的众人嘴里再迸不住一个辱骂的字眼,痴傻一般的盯着她,莫不想着这小子是被鬼神附体了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不过
他们眼看着那快刀落下的方向,都是不忍心的别开眼,怕看见人血溅三尺。
高台一方,月倾邪蹙眉,却摇摇头,有些败兴的垂下眸子,显而易见的这少年并不是他以为的上官莺,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娘子啊娘子,你在哪呢?”
自那日狼狈离开后,晚上再去探时,迎春院已经是重兵把守,守卫固若金汤,别说是他了,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能进去伺候的就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两人一个高瘦个矮小,他即使能易容也是无法改变身材,想见她,真比登天还难。
无聊的抬眼,继续看打斗。
此时,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明辉那一刀是狠辣,上官莺柔韧的身体却是灵巧的下弯而去,几乎是整个人和他天衣无缝般贴到了一起,在她双手落地时,手上发带快速地缠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扯,狠狠将他甩下,当他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时,那被他抛掉的大刀随之落下,上官莺足尖横扫过刀柄,改变刀下坠的方向,那刀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坠下,切断了明辉的头颅,顿时鲜血四溅,地上一片血污,惨不忍睹。
“真是弱呢!”
上官莺站在护栏边一条细链子上,重新将及肩长发扎起,眉眼弯弯,笑容如沐春风,有风起,她白衣翩跹,一张俊美的面孔染上淡淡的绯色,更显俊美无俦。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人们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那过分漂亮的小子竟然只用一条发带就打败了明令堂的二堂主?
“不愧是她。”
拓跋玄渊负手而立于一方高台,却是勾唇一笑,飞扬的丹凤眼里净是骄傲的笑意,那一张精致得过分的面孔少有的柔化下来,这一笑,有股魔魅般的吸引力,让人难移开视线。
白二也是点点头,虽然手段狠辣了点,但是实力也够强悍。
“你你杀了我二哥!”
一片死寂里,明越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赤红着双目,仿佛受伤的兽一般嘶吼出声。
“三弟,今日你不得上场!”
明堂在明越要冲上去与上官莺拼命之际拦住了他,经过明辉和她打斗的一场,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这漂亮小子根本就不是表象给人的那般无害,反而是深不可测,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她根本就是没动全力,若是动全力再用上武器,二弟怕是一招就被她秒杀了!
这角斗场到底是哪里找来这般厉害的小子?
一咬牙,眼看着明越还在挣扎,他转头,怒喝一声,“给我站着,我去!”
明越枯瘦的身体一颤,泪流下两行,声音黯哑,“大哥,你可一定要为二哥报仇啊!”
明堂重重点头,从台上飞身而上角斗台。
裁判也终于从那过度震惊中回过神来,高声道,“各就各位,开始!”
这下,连等都不等了。
而明堂,也不愿意再等。
“关鹰,你还我二弟命来!”他嘶声厉喝,腰间缠着的血滴子震出,猛地朝着上官莺的头旋转而去,那本是铁质的血滴子大概是因为沾多了人血的关系,锋利的铁片凹糟都是呈暗黑色,和着那呼呼的风声,显得格外凶猛。
上官莺锐利的眼眸微眯,飞身跃起,腰间白绫震出,于空中挽起飞花,强悍内力瞬间注入,那薄薄的白绫瞬间如剑般坚硬,和那铁锁链相撞时火花飞溅,那血滴子的速度一滞,上官莺手上白绫另一端却于此时朝着明堂挥去。
呼呼风声,几乎能刮伤人的面颊。
这一击,非同小可,明堂不敢轻敌,血滴子锁链的另一端朝着上官莺猛然挥去,尖利的前端疯狂旋转,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三倍有余。
“也就这点本事!”
上官莺冷笑一声,柔软的白绫缠住那链子,手下用力,至阴的绵柔内力澎湃而出,顷刻间那柔软的白绫已经坚硬无比,她一手拉着白绫一端,身子于空中飞速旋转,眼看着那血滴子越来越近,她袖中血煞剑震出,用力一挥,朝着血滴子中间的链子用力劈下。
“没用的,这是我用玄铁特意打造的铁链,兵器根本就斩不断,你这小子就等着受死吧!”明堂狞笑着甩着另一端的链子,再度向上官莺狠狠甩去。
“无知!”
上官莺剑起剑落,但见红光一闪,强横的剑气从剑身狂猛迸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铁链子竟从中间被生生劈断,上官莺左手白绫重重一拉,一边血滴子凶悍撞击向她袭来的血滴子,两颗并重,反袭向明堂。
“不,这不可能!”
武器被强断,明堂双目瞠大,几乎从这打击中无法回神,但狂猛袭来的血滴子却是速度未减,眼看着就要朝着他的头颅罩下。
上官莺唇边勾出一抹笑意,下一秒却是疾速飞起,落地时森寒的眸子瞪向那明堂站立的方向,握住剑柄的手,一紧。
白发白须的老头站立在面色惨白的明堂身前,抚须大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闭关数年,今日才出关竟能有幸看见这般惊采绝艳的年轻人,真是荣幸之至啊!”
说是荣幸,那一双小眼睛里却如同淬了毒一般锐利,尤其是在他看见明辉的尸体时,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扭曲得不成人不行。
“哼,我可是下了生死帖的!他既应战,就当知道这规则,你出手偏帮,暗箭伤人真对得起你那张老脸啊!”上官莺冷冷一笑,确定眼前这老头儿就是出手暗算她的人,那一击不是她躲得快,不死也内伤。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位小友须知一山更有一山高,今儿就看着明翰的薄面上放了我这儿子,来日定当登门赔罪。”
这明翰也是个精明的,眼前这局面分明不利于他们,若是能当面斩杀她,倒是能扳回一成;但若是杀不了她的话,在他出手偏帮的第一刻,明令堂的脸面便是荡然无存了。只望这小子见好就收,否则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斩她于这斗台!
上官莺凉凉一笑,“老东西,你在说笑话吗?你算老几,我还用得着看你面子?”
周围,却响起一片惊呼声。
明翰是谁,二十年前那可是名震武林的高手,武林高手排行榜稳居第十的人物,又因他心狠手辣赫赫凶名比排行前六的人名声还要响,当今武林除了那排行前五的人物,谁人不卖他三分薄面?就连皇城,他在此创立明令堂,皇帝也是给了几分面子,亲赐给他宅邸不说,还御笔亲题匾额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送上,在那时候风头一时无俩啊!
现在,这年轻的小子竟然说他算什么东西!
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众人先前敬佩的目光,此刻已经是转为怜悯,再假以时日她也许能与他一拼,但是现在,唉,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明翰一怔,面上更是凶光毕露,“别仗着手上有神兵利器就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定教你悔不当初!明堂,你下去,带着阿越在下边好生看着我为阿辉报仇!”
“是,爹。”
明堂惨白着张脸下去了,哪里还有先前上台的意气风发?
“想报仇,也要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上官莺手上血煞剑一抖高举起,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剑上还有一层剑鞘,也就是说方才她断链子的时候,根本就未出剑,只是凭着劲力就毁了链子。
惊呼声成片,角斗场的诸人却是摇头,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看这打斗了吧!他们的副场主根本就是怪物一样的存在,这两日内他们被她虐得都像狗,她的强大实力根本就不用他们担心,而之所以不看打斗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他们留在这可不是为了看打斗的,而是迟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哼,无知小儿,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明翰也是看清楚了那剑,心头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瞬间在心头升起。
“老东西,你为老不尊,破坏斗场规矩,还在这耀武扬威,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关鹰以角斗场副场主之名义向你下生死战帖,此战,不死不休!”上官莺冷唇一撇,手上剑鞘震出,血红光芒自剑身暴涨而起,惊人的杀气染红了她的双眸,劲风骤起,她一双灼灼的红眸更是艳红如血,长剑直指向明翰的胸膛,“你,应是不应?!”
------题外话------
相信我,男主与你们同在,感情戏有的,只是没到时候,记得吧,女主发誓的不对皇室子弟动心,(__)嘻嘻
这感情,曲折的,别拍我,没考验,那不叫感情,一(n_n)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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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场,实力为尊!
是夜,穹苍深黑,空气微湿,万簌俱静。
一道身影翩若惊鸿,飞速掠过数个屋檐,以轻盈之姿落入高高的殿堂,足尖一勾,呈倒挂金钩势,腿部用力,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径直入二殿,推开那一扇沉重的铁门。
“副场主好。”
“副场主好。”
进殿,一路众弟兄皆起立,恭敬问好。
石天最得力的两大助手——白子c黑子更是从座位上走下来,热切的相迎。
“鹰弟!”
男人间打招呼,比拼的是拳头。
上官莺眉眼微弯,手握成拳,轻巧迎上去勾住他的手臂,正反相拍后,笑道,“石大哥。”
再看向白子c黑子,“白首领c黑首领。”
“副场主好。”
白子c黑子笑容满面的问好。
“鹰弟,这边请。”
程序化的问候走过一遍后,石天拉着上官莺走向高位,振臂一挥,高声道,“诸位弟兄,今夜,鹰弟正式加入角斗场,是为副场主!日后你们定要像服从我的命令一样听她的命令,若有不从者,场规处置!”
顿时,一片哗然。
前一夜发生的事并未完全传开,除了参与战斗的弟兄,其他人都不清楚。故而他们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她的手段,对于一下子多了一个副场主的事,他们除了很疑惑外,却也好奇能被场主看中的人会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一看,却失望了。
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小子!
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子!
还是个小矮子!
“我不服!”
逞凶斗狠的角斗场从不缺乏自高自大之辈,一声高喝,健壮如塔般的男人豁然站起,高喝,“场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配担当如此重任!”
这话无疑是在打脸,石天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娄子,给我坐下!”
他嗓门本就大,这一声被激怒而发出的喝声更是振聋发聩,一些功力稍浅的角斗场的人已经是迅速运转内力,急着调匀气息。
“我不服!”
娄子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虎一般双目射出惊人的火热光芒,硕大的拳头往前一拱,沉声道,“场主你一向公平公正,今日你既任命她为副场主,那便也让兄弟们开开眼界。如果她能打败我,我就心服口服任由她差遣绝无二话!”
角斗场,实力为尊!
要想别人信服,行,拳下见真章!
娄子挑衅的瞪向上官莺,“小子,你可敢应战!”
石天头疼,这娄子是斗场一霸,却是真正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也就是说,充当打手行,出谋划策完全不行,故而他占据的一直是斗场霸主第二的位子,而不享有斗场的任何决策权,自然这也和他斗大的字不识的关系也是分不开的。
“石大哥。”一直沉默的上官莺忽然唤道。
“嗯?”石天偏头看她,却见她微微一笑,“他说得极对,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人信服!石大哥,我既然为斗场的副场主,那便应当为斗场作出表率,岂能当缩头乌龟任人怀疑而不为自己出头?”
说着,往前一步,冲着娄子远远一抱拳,“我,关鹰,愿接受挑战!为表诚意,让你武器c双拳!请!”
殿内一片哗然,众人惊悚的目光从上官莺的身上扫到娄子的身上,又从娄子身上看到上官莺身上,那一双双过度惊愕的眼眸都是写满了三个大字——‘你疯了!’
这其中还有那些在窄巷和她并肩战斗的弟兄,他们也是以看疯子一样眼光看她,有人甚至惊叫出声来,“你舍弃擅长的剑法,还不出双拳,就这么硬碰硬,你想死吗?”
石天也是上前一步,“鹰弟,娄子是斗场二霸主,身体是真正的金钟罩铁布衫,你就是长剑在手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他,现在你还要让他双拳,你不想活了吗?”
逞英雄斗狠,也不能这样啊!
“石大哥,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想活着!”
上官莺笑,却是一口咬住下唇,眸子微抬,那一瞬间惊人的犀利寒芒从眼中迸出,她周边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平和,宛若兔子一般的温柔外衣被残暴撕开,真正展现如雄鹰一般的强悍霸气,刚才的她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惊人的转变让斗场诸多人都收起了对着过分漂亮的副场主的轻视,都是绷紧了神经,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所站立的方向,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好!”
娄子却是笑了,眼中的不屑和轻视少了那么一点,也仅仅是一点,铁臂一抬,手指向中间的大片空地,“你既狂妄地要让我武器和双手,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狂妄的小子,请!”
话音落,他大步朝着殿内中央走去。
“哼!”
上官莺冷哼一声,身形快如闪电,根本没人看清楚她是以怎样的起跃,只是听到一声闷响,她颀长优雅的身体已经稳稳的落在了殿的正中央!
而这时候,娄子不过才走出去三步,而已!
何等惊人的速度!
众人皆惊,娄子心头也是一沉,凭着与人打斗多年的经验他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子定不是什么庸俗之辈,反而可能武功极其高强。
但,又怎样?
不就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难道他还怕了不成?
看着上官莺那过分漂亮的脸,娄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平生最恨这种很轻易就能学到上等武学,自高自大的世家子弟,今日难得有机会,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可以开始了吗?”
他才站定,便不耐烦的询问道。
“随时可以!”上官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敌意,冷冷一笑,负手于身后,冷喝一声,“出招!”
“喝!”
娄子手化重拳,高大c健硕的身躯一弯,重重的朝着上官莺柔软的小腹击去。
“就这点本事么?”
凉凉一笑,她腰身诡谲的一扭,足尖点地,借力跃起,整个身体犹如藤蔓一般缠住娄子的身体,强悍的内力自体内震出,强势压制住他的蛮力,使他不得动弹,抬头,露出一口大白牙,“你输了。”
一招!
只是一招!
这姿势看起来可笑,却,致命!
所有斗场的兄弟都看清楚了,上官莺头是擦着娄子的脖子过去的,若是对敌的话,她现在就不是这样笑着说话,而是——咬断了他的喉咙!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上官莺笑着将众人的目光收入眼底,松开娄子,翩然落地,娄子身体却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再抬起头时,脸上除了后怕便是震惊。
“副场主,我,服了!”
抱拳行礼,他刚毅的脸上再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色。
“嗯。”
上官莺拱手回礼,“承让。”
“好!好!”
石天高声叫好,用力拍手。
斗场其他兄弟见状,也是高喝相应,一张张脸庞上都是写满了兴奋,以及佩服。
叫好声如浪c掌声如潮,上官莺静立中央,唇角含笑,面色却淡然,端的是宠辱不惊。
小小年纪有这般定力,当真是人中之龙!
一些原本还担心她年纪小,不堪委以重任的人这下子也是没话好说了,心里却生出期盼来,有这么一位副场主,未来定不会太黑暗。
不过,接下来的会议里,他们充分领教了什么叫做‘没有更黑暗,只有更黑暗;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纷纷决定,这辈子绝对不与这位看起来温和,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副场主为敌,哦,下辈子也是!
上官莺从一张张惊讶之色无法掩饰的面孔看过去,笑容越发灿烂,“怎么?我的提议不好吗?”
众人小鸡嘬米般点头,好,很好,就是太损c太坑了点。
石天毕竟是一场之主,还是有点小顾虑,“鹰弟,只是只是这样做是不是手段太过额不光明磊落?”
上官莺笑,眸子却微微眯起,“石大哥是不是担心这事传出去会为各路英雄不齿,从而使角斗场名声大坏?”
“是。”石天很老实的承认。
这角斗场生存规则虽然残酷,却对外有着一定的准则,即使是挑战也是光明正大发战帖,而不是玩一些陷害的勾当。他石天带着一帮兄弟在这京城站住脚,名声虽不怎么好,但武林各路豪杰提起他,没几个人敢不说他是真汉子!
上官莺能提出这建议,就已经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石大哥,是他们卑劣在先,我们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再说了,他们来我们角斗场是来挑我们的场子,赢或者输都是凭本事,生或者死看运气,我们又不是他们请的随扈,凭什么要去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啊,大哥,副场主说的对,没道理只能他们阴我们,我们不能出手反击啊!”白子深深赞同她的意见,加入劝说的阵营。
“而且,大哥,我们角斗场不是什么慈善会,既然他们胆敢挑衅我们,那就绝对不能给他们好果子吃。不然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好拿捏,到那个时候,别说是角斗场保不住,就是我们的性命也是难保。”
上官莺状似随意的道,“人在江湖混,总会树那么几个敌人的,石大哥,你说呢?”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石天叹息,退让了。他一个人的命丢了无所谓,却不能连累场子里的众弟兄,毕竟他们很多都有妻儿父母。
“那”
上官莺站起身来,脸上的嬉笑之色忽然尽敛,一双半眯起的桃花眼精光四射,“明令堂一干走狗再三挑衅,我角斗场为皇城和平一忍再忍,但如今他明令堂欺人太甚不但公然辱我场主,还当诸人面前向我角斗场发出挑战,事关尊严,我角斗场必定全面迎战!传我命令,下生死帖给明令堂三位堂主,两日后我们与他们于角斗场决一死战!”
“是!”
白子高声应喝。
“按照我的计划,火速安排下去!”事情紧急,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才是。
“是!”
众人齐应,却都纷纷在暗地里摩拳擦掌,却碍于没有她的命令没那个勇气自荐。在见识过她出手的狠辣后,他们都觉得自己我功夫实在有点花拳绣腿,还是暂且老实点吧。
当生死帖由白子亲自下给明令堂三位堂主时,那三位堂主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好看,白子假装看不懂,喝茶的时候用眼角偷瞄那躺在椅子上,一身被白色纱布裹得像粽子的明越,就止不住在心里暗着乐,副场主手段真是高啊,把人弄得浑身是伤却愣没把人给弄死,牛叉。
“既然生死帖已经送到,那白某也就告辞了。”怕多待,自己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子起身,告辞道。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火爆的明令堂二堂主一掌轰了身旁的桌子,跳起来怒吼道,“不过一个臭小子,竟敢明目张胆欺负到我明令堂头上,真当我明令堂无人了吗?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她屁滚尿流!”
“那小子,欺人太甚!”明越也是怒哼道,他一身是伤,动一下全身都疼,哪里能上场?这生死帖却言明她一人单挑他们三个,连续三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你们都给我闭嘴!”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豁然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瞪向明越,怒道,“你被人削成这样,还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吗?那小子分明不是个好惹的货色,你们立刻安排人下去,把她的来历都给我摸清楚了,再来这里放屁!”
“大哥是。”明越呐呐的,对于他这个大哥,他一直是怕的,压根不敢顶嘴。心里却咬牙切齿,更恨毒了害他被骂的上官莺。
“二弟,你派人严密监视角斗场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明堂身为明令堂的大堂主,辨别危险的能力从来就不弱。一个场子在连连吃瘪的情形下竟然邀劲敌直入核心地带,这要不是实力彪悍得够,便是虚晃一枪,背地里打鬼主意。
不过
他嘴角勾出轻蔑的笑意,那一帮子莽夫什么时候能玩花招了?想来策划这事的便是那个新上任的副场主,那么,等他收拾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必定将这角斗场在皇城连根拔起,场内诸人一个不留,至于那臭小子,呵呵,就千刀万剐了吧!敢伤他兄弟,就必定要做好死的准备!
于是,明令堂的人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去准备了,堂里堂外,忙得不行。
在当天,这角斗场副场主单挑明令堂三位堂主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坊间有人为此事专门设了赌局,赔率是一赔一百。这惊人的赔率使得皇城赌博爱好者趋之若鹜,当然,多数人压的是明令堂赢,而不是那个角斗场凭空冒出来的副场主。
不过,也有一些奇葩买上官莺赢的,且那银子还不少。
比如,倚翠楼那个被上官莺坑了一把的楼主,面对手下人的怀疑,此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笑盈盈的道,“反正楼里不差这点银子,要是这小子输了,就当是几桌的饭菜喂猪了。”
又比如好事的月倾邪,“男人婆,我买那关鹰赢,你下注吗?”
“娘娘腔,我没心思陪你玩!”琅琊枫一心担忧上官莺的病情,当着他的面把门一关,就当看不见他可恶的嘴脸。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月倾邪并不以为意,反而是乐滋滋的摸摸鼻子。
上官莺,关鹰,这两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相像。他可不会以为上官莺这心思狡诈的女人没病会乖乖躺在病榻上,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赌一下这‘关鹰’就是上官莺呢?
“娘子啊,为夫相信,这银子不会打水漂的。”
弯唇一笑,媚眼生波,是无心,却惹得一干路过的宫女看得是眼睛都直了,一个个跟木头似的站着,都忘记要动弹。
月倾邪根本就不会去注意自己无意中制造的事儿,高高兴兴的拿银子去赌坊下注了,自然这赌注是绝对不会太少的。
再有那嗜武却不好赌如赫连显,也是决定下注,并且去看看,说不定他也能去切磋切磋。
拓跋玄玉这老狐狸却是安定的很,哪边都没下注,拿着自己指间的琴弦翻着花样玩,修长的十指如蝶翼,在纤细得肉眼几乎都看不到的琴弦上翻飞,那动作形容不出的美。
“去看看,最近很穷,下个千两银子就算了吧!”
一旁看得胆颤心惊的属下弱弱的问,“世子,赌,赌谁赢?”
“就关鹰吧,听着挺顺耳的。”随后一答。
属下无语遁走,下注去了。
还有就是小圆子,听得这惊人赌注立马禀告给自家主子,彼时连朗正在掏鸟蛋,听到这事,抱着鸟窝飞下来,“今日去城内,看时机再下注,理想中人是关鹰。”
“为嘛”小圆子瘪嘴,其实他更看好明令堂耶。
“她可能不会输!”态度有些玩味。
“为什么说是‘可能’呢?”小圆子不解的眨眨眼,疑惑的望着他。
“想知道吗?”连朗眉梢轻挑,笑容淡淡,即便是抱着一个鸟窝,也丝毫不损他的翩然风采,就那么站着,便是公子如玉,遗世。
“想知道想知道。”被那笑容所惑,小圆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望着他,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真想啊?”连朗笑容越发灿烂。
“是啊是啊。”小圆子眼珠子都不会眨了。
连朗笑容忽地一敛,头一偏,哼道,“偏不告诉你!”
小圆子愕然,旋即默默蹲地上,无限委屈的用手指画圈圈,“主子欺负人主子欺负人呜呜”
------题外话------
额,不算恶搞,继续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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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鸳鸯(1)
随着内力的不断充沛,上官莺耳聪目明的程度也是跟着大幅度的提升,哪怕是她此刻受了伤,只要她想,她也能将这方圆数五十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拓跋玄玉的视线虽然不是紧迫相逼却也是不容人忽略。当着月倾邪的面解衣,很大部分也有他盯着她的关系。那一夜的喋血窄巷,是他操纵诸人与她决战;在战后,却是太子将痕迹掩盖,那么他必定是和太子有着一定程度的联系。
他怀疑上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背后还牵扯到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凤氏一族,那更是动一发而牵动全身。
羽翼未丰之前,她必须也只能蛰伏在暗处,待到那时机到达时,挥动手上利刃,斩而后快!
唇角的冷笑轻掩而去,转身,她走向殿中间为她设的高位坐下,对座下众人道,“按照我的命令,立即执行!”
“是!”早等在这里的斗场一行人迫不及待的高声应道,得她许可后皆是面带喜色的离开了。
待得他们离开后,上官莺起身走出二殿回了自己这两日住的厢房,推门进去,屋内桌边已经有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大师兄。”走过去,上官莺在他对面坐下,笑盈盈的倒一杯酒。
“不想废了你的爪子就别喝。”白袖拦下她手上的酒,站起身来,不悦的催促,“快,把你袖子挽上去,我看看你的伤势。”
“随手包扎就行,没什么大碍。”上官莺浅浅一笑,歪着脑袋看他,“大师兄,我好不容易从角斗台上下来,你都不让我喝一口酒,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这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儿难得高兴”
“你给我闭嘴!”白袖一把拽过她的右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撕开她的衣袖,当看到那一截玉白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血洞时,一张面孔顿时铁青。
上官莺识相的低下头去,心里却叹息一声,还以为能瞒得住的说。
“你还真不怕死!”白袖看她那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真有一拳头击在棉花上的挫败感,说出来的话,愤怒有,气急败坏的成分更多。
“都到了角斗台上了,也容不得我当缩头乌龟啊!”自知理亏,反驳的声音,很小很小。
“上官莺!”白袖怒揪起她的耳朵,“刚才是谁在那斩钉截铁的下生死战帖的,你说,是谁?!”
“大师兄,疼你轻点啊!”不得不告饶,上官莺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模样好不委屈。
“你手臂多出一个窟窿,你怎么就不知道疼?”白袖手大力一转,那宛若白玉一般的耳朵立刻就红了,扮可怜无法换的他的原谅,那也便只有实话实说了。
上官莺脸上委屈之色瞬间敛去,眉眼恢复到平和的模样,“受伤的事,我自有盘算。别说是这一只手臂多一个窟窿,哪怕是整只手臂残废,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你敢!”白袖厉喝一声,暴跳如雷。
“大师兄,你知道的,我敢。”她平静的眸子迎视着他,微抬起的下巴却是宣告她心已如磐石,坚定绝不动摇。
“你爱糟践自己的身体,就糟践去,我再也不管你了!”白袖心中怒火满溢,偏对上那样的一双眼一句斥骂的话却再说不出,心头火却无法宣泄,怒地一拂袖,气冲冲的起身往门口冲。
“大师兄!”上官莺起身追去,于门口以受伤的右臂拦住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口气道,“你若信我,便容我任性这最后一次,日后我答应你,除非到了绝路,否则定不伤自身分毫!”
白袖没有说话,审视的眸子盯着她,唇,紧紧抿起。
伤口滴滴答答的滴血,她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更显苍白,而伤口裂开的剧烈痛楚也是让她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她却没有喊疼,脸上缓缓绽开的笑容宛若腊月窗上的霜花,很美,却脆弱到一碰就消失。
倔强的她啊!
“不能再有下一次。”还是他,最先败下阵来。
“嗯。”上官莺唇角笑弧越拉越大,白袖脸上一阵灼热,他掩饰性的伸出大手狠狠揉着她的乌发,“小白眼狼,你若说话不算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若我犯规,一定乖乖听从大师兄的发落。”上官莺眉眼弯弯,正是那豆蔻少女时,没有刻意去掩饰,女儿家的娇态自然而然的流露。
白袖看在眼里,心跳都慢了几拍,脸上却作出不耐烦之色,虚张声势道,“好了好了,马上上药,别罗里啰嗦的了。”
说着拽着上官莺就往屋子里拉,自然,他拉的是她左手衣袖。
那一支软若白玉柔荑,只是看着,便生旖意,怎敢去触碰?
上官莺倒是没察觉他的不自然,笑盈盈的跟着进去了,在他为她换药的时候询问了下关于身上穿着的软甲的事,“大师兄,这软甲是不是太奇特了点,不但能让女子看起来宛若男子,还藏着诸多几乎假可乱真的血,你师傅从哪得来的?”
“这个是秘密,我幼时问一次被揍一次,也试图用酒灌醉师傅套话,却始终没成功,反而是自己染上了酒瘾。”有些无奈的一叹,他低头专心为她上药,那一剑虽未能伤及她重要筋脉,却伤了不血肉,不小心上药不行。
“酒是个好东西。”上官莺没有再问关于这软甲的事,而是接过他的话头,眉飞色舞的道,“对酒当歌,人生得意须尽欢,岂不快意哉!”
“是你爹,还是你师傅说的?”白袖百忙中一抬头,问。
“别想打探我师傅的消息。”上官莺鼻头一皱,想到那自困梅岭的师傅,眸色瞬时黯淡了下来。
她已经下岭数日,偌大梅岭就只有师傅一人,不知师傅,安好否?
“你累了就早点休息。”白袖体贴的没有多问,将缝合伤口的银针收回腰间的针囊里,他站起身来,安抚式的拍拍她的小脑袋,“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间待着,有需要就叫我。”
“好。”点点头,上官莺站起身来,“我送你。”
“你还是早些歇着,等晚上我找些方子,好好帮你调养身体。”白袖摆摆手,离开了。
上官莺目送着他离开,却没有听话的去休息,走到床边脱下软甲,也脱下沾满了鲜血的长裤,换上一袭黑裳,倚在床头闭目休憩。
多年行军铸就她浅眠的习惯,即使是重生后,这习惯也是未能抹去。不过她也需要这习惯,日后她身边虎狼在侧,每一步必都是需要反复斟酌才走,稍微大意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眯了大概小半刻钟后,她站起身来,先活动了下腿脚,随即弯下腰从床上的一方暗格里拿出那能助她转换内力的镯子,端详一番后才戴上,再拿到眼前一晃,藏回袖子里。
听了听四边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会突然前来后,她侧身,将枕头飞快的塞到中间,扯开被子,几番折叠,作出有人睡着的假象。之后走到床后边,手按开床上豹形浮雕的头上,那大床转了个方向,露出一条窄小的道路来。
上官莺走下去,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她能将脚底下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这秘密道路是上官密卫挖掘的从她的房间直通明令堂的宗祠,因为时间紧急就只是挖出了仅供人同行的道路和通风口,也算是不错了。
循着这密道,上官莺很容易就摸到了那明令堂的宗祠,潜伏小半刻钟后,动手弄了点小动静引来一个护院,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将他解决掉,换上他的衣裳和令牌,往外边走去。
“刚才是什么响的?”把守宗祠的另一个侍卫迎上前来,问道。
“这死人的地儿,除了老鼠,还能有什么?”在潜伏的这小半刻时间里,她早已将两个护院的声音c口气牢牢记在了心里。现在学起那被她弄死的护院的声音和口吻,绝对的惟妙惟肖。
“老四,你嘴巴就缺个把门的!”那护院语调微恼,压低了声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堂主和二堂主今儿被杀的事儿,现在堂子里大堂主和三堂主都已经是濒临爆发的老虎,你这时候被人听见什么死啊死人的,当心见不着明天的日头。”
“有这么严重吗?”上官莺凑过去,也是压低了声音道。
“你老爹和弟弟被人宰了,你不想着报仇么?”那护院叹息一声,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又道,“你是没看见大堂主和三堂主回来时下令召集人的那脸色,和那地狱的恶鬼都有得一拼。不过也难怪,老堂主被那角斗场的小子打得尸骨无存,二堂主的尸体未能领回,这样大的耻辱,谁受得了?”
上官莺讪讪一笑,心里却快速打着算盘。现在的情况和她来时算计的一样,满揣着复仇之心的明堂和明越一回到堂里,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召集所有有决策权的族人到堂里的议事厅共谋对付她的计谋。当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实力,上门挑衅这事儿他们定是不会干了,但背地里做些缺德的事,她却绝对敢肯定这一窝狗是一定能做出来的。
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上官莺和那侍卫赶紧分开,大约判断是现在可以换班了。
来的护院有百人左右,领头那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长衣下贲起的肌肉轮廓隐隐可见,背后背着一把大刀,凌乱长发散在肩头,那一张方正的脸看起来冷冽而危险。
他上前一步,“你们在外边守着,一有动静马上报信儿,敢耽误事我就剁了你们的脑袋!”
那一柄极其沉重的大刀示威性的扬了扬,护院身子一抖,上官莺唯唯诺诺的退到一边,眼角余光却悄悄瞥向那背着大刀的男人,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大刀他拿着分明是显沉的,不然那手腕不会微微的下弯。对于高手而言,一件趁手的武器几乎和性命一样重要,舍弃自己能驾驭的武器不要,偏生要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武器,这不是傻么?
不对等等
上官莺悄然观察着此人的步伐,脑海里一道身影渐渐清晰,那是——大师兄!
仔细回想,那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说话的口气,甚至是身上的配饰,还有武器无一不在模仿白袖。只是他学到的只是虚浮的形,而无半点神韵,换言之就是——残次品。
白袖风流不羁,意态风流,举手投足带着江湖人特有的豪气之外,也有一种内敛到骨子里的优雅气度。这样的气度是于常年在有着规矩的世家才能锻炼出来,一般人模仿,岂能相像?
“画皮画皮难画骨。”心里冷哼一声,眼珠子却是滴溜溜一转,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不过,却不急着走,到时要看看这帮人到底耍什么花样。
一刻钟的时辰后,那百名护院出来,手上多出了一样东西。
上官莺眸子一瞠,随即唇角悄然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低头默默等他们离开后,前来换班的人也来了,上官莺找了个借口遁了,找个隐秘的地儿换下这一身护院装束,蒙住面孔,足尖点地,跃过假山怪石,踏上屋檐,往明越的屋子而去。
意外的,在屋檐上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你?”
拓跋玄渊,他来干什么?
“别说话。”拓跋玄渊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上官莺皱眉,敏锐的发现他脸庞上多出平日没有的淡淡绯红之色,伏下身,动手去掀瓦。
“别。”拓跋玄渊抓住她的手,不许她揭开。
上官莺眉头一皱,口气十分的不友好,“你要和我作对?”
“想知道真相吗?”他有些无奈。
“说。”
“男欢女爱奸情进行中,就差没挂上闲人勿扰的牌子。”拓跋玄渊松开手,颇有些无奈的低声道,“你要看么?”
“怕什么?”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上官莺冷瞥他一眼,揭开瓦片,锐利的眸子朝里面望去,果然里面正是春光旖旎的一片。
女子坐在枯瘦男人身上的软白娇躯滑腻如蛇,欲拒还休的动作c檀口轻张的魅惑,一声声不似欢愉,却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媚吟声,无不让人口干舌燥。男人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那动作猛如野兽。
男欢女爱?
不,这分明是女子的采阳补阴术!
眉心倏尔一沉,她想起来前世似乎她有奉命带兵剿过一处特别的山寨,那里的人都是女子,她带着将士们攻上山寨的时候那里也是春情弥漫,一片光景。她和手底下的凤家军无一不是心智坚韧之人,自然不会受其蛊惑,将那些害人的妖女杀尽后,她一把火烧了寨子。
而今,却不想提早看见她们,这是不是说明
拓跋玄渊见她一直盯着里面看,隐隐觉得不对,动手去拍她。
“谁?!”陷入思考里的上官莺反射性的厉喝一声,回过神来院子里一片骚动,有人高声呐喊,“抓贼!”
这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找地方躲都难。
“都怪你!”上官莺冷瞪他一眼,不是他,哪里会遭遇如此窘境。
“快走!”拓跋玄渊没有和她争论谁是谁非,施展轻功往另一边的屋檐跃去。
“哼!”眼看着护院越来越多,上官莺也没了心思去发脾气,施展轻功跟上他,快速往远方跃去。
“他们在那边,快!”
有眼神儿特别好的,发现了他们的身影,指着他们的方向高喊道。
“好个贼子,竟敢闯我明令堂,真当我明令堂无人了吗?”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明堂红着眼眶,沉声一喝,“今日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贼抓到活剥了皮去!”
“是!”
众护院和弟子齐应,迅速布下防御,有部分人直追而去。
“你身上有伤,先在这躲一下。”听到后边有人追来,拓跋玄渊拽着上官莺的手落到柴房外,推门进去,寻到一处较高的柴堆后,拉着她蹲下。
上官莺扯开他的手,没有挣扎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地上摸索着。
“你怀疑这里有机关?”拓跋玄渊扬眉,看看四周,这一看便是发现这里柴火摆放的位置相当奇特,好像是沿着某种阵法的法门而摆。
“你大概是亏心事干多了,没仔细看身体本能的也能避开机关,不一般的厉害。”在他仔细思考的时候,上官莺冷嘲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夸我?”第一句,当没听见。
“是啊是啊,夸你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没好气的,她瞪他一眼。
“彼此彼此。”他毫不谦虚,也顺道将她拉下水。
上官莺审视的眸子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他看,定定的道,“拓跋玄渊,你变了。”
“嗯?”他眼睛一亮,心跳很没出息的加快,她这算发现他的好了么?
“变得多管闲事c八婆!”很不客气戳穿他的想象,上官莺冷哼一声,“你想活着就好好当你的玄天皇廷的王爷,别出来管我的闲事,我不需要你管!我们之间除了那一纸荒谬的婚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请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要针对我的身份说事?”拓跋玄渊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一点都不委婉的问道。
上官莺喉头一哽,旋即怒道,“你耳朵有毛病吗?我针对的是你整个人,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
“哦,看来那一日你看得很清楚嘛。”拓跋玄渊眼睛亮闪闪,写满了你满意你很满意对吧对吧。
上官莺真有搬了石头把自己脚砸了的错觉,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道,“拓跋玄渊,你给我维持你第一次见我的防备c第二次见我的冷漠,好吗?”
她宁可与他拔剑相向,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他。
“你忘了说第三次,我对你很热情只是你不解风情。”拓跋玄渊伸出三根手指,很是认真的说。
上官莺一声哀嚎,头伏在膝盖上,“苍天呐,你杀了我吧!”
“它舍不得的,也没那胆子的,你放心活着。”拓跋玄渊表示很理解的拍拍她的背脊,上官莺却似触电一样的就要跳着离开,可鼻翼间充斥着的异香却是让她动作缓了下来,挪了一步,又挪了回来。
拓跋玄渊的手僵在半空,上官莺面色尴尬,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局面一瞬间尴尬。
外边,却忽有犬吠声传来,随即人激动的高喝声响起,“在那里,贼人就在柴房里!”
随即火油燃烧的噼啪声c搭弓拉箭声,人蹬蹬蹬蹬沉重的脚步声,一瞬间,充斥着柴房四周,就连空气都多了几分灼热之意。
明堂由护卫拥着过来,他赤红的眸子瞪着柴房门口,唇角咧开残佞的弧度,“我现在不能收拾关鹰那混球,还收拾不了区区两个小毛贼?!听我号令,射击!”
------题外话------
要看男主的嘛,来来,后面都是男女主一起,只要你们不嫌看得酸,我写着也真心不觉得牙疼。
洗刷刷去了,回来继续写存稿,现在是23号九点半,我有些嫌弃的看我的破本本,再开小黑屋它敢让我死机,我换新的去!
老话一句:请亲们支持正版,方便我不偷懒,不烂尾,不偷工减料,在我妒忌跟我同时期的文都有大封推而我没有各种苦逼之外,也说明不能怪布丁编辑,她对我已经很好了,感谢她,也感谢一直支持正版的亲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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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鸳鸯(2)
在那一声“在那,贼人在柴房里”的呐喊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拓跋玄渊和上官莺身体皆是一僵,本能的要起身逃走。可是不知道是先前流血过多的关系,上官莺这一动竟然是眼前直冒金星,脚下一歪,不是拓跋玄渊发现她情况不对劲赶紧伸手去捞她,这时候的她就不是躺在男人温热的臂弯,而是和冰凉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这要是平时,上官莺定是毫不犹豫去拔拓跋玄渊头上的玉簪划伤自己,以疼痛刺激神经让自己维持清醒,但是她来之前不久才跟白袖发过誓,不到绝路绝对不伤己身分毫,这一下子划了回去又免不了要被一番碎碎念,想想还是别了。暂且忍着,即便不借助武功,她也是有办法逃离这里的。
“抱紧我。”
力持清醒中,倒也是忘记男女之别,也浑然不知自己这话说出来多引人遐思。
倒是拓跋玄渊一怔,随即心里竟平生出一丝欣喜来,第一次与她这般亲近,也是第一次和她这样安静的相处。佳人在怀,明眸皓齿,肤白如玉,唇小巧如菱角,饱满惹人遐思。
忍不住,就多看了那么几眼。
也就是这么几眼,就误了事儿。
“我现在收拾不了关鹰那个浑球,还收拾不了区区两个毛贼?!听我号令,射击!”
外边一声令下,火油的气味越发的熏人,箭矢破风声正面袭来。
这架势,竟是要火烧柴房!
拓跋玄渊眉心一沉,单手将上官莺护在怀里,右手一抖,强烈罡风自手下激射而出,扯动那屋子里的柴薪,从敞开的门外狂猛激射而出,正面迎击那飞来的箭矢。
砰砰砰砰!
人体倒地的声音如此清晰,但更清晰的是烈火灼烧的声音!
那些朝柴房射击而来的箭矢无一不沾上火油,碰上点点火星,那是一点就着,得亏柴房不是用木头建的,不然光这会儿功夫,足够明堂把他们都烤熟了。
但是,现在情况并不容乐观。
拓跋玄渊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一边快速震出一堆堆的木头充当武器,眉头也是越拧越紧。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外边儿大概有百名弓箭手c不少于五十个武功高强的人,他若是带着她强行突围的话,下场无非两个——成为筛子或者是被人打死。
显然这两种他都不喜欢,但坐着等死也不是他的风格。
闪身往右边躲,这里是屋子里的死角,先前他将柴薪震出的时候特意留出了这一方空地,这里现在已经无任何杂物,地面微有潮湿。潮湿代表着地底下可能有水。
“喝!”
集内力入拳头,重拳挥下,手触处湿润而粘,却并没有水。
但,湿润的土,也是有用的。拓跋玄渊眼睛一眯,单手搓出几个泥丸子,将身上带的霹雳弹挨个包裹进去,抱着上官莺摸到门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一拳将墙打一个洞,不待那些弓箭手将箭射进来,他手上的泥丸子就就着这孔丢了出去。这泥丸子落入弓箭手蹲的位置,他们先是惊跳起,后来见不过是个泥丸子,就没搭理。
“好好享受吧你们!”
拓跋玄渊如法炮制,再捏了十来个泥丸子,就听见哪里人多,就往哪墙打洞,丢泥丸子。
“无耻贼人,你再不出来,我便活活将你烧死在这里!”明堂见损失了十来名弓箭手,却连贼影子都没看见一根,心里立即是有了不祥的预感。可后边看那‘贼人’丢的都是些泥丸子,再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心里也渐渐放下防备,当他们不过是在负隅顽抗,于是大了胆子捡起一颗泥丸子,阴笑着威胁道。
上官莺这时候终于从‘眼冒金星’的状态里解脱,睁眼一看到好好的墙壁多出数个洞来,嘴角一抽,“你莫不是属鼠的,怎么打起洞来这么顺手?”
“仔细看着。”拓跋玄渊很高兴她的清醒,一边避开不断从外边飞射而来的箭,一边示意上官莺从洞中看那刚拿起泥丸子的明堂。
这泥丸子莫不是包了什么?
上官莺这念头才刚动,就只听到外边一声爆炸声传来,随即明堂一声惨叫,凄厉直冲云霄——“我的手!”
众弓箭手闻声脸色莫不大变,却不等他们丢下弓箭,那一颗颗在他们身边的泥丸子连珠炮一样的爆炸,掉落地上的火把和翻倒的火油一碰,那效应比碰了还烧得快。那本就在爆炸中受了伤的弓箭手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躲开那烈火的狂扑,尤其是烈风起带动火势的疯涨,更加剧了他们身亡的下场。
上官莺眼瞅着外边乱作一团,有些诧异的看向拓跋玄渊,“你在那里边包的东西身上还有吗?”
看那情形,还是丢了一会儿才爆炸的,这玩意儿可比一般的火药好太多了。要是她能得到,百利而无一害。
好吧,问是问,只要他说有,哪怕不给,她也能拿到。
自然,不可能是‘美人计’,而是——动手抢。
拓跋玄渊倒是没察觉到她这会儿的心思,很老实的摇摇头,“才弄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么几颗。”
这本是他保命用的玩意儿,却不想这么快就用完了。
上官莺倒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惋惜之意,也就知道他没有骗自己。小小失望一番,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视线往下一看自己还是躺在人家臂弯里,脸皮厚如她也是耳根子一红,“你趴在地上,我再摸摸。”
“额”拓跋玄渊一怔,随即弯唇一笑,直接是往后一倒躺在地上,双手大张,黝黑的眸子阖上,胸却往上挺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摸吧摸吧快来吧!”
到底是她说得不清楚还是这男人的思想太龌龊?
上官莺红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她是要摸地面好吗?
无语的吐一口浊气,她认命的从他身上滚下去,在地面敲击。
先前在发现柴房的简易阵法时她就觉得这地儿有些不对劲,然后再想到那些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想想,一户富贵人家家里,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两个地方是哪?
答案很简单:柴房和厨房。前者和后者有共通的一点就是除非这家人死绝了否则进进出出的人不在少数,等于就在人眼皮底下。人往往容易找到掩藏很深的东西,却往往难找到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所以有心人利用人思维的这个误区,设置机关将自己想要藏匿的东西给藏得严严实实的。
不得不说在这设计机关的人胆大心细,只是很不走运,落到这里的是浸淫在机关兵法里多年的上官莺。
“在这!”
眼睛一亮,上官莺都不用多想,本能的在四周敲击几下,那原本无任何缝隙的地面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甬道来。
有密道!
拓跋玄渊眼睛一睁,随即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你先下去,我马上下来。”
“行。”答应完,上官莺才觉得纳闷,自己是不是答应太快了点?
拓跋玄渊没注意到她此刻纠结的表情,身形一动,竟跃至门边哈哈大笑,笑毕嘲讽道,“我还当明令堂是什么藏龙卧虎的地儿,原来不过是一个残废集中营,我说明堂,少一只爪子的感觉怎么样?”
若说明堂先前下令射击柴房是迁怒,那么现在看着堂里的弟子死了这么多,自己还断了一条手臂,他就是暴怒了!
睁大一双充血的眸子,他喉头发出几乎如凶兽一般的嘶吼声,“小子,你找死!”
“我的命,也得你有本事来拿才是!”拓跋玄渊冷哼一声,一把扯出门上的箭,朝着明堂疾射而去。
“大哥!”明越厉声高喝,长剑自手中震出,硬生生劈开那几乎已经到明堂眼前的箭矢,同时高声下令,“弓箭手,全力射击!”
“都给我让开!”一心想要报仇的明堂抓起地上的箭,不顾一切的就要冲上去。
“大哥,当以大局为重!”明越急忙拖住明堂,哭道,“爹和二哥的仇,只有你能报啊!”
明堂紧紧捏住明越的手,越来越红的眼睛,几乎能滴出血来。
而另一边,在箭矢狂飞中,拓跋玄渊‘狼狈’逃回柴房里,随着油的味道越来越浓厚,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房梁断裂声不断响起,整间房子摇摇欲坠。
拓跋玄渊适时发出惨烈的呐喊,“啊,饶了我!”
梁塌木毁,整座柴房轰然倒塌,人绝望之际的嘶吼从喉头狂溢而出。
“啊!”
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惊飞休憩于枝头的群鸟。
一刹间飞沙走石,火势更猛,里面的人没逃出来必定逃不过粉身碎骨的厄运。
自然这是外边人的想法儿,和这里边的情形完全搭不上边儿。
“真会演戏。”
其实早在那石块和着火的木梁砸下后快落地时,上官莺松手关了机关,由着他抱着她下密道。现在她还未恢复力气,不宜行走只能暂且窝在他怀里,听到他最后的那一声呼声,若不是他就在眼前,她怕是也会误以为这是人濒临死亡发出的惨烈嚎叫。
不得不说,这男人真的很会骗人。
“有办法出去吗?”拓跋玄渊当没听到这句明着称赞c暗里贬低的话,认真的大量四周时,问道。
这密道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任何阳光c空气,方才他落下来的时候还庆幸上面合上的是两块铁板,即使是那么大的屋子倒塌的强劲力度也未能撼动那铁板分毫,如今想来却有点闷,若是他们在这待得久了,怕是没别敌人杀了,反而是被自己闷死,那才真的叫让人笑话。
上官莺也是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况,也舍弃了对他的抗拒之心,认真的观察四周来。
这一看,眼眸一眯,眸子里顿时燃起火热的光芒。
“往那边去。”
一指左侧的方向,她传音入他的耳朵,“左三右一,前五退二,进!”
拓跋玄渊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不耗尽救命的氧气,眼眸也是亮起,毫不犹豫按照她说的步法走。
此刻的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无疑是把性命交给了她,对于一个真正运筹帷幄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形是不被允许的,但那人是她,就行。
他心头平静,可不代表上官莺心里也是一样的平静。
在传音的第一秒,她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去做,若是他抗拒她还好拒绝,但是他却是老老实实的执行了,甚至几连一句怨言都不曾有。
她忽地想起,重生以来未亏欠过任何人,只除了他。
那一夜她为他包扎好伤口,他把装有凤尾花的盒子塞给她的样子,不邀功,也不说明功效,只是霸道的让她不许丢,不许送给别人。若是没有听到于初一禀告的那惊心动魄的数人夺花,她怕是也以为他这花是他从他人手里夺来丢给她的,只出了银子,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真正表示。
可事实是,他一声不吭的从众人手上夺花,亲手送给她,却未得到她一句感谢。
喋血九曲巷,他可以不参与的,却还是在最后一刻加入与她联手对敌,若不是他拖住拓跋玄玉,这时候她岂能安然在他臂弯?只是那时候的她一心惦记着他瞒着她的身份,甚至还在荒野那般对他
而今,他潜入明令堂,这里和他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他又岂会来这里?
他,总是只做不说,而她,太记恨以前,往往忽略。
那些事,忽略却没有没遗忘,于心中堆积成柴薪,遇到今日的星星之火,便是燎原。
从未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混账透顶。
“若是你能做到与我比肩,那一日在林中你许下的承诺,我给你一次兑现的机会。”
也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最后一次!
拓跋玄渊心无旁骛的走完所有步子,前面的墙壁忽然打开,露出一条较为宽敞的道路来,而这里还有通风的孔,也就是那被掏空了心的竹筒子,新鲜的空气就是从这被传入的。
他顿时一喜,刚要低头对她说,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于此时飘入了他的耳朵。
脚步,僵在原地。
那一日,树林的承诺——“上官莺,来日等我强大,我定亲率十万铁骑为你铺就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那时候的她,一句未应,在没有真正强大之前他也不敢想,却未想到在这密道,她会给他如此惊喜的答案。
反应过来,他开心的想抱着她转圈圈,但随即想起她现在尚嫌虚弱的身体,也就遏制了心中的想法,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手却将她往怀里更抱紧了几分。
那一颗心,跳得飞快,即使隔着衣料,都能听得那般清楚。
他耳根子有些微烫,却坚定的道,“我一定能做到。”
“随你。”上官莺弯唇一笑,手指向前方,“前十后五,左三右二。”
“嗯。”拓跋玄渊听话的前行,到一转弯处,前方大亮。
“这么多?!”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叫出声来,拓跋玄渊低头与上官莺对视一眼,却都未从对方眸中发现贪婪的光芒,会心一笑。
“不止是角斗场的发展需要银子,你想做的任何事都离不开银子,等会儿出了这里,我帮你全部运回去。”拓跋玄渊完全没有为自己考虑,直接将她摆在了第一位置。
“行。”上官莺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一口便应了,“对了,我们再找找别的东西。”
“什么?”
“一个个黑色的盒子。”上官莺神秘一笑,却不透露。
“行。”
拓跋玄渊抱着她离开这,按照她说的去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是找到了一个大的黑色包袱,在他要打开来看的时候,她制止了他,“不过是一些祖宗牌位,没什么好看的。”
“看来明令堂是决定背水一战了。”拓跋玄渊冷笑,眉心敛起,一双眸子也是有寒意溢出。
“你都听到些什么,分享下?”打开心结,她在他面前也就放松了,头往他臂弯靠了过去,眸子微阖上,娇慵的模样像极了猫儿。
她的亲近,让拓跋玄渊眸子里刚升起的冷色瞬间褪了下去,温声将自己听到的一出出明令堂打算用到的计谋告诉了她,说完眉心更沉,“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想动她,就必定得从他长戟上跨过去!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上官莺飞来一笔般问道。
“什么?”饶是拓跋玄渊,这会儿也有些惊讶。
上官莺耐心的重复一遍,“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虽然不解,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
“哦。”上官莺点点头,睁开眸子,“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拓跋玄渊皱高眉头,“什么?”
“猜!”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猜她会说‘事情不用他管’之类的话。
“不是。”
“那是?”
上官莺唇儿一撇,忽而贼兮兮一笑,“我呀是想说,不止是姑娘十八一朵花,男儿十八也是好看得紧。”
愉悦的伸出狼爪,在某人光滑的脸上摸几把,“手感真心不错。”
她这是这是在占他便宜吗?
拓跋玄渊一下子被雷得外焦内嫩的,低下头看见那笑容满面的人儿,但见她玉面粉腮,眸如新月弯弯,直挺的鼻下如细线勾勒的菱唇微张,露出一截小舌,甜美诱人。
眸色一暗,鬼使神差般,他的唇,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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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鸳鸯(3)
“看那里,门!”
她忽然惊喜的声音,如巨石落入静湖,生生搅了这一湖宁静,将旖旎的氛围破碎的彻底。
拓跋玄渊有些遗憾的别过眼睛,侧头,朝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一看,一惊。
他们站立方向左侧的那一面墙壁,乍看似是浑然一体,中央墙壁底下细微之处却有一小处斑驳,也正巧在那能看得见有一层淡淡的黑泥,其上还有一片枯黄的小细叶子。由此大概可以推测这里前不久有人来过,且是从柴房下来站在这里。
“那个大黑包袱,装着的绝对不是他们的祖宗牌位。”
说完,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意外从她眸中觅得一缕赞赏之意。
“不但不是,还可能是毒物,或者是有毒的东西。”上官莺一笑,他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是的,她先前是看见黑色大包袱,联想到那些明令堂弟子用木盒,才断定那黑色包袱里装的是自宗祠取出的祖宗牌位。却是不想一时忘记祖宗牌位对于世家的重要性,才犯下这种本不该犯下的常识性错误,得亏是她多看了几眼,才看出这里的不寻常。
“设计这一出的那人心思不可谓不缜密。”拓跋玄渊眼眸里也勾出一丝赞赏,“黑暗密道,大量珠宝钱财晃人眼,又看见一个大黑包袱,若是贼人定会认为大黑包袱里装的是稀世奇珍,而当他们去取的时候必定是命丧当场。或许他们有机会逃命,往前跑是绝路,往回走是死路,即便是想到这里会另藏玄机,也不会猜到真正的门会在一面墙壁的正中央。”
“嗯,所以我更要看看,这一扇门里藏着什么。”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就不必劳人抱着,上官莺自拓跋玄渊怀里跳下来,走到那墙壁旁边,仔细打量,却未伸手去触摸。
“小心为上。”拓跋玄渊武功尚可,那些的机关之术却不精,就没过去凑热闹了。
看了约莫小半刻钟后,密道里忽然传来人纷沓的脚步声,还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有人过来了!
拓跋玄渊眉眼顿厉,右手一抖,分成三段的戟迅速组装成长戟,将之负在身后。
“有人在那里!”
那声音引起了奔来的人的注意,有人尖叫道。
“我要是你,早就跑了。”上官莺忙中回头,朝他一笑,下脚也没客气,足尖点在门上的八个方位,正是八卦的形状,全点在框格中央,精准得吓人,吱呀一声,那门豁然开启。
“走!”
一拉他的手,快速往门内跑去。
在他们的身影刚入门内时,明令堂的人追至,那扛着大刀的黑衣男子眉毛倒竖,一脸凶光,“小贼,你自己乖乖出来,大爷可饶你不死!如果你负隅顽抗的话,大爷就要了你的狗命!”
啧啧,大爷!
上官莺听着那刻意模仿的声音就想吐,呸,你谁大爷,我是你大爷还差不多!
“手脚利落点,快,火速连牌位带盒子收起来。”
若是说外边是金山,那门里藏着的就是宝库,想是明令堂的人都是挖空了心思敛财之辈,这里的珍宝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就是和皇宫的宝库相比也绝不逊色。
上官莺毫不谦虚的指挥拓跋玄渊当苦力,自己则是扯了一个桌子铺着的锦被铺在地上,一股脑将值钱的宝贝往里边装,百忙之中用哀求的口吻回应外边,“大爷,饶命啊!小子不过是偷银子误入这里,不是故意的,求大爷饶命啊!”
那声音,哀哀欲泣,充满恳求之意。
很忙的拓跋玄渊朝上官莺的方向看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丫头一脸眉飞色舞,手脚飞快敛宝贝,活脱脱一财迷。那眼睛亮得啊,比明珠都还亮堂,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看起来淡漠c冷静的丫头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不过她手脚都这般快,他没道理慢,于是更快的收东西。
外面的黑衣男子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以为是她在求饶,高傲的道,“知道怕就好!现在我数三声,你给我赶快出来,若是让我发现你损坏里面的一件东西,我就扒你一层皮!”
出去后,我定将你整张皮剥出来!
拓跋玄渊一听可不干了,一边忙一边将这声音死死的记在了脑子里,只要从这里一离开,他立即让部下抓了这人剥皮!敢威胁他的人,活腻了!
上官莺倒是无所谓,嚷嚷着要扒她皮的人多的是,却始终没一个能成功的,她会怕谁?
快速敛财,眼睛上挑,哇,两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我怕我腿软啊”
赶紧伸手去抓,嘴上却这般回应外边,将琉璃杯收在怀里,侧身去,将案台上的酒杯子拿起,从腰间取出一瓶粉末倒进酒里摇匀,凉笑着的将酒洒在门边,尿骚味快速升起。
“竟然是吓尿了!”
外边不知情的人都是哈哈大笑,黑衣男子的笑声尤为大,“没种的小子,大爷这就拎你出来!”
说罢,上前几步,又止步道,“小子,你自己出来!”
这一扇门机关重重,他也是没办法开启的,不然哪里还会跟这吓尿的小子磨蹭着半晌。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就是。
而上官莺就是料定他不会闯进来,才敛财敛得如此嚣张。
试想下,谁会傻了吧唧的把自己家真正的藏宝室告诉外人?
早在决心动明令堂的时候,上官莺就有仔细看过部下收集送来的消息,知道这爱模仿白袖的人是被她碎得连渣都不剩的老家伙的养子——明白。今日一对三的挑战中,不是她差点宰了明堂,最后代替明越出场的就不是明翰而是他。世家从不存在什么亲情,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啃得差不多的家伙的眼里,能看得到的只有权力和地位。就是说哪怕这明白为明令堂出再大的力,也不过挂个名字,人家有天不想要他了,他照样得像条狗一样的爬出去。
也幸亏,明家人对他的防备,才让她有可乘之机。
明眸里划过一丝狡诈,看来除了钱财之外,她还可以得到更为有用的东西。
“我好怕我不敢”
故意可怜兮兮的求饶,却在说话的同时传音给拓跋玄渊,“你收拾好了没?”
“好了。”一个大结打完,拓跋玄渊一抹额前汗,答道。
“好!”上官莺甜美一笑,迅速将自己的大包袱打结,对他眨眨眼,然后尖叫道,“不好啦,起火起火啦!”
拓跋玄渊立即配合默契的打翻那火烛,上官莺笑嘻嘻的将烈酒淋上去,掀桌倒柜,继续放火。烈火将四周照得极亮,浓烟升起将室内包围,上官莺却在起火的一刹那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出口,轻而易举把机关破掉后拉起拓跋玄渊的手溜之大吉也。
一出密道,天光大亮,两人都是眯起眸子伸手挡太阳,拓跋玄渊的手却最先伸到她额前,大手为她在烈阳下辟出一片阴翳来。
“你也遮。”
上官莺踮脚,只是脱了增高木屐的她连他肩膀都没到,哪怕是踮起脚,手也堪堪只能碰到他的下巴。
“人太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挫败一叹,就想缩手。
“我就着你,差不多了不是?”拓跋玄渊握着她的手蹲下身来,深黑的眸子里蕴满笑意,却不张扬,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却能将人的心弦轻轻撩动。
她的脸,悄悄染上一层淡绯色,“不用就,我会长高的。”
“北方女子多是高大健美,却唯有你娇小玲珑得恰到好处。”他将她的手拉到胸口,认真的说,“其实你不用长高了,就这样很好。”
“嘴巴抹蜜啦,这么会说话了。”瞥他一眼,她挣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拓跋玄渊清楚看见她耳垂边的红艳,微微一笑,他人高马大的很容易就追上她,“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过。”
所以是发自内心的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上官莺是何其冰雪聪明的人,哪能听不懂他意有所指的话?可也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觉得别扭,可却又有一种甜蜜在心头升起,理不明道不清。
其实也不怪她,想她前世娘早逝,因身体虚弱之故是跟随师傅一起长大,十四岁下山容颜被毁,十五岁绝艳才华和强悍名动皇城,十六岁半张凤凰面具匹烈马,都知会家人一声就改名入军营,从此便开始了金戈铁马的生涯,六年苦战里和众兄弟有的是生死之交的交情,和凤子君那段小暧昧不过是少女时懵懂的情怀,最后喋血未央殿终结光芒万丈的一生。二十二年里,从未有男子真正走近她的心,她爱情这扇门始终紧闭,却未想过有一日,有一男子以细雨润物之势走近她的心,抬手,温柔的将那一扇门扉叩响。
于是她慌了,脚步快了,一走到留有密道口就如释重负道,“到我挖的密道了,哪怕是他们追上来也找不到这地儿。”
一说完,她懊恼得恨不得拍自己脑袋,怎么就把这保命的地儿轻易的告诉别人了?
心底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反驳——他,他不是外人呀。
“你进去,我走别的地方吧!”拓跋玄渊看出她的懊恼,也不想点破,温声道。
说罢,竟转身往一边的树林走去。
这里地处深林,一个人走,脚程再快绕过去也要半天,更别提他还帮她背着大包袱,还要遮人耳目那更是艰难了。
一向杀伐果断的上官莺这会儿也有些踌躇了,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开背影。
烈阳下,他长长的影子打在地上,随着脚步寸寸前移,身体似有略微摇晃,脚步却在落地时有尘埃落定之感。她久久望着,只觉得那渐行渐远的生意无限的孤寂c落寞,就如那夜幕将垂时最后的光亮,一点点的消失在地平线。
她想开口,却开不了口。
有凉风渐起,林中不知何处有人生火,烟味甚是浓郁。
烟味!
她眸子一瞠,想起在明令堂柴房,以他的武功大可破那屋顶而出,不留在那是非之地。可他却留下来抱住她,掏出自己防身的利器,将明令堂再次重创,还让明堂失了一只手臂;在密道里他明明可以第一时刻带着她下去,却为避免他人怀疑而故意演那一场戏,熊熊烈火里差点被塌下的砖瓦砸到;走那密道的时候他完全是按照她的说法去做,没有丝毫的怀疑,坦然的将性命交到了她手里;在那扇门里完全听她的指挥,让他装牌位他愣是一颗珠子都没多装进去。
于是以狡诈阴险著称的上官姑娘小心肝里也多出‘愧疚’的一块儿,把珠宝往地上一搁,足尖一点已经是百米之外,直奔那人‘孤寂c落寞’的背影而去。
她一心想去补救自己的无心之失,却未想到有人在转身之际就开始数步子,一听到身后的风声,那本就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瞬间变为蜗牛速度,算准了时间道一声,“好累。”
手往上一伸,了,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是乐滋滋的欢迎‘天降美人’。
上官莺是想落地的,却没想过落在他的怀里,绯红刚退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胭脂红,挣开他的怀抱,将他扣住她腰的手握住,轻道,“跟我走!”
拓跋玄渊十分乐意,却装模作样踌躇一阵,“这样,可以吗?”
是问,带他进密道,她做好准备了吗?
上官莺头一低,看到交握的两只手,触电般的甩开,“快走,别啰嗦!”
原谅害羞的上官姑娘吧,谁让人家是下惯命令的。
拓跋玄渊心里好生郁闷,好不容易抓上的小手儿,一下就没了,真是可惜呀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起。”
他快步追上她,一路比肩而行。
一人背上一个大包袱,衣衫褴褛,从背后看,特像鸳鸯大盗,也特别匹配。
在密道里上官莺带路前行,一边走也一边告诉他要小心跟着,“即使是你现在记住了密道的地方也不要一个人进,这密道里的机关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转换一次,上一个时辰的生门就是下一个时辰的死门。”
拓跋玄渊跟在她身后走,闻言顿住脚步皱眉道,“你进来这里,若是一个不当心,不就危险了吗?你迟些得找到这设计机关的人为你特别留下一道生门,这样也省得你日后有性命之虞。”
上官莺一怔,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拓跋玄渊疑惑的摸摸脸,还以为是脸上有赃物。
“我以为你会问我这设计者是谁。”上官莺苦笑一声,看他微怔的神色,摇摇头,“倒是我自己多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说服自己要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却是内心始终有防备。
他的赤诚让她歉疚,也让她更清楚自己的多疑和对他的不信任。
有些沮丧的,她低下头去,“对不起。”
“不用。”拓跋玄渊莞尔一笑,轻柔将她拥入怀里,“丫头,你自下山来步步危机,运筹帷幄将那些妄想暗害你的人全部解决。这一份防备的心思,你若没有,那也活不到现在。你肯将我带到这里,已经说明你足够信任我c已经从心里在接纳我,所以不需要道歉,我很高兴你将我带进你的世界里。”
在被拥入怀里的那一刻,上官莺身体一僵,本能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是他温柔的话语却是像一张密密的网将她捕获,让她不愿意,也不舍得去挣开。
“玄渊。”
她忽地抬起头,有些急切的唤他的名字,“哪怕知道我个性奇差,阴险狡诈又草菅人命,你你会不会背叛我?”
那一双清澈得几可见底的眸子,藏着的是深深的惶恐,就连脸色也是微微的泛着白。
拓跋玄渊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思索的时候总是要眯起眼眸,原来是因为那过长的睫毛将她眸中神色掩盖,外人就瞧不出她真正的情绪和心理波动了。
一瞬间,有些心疼,这小小的女孩儿到底受过怎样的苦,才变得这样的敏感?
“我不会。”
他斩钉截铁般回答,更拥紧了她,知道这一刻她最需要的不是那不切实际的承诺,而是真正的肯定。
“真的吗?”欣喜又回到她脸上。
“我从不骗你。”从开始到如今,都不曾。
“那你就慢慢证明给我看吧!”上官莺笑,眸如弯月,拉开他的手紧紧握住,转身坚定前行。
十指连心,紧扣住,那就是心在一起。
誓言铮铮如铁又如何,只要他是真心待她,那即便永不超生又何妨?
只是
“拓跋玄渊,永远不要背叛我!”
心底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似叹息,又似示警。
机会,她永远只给一次,若再被伤,她心必将如铁,从此冷眼看世间。
拓跋玄渊感受着她掌心忽热忽冷的温度,也似感受着她此刻剧烈的心理波动,却没有出声,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告诉她,他会永远在她身边,永远永远。
密道终有尽头,当上官莺拉着拓跋玄渊拾阶而上,按下机关打开合上的门板,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个破败的庙宇。先前因为在密道里放下包袱的关系,他们除了身上有些脏,还真没什么异样。
“我有事先回角斗场,你去哪里?”
走出来了,两只相握的手却没有松开,上官莺侧身,仰起脸问道。
“我回一趟质子府,有事安排。”为了迎合她的高度,拓跋玄渊低下头,温声道。
“那就此告别。”上官莺到底不是那些一般的女儿家,说走就松手,拱手当作别。
“我迟点过去找你。”角斗场最近他摸得比自己的质子府还要清楚,那里除了她可都是男人,把她丢在那里他不放心。
上官莺点头,“行。”
没有说的是,他身上的异香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催眠香,这几天一直忙,身边又没有侍女,担心那些莽汉随时闯,她都没有好好睡过。晚上要是有他的话,万事都好。
“嗯。”拓跋玄渊敏锐的从她眸中觅得一抹依恋,会心一笑,“你先走吧!”
能多看看她,也是好的。
“好,晚上见。”上官莺笑笑,足尖一点,身形快如鹰隼,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深林里。
“真快。”留下的拓跋玄渊,低低叹息。
“少主,上官小姐功力与日俱增,不是老奴看不起您,您若是再不破掉天玄第二阵,到时候上官小姐跑了你连衣角都追不到,更别提人了。”神出鬼没的白二冒头,望着上官莺离开的方向,幽幽叹息。
“你可以别在我高兴的时候泼我冷水吗?”被浇得透心凉的拓跋玄渊一转身,怒瞪自家老奴才。
“老奴这是实话,少主不爱听吗?”白二睁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有些委屈道,“忠言逆耳,少主,您原来可不是这样儿啊!”
拓跋玄渊挫败的低下头,对白二这种大事精明,小事一塌糊涂的人说任何话,都等于是自掘坟墓。
板着张脸,他冷冷道,“我今晚就破第二阵!”
想起那离开前跟他说‘晚上见’的人儿,他偃旗息鼓的心立马就活了,无论如何今晚非破这第二阵不可。
再不耽搁,快步向质子府方向行去。
白二追在他后边,见他衣衫褴褛忍不住问道,“少主,您衣裳这么破破烂烂的,莫非是您刚才支开老奴后去做贼了?”
“是。”冷冷的回答声出自一脸臭臭的拓跋玄渊。
“然后呢?”好奇发问是白二。
“再问,缝了你的嘴!”爱面子如拓跋玄渊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偷的是人家祖宗牌位,绝对。
“哦。”白二顿时老实了,加速跟上去。
主仆二人,往质子府的方向走去。
这厢,上官莺前脚才踏进角斗场的门,换下一身脏衣,后脚就有角斗场的弟子跌跌撞撞闯进来说是宫中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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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宫里?
上官莺目光落在单膝跪地的弟子发旋上,眉头锁起一份凝重,三分憎意,“看清楚是哪位皇亲国戚了吗?”
“回副场主的话,是当今三王爷。”那弟子气息已稳,说话也就不再磕磕绊绊。
三王爷凤翔?
上官莺眉心更沉,对于这三王爷,她听人提起过,只知道他深居简出,一生没什么建树,唯一做过的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死——于宫中。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当年的她忙着打仗并没有时间去查,也因为他不是她关心的那个人,也就没去花心思在这上头了。
“他来找谁?”
她对他,有点兴趣了。
那弟子报道,“他点明要找副场主您,属下这次来就是奉了场主的命令叫您下去。”
“嗯。”
上官莺点头,来找她的。
今日斗场以一敌三得胜,她就知道‘关鹰’之凶名会惊动四方。在这个各方皇子势力蠢蠢欲动的皇廷,定是有不少人想要招纳她为己用或者是铲除,倒是很好奇,这三王爷过来到底是灭了她还是想收了她?
弯唇一笑,“你去禀报王爷,说我身受重伤,服药后已经歇下。他若是说要等等,你就等半刻钟后再来叫我一次,然后回禀他说我会迟点下来,至于‘迟到什么时候’我自有定夺。”
“是。”那弟子退下去了。
上官莺于桌边坐下,倒一杯茶,眸色袅袅上升的氤氲热气里,模糊不清。
“银子。”
许久,她低喃出声,那茶水的热气此时已经散尽,明眸一瞬间绽放的光芒,璀璨明丽如蒙尘明珠被拭去灰尘的重见天日的最初一刹那。
蹬蹬蹬蹬。
外边脚步声传来,还是先前那弟子,在外边问,“副场主,三王爷有请。”
不怒,就是想收了她。
那,不妨玩一场,看谁手段更胜一筹!
上官莺未应声,再倒一杯茶,却不喝,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
那弟子蹲了一会儿,下去禀告那金尊玉贵,已经换了十来杯从热到冷,再从冷到热的热茶的三王爷,“启禀王爷,副场主才醒来,说是在整衣装,迟点下来。”
“不就是一个副场主么,我们王爷都等了一个时辰了,连人影子都没等到。现在还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倒是好大的架子!”
三王爷没有说话,他背后一个近卫忍耐不住,冲着那报讯的弟子喝道。
“副场主今天打架累了,王爷不想等的话,大可明日再来。”那弟子也不是个吃素的,脑袋扬起,角斗场的人都是在阎罗殿天天逛的主儿,谁还能比他们更桀骜不驯?
“风,退下。”
三王爷搁下手上茶杯,狭长的眸子上扬起,“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妨再等等。”
那语气云淡风轻,唇角的一抹笑,却是欺寒赛霜。
“属下知罪。”风不说话了。
那弟子这才退下,再吩咐人沏茶去。
在三王爷喝到第十三杯茶时,上官莺终于姗姗来迟,却并不下拜,只敷衍道一声,“王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场蓬荜生辉。”
“大胆狂徒,看见王爷竟敢不拜!”三王爷没动静,倒是那风怒道。
上官莺凉凉一笑,这辈子她的双膝跪天跪地就是不会跪凤家人,想让她跪,想得美!
“三王爷都还没说话,你一个奴才的插什么嘴?!”冷厉的眸子瞪向风,冷笑一声,“越俎代庖斥人,你眼里还有你家王爷吗?”
一句话,也把三王爷给扯了进去,轻轻巧巧越过自己不拜的事。
三王爷唇角勾出一抹凉笑,她倒是好玲珑的心思。
“风,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回去自领三十军棍。”语气淡淡,却一语定乾坤。
“是。”风应一声,低头再不说话。
三王爷平静的眸子看向上官莺,“这奴才只是太恪守陈规,见不得败坏规矩的人而已。”
那就是说,她不懂规矩咯。
上官莺扬唇一笑,在三王爷对面坐下,“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到了别人的场子还敢狂妄的用自己的规矩束缚人,那也未免嫌命太长了些。”
换言之,既然到了她的角斗场,那便要守她的规矩。
三王爷面色一寒,“关鹰,你好大的口气。”
“王爷,地有多大产,人就有多大胆。”上官莺唇角始终噙着那一抹淡笑,对于他几乎是威胁的口吻,她丝毫没放在心上。
“哼。”三王爷冷哼一声,“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关鹰,你莫非连这点道理都还要本王告诉你吗?”
她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点!
上官莺凉凉一笑,不卑不亢道,“我是民,却不是你能管的民;我是富,但是你要知道有些地方之于你们,也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欺她没背景,想得美!
“哦。”三王爷冷笑一声,“倒是很好奇,怎样好的水土才能养出你这么个眼高于顶的小子。”
“有本事自己查去。”才懒得理他。
上官莺说完站起身来,“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没工夫陪你斗嘴皮子玩!”
“关鹰,你好大的胆子!”纵使修养再好,三王爷也终于是怒了,拍案而起。
“我既有骄傲的本钱,何必对人卑躬屈膝!”上官莺冷哼一声,看都不对他多看一眼,转身就走。对这种只依靠祖宗庇荫在外耀武扬威的人,她除了想宰之外,已经没了别的兴趣。若是换了别人,她恐怕还能客套一番,但他却是让她恨极的凤家人,没把他赶出去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容得他在她面前摆架子。
他,算个什么东西!
“站住!”三王爷在她背后冷喝,他身后一干侍卫齐齐亮剑,只等他一声令下,必定群起而攻向上官莺。
“站你妹啊!”
不能杀还不能骂么?
上官莺一转身,冷厉的眸子瞪向三王爷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老子警告你们,在老子的地盘再敢吠一声,老子让你们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一席话说话,真心爽,难怪琅琊枫在外边总是‘老子’不离嘴,这样骂人实在畅快!
“那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上!”
三王爷手一招,侍卫们长剑出鞘,齐朝着上官莺攻去。
“放肆!”
冷声怒喝,宛若寒冰,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由外欺进,挡在上官莺身前,出手快如闪电,很快与侍卫们激战到了一起。
此人正是赶来的拓跋玄渊,那些个侍卫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都未动用武器,拍苍蝇一般一巴掌一个拍飞了去。
“没受惊吧?”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拍拍手,一转身,却是问上官莺,连看都没看一脸寒霜的三王爷和满地吐血的侍卫一眼。
“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上官莺看向那三王爷,“你呢,打不打?”
“你休要猖狂!”三王爷怒瞪她一眼,冷厉的目光直瞪拓跋玄渊,“拓跋,你身为质子,竟帮这凶徒攻击我,是想挑起两国争斗吗?”
“你伤了还能满嘴喷粪吗?”拓跋玄渊连头都没回冷冷应一声。
“拓跋玄渊,你胆子够大啊你,别以为”
“别以为你顶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就能在这仗势欺人,凤翔我可告诉你,你丫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不仅把你打到四肢残废,还能把这样的你送到你老子跟前去!”上官莺眼睛一瞪,话抢在了他的前头,满满的都是威胁。
他不是说她狂么,那她就狂给他看!
“别跟他一般见识。”拓跋玄渊打横抱起上官莺,温柔的眉眼落在她俏生生的脸上,“你受伤未愈,不宜动气,先歇着。”
“嗯。”她也懒得理这傻货。
拓跋玄渊就这么抱着上官莺上楼去了,完全无视那差不多已经暴走的三王爷。
背后有若出剑者,自有斗场弟兄解决。
如果三王爷不怕彻底和角斗场撕了脸的话,大可一试!
到了上官莺住的屋子前,拓跋玄渊推门而入,抱着她走向床边,将她放下,“刚才,你故意激怒他?”
“我讨厌他。”上官莺直言不讳的道。
“此人心思极阴毒,你要当心。”拓跋玄渊替她解下长靴,放到一边。
“而且小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侍卫是得他许可才对我出言不逊。”一撇嘴,表明对此人十分的不屑。
“哦。”淡应一声,他眼底却闪过一抹森寒之意,再抬起头来却已经是云淡风清的模样,“累了么,休息会儿?”
“还好。”上官莺由着他扶着躺在床上,就着他的胳膊当枕头,阖上眸子,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是还好吗?”他微勾起唇,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判断出她睡着了。
他仔细端详她的面容,睡着的她比平时来看多出几分娇憨之气,明眸阖上,也便敛了那咄咄逼人的神色,或者是算计人时狡诈的神情,看起来单纯而无害,柔顺的像一只小猫咪。
可他却知道在这样无害的面孔下,藏着的是绝对狠辣的心思和铁腕的手段!
在回到入住的府邸,他就从部下口中得知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饶是他也忍不住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将那名翰重伤了就罢,却是不想她硬生生将人给碎尸万段了,不可谓不狠。想来自今日起,她‘关鹰’的凶名便是名动皇城了吧!
“你要做事,就放手去做,背后,有我。”
弯唇而笑,手轻轻落在她额前,撩起一缕遮盖她眼眸的黑发,于指间轻轻缠绕。
古有结发之说,那
拉起垂下的一缕发丝,鬼使神差一般,凑了上去。
‘哧’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于此时忽然响起,不止是拓跋玄渊猛然回神抬手去接那暗器,就连陷入浅眠的上官莺也是惊醒过来,一抬头便是看见那站在门边的人,她惊呼出声,“大师兄!”
这一惊之下,都忘记去接那暗器了,只是想大师兄怎么来了?
“你放开她!”
白袖别说理她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充满怒火的眸子瞪着拓跋玄渊搂着上官莺的手,面色铁青得可怕。
“你不过是她师兄,而已。”拓跋玄渊不但没松开,反而更是搂紧了上官莺,华贵的丹凤眼上挑起,如墨黑眸锐利如刃。
“你们闹什么?”上官莺从床上跳下来,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十分的不理解,他们无冤无仇的用得着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么?
“小师妹,你可别被这货骗了,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白袖见她跳出来,铁青的脸色少了些许,一把拉过她的手,劝诫道。
“丫头,你若想知道他的来历,我绝不瞒你。”拓跋玄渊冷眉一挑,起身走到上官莺身边,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玉白的柔荑,却轻轻包裹。
“大师兄c玄渊!”
上官莺眉头皱紧,是真的恼了,大力将他们拽到跟前,“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你们单打独斗或者是群殴去角斗场,我不但没意见,还给你们提供场子保证你们不受外人的干扰好吗?!”
“小师妹,你手臂上的伤”白袖看到那一滴滴滴在地上的血,再顾不上生气了,掀开她的袖子果然看见她伤口又裂开了。
“丫头,你受伤了?”拓跋玄渊眼看着那一圈被血染红的白纱,脸上的冷色一下子便是土崩瓦解了,眉宇间凝起化不开的忧色。
上官莺额头上冷汗源源不断冒出,被撕裂的伤口剧痛钻心,深吸一口气,将那想呻吟出声的欲c望压抑下,抬眼瞪向两个男人,“你们如果真的关心我的死活,就不要在我面前闹,让我看着我重视的人不和,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那洁白贝齿陷入的唇瓣,一缕殷红无声向下蔓延,更显得她唇红齿白,也更惊心。
“小师妹,我们不闹了,你伤口要马上包扎了。”白袖心头乱成一片,只能先挑重要的来说,其余的等他慢慢厘清再说。
“丫头,听他的话,先包扎伤口吧。”拓跋玄渊也收起了对白袖的敌视,加入劝说的阵营。
“我可以包扎伤口,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许在我眼前闹!”上官莺贝齿往唇瓣再深了几分,不止是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那脸色也更是惨白。身子一个踉跄,竟有摇摇欲坠之象,拓跋玄渊和白袖都想上前去扶住她,她却一个转身,左手撑住桌子上,勉强站稳了了下来。
她有多痛苦,两个男人都是看在眼里,即使内心里都不甘心,也不能在她面前表露。
毕竟她自己有说明白,不许他们在她眼前闹,可没说不许他们背后切磋。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两双同样深黑的眸子一冷意热,唯一相同的是眸底那浓浓的敌意。
两个天之骄子在暗地里斗了数回后,第一次针锋相对由暗处转到明处,却于最后一刻不得不因为他们同样在乎的那个人达成共识。
“你说的,我都应。”说完,拓跋玄渊走向上官莺,扶住她的身子,“真疼的话,咬住我的手臂,别咬伤自己。”
抬手,将袖子拉起,将手臂往她唇边凑。
看到她那小巧的菱唇染血,他实在心疼。
“我也答应你,不跟小人一般见识。”白袖盯着拓跋玄渊的眼睛冒出浓烈的凶光,这小子阴险狡诈的就会献殷勤,不是小人是什么?
走过去,他不甘示弱的搀住她另一只手,“小师妹,你听大师兄的,大师兄这就给你换药,重新包扎伤口,有大师兄的药养着,保管你几天后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对自己的药,他可是十分的有信心。
“丫头,要是你嫌药苦的话,我让部下给你配些你爱吃的蜜饯,好不好?”拓跋玄渊不大会医,手下的人多年研究她的喜好,她爱吃哪里的蜜饯他们是一清二楚,院子里也储存了不止一坛两坛子,就等着她去取。
“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师妹,你可不能贪一时之快而吃那些甜的发腻的东西。”白袖横拓跋玄渊一眼,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酸,“此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丫头,你若是担心这庸医会给你留下伤口,我那有特别配备的珠玉膏,等你伤口快结痂的时候抹那么几天,一定不会留疤的。”拓跋玄渊说完,冷冽的眸子瞥向面有不善的白袖,冷哼一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是无事献殷勤之人,不是只靠嘴巴说说,时间久了自会证明。”
“你说谁只会耍嘴皮子啊你?”白袖被他这番指桑骂槐的话惹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暴跳起来。
“我有点名道姓吗?”拓跋玄渊冷笑一声,“有人愿意不打自招,承认不良居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了不是吗?”
“你们俩闹够了没有?”阴森森的话语出自被两人当做夹心饼干,从他们吵嘴开始到现在一直沉默的上官莺。
气焰相比不遑多让的两个男人顿时噤声,上官莺却于此时暴怒的大吼出声,“闹够了就都给我滚!老子受够你们的阴阳怪气了!”
------题外话------
险些断更,还是补上了,灵儿还是决定好好写吧,即使编辑不给大封推,也不能让大家花钱看个烂尾文,浪费大家的钱。
加油,奋斗,灵儿很努力在找回状态,争取早点恢复万更,争取早点更完,也争取能把后面的文写得更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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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相见分外眼红(2)
大声吼完,她眼前直冒金星,却坚定的从他们手上抽出手,从他们身边快步走出去。
真是受够了!
两个大男人像女人一样斗嘴她也就不说了,可是他们能不能别在刚答应她,不在她面前闹的下一刻就在这里折腾?
“丫头。”
“小师妹。”
两个大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追上去,试图跟她解释。
“要吵c要打给我到一边去,别来烦我!”上官莺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瞪他们一眼,袖中长剑应她之念出鞘,她左手紧握剑柄,剑尖直指向他们,“谁敢再靠近一步,我灭了谁!”
“丫头,你冷静点。”拓跋玄渊身体僵在原地,看她那怒气腾腾的样子,也不敢贸贸然去抢她手上的长剑。
“是啊是啊,小师妹,你现在真不能动动武。”白袖一看也急了,她伤口滴的血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身体哪里扛得住?
上官莺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不想我动武,别出现在我面前,两个都别!”
转身,她拄着长剑往下走。
“小师妹,你的伤”白袖在她后边焦急的叫道。
“角斗场也有大夫。”上官莺头也不回的艰难往下走,拓跋玄渊见状跟上去,跟在她后边儿慢慢往下走。
走到中间阶梯处,上官莺脚一歪,身子直直往下跌去,拓跋玄渊和白袖眼皮子都是一跳,争先恐后去接她,于空中不免动起手来。
就在他们争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携飓风之势飞快卷来,当着他们的面,一把将上官莺抱在了臂弯。那姿势娴熟无比,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好像抱了千百次一般。
两个争斗的人都停下来,锐利的眼睛直射向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男人,一看,都免不了一惊。因为他不是别人,而是——阿黎。
白袖早知道他进了角斗场,却也没怎么关注他。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眼前这个霸气内敛,眉眼间都是锋芒的黑瘦小子,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看起来单纯,行事莽撞的少年?短短不过数日,他竟犹如脱胎换骨般,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拓跋玄渊也是认出来眼前黑瘦的小子,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就凭他第二次与她相遇,她含泪哀求他救他,差点向他跪下的行为来看,这个黑瘦小子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他只高不低。和她相处这些天来,他抬清楚她是怎样一个骄傲固执的女子,能让她放下自尊c骄傲屈膝求人的人,于她,怎能不重要?
心里莫名的有些揪着难受,然后看着他看她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阿黎。”
上官莺却是高兴不已,唇角勾出灿烂的笑容,仰着头,亮晶晶的眸子望着那一张清秀的面庞,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坚硬的触感让她心头酸酸的,“你瘦了。”
哽咽的声音,内蕴无限柔情,阿黎僵着的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弧,“大小姐,阿黎没事,倒是你真让人不放心,看,你又受伤了。”
“我没事。”上官莺摇头,“到角斗场没看到你我真的很担心,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会留在这里。”
“阿黎也在这里,追随大小姐。”阿黎握住她受伤的手,头低下,看似就要吻上去一般。
“阿黎啊,小师妹伤口裂开流了很多血,再不重新上药包扎的话,对她身体很不好的,你快把她抱进房间里,我帮她换药。”
白袖哪里肯让阿黎当着他的面亲上官莺,快速闪身过去,别看他平时肚子里就一根直肠子,关键的时候扯出的理由那都是相当的正经的。
“我去打热水。”拓跋玄渊心中酸泡泡直冒,倒也不是那等不知轻重之辈,担忧的看一眼上官莺,去找水去了。
阿黎若有所思的看着拓跋玄渊离开的背影,本就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更沉了几分,却没多问什么,只是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白大哥,先为大小姐换药吧!”
白袖不乐意自己被命令,但是相较拓跋玄渊而言,他还是看阿黎顺眼些。这个一直以守护者姿态守着小师妹的人,也是最得小师妹信任的,他一直都知道。
“那你快点,跟着我。”
白袖上前带路,大步向前走,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担心她的伤势,二是看着他们那么亲密实在眼疼得很。
“真是奇怪。”上官莺在阿黎怀里有些疑惑的蹙眉,“还是第一次看他走得这么急。”
“大小姐,你还是歇着吧!”阿黎已非昔日之阿蒙,自是看得出来白袖的意图,却也不点破。深沉的眸子微眯起,刚才那个男人似乎也是对大小姐有意思吧!不然怎么会在他低下头时露出那般愤怒的表情?
“别学我那敷衍的口气。”上官莺有些不满的哼道,却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这世上她信任的人不多,除了爹,她真正能掏心窝子的也就他这么一个,而圆圆c巧儿c连婆婆c大师兄c拓跋玄渊都是要往后边排的。
他们之间真正的经历过生死相守,为了保护她,他又为她做出那般的牺牲,她并非是无心之人,看在眼里怎能不铭记在心?
“大小姐,阿黎永远恪守自己的誓言,誓死追随你。”他刚才低下头,也不过是为跟她说一句他现在已经有了保护她的能力而已。
那一日,石天转告的那一句,‘鹰纵腾飞,亦待君归’,曾让他数次于濒死边缘又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他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不能轻易放弃生命,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哪怕是死,他也要睁着眼睛!
这一执念在他大病初愈看到枕边睁着一双怨念的眸子的焰时更为深刻,要知道焰是她的保命之物,除了他和将军,甚少有人知道这看似无害家伙的真实身份。她能将它派给他,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意?
“嗯。”弯唇浅笑,上官莺轻道,“我知道的,阿黎一直都在。”
“除非生老病死,我,一直都在。”他的话从来都不多,承诺从来都不轻允,一旦开口,必定做到。
上官莺微笑着睡过去,再没有谁的怀里能让她如此安心,哪怕是拓跋玄渊。
她睡过去了,白袖为她换药时也省去了那份尴尬,将伤口处仔细清理了一番后将药涂上,再用一层纱布缠住。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在白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阿黎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吗?”白袖动作一顿,这角斗场的事儿闹得这般大,没道理他不知道啊!
“我出城了,才回来,弟兄们大多不在。”阿黎简短的说明自己不知道的原因,眉心紧紧皱起,“大小姐武功高强,谁能将她伤成这样?”
“是明令堂的人。”白袖看他脸色也不像是在撒谎,于是说起了比斗的事儿,一边说一边瞅着阿黎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那股子惊人的戾气几乎连他都觉得心肝儿颤颤,最后一个字儿说完,立马蹦跶出很远,恐遭池鱼之殃。
“大小姐这边,我来看着便好。”满脸戾色,却能把话说得这么温煦的,怕也只是阿黎了。
“我们先走。”白袖去扯拓跋玄渊,示意他跟他离开。
“他是什么人?”才出了房门不远,拓跋玄渊便是不动声色从白袖手里扯出衣袖,站在了他的对面,一派立场泾渭分明之姿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袖双手悠哉的负于背后,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瞥向他,“想知道吗?来啊,来求我啊!”
那般的无赖的语气c气死人不偿命的姿态,活脱脱就是女版的上官莺。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白袖的存在无疑就验证了这句真理。
拓跋玄渊脸色一冷,回答他的是一拂袖,转身离去。
“不想知道可别后悔啊!”白袖在后边闲闲的喊道。
拓跋玄渊即使已经分心,脚步却未停,他认识的上官莺不是什么三心两意之人,既然她说要给他一次机会,那在这之前定未芳心早付他人。
信她,才配与她在一起;怀疑她,那便是对她的羞辱。
哪怕是再想知道关于此人之事,他也绝对不会动用部下的力量去查!迟早有一日,她信任他了,不用他问,她也会主动告诉他。
这便是他拓跋玄渊的骄傲!
“当真不在意么?”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白袖收起了脸上的散漫之意,眉宇间凝起一抹疑惑之色。
“难道,我看错了?”眉心越发皱起,这拓跋玄渊先前倒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但后来经历那一场宫变后就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样的他,怎么会和那小白眼狼搞在一起了?回想起他们先前那亲密的姿态,眉心越发的紧了,心里也透出一股子不舒服,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几千只蚂蚁在爬一样,不舒服极了。
“烦心的很,倒不如去喝酒,一醉解千愁罢!”
打定主意,那便是拨开云头见月明,再一想到那温软如玉的佳人,白袖唇角噙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自从小白眼狼那一支剑舞后,不只是妙妙对他极好,就连百花宫的那老鸨子也对他是特别客气。
哈,人缘好,没办法!
潇洒不羁的人是不会去想过多的阴谋诡计的,大步一抬,往百花宫行去。
百花宫不止是夜间热闹,白天也是客满楼,眼线也自然是布满各处角落。白袖前脚才刚踏进百花宫的门,后脚就有龟奴禀告给了老鸨。
老鸨打赏了龟奴后,龟奴拿着银子千恩万谢后才走了。
“妙妙,今儿就是把他灌死,也要给我问出那一日同他一起来的少年是何身份!”龟奴一走,老鸨脸上的温善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那一双平日里只因金钱而绽放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充满野兽捕猎时才迸出的强烈渴求欲。
这样的她,和往日是大不相同的。
妙妙看在眼底,不解的问道,“妈妈,这宫里人来人往的少年多的是,妈妈何必在意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还为此人而不惜代价呢?”
就为了探听那少年的消息,她被下达命令,只要是白袖前来,哪怕她正伺候的是皇亲国戚也要第一时间抽身去伺候他。这无疑挡了她很多财路,也让诸多姐妹误以为她对那白袖有意,有银子不爱偏爱上那不羁的浪子。
对此,她一贯的嗤之以鼻,在她言妙妙的眼里,男人什么的根本是狗屁,这世上除了银子和宝贝,就没有她能看上眼的东西。
老鸨笑笑,“妙妙,你这孩子是这么多孩子里心思最重的一个,这百花宫迟早要交到你手里,这事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又是这样!
言妙妙黛眉微蹙,那般可人的面孔顿时多出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美人蹙眉,自是惹人怜惜的,更何况是如言妙妙之等一颦一笑皆是透着娇柔的佳人,更容易让人一眼就升起保护欲。但,只有真正认识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才知道,在这女子娇柔的外表下藏着的是绝对狠辣的手段和可怕的算计能力,不然以她这般娇态又何以能在这美女如云的百花宫得到老鸨的赏识,稳坐前三座椅,且还是清倌儿呢?
“妈妈不说,妙妙自个儿查去。”
任性的话语,那刁蛮的小模样,也是无限娇俏。
“嗯。”老鸨一笑,知道她不会再追问下去了。言妙妙其人,除了关乎银子的事儿,其他一概不关心。
“妙妙,要是问到了,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多用点心。”老鸨不放心的嘱咐道。
“妈妈太小看我妙妙了。”言妙妙不满的哼一声,“今儿哪怕是他铁齿铜牙,妙妙今儿也定给他撬了!”
她的耐心已经用尽,挡她财路者,她绝对不会客气!
“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
她们说话间,龟奴已经领了白袖上来,老鸨朝言妙妙眨眨眼,“今儿可都靠你了。”
“妈妈你就放心吧!”言妙妙娇嗔一声,毫无形象躺在贵妃椅上的身子站起,仿佛变脸一般脸上多出几分柔弱之色,莲步微移,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
老鸨笑着暗门离开了,而言妙妙则是迎了白袖进来,自然不免她抚琴一曲,再劝酒,白袖推说不好意思,却还是喝下去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言妙妙这等绝色佳人相陪,白袖很快便喝得晕陶陶的了。
言妙妙眼中却扬起与她柔弱姿态不符的狠戾,为了灌醉他,她用的可是上好的烈酒,要是今儿她没问出来有用的消息,即便打不过他,她也硬生生咬下他肉来!任何跟她银子过不去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官人。”
她低下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一日和你一起来的青衣公子是谁呀,我姐姐白兰对他可是一见倾情,百般求我望我能为她搭桥,再见上青衣公子一面儿呢。”
白袖平日里醉也是维持着三分清醒,今儿他是诚心买醉的,加上言妙妙有心灌他,导致他醉得一塌糊涂,这一糊涂,心里那些不痛快就跟倒豆子的跟她倒了。
“你说那个小白眼儿狼啊她,她现在在斗场威风得很,大爷我都不敢惹,这浑蛋,重色轻友,就爱跟她那侍卫扯一块儿,哦,还有那什么拖把,奶奶滴,大爷我就这么一个小白眼狼,把她照顾这么仔细了她竟然喜欢上了男人,嗷。”
醉酒吐真言,白袖不顾脸面扯着言妙妙的手嚎啕,“大爷我养她容易嘛我,她竟然喜欢上男人,啊啊啊啊,还滚到床上了有木有!”
那些不安,源于嫉妒。
一次次的动心,因为不懂得,全部压抑在心底,如雨露,静静存着。
却,在今日,在别的女子温婉将他灌醉后,那些久久存着的雨露终于于此时汇集成大浪,狠狠冲破他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决堤。
“她,是女子?”言妙妙一喜,任务就要完成了吗?
“她是断袖c是断袖!”白袖激动的呐喊,再醉,他心底仍有一点执念存在,那就是——无论谁怀疑,‘关鹰’必须是男人!
言妙妙不知道其中缘故,得出结论来——白袖是养大那青衣公子的人,那青衣公子现在人在角斗场,风头正盛,然后是个断袖,跟侍卫在一起被白袖撞见,白袖一时接受不了,才来这里买醉,想来这青衣公子是白袖兄弟吧!
那这样,他的失态她表示可以理解了。
任何一个兄长在知道自己一手养大成才的弟弟是断袖了,大抵都是这样儿吧!
“你先歇会儿,我去再取酒来。”任务已经完成,她得向妈妈汇报去,至于这醉鬼,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嗯好咱们咱们大醉一场。”醉醺醺的白袖耍酒疯,大笑,“哈哈,大爷我不管那臭白眼狼了哈哈哈哈。”
言妙妙嘴上答应着,离开的脚步却没停,一出屋子,立即将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老鸨。
“不是吗?”老鸨面色灰败,一副受了大打击的样子。
“妈妈,你自个儿琢磨去,妙妙有事先走了。”一想到以后不用伺候着白袖,言妙妙可真是心情大好,眉飞色舞的。
“去吧。”老鸨无力的一摆手,待得言妙妙走后,老鸨脸上灰白之色尽敛,叫出藏匿的属下,“听我命令,召集分散旧部入我东南宅邸,我有要事要和他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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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相见分外眼红(3)
“阿嚏!”
睡着的上官莺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整个人从梦中惊醒,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小姐!”
在边上的阿黎扶住她的身子,眸中写满了担忧,“是不是感染上了风寒之症?”
“没。”上官莺不好意思的笑笑,蹙眉揉了揉鼻子,“就是鼻子有点不舒服,没别的事。”
阿黎还是不放心,“大小姐要是不喜欢吃药的话,我去让厨房那边熬些姜汤来。”
并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不好生注意怕会出毛病。
“我真的没事。”上官莺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望着他,“我说阿黎,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人品吧!”
“大小姐,你还有人品这东西吗?”阿黎可不是第一天跟她相处,怀疑的盯着她看。
“哦,忘记了,早喂狗了。”上官莺郑重答道,脸不红心不跳。
阿黎却是惊了,几天不见,她厚颜无耻的性格不但一点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上官莺哥俩好的拍拍他肩膀,“要是你要的话,去菜市场买个几斤的我也不反对,将府虽穷,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点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大小姐,说正事吧!”阿黎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心中不知是欣喜的成分多,还是无语的多,也许还带着几分的庆幸,毕竟她,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对外人冷漠,自己人胡开玩笑的她。
“敢情你当我先前所有的话是在开玩笑?”上官莺眼睛一瞪,申明自己‘十分正经’。
“大小姐,角斗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阿黎知道,自己若是跟她的话题扯下去,定是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而如果他不是趁着现在这个机会问,再想找到合适的时间就难了。
上官莺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本来还想浑水摸鱼混过去的,现在看来是逃不过了。
“阿黎啊,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只会按照我的命令坚定的去执行,而不会问我为什么。”她一贯不喜欢跟自己人玩心机,因为嫌累。
阿黎眸色一沉,眸中却无怨怼之色,“大小姐,阿黎只想替你分忧。”
哪怕后来明白,是她一步步逼着他成熟,也不曾对她有半分怨恨。
“好吧好吧。”他这样让上官莺怪有负罪感的,也就收起了闲适的姿态正色道,“阿黎,你说我不适合这里,那你说,我适合哪里?”
“我很想说大小姐适合养尊处优,被人呵疼着,但也只是我想想而已。”阿黎垂下眼眸,语气中带了些淡淡的失落。
的确,只是他想而已。
怎么忘了,她出生在显赫的门庭,将门虎女,注定不会和寻常的女子一样。
“阿黎。”上官莺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我爹曾告诉我,人活着,不单单为了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不可因为一己私心而抛弃该负的责任;可是他也告诉我,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全我。所以阿黎,我的心很小,装不下整个天下,也装不了那么多的百姓,能装下的不过是爱我c疼我c珍惜我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
“即使是死,我也会挡在大小姐的前面!”他也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上官莺却摇头,“阿黎,每个人的性命都是宝贵的,你不必因为宣誓对我效忠做到这样。我是人,我的心,也会痛。”
她的手隔着布料贴在他跳动的心口上,“那一天在角斗场,我看到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你,心痛得几乎要死掉。阿黎,我所珍惜的人,我不想他们受半点伤,你懂吗?”
“大小姐,以后再也不会了。”阿黎低下头,眼睛酸酸的。
那一日在角斗场被打得那般惨,眼里流出来的已经不是泪而是血,却一点都没模糊视线,反而是让他看清楚,为了弱小的他,她泪流满面朝人屈膝的样子。就是死,他也不愿意她受到这样的侮辱!
那一刻,他是怎样爬起来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打完整个人都像散架了一样,唇被打烂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唇形告诉她,他——阿黎没有给她丢脸!
“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上官莺沉声道,“阿黎,你记住,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忠心的表示。”
“是。”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听。
上官莺释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才回来都没歇息一会儿就来守着我,现在也累了吧!你先下去休息,等明儿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是。”他的确累了,先前是一直强撑着,现在才真实的感觉到疲惫。
“那便去吧!明日我在这里等你。”
“是。”既然她来了这角斗场,那就代表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相处,不必急于这一时。
他站起身来,但上官莺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再度跌回去,“对了,以后在这别叫我‘大小姐’,他们都称我为‘副场主’,或者你要不介意的话唤我一声‘鹰弟’也行。
阿黎几乎是飘着出门的,上官莺却是躺下却未再睡,只是阖上了眸子静静想着事情。
入夜的时候,窗边传来动静,不等她睁开眼眸,熟悉的香味便是告诉她来人是何身份——拓跋玄渊。
不过,下一秒她又闻到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
”既然醒了,吃点东西。“将食物在餐桌上布好,拓跋玄渊走到床边,唤上官莺起来。
”不想动。“上官莺睁开眼睛,却只是朝着他伸出了手臂,脑力透支的后果是头晕眼花的,压根不想动。如果没有他送来的吃的,她今晚根本就没打算用膳,实在太累。
”懒。“拓跋玄渊嘴上斥着,却是弯腰掀开被子打横抱起她,结实的臂膀很有力,却温柔的一点都没弄疼她。
”要不要我喂你?“在桌边坐下,他却没有松开她,反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偏头问她。
”你习惯服侍人?“上官莺看着桌上可口的菜肴,偏头问他,小巧的菱唇就那么正巧的和他薄而性感的唇瓣擦过,她呼吸顿时都停住,瞪大了眼睛望着头顶上那一双黑亮如黑曜石的眸子,愣愣的,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不知道,却不代表拓跋玄渊不知道。
以鹰隼之势,他飞快的深吻住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寻觅到她丁香小舌吸吮c勾挑c缠绕,手温柔却坚定的捧着她的双颊,将她的身子往下压去,却小心避开她受伤的右手,心口有火在燃烧,手慢慢的攀上了她腰间缠绕的白绫。
”外边儿人都传英勇的副场主是断袖,本来我还不信的,现在可是信了。“
戏谑的声音由外传进,让沉溺在那吻中的上官莺和拓跋玄渊惊醒,只闻得窗外一阵香风传入,不过须臾间便有那一身白衣,容颜却如妖似魅,举手投足都透着无限风情的月倾邪款款而来。
拓跋玄渊面色一沉,本就冷漠的声音此刻更如结了冰一样冷寒彻骨,”月倾邪,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哟,这不是渊王吗?“月倾邪步子未顿,反而更快了,凤眸轻勾,额心一点殷红更衬得他风姿妖娆,那故意拉长的语调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人到情浓时所说的吴侬软语,真真得紧。
可是从他那一张漂亮嘴里说出来的话,可真一点都不漂亮,”你都被冤枉得那么厉害也不辩驳一句,硬生生戴上那顶帽子你不嫌累,人家都拿你当笑话看呢!渊王,真是冤枉啊,你父皇可真有才,给你封的名号实在太有特色啦。“
”月倾邪,你是想你张漂亮的脸上多出一副九曲巷路线图,还是现在就滚?“上官莺最是护短,眼看着月倾邪脚脚都往拓跋玄渊的痛处踩,她要是不反驳的话那她就不是上官莺了。
”多一个你在我怀里,我就滚,嗯,抱着你滚。小球兄,你爱滚哪我带你滚哪成不成?“月倾邪并不怒,眉梢一挑,语气和刚才故意挑衅拓跋玄渊的口气截然不同,那完全是赤果果的挑c逗。
他这副嘴脸,上官莺实在太熟悉了,刚想出声,却听到拓跋玄渊冷冷的声音响起,”信世子,你父皇是不是知道你永远不能和女子一样来月信,才给你弄了这么个封号?“
月倾邪,信世子
上官莺差点笑出声来,怎么以前她就没想到呢?
抬眼瞅着月倾邪那一张扭曲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精彩,青白交替,活脱脱的一调色盘。
”玄渊,我真小看你了。“扯着拓跋玄渊的衣襟,她强憋着笑道,果真是沉默寡言的人不说话则矣,一说就直戳人死穴,秒杀的说。
”你高兴就好。“看见她笑,拓跋玄渊脸上的冷色也是淡了几分,眉眼间多出几分柔色,整张俊颜也因此而变得生动起来。
上官莺终于是笑出声来,月信世子这名号可比月断袖好听多了,实在够喜感。
月倾邪怒极反笑,白玉一般的肌肤染上绯红之色,长眉直入鬓间,凤眸幽深沉暗,那一张容颜更艳色更是倾城,”娘子,夫妻本是一体,你怎么能这般帮着外人说为夫呢?“
”休得胡言!“拓跋玄渊抬头,那冰寒的目光锋利如刀,他周身也迸发出强烈的杀气,空气似乎都瞬间紧绷。
捻着虎须的月倾邪不但不怕,唇角反勾出灿烂的笑容来,如丝媚眼直望向上官莺的方向,”娘子,终生大事岂能儿戏?那一日是你自己答应做我的娘子,怎么现在就不敢承认了呢?“
上官莺唇角笑弧微勾起,早知道这前世的死对头心细如发狡诈无比没那么好应付,他这般说定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的她若是问他那一日‘菊花’香不香定是自己露馅儿,与其这样,倒不如帮自己也帮他坐实断袖这个名声。
她笑,眉梢上挑起,明媚的桃花眼轻轻一眨,如羽翼长睫向上扬时那一双眸子更显得媚眼如丝,她整个人也宛若变了个人似的,玉手轻轻一拉,从拓跋玄渊怀里站起,款款走向月倾邪的方向。
怀里陡然失温,拓跋玄渊眉心微蹙,看着她走向月倾邪,眉心越蹙越紧,她,到底想做什么?
月倾邪却是高兴的很,是吧是吧,这家伙就是他的娘子,是吧!
”你叫我娘子啊,可我更想从你这的小嘴儿里听到你叫我‘夫君’呢。“
上官莺走过去,站在一方矮凳上,媚眼微眯,那糅合男子英武之气和女子特有的娇柔之色的面庞妖娆而又邪魅,看得月倾邪眼睛都有些发直,下一秒她的长指却从他的下巴点到他唇上,呢哝的软语让然酥骨。
拓跋玄渊的脸立马黑了,稍动脑子就能知道,教她这话的除了那白袖还能有谁?这风流种自己爱留恋那些烟花场地还不够,竟然还带坏她,真是不可原谅!
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受,她就从来没跟他这般说过话,沉冷而黝黑的眸子盯着月倾邪,只觉得这妖孽他现在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月倾邪眸色微暗,却欢喜的说,”你既自荐枕席,我要是推辞的话那得是多不解风情啊!“
幽幽一叹,”只是“
他欲言又止,眉头微蹙,如丝媚眼望着她,手指向拓跋玄渊的方向。
傻子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上官莺脸上笑容越发邪魅,”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玄渊长相美则美矣,却是冷冰冰的不解风情,今儿正好让他好生观摩你的表现。我想世子这般天生媚骨的人在床上一定是热情似火,是不是?“
说着,手就往他下腹滑去,那模样,活脱脱的一断袖样儿。
拓跋玄渊瞳孔狠狠一缩,男人的那一处是能乱摸的吗?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不是,再放任她胡作非为下去,那还得了!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月倾邪就一把抓住了上官莺的手,笑道,”副场主喜欢在人前表演可不代表本世子喜欢,你们先玩着,本世子还有事,改日再会。“
说着,丢开她的手,一刻不停的从窗外离开了。
”呼。“上官莺长吐一口气,若不是上辈子被月倾邪缠得狠了,她现在也不会学他这流氓的动作表演得这般自然。不过,这么笑真累,才这么一会儿她脸皮都开始抽筋了。幸亏这妖孽撑不住走得早,不然她迟早得露馅儿。
不过,这背后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上官莺皱眉,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拓跋玄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背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笑盈盈的,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他,他在笑?
无缘无故的,在笑?
上官莺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这男人不笑还好,这一笑,她都有掉在冰窟窿里的错觉了,实在惊悚。
”我长相美吗?“
她退,他却进,大手占有性的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头低下,极具侵略性的眸子盯着她明媚的眸子,灼热的气息喷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此情此景十分暧昧。
上官莺一听就知道他在介意她说的那话,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样逗着他玩,”不过啊,论长相你还是输了那妖孽不止一点两点,他呀,笑起来最是好看,再有他声音柔而华糜,哪怕未见其人,先听其音,这人啊,骨头都酥了三分。“
”那你的骨头,酥了没?“
握住她腰的手,一紧,他脸上有的尽是那风雨欲来之色,一口利齿寒光闪闪,仿佛是只要她敢说‘酥了’,他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小脖子一般。
”你要是能跟他一样柔媚妖娆,我骨头一定酥啊!“
眼前一个天旋地转,背后随即一软,黑影当头罩下,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躺到了床上,而男人铁青的脸色,真当得起‘青面獠牙’这四字。
忍不住,她笑出声来。
还敢笑!
拓跋玄渊真恨不得捂住她这张坏嘴,却舍不得弄疼她,不敢下重手。
可是她却丝毫不知道收敛,越笑越是开怀,也越是让他脸皮子挂不住。
”你这小坏蛋!“
轻咒一声,他以鹰隼之势叼住她柔软的唇瓣,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短暂惊愕后乖巧回应时,扶着她腰身的手上移,扯断她头上发带,将她身体一翻压在自己身上,高大身躯带来的重量让床顿时沉了少许。
”拓跋玄渊,你欺负伤患啊你。“
除去那次意外,上官莺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白玉似的面庞笼上一层胭脂红,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此时含娇带俏,娇嗔声,婉转犹如莺啼。
拓跋玄渊身体一热,咬开她肩处那带子,埋首于她白玉般的肩胛,赌气一般的说道,”你不是嫌弃我冷冰冰的么,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热情似火。“
上官莺顿时哭笑不得,这男人心眼是不是太小了点,随口一说他就惦记上了啊!
刚想推开他,却耳尖的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两个人。
拓跋玄渊也是听到了这动静,眉头一皱就欲松开她,却被她媚笑着制止,”我的小渊儿,那就让爷好生见识见识吧!“
拓跋玄渊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丫头是想玩火,更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毁就毁吧,他拓跋玄渊能抱得心爱的美人归,断袖之名传吧传吧,他一点都不在意。
得到他的默许,上官莺化被动为主动,她毫不客气的抽掉他束腰玉带,拨开那一层里衣,学着他方才吻他的方式吻他,丁香小舌一路点火,沿着那光滑的肌肤滑下,手掌一路向下,在他刻意的配合下,极快剥下他的衣裳,手下动作越发狂狷。
屋内,春情弥漫,屋外,被月倾邪故意制造动静引来的诸人听到里面的喘息声都以为是上官莺病了,急得踹门而入。
‘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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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腹黑对对碰
‘砰’的一声,门被人粗暴踹开,焦急的声音随之响起。
“副场主,你”
却皆在看到那大床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时嘴巴紧紧闭上,一双双眼睛瞠大到极致,一时竟都被惊呆了去。
那彪悍的骑在那几乎光裸的杀神身上的,不是副场主是谁?
都还没等可怜的他们想清楚自家风流倜傥的副场主是怎么和这尊杀神勾搭上的,就只觉得一阵劲风迎面袭来,一个个的都来不及反应,硬生生被那强横的掌风给轰了出去。
“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滚!”
门塌木毁时,极具威胁性的冰冷声音宛若惊雷般响起。
一干人等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滚了之后,三日后关于斗场副场主的谣言也就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比如她的不为人知的身世c冷酷的手段c武功的强悍c当然了传得最厉害的当属她断袖之名。那一日在角斗场观看的也有朝廷里武将家的千金,少年英雄又生得那般容貌出众,怎能不搅乱女子春心?
只可惜,她是个断袖,多么让人惋惜啊!
在外边传言热闹的时候,上官莺所住的房间内却是安静的很,除了前来报信的属下,就只有阿黎和拓跋玄渊过来。至于白袖则是销声匿迹了,角斗场诸人对于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也不怎么关注,就没人专门去打听了,而是更多的把目光投向了明令堂。
死了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却没滋事也没给下小绊子,实在够蹊跷的。
角斗场的人都忙去了,身为主事的上官莺因为手臂上的伤倒是闲下来了,这一晚,她把大黑包袱从密道里取出来,唤来阿黎交代事。
换了别人,大晚上的弄一堆人家的祖宗牌位肯定是心里发虚,死活不肯的。但,对于把上官莺的命令当圣旨的阿黎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只是他有些怪异的瞅了她几眼,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缺德事是干不出来的?”
“有。”上官莺颇为正经的点点头,“就是跟外人说的,把拓跋玄渊那货的菊花给爆了。”
阿黎一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上官莺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若有所思摸摸自己的下巴,“你见过那月断袖的,我和那货相比,我真觉得我们的性别应该颠倒了才好。”
阿黎一阵风的跑了,真怕她给自己洗脑了。
“哎哎哎,这样我会很伤心的以为自己是毒蛇猛兽呢!”一阵无力叹息,她走过去把窗户关好,想着过几日就是爹爹正式娶正妻的日子,眉头皱了一皱。已经几日没有和爹爹联系,也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
“来,喝药。”
随着门‘吱呀’一声,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上官莺面色顿时一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真正的毒蛇猛兽就来了!
“可以不喝吗?”
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端着药碗过来的拓跋玄渊,闻着那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她便是忆起了这药的苦味儿。对这个药她的评价只有五个字——不是人喝的!
拓跋玄渊真心不能理解她,手臂上那么重的伤他给她换药她即便是冷汗如雨下,却能忍着一声不吭;但若是换成这药,她就是死活都不肯喝,每次都要他千方百计去哄c去灌。可巧这丫头狡猾又奸诈,见招拆招装可怜c扮猪吃老虎是怎么能躲怎么来,每次都要他累得半死她才勉强喝下去。这差事简直比他练武还累,不得不说在折磨人方面,她无师自通实在厉害。
“这药不可能喝完就给你吃蜜饯c不要说你月信来了不方便c也不要说因为天气不好你心情不好于是不想喝c更不要说你现在在练功等凉了再喝c更更不要说你突然肚子饿想吃千奇百怪的菜肴否则就不吃药。”
拓跋玄渊沉着脸,说出一大堆话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丫头为了不吃药简直是花招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真真让人惊叹!
“我没想这样说啊!”上官莺收起苦苦的脸色,大眼睛无辜的眨啊眨。
“那就喝。”拓跋玄渊不由分说,将手上的药碗递了过去。
“我想”
“喝完再想!”
“我要”
“喝完再要!”
“玄渊”上官莺灵巧的身子窜入他的怀里,嫩白的手臂宛如菟丝花一般缠住他精瘦的腰身,踮起脚尖,小脸儿以绝对纯洁的四十五度角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他,“就亲你一下,好不好?”
佳人馥郁馨香的身子在怀里,这般楚楚可怜的问着,即便他心冷如铁此刻也被化作指柔。
脸上的冷色,不觉中少了几分,防备的神色,也悄然退了几分。
哈,鱼儿上钩了!
上官莺心里高兴不已,却微嘟起唇快速亲他一口,低下头却黯然道,“玄渊,为什么不抱抱我?”
那因失落而低垂螓首的模样c那般委屈的抱怨
拓跋玄渊心中涌起一股负罪感,想抱抱她
抱!
他猛然惊醒,差点没忍住撞墙了!
他现在手上端着的可是药,要是他抱她,这碗药还能保得住吗?这狡猾的丫头见这药洒了定是像兔子一样逃开,然后笑嘻嘻的告诉他,他c又c上c当c了!
千算万算,棋差一着,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她用的是‘美人计’。
这丫头,为了喝药还真是不择手段!
眼中涌起一抹暗色,她玩计谋,他也不是傻子!
‘啪’
在他双手禁锢住她纤细的腰身时,药碗重重坠地,瓷器破裂的声音于这静谧的空间振聋发聩。
上官莺心一喜,头抬起,这是计谋成功了吗?
却没想到,才抬起手,腰身顿时一紧,旋即男人低头,炽热的唇覆了上来,浓稠的液体随之灌入,她眼眸忽而瞠大,拼了命想逃开,奈何他那掠夺之势势如破竹,她即便是有心也挡不了那么汹涌的攻势,一滴不落的将他口中的液体吞尽。
可他显然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唇吻着她的时候,大手也不再规矩的在原地,略显粗粝的手掌描绘过少女娇躯每一寸起伏的线条,从那精致的锁骨到那已然微微隆起的那一处,再到少女曼妙的腰线,每一寸,极尽。
“呜。”
就在他身上渐渐变得灼烫的时候,她忽地推开他,狼狈的捂住胸口,一阵干呕。
“你没事吧?”
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纤柔的肩胛,凭着强悍的自制力,他硬生生的将心头悸动压了下去。
上官莺干呕了一阵,面色这才好了些。
“我抱你过去休息。”知会她一声,他抱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掀锦被,为她脱掉鞋袜,和她一起躺了下去。
“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下去。”吐得乏力的她可还记得他小人灌她药的事,摆明是趁人之危。只是明明是命令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她分明觉察到背后人的身体温度豁然窜高了几分。
“丫头,别说话。”
拓跋玄渊嗓音已然暗哑,抱着她,即便极力克制,手却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摸到了她腰间的白绫,一扯便开。恍惚间忆起她娇柔软滑的身子,唇覆上她诱人的红唇时,手沿着她敞开的亵衣探入,越伸越进,轻揉慢捻,曼妙游离,性感的薄唇溢出野性的低吼声。
上官莺早被他动作给吓懵了,只觉得肌肤处,处处火热,那一双手似乎有魔力一般,到访过的一处必定是极致欢愉。她未经人事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陌生的欢愉,也忘却了羞耻,随着他而起起伏伏。
可当听到他那充满情c欲的低吼声时,她一双粉颊仍然是不可遏制的红了。
眸含春水,菱唇一点殷红如樱,面泛桃花,他痴痴的望着在他身下宛若莲花绽放的她,心头升起一股子满足之意,动作却越发轻柔,也越发煽情。只是他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未有人传授他男女之间的‘好事儿’,一切几乎都是凭着本能进行,在几乎和她赤身相对时,却是卡了,不得其门而入。
短暂的停顿,足以让两个意志力超群的人清醒。
当上官莺看见自己几乎赤身躺在男人身下,男人的滚烫的热源熨烫在她大腿边蓄势待发时,脸腾地一下红了,“下下去。”
一向伶俐的口齿不复,已然结巴。
“我我走了。”拓跋玄渊连滚带爬从她身上滚下来,衣衫胡乱一拢,落荒而逃。
当白二在院子里看到一身狼狈冲来的拓跋玄渊时,不可谓不惊讶,但眼瞅着他那赤红的眼睛,和裤裆下撑起的帐篷,顿时明了。
上前一步,“主子,建议用冷水。”
主母他只认定一个,绝不可能出什么去找别的女人的馊主意。
“快!”
在最后关头狼狈撤离那是会要人命的,拓跋玄渊忍得辛苦却完全拿这过分激烈的反应没办法,一听到白二的话,如释重负。
白二虽然思考方式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但办事效率是极高的,吩咐下去说少主需要冷水练功,立马就有暗卫快速打水来;他又以‘少主练功不能被打扰否则走火入魔大家就都死定了’的话成功制止他们前进的脚步,自个儿把水一桶桶拎进去了。
哗啦啦c哗啦啦。
白二眼瞅着一只只空的桶,惊叹啊,少主这身子骨儿得多健壮才能经这般折腾啊!
第二日拓跋玄渊再去找上官莺的时候默契的不提那差点擦枪走火的窘事,自然也没敢太乱来,亲近是有,毕竟外边传着他们‘断袖’的事儿,怎么着也得把样子给做足了,不过他也很喜欢与她这般亲近就是。
“石大哥,准备得怎么样了?”
风尘仆仆的石天尚来不及喝一口水就被上官莺叫了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一切顺利,东西都给你小子弄过来了。”石天说到兴高采烈时,手习惯的去拍上官莺的肩头,却只扬在半空在某人一双冷冽的眸子盯视下不得不缩了回去,掩饰性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娘咧,都忘记了这尊杀神还在这了!
上官莺倒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休息一晚上,从明天开始就开始动工。”
“行。”石天一口答应,能整垮仇家,他绝对十分卖力。
“那休息去吧!我再作下详细部署,回头再找你们商量。”他们虽然大多是一根筋的,但好歹三个臭皮匠能顶那么半个诸葛亮,角斗场可有百十号人,总有人能想出一些不会太馊的主意的。
“那兄弟,我可先走啦。”石天朝上官莺一抱拳,大步离开了。
“打算怎么做?”没外人在场了,拓跋玄渊才问道。
“装神弄鬼c故弄玄虚c谋财害命。”上官莺说完,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唇角笑容有点贼,“怕不怕?”
“丫头,我只怕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拓跋玄渊认真的看着她。
“我这不打算告诉你嘛。”一笑,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详细道来。其中拓跋玄渊有发表意见,不得不说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官莺损,拓跋玄渊更毒,让上官莺说完直感叹,自己本来还嫌自己太阴险,原来跟他一比自己这点还算小儿科。不过感叹归感叹,事情就这么敲定了,第二天上官莺一大早就召集了角斗场大小首领,将自己和拓跋玄渊综合过步骤,一步步道来。
不出她所料,底下一派惊呼声,反对者也不乏。
“有违她令者,死!”
拓跋玄渊见此情形,长戟往石桌上重重刺下,直接是将整个厚实的桌子给穿透了。
角斗场的众弟兄的心立马拔凉拔凉的,这长戟连这么厚的石桌都能给穿了,他们这身板儿在他面前哪里够看啊?
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上官莺偏头,以眼神控诉,“你就是太暴力了。”
拓跋玄渊一指蹲在她肩膀上咧着一口利牙的焰,同样以眼神示意,“不是我先出手的话这货就去杀人了。”
是吗?
上管莺眼一低,朝焰看去。
焰立马双爪抱颊,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极了。
“你陷害它!”上官莺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把头转过去了,哪里能看到刚才还卖萌装无辜的焰眼中有凶光一闪?
“既然大家不反对,就这么决定了。”她一语定乾坤。
于是,当天下午角斗场来了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甩着拂尘,手指装模作样的算算,对守场子的壮汉叹息道,“这场子血腥太重,被凶星笼罩,若是没有贫道作法且让小道士将符咒埋在场子里,三日内必有大祸。”
守门的壮汉哪里会信这骗人的玩意儿,拿着刀就把人赶走了,道士倒不生气,轻飘飘丢下一句,“今日贫道发善心免费给你们场子作法事你们不要,最迟后天,东南的庙宇里贫道等你们场主亲自贫道来,不带上千万两黄金贫道可是不来的。”
普通人家十几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口一年开销,这道士一开口就要千万两黄金,见过胃口大的,也没见过这么能狮子大开口的!
周遭百姓纷纷朝这边围拢来,都想见识见识这能在角斗场出此豪言的道士到底生得是怎样的三头六臂样儿,也在暗想三日后角斗场是不是真的会出事。于是,赌坊又有新的下注方式了,不过赔率是一赔十,赌三日后角斗场出事还是不出事。
前几日角斗场副场主单挑明令堂三巨头那几场比斗胜利是有人高兴有人骂娘,庄家则是趁机狠狠捞了一把油水,而最让人好奇的是一个名叫‘丫头’的赌客,下了十万白银在那名不见经传的副场主身上,赚得那叫一凶残。有赌客好奇想打听这神秘‘丫头’,却不想第二天就有人看见这好奇之人横死街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在爱惜命的前提下没人乐意招惹瘟神,更没人乐意拿自己性命玩儿,又能赌了是吧,那撸起袖子,掏出银子下吧!
于是皇城各个赌坊继斗场的惊人赔率豪赌后,又一次迎到了下注的高峰。上一次没来得及下注的人,这次也下了,上次下了注赢了输了的一帮子人,也是红着眼睛拼了。
“明令堂的人有什么反应?”众人下注热火朝天时,上官莺的房间却是一贯的安静,阿黎在桌边敲着栗子,上官莺边吃边问。
“在大小姐的预料之中。”阿黎刻板的回道。
“有气死的没?”上官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明越气得吐血了,明令堂的人也没敢乱动。”阿黎继续敲栗子,一敲一个准,壳碎肉不烂,水平是练出来了。
上官莺摇摇头,叹息,“要是气死了该多好。”
“快了。”只要是还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自家的祖宗牌位被人随手抛来抛去而置之不理的,更何况这些牌位里还有一些是跟随明令堂打江山的人,即使明堂兄弟可以不管自家祖宗,也不敢坏了那些人的牌位寒了堂内弟子的心。她这一招真有够损,不过也够实用。
“在没给银子之前,谁都能死,明堂兄弟这俩大金狗可不能死。”上官莺眉梢邪邪上挑,眼中闪烁的净是算计的光芒,仿佛看见财源滚滚来的景象。
“行。”天大地大大小姐最大,阿黎绝对忠心执行她的命令。
“对了,今晚跟我去见密卫,我要从里边儿挑几个能用的。”在挖密道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们超高效率,这剩余价值能榨出来多少就得榨出来多少,一点都不能浪费了。
上官莺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越发眉开眼笑的。
阿黎在一边看着,冷俊的脸上也是多出了笑容来,这世上再没有比看见她笑而更快乐的事了。
“吃吧!”他把挖出来的栗子肉递到她唇边,上官大懒人乐得有人服侍,也就嘴儿一张,吃得有滋有味的。
这么暧昧的一幕拓跋玄渊一进来就撞见了,本就冰冷的脸色一下子就跟冰冻似的,可上官莺神经那个粗啊,还挥舞着手儿跟他打招呼,埋怨他答应的蜜饯怎么才拿来。
“吃你的栗子!”别扭的脾气发作,他就差没捏碎了手上的坛子,一肚子酸水冒得啊,真酸。
“阿黎,这人一向阴阳怪气的,别跟他置气。”上官莺也懒得理他突发的脾气,一偏头,对阿黎解释。
“大小姐,我不会的。”阿黎自然看出拓跋玄渊是在吃醋,却不点破,只是适时表现下自己的大肚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虽不是那等大贤之辈,却也懂得礼让人三分。”
“看看,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上官莺不满的瞥拓跋玄渊一眼,数落道。
拓跋玄渊心里那个气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阿黎是在排挤他,这等粗劣的伎俩她却看不穿,还来冤枉他。这丫头平时阴险狡诈洞察力惊人的,怎么这时候这么缺心眼儿?
“男女授受不亲!”
大步前行至桌前,用力将装着蜜饯的坛子往桌子上一放,拓跋玄渊以最完美的借口将上官莺的座椅拉开了距离,不多不少,反正阿黎的手臂就是拼老命的伸也绝对碰不到。
阿黎却拍拍手,站起身来,气定神闲道,“这位莫非是对我场副场主欲行不轨?”
“开玩笑吧!”上官莺在一边笑,就她,还能让人欲行不轨了去?
“不在你的管束范围之内!”骄傲的拓跋玄渊不屑于向人解释,只是眼角控制不住的恶狠狠地往上官莺的方向瞟,这缺心眼的丫头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神经当真比那房梁还粗。
上官莺还疑惑着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往阿黎的方向瞟,自然就忽略了拓跋玄渊投来的目光,此举无疑让拓跋玄渊怒火再升。
“我是新的场主,我有保护场子里每一个人的安全!”阿黎却不退让,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却静静盯着上官莺,看她睁着一双明眸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朝她微微一笑。
“石大哥不干了?”上官莺的重点却是抓在了这里。
阿离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僵,随即若无其事道,“石场主说要养伤,对阵明令堂一事全权交给我与副场主负责,日后他也只会在场子里挂个虚名,再不参与场子里的争斗和是非。”
“他倒乐得清闲了。”上官莺一笑,不是不知道他有心培养阿黎的心思,在他第一次将他介绍给场子里的弟兄后他就有透露过类似的信息给她,只是她没有在意。却不想,阿黎才刚回来不久他就急吼吼的卸任了。
“是啊。”她一笑,阿黎也笑了。
拓跋玄渊看着可不顺眼了,撂下一句,“牙齿白了不起啊!”
随后,就快步离开了,走得那叫一急,好像背后有人撵他一样。
“吃错药了,火气这么大?”上官莺大惑不解,站起身来。
“他定是有要事先离开了。”阿离也站起身来,却不着痕迹挡住了她的视线,笑道,“迟点我去向白大哥要些降火的方子,给他熬了送过去。”
“也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上官莺想起来自己迟点有事,就没去追了。他办事,她一向放心。
“嗯,我会好好安排的。”阿黎低下头,眸中却划过一缕幽暗,他不但会好好安排,还一定记得在里面下些巴豆粉,省得这人无聊来亲近她。哪怕是演戏,也不许。
“去准备晚膳,用了一起过去。”上官莺哪里知道一向纯良的侍卫心也变黑了,一摆手,交代下去算是完事。
“是。”阿黎完美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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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朵奇葩(1)
夜深,万家灯火俱灭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角斗场飞出,宛若流云一般消失在天际。
有人于墙角看见这一幕,拧眉,不语。
“少主,你这么闷,主母跟人跑了你跟谁哭去?”却有人,忍不住刻板的问。
“闭嘴!”斥责的声音,不耐烦。
“少主,且听老奴一言,追主母别要脸,一定手到擒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旧册子,塞过去,“这个少主一定用得着。”
“什么鬼东西?!”显然那人不愿意去接。
“男女72式,各种体位。”
“这种东西也拿来污我的眼睛,当真不知死活了你!”那人手快速一扬起,宽大的袖袍发出猎猎风声,于暗夜如手轻拂过静湖,浅浅波浪漾起,一下子却又掩映在平静湖水里。
“少主,你这么闷骚,没有老奴跟着怎么行?”手上72式的旧册子被卷走,那白发白眉的人长长一声叹息,追了过去。
此二人,除了拓跋玄渊和白二这对极品主仆,再不用作他人想。
循着密卫的特别留下的印记,上官莺和阿黎两个脚程极快的人也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直到第二天的天亮时分才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当站在一大片牛羊成群于草地啃草,高树上红扑扑的果子累累挂枝头,一大片炊烟环绕的山庄,户户炊烟袅袅,鸡c鸭c狗来回追逐乐此不疲的景象时,上官莺和阿黎不免面面相觑,有种被雷劈了的崩溃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无不胜c攻无不克的上官密卫的集中营?
天杀的,这里是农庄好伐!
“大小姐,这这是哪出错了吗?”阿黎维持着惊愕的神情,一整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有点受不了,尤其是当心底的那一份期盼变为浓烈的失望的时候,他没瘫倒在地上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上官莺皱着眉头,夜色虽黑,赶路虽急,她却是按照印记而行,加上脑子里记下来的地形图,她可以肯定路线没错。
路线没错的话,那,错在哪里?
拧眉望向那老人乘凉c青年女子喂家畜的屋子前c溪边浣洗衣裳的女人的脸,眼睛忽地一亮,“走,阿黎,我们进去讨杯水喝。”
阿黎从地上爬起来,“大小姐,还是我去吧!”
讨水这样的事,怎能让她来做呢?
“一起去。”上官莺也不说明缘由,大步往有炊烟的人家走去。
阿黎眉头微皱,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大小姐这个懒人除非习武和日常需要要动,其余的时间内恨不得所有的私事儿都让别人帮她干了。就说他最初与她有交集接她下山时,他能抱着她的原因就是他为她洗了所有的衣裳,包括女子私密的亵衣亵裤——那时别提多尴尬了,本来以为回府了就解脱了,没想到还是照样要帮她洗衣裳。
就这么一个懒人,她现在竟然说要自己去讨水而不是指挥他去,这不是反常么?
古语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黎顿悟,她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去查看的,这么一想,立即快步追上去了。
“老人家,我和家兄路过贵地,口渴不已,看能不能在您这讨碗水喝?”上官莺和阿黎一前一后在一家农户家门口站定,抬手一抹脸上的汗,上官莺以手作扇狂给自己山风,看样子好像热得不行了。
“一碗水啊,开水还是热水?”扇着扇子的老人生得一副慈祥的面孔,笑眯眯的望着两个外来客。
“上一碗开水碗凉水,用两个方形的碗盛着,我兄弟二人正好借着您老人家这风水宝地歇息下,喝个痛快,好好解解乏。”上官莺也很自来熟,笑眯眯的,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儿。
阿黎看得奇怪,怎么觉得这两人像在打哑谜?
“哈哈,这位小兄弟真有意思。”老人爽朗一笑,笑声中气十足。
上官莺也笑,“老人家客气了。”
然后指着对面那,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老人家啊,我听家父说熬鹰要在悬崖峭壁边,你们这位置正好,是不是真有能人能熬鹰?”
“哪能呢。”老人笑着摇头,“我们这里都是本分的庄稼把式,哪里会那些活儿?”
“是吗?”上官莺笑,带着兴味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老人摇扇子的手。
“呵呵,自然。”面色淡定的老头儿这会儿心底也有些突突的了。
“老人家,你这一直用左手摇扇子,你不累吗?”
“呵呵,老人家我体力甚好”
“那敢问‘老人家’,您右手虎口上的老茧是怎么回事?花白的头发里多出几根黑发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上官莺打断他的话,说完指着后边的房子,“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屋子还透出木材新伐下后的气息,难不成是才建不久的?”
“的确是才搬过来不久,哈哈。”老人家淡定的继续扯淡,“老人家我今儿右手不舒服才用左右摇扇子,又不是特别老白发中自然有黑发,虎口有茧子,嘿嘿,老人家想当年怎么着也是剑客哈哈。”
上官莺笑容很甜,“难怪老人家能这么快看出来我是女儿身。”
“人老,眼睛可不老哟。”老人家眉开眼笑的。
“那也是。”上官莺故作无奈的摇摇头,“我爹说啊,密卫里有一个叫张三的坏胚子最喜欢扮老骗人,真该让他来看看你,你这般‘诚实’,他见了一定羞愧到用麻布袋把脸套上的。”
老人家顿时呛住,上官莺更是笑得格外甜美,“真的很巧啊,你的名字也叫张三,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同一人呢?”
她摇摇头,一脸无奈,“只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若是见了这般‘诚实’的您,会不会去死,我就真不知道了。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很宝贵的是吧是吧?”
“大小姐果真是眼力劲儿好,属下佩服佩服。”这都直接点明了,哪里还能装糊涂?
‘老人家’丢下蒲扇,扯掉自己的易容的面庞,单膝跪下,心悦诚服道,“属下张三,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上官莺微微用力,便是虚托起他来,对着明目张胆往这边看来的喂养家畜的女子c庄稼汉c浣衣女微微一笑,“怎么,都爱上角色扮演了?”
意思明摆着——西洋镜已揭,别装了吧你们!
“拜见大小姐!”
一片叩拜声,抑扬顿挫。
“大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纰漏的?”夜晚,忙了一天的上官莺终于由人引到她今夜歇息的房间,引路的人前脚才走,阿黎就问道。
上官莺先前就注意到了阿黎异样的安静,现在听他问出这话,倒是一点都不稀奇,也就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
“虽然这里是像不折不扣的农庄,但是你见过浣洗衣裳的女人们眼里一个个都眼冒凶光的吗?偌大的农庄竟然没一个熊孩子捣蛋,谁信?还有那奉命忽悠我的人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那木材的味道那么重,谁闻不出来?!”
上官莺简直无语了,于初一根本不是什么真相帝,什么密卫都是忠心耿耿都是放屁,一个个的拽得都快上天了有木有!
各种傲娇的有木有?
各种自大的有木有?
各种变态的有木有?
“什么神一样的军队,完全是二货集中营!”
饶恕好脾气如上官莺,这会儿心里也是怒火冲天,果然传言都是骗人的玩意儿,这班土霸王她要是不用心思降服,带出去就能给她翻天了!
想起袖子里的令牌,她有丢出去的冲动!
阿黎却是客观冷静的道,“大小姐,你莫非是忘记了,京城里谁人不知你咳,名声不好。”
“我”上官莺擅长狡辩的口才此时也派不上了用场,憋着气,气鼓鼓的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除了她最亲近的人,皇城里谁人不知上官莺草包无能?要是这么一说的话,倒是说得过去了。
是人才都是有些骄傲的,更别提是千里挑一的上官密卫,他们的布局其实已经够精巧,眼睛也够尖利,不然也不会第一眼认出她来。要怨只能怨她自己,谁让她为了掩饰才能而选择让自己名声臭得不能再臭呢?
阿黎从她的脸色上看便是知道没多大的事了,弯腰为她倒一杯清茶,“大小姐,喝点水,润润喉。”
话意是——刚才发火你也累了,喝点水,消消火。
“谁说我口渴的?”上官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去。
阿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没有追上去。
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外边一定有人在等她,自己
摇摇头,苦笑一声,在他还没有与她比肩的资格的时候,还是默默的守着她,这样,便好。
上官莺冲出去确实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一向都是自己教训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训自己了?
“什么嘛!”
顿住脚,她猛地摇摇头,摇掉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若真是听不进他人的劝告,接纳不了别人的善言的话,她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出息了。
只是,心浮气躁。
脑海里浮现的拓跋玄渊离开时那含怒的面孔,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生气,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他的生气而情绪低落。
“到底是为什么?”
她有些气闷的挠头,长吐出一口浊气,十分的无奈。
什么时候,有人在平静无波的心里留下痕迹?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因为他人心无旁骛的心而心浮气躁?
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影响到自己?
“唉!”长叹一声,仰头,无语。
“上官姑娘,这月色甚好,你为何这般叹息,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檀香随清风而愈浓,那声音带着出家人特有的慈悲c良善c空灵如同圣洁的九天梵音。
上官莺眉心一突,转过头来,但见那皎月下,那人灰袍随风飘袂,一串念珠掌中握,另一掌举至唇边,容颜风姿秀美,神情端的是宝相庄严。
------题外话------
本本在晚上才能搬回来,晚上还会写一更补上昨天的,对不起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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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朵奇葩(2)
上官莺无语扶额,远看一朵佛龛白莲,近看——爱装扮成和尚的女人!
在先前的宴会里,她见到了诸多奇葩,眼前的一位当得是之中翘楚。
张三爱扮老人骗人她也就不说了,为什么这女人口味这么奇特,不扮演尼姑c道士的,就爱扮和尚出来哄人?这打扮c这声音,会让人吐血的有没有?
“白小姐,能换身衣裳再出来吓人吗?”
告诉自己,淡定c淡定!
“施主意思是贫僧装扮有不妥之处?”白莲老实的查看自己一番,从佛珠到布衫c念珠到衣袖c再到僧鞋,然后抬起头来,一脸不解的道,“没有啊?施主莫非是眼神儿不好?”
“我什么都没看见。”上官莺仰头c闭眼,转身,走。
懒得惹,还躲不起吗?
“施主,魔障自由心生,佛门之人不打诳语,还望施主听贫僧一言。”白莲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道。
上官莺顿住脚步,白莲看向她,她回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等你成为真的和尚,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那犬齿,在这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她笑,面上却如笼寒霜,像极了欲攻击人的幼兽。
“施主。”白莲认真的看着她,“杀意太重,要不得,明日得起早,早点歇着别出来祸害人。”
末了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衣袖一拂,潇洒离去。
上官莺一双几欲喷火的眸子死死的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活活剐了去,但是好歹意志力够强,生生将这欲c望给压抑了下去。
转身,准备回去。
“大小姐!”
惊喜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
上官莺眉头一皱,往发声处望去,但见不远处有四个男子飞快往这边跑来,她认出他们是那一日与她生死与共的四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站着不动,等着他们主动靠近来。
四人兴冲冲而来,巴拉巴拉的一连串问题全抛向她,自然问题是关于她身上伤势c腿脚等各种方面的事儿,家事倒是没问,他们是发誓效忠她的侍卫只关注她的生死,不关注她的任何虚假传言。
上官莺淡然的将一个个问题回答,得知他们是因为出门才错过了今晚的欢迎宴,一回来就听到她来的消息于是便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急匆匆的奔着她来了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好了,你们赶路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四人兴奋劲儿没过,舍不得走,但是她都发令了,他们也不好违背啊!
“大小姐,听将军说你会挑选人带出去,能不能带上我们几个?我们都想跟着大小姐。”
在见识过她过人的过人的聪明和绝世武功后,他们做梦都想跟着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强c更强!
上官莺一笑,“明日考核,你们要是通过了,我就带你们下山。”
对比那些个奇葩来说,他们的忠心是绝对不需要怀疑的,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们的忠诚。
“大小姐,这风大,你也早点休息啊!”
其中一人笑嘻嘻道一声,四人眉开眼笑的冲她挥手儿,旋即快速消失在了远方。
“不想了。”
这么一闹,她心情好了许多,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日一早,庄内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集合在了空旷的临时开辟出来的校场,
上官莺早料到这帮人不会走寻常路,却也没想到他们的打扮会如此惊悚——一个个的脑袋上扎起白色汗巾,腰上捆着大红缎子,足蹬鹿皮靴,雄纠纠气昂昂的站在那,不但没一旦高手的样子,反而是像极了马戏团子。
“让他们准备准备。”
经过昨晚上半晚上的沉思,她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面色淡漠的吩咐阿黎办事。
可校场里有那么一部分负责看上官莺表情的人可是诧异了,她现在不应该是惊吓c怒火冲天c拍桌子大吼吗?
昨儿她生气在房间里爆发的事儿他们可都知道,怎么这会儿她这么淡定?
这不合常理!
阿黎仿佛没感觉到那注视的目光一般,领令下去了。
一会儿,石龛里一炷香烧至半炷,上官莺起身宣布了大选赛程,众人有气无力应那么一声,然后交头接耳,嬉笑怒骂各有其招,侃天侃地就是不看上官莺。
“别后悔就是。”上官莺笑靥如花,眸子却深深眯起,将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收在眼底。
阿黎默默退后一步,离心理阴暗做事缺德的某人远点,低下头为那群不知死活的人默哀——得罪谁不好,得罪心眼比米粒都小的大小姐。
接下来,便是到了比赛时间,第一场比轻功,道具是梅花桩,半柱香后谁能坚持不倒,谁就通过。
“这桩子我们从小练到大,别说是半炷香了,就是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我说大小姐喂,你这是逗我们玩儿还是逗我们玩儿?哈哈哈。”
“哈哈,我肚子都笑痛了。”
不给面子的参加第一场比赛的人,笑得是前俯后仰。
“笑吧笑吧,愿佛祖保佑你们能笑到最后。”上官莺在心里默默的说着,笑盈盈的从旁边张三的手里接过油桶,慢条斯理的将各个各个桩子上的顶端都淋上,再从从容容的将空的油桶丢下,笑眯眯的一指桩子,“诸位,请。”
“不就是加了油吗?有什么了不起!”
骄傲的密卫们才不怕,高傲的道。
“嗯,的确没什么了不起。”上官莺笑,眼睛望向发声处,不错,狠揍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足尖一点过地面,她跃上梅花桩,轻巧单足而立,腰间白绫震出,二话不说立即攻向尚来不及站稳的诸人。当然,她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杀人的事儿不会干,但是为了表示她对他们的‘好’,她就看人身体哪里疼就打哪里吧!
“好滑。”
“耍诈!”
“好痛!”
随着白绫四飞,人的嚎叫声震天,梅花桩上人如雨下,真叫一热闹。
“这怎么回事?”一边看着的张三可是疑惑了,这参加轻功比赛的可都是一流好手,哪怕是弄了油上去,掉得也不带这么惨的吧?
阿黎不爱多话,今日却奉命‘解释’,于是指着梅花桩上一圈莹白道,“看到那一圈了吗?”
“看到了。”张三点头,就是今儿早上他来打梅花桩的时候,上官莺美其名曰‘桩子不够美貌’将其上方贴了东西。
“那是上好的雪绸。”也是大小姐的里衣。阿黎再心里默默补充,一想到大早上的被她吵起来撕那衣裳的事儿,耳根子就有点烫,那那可是她刚褪下来的,手触时,还有余香。
“雪绸本就极滑,再碰上油”张三为自己的同伴默哀,随即又问,“不对啊,那大小姐是怎么站稳的?”
“大小姐轻功超群,即便是踏过湖面也不会有半点痕迹,但这不是重点。”阿黎叹息一声,在张三探询的注视下有气无力的道,“重点是大小姐在每个桩子上都弄了一个小洞,她脚上的靴子正中央嵌了一根小钉子,只要她踏上准确的位置,就绝对摔不下来。”
“她这是耍诈。”张三没动,他身边的诸人都跳起来抗议了。
“大小姐说,这世道弱肉强食,任何场地都是战场,空有武功而愚蠢的人她懒得帮其收尸。”这是她交待的原话,阿黎一字不落的背出来了。
大家都羞愧低下头去,没一人再多话。
“有点本事,不过也就这样了!”
上官莺愉悦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这才发现梅花桩下一大片鼻青脸肿的同伴,而真正站在梅花桩上的人就只有她和金子。
金子——有着一张可爱娃娃脸让人难辩年龄的女孩,人如其名,除了性命最爱金子。
此刻上官莺右手换左手,白绫瞬间如一匹白练狂猛地击向金子的方向,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金子哪里受得了这攻击?当下身子一矮,看准地面上一同伴当肉垫,直砸了下去,听得那肉垫子‘嗷’一声惨叫。
在众人惊叹声里,阿黎解释,“大小姐右手早先受了重伤,这一招用的不过是她一分力道。”
那也就是说,方才她攻击人都是闹着玩的?
可那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的人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看比赛的人哀嚎不已,可那一双双眼睛却都如同被点燃的火烛,亮得惊人!
上官鹰轻飘飘从桩子上跃下,将两枚钉子顺手丢了,钉子虽然卡在木板里,靴子里也垫了足够多的棉絮,但还是不舒服,这样穿着可痛快多了。
半炷香,于此刻,灭!
密卫们,全军覆没,脸羞愧的埋进了裤裆里。
休息半刻钟后,上官莺宣布第二场近身搏斗正式展开,出场的人是阿黎,谁能打倒他,谁就赢。
第一场见识过上官莺阴险狡诈的大家伙儿一见是阿黎,都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谁来他们都不怕,他们这么多的人还打不过这个毛头小子吗?!
“阿黎,你不是说想变强了保护我吗?那,勇敢的去战斗吧!”
上官莺轻拍着阿黎的肩膀,语气轻,可那一双眸子里的鼓励之意却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大小姐,定不给你丢脸!”阿黎坚定的道,待她拿开手时他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校场空地。
“开始。”上官莺点燃一炷香,清喝一声,等于是吹响这一场战斗的号角!
“来吧!”
阿黎高喝一声,然后所有校场的人都发现这个老实木纳只会跟在上官莺身边的侍卫一下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准确来说变成了一只陷入杀戮的凶兽,那一双充满烈焰的眸,哪里还有人的感情存在?
参与比赛的密卫为他的骤变而心惊,却没有一人胆颤,他们是为上官家族而存在的密卫,代表的不仅仅是战无不胜的神话,更是绝对的骄傲!
祖训告诉他们,哪怕是死,也要撕掉敌人的一身皮肉,哪怕——武器仅仅是牙齿!
“杀!”
斗场如战场,每一个密卫都使出了最拿手的招式,将绝佳的默契发挥到极致,齐齐攻向阿黎。
阿黎不动,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熟悉,多少个期盼变强的日夜,他都是这样与一群群的莽汉战斗,从最初的鼻青脸肿到后来的将人打趴下,他将经验点点累积,迅速成长,为的不过是不让她丢脸,哪怕知道,她不会看见。
“大小姐,我会为你变强,更强!”
厮杀吧!
让战斗来得更猛烈些吧!
仰头,喉咙里发出近乎类同于野兽的嘶吼声,阿黎动若凶虎,却灵如狡狐,挥拳c出腿c戳眼c扣喉c挖心,每一个招式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都有着致命的威力,而且他极会从同墙铁壁的攻击里找出薄弱一方,然后强悍攻击!
圈中战斗,如火如荼,激烈凶猛!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那一身被划得破破烂烂的人身上,想不出这么瘦的小子,哪里来得这么强悍的爆发力?
“大小姐,他就是阿黎吧!”
昨夜四人组中的一人走来,道。
“是,我为他而骄傲。”上官莺笑看那激战的阿黎,哪怕他此刻一身狼狈,遍体鳞伤,但是于他来说,能和密卫们战斗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砰’
人身体重重砸地的声音响起,灰土四溅,筋疲力尽的阿黎仰面躺下地上,眼睛却是望向上官莺的方向,即使是满面狼狈,他仍然是强忍着痛朝着她笑,哪怕是扯到受伤的嘴角,却止不住的笑。
刚才他听到了,她说,她为他骄傲!
真的很高兴,他真的很高兴!
为她这句,别说是遍体鳞伤,死有何惧!
与他的高兴相比,即便是胜利了很少挂彩的密卫们脸色也是不大好看,低着个头,没一人吭声。
上官莺起身离开座位,亲自去搀起阿黎,无需多言,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有绝对的默契。她扶他,他颤巍巍的站起,却一声痛都不喊,由着她搀他到不远处的椅子坐下。
第一场输了哼哼唧唧的一帮人再也不敢吭声了,与阿黎严重的伤势相比,其实其实他们的伤势真不算什么。
赢了却觉得不光彩的密卫们默默的退场,决定日后定不偷懒好生训练,再不丢类似于今天的脸!
这时候,半炷香燃尽,第三场比赛即将拉开帷幕。
------题外话------
今天的补更已经上不去了,这样明天的二更在下午的三点,诚心赔罪,望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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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朵奇葩(3)
前两场比赛密卫们自觉丢尽了脸,都摩拳擦掌的要在第三场内找回场子来,不过比赛的三场其中两场是早先知道的,有特别的针对性,由他们自主报名产生参赛人员去比赛,所以才容易做准备。
但是这最后一场嘛——当上官莺宣布比赛方式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到了。
“大小姐,我是不是听错了?”张三不可置信的问,同时揉揉耳朵,就怕自己听错了。
上官莺笑得十分纯良,“你们就去山上走一圈,只要能回来就行,没别的要求。就这么一句话,只要有长耳朵的人都不会听错的。”
真有这么简单吗?
要是第一场比赛她说这话,他们还能当做是让他们爬山,谁先下来谁就算胜利;但是自从见识了她的阴险狡诈后,哪怕是最简单的话,他们也要在脑子里绕个好几次才敢下结论。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防啊!
上官莺笑靥如花,温柔的目光在一张张写满问号的脸上扫过,“事情就这么简单,请相信我的人品,去吧!”
密卫们半信半疑,胆子大的率先离开了,嚷嚷着说倒要看看要耍什么花样。前几个人走了,后边也就有人跟上了,然后能站得起来的都上山去了。
阿黎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为他们默哀三秒——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大小姐所谓的‘人品’早就喂狗了。
“阿黎啊!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其实我真的很善良的,乖乖在这等我回来。”上官莺笑盈盈的拍拍阿黎的手,当没看见人家回以的鄙夷目光,带着自己临时留下的昨儿找她的四人组,朝着上山的方向去了。
上官莺脚程极快,四人组也不弱,他们是跟过她的人自是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在她没发话之前是没人去问她怎么做的。他们相信,她此刻一定是胸有成竹,到了适当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们下命令的。
“停!”
上官莺停住脚步,摆手示意他们停住,“你们去寻些木棍来,快!”
那也就是说要在路上设埋伏咯!
四人组眼睛皆是一亮,毫无对付的是自己同伴的知觉,高高兴兴去准备了。
他们离开后,上官莺使轻功巡视这偌大的树林,大致看了一会发现下山的路一共三条,唇角勾出一抹狡诈的弧度,仰头,学着焰嚎出声,召唤它的到来。
丛林风动,一道银白快如闪电,穿草掠木,飞夺而来直扑向上官莺的抬起的左臂,小脑袋抬起,金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焰,今天我们并肩作战。”
上官莺摸摸它的小脑袋,看它眯起眼眸的样子,嘴角弯出一抹甜美的的笑容,在它耳边嘀嘀咕咕将计划说给它听。
焰显然有着和她一样的恶嗜好,听完乐得在她手臂上欢快的打滚,小爪子抱着肚皮,高兴的不行。
“去吧去吧,别耽误了。”上官莺笑,催它离开。
焰跳上她的肩膀,小脑袋在她颊边蹭蹭,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上官莺笑看它离开,足尖点地,掠过树梢将四周方向大概收入眼底,期间自是有听到密卫们行走时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虽声音不算太大,耳力好的她却足以将他们的话收入耳朵里,将里面谨慎些的人的声音都记在了耳朵里。
悄悄查看过一番后,她飞快往回的方向掠去,在那等了那么一会儿后四人组扛着东西回来了。
“把木棍子全部断成手臂样长短,顶端全部削尖。”
上官莺一边下达命令,自己也不嫌地脏,一撩起长袍,盘膝坐下取出匕首来削。四人组见状也跟着削起来,削了有那么一堆后,上官莺叫停,命令他们将削好的所有木棍用脱下的外衣包起,单独叫出两个人告诉他们按照她说的方位去排列木棍,等他们离开后她叫出剩下的两人等着,自己使轻功出去,不一会儿就拎了个包袱回来交给他们,叮嘱他们埋伏在三条道中的一道,看到人多了打声招呼,然后窜到他们中间打开。
“不会是蜜蜂吧?”
拎着包袱的人手有点抖,嗡嗡嗡的声音实在听着瘆人。
“你可以丢掉的。”上官莺笑得人畜无害,“我这是活结,很松的唷。”
“不丢,坚决不丢!”那人身板立马直了,一个人死哪有一群人死来得愉快?
“那就去吧!”上官莺分别拍拍二人肩膀,笑容满面,“我为你们备好了金创药和治疗被的药,放心的去吧!”
二人扯长了耳朵去听话,狡猾的某人却是将最重要的省略掉,真是欲哭无泪哇!
还有,她那口气怎么那么像叫人去送死哇?
不过想想被同伴痛扁的下场,其实也差不多了。
二人组噙着眼泪离开,那身影真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祝你们幸运。”
上官莺笑得没心没肺,足尖一点过地面,踏叶无痕,与风同速,飞快的往农庄的方向掠去。
“我回来早吧!”
看阿黎还维持着望着她离开方向的姿势,她在空中一个后翻,稳稳落地,笑盈盈的站到他面前蹲下身来。
“嗯,很早。”阿黎轻应一声,她脑子一向转得快,既然回来那就是说她该布置的陷阱都已经布置好了。眼中掠过一抹兴味,倒是不知道她为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心里略有遗憾,但是想到自己能看到结果心里的阴郁也就少很多了。
“那趁着这机会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让他这么一身伤躺着,她可不放心。
“大小姐,我可以自己来。”他怎么能让她帮忙处理伤口呢?男女授受不亲,她是大小姐,他是下人,怎么可以她服侍他?
不行,绝对使不得!
“逞英雄的可不是什么好汉。”唇一撇,弯腰,她毫不费力就将他给扛在了肩上,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阿黎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结巴道,“大大小姐,我真的”
“你要是装的我早就一把把你扔出去了。”上官莺没好气的打断他道,一脚踹开房门,快步走向床的方向,将他放在床上,从包袱里拿出药瓶子,坐到床头给他上药。
“大小姐,我真的真的可以自己来。”阿黎都快哭了,他身上基本没一处完好的,要她给他涂药,这不等于是
一想到那香艳的情景,他脸红得都快滴血了,整个人缩成虾米状,死都不肯让她帮忙上药。上官莺看着他那样儿,真有自己是采花贼的错觉,忍不住斥道,“一个大男人这般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果断的伸出手,点住他的穴道,不顾他越发红的脸色,毫不怜香惜玉剥掉他的衣裳,取来热水和帕子,将帕子在热水里打湿,拧干,将他身上或青或紫的伤处仔细清洗。
她做这事极其认真,一点点的擦拭,手劲不轻不重,娴熟的动作好像曾做过无数次一般。
动弹不得的阿黎慢慢也忘记了羞赧,由着她为他擦拭伤口,慢慢的将药粉敷上。期间他没敢睁开眼睛,强行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旖念,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要镇定。
却,私心想着,时间能过得慢点,再慢一点。
最好,流年静止。
“好了,你安心的休息。”将最后一块伤处敷上药,上官莺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没听到他说话,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原来是睡着了啊!”明了的道,俯身轻解开他的穴道,收拾掉药瓶和帕子,她端起早已冷却的水盆往外走去。
没有看见,有人的无限眷恋的目光流连在紧闭的门扉上,久久,久久
上官莺去了自己休息的房间,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跑去厨房新煮好了一壶热水,拎着水壶,再顺手牵走一把蒲扇罐铁观音,几碟点心,慢吞吞的走到先前比赛场地,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顺便等待密卫的回归。
一个时辰后,在椅子上睡着的上官莺被饿醒,看人还没到,去厨房看菜,自己做了饭和几碟小菜端到了比赛的场地,顺手抱了阿黎出来一起吃,阿黎的脸不可遏制的再红,却也拗不过说一不二的某人,只能由着她抱着出门跟她一起吃饭。
听说是她亲自下厨的,他心里满是感动,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哪怕她做的是毒药,他都会一点不剩的吃下去。
不过,当他看到那色泽诱人,喷香的饭菜时忍不住惊讶了一把,真是没想到她还会下厨。
“我先前和师傅在一起,也都是自己做的。”上官莺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解释道。不过虽然厨艺的启蒙来自于师傅,但是真正学起来是那一次战役里落入敌占区,为了掩饰身份,她扮演厨子在一间客栈里待了整整三个月,直到敌人彻底消除对她的怀疑,她才逃回去。
那时候打仗啊,别说是厨子,为了活着,她什么身份没装过,什么活儿没做过?就为了那一个人的天下,付出的艰辛谁能想到?却不想当她为他平定了天下,未得他一句夸赞,就被逼着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尸骨无存
苦涩一笑,她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伤心往事,道,“吃吧!”
“嗯。”阿黎咽下心头的疑问,低头吃饭,心底却暗暗下决心,日后一定想办法找出她的心结所在,不能再让她这般难过。
那般苦涩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张明艳的脸上。
她,应该永远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哪怕是在害人。
两人默默的吃着,半个时辰后,纷沓的脚步声响起,灰尘滚滚,一道道灰扑扑的身影由远及近慢慢清晰,一张张宛若泥猴一般的脸展现在眼前。
“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吃饱喝足的上官莺恢复了一贯的笑颜,起身,举爪,“欢迎回来,一路可好呀?”
一大帮泥猴儿样的密卫看到笑容满面,神清气爽的上官某人,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他们好不好,她这个罪魁祸首还不知道吗?
“怎么都这副表情啊?”
上官莺走到他们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颇为无辜的道,“只要两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你们走了足够五个时辰,我都没生气,你们还好意思生气啊?”
“大小姐,贫僧从今以后都不再相信您有‘人品’这东西,阿弥陀佛。”白莲一身灰扑扑的僧袍已经是黑色,那一双总是静若深潭的眸子此刻也隐隐冒着愤怒的火焰,举至唇边的手微微颤着,那危险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劈到上官莺脸上一样。
“我不就布置了几个木棍子么,哪有什么?”一脸无辜的上官莺大眼睛眨啊眨的,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白莲周身散发的恐怖杀气一般,一副乖宝宝不懂原因的样儿足足气歪白莲和一干在她背后的人。
“你没有?”白莲这回是连佛号都打不起来了,气鼓鼓的质问道,“那分明就是阵法,被绕进去后就掉到大坑里,那里还有水脏的要命!”
不然,她们一干人泥猴儿造型怎么得来的?
“既然都知道是阵法,怎么破解不了呢?”被戳穿,上官莺毫无罪恶感耸肩,“这阵法可是最简单多变的,我不过就是想让你们歇歇,你们怎么这么不领情呢?唉,应该是说你们都太笨了,无话可说啊无话可说啊。”
白莲跳脚,顾不上尊卑直呼她的名字,“上官莺,是你说让我们上山,来回就行了!”不然她们用得着纠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放低防备心吗?
“我是让你们来回就行了,可是没说我不能在回来的路上设埋伏啊!”上官莺一摊手,很是无辜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太笨了’的样子。
白莲几乎被她气得吐血,“上官莺,你个没品的家伙!”
上官莺嘿嘿一笑,“我的人品早被狗吃了,他都知道的。”
手一指喝茶的阿黎,她格外理直气壮。
“一早就喂了,白小姐要的话,属下可以去菜市场买个几斤回来。”阿黎将茶杯一搁,说得极其认真。
一大片死寂里,多少人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那大小姐,你也不能用马蜂袭击人啊!”金子上前,可爱的娃娃脸上虽然没有红肿,但手背上却有几个大包,看起来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大小姐,做人不能这么坏的。”一大片的附和声。
“那大家怎么不想想,如果我让他们送过去的是做好的雷弹呢?”上官莺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道,“在战场上,狡猾的敌人如果装扮成我们的人混进我们的军营,你们毫无防备,后果会怎样?”
会怎样?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哑巴了,鸦雀无声。
“会死!”上官莺厉声喝道,“倘若你们不知道防备自己的同伴,一旦上了战场,我们的队伍里出了叛徒,你们丢的就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性命!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因为几个人而造成的巨大后果,谁能担得起?!”
家国山河,一念之差而酿成大错,谁都担负不起。
没有人说话,即使他们笃定他们所有人不会背叛,但打仗不仅仅只靠他们这一支队伍,在那战火纷飞混乱时,别人背叛了他们若不能提前防备,那后果必定是惨重。
“大小姐,我们知错了。”
金子低头,向来娇软的声音里带了些沙哑,心痛痛的,那感觉就像丢了百两银子。
“大小姐,我们知错了。”
她身后的一干人,羞愧不已,纷纷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上官莺大度一笑,算是揭过这事,然后走到最后一队队伍跟前,向着那一身是血眼中却毫无倦色的女子道,“你做的,很好。”
焰在女子掌下挣扎,像是在懊恼,一双金灿灿的眼眸里含着泪珠儿,委屈的很。
“擒贼先擒王,何况它无意伤我。”
女子容貌清纯脱俗,说出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手一扬,脱离她控制的焰‘嗷呜’一声叫,扑到上官莺的肩膀上,迅速伸爪抱住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脸颊上蹭,那样儿像是在告诉她,它是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很大的委屈的。
“回去,我帮你洗澡,放玫瑰花,然后给你上你爱吃的好菜好酒。”上官莺低头,暂且安抚自己的伙伴儿。
焰这下不委屈了,乖乖的抱着她的脖子,金色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小样儿别提多得意了。
上官莺这才抬头,赞许的看着女子,“我爹说,第三队里卫贞洞察力堪称恐怖,果然没错。”
能在浩浩荡荡一群野兽里迅速锁定焰,且擒住它,这本事放眼偌大皇城,怕也是找不出几个来。卫贞,果真厉害!
“大小姐过赞了,属下和兄弟们也受伤了。”卫贞面色并未因她的夸奖而改变,声音一贯的硬实。
上官莺也发现了她身后一干人衣不蔽体的狼狈样儿,淡然一笑,“都先去清洗休息,晚上一起在议事厅一起议事。”
“谢大小姐。”
比起第一场抑扬顿挫的声音,此刻他们的声音齐整而洪亮,向心力也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上官莺笑,摆手示意他们离开,望着他们相互搀扶离开的身影,唇角噙起了谜一样的微笑。
------题外话------
真不是故意失信的,上班没想到会那么忙,没能写,直到现在才赶出来,呜呜~(>_<)~,休息会儿我马上写明天的章节,再不能裸更了,对不起了大家,明天起恢复到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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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朵奇葩(4)
上官莺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在决定动用上官密卫力量的开始,她就派人飞鸽传书给了上官鸿,出发前就已经将密卫们头领们的事牢记在心。
密卫们看似团结,却分成三支队伍:第一支是以白莲为首的连部,司打探c收集情报,擅长易容的张三就在这支队伍里;第二支队伍是以金子为首的敛财队伍金队,他们负责队伍的花销和伙食,江湖杂耍的十八般武艺他们样样皆通,就是真正的江湖卖艺的也看不出他们的破绽;第三支队伍是以卫贞为首的先锋部队,司暗杀c突击,是三支队伍里武力值最为强悍的一支队伍。
值得一提的是,三支队伍的首领都属于奇葩型人物,各有特色却并不妨碍她们成为领军型的将才。
上官鸿为保证上官莺接手密卫顺利,也特别圈出来了她们的名字,更点明道现在的密卫队伍因为是才聚集的队伍,多是年轻人,定是些心高气傲之辈,必须得智慧和武力齐动才能将他们驯服,收归己用。
再有就是抱怨朝中大臣数人都层上折子,言明他‘拥兵自重,恐危及皇权’,在这样的情形下‘上官密卫’的存在就是帝王喉咙的一根刺。他不能让帝王感到痛,就只能暗地里交待老一辈的密卫去训练他们,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而真正收服他们的任务只能交给她来完成。信的末尾不忘鼓励一句——莺莺啊!爹是绝对相信,哪怕她们三个再桀骜难驯,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奋斗吧!
“爹,我的做法你应该十分满意吧!”
唇角的笑弧越发的深,她抬头望天,一轮月宛若小荷才露尖尖角,却有光芒镶嵌在了朵朵黑云边,那一边的天空比之周边的方向,明显亮堂了许多。
这,便是好的开始。
“阿黎,晚上你好生休息,明儿我们回角斗场。”
她俯身,低下头来,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掩去,她弯腰抱起他,长睫如蝶翼张合,一张精致的面庞因笑容更多几分明艳之色,教人看了如有小鹿乱撞,不敢再多看一眼。
阿黎低头,努力压抑下一瞬间加快的心跳,“谢大小姐。”
上官莺脸上笑意更浓,却未接话,抱着他往里屋走去。
夜色彻底黑下来时,休息够了的密卫们齐聚到了议事厅,和在那里等着的上官莺碰头。
上官莺一向不喜说什么场面话,等所有人落座后就开始解说她今日的布置的想法,从查探地形c再寻武器,进而设伏,再寻人弱点以攻之,各个击破后将他们逼到一起,成连环杀局。为确保他们每个人能听出其中的危险,她特意挂了树林的地形图,以战场对峙之作为代替,重新再讲一遍,步步筹谋,以多胜少的连环绝杀局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你们会一心向外。”上官莺收回在绢布上的手指,面向所有人肃然道,“但是在此前你们没有多少默契配合的经验,在真正上战场厮杀的时候难保不出现争执的情形!是将才,就有傲气,这傲气是双刃剑,既能激励你们往前杀敌,也能反之杀了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同伴!若是你们一直这样分散下去,遇到擅长挖人弱点的对手,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她对于月倾邪老是骚扰她,嚷嚷要和她搞断袖各种讨厌,却也不得不承认当世最擅长挖人弱点,善用奇兵出奇制胜者当属这货,往年她和他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真没少在他手下吃苦头。
这样没有合作能力的上官密卫,哪怕是单兵作战的能力再强,一旦合作被月倾邪看出端倪,绝对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儿!
“我们试过磨合,却不行。”金子是最诚实的,身为首领,她对于自己队员的看重不比真金白银少。
闻言,众密卫或者面露沉思,或者点头,他们其实也一早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尝试过去改变,可磨合的结果是三方出了不可化解的矛盾,闹得不欢而散。三方首领因而受到长辈的重责,最后三人迫于压力不得不约了个时间到议事厅商量此事,鸡飞狗跳闹了一晚上,出来时三人都是伤痕累累,达成了共识——有任务一起做,没任务就井水不犯河水,一旦发现犯事者由三方首领一起以军规处置,不得徇私。
此后,他们就一直按照这准则行事,一直到今天。
“我有信心能将你们完全融合在一起!”上官莺自信的道,眼眸里盛满了坚定,“明日后,所有人跟我一起下山,下山后忘记你们的身份,忘记你们的身份赋予你们的使命!你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最纯粹的人!”
“好!”众密卫激动得齐声喝应,一双双眼睛里都写满了火热。
从他们懂事的第一刻起,他们就被长辈告知了身份,从小到大即便不甘也要为着这身份赋予的使命玩命的去努力,一刻松懈也不能。他们还年轻,怎会没生过叛逆的心思?却最终因为长辈的严苛,不得不强行压抑这份叛逆在心底化作蠢蠢欲动的星火。而今日他们日后效忠的人却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身份赋予的使命,只做自己。
一瞬间他们心里的星火就被点燃,迅速燎原,成疯狂四卷的火舌直冲穹苍!
“好!”上官莺高喝一声,“白莲c金子c卫贞,起立!”
“属下白莲!”
“属下金子!”
“属下卫贞!”
三女站起,拱手齐声道,“见过主人!”
上官莺重重点头,“由你们指挥你们各自的部下去收拾行囊,明儿天破晓时全体在比赛场地集合,随我一道下山!现在,散!”
“是!”三女齐应一声,端坐的密卫立即分成了三股站回到各自的首领身后,一队队整齐的出去了。
上官莺坐下,刚才说了太多的话,口还是有些渴,端起桌边一盏清茶,浅啜一口,放下时,一声轻叹溢出喉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默念一遍,搁下茶盏,回去休息。
第二日破晓上官莺抱着阿黎到了场地,将下山的布置简单的教给了他们,然后把阿黎放到了卫贞的队伍里,让他随着她们一起下山。阿黎知道自己不从只是给她添麻烦,也就没有拒绝,只是那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有些黯然而已。
在晨曦的柔和光芒里,队伍分成三队下山,上官莺和焰最先走,半路上焰发懒不肯动,以自身变态的武力值强行弄了一头猛虎过来当坐骑,此举当然很得上官懒人的心,笑着将邀赏的某只脑袋上的毛顺了两次。
有猛虎为坐骑,目的地又明确,这次回去的时间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晌午的时候就到了场子里了。
在农庄耽误了两天,上官莺顾不得清洗一身风尘,立即召了角斗场的各个首领前来问话。一干大小首领抢着把事儿禀告,她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话里筛选出了三个有用消息——第一:明越在看到自家祖宗牌位被人拿着玩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彻查密道,这一查就完全破了明白费尽心机的掩饰。明越气得不行,立即召来全堂的弟子对明白口诛笔伐,去了他的职务,重打了他三十大板差点打死他然后丢了出去,扬明和他再无干系;第二:很巧的,明辉认出前来为他看诊的大夫就是那一夜救了他将他随手一丢的怪人,高兴不已可奈何怪人不认识他,收了银子就走。明辉送他出门,刚好看见明白浑身是血的明白被丢出去的一幕,白袖‘怒’,扯了一大堆‘行医者自当积善’的大道理,硬说明辉想要他留下就一定要让他收留可怜的明白。明辉想留下恩人,就使了一招偷梁换柱计,先把明白弄走,然后让另一人装成明白的样子在庙里等死,真正的明白则是被换了一张脸又重新回到了明令堂,白袖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第三:明令堂主堂被人偷袭,损失重金,怀疑是角斗场的人所为,摩拳擦掌准备报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哦,还有我这个猎人呢!”她笑,笑容灿烂而明丽,即使面有风尘,却丝毫不损其天生丽色。
底下一帮子大小首领谁都没敢笑,即便是他们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大家伙儿都知道他们这副场主就是一头笑面虎,越是笑得灿烂,那就代表手段越残忍。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要对付的人不是他们,幸亏幸亏。
一大帮大老爷们点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精明如上官莺怎会看不出来,却只是微微一笑,“都散了吧!”
“是!”
一大帮子人,争先恐后得往外挤,好像后边儿有毒蛇猛兽在追一样。
“我有这么可怕吗?”上官莺看着挤罐头一样往外挤的众人,无限诧异的摸摸自己的脸皮,实在难以理解他们的恐惧从何而来。
众人散了后,上官莺回房歇息,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上浴桶和热气腾腾的水来。
打发了人走,整理一遍沐浴用的物品后,她关门解衣,泡进热水里,头靠在桶的边沿,舒服的喟叹一声,嘴角也牵起一抹笑意。先前赶路虽然不用她自己走,但坐在猛虎背上也是体力活,为了防止从虎背上掉下来她半点都没松懈抱着猛虎的脖子。这颠颠簸簸的一路下来,她也累得很,差不多快到的时候就令焰让猛虎先回,自己走着回角斗场。
“真累啊!”
叹息一声,眼睛闭上,打算泡泡再说。
窗边忽然传来异样的动静,她霍然睁开眼睛,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从窗外窜入,她也放松了戒备,笑嘻嘻的抬手,“我在这里。”
匆忙赶来的拓跋玄渊没想到她在沐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她打招呼的声音,皱眉,这丫头是不是太不知道男女有别的了点?光着身子泡在那里,都还有心情跟人打招呼
“回来了。”最终决定还是走过去,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
“废话呢。”上官莺舒服的闭上眼睛,咕哝一声。
“头发很脏。”的一句。
“你洗。”懒人不乐意自己动手。
“懒!”
“第一天认识我?”她丝毫不以为耻,回道。
这一局,拓跋玄渊完败,认命的为她洗起头发来。手劲儿不轻不重的,上官莺觉得可舒服了,动都懒得动一下。
“好了。”一会儿后,他拿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长发。
“既然都帮我洗头发了,也顺道帮我把身体洗下吧!”得寸进尺的懒人是完全没有羞耻心可言的,或者说男女有别在她眼里根本就没这回事。
拓跋玄渊吃惊不小,手上动作僵在原地,他是听错了吗?
她她让他帮忙洗身子?
“都承诺要娶我了,这点小事还做不了啊?”上官莺从浴桶里站起来,光滑如羊脂白玉的背脊和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顿时闯入拓跋玄渊毫无防备的眼帘,那光滑的臀部曲线,隐隐可见。
他俊脸顿时涨红,却一咬牙,为她挽起长发,用香胰子给她擦上,慢慢的为她清洗身体。
诚如她所说,他已经认定她是他的妻,日后洞房时免不了裸身相对,他若是连享受这提前送上的艳福的勇气都没有,日后怕也不过是一活太监了。
随着布巾,手寸寸下滑,隔着一层补料却仍能感受到她肌肤如绸般的滑腻,引人心里无限遐思。
当她转过身时,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又美如同天鹅的脖颈下,匀成一线的锁骨精致如同画手勾勒般精妙,肤质极白,尚在发育的一双峰峦已经有一定的大小,他一手包裹正好。
呼吸,一沉。
似乎想起,那七十二式上有那么一式是于浴桶鸳鸯戏水,而画上男子手握女子的柔软峰峦,将女子压在浴桶边沿,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宛若天然胶合般天衣无缝,女子仰头,神情极为享受。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昏昏欲睡的上官莺问出声来,眼睛却还是闭着,实在不想睁开。
因为,这样实在很舒服。
拓跋玄渊心一下子跳停了好几拍,抬头却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一样睁开眼睛,小心脏顿时归了原位,强扯着唇角道,“你肩上有点脏。”
“洗干净点,不然很不舒服。”一放松,她的声音已是娇慵的呢喃。
“嗯。”他应,声音是他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嘶哑。心头一阵羞愧,她是信任他才让他帮忙擦洗身子,他却生了不该生的绮念,真是愧对她的信任。
睡着的上官莺倒是没发现,拓跋玄渊赶紧驱散心底的绮念,专心为她擦拭身体,只是即使是全力克制自己,却因手中的触感实在美好,他心头的热火却是越燃越旺。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时他从浴桶里抱她出来,扯过一块干净的纱布在手,抱着她走向床榻的方向。
方枕,深紫色的锦被上,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她不解的看着面色赤红的他,“你脸怎么这么红?是感染上风寒了么?”
拓跋玄渊勉强一笑,“是方才水雾过热,出汗而已。”
“这样啊。”她接受了他的解释,没再问了,再度闭上眼睛。
拓跋玄渊轻松了一口气,手上拿着布巾,开始动手为她擦干净身上残留的水珠。
擦着擦着,看着她恬静的容颜,心神一档,忍不住俯下身,轻而坚定的吻上她不点而朱的红唇,许是感受到他的温柔,她嘤咛一声,唇微启,他炽热的舌头趁势窜入,勾挑起她的丁香小舌,吸吮c撩拨。
如置身火炉的奇特感觉唤醒了沉睡的上官莺,睁开一双迷离的睡眼,长睫微微张阖,如蝶翼轻颤,面上也悄悄覆盖上一层胭脂般的红色,平稳的呼吸也是加重了许多,胸口开始微微起伏。
拓跋玄渊将她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感觉到她的默许,更是高兴,牵引着她的小手儿,伸向自己的衣襟口,将那扣子解开,剥开那长衫,卸掉里衣,宽厚的男性胸膛紧紧贴合在她柔软娇躯上。
黑与白的极强烈的对比刺激人的视线,她娇吟出声,他唇下移时,她身子往上挺起,双眸紧闭,手儿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身上几乎绷紧得如同一张拉满的长弓。
也就在这时候,屋顶上瓦片忽然传来响动。
两人身体皆是一僵,拓跋玄渊迅速支起身子扯过被子给上官莺盖上,取腰间一枚钢针,猛地朝那发声的方向射去。
“起来!”上官莺低喝一声,拓跋玄渊翻身下床,此时屋顶上传来人的闷哼声,有血从那瓦片滴下。
“我去追!”他捡起地上的长衫,随手往身上一套,从那敞开的窗户飞出去,追屋顶上的贼人而去。
“该死!”上官莺低咒一声,快步走到浴桶边将干净的衣裳套上,简单做了伪装后将武器妥帖放在身上,也从敞开的窗户翻身而出去。
------题外话------
三遍了,能过了不?
亲爱的编辑,我想哭给你看了,呜呜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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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风吃醋
待上官莺出去上到屋檐时,正看见拓跋玄渊蹲在已无气息的黑衣人身前,他的手停在黑衣人的脸上,拎起一层薄薄的皮。
“死了。”
拓跋玄渊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色有些难看。
“是什么人?”上官莺蹙眉,问道。
“脸上的五官都被削平,是一流的易容好手,功夫也不弱,在我将擒下他的时候他咬碎了牙齿间的毒囊。”拓跋玄渊丢下那薄薄人皮。,在那黑衣人身上仔细搜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此人身份的信物。
“他用的武器是什么?”上官莺在一旁看着,提示道。
“三菱尖匕,不常见的武器。”拓跋玄渊拾起他身边的匕首,拿给上官莺看。
“把他尸体化了。”上官莺接过,收在了袖子里。
“要是有线索的话尽早告诉我。”他相信她拿匕首不是定是能查出线索来,也就没有多问,只叮嘱一声。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上官莺浅浅一笑,“下去,到我房间里谈事。”!
他正掐着她回来的这时间赶来,要是真没一点的事的话,她也是不信的。
“嗯。”
拓跋玄渊应一声,目送她下去后从怀里掏出药粉将黑衣人的尸体化去,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后轻巧如灵燕从屋檐跃下,稳稳落在她的窗前,翻身而入。
上官莺早下来,已经沏了两杯热茶,见他走过来推了一杯给他。
“我不渴。”拓跋玄渊婉拒,经过黑衣人的事,他脑子里的绮念已经褪去,恢复到了平日的冷静状态,和她相邻而坐,除了心跳稍快了些,其余倒还算正常。
“嗯。”上官莺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说吧!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般冷静倒是让他有点不快,感觉方才他们的火热只是他一人的妄想一般。
拓跋玄渊皱了皱眉,“三王爷准备放弃明令堂这颗棋子了。”
“是聪明人,都会放弃的。”上官鹰笑,摇摇头,“我早料到他们背后有皇亲国戚的支撑,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以宽厚闻名的‘三王爷’。”
那口气,难辨是夸赞还是讽刺。
“表面上越清正廉明,背后就越肮脏。”拓跋玄渊唇微微一撇,“老皇帝病了,北央皇城皇权更替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些天三国一城的世子也到了皇城,那些个皇子私下里没少‘巧遇’他们。”
“即便是打好关系又有什么用?”上官莺冷哼一声,上一世,可是三国一城联盟一起攻击北央!
拓跋玄渊却不知道这些,就实分析道,“能稳坐世子位子的人都是在一干皇族子弟里胜出的佼佼者,他们自小学的就是帝王术,练习的是将利益放到最大值。在没有令他们心动的筹码前,哪怕是天天送各种奇珍也是没用的。”
“白纸黑字都可能是废纸一张,更遑论口头承诺?”上官莺冷笑出声,上一世她未能涉足这一场皇权的更迭,这一次一定再不错过!
凤子君!
她倒要看看,这一世没有她的相助,就凭他一个久居冷宫的皇子,要如何一步步登上那九龙九凤的康庄宝座!
“丫头,你怎么了?”拓跋玄渊终于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阖上眸子,她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玄渊,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坐上龙椅,是不是可以为了手上的权利抛弃一切?”
“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一怔,这根本不像是她能问出的问题。
“告诉我,可以还是不可以?”上官莺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那般的慎重,好像要看到他心底去一样。
她,并不是随口那么一问。
拓跋玄渊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正色道,“不可以!我,拓跋玄渊此生定不负上官莺!”
帝王者并非无情,而是他的胸怀要纳整个天下,儿女私情只能是其中一小部分。他们身处高位,只有爱天下,将权利紧紧抓在手上才能令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而儿女私情是他们一触即伤的禁区,他们一生不会只娶一个女人,而后宫却是一个大染缸,任何女子一旦踏入这里,没有足够深沉的心机和才华,不出几年便是得被小太监一张草席裹着给弃到乱葬岗去。
而他,是因为爱她,才会爱自己现在以及未来的位置,所以于他来说,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
即便日后他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他的后宫,也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世间有万花争艳,他偏爱她这一朵浴血红莲的绝艳芳菲。
所以,敢斩钉截铁告诉她,他永远不会负她!
他眼中的神色太坚定,口气也足够的肯定,可即便如此,她的心,却还是不够安稳。
“玄渊,你说此生绝不负我,是不是真的?”
上官莺笑,从椅子上站起,弯腰,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道。
“是真的!”他的承诺,从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她脸上扬起邪魅的笑容,松手,身子一旋坐在他的大腿上,单手勾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如丝媚眼望着他俊美的面孔,声音越发绵软,菱唇微掀起,吐气如兰,“好不好?”
“我愿意证明!”拓跋玄渊的手紧紧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望着她的眼睛,眼中写满了坚定。
“好。”上官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腿微张,正面抱紧他精瘦的腰身,在他耳边道,“那就脱了衣裳,在你的身上留下我专属的印记。哪怕是有一日我死了,我留下的印记也会跟着你一辈子!”
“生不同时,死愿同穴!”拓跋玄渊坚定的道。
上官莺笑盈盈的从他怀里退出来,“那,脱吧!”
傍晚时分,上官密卫三支队伍共一千五百四十三人,分三批以不同的方式拿着通行令入城,按照上官莺吩咐的快速融入人群,各自租房,住下,留下以便同伴寻找的印记。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需要休整,上官莺也没去叫他们,第二日的晚上她才亲自过去找人,并且将他们都集合在西北处的山林里,从其中挑选了轻功较好和身形较灵活c擅长突袭的三类人后,指挥其他人回各自的住地待命。自然,只要他们能保住自己的身份的秘密,白天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不会多插手去限制他们的自由。
“我留你们下来是有大事交给你们。”
看着自己选中的三组各二十人的小队,上官莺负手走到他们身前,“但在这之前我要跟你们讲明白跟我一起做事要注意的地方,确定能做到的就留下来,做不到的可以离开,我也不会拦阻。”
“追随大小姐,绝不离开!”
六十人异口同声,一张张刚毅的面庞上都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之色。
(嗯,上官密卫,除了三朵奇葩首领,其余的都是汉纸)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我上官莺最看不起那些满嘴空炮仗的人!”上官莺锐利的眼神在一张张脸上扫过,面色肃穆,口气也是沉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低沉暗哑,完全不复往日清脆,听起来像男人。
可,这里没有其他人!
笔直站立的密卫们心里都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高声应道,“我们是男子汉,说话算数!”
“好!”上官莺赞一声,旋即冷声道,“我要申明的只有一点:我的命令你们要绝对服从,哪怕是我要你们杀人放火c坑蒙拐骗也要不遗余力去执行,不要让我听到你们口中问出的‘为什么’,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是,大小姐!”
“出了这里要叫我大少爷,记住了吗?”上官莺眉头一皱,冷声道。
“是。”密卫们心里的猜测得以证实,没人发出异议声,有点是了然。
“好了,现在我布置任务!”
上官莺将计划说出来,“卫贞,你带领连部弟兄到我指定的地点去探明情况,出来以后由金子带领金部的人去里面找东西然后运出来,期间由白莲带领的暗部的人负责保护两支队伍的弟兄安全。”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形图,交到了卫贞的手里。
卫贞接过地图,大致浏览一番,一贯的面瘫脸上也是多出几许讶异之色,“是,谨遵大少爷的吩咐。”
却没有问出为什么,将地图卷了卷,收入自己的怀里。
“去吧。”
上官莺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密卫们齐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上官莺也未久留,使轻功到密道入口,从客栈出来,快步走向和白袖约好碰头的明令堂一处废弃的宅院。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到时,白袖一壶好酒已经快喝完,看到她,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哪能呢。”上官莺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空地上,笑道,“大师兄,最近可好?”
“能吃能喝又看不见你,我过得比谁都好。”白袖哼一声,打了个酒嗝,斜着眼睛睨她,数落道,“看,我一看见你就不好了,看吧看吧。”
“大师兄,你醉了?”上官莺蹙眉,疑惑的问道。
“我哪里醉了?”白袖一瞪眼睛,一掌重重拍向她的肩膀,“大爷我我好得很,哪里醉了?”
喝醉的人哪里会说自己醉?
上官莺苦笑一声,怕是事情要耽误了,肩膀却忽然一沉,偏头,浓烈的酒香窜入鼻翼。
“大师兄?”她皱眉,盯着烂泥样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呜呜,妙妙不要我了。”白袖好像孩子一般哭道,数落,“大爷我对她多好呀!在她身上花了那么的心力,这一转眼的功夫她就琵琶别抱了。大爷我还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最美良心,怎么还有比你更没良心的呜呜”
原来是失恋了啊!
上官莺没把他推出去,静静道,“大师兄,我早跟你说过‘戏子无情妓子无义’是你自己不相信我说的话,硬是一头栽进去,现在落得这般的田地也怪不得别人。”
“可可我就是伤心啊!”白袖不依不饶,哽咽,“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大师兄,她能对你这样,也能对别人这样。”上官莺低声叹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充当劝解人的角色,但对象是她真心以待的大师兄,她也不妨试试了,“大师兄,你还记得那一夜我在百花宫表演后跟你说的话吗?”
“你损我的多”白袖耍起酒疯,“我不记得。”
“我说,从那夜起她会和你特别亲近,再不摆架子。”上官莺弯唇一笑,“我从进去就发现老鸨看我的眼光不正常,与其说是在看我,还不如说是透过我看那一个与我相似的人。我娘的奶娘说过,我与我娘有七分相像,那一夜我故意作男装打扮混入,再用女装打扮跳舞,为的就是引起我娘所在的宫殿的人出来,却是没想到有意想不到的人也惦记着我娘。所以我才在后面告诉你,只要老鸨想查出我的身份,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讨好你。”
“我还以为妙妙是真心喜欢我,原来原来不过是”现实真他妈的残酷!
“大师兄,你想想,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她们放弃对我的调查了?”上官莺没安慰醉鬼的经验,就事问事,心里的一个疑问,需要解答。
“好像,有”他好像想起来了。
“说我什么?”她追问。
白袖抬起头,呐呐的道,“我说我说你是断袖。”
果然!
上官莺扶额,不是他在百花宫说这事,她断袖的名声怎会传这么快?算算时间月倾邪出现的时间也差不多,想来是听到了不实传闻才特意来求证的,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就撞见她和拓跋玄渊在一起亲热。
“小师妹,你生气啦,你不要我了吗?”白袖如丧考妣般嚎啕,整个人像一只大熊把她抱在怀里,就怕她下一秒离开。
“大师兄,我不会抛弃你的。”上官莺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想是今天他喝多了,才这么失态。
“真的吗?”白袖抬起头来,寻求保证。
“是!”上官莺举起左手,“我是绝对不会抛弃大师兄的,保证!”
“呜呜,那我以后没人要怎么办?”白袖泪眼汪汪的望着她,“小师妹,我很会花银子的。”
吃饭要吃好菜c穿要穿上好的料子c非美酒不喝,他就是活生生移动的吞银子的器具。
“没关系,我养你。”上官莺很阿沙力的拍着他的脑袋安慰他,将府家大业大,只要能维持住,别说是养他一个,就是养个十个百个也不成问题。再说他不是有一手好医术吗?实在没银子了,让他给人看病挣银子也行啊!现在的那些达官贵人都娇贵得很,多喘一口气都要叫大夫,平时强身健体的药自然不会少吃,这样一来财路可是很广的。
上官莺是往银子上想,白袖问的目的却和她完全不一样,所谓的驴唇不对马嘴,于是误会产生。
“呵呵,就知道小白眼狼对我最好了。”身子一软,他往后一躺,睡过去了。
上官莺摇头,这人,有事求她就叫‘小师妹’,利用完就叫‘小白眼狼’这卸磨杀驴也不带这么快的!
不过,她能和一醉鬼计较吗?
看看四周,正打算把这醉鬼背起来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速从远方掠来,一线浅金随着宽大袍袖而上扬,金色的鸢尾花,于近处时看得很清楚。
“你来得正好。”
上官莺看清楚来人是拓跋玄渊,也就松了一口气,指着白袖道,“帮忙把这醉鬼运回去。”
“你先回去吧!”拓跋玄渊面色难辩喜怒,声音一贯的清冽。
“我算了。”上官莺本来是想从他口中问明令堂的事儿的,但是看他醉成这副样子,即便是给他服下醒酒汤,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清醒不了,想想还是算了,“我先回去,东南方向第三座楼就是他住的。”
“嗯。”拓跋玄渊不咸不淡的应一声,低头看一眼醉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唇角冷冷勾起。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上官莺并没有发现,足尖点过地面,翻过那高高围墙,往角斗场的方向掠去。
“醉了,醉了好。”
她走后,拓跋玄渊弯腰,扯起地上白袖的手,道一声,拖着他便走。
这废弃的宅院杂草丛生,碎石遍地,白袖是背部着地,他身上的布料本就滑腻,这一摩擦,背后c大腿上火辣辣的疼。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醉酒’的白袖再装不下去,挥开拓跋玄渊的手,站起身来,潇洒的将身上沾到的草屑和水珠拍去,那一双清明的双眸,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醉意?
“你住那树上看了那么久,知道我是装的,怎么就不敢下来拆穿我?”
白袖双臂环胸,下巴高傲的抬起,斜着眼睛睨向拓跋玄渊,得意的笑,“是不是不敢赌,我和你,谁在她心里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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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风吃醋(2)
拓跋玄渊未动,沉静的眸子盯着他的脸,久久,唇角勾出一丝讽刺的弧度。
“怎么,不敢承认?”
白袖脸上神情越发得意,左脚甚至还悠闲的打起了节拍。
“你要是真的这样仔细,何必装醉去套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拓跋玄渊凉凉一笑,看见后者眼瞳里陡然的深缩,他一拂袖转身道,“我根本就不用和任何人比,她在我心里有多重,我在她心底就有多重!白袖,我也奉劝你一句,下一次对她用计谋之前,好生想想她是怎样一个人!”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里重要与否,是看时间来证明,而不是用卑劣的计谋去探知。
而她,最讨厌欺骗!
这人听或者不听,也与他无关,但若是此事有下一次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好自为之。”
他言止于此,黑色袍袖在空中如黑云翻卷,一线浅金淡淡掀起,又快速隐没于空中。
白袖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得意?
是,他是不服气他!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为什么她却与拓跋玄渊那般亲近?
是,今夜他是在妙妙那里吃了闭门羹,但是凭他的本事,只要他想,就是将妙妙赎身娶为妾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可是为什么他看见妙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痛心c难过c愤怒得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情感?反而是看见她甜蜜的依偎在拓跋玄渊的怀里,肚子里有酸水直冒,恨不得取拓跋玄渊而代之?
这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
他不懂,也理不清。
可是他烦,他应该喜爱的美人应该是温柔娴淑c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如妙妙那般。应是相貌秀丽,身材丰腴,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歌喉尤佳,接人待物彬彬有礼,让人一眼就生出好感。而她,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生得一副好皮相,那身材就跟搓衣板似的,一举一动别说风情了,简直比身为男人的他还要更粗鲁。
这样的她和他理想中的人有差太多,他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烦躁的抱头哀嚎,可,谁能解他忧愁?
另一边,拓跋玄渊很快就追上了上官莺。
“你轻功大有长进了,恭喜。”
在一方树梢坐下休息,上官莺单手托腮,抬眼笑盈盈的望着对面的人。
“嗯。”拓跋玄渊应一声,这两日拼命练轻功的苦不会在她面前提起。
“难得有时间跟我独处,还要这么冷冰冰的?”她笑,伸手去扯他的唇角,“来,笑一个给爷看看。”
他不动,深黑如点漆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的笑脸,心情完全不若表面上那般淡定。
“不玩了,比哭还难看。”上官莺哼一声,缩手。
拓跋玄渊却抓住了她的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脆弱的树枝承受不了他们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往下折了去。
他们两人的身体,也是快速下坠中。
“真恨不得和你一起摔死算了!”
快速下坠里,拓跋玄渊赌气道,阿黎是一个c月倾邪是一个c白袖又是一个,这根本就是没开窍的丫头怎么这么能招烂桃花?那一个个的男人是不是瞎了眼睛,外边儿女子那么多,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
他心里愤恨的时候把自己给忘算进去了,更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醋夫’一枚。
呀!
整个人被紧紧抱着的上官莺倒是一点都不怕,反而是疑惑的看着他脸上扭捏的表情,“心情不好?”
赌气的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这样的情形,即使是他们就这么摔下去,垫背的可是他,摔成肉饼的也是他,怎么着也不可能一起死吧?
她说这话时看着他,发现他一下子比刚才更难看的脸色后乖乖的噤了声,现在的这样的时机真不是讨论谁死谁残废谁成肉饼的好时候,还是算了吧!不过啊,分头离开之前他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着这脸色说变就变,比沙尘暴来还快?
看她这好奇宝宝的神情,拓跋玄渊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生气。
最可气的也就是她这样儿,明明是她错了,她总能作一副好奇的模样让他有火没地方发,那憋屈的感觉就像酝足了力气去攻打目标,却在击在目标身上的时候才发现目标是一堆棉花!
在最后快落地时,拓跋玄渊终究没舍得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摔,手臂越发箍紧她纤细的腰身,在空中几个翻转,最后稳稳落地。
“丫头,不许再惹我生气。”
站稳后,他低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赌气一般的道。
“我什么事也没做啊!”上官莺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有!”他斩钉截铁道,“在那废宅,你有抱着他!”
上官莺一愣,旋即失笑,“玄渊,你想太多了吧!他可是我大师兄,我和他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别的什么都没有啊!”
拓跋玄渊没接话,他自然是知道她对那白袖只有兄妹之情,可问题是白袖对她可不只有兄妹之情啊!就看今夜这情况,不是他属下跟梢的机灵加紧汇报消息给他,她指不定还要被占更多便宜!
一想到她温言细语去哄别的男人,他就各种不舒服,她是他的爱人,要哄也只能哄他。至于别的男人,实在缺爱,去找自个儿老娘去!不然,有多远就滚多远!她是他一个人的宝,谁都不能动!
他身材高大,她身材娇小,两个人于夜色下紧紧相拥,宛若天然的玉璧,一大一小,正好镶嵌得完美无缺。
“轻点,我腰都快被你勒断了。”
也就在这极致浪漫的时候,上官莺发出煞风景的呻吟。
其实真不是她故意,实在是腰上痛得厉害,一直高举的受伤的右手已经是僵硬得发疼了,刚才一直忍着,现在两边都痛,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你没事吧?”
拓跋玄渊一听,立即松开她,手就要覆上去。
“别了啊!”上官莺退后一步,戒备的看着他的手,“我可不想我的腰被你掐断。”
防火防盗防神经质的拓跋玄渊!
“丫头”拓跋玄渊手僵在半空中,眉峰蹙起,欲语还休的看着她。
“今儿月色不错,嗯,适合睡觉。”打诨一句,上官莺转身就跑,强大彪悍的拓跋玄渊竟然会发出这样类似于求人的声音,太可怕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不过仔细想想,今夜他似乎就没正常过,还是等过了这几日她再仔细问问他吧!
嗯,或许到那时候他恢复了正常也不一定呢!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撒丫子跑了,马不停蹄的跑。
拓跋玄渊静静地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没有追上去,掌心还存着她的余温,还有那和自己身上同出一撤的莲香。
他低头,唇角微弯,似乎是他太过了些呢。也难怪,她会被吓跑。
“丫头,我即便是自残,也不会伤你半分。”
这是方才他未说完的话,现在他只能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的心永远的记住这誓言。
今生今世,拓跋玄渊不负上官莺c不伤害上官莺分毫!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抬头,穹苍上皎月高悬,却有一道暗黑光影挡住大半月亮,使得光芒有些暗,连周围的星子也似乎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笑,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宛若冰雪消融春归大地时绽放的最美丽的花儿,那明艳的五官顿时如画般生动起来。
抬手,他白皙修长的指尖遥遥向那暗黑光影的方向划拉而下,阖上了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可是,我不想守,就这几天我就要彻底剥开这一层乌云,让那月亮的银辉遍洒大地!”
也要,‘关鹰’之名为天下人铭记,成为天下人心中强悍的代名!
此时,月亮旁边那暗影越发变淡,月色,正好。
第二日,皇城内各大商号都传来失窃的消息,甚至是官府的库银都是不翼而飞,因为丢失的数目太过庞大,京兆府尹受理此案后立即派出人手开始调查。可是没等他们调查出什么线索,各大权贵世家也接二连三被盗,再后来皇宫也未能幸免,不仅丢失了大量财宝,就连传国的玉玺都不翼而飞了。
盗窃案惊动了老皇帝那可就是大事了,病榻上的老皇帝连下三道圣旨,勒令京兆府尹一月之内必须破案,否则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一天内连接三道圣旨的京兆府尹差点没被吓死过去,稍一恢复立即去了将府求上官鸿,恳请抽调人手,早日破这案子,将盗贼捉拿归案。上官鸿很痛快的答应了,因为他打算送给上官莺的一方玉髓雕刻的飞鹰被盗了,恼火的很,只是现在要准备大婚的事儿才没时间去查的。大手一挥,抽调了一万精锐士兵给京兆府尹办案。京兆府尹自是感激不已,差点没直呼上官鸿是他的‘衣食父母’了。
从将府回来京兆府尹马不停蹄的去查案子了,这人手多了有一个好处是一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会被人发现,然后集众人智慧而寻出来的线索都是有用的。京兆府尹终于摸出这盗贼的作案方式——团伙作案,人数众多,且对皇城里有钱人家特别熟悉,胃口极大,不但是偷奇珍异宝c就连银子也不放过,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洗掠一空。
有了这个线索,京兆府尹去请得了老皇帝的圣旨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万精锐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一时间更是闹得人心惶惶。不过啊,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京兆府尹查了几天都没能查到那猖狂的盗贼的藏身之地,反而是查货了一些朝廷大员贪污的巨大数额的金银,他将这些大员的事儿禀告给老皇帝,正愁国库被盗的老皇帝立马觉得病都好了几分,朱笔一挥,这几个富得流油的大员立即被查办c抄家!
这几个大员被抄家之后,就再没有那团伙盗贼出没了,老皇帝新得了那么多银子也就没有特别命令京兆府尹去查案。后来嘛,皇城世家又发生了敏感,老皇帝认为性命比银子重要就让刑部的人配合京兆府尹去查那案子去了,疯狂的盗贼一案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三日风平浪静后,一处茶楼,两方人马对峙而坐。
“一千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不二价!”一袭青衣的少年把玩着手上玉扳指,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脸色已经是如铁青般的明辉,语气那是十分的悠哉,可那话里所带的斩钉截铁之意,却是容不得人怀疑。
明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咬牙切齿道,“关鹰,你莫要欺人太甚!”
那么多的金银,她干脆去抢好了!
“三堂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上官莺眉梢一扬,将玉扳指套回大拇指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我可是很有诚意来跟你谈这桩生意的,你瞧瞧,我带的侍卫可只有一人,你带的可有数百人。真说欺人太甚,也是你而不是我吧!”
眼睛斜斜一瞥一身黑衣的‘侍卫’,脸上那笑容也就越是灿烂,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更是生辉——小样儿,你不是不放心一定要来陪我?哈哈,就让你陪个够,看你乐意不!
顶着‘阿黎的脸’的拓跋玄渊冷眼如刀子剐幸灾乐祸的上官小人一眼,他不过是提了下让她不要跟阿黎过分亲近,这丫头当面答应得好,一转头就应他的要求跟着她来谈判,但条件只有一个——必须以阿黎的身份出现!
简直就是坑人,这丫头神经得有多大条才能想出这个法子?更可气的是他怎么就答应易容成情敌的样子,跟她出来了呢?
鬼迷心窍了说!
除了这个,他真找不出别的解释,一张脸从踏出门的第一刻起就是臭臭的,现在看到这丫头的得瑟样儿,他脸色更臭得不能再臭,哼,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她!她爱得意,就让她先得意吧。
他们的互动被明辉当作是对他的无视,怒从心头起,他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愤怒道,“关鹰,你小子别太目中无人了!”
拓跋玄渊眉峰紧紧一簇,手动,武器就要震出!
上官莺以眼神制止了他,仰头,若有所思的摸摸光洁的下巴,作思考状,“好像,真有那么一点。”
明辉见状,暴怒的口气缓和了些,“你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根基不稳,今儿即便是死在这里,那角斗场的一群活王八也不会去我明令堂闹。我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明令堂的人最是惜才,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明令堂可以提供你比角斗场更好一百倍的待遇!到时候你有花不完的金银,还受人尊崇,美女享之不尽”
上官莺灵敏的耳朵听到有异样的动静传来,眼睛一斜瞥到一点白色衣袂,心中了然,旋即笑盈盈的打断他的话,“三堂主,真不好意思,本人是断袖,只爱男人。”
明辉一噎,赔笑,“只要你加入我明令堂,要多少男人我们都给你弄来!”
拓跋玄渊眼里怒火蹭蹭直涨,低着头,决定想一个好的死法给妄想给她送人的满嘴放炮仗的二货。
“真的吗?”上官莺笑得可开心了,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那一双黑色的瞳眸比那黑曜石更闪亮,
“自然是真的。”明辉傲然一笑。
“美男自然多多益善,目前我最想要一个。”上官莺眉开眼笑的,在明辉期待的目光下笑道,“白国世子月倾邪天生异香,不但容貌国色倾城,举手投足更是妖娆入骨,让我尤为惦记的是他的嗓音很是好听,真想睡了这妖娆的美人儿,更想听听他欢爱时那蚀骨的声音。”
白国世子,月倾邪!
明辉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昏死过去!
月倾邪,白国世子,三岁能文,五岁习武,十岁熟读兵书能排兵布阵,十五岁调兵遣将作战在白国罕有敌手。他是白国正宫皇后所出长子,不但受尽帝后宠爱,背后更有庞大的母系势力支撑。这还不算,他还是女儿国国王指定给某皇女的夫君!
这能乱来么?
天下美男何其多,这个是最不能碰的!
不说他本身武功的强悍,就说他背后的两大强国的势力,只要不是傻了吧唧的人,谁敢去动他一根汗毛?
“怎么,三堂主觉得为难?”上官莺故意问道,语气促狭。
能不为难吗?
明辉真想长叹三声,他妈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断袖可怕,有本事的断袖更是可怕啊啊啊啊啊啊!
上官莺故意叹一声,站起身来,“三堂主,我也不为难你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等你有办法把月倾邪月美人儿洗干净了送上我的床,我就立马收拾了包袱去投奔你啊!”
能怎么办?
明令堂的人即便是没真正见过上官莺将明翰粉成渣,也听过她的威名,谁敢去捋虎须?
“好,我给!”
明辉忍着肉痛,召来部下去抬金银,随后朝着上官莺一拱手,“这金银数目庞大,我也得去府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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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你轻点
回府上取,这可是最容易出幺蛾子的,取来的可能是金银,也可能是要人性命的刀口!
上官莺收起闲适的姿态,皮笑肉不笑道,“三堂主,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即使恨不得将她给扒皮抽筋了,脸上却还是要装着笑脸,明辉是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狰狞。
“既然当真,那三堂主让一个人去通报便行。”
“那怎”明辉瞅着她脸上越发重的阴暗之色,一阵心惊肉跳,立马改口,“好,就只让一个人去。”
“叫个不会写字的过来。”上官莺毫不客气的道。
“狗子!”明辉喝道,后方抖抖瑟瑟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子,低着个头哆哆嗦嗦的走出来。
没被点到名的明令堂的人赶紧往后缩,就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别看这帮人到哪里都是猖狂的主儿,那其实都是些只敢捏软柿子的货色,碰上真正的狠角色,别说吭声了,就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快点!”明辉看得眼疼,声音比之方才高了不止一倍。
那名唤狗子的男子身体明显的一个哆嗦,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过来,却在到上官莺面前时脚不知怎么的一滑,袖子里的刀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上官莺霍然转头,怒瞪明辉,“好一个三堂主,你名为唤人去报信,实为暗算我!我还当你是磊落君子,原来行径这般无耻!”
“这是意外!”明辉心焦,急急辩解,“我们堂里的人都有带武器防身的习惯,他刚才会掉,纯粹不是不小心。”
“我杀了你,我说不是故意有用吗?”上官莺拒绝他薄弱的解释,侧身,快如闪电点住他的穴道,眼神迅速递给拓跋玄渊,但见他上前一步,手起刀落,那狗子都来不及喊痛,一条长长的舌头便是已被割下。
“你让他去送你亲笔书信,他敢迟半刻,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他若带来的是想杀我的人,我发誓一定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全部割下来,让你求生不得c求死不能!”
上官莺看也不看抱着喉咙呜咽的狗子一眼,尖锐的指甲深深扣入明辉的喉咙,语气森然,这一刻没人怀疑她的话只是吓人而已。
“我我邪写。”
呼吸困难的明辉一张脸涨成青紫色,两行鲜血沿着那两个深深的指头流下,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席卷住他全身,随着她手的越收越紧,他几乎要以为下一秒自己就要永不见天日。
“用手,写!”
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她忽然松开了手,让他的右臂得以动弹。
“快!”
明辉连声剧烈咳嗽,喉咙一片火辣辣,还没等他能自由呼吸,就听到那如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在耳边,随后,背后一阵剧痛,他整个人瘫倒在地,喉咙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三堂主!”
明令堂的一帮人,失声叫出声来,往前一步。
“谁敢乱动!”
拓跋玄渊拔剑,强横地挡在了众人跟前。
上官莺蹲下身来,一看明辉那乌青的唇色便是知道他救不活了,立即抬头,警惕的看向四方。
这谈话的地方可是自己千挑万选的,怎么会有人接二连三的过来?还趁她谈到正点上的时候,来了这么一记偷袭?
她来这里的事总共不过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角斗场有了内贼?
在她思索须臾,有人高喊,“不好了,三堂主三堂主死了!”
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命令堂的弟子震惊后,纷纷亮出武器,叫嚣着要跟他们拼了!
上官莺凉凉一笑,袖中血煞剑出鞘,嗜血的煞气毫不保留释放,长剑只指向一张张面色惨白的脸,厉声道,“你们的老一代堂主就是死在这剑下,谁若想死,尽管放马过来!”
谁敢?
谁都不敢!
一张张脸上都是过度紧张才有的惨白之色,瞳眸里无不充斥着恐惧。在那样强悍无匹的煞气笼罩处,他们连呼吸都是心口一阵阵的疼,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大把钢针在扎心肺一样,疼得不行,却不发出一声恐惧的呐喊声。
“最好是乖乖的站着!”
上官莺冷哼一声,撕裂袖子下的一片布帛,咬破手指,刷拉拉的在布上写上自己索要的金额,并写上要想要回他们的祖宗牌位和明辉的尸体,她要的东西半点都不能少,否则她将杀光明令堂的所有弟子!
“快去!”
写完,她将布帛丢给狗子,狗子吓得瑟瑟发抖,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踉跄地往明令堂的方向奔去。
想当然尔,在堂内等消息的明堂看到这血淋淋的血书的时候悲愤地难以自抑,手生生捏碎了座椅的两边实木扶手,身子控制不住的前倾,一口热血猛地自喉咙喷出!
“弟弟!”
凄厉之极的呐喊,字字含血,猛地从喉咙喷出。
“堂主,千万冷静,保重身体啊!”一边的长老见状,忙地上前劝道。
“冷静c你让我怎么冷静?!”明堂双目赤红,宛若暴走的狂狮,颤抖的手高高扬起血书,嘶声厉吼,“你们看到了吗?我弟弟死了!那个狗娘养的关鹰,不止是杀了我爹c我二弟,还要屠我满门!”
重重一掷,那血书被扔到了送信的狗子身上,迁怒,“来人,把这不争气的东西剁了扔出去,喂狗!”
狗子猛然瞠大了眸子,却除了呜咽说不出一句话来,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不顾一切的抱住明堂的大腿,渴求他能饶他性命。
他是无辜的啊!
他被割掉舌头,是他运气不好,他不怨谁。明知道送信有危险,为了明令堂,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送信。可是堂主,他怎能这般对他?
三堂主死了,他也很难过,可是为什么要迁怒至他身上?
他的命也是命,怎能这般草菅?
明堂本就愤怒至极,又见狗子这般抱着自己的大腿,更是愤怒,硕大的拳头狠狠揍向狗子瘦弱的身体,而奉命来拖狗子下去的明令堂弟子也是拼命的拉扯狗子的手,骨节碎裂的声音那么的响,狗子却不肯放开。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没被拖出去还能苟延残喘,被拖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心里因为过往种种还存着一丝侥幸,堂主是惜英雄的好汉,说不定看在他这般坚持的份上,会饶过他呢?
“把这贱种给我拖出去!”
明堂的手已经满是鲜血,可那鲜血都是狗子的,而不是他的。
狗子一怔,眼瞳缓缓紧缩,将那一张狰狞的脸深深的刻入瞳孔c也刻入心底最深处。
原先拼死也要紧扣住不放的手,终于松开了去。
他眸中卑微c祈求的光芒掩去,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嗜血c凶悍!
下一秒,紧紧闭上,稀烂的唇,颤抖着。
拖他走的人隐隐松了一口气,把他拖走了。
后边隐隐传来谈话声——“堂主,可不能中了那人的毒计”
随后的,他就听不到了。
而当他被拖到后院,心死如灰等着那大刀落下时,却忽地听到两声鲜血喷溅的声音。
是自己要死了吗?
可,预期中的疼痛为什么没有传来?
“天地不仁,万物以为刍狗;主子不仁,弟子性命堪比蝼蚁,这样的主子,值得你卖命吗?倒不如跟着本宫,一起享受这繁华时间种种美好,岂不美哉?”
悠扬动听的声音宛若丽人素手拨动琴弦而发出,宛若天籁。
狗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呼吸几乎都停止,活了十几年他几时见过这宛若神仙一般的人?若不是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烈痛楚提醒着他,他怕是要以为自己是身在梦中。
“怎么?不愿意?”拓跋玄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道。
狗子说不出话,只能拼了命的抬头,当作应答。
“那以后就叫你刍狗,好养活。”拓跋玄玉打一个响指,唤来近身侍卫,“抬回去,好生为他养伤。”
“是。”侍卫应一声,扛起狗子,使轻功,快速离开。
狗子在那侍卫背上睁大了眼睛望着拓跋玄玉的方向,哪怕是风越来越大,眼睛刺疼得难受他也不肯闭上。
从今往后,他刍狗只人一个主子!
上齿深深咬住溃烂的唇,他在心底对自己高声发誓,“明堂c关鹰,有朝一日我刍狗归来定要让你们为今日辱我c伤我付出惨重的代价!哪怕,这代价是付出性命!”
刍狗为重获新生而决心对救他的人死心塌地效忠,却不想那拓跋玄玉只是勾唇一笑,道一声,“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也,仅此而已。
明令堂的那些长老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劝服明堂的,准时的将金银给抬了出来,可途径闹市的时候却冷不丁从前方跑出一匹疯马,疾速往这方奔来。
“快,快闪!”
护送金银的明令堂长老惊骇欲绝,下令的同时蹂身而上,长剑迎刺向疯马。疯马吃痛,长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的蹄子重重踏在地上,朝着长老狂踏而去。长老躲闪不及被它踩住胸口,顿时吐血,再也没有了动手的力气。而疯马并没有因此而止步,反而更是发狂的前奔,疾如迅雷,将明令堂那些来不及闪躲的抬着金银的弟子不是踏个半死就是踏断手脚,一路掀翻箱子无数,金银珠宝滚了长长一条街。
“啊,这不是我府上的库银吗?”
“天哪,这是官银,还有印记!”
“这是我银联的商号的银子,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商号丢的五十万两银票,整整一箱,是我亲手系上的一捆捆的结,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我玉行为上官将军打造的飞鹰吗?怎么会在这?”
人群里,惊呼声连连,有人喜不自胜有人恐惧。喜的,自然是那些失主,他们有独有的印记,一下子就能辨出自己的银子;恐惧的人自然是明令堂抬金银的一帮人,他们对于皇城前几日发生的猖狂盗贼案子都是有耳闻,也曾聚众在一起讨论哪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这么猖狂的作案。可是在今日,他们竟震惊的发现自己抬着的就是皇城盗窃案里丢失的金银,那样的感觉真不亚于晴天霹雳!
明令堂后边负责押送的长老们几乎要吐血,明明这是他们的人点过的银子,完全是出于他们明令堂地道内的珍藏,他们还查看过数额,怎么会变成别人的银子?而被自己人调包根本行不通啊!一路护送金银的弟子的人选都是他们临时挑出的,他们在护送之前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可能调包?不是他们,那会是谁这么堂而皇之的玩了这么一出偷龙转凤计?
可怜的长老们还来不及思考这事情的曲折,就听到有愤怒的商人怒喝,“他们是贼,抓他们去见官!”
“抓了他们,要回我们的钱!”
有权贵和商人们的护卫把守,硬是没有人敢上去哄抢银子,可怜的长老们被人紧紧围成一团。
“我的马往这边跑了?”
就在这时,一道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
马?
众人闻言朝着发声处望去,那一脸贵气,高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俊秀男子,不是当今的五皇子又是谁?
且,和他同行的还有当今三王爷凤翔!
“他杀了您的马!”
某权贵子弟亲眼目睹长老拿剑刺马腹的一幕,想着跟这两位贵人拉关系,一口招了,手指坚定的指向躺在地上不停吐血的长老。
“他竟然杀了我的马?!”五皇子勃然大怒,俊秀的面庞顿时铁青。
那吐血的长老心知闯了大祸,求救的目光望向凤翔,希望他看见昔日他和明令堂多有共谋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凤翔眉头一皱,嘴还没张开,就听到那权贵子弟又愤怒道,“回禀殿下,这贼人不仅仅杀了您的马,还大胆带着偷来的金银出来招摇!刚才大家伙儿都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钱财,恳请殿下审问这大胆的贼人,将银子还给我们。”
五皇子闻言翻身跃下马背,拨开那层层护卫,当看见那一长条街上的金银财宝和银票的时候,太阳穴边青筋顿时一跳一跳的,“好你们这些大胆的盗贼,竟猖狂至此!来人,给我全部拿下,送京兆府尹,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看来明令堂也没把你们当人,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等待的上官莺终于不耐烦了,看看天色,讥嘲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笑得古怪,“你们没保护好你们的三堂主,又等不到赎东西的人,回去不过是死路一条。杀了你们,我还嫌弃脏了我的剑!你们谁要是回去的话,帮我传个话给你们堂主,不想明令堂的人死绝,就马上乖乖的给我送银子到角斗场来!”
说完,手一招,“阿黎,我们走!”
拓跋玄渊不吭一声,收剑,默默地随着她离开了。
才不管后边的人怎么惊愕c怎么面色灰败,也不管明辉的尸体有人收还是没人收,走得那叫一潇洒,明令堂上百弟子,愣是没一个敢拦他们。
“我还有事办,先走了。”
一起走到角斗场门口的时候,拓跋玄渊向上官莺告别。
“嗯,去吧。”上官莺摆手,算是送他。
这么冷淡
拓跋玄渊心口闷闷的,但当看见某人毫不留恋转身离开时,心里闷气更重,这没良心的臭丫头!
愤恨的一咬牙,他大步离开了。
走回房间的上官莺却是不知道某人傲娇的性子又发作,在生闷气。
把门一关,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的靠在桌边,倒一杯茶,悠哉的喝着。
“娘子,你自斟自饮,怎么能忘记为夫正渴着呢?”
在她喝得正高兴时,怨夫般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月倾邪!
她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窗户一声响,白色衣袂随风扬起,不过须臾,某妖孽双手缠上她的脖子,含情脉脉的媚眼欲语还休盯着她,语气那叫一个娇。
上官莺差点没被茶给呛死,月倾邪伸出手为她不轻不重地拍着后背,一边娇声抱怨道,“娘子,看见为夫你高兴,为夫可以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怎能喝这般急?”
上官莺终于缓过气来,唇角扯出一抹邪佞的笑意,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这不是月大美人么?刚才小爷我还想着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自荐枕席了。来,美人儿,让小爷我亲一口。”
说着,嘴就往他唇边凑去。
因为了解,所以胆子大,她比谁都知道这妖孽男人一有严重的洁癖,二最讨厌人家叫他‘美人’,她可是专拣他痛脚踩,就不怕他不跳脚。
“娘子,请你轻一点。”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无疑是将她的美好幻想啪叽一下摔得粉碎,甚至都来不及躲闪就被他亲个正着,整个人被强势的搂进他怀里。异样的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鼻翼,带着迷幻的效力,将她的警戒的精神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
“娘子,为夫为夫可让你满意了?”
一吻绵缠,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月倾邪微勾的媚眼迎视她明媚的水漾双眸,手扬起,一点她被吻肿的诱人菱唇,调笑道。
------题外话------
月家小邪是怎么看出来的,谁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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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他本是天生媚骨,平日即便是无意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现在刻意为之,更是如妖似魅,撩人至极。
即使定力强如上官莺,这一刻也有些失神,竟忘记回答他般的话语,粉色颊边飘上两朵红云,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样呆呆的。
有什么比撩拨冷静的人失常更有意思的事呢?
月倾邪邪肆一笑,诱人的红唇摩挲至她的唇边,沿着自己曾吻过的印记,寸寸吻上去,唇齿不轻不重咬着那微显红肿的唇瓣,仿佛那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单手避开她的伤处,近距离处理她窈窕细致的曲线,灵巧的指尖一勾,挑开她束腰白绫,心跳瞬间加快,却虔诚而坚定的覆盖上她胸口峰峦处
在这之前,他有过两种预想——第一:万一猜测错误,她要真是男人,他就立即杀了她,当是被狗啃了下。人有重名,他只是揣测却不能确定此‘阿黎’就是上官莺身边的那一个‘阿黎’;第二:猜对了,那就皆大欢喜,他对她从最初的心动已经变为真心喜爱,第一次动了和女子真心厮守的念头。哪怕是她身边有了别人,他也会不惜代价的把她给抢过来!
手覆处,柔软的触感,光滑如绸,少女心脏处心跳突然紊乱,他,也是一震,顿时喜上眉梢,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欣喜。
“月倾邪,你给我滚开!”
下一秒,上官莺却是暴怒,右手重重推向他的胸膛,愤怒至极的她都忘记手臂上还有伤的事了。
“娘子小心点,别伤着手啊!”
月倾邪可确定是她了,哪里舍得她受半点累,虽在那掌风到达之前便已经闪开,可是在边上也没忘记高声关切的叫出声来。身体可是最重要的,她本就体弱多病的,要是再因为他而生病了,他可是会很心疼的。
“谁是你娘子?!”
上官莺怒喝一声,霍然站起身来,明媚的桃花眼此时更亮,瞳眸深处绚丽如两团升腾的火焰,让那一张红红的娇颜更添艳丽之色,将她脸上勃勃英气彻底掩盖,女儿家的绝艳姿色显露无疑。
只是此刻她不是动情,而是纯粹是无耻到一定程度的某人给活生生气得。
月倾邪心跳骤然加快,只觉得这张脸孔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几乎要将他的眼都迷了去。
“看什么看?!”他傻傻的样子,无疑更是激怒了她。
“当然是看娘子你啦。”反应过来的月倾邪耳根子微红,一张毒嘴却没留情,“不然你觉得你肚兜上好不容易能找到的一朵花儿有那么多纹路让我数嘛?不过呀,我也不急呀,花儿好看,我慢慢数,不急不急。”
他嘴上说不急,可那一双几乎是胶在她胸口的眼睛可不是这么回事,上官莺猛地低头,怒火直冲胸臆,将衣襟一拢,弯腰从地上捡起白绫,迅速缠住腰身,然后抖出长剑,怒往月倾邪的方向刺去,“你个混蛋,脱我衣服!”
不得不说上官姑娘实在太爷们,被占尽便宜毫无自觉,她愤怒,是因为人家在她没发现的时候把她衣服给脱了。
月倾邪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心下决定,在没能虏获她的芳心之前只要不脱她衣裳,那搂搂抱抱亲亲热热还是可行的哟。
“娘子,你轻点,为夫怕痛。”
他一边灵巧的躲闪,一边刻意用最轻柔的声调说话,他声音本就华糜动听,这类似于动情的声音更是让人耳红心跳,像极了男女‘做那档子事儿’时才发出声音。嗯,不得不说他惦记上了她说过他在床上的声音蚀骨的话,他的想法是现在既然不能把她拐上床,那提前让她听听也好。毕竟她是他认定的娘子,他素来大方,这点福利提前给她,也是无妨啦。
“你再说我灭了你!”
被惹怒的上官莺再顾不上屋子里的陈设,一收长剑,手抓到什么就朝他砸什么。
“救命啊!有人要谋杀亲夫啊!”月倾邪忙着左闪又躲,嘴上哇哇大叫,眼底却是温柔一片。
若是她对他无情,谁信?
她那一柄长剑,只消出鞘,不能杀了他,凭她的功夫也能伤他。而现在即便她气急,她都没有拔出长剑,这之中曲折她没有察觉,他却能感觉到。其实她并不像嘴上说的对他那般厌恶,是吧!
一追一跑,之间混合噼里啪啦的器具碎裂声还有人极其婉转的呼救声,外边儿有路过的角斗场弟兄闻言都默默的走了。
能把‘救命’俩字叫得那么的人,哪里需要人救?
他们还是识相点,别去打扰副场主的好事。
追逐半晌,上官莺最先告饶,整个人往床上一扑,脑袋随即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这才舒服的喟叹一声,彻底趴下。
月倾邪脚勾了一张椅子来,坐在她的床边,将她娇慵的姿态尽收眼底,眸中的笑意也更是浓了些,“娘子,起来,你不是要和为夫大战三百回合吗?来来,再来啊!”
生平第一次玩这样追逐游戏,她累,他可不累,反而很兴奋。
“月断袖,懒得理你。”脑袋闷在枕头里的人,说话嗡里嗡气的。
“娘子,你要是男人的话,我也不介意跟你断袖的。”月倾邪扑到她床旁边,乐呵呵的用手指戳她露在外边的脸。
“月c倾c邪!”
上官莺愤怒地将脸抬起,“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前生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他这是闹哪样?
“很多哇。”月倾邪快快乐乐的掰着手指,“可爱c乖巧c好养c温柔”
“你确定说的是我?!”上官莺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他说的这些,搜遍她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丁半点好吗?!
“是啊是啊。”月倾邪点头,笑眯眯的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国色天香的月某人的称赞,可不是谁都当得起。
上官莺扶额,淡定的继续趴在床上,当作没这号人物存在。
“别闷着了,你再这么趴下去,本来就没怎么发育的身体可真就成一马平川了。”被嫌弃的月某人还没打算放过她,一把就把她连人带枕头全掀翻过来了。
“给老子滚!”被戳到痛处的上官莺暴怒,连环脚踹他出去。
“以后不能叫你娘子,就叫你小白兔吧!嗯,等我觉得你的‘尺寸’够我的喜好了,我就叫你大白兔好啊!”
枕头成功阻止下他的话,一摘枕头,抓紧时间赶快遁走。
只负责放火,不负责熄火的月某人就这么滴跑路了。
“浑蛋!”
上官莺怒地跺脚,再次趴回床上,睡觉!
第二日来这里整理房间的人刚推开门,立即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除了床是好的,一地狼藉,战况之激烈绝对超乎人的想象。
“真强啊!”
某人叹息,随后街坊闹市再添一桩风流韵事——某某下午,角斗场的副场主和某位美人一日,屋子里所有有口的玩意儿都被拿来当助兴的用具了,那美人叫得真叫一啊,副场主那是越战越勇,人家一夜七次郎算个鸟,副场主是一日八十次!
“真强啊!”
说书先生一板定案,听书的人纷纷鼓掌,惊叹声成片。
茶馆对面,上官莺默默的咽下喉咙一口老血,淡定的关掉窗户,一转身果不其然看见某人那一张比冰块还冰块的大臭脸。
“丫头”明显的,在磨牙。
“玄渊。”身为绯闻的主角,最该暴走的其实是她而不是他好吗?
踮脚c仰头,她深呼吸,手拍上他的肩膀,语心重长道,“什么八十次的纯属扯淡,我是女子的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你说话能文雅点吗?”拓跋玄渊脸上的寒冰有龟裂之状,可那深黑色的瞳眸却绝对比万年寒冰都还要冷。
“不能。”这不是实话吗?
“上官莺!”
拓跋玄渊重重叫出她的名字,手如铁箍般箍紧她的细腰,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妻!”
“还”被他眼中的冷寒狠狠惊了下,她嘴里‘没有呢’三字悄悄的吞回腹内,冷静道,“这世间,三人成虎,是是非非但听人徒说无非是自寻烦恼。我行的端,坐得正,也不怕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实话告诉你,我与月倾邪只有私交,没有私情。我们交往,坦坦荡荡,他是难得的知己,即便是你反对,我也不会和他断绝来往。”
上一世,他与她是敌也是友,他虽对她百般纠缠却从不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今生重来,他虽毒舌c与她闹腾依旧,却也是未曾亏待过她。
这样的朋友来得太不易,她,珍惜。
拓跋玄渊怒极反笑,“倒是怪我喝干醋是吗?!”
“你若信得过我,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上官莺凉凉一笑,对他,心里生出一股失望之意,“你若不信我,凭什么能与我历经波折,凭什么认为我们之间能修成正果?”
她以从未有过的疏离姿态抬头看他,“这尘世间,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c眼睛看到的也可能是作假,但很多人却把这些误以为真,才会有亲人反目c兄弟阋墙c妻子反目c情人成仇诸类事的发生。拓跋玄渊,你若真信我,那便是任凭他人诽谤,都会认为我是清白的;反之,你若不信我,哪怕是他人多说一句我的不是,我在你心里便是万恶不赦。你好好冷静下,再去思考和我的关系。”
冷冽的声音宛若利剑削金断玉,也决绝的毫不留情!
她面若寒霜,转身离开。
震惊c懊恼c悔恨,种种情绪一一浮现在拓跋玄渊的脸上,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影从那一扇门外隐去。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他恍惚的看见,她就这么彻底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丫头!
他痛苦的咬住下唇,不顾一切的拔腿追出去,街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哪里还有那一袭青衫丽影?
心,从未有一刻这般疼痛。
蹲下身,他从未有一刻这般脆弱无助。
她,怎能决绝至此!
上官莺和月倾邪在当夜子时才回到角斗场,进门就有弟兄告诉她,拓跋玄渊在她的屋子里等她,今儿都坐了五个时辰了,到现在一口茶都没喝。
月倾邪略微低下他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比手指,无限哀怨的道,“小白兔,你说今晚好好补偿我的。”
拉长的语调,柔而低糜,撩人至极。
“去你的行馆。”上官莺转身就走。
“副场主”
“这位大兄弟,我家小白兔都说今晚要补偿我了,你可不能打扰我们。这样呀,你要嫌你舌头长了,我不介意帮你修剪得短一点哦。”月倾邪笑看那守门人一脸惊骇捂唇的糗样,却是对着某一个房间的走廊勾了勾手指,作出挑衅的手势——有种你来啊!
难怪她不回来,原来竟是和这妖孽在一起!
拓跋玄渊的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她义正词严的说要他相信她,可是她呢?一转身就和这妖孽勾搭在一起,还要跟着一起去行馆!
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
“月断袖,你到底走不走!”
走了一段路的上官莺停住脚步,没好气的道。
“小白兔呀,等等我呀,我来啦。”月倾邪立即收爪,脸上堆起满满的笑意,一蹦三跳跳到她旁边,和她勾肩搭背的一起走。
“快走!”上官莺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快步向前走。
“哦,真不愧是我家的小白兔,翻白眼也这么漂亮。”月倾邪妖媚的容颜直往她面前凑,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上官莺一掌挡住他的脸,顿住脚步,“月断袖,你再说,我就吐给你看。”
“小白兔的爪子好香喔,亲亲。”无耻之徒亲人掌心去了,滋滋有声。
上官莺脸色顿时黑了,正想扯开没个正形的人,却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极强烈的杀气从背袭来,眉心倏尔一沉,当机立断震出袖中长剑,左手一揽将月倾邪牢牢护在怀里,右手执起长剑指向杀气方向,一股强横的气浪从剑身爆发,迅猛的袭向攻击之人。
那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也不算弱,硬生生将血煞剑的气浪劈开,化之于无形。
这一击,上官莺用的不过是五成功力,是考虑到伤口还未愈合,才这般做。却未想到来人功夫也不弱,竟能劈开这气浪,正想发动第二次攻击时,一道痛心的声音传来,“为了他,你竟拔剑向我!”
这声音
上官莺眉峰紧紧蹙起,当那一张布满失望的面孔毫无预警映入眼帘时,她的心,也是一颤。
认识他这么久,她见过他嚣张的一面c见识过他冷厉霸道的一面c见过他固执的一面c见过他温柔的一面c却从未看见过他这般失望的一面,那样的表情,是心如死灰时才会有,怎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我以为是偷袭的刺客!”
震惊之余,她的身体僵住,明明是义正词严的解释,语气上却平白弱了三分。
感觉,有点像欲盖弥彰的遮掩。
拓跋玄渊摇头,神情是笑,却更似哭,“我的功夫路子,别人不熟悉,你还不熟悉吗?”
这样都不是故意,什么叫做故意?
上官莺深深咬住唇瓣,倔强的仰头看着他,“你认为我是故意?!”
“难道不是吗?”拓跋玄渊身子踉跄的连退几步,“你让我相信你,我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来跟你道歉,苦苦等你这么久,等来的是什么?!”
等来的是她和别的男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等来的是他们去行馆的消息!
她,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要怎样相信她?!
“愿意听我解释,就一起去行馆!”上官莺微敛起长睫,虽然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他看到她和月倾邪在一起反应会这么大,但是他眸中的痛苦之色却深深的将她震撼,所以愿意为他破这一次例。
“小白兔,你说只你一个人去的。”月倾邪立马哇哇大叫以示抗议,他才不要有人打扰,那会很煞风景好不好?
上官莺右手所执剑柄压向他的胸口,看他惨白的脸色,终究没敢用力,口头警告道,“想死的话,你就叫!”
刚才是眼中的痛苦太深,蒙蔽了眼睛,现在透过月亮的光芒,拓跋玄渊这才发现月倾邪胸口有一大片的乌黑之色,不止如此,他和她的身上都有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那么,他们定不是单独在一起,而是一起办事了。
他为这个想法而心底生出一股喜悦来,脸上的痛苦之色敛去,“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不”
上官莺狠狠的瞪视成功让月倾邪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那一张苍白的唇却是不甘不愿的撅着,明媚的凤眸里也失去了一贯妖娆魅态,平生出几抹怨色,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题外话------
这几天上班本来不忙了的,但是同事手受伤了,害的我自己一个人做事,累死了根本静不下心写文,恐怕要再过四五天或者更久才能恢复万更,呜呜,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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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渊,抱紧我!
“再闹,就自己走!”
谁都可能怜香惜玉,唯独上官莺不会,冷声警告他一句,快步向前走去。
月倾邪憋着气,却示威性地抱住上官莺的手臂,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那叫一得意。
拓跋玄渊差点忍不住动手把那一颗颗亮闪闪的白牙给他拔掉,但是想知道事情真相的他,一路走下来终归还是没有下手。
月倾邪的行馆有数量可观的侍卫把守着,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看见有人接近都是全神戒备,亮出了武器。
“你自己打发。”
上官莺冷眼瞥一眼那些侍卫,没有动手的心情。
“那是自然。”
月倾邪一笑,一句口令就打发了侍卫,上官莺抱他进去,却没有留心去记这口令。
因为了解,才知道这妖孽不但长得祸国殃民,还有一副极好的头脑,其谨慎程度除了‘变态’二字,其它的没有词儿能形容的。这侍卫的口令可是依时辰而换,一天十二个时辰,再分出刻钟的时间,编出口令,再一月之后再换一次。前生当他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真有挖了他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的冲动,不就一个口令么,至于玩那么多花样?不过,从这细小方面就能看出他为人谨慎得可怕,后来也因为他说的这些,在设计机关的时候她也是定时辰再转换机关阵法,算是学了就卖。
进到了月倾邪的卧室里,立即有大夫拎着药箱跑过来。
月倾邪高皱起眉峰老大的不乐意,干瘦的老头儿给换药哪有他家小白兔换着舒爽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占小白兔的便宜,这错过今夜,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好生换药,我去准备。”
上官莺只看穿他不想让大夫换药的意图,却未深究到他真实的想法,道一声,人已经快步往外走去。
“哼!”
拓跋玄渊可是将他的私心看得一清二楚的,怒蹬他一眼,追着上官莺出去。
“哼什么哼,到时候有你哭的!”
月倾邪赌气般的道,眼角瞥到那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的大夫,“还愣着干什么!”
“是小人这就来。”无辜的大夫哆哆嗦嗦地走到床边,认命的为他换药。
而行馆的厨房里,拓跋玄渊看着挽起袖子大展身手的上官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里有一个答案浮现,却
“实在闲着的话,帮我生火。”利落的将刚杀死的公鸡剖腹挖肠,洗干净后丢到案板上剁完,装在盘子里的时候上官莺见拓跋玄渊还是站在门边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道。
“嗯。”尴尬的拓跋玄渊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局促的跑到灶边,将那柴火一股脑的往灶膛里塞,掏出袖子里的打火石打着了去点火。
也不知道是柴火里有湿的还是怎么回事,他弄了好几次那火始终只是初始燃起那么一点点火苗子,然后很快就熄灭了。
他有些急了,将更多的柴火往里边塞,中间则是放了干透的柴火,可这么点进去,那柴火不但没燃起来,反而是一股股浓烟冒了出来,整个厨房都陷入一片灰色的雾海里。
“你在搞什么鬼?”
上官莺被呛得连连咳嗽,捂住口鼻赶紧去打开各扇窗户让浓烟透出去后快步跑到拓跋玄渊身边。
“烟熏,对眼睛不好。”
拓跋玄渊起身,第一件事却是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睛,声音虽然别扭,里面的关心之意却也不能忽视。
上官莺心一暖,都到了唇边的骂人的话悄然咽了回去。
怎么忘了,眼前的这位可不比她和月倾邪,她原来一直都是金尊玉贵的主儿,她突然间要他生火,他怎么可能会?
“傻子,不会可以跟我说的。”
她轻道一声,拉着他的手蹲下身来,手伸进灶膛里将冒着浓烟的湿的柴薪给拉出来扔到外边去,到边上放上干的柴薪,再打了火,将火生起。
热火将浓烟驱散,渐渐的屋子里的雾霾也是散了去。
拓跋玄渊低下酡红的俊颜,“我我不想你看不起我。”
那声音,细弱蚊鸣。
“谁都有不擅长的事。”上官莺却听到了,微微一笑,松开他的手去。
“丫头。”他却不肯放,不但将她的手给抓得紧紧的,甚至还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有什么事,做完这顿饭再说。”上官莺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现在现在不可以吗?”他像赌气的小孩子,就是不松手。
“大丈夫言出必行,我答应补偿他的。”也不过是一顿夜宵而已,只不过想到那得寸进尺的人点的一大推菜式,即使是她也是忍不住黑了脸。都大半夜的,他是猪啊,还吃这么多?!
拓跋玄渊一怔,原来月倾邪口中的‘好好补偿’不过是一顿夜宵而已。
他想起之前在楼里她说的那些话,脸上越发的滚烫,心里的负疚越来越浓厚。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冷静c理智怎么一遇到关于她的事就彻底远扬了?月倾邪那小计俩只要他稍微冷静下完全就能看穿的,他怎么会傻得差点上当?
一想到自己还是跟了来,没有冲动的离去,他顿时一阵后怕。
“丫头,对不起。”
他松开紧紧环着她的手臂,歉疚的道,“我不该,不该那么冲动的冲动的对你说那样的话。”
“人都会犯错,但是别人的耐心也是会磨光的。”上官莺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反而是主动抱住他的身子,在他耳边道,“玄渊,我的心只有一颗,现在正在你的胸腔里跳动着,没人能拿得走。”
她拉起他的手,一起按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吗?”
“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类似于情话的话,拓跋玄渊喜不自胜,一向冷俊的脸上也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来。
“相信我,就等于相信你自己。”上官莺没有再说过多的话,从他怀里钻出来,熟练的将柴薪给添好了。
拓跋玄渊看着她洗手,看着她将一道道生菜做成一道道喷香的菜肴盛起,他疑惑于她的熟练。据他所知,将府内她的爹视她为掌中宝,别说是重活了,就是一针一线都不舍得让她拿,这样的她是哪里学来的这一手烧菜的手艺?
上官莺忙碌着,也注意到了他投来的疑惑目光,“我生于将府,自懂事起就在军营,那时候除了看爹练兵就是去厨房弄吃的。后来我病了就跟着师傅在一起生活,师傅烧菜特别难吃,我为了不被饿死自己趁着前来送东西的仆人下岭时偷偷藏在他们的马车下,跟着他们一起到周边的一些镇子里的小店c客栈,然后偷偷地学着他们炒菜,后来就会了我就开始烧给师傅吃了。”
她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大展身手将烧好的菜肴端到师傅面前时师傅那诧异的表情,以及他吃完感动得几乎涕泪交加的表现。其实她也意外自己厨艺天分之好,自那次后除了习武,她又多了一个烧饭的任务。
想起前生那一段和师傅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的唇角翘高了少许。
“你师傅很疼你。”也,很纵容你。
拓跋玄渊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是不忍心戳破她的甜蜜回忆。
如果不是她师傅的许可,那般小小的少女怎能在仆人的密切注视下藏到马车下?如果不是她师傅的保护,那小小少女又怎能那么轻易就学到一手好厨艺而不被他人发现严加惩处?
说到底都是她师傅疼她,纵容她。
他想起自己多年不解的一桩事,那视承诺如命的男人许下非死不下梅岭的承诺后,竟有一次下山到他的行宫像他借三个高手,当时他问他,他宁肯自残一臂也不说出其中缘由,今日去才知,都是为了她。
“是啊,除了我爹,师傅是最疼我的人。”上官莺眉眼弯弯,笑容很甜。
“我也会。”情话,他不会说,却会以实际行动证明。
从怀里掏出为她而放的帕子,将她额头上细密的热汗擦去,用袖子给她扇风。
初秋的天,在厨房忙碌还是会热,上官莺瞧见他笨拙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赶他走,“很快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不走。”他坚定不动,扇了一会儿也找到了诀窍,尽量给她弄大一点的风出来。
上官莺嘴上是赶人,可身边有这么个人,那心也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粉色颊边更添一抹嫣红,她娇嗔一声,继续忙碌。
当开开心心看到一大桌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的月倾邪发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的时候,那笑容立即就消失了,他感觉何其敏锐,怎会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和刚才进到行馆时的天差地别?
他顿时懊恼的想要跺脚,一定是在厨房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先前他看见从厨房方向传来浓烟还高兴不已的以为上官莺说会烧饭不过是玩笑,还狠狠高兴了一把。他本来的计划就不是真心要吃夜宵而是拐她回来,夜宵哪有佳人来得秀色可餐?只是他千算万算算到为她挡刀子的伤口深浅把握得完美无缺,却没有算到角斗场有拓跋玄渊在等着她,更没有算到这一向高傲的家伙被他那样相激都不冲动的跑掉竟然不要脸的跟了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月倾邪恨不得捶自己的心肝,他这哪里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分明是给自己添堵啊有没有啊啊啊啊!
“月断袖,你不想吃就丢掉,没事我回去休息了。”忙了一天,她也累了,看他那脸色也不像想吃的样子,既然这样她就不奉陪了。
上官莺一向是说走就走,话才说完,就已经站起了身来。
拓跋玄渊是她走他也走,也是一并站起来,挽起她的手,冷眸朝月倾邪挑衅的瞪一眼——有本事,你来!
月倾邪怒,这摆明是反击!
有那么一种妖孽,他越是愤怒那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妖娆迷人,“小白兔,你辛辛苦苦为我做了这么多菜,不尝一口就走,我会很过意不去的。留下来嘛,和我一起用这佳肴美酒,才不负这良辰美景。”
那声调,要多有多。
只是可惜,他这撒娇的对象是跟木头一样不解风情的上官莺。
“你想早死你就喝酒!”
冷瞪他一眼,她也不挣开拓跋玄渊的手,对他道,“回场子里。”
“祝你‘长寿’。”拓跋玄渊转身之际,微显得意的目光挑衅般的看向脸上笑容灿烂的月倾邪,手更得寸进尺搂着上官莺的细腰,与她一同离去。
两人相携离开的身影那叫一潇洒啊,月倾邪看得脸都绿了,一抬手,愤怒地想掀桌子。
“我要是生气不正是中了他的奸计了吗?我得沉住气!”
怒极反笑,他拿起玉箸用膳,这一桌子可都是她亲手做的,不能浪费了。
至于那拓跋玄渊,哼,他还不信以他的魅力还斗不过一个榆木疙瘩!
“拓跋玄渊,你给我等着!”
一口咬下酥脆的炸子鸡,他的脸狰狞无比。
“娘娘腔哇,这一桌好香啊!”
翻墙而来的琅琊枫一见到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顿时把讽刺月倾邪的话给抛到脑后去了,深嗅一口菜肴的香味,满足的喟叹出声。
外边守着的侍卫默默地去准备碗和箸去了。
“男人”叫骂声即将出口时月倾邪眼珠子忽地一转,淡定的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琅琊枫不答反问,从侍卫手里接过用餐用具就开吃,一边抱怨,“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厨子你自个儿藏着,却害得我成日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心眼儿真是太坏了。”
月倾邪可从没觉得自个儿心眼有好过,自然这话现在是不能说的,他故意叹息一声,“我也不是吃厌了这里的饭菜么,今日才特地叫了朋友过来烧一顿解馋,刚想派人去请你的,没想到你自个儿过来了,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埋头苦吃的琅琊枫错愕的从菜肴里抬起头,傻乎乎的问,“娘娘腔,你是不是娘娘腔?”
“你是猪!”月倾邪媚眼一斜,不客气的骂道,“说你是猪,猪都要抗议它比你有脑子多了,我这一张脸你看了快十九年,你难道还认不出来?”
“吓死我了。”琅琊枫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对了,这尖酸刻薄小人小肚鸡肠才是你嘛,一下子对我这么好,真不习惯。”
月倾邪默,敢情是这人有被虐的喜好,难怪他年年把她虐得要死她还对他不离不弃。
“你朋友是谁啊?明天也叫来好不好?”正常了,琅琊枫继续吃菜,对于他的毒舌她已经很有免疫力了。
“你认识的。”不是为了目的,他早就赶走这头没吃相的猪了。
“谁呀?”琅琊枫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认识厨子。
“你难道还背着我认了别的义妹?”月倾邪不客气的反问道,眸中却暗蕴精光。他熟知的琅琊枫事关己身利益时,比猴子都精。
“上官莺!”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叫出了他最想说出来的那个名字。
那计划,进行吧!
他脸上露出大灰狼将要去拐小绵羊的标准狼外婆笑容,轻柔的对眼睛大放异彩的琅琊枫说出自己脑子里刚成型的计划,巴拉巴拉巴拉拉。
此时慢步走向角斗场方向的上官莺忽觉得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吗?”拓跋玄渊立即顿下脚步,将她往怀里拉近了些,抬手为她遮住那微寒的风,不让她受凉。
“还好。”上官莺揉揉鼻子,仰头看见那漫天星海,脚步忍不住一顿。
“怎么了?”拓跋玄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这才看见天空星子亮闪闪,呈银河之状,连那皓月的光芒都不能与之相比,实在是很美。
“我在看这一片干净的土地。”上官莺有感而发,此时天空澄澈明净,地上没有滚滚的硝烟和浓烈的战火c没有遍地饿殍c没有妇人哭喊声c没有孩子失去双亲悲恸的嚎哭声,一切还是和平的,干静的,很美。
只是这样的和平c干净又能维系到什么时候?
比常人多活了一生,她太清楚两年后这里将起的战乱,也太清楚那些让人心颤的自然灾害。越清楚也就越心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以性命捍卫的国土c百姓陷入危险里,那样的痛苦比在未央殿让自己粉身碎骨更来得痛。
可如果不让战局触动,上官家族的祖先何时才能重见天日?她和爹又怎能躲过帝王悄然伸出的毒手?上官旁支的三族又怎能逃过被灭族的危险?
夷三族!
前生小馒头哭着告诉她,上官家被夷三族,族人的血将校场都染红
让她再披戎装吗?
不,让她再为那假惺惺的曾逼死自己的人浴血奋战,她做不到!
可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心硬如铁,但是在一想到无辜的百姓会受到牵连,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伤口就无以复加。
“玄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笑靥如花,却有清泪直直流下,柔柔的声音里含了太多的哀伤,牵动他的心,一起疼。
拓跋玄渊低头,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你的身后,有我。”
“不能说。”那些关乎未来,关乎天下苍生,她即便是说,他也未必会相信啊!
“那,就不说。”拓跋玄渊将她微颤的娇躯温柔的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璇,“做你想做的事,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在你的身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只因相信,她的善良,她的骄傲。
“玄渊,抱紧我!”再华丽的语言也无法将她此刻的心情完美描述,除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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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请君入瓮
月色正好,拓跋玄渊将脸颊紧紧贴上她的,如她所愿将她抱紧。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连同心脏连成一线,心跳跳成相同的频率。
寂静相爱,默默欢喜。
第二日天刚破晓时,拓跋玄渊送上官莺回角斗场,在山林相偎而眠的一夜使得他们的关系再次有了实质性的飞跃,乃至于进角斗场的时候一大帮子五大三粗的汉子都一边偷看他们,一边捂着嘴偷笑。实在是他们之间的甜蜜氛围太明显了,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对于自家副场主喜欢男人这回事,角斗场的众兄弟可都相当看得开,英雄嘛口味总是和常人不同的,再说哪朝哪代没出过几个断袖对吧!只要副场主自己喜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日的角斗场和往日的氛围没差太多,上官莺和拓跋玄渊例行检察了弟兄们的训练情况后,她又用飞鸽向密卫们传递了消息。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忙碌告一段落的她和拓跋玄渊用过午膳后正准备休息,外边忽有一身是伤的弟兄踉跄奔来,“副场主,明令堂的人来挑场子了!”
“领头的是谁?带的是什么武器?一共多少人?”上官莺眉头一皱,连珠炮似的问道。
“领头的是明白,带的都是长剑c大刀c长毛c斧c钺等武器,大概有千人之多!”
报信的人口齿清晰的答完,上官莺和拓跋玄渊同时听到了外边狂妄的叫嚣声——“关鹰,杀人偿命,你这缩头乌龟,有本事就给老子滚出来!”
“你先出去。”上官莺摆手,示意报信的人先行。
“属下告退。”
那人走后,一直沉默的拓跋玄渊忽然开口,“我要怎么做?”
上官莺一怔,随即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命令我待在这里,你自己冲出去打头阵呢!”
“我懂你。”拓跋玄渊眸中漾起满满的温柔,他所知道的她是有勇有谋的女子,不会缩在谁的羽翼下寻求呵护。再说今日之危机又何尝不是转机?前面经过她力挫明令堂的三巨头一战,已经奠定了她在角斗场弟兄和他人眼里强悍的形象,却仅止于单打独斗;而现在之守场子,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凝聚力和指挥能力,也是更好的在最底层的弟兄心里树立‘神话’的最好机会。
“你前些日子把人派出去,不是玩闹。”他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脸上写满了宠溺。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上官莺故意抱怨,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开心c幸福的。
“嗯。”拓跋玄渊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叮嘱,“只是,不要受伤。”
“知道了。”上官莺眉眼弯弯,自信道,“就凭那些乌合之众,哪能动得我分毫?迟点你看我放的炮仗号令,一声响你看见人了就去角斗场南面的桥边和弟兄们一起去拉铁索,然后会有兄弟送上几大缸子蛭来,你负责指挥他们倒下去。任务完成后立即到角斗场的反向出口,那里狭窄逼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我在那里有准备一张重弓和一百支箭,你看到人来不论是谁都给我往死里射!”
“嗯。”拓跋玄渊点头,“自己当心点。”
“你也是。”上官莺微微一笑,从他怀里站起身来,和他一起出去。
外边在激战,狂妄之徒的叫嚣声更大,“关鹰,你这缩头乌龟,你再不出来老子就烧掉你的场子,让你变成死王八,哈哈哈!”
上官莺停在房门口,听着底下那兵戈相撞声c弟兄拼死搏斗的呐喊声c烈火熊熊燃起的噼啪声c兵器没入人骨声c长箭嗖嗖声声声入耳,那一幕幕激烈的打斗场面,和那热血喷洒的情景,让她心中的热血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此情此景,战场!
上官莺眼中顿时燃起火热的光芒,足尖点地,以鹰隼之势掠上角斗场最高的那一方平台,高声厉喝,“明令堂的走狗,给我闭嘴!”
“停!”
明白扬手喊停一干手下,脸上不屑的笑那么碍眼,“关鹰,你这缩头乌龟可终于舍得钻出来了。”
上官莺居高临下,凉凉一笑,“自古成败论英雄!你明令堂败于我手,我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是我够江湖义气,做事留一线!反观你们”
她冷哼一声,“趁我受伤,场主出门办事之机,他明堂竟然派你这走狗来犯我角斗场,还对我出言不逊!明堂,果真是调阴险毒辣的老狗!”
“关鹰,你莫要颠倒是非黑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干的那些缺德事他无一不知!
明白气得脸都青了,真恨不得一颗颗的敲掉她满嘴的牙齿,红口白牙的撒下这弥天大谎难道她脸皮都不会红吗?
“我说的句句是实!”上官莺斩钉截铁道,沉内里入丹田,高声大喝,“城内的诸位英雄好汉,达官贵人们!那一日于长街,谁人抬着你们的血汗钱洒满一条街你们都看清楚了吗?!是明令堂的这帮狗贼,他们偷了你们的血汗钱,去勾结外党,做那苟且之事!今日他们来挑我角斗场,定是为了吞并我们的场子,让大半个皇城成为他们的天下,其心可诛!今我关鹰,就替天行道收拾了这帮狗贼!”
她振臂高呼,“角斗场的兄弟们,士可杀不可辱!我关鹰愿意抛头颅c洒热血,为保护场子奋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兄弟们,你们可愿意?!可愿意随我一起驱赶狗贼出场,守护住我们共同生活的土地c我们的家园?!”
“副场主,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驱赶狗贼,守护家园!”
“驱赶狗贼,守护家园!”
对于角斗场的兄弟来说,他们曾一直只把场子当成一个住所,可是她的话却让他们惊醒,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没有场子,他们这帮武夫靠什么养活妻儿老小?靠什么赢得他人的尊重?靠什么在这皇城立足?
今日哪怕是死,他们也要保护好场子,而副场主会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
一个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冒出狼一样火热的嗜血之色,“誓死追随副场主!”
“誓死追随副场主!”
群情汹涌中上官莺朝着脸色发白的明白露齿一笑,右臂高高扬起狂猛劈下,“兄弟们,给我c杀!”
杀!
随着她手落下的那一刹那,一触即发的战局瞬间爆发,其激烈c火爆程度远胜方才,角斗场的兄弟一个个都是将力气发挥到极致,不要命的跟明令堂的弟子强悍碰撞,哪怕是杀不了你,也要生生将你撕下一块肉来!
上官莺也是持剑加入了战场,即便是那剑只是从明令堂死去的一个弟子手上捡来的,但这完全不影响她精妙招式的发挥,哪怕用的是未完全康复的右手,她入明令堂的阵营也是虎入羊圈之状,一个个的明令堂弟子根本连剑都没有机会出鞘,脑袋和身体就已经分离!
这哪里是对打,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明令堂的弟子是宁肯和野兽般的角斗场弟兄硬碰硬的对打,也不愿意和上官莺这杀神般的存在靠近半分。
他们不靠近,却不代表上官莺不会去找他们,冷唇一撇,她青色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色弧线,直冲入激战中的黑子c白子的圈子里,轻轻松松将十来个明令堂武功高强的弟子给解决了去。
“谢谢副场主!”
黑子c白子感激的冲她一抱拳,迅速窜到了别的打斗圈子。
“明白,你的对手是我!”
上官莺扬剑挡住追白子的明白,讽刺道,“明堂可真是个聪明人,要你送死的时候给你放权,不要你的时候你在他眼里连狗都不如!明白,我也真敬佩你,明堂处处防着你,你还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明白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是惨白之状,却是冷哼一声,“关鹰,只有种你这卑鄙小人才把所有人都想得这般不堪!我告诉你,我明白是条汉子,知恩图报,老堂主于我有救命之恩,哪怕今日是死,我也要替他报仇!”
“呵呵!”上官莺脸上的笑容已经不是讽刺,而是怜悯,“明白,我真的可怜你这种蠢货。认杀父仇人作父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要为他报仇,你那枉死的爹娘和还活着的妹妹要是知道了,你说他们得有多恨你?”
“你胡说!”明白激动的大喊!
那一夜,他从断壁残垣中爬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妹的尸体,仆人横竖躺了满满一院子,爹和娘,也在那里,也在那里!
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
“我的一个婢女右肩和你右肩一样有一枚三菱花的印记,你若不信,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上官莺冷冷说完,以鹰隼之势飞起从对面二楼的走廊掠来一个着浅蓝色婢女装的女孩,站到了明白的对面。
“小玲!”都不用看那印记,但凭血脉相连的感应,明白就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就是他小他十二岁的亲妹妹。
小玲,也就是曾经的乞丐堆里那一个勇敢站出来的少女,也是明白的血缘至亲。
“少主,小玲的哥哥早已经死了,我爹和我娘也不会认这个助纣为虐c为非作歹的畜生!”小玲一双大眼睛充斥着血红之色,却看都不看明白一眼,脖颈割上上官莺手上剑锋,“少主,哀莫大于心死,若少主怜惜小玲,就给小玲个痛快吧!”
双眸闭上,却有滚烫的热泪流下,少女神情凄楚,绝望而哀伤。
“不要!”
明白眼中也有热泪滚出,铁血男儿竟扔掉武器朝着上官莺跪下,“关鹰,我认贼作父是愚蠢不堪,我愿将功折罪,事后任由你宰割绝无二话!即便我死,我明白不,我方白来生愿意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只求,只求能以这贱命换我妹妹一命,我求你,求求你了!”
双手撑地,他重重叩头,额头撞击在青色的石板上,一抬头,一片青紫色。
“明白你这叛徒,你要干什么?”
有明令堂的人看到这一幕,高声呐喊道。
“我求你!”
他却不理,再叩头。
“明白是叛徒,杀了他!”
有人气急败坏,高声嘶喊。
“明堂你这狗东西,真正的缩头乌龟,你可终于舍得出来了!”上官莺收剑,朝方小玲递了个眼色过去,足尖点过地面,朝着明堂的方向追去。
对付明令堂,她并不是临时起意,所以这明堂多疑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一早就猜到,在他决定要对付角斗场时一定会不要脸的去请明白,当然老实憨厚且伤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明白为了报答明翰所谓的‘救命之恩’肯定会带人来,但这时候明堂在经历过银子在外边被露的事儿后多疑的心肯定到了顶峰,再加上昨晚她和月倾邪过去的那么一闹腾。这明堂不仅仅对三王爷那边失去了信心,还会在明白带人对付角斗场的时候伪装进来监视他。
这样种种结合起来,正好让她来个‘请君入瓮’计,不但彻底绝了明白的心思,也成功让明白和明堂彻底撕破脸窝里反,达到她最简单消灭敌人的第一步计谋。当然在这计谋的形成,白袖可是居功至伟的,不是他混到明令堂得了明辉的信任,又‘巧救’了明白,这事情进展也不会那么顺利。
“好你个狡猾的小子!”被认出来的明堂也不装了,一把撕下了伪装。
“错,你该说我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才是。”停在他几步远的上官莺扬唇一笑,丢掉右手上的长剑,“不过,我现在不想给你这个机会了。”
左手一抖,血煞剑强势出鞘,直指向明堂的胸臆,她脸孔瞬间冷若冰霜,“老狗,拿命来!”
见识过血煞剑的强悍的明堂岂会跟她硬碰硬?
他飞身躲开高喝,“放箭!”
那一个个奉命装扮成平头百姓的弓箭手扯掉伪装,飞身跃上角斗场的墙头,却不等他们站稳,便是一个接一个发出惨叫声,摔下了墙头。
“很不好意思,前几日我闲得慌,特意去买了几大箱子的牛毛针将这外围的所有墙头都chc了,真是没想到打算玩玩的东西,这么快就被派上用场来招呼你们这些贵客。”
上官莺嘴上说着不客气,手上长剑一扬,掀开诸个墙头的枯黄杂草和破烂布袋,当那一根根闪烁寒芒的牛毛针映入明堂眼帘时,上官莺咧嘴一笑,那森冷的白牙比那一根根明晃晃的针还要冷。
明堂一张连都涨成了青紫色,却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放火!”
“你确定要这么做?”上官莺脸色一变,冷声道。
这里干草极多,若是被点着定会引发更大的火,再吹风的话火势蔓延整个皇城都要遭殃!
“兄弟们,不能放火!”明白,哦,不,应该是方白窜出来,嘶声大喊,“为了这狗牺牲自己,不值得!”
“明白,你这叛徒!”明堂气得脸都青了,怒喝道。
方白怒极反笑,却不理他,面向众兄弟道,“兄弟们,明翰那狗贼害得我家破人亡,和幼妹失散不说,还用恩情要挟我为他卖命!而明堂,他更是比其父更毒,用不着我的时候为赶我走,不惜毁我名声!今日用得着我时就与我称兄道弟,这样的小人不值得我们为他出生入死!兄弟们,擦亮你们的眼睛,我方白是怎样的人,你们现在想想清楚,是要跟着这卑鄙无耻的明堂送死?还是要跟着我方白另起炉灶,活着重新开始?!”
一阵犹豫,随即有明令堂弟子高喊,“跟着白堂主!”
一声喊,数声和,和方白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毅然决然得站在了方白的一边。也有一些原本忠于明堂的弟子,脸上也起了犹豫之色。蝼蚁尚且知道偷生,他们是人,即便是此行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谁又真舍得去死?
明堂和关鹰是有杀父c杀弟之仇,可是和他们却没什么关系呀!
越来越多的明令堂的弟子的心,也在动摇了。
明堂看这越来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一张脸狰狞得可怕,“明白,你这”
“明堂,父债子偿!今我方白,为我家三百二十一口性命向你索债,纳命来!”方白大喝一声,抡起手上的大刀,狂劈向明堂的方向。
“保护堂主!”
死忠于明堂的一支队伍领头人见状高喝一声,立即飞身迎击方白。
“撤!”
狼狈的明堂已经意识到让弟兄点燃己身放火是行不通的,只能选择撤,上官莺飞身而起把守正门,血煞剑在手,谁敢闯?
“往那边!”
明堂指挥人往角斗场南面跑去,上官莺运足耳力听着他们的动静,确定他们到了位置的时候悠哉的点燃第一个炮仗。
‘砰’
炮仗炸响,埋伏在桥边的拓跋玄渊朝着对面的弟兄打了个手势,“拉!”
两方人马齐齐动手,两根巨大的铁链在明堂惊骇欲绝的目光下高高拉起,那冲在最前面的命令堂的弟子根本都来不及挣扎便是掉到了深有五米高的深洞里!
“放!”
拓跋玄渊高喝一声,埋伏在桥上的兄弟将五个硕大的水缸齐齐往下抛,他运足内力,将五个大缸在空中打爆,那不停蠕动的灰色蛭随着水和破碎的大缸一起砸到深洞里,顿时惨叫声连连。
做完这些,拓跋玄渊却注意到明堂带着没掉入陷阱的人往别处跑了,他倒也不急着不去追,按照上官莺说的往角斗场的反向出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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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福吧!
什么叫‘上天无地c入地无门’,明堂今儿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高墙有牛毛针伺候c门口有看不见的人搭起的弓弩,都没让他看到藏着的是何许人也,迎面就扑来数根长箭。这地儿窄狭,他们人多,一射就跟串粽子一样,数人被串在一起,成活生生的‘血人葫芦’!
“老天,你真要亡我?!”明堂凄声厉喝,背后一沉,一根飞来的长箭贯穿他的心脏,身子往前一倾,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来,他的表情凝固在最悲愤的那一刻,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明堂一死,拓跋玄渊飞身而起快准的切了他的头颅,立即收手,快速与上官莺会和。
“明堂都死了,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将拓跋玄渊拎来的头颅往酣战中的人群一丢,上官莺森冷的声音里充满嘲弄。
一场以明令堂为先的袭击战以明令堂的失败而告终,在明令堂弟子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去,角斗场的弟兄在倚翠楼举杯庆贺时,‘关鹰’凶名以再次响彻皇城,得四方瞩目。
这里边自然有上官莺的老爹上官鸿,在跟部下议事的时候都忍不住提及到她的名字,这一个无论是武功c谋略都到了一定程度的少年实在值得结交,只是可惜这样一位少年却好男风,不由得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于初一和三个曾参与接上官莺回家的三个密卫们闻言把头低得更低,面色平和心里却是憋笑不已,若是大小姐知道将军有心把‘关鹰’和她凑成一对,哈,那自己跟自己成亲,岂不成千古笑话?
上官鸿当然不知道自己部下的腹诽,就这时候外边有人报告。
“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灰衫的方华,单膝跪下,“将军,大小姐刚醒来,想见您。”
上官鸿眼睛一亮,这些日子连他都见不着宝贝闺女的面,难得她今儿主动要见她。
“走,去迎春院。”爱女如命的人是不介意因私废公的。
上官鸿兴冲冲的去了,到院子了把门一关,拉着自家宝贝闺女是左看右看,发现她人没怎么瘦c气色还不错后这才彻底放了心来。
“莺莺啊!你可别在闭门不见人了,我这几天不见你,心里就难受得慌。”
这看看好了,就开始抱怨了。
“爹。”上官莺有些无奈的一笑,“女儿也想承欢于爹爹的膝下,只是眼下还有颇多的事情要做,今日归来是跟爹道别的。”
“告别?”上官鸿虎目一瞪,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不会离开爹爹的眼皮子底下,我保证。”上官莺立即举手,保证。
上官鸿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要不要爹帮你再弄些亲卫?”
没有彻底融合的上官密卫,不足以让他彻底放心。
“不用了啦。”上官莺笑着摇头,她现在的护卫可是多得很,再多那可就是麻烦了。
“爹,我的事,你放心。”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只要爹答应,无论在任何场合看见我都不要与我相认,一切都好。”
上官鸿这下警觉了,“莺莺,你打什么主意呢?”
“爹,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她使出女儿家胡搅蛮缠的招数,使劲的缠他,上官鸿被她缠得头疼得不得不答应,但也提了一个前提——“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绝对服从军令!”上官莺从他怀里跳起来,作了个标准的将士领令的姿势。
“就你会鬼灵精。”上官鸿以笑掩饰眸中的那缕惊讶,许是离开军帐太久,看到女儿的军姿竟然也会眼花的以为跪在身边的是某位大将。
“就知道爹对我最好啦!”适当的时候适当拍马屁,上官莺深谙此道,一会儿就将上官鸿哄得团团转完全忘记问她数日不出门的缘故。父女二人说着话,期间上官鸿让人将新认的义子上官睿领来,笑着揶揄上官莺是家里的管事的,不但帮他张罗娶妻还帮他弄来了半个儿子。
上官莺附和着微笑,她哪里会看不懂他对上官睿的满意?无论是才智c学识c本事他都远胜过上官明,有他伺候着爹,即便是日后她有不测她也不担心府里会出乱子。
不过想起上官明啊,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些事儿,从上官鸿的回答她知道六姨娘和上官明被沉塘,三伯娘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未发一语却于当晚自尽在禅室,留下书信一封却只字未言恨。派去送信的人只好火化了她的尸身,依着她的最后心愿将她和她早死的夫婿埋到了一起。
上官莺听到这不由得扼腕,有些叹息没能见到这位刚烈的三伯娘,在上官鸿走后她向上官睿问到了三伯娘的安葬墓地,当晚就拎着酒菜去祭拜了。
第二日上官莺是被鞭炮声和唢呐声给惊醒的,连婆婆和巧儿立即赶来伺候她梳洗,二人在忙碌中也不住地打量她,这些日子迎春院守卫固若金汤,就是她们也无法出去得到她的任何消息,现在能这么近的伺候她,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两人这才放了心。
将府娶正妻可是热闹至极,上官莺这做女儿的也要出去,毕竟对外这一场婚事的主要原因是为她冲喜,如果她没有表现得身子骨好点谁又会真正相信那一个胡扯的话?
于是她出去了,却戴着整张面具,一整晚上的窝在连婆婆怀里,和那些看得起她的c看不起她的一一打了招呼,给人的感觉精神气儿是相当的不错,不过也许是热情太过,让那些自诩高贵c知书达理的贵妇和千金小姐面上笑盈盈,一转身就嘀嘀咕咕的嘲笑她。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就行,四姨娘,今儿是爹大喜的日子你当真不喝一杯吗?”
外边相对安静些的院子里,上官莺斜倚在连婆婆怀里,眉眼里都是笑意。
“小丫头片子,身体不好就别碰这些酒啊刺激性的东西。”四姨娘嗔一声,却甜甜一笑,娇艳的面庞宛若盛开的玫瑰,美丽得不可方物。
“四姨娘这是自己不能,就诚心让我不能是吧!”上官莺笑,眼睛眨巴眨巴,“来,让我猜猜,这姨娘肚子里的是我弟弟还是妹妹呢?”
“呀!”四姨娘面色一僵,眼中布满惊愕之色,“你才回来,谁跟你讲的?”
“我猜的呀。”上官莺笑指自己的脑袋,“姑娘我冰雪聪明,料事如神,哪里还猜不猜这点事儿?”
那臭屁的拽样儿,真让四姨娘想出手揭掉她的面具捏她脸的冲动。
“小丫头片子,就你嘴皮子滑,哼!”想归想,却没有付诸于行动,要是那人知道她捏这鬼灵精,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四姨娘,你话可不是这么说得好吧!”上官莺颇不赞成的摇头,看见四姨娘下巴抬起的傲然样儿,她故意低低叹息,怀念的道,“唉,那一个可以让我捏圆搓扁,亲热唤我‘莺姐儿’的姨娘到底哪里去了?”
可不是么,现在一口一个‘小丫头片子’,听着多让人伤心啊!
“得了啊,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笑得那贼样。”四姨娘现在可不像当初那么笨了,一下就能辨出她话的真假。
当然,这得是上官莺自个儿愿意才成。
“呵呵。”上官莺笑得畅快,却传音道,“四姨娘,对于我把雪儿扶为府里正室的事儿,你不怪我吧!”
即便是旁观者,她也能看出四姨娘对爹的那份发自真心的感情,那一日的湖边,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其实真有一刻她有收手的冲动。
“丫头,我是感激你的。”四姨娘同样传音道,里面有怅然,也有感激,“是你给了我想要的平静生活,也成全了我的心愿。”
上官莺有些意外她也会这传音入密之术,但想起四姨娘也是出自武将世家也就释然了,“你是个好女人,值得爹珍惜。”
四姨娘眉目含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推波助澜,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是镜花水月。”
曾经她都绝望的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么守活寡下去,却不想因祸得福,不但得到了最爱之人的垂怜,还有了血缘相依的孩子。这些在以往她都只能一个人幻想的事现在全部都实现,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过了头,多次白日做梦醒来都会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度过一段不安期后,她彻底安稳了下来,明白了这一切都来于上官莺的成全。
上官莺也笑,“那雪儿呢?”
她们的心结,解开了吗?
“你该叫人家‘娘’了。”四姨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可是你自导自演把人推上那位置去的,你想赖都不成。”
“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长时间不待在府里。
她这样儿可让四姨娘有些不满了,“小丫头片子,你不会赖账吧你?”
上官莺眼中掠过一缕精芒,想占她便宜,哪有那么容易!
脸上却装出同情的表情,安慰道,“四姨娘,你也别太伤心了,男人总不免会有三妻四妾的,惜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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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段过渡,明天差不多能写到入宫见渣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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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
从四姨娘那脱身来,上官莺在回房后让连婆婆和巧儿先行离开了,少顷换上一袭男装,拎上一坛子女儿红跃上那府内最高处的一棵大树,拍开封泥,喝一口,透过那红色灯光下的人来人往的宅院,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笑弧来。
“你今儿高兴吗?”
不算柔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对面枝头微颤,白袖那一张落拓不羁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大师兄,多谢。”
上官莺眯起眼睛,唇角笑弧越发深刻了些,将手上的酒坛子和来人手上的酒坛子一碰,“今天是我爹的好日子,来,师妹我敬你。”
“你个臭白眼狼,身子不好还敢喝酒。”白袖不客气地就要去夺她手上的酒坛子,却被她灵巧躲过,和他拆招双手翻飞间宛若蝶舞,玉指翩跹,说不出的好看,却——也让人挫败。
“拿过来!”夺不到酒坛子的白袖有些不悦,沉声明令道。
“大师兄。”上官莺笑,举高手上的酒坛子,“是你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夜月色温暖,心情正好,不饮这美酒倒是负了这大好秋景不是吗?”
“心情正好就给大爷好好笑,莫要摆出这和哭相差无几的脸来!”白袖躺在树枝上,也懒得去抢了,抱着手上的酒坛子,狠狠灌下一口。
“我若不想笑,谁能勉强我?”上官莺也灌下一口,将喉咙边上的一缕苦涩也一并咽下去。
爹娶新妻,还有新的孩子,她该高兴的。
失落,不过是一时情绪而已,没别的关系。
“好,就陪你醉一场。”白袖不想去点破她的心思,她要醉他便陪她。
“来,干杯!”上官莺笑容灿烂,高高举起酒坛子,和他手上酒坛子重重一撞,酒香四溢,随风而四散,两人仰头都是大口大口灌酒。
“好酒!”
上官莺和白袖几乎是同时饮尽坛中酒,快意的将酒坛子捏在手上,“大师兄,来,我们下去拿酒去。”
白袖眼中已有醉意,却也是兴致盎然,“拿酒有什么意思,要偷才有趣,皇宫内院多是好酒,小白眼狼你敢去么?”
“谁不敢谁是孬种!”上官莺手上酒坛子一丢,今儿将府喜事不光达官贵人来了一堆,皇宫里那几位实权人物业到了,这时候宫里的守卫定不及平日的森严,正是好时候。
“走,谁输谁多喝十坛!”白袖说走就走,才说完,身子就掠出了数步远。
“我还怕你不成!”上官莺眨眼的功夫也就追了上去,她的轻功胜过白袖不止一丁半点,很快便是追上了他,但是很不凑巧的有人半路杀出。
“你个不肖子弟,我看这回你往哪跑!”白发白须,一脸愤怒的老人不是白袖的师傅是谁?
“师傅?”白袖的酒立即醒了四五分,也不管上官莺,拔腿便逃。
“小丫头,回来我给你配点好药,你太容易受伤了,女孩子家家的落下疤痕可不好。”在上官莺暗暗准备动手时,老头儿却是变脸似得和颜悦色的对她这般说完就追白袖而去,仿佛前些日子他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只是荒诞玩笑而已。
“就这么走了?”
换上官莺有些傻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去。
“风大。”
的声音里夹杂着人能听懂的关切之意,肩下一沉,带着那人熟悉的味道的大氅就披在了身上。
上官莺回头,轻抱怨一声,“玄渊,你败我酒兴。”
大师兄刚走,他就出现,那老头儿不是他引来的话,鬼都不信。
“喝汤,有助于身体恢复。”拓跋玄渊上揽住她的纤腰,侧过脸去看她,“喝酒伤身,心情不好,我陪你走。”
“我有写在脸上吗?”上官莺有些不满的道,她心情明明很好呀,怎么他们都非要说她心情不好呢?
“无论怎样,你爹还是最疼你的那一个人,并不因为有人介入而忘记你。”拓跋玄渊轻扳过她的脸,温柔的眸子望着她,“即便他把爱分给你的弟弟妹妹一份,给你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她高兴,是因为这婚姻是她一手促成,成全她爹身边有知冷知热的夫人;郁郁不乐则是担心她爹因为有了别的人而忘记她,因而有些失落,她表现在了脸上,却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处理事情上,她睿智c果断更胜男儿,却在感情的处理上宛若幼童,他看得很清楚。
“真的吗?”她在这方面只是单纯,却不是笨,一点就通。
“我不会骗你。”拓跋玄渊将她拥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璇,柔声道,“日后还有我呢,我会在你身边。”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
“嗯。”见惯生离死别的上官莺,已经没办法去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
“玄渊。”她轻唤他的名字。
“嗯。”他应。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遭千夫所指c万人唾弃,你依然会站在我身边,坚定不移的相信我吗?”她抬头,柔软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略有胡茬的脸,几近呢喃的声音于风中散去。
“什么?”拓跋玄渊挑起一边眉峰,没有听到。
“我说,我冷,抱紧我。”
上官莺笑,柔弱无骨的身子紧贴进他的怀抱里,唯一能泄露情绪的明眸阖上。
“嗯。”拓跋玄渊依言将她抱得更紧,心头那一抹疑惑却并未完全被拔除。
三更时分,上官莺说要回角斗场。
“不向你爹告别?”拓跋玄渊有些疑惑的问道。
“人生最喜事,久旱逢甘霖c金榜题名时c洞房花烛夜,我身为女儿,又岂能扰了爹爹尽兴。”上官莺从那一个几乎能容纳她到天荒地老的怀抱里退出来,仰起脸,“更何况,玄渊,我明天要睡到很晚才起床。”
“你知道了?”他眉头一沉,唇紧紧抿起。
回皇廷的事他也是今晚才收到消息,她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困了,要睡了。”她笑得轻松,伸了个懒腰,“你走不走?”
“走吧!”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她。
第二日破晓时分,拓跋玄渊带了所有在北央的人手快马加鞭赶回皇廷,骏马扬蹄,黄沙滚滚遮天蔽日。
“但愿,你能做到。”
他们背后的高高树梢上,上官莺倒尽杯中酒,噙在唇边的笑,微微泛着苦。
昨夜相携而归,她只是委婉的跟他说了她人手已够的事,未点明他归去后可能发生的皇权的重大变故。不是狠心不提醒他,只是他若不经历那般腥风血雨,又怎能看透人心与那无奈的离合悲欢?
“我等你三年,若是你不能做到与我比肩,那,我们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将手中酒杯抛下,她从枝头轻掠而下,在树下挖坑,将手上的酒坛子深埋。
转身,决绝离开。
她身后,烈日从浓雾中喷薄而出,将大地彻底照亮。
人走,生活却还在继续。
角斗场在经历那一场明令堂的大规模袭击后虽然伤亡不大,一些建筑却是遭到了损坏,加之斗场因为设置陷阱的关系而挖的那些深坑,为了防止场内的弟兄误闯进去上官莺火速的召集了所有弟兄告知他们其事,严令告诫他们不许乱闯。角斗场知情的兄弟是没事儿,不知情的却是狠狠地惊了一把,几乎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设的陷阱,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上官莺早料想到了这局面,大概的解说了下自己的想法,然后将此事略过直接提出来场子里日后的发展方向和计划,并且鼓励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得好的有丰厚的奖励。
没人不爱银子,在这样的刺激下能说会道的几乎是抢着回答,口拙的也笨拙的将自己的意见表达,上官鹰拿笔将众人意见一一记下,连着之前给在对战明令堂出了大力的兄弟一起给了丰厚的赏赐,乐得一大帮汉子眉开眼笑的,结束会后都是群朝着上官莺挤过来嚷嚷着跟着她有大把的银子赚,有肉吃。
上官莺岂会看不出他们那点小心思,手一挥,带着一大帮人包下了整个倚翠楼,叫了好吃好喝的让他们吃喝个够。
一晚上的群魔乱舞,第二日她特许他们休息一日,自己则是将下山的上官密卫聚集在西北处的山林里。
“闹市刺马c换银c闹腾,你们三人带领的人马配合得天衣无缝,时机也把握得相当好。”
上官莺负手于身后,不吝夸奖。
“那些金子和宝贝,我们不能再偷回来了么?”金子稍上前一步,说起那些他们辛苦偷来,却最后换掉的金子和宝贝,她就好心疼。
“前提是你们能去掉那些印记,不然熔金很划不来。”上官莺语气淡淡,微笑的眼神却是望向了金子。
“真的吗?”金子眼睛顿时一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我会哦,很厉害的哦!’
“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金子喜欢,上官莺也绝对喜爱。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呀?”金子小脸一垮,有些闷闷不乐的道。
上官莺收敛笑容,沉声道,“卫贞c白连c金子!”
“属下在!”
三人齐齐上前,高声答道,身形笔直如松!
“卫贞,你带擅长挖掘c隐藏的一千人东南方向庙宇,在正殿十八罗汉伏虎罗汉身下挪开木盒,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部挖出来找一个最隐秘的地方埋起来,数额晚上到角斗场汇报给我!”
“属下遵令!”卫贞拱手。
上官莺点头,锐利的眸子望向金子,“金子你带着三百人去城南方向,方圆五百里各处荒废的酒窖和枯井都给我仔细的搜,必须把那些财宝拿到手!”
本来还为卫贞的挖银子而感到郁闷的金子眼睛顿时射出惊人的亮光,“属下遵令!”
找财宝啊,她最擅长了!
“白连!”
“属下在。”最后一个被点名的白连高声应道,凭着她的认知,她相信她的任务不会多简单。
“你带三十人在皇城摆摊算卦,能骗多少银子就骗多少银子。”上官莺从怀里掏出一叠写满字的纸丢给白连,“这里是城内各个权贵人家的各种,你留着用得上。”
“是。”白连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接受了,把东西都收进了怀里。
“剩下的人在不惊动人的情形下回到自己的住所。”上官莺目光在一个个密卫脸上扫过,沉声道,“要有无坚不摧的队伍前提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做后盾,我要你们下山,不只是要你们敛财为日后做筹备,而是彻底的将自己融入这皇城,以及周边的各个城镇!我要你们在日后打仗时侦查的侍卫能在最快的时间融入百姓里,拿到第一手的情报,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这是我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你们能完成的,给我高声应!”
“能!”
“我们能!”
金子带的的队伍最先应声,随后剩下的两支队伍也纷纷应和。
“好!”
上官莺拍掌三声,示意众人安静,就在这里将自己的布置详细说了一遍。在她的预想里,队伍最需要的第一是银子,那就将队伍里厨艺特别突出的c有经商才能的最先挑出来加以训练送到她手下新发展c准备拿下的商行c酒楼;而那些武艺高强的则是可以应聘各个权贵人家的侍卫,不但能得以训练和人交手,还能在拿到银子的同时探听更多城内的动向;而一些擅长冶炼工具的可以去武器行,可以一边偷学人家更高强的冶炼技术也可以悄悄打听那最好的冶炼兵器的原材料来自哪里何乐不为?
她这一席话,得到众密卫的集体同意,上官莺就把人手分配之事交由卫贞c白连c金子了,约定在今晚之后开始一切的布置。
密卫们兴高采烈的领令各干各的事去了,上官莺则是回了角斗场,当晚最先到角斗场报告的是一张小脸黑漆漆,眼睛却亮得堪比明珠的金子,她开心的报告着挖到的金子的数量。上官莺是知道金子爱财,却也惊叹于她对财宝的敏感力,那简直比狗对肉还要灵!
第二个来报告的是卫贞,她报的数额比金子多了百倍不止,金子在一边听得可不乐意了,但想想还要摆摊算卦才能挣得银子的白连她又有精神了,起码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白连一直到二更才来,拿出来的不过百两金子,却给上官莺带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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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前夕
一年一度的北央秋闱狩猎会在西北深林的围圈出来的皇家猎园举行,往日这盛会只有王公贵族和一些功勋彪炳的武将才能参与,但这一次却由太子亲自下了帖子请了角斗场的人参加。
“宴无好宴,你说呢?”
阿黎已经伤愈回到角斗场担起场主的担子,这几日都由他出面打理场子的事务。因有他先前在角斗场的展现的强悍实力,又有上官莺和石天的大力支持,他这个场主也算是实至名归,没人敢对他的命令阴奉阳违。
此时他刚拿到帖子,立即来找到上官莺,将之推到她面前,眉心比平时更沉了几分。
“鸿门宴,成败论英雄。”上官莺拿起帖子,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花,眉梢向上轻挑起,一双明眸熠熠发亮,“你好生看着场子,我去。”
“既是鸿门宴,属下怎可让大小姐身涉险境?”阿黎不同意,就要去拿过她手上的帖子。
“替我准备一匹汗血宝马,就这么决定了。”上官莺快一步将帖子收入袖子里,端起桌上才喝了一口的热茶再抿一口,见他不走,抬眼看他,“还有事吗?”
这就是已经决定了!
阿黎眉心紧锁,想说话,却在那样一双明眸下喉咙哽住。
“属下告退。”低下头,他默默地退下去。
房门闭合那一刻,上官莺搁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那一扇窗户,隔着夜幕望向那被黑雾笼罩的皇城,宫灯闪闪烁烁宛若兽的双眸,而那雄伟的城像极了兽躯,整个皇城就宛若一头蛰伏的凶兽。
她忽地,凄楚的笑了。
当初的自己是有多傻,才能将这样的城当作正大光明的未来?
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那时的她怎会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那刻入骨髓的背叛!
爱人的情是假c知己之情是笑话,唯有失去亲人的痛楚是真,心如死灰,绝望粉身碎骨与人同归于尽是真。
“携恨再踏皇土,斩尽无耻之人!”
抬手狠狠擦去眼中的泪,今生她的眼泪再不会为那些无耻之徒而流!
秋闱狩猎,且,等着她!
那一日,烈日当头,秋老虎的功力仍不容小觑,可饶是如此仍是挡不住那些去深林狩猎的浩浩荡荡的数人的热情,行军中,一面面旗帜高飘于空中,在宛若水洗过的澄澈蓝天下宛若一道道会动的霓虹,而那烈马踏出的滚滚黄沙更是一道风景线。
于正午之际,各路人马前后赶到了提前通知的扎营处,那些训练有素的兵将开始安营扎寨,因为狩猎允许带女眷,一个个貌美的小姐稍作歇息后便是由着丫鬟搀扶着看这园林风景,顺便看看甚少能见到的几位出色的皇子和那大臣里新一辈的青年俊杰,借此机会觅得心中的良人。
营地各个帐篷甚是热闹,却独有一处比较冷清。
“副场主,我不会搭。”块头大的娄子摸摸后脑勺,一脸的苦相的看着那地上的东西,都不敢去看上官莺的脸。心里愧疚得不行,副场主是信任他才独独在角斗场里选了他来当跟班儿,自己来的路上也狠狠激动了一把,发誓要给她争脸。可是现在看人家那么熟练的在搭帐篷,自己却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干瞪着眼,他真臊得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上官莺来之前就没指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会搭,刚想说让他退下自己来搭时,背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哟,关副场主怎么这么冷清呢?连个能搭帐篷的人都没有,这要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说太子殿下怠慢客人了?”
上官莺转身,冷淡的眉眼瞥向那相貌堂堂却生了一对吊眉的纨绔子弟一眼,“敝人四肢健全,犯不着他人相帮。”
“呵!”那人手上折扇一收,斜嘴狞笑,“这边的可都是金尊玉贵的人物,你嘴巴最好是放干净点,省得明儿一早起来就见不着舌头。”
“哼!”上官莺冷哼一声,凉凉笑道,“我说自己四肢健全,不用他人相帮有何错?倒是这位仁兄,你自己肚子里装着的都是犯上的心思,不然怎么我只说自己四肢健全,你就认为我是在讽刺那些金尊玉贵之人是残废呢?”
他害她,这一定大帽子,她就加重了给他!
她从跨上大马的那一刻心情就极度不好,这人要招惹她,也要掂量掂量下他够不够资格!
“关鹰!”那纨绔子弟气急败坏,连名带姓的叫她。
上官莺凉凉瞟他一眼,语气轻而危险,“你自己第二句话就说过,我关鹰是太子殿下请来的客人,你这般,我是不是能禀告太子殿下说你当面相辱,还栽赃陷害我辱骂这里那些金尊玉贵的大人物呢?”
“臭断袖,算你狠!”那纨绔子弟碰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地一拂袖,带人离开了。
他们之间的动静不算大,却也不算太小,这周边的搭建帐篷的将士和巡逻的侍卫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往这边看,却不免悄悄的打量,各个心理都有了一番计较。
是热血男儿都有争强好胜之心,这些时日关鹰之凶名和事迹在皇城几乎传遍,他们私底下莫不想跟她讨教过招,只是碍于职务没敢擅离职守,只能在心里想着。而这次秋闱狩猎无疑给了他们机会,在他们知道今儿狩猎会邀请关鹰后都是加倍的练功,以期待在狩猎的时候能和传闻里‘喜好男风c身高八尺c膀大腰圆c臂力惊人c持一柄邪气的长剑的大汉’争斗。
只是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当他们看见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小少年和一个大汉走来时,莫不激动无比,把那大汉当作了‘关鹰’,觉得他完全符合他们的想象,但是现在,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弱不禁风的瘦小少年竟然才是角斗场的副场主!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这差距要不要太大?
兵将们和这边的侍卫们一瞬间都有梦想幻觉的强大挫败感。
敏锐如上官莺怎会没有发现周围那各色眼光,只是未放在眼里便是。
“退后五步,我来搭帐篷!”
她叫退那一直愤怒地盯着先前挑事儿的纨绔子弟离开的方向的娄子,将袖口扎紧,弯腰,手拿起帐篷一角,快速搭建。
前生她隐姓埋名以无名小卒入军营,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即便是日后成为统率三军的兵马大元帅,搭帐篷一事她也是亲力亲为,如今不过几年没有做过,这些已经刻入骨髓里的记忆又哪里会生疏了去?
“好了!”
不过小半刻钟的时间,一顶小型的帐篷便是已经搭好,上官莺拍干手上的草屑,“娄子,将干粮和换洗的衣物留下,你在这守着,有人问起就说我去取水了,水囊给我。”
“是。”娄子响亮的应了一声,将水囊抛给了上官莺。
上官莺扬手接过,冷漠的眉眼看娄子,“这里不是角斗场,多说多错,被人逼急了也给我忍着。”
太书面的话,她知道这大老粗听不懂,选择直接告知。
“是!”娄子只是有些耿直却不是傻子,在来之前也知道这里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主儿,不用她嘱咐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不能多话的。不过现在听她再交待一遍,这心里头还是美滋滋的,副场主这是关心他呢。
上官莺有些不懂这娄子笑的意思,却只是微蹙了一下眉,随即抓住手上的水囊的带子,通过营地独自去深林取水。途中不免遇到一些富贵人家的丫鬟,因是面生的关系,她们以为她也是来取水的某个权贵人家的小厮,也就大着胆子和她说话儿。女孩儿多怕黑,那些个丫鬟即便是手上有火把却也是走得小心翼翼,借着说话才能将心头的恐惧驱赶。
“这位小哥儿,你都没拿灯笼待会儿要是掉到水里的话可就不好了,你可以站近些,我这火把亮堂,照三四个人也是没事的。”
到了取水的地儿,相貌清丽的丫鬟高高举起手上的火把,对着在装水的上官莺道。
“多谢姑娘美意。”基于礼貌,上官莺回答一声,也走近她身边,就着灯火取水。
橘黄色的火光下,那一张宛若精刀雕刻的容颜如玉,光洁的颌下一道精致的弧,挺鼻直上一双深沉的桃花眸,即便不动声色亦有贵气萦绕周身,哪怕是只着粗衣布裳却比那身着绫罗绸缎的子弟更矜贵几分。
“小哥儿面生,在哪就职?”
边上一直注视这边的梳着丫鬟髻的少女蹦跳着过来,凑到她面前问道,一双漂亮的凤眸里写满了惊艳。
此少女这便是五皇子的胞妹七公主凤涟,她调皮好动却在外人面前不得不作大家闺秀状,难得有机会放风她哪里肯乖乖得待在帐篷里?这不在等待帐篷搭建的时候,硬是让贴身的宫女给换了身丫鬟衣裳,自己拿着水囊取水顺便洗洗脸儿,却是没有想到自家贴身的宫女给照出了这么一个俊美又彬彬有礼的少年,一颗少女心蠢动,按捺不住上前问了。
上官莺装好了水,一转头就看见一张温雅的面孔,眉心一沉,“无可奉告。”
随即起身,拉开她们之间距离,“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凤涟粉颊边悄然飘上一朵红云,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听得这般拒绝的话语,心头有些失落,却一时半会儿的找不着可以说的话儿。
她赶紧朝贴身的宫女使眼色,快帮帮她呀!
那宫女是个机灵的,将手上的灯笼给往前递了递,凤涟眸子一亮,顿时会意从宫女手上接过灯笼,笑着道,“看到小哥儿觉得亲切,也就忘了这回事了,倒是小哥儿细心提醒本笨奴婢我,为表感激之意奴婢送小哥儿一程吧!”
“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敝人脚程快,路上怕是顾及不了姑娘。”委婉的拒绝道,上官莺可不想带着一个累赘的般的人在这林子走。现在天已经是全黑,这一片儿虽有护卫守着,但深山老林免不了有些蛇c蝎子等毒物,她自己走是没事,多带一个就料不准了。那些个不必要的麻烦,她一向不会去碰。
凤涟却将她的拒绝解读为‘他体贴为她着想怕败坏她名声才心里想着她为他举着火把嘴上却要倔强的拒绝’,感动的道,“小哥儿没关系的,这里丫鬟诸多没人知道本奴婢身份的,这天儿又是黑的,不会有多少人看见的。”
说完已经直接去拉上官莺的衣袖,上官莺眉心一沉,却没有拂开她的手,“走吧!”
这少女虽着丫鬟衣裳,可那大胆的性子和那不注意间说出的‘本’字后的转换口气却让她不得不深思,这一场狩猎不但文臣武将有c皇子皇女c郡主c公主的更不乏,再有就是那些个权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这少女既然不是丫鬟,那便是这些个身份中的其中一个,也不过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当带着拖油瓶走一趟便罢。
凤涟高兴地将她衣袖牵更紧,朝贴身的宫女使个眼色,那宫女立即会意公主这是看上了人要跟人单独相处呢!她丢去一个会意的眼色,断后这事就交给她没问题啦!
山路崎岖,道上除了风声簌簌,便只有人脚踏在地上的声响。
“我几乎听不见你的脚步声,你武功是不是很厉害?”憋了有那么几分钟的凤涟终于是忍耐不住的开了口,好奇的问道。
“嗯。”上官莺留心脚下路,应一声。
“那你能飞么?”凤涟眸子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般。”上官莺拨开挡路的树枝,她就是傻得也能听出来这少女口中的兴奋,要是应的话指不定会被要求陪她玩儿,才没兴趣!
“这样啊!”凤涟有些失望的叹息,“我每日看侍卫高来高去得羡慕得不得了,本来还以为你能飞可以让我过下在空中的瘾呢。”
侍卫?
上官莺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除了皇宫,哪家小姐会管护院叫侍卫?
------题外话------
卡文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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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测
“哎呀!”
却在此时,凤涟忽地惊叫一声,身子直直往下摔去。
“当心!”
前面听到动静的上官莺即刻回神,转身单臂伸出,朝着她腰间的方向一揽入怀,另一只手紧抓住她提着灯笼的手,以防止灯笼落地燃烧起火。她们现在身处的位置的前方枯草丛生,要是真的被点着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放开我。”
凤涟平生第一次和陌生男子这般亲近,螓首低垂,一张俏生生的脸红彤彤的宛若罩上了一层从天上采撷来的火烧云织就的面纱,漂亮的凤眸含着点点柔光,羞涩不已。
“抱歉,是在下一时心急,唐突了姑娘。”上官莺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是男子,不想折腾出乱子,听她这一说立即松开她,拱手以致歉。
“没没事,倒是我要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凤涟不胜娇羞的捏紧了手上的灯笼,一向伶俐的口齿竟然结结巴巴起来,心跳也是越来越快,让她几乎要错以为下一秒这心脏就会从胸腔跳出来。
她这般小女儿家的娇态让上官莺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这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除了练习女红和琴棋书画外,唯一能作消遣的便是看戏搭子唱戏。那些唱戏的为了赚银子,唱得大多是那些富家千金和穷书生c或者是英雄美人倾心相许的情情爱爱戏段子。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英雄情结,再看这些戏,在其的耳濡目染下定是心思萌动。今日这般情形她救她,她这番模样莫非是生了不该生的念头?
眉心一沉,上官莺不动声色与她拉开距离,“姑娘,脚还能走么?”
“能。”
“那便快些走吧!这天色已黑,耽误了主子的用水可担待不起。”上官莺说完,为防止凤涟大意弄丢灯笼,伸手道,“姑娘可将灯笼给在下,这样姑娘在前面走,在下提灯笼为姑娘照着路,也免得姑娘再跌跤。”
“好。”凤涟将灯笼轻交入上官莺的掌心,柔软的掌心和那有着厚茧的掌心有一刹那接触,一股电流瞬时从她掌心传至胸腔,心更是跳得快了,噗通噗通得在这宁静的夜,是那么的大声。
她羞得不敢抬起头来,怕人见着自己的窘状,弯腰拎起裙摆,羞涩道,“谢谢。”
才说完,人已经是抬脚抢在了上官莺的前头,低着头快步向前走。
上官莺闻言眉心紧蹙,眸子动了动,最后却是未发一语的跟在凤涟后面走,手上的灯笼为凤涟照亮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向营帐的方向。
一段路,再长也有终时,在出林后上官莺要还灯笼,凤涟轻咬朱唇,娇羞一跺脚,“呆子,你给我留好了。”
说完,便是小跑着走了。
上官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越蹙越紧,各种深沉的情绪在眸中迅速转换,最终于她阖上眸子再睁开时归为平静而结束。
扬手,她取出火烛吹灭,将灯笼碎为齑粉,负手于身后出林,走回自己的帐篷。
“副场主。”在她将进帐篷时,娄子叫住了她。
“有事?”脚步一顿,她抬头望向他。
娄子忠厚的脸上起了一丝类似红晕的情绪,“方才,方才有两个人过来找您。”
“然后?”
“然后”娄子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娄子。”上官莺轻唤一声,袖子里藏着的簪子抬起他的下颌,唇角绽出一抹优雅的笑弧,“你要再这样支支吾吾的,我就用这簪子将你的舌头划断半条,就让你以后一直这么说下去,你说,可好?”
“副场主刚才自称是您想好的两个男人让属下通知您让您今晚迟点睡他们等一会儿就过来为您侍寝还说带了美酒要与您把臂言欢。”事实证明在强大的威胁下,人都会爆发出平常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方才还结巴的娄子一气儿说完,立马跳出几步远死死地捂住嘴,生怕迟了一点就要和自己的舌头永远说再见。
“知道了。”上官莺收起簪子,示意他进帐篷里去。
娄子惊恐地瞪大眼不敢动,仿佛帐篷里藏了凶兽一样。
“今晚,你住这。”上官莺说完,身如迅雷闪至他身后,一脚就将他给踹进帐篷。
‘砰’的一声,干净利落,帐篷里再无动静。
上官莺举步走向前方不远的柴火堆,拿起一块焦黑的火石,将衣袖给撕下一段,在上面书上几个大字后将火石一抛入火堆里,然后在数双不可思议的眼眸注视下大摇大摆走回自己的帐篷,盘膝坐下将那写了字的衣袖留出的两条细线系在脑后,那写了字的一面正好遮住脸。做好这一切后她迅速入定,沉气入丹田,将功力在身上来一个大循环。
当结伴而来的月倾邪和琅琊枫看到在帐篷边打坐,脸上猛了字条的她的第一眼时,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大半夜的披头散发宛若老僧入定一样在帐篷前打坐,一声不吭不说,脸上还贴着一块写满黑字儿的布,这造型谁看谁不觉得惊悚?
“亲爱的小白兔呀,你这是闹哪样?”
惊吓过后,月倾邪好奇的将脑袋探向她面前,看上面的字儿。
“你这话下次记得背着我说,当面红杏出墙你胆儿也太肥了!”琅琊枫在一边打趣,也一并凑了过去,不同于月倾邪的只看闷不做声,她却是念出来了,“无事勿扰c有事别找,本人已死,绝不诈尸。”
也就是,任何人来都没用,她拒绝任何人的干扰!
“哈哈,你还说要跟人喝酒,这下没戏了吧!”琅琊枫幸灾乐祸的笑,一撩长袍在上官莺身边坐下,拎起手上的酒壶便喝。
“死人,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月倾邪媚眼一斜,语气含怨,那眸色可是幽冷,跟他那妖娆的样儿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打扰你良宵美景,我回自己暖帐休息去。”琅琊枫边说边起身,笑得那叫一春风得意,“小美人儿,你今儿不待这冷地儿了,反悔来伺候本宫,本宫也欢迎你哟。”
“好马且不吃回头草,这皇女殿下是不是疯了傻了癫了狂了竟还要勉强一个不爱你的爱男人的男人委身于你?”月倾邪扯着散下的一缕发在指尖打着圈圈,莹白如玉的指腹和那乌黑的发丝相缠,停顿于他弧线优美的唇边,更显得他唇红齿白,妖颜惑人的同时,那姿态也是撩人至极。
只是前提,得忽略他毒舌的话。
“哼哼。”琅琊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哼哼的离开了。
月倾邪一下子就眉开眼笑的蹦跶而起,火速窜回自己的营帐抱出一大堆的物品,开开心心的在上官莺身边打起了地铺。
“小白兔耶,这月色正好,你却忙于练功,实在是可惜唷。不如你与我饮酒作乐,把臂言欢,畅聊四方趣事,岂不比你这枯燥的练功来得有趣?”
小白兔!
上官莺唇角忍无可忍的扯了扯,回头再跟他算账!
她不理人,月倾邪再接再厉,“小白兔,你不想聊四方趣事便罢,不如我们聊聊怎么把小白兔给养成柔软,宛若丝绸一般的大白兔呢?”
火大!
上官莺选择封闭视听,发誓回头定要把这妖孽扒光了挂城门上三天!
“小白兔呀,大白兔一定养成的,可是你不好好休息我会很心疼的。”月倾邪一边娇声说,手伸出去揭她脸上的布,他出手快,上官莺也丝毫不弱,还未等他的手触到那布,她的手便是已迎了上去,错手之间见招拆招,绝不含糊。
“哎呀,好疼。”
月倾邪忽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往上官莺的方向压去。
是,在偷瞄着这边看热闹的人看来,的确如此。
只是真实的情况却是他空出的左手快如闪电般往她腰间的短袄摸去,长腿与此同时勾起,缠住她一双腿,身子往下重压而去。上官莺怒,双腿用力一分,避开他柔韧得不可思议的长腿,膝盖他跨中心顶去。
“小白兔,你身上好软好香。”
月倾邪邪邪一笑,左手快速的按住她上顶的膝盖,同时在她耳边呵气如兰,“亲爱的,我也是左撇子哟。”
“滚下去。”上官莺眉心一沉,右手击向他的肩胛,另一条能活动的长腿反向一勾,身子翻转,他却趁机双手握紧她的小蛮腰,抱着她一滚,让她骑在自己的腰腹上,“小白兔,何必跟我闹脾气,你喜欢上面你就直说嘛。”
那般娇滴滴的口气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也差点没让上官莺的肠子打结,怒从心头起,她却反而笑出声来,一手扯掉遮面的布,右手微弯成兰花状,唇角微翘起,纤纤如葱的中指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小邪,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和他在我房内做那苟且之事呢?”
那眸光,含嗔却也带怒,语调嘶哑而略显伤痛,活脱脱是一遭受背叛了又见到爱人于身下温顺承欢时心头起的百感交集的之叹息。
偷看戏的侍卫脑补,美妖受和斯文攻本是一对,却有一日斯文攻一日早归看见美妖受和他攻在嗯啊各种做人类最原始的圈叉运动,斯文攻顿时心痛如刀绞,要杀了他攻否则难泄心头怒火。美妖受苦苦哀求,甚至不惜牺牲粉嫩的(邪恶了,无法脑补了)来哀求,斯文攻看着爱人,高高举起的长剑愤怒的刺入了地板,一拂袖,转身离开,于此时一滴热泪沿着他斯文俊美的面颊流下,自此成美妖受心中最痛。他们分开好久好久以后,终于于此时重逢,于是,不撩拨彼此,这恨爱交织的情爱如何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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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写完,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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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猪吃老虎
第二日天刚破晓时,树林便有了炊烟,上官莺也起来了从帐篷里拎出睡得流口水的娄子,将他往地上一丢,也不管他醒还是没醒,命令他立即检查随身所携武器,迟点将会是狩猎大会的开始,要是武器临时出问题,她就剥了他背上的皮做成鼓让人每日再他面前敲。
娄子连滚带爬起来,绝对高效率的执行她的命令,上官莺满意的笑,倒出水囊的水洗漱。
金乌高悬天际露出整张红彤彤的的面孔时,上官莺和娄子都已经简单的用过早膳,老皇帝身边的丁公公来传令时上官莺在晒太阳,娄子收拾行囊。丁公公走后,上官莺半是威胁半是明令娄子看好战马,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
明黄的营帐,老皇帝尚未到便已经站了不少人,上官莺进去并未和任何人打招呼,数道视线却从她进来开始便紧紧粘在她身上,探究者有c不屑者有c鄙夷者更有,当然也有极度兴奋的。
“小白兔,你比昨儿更美了。”月倾邪一双媚眼闪闪发光,柔如无骨的身子直往她身上缠,像极了一条美人蛇,举手投足,嗔笑间无比迷人。
“你也更美了。”上官莺眉眼微弯,手轻抬起他弧线优美的下颌,唇凑到他唇边,却在将吻上他的那一刻和他错唇而过,在他泛着桃红色的腮边轻道,“考虑好我昨夜给你的提议了么?”
月倾邪脸上媚笑一僵,举起手撒娇般不轻不重地在她肩上捶了捶,“你怎能这般欺负我?”
“不欺负你,怎么表示我看重你呢?”上官莺笑,含着戏谑的眸子却穿越一干鄙夷c看好戏的视线直直射向面容冷肃的琅琊枫,视线相对时,她眼睛调皮的一眨,“九皇女,你这未来皇夫真是天生尤物,敝人用过之后就爱不释手。你如今也看见你,不如就成全我们吧!为作补偿,今日我所有狩猎的猎物都给你可好?”
一大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她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竟然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坐在主位之下的太子也有些不淡定了,噙着笑容起身,巧妙地挡在走来的琅琊枫的身前,对着上官莺轻斥道,“关鹰,这可是狩猎的营帐,凡事量力而行,否则只能是自食苦果。”
此话透着浓浓的警告,要是她敢在这闹事,他第一个不放过她!
他是欣赏并且急需人才,却不需要一个会闯祸随时都会爆炸的雷火弹!
上官莺听出他的意思,偏头来却偏生曲解道,“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出了这个帐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吗?嗯,这说法不错,不过呀”
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瞅着太子隐隐发黑的脸,“我可是你发帖子请来的‘客人’,若是我在这林子里有个三长两短的,太子该如何向我角斗场的人交待?别说强龙能压过地头蛇,这真要比起来,角斗场的凶徒呀比皇宫天牢的那可只多不少呀!所以太子殿下你可要让侍卫多看着我点,要是我掉一根汗毛,是太子殿下的人保护不力;少一块肉,是太子殿下的人下的毒手,我想你身为一国太子,应该有能力保护好你的‘客人’吧!”
加重的语气落在‘客人’二字身上,别提多玩味。
太子一张脸已然铁青,怎么都没想到这关鹰是如此不客气,却偏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不得,一口气憋着,是上不来也下不去,“关鹰,管好你自己便成,莫要让人说你不知礼数丢了本宫的脸。”
“我这般粗野之人散漫惯了,太子殿下只要让人好生保护我即可。那些什么规矩都是死物,我们大活人还要被它们束着多不自在,你说,对吧?”
想跟她拉一阵线,没门儿!
上官莺眸子微眯起,将眸中升起的凶光掩盖,面上仍然挂着那玩味的笑。
太子一噎,脸色已然铁青,头转向琅琊枫的方向,“本宫到底欠了些考虑,见笑了。”
这下,就是把烫手的山芋丢到了她的手里。
“不知好歹。”凤翔眼看着琅琊枫前行,对边上的五皇子哼道。
“说不定人家是艺高人胆大呢!”五皇子从上官莺入帐那一双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这话说出来赞赏的成分其实居多。他是惜英雄之人,而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还和他一直钦慕的女子有几分相像,他对她更是好感倍增,私下里已经琢磨要是太子对她不利的话,他一定想办法护她周全。
凤翔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到了其中缘由,皱了皱眉,眉宇中悄凝起一抹冷意,垂在袍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头,朝太子的方向望上一眼,正巧太子也望过来,兄弟二人瞬间默契地达成共识——关鹰留不得!
此时琅琊枫已经走到了上官莺身边,抬起手来,同在营帐的诸人有眼色的都是往后稍微退了那么几步,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凤翔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琅琊枫抬起手,眉心一沉,双眸含煞,携巨力的掌心重重朝着上官莺的肩膀拍下。上官莺并未躲闪,连像菟丝花一样缠在她身上的月倾邪连动都没动一下,在外人以为那大力的一掌就要拍上上官莺的肩膀不忍多看时,但见琅琊枫手快速于空中几个翻转,力道卸尽才好兄弟一般拍上上官莺的肩膀,笑得那叫一春光灿烂,“鹰弟,要这没出息的软骨头有什么意思?你倒不如随本宫回国当本宫的皇夫,本宫保准你每日吃香的喝辣的,富贵加身一世荣华。”
“琅琊枫,你挖我墙角!”月倾邪这下有骨头了,怒瞪向她,斥道。
“佳人难得,有能力者得之。”琅琊枫眉头一挑,作出一副无赖样,“别跟我说你们私定终身什么的,只要你们一天没有正经的拜堂,我就有一天的希望。”
“小白兔”月倾邪眸中盛怒一收,可怜兮兮地望向上官莺,唇儿低抿,拉长的声调无限委屈,那模样像极了怕被抛弃小媳妇儿。
“值得考虑。”上官莺却是对着琅琊枫一笑,语气郑重。
琅琊枫闻言笑容越发灿烂,挤开月倾邪,占有性的搂住上官莺的腰身,对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月倾邪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若她选择我,日后为了两国的关系,请世子注意避嫌,离本宫的皇夫远点。”
“你”月倾邪像是被气着一般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上官莺,鼓着双腮,等着她的回答。
上官莺眯起眼眸,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模样像极了高深莫测的神棍。
三人之间气氛,由此僵住。
这
周围一片抽吸声,显然都是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到,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会是这般:琅琊女儿国和白国两位最有望继承位子的天之骄子(女)竟然看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是未婚夫妻!
“皇上驾到!”
一片死寂里,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将这氛围打破,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营帐的帘子被掀开,着一身明黄长袍的皇帝由丁公公搀扶着走进来,后边跟着的是着一身战铠的上官鸿。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齐齐叩拜,月倾邪c琅琊枫c拓跋玄玉c赫连显也都上前行礼,上官鸿在那后边看见自家宝贝女儿,眼皮子猛地一跳,却也在这时候她——蹲了下来!
上官鸿默默低下头压下心头的疑惑,她来这干什么?
“众卿家平身。”
老皇帝双手平伸,往上微微一抬,不得不说久居高位的人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势。哪怕是他如今沉迷在酒色财气里,已经不怎么管事。
“父皇,这是儿臣草拟的,请您过目。”太子最先上前,低着头,将草拟的狩猎计划书举起。
“呈上来。”老皇帝眯着那双肿胀的金鱼眼,懒懒的道。
“是。”太子闻言上前几步,将计划书呈给定公公。
“请皇上过目。”丁公公接后,将计划书呈给老皇帝,老皇帝随手翻了翻将计划书丢给丁公公,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就按太子的想法办吧!”
“儿臣遵令。”太子闻言喜形于色,从丁公公手里接过那计划书,当着诸人的面将狩猎的规则宣布,“今年因为多了四位世子之故,本宫将规矩稍微修改了下。”
太子语气一顿,眼中精光四射,“第一:此次狩猎,依然是猎获猎物最多者胜,但是能猎得奇珍异兽者可与之并列第一;第二:为了增加狩猎的难度,此次狩猎将不派任何侍卫保护,路途设重重关卡,除非将死才能放出本宫赠与的旗花,否则一律当作弃权从此从狩猎的名单里划除;第三:丛林里只有本宫放置的五辆马车,能夺得马车的可以用马车将车载回,夺不到的就要自己背回来。”
他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完之后,营帐里一片安静。
参加狩猎的不下三百人,五辆马车哪里够?要想在此次狩猎获胜就必须夺马车,否则即便是猎获了众多猎物光靠一人一匹马哪里能弄得回来?每个人都想获胜,狩猎比拼的是武力更是智力,到时候免不了流血厮杀,甚至有人会因此丢掉性命。
低着头的上官莺唇角笑弧森冷,太子此举是想看清楚这朝中文臣武将战队情况,从者生,逆者死!这丛林里不但有猛兽毒虫,还有躲在暗地里的侍卫,他想谁死谁就得死。要查的话,这丛林里这么多人和兽,谁知道谁是凶手?即便是有人真的知道,又有谁敢真正说出来?忤逆太子,若是太子不倒下那就是株连家族的重罪!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不过,玩得大,收获才更大不是吗?
上官莺抬头,冲着太子浅浅一笑,“草民斗胆,想知道此次夺得第一有什么奖励?”
‘唉哟我的宝贝闺女!’
上官鸿面色虽平静,可那喉咙简直比吞了苦胆还苦,他本想着迟点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她,让她不能参与这危机重重的狩猎大赛,可哪里曾想她竟然自己站出来了!
这下,想阻止都没办法了,只能干着急。
“自然是有丰厚的奖励。”太子应道。
“既然奖励是丰厚的,那么太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把彩头提前告诉草民,这样草民在争夺中也好多出些力气。”上官莺笑道。
太子眼中升起鄙夷之感,到底是升斗平民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正好借着她这口让远道而来的三国一城的世子开开眼,“此次狩猎奖励是东海的夜明珠三颗c玉如意一柄c天蚕丝甲一件!”
前面两者易得,后面那天蚕丝甲可就是无价之宝,除了天家,基本上属于有价无市的宝贝。
太子这话一说,已经有不少人在摩拳擦掌了。
上官莺却是皱起了眉,“太子殿下,就只有这些吗?”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太子瞟过几位世子的脸没能如愿看到他们脸色有变已经很不高兴了,又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更是不好看。
“这些宝贝对于草民这等粗人来说根本就是无用之物,草民斗胆问太子殿下一句,若是草民得了第一能不能将这些换成金子?”上官莺一脸老实相,十分认真的问。
面色铁青的太子真恨不得把这不识货的二货给丢出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道,“若是你实在不喜欢,也可以找愿意换的人换的。”
旁人一听,就觉得完蛋,这皇家御赐之物别说是跟人家换了,就是损坏了那都是掉脑袋的大事,这土包子要是真傻得拿这些换金子,第二日怕就掉了脑袋!
上官莺却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太子殿下,您是这皇城除了皇上c皇后c贵妃娘娘之外最尊贵的人物。正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宝贝自然也得是您这般金尊玉贵的人物才配用。草民这若是拿了第一,那这些宝贝太子殿下定是能给草民兑换成金子的,太子是未来之国君,金口玉言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太子脑袋几乎都快冒烟了,“也得你拿得到。”
“只要太子能兑换,草民就是拼了命也能拿得到!”上官莺拍着胸脯保证,好像一点都看不懂太子那七窍生烟的脸色。
“哈哈,这小子有点意思。”老皇帝睁开那双鱼泡眼,笑着摆摆手,“太子,你就答应了吧!若是到时候银子不够,朕从国库里拨给你便是。”
“谢主隆恩。”上官莺立即喊道,头低下,面带喜色眸子却比腊月冰冻更寒c更冷。
“儿臣遵令!”太子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咬牙应道。
“谢过太子殿下。”上官莺抬头,笑容满面的模样活生生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可就是这‘单纯的少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捋虎须,不仅大摆了太子一道,还让皇帝对太子动了心思,这等城府c胆量,岂是一般人能有?
方才还暗笑她的人默默地敛起了笑容,心里快速地打起了小算盘,只有上官鸿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尘揣回了肚子里,悄然吐出了一口气。
太子终究还是太子,即使先前曾那般盛怒,稍稍冷静后便是已经能从容的道,“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诸位出营帐后就可以对参加此次狩猎大赛的人说清楚比赛规则,现在就散了开始准备去,午时三刻于营地正中央的场地会和,到时候会用抓鳖的方式决定分组方式。”
“谢太子殿下。”
一干人,鱼贯而出,各自出去准备武器了。
上官鸿想着自家宝贝女儿,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营帐,一出便看见上官莺往茅厕的方向跑,他几乎要被气得晕倒,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女扮男装混到这里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和男人共用一个茅厕!
“爹,去茅厕,女儿有话跟你说。”
上官莺只是往茅厕的方向走,却没有真正进去,在门口她顿住脚步,眼看四下无人,装作弄裤腰带之时给上官鸿传音入耳。
上官鸿听出女儿的声音,又看看摆弄腰带的女儿,皱着眉头进茅厕了。
“爹,您虽未看着女儿长大,但是女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没有十分的把握,女儿是绝不会狂妄托大的。女儿参加这次狩猎大会要拿到那彩头是一,后面还有更重要的安排。爹,女儿知道您疼惜女儿,但是女儿是上官家的女儿,是您肩上的鹰,既然是鹰那便要历经风雨才能搏击九天!爹,若您真的疼爱女儿,就让女儿放手一搏!”
传音到最后,她语气放软,几近哀求,“爹,就当女儿求您,求您给女儿一个证明自己长大了的机会,好不好?”
上官鸿坚定的心在这柔情攻势下彻底土崩瓦解,眼眶酸酸的,是啊,女儿都已经长大了,他即使再不舍也要让她自己面对风雨的。
“敢受伤就给我回家跪祠堂去。”丢出一句,便再也不说话了。
“谨遵将军令!”上官莺传以坚定的保证声,将腰带系好,快步往阵营回去了。
留下的上官鸿无限惆怅,女儿长大了,就不由爹了唉
午时三刻到时,所有人聚集在场子正中央,由太子主持抓鳖,以此决定小组人员。三百号人一一抓过之后由太子的人统计,最后分成了十五个小组。
月倾邪在第一组,赫连显在第二组c上官莺和凤翔在第三组c琅琊枫和五皇子在第四组c拓跋玄玉在第五组,其它十组大多是武将文臣家的女眷,也有些是皇子皇女。北央尚武,平头百姓都能舞枪弄棒,更别提她们了。
而在这一堆女眷里,上官莺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眸子猛地一瞠,再挪不开视线。
竟然竟然是她!
------题外话------
是谁?
嘿嘿,卖个关子先,额,明天基本上能恢复正常更新了,万更我努力酝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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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故人
慕薇琪!
竟然是慕薇琪!
那一个她曾推心置腹,视为亲妹妹恨不得纳在羽翼下保护的人,却也是合伙凤子君残害她三族亲人c骗她军权,还对她种下‘离殇’之蛊的蛇蝎女人!
往昔一幕幕瞬间于眼前浮现,那一夜,血染的未央殿。
那一夜,支离破碎的誓言!
那一夜,粉身碎骨时尝到的世间至痛!
心底那一道结痂的伤口宛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残忍扯开,剧烈的疼痛以最为迅猛的姿态袭向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是僵在那里不得动弹。
“慕薇琪!”
那一个名字从齿缝里几经研磨而出,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怎么都无法挪开。
强烈的恨意充斥着她的心,她的手在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出手冲过去将慕薇琪生生掐死!
月倾邪一直关注着上官莺,见她几乎失态地盯着女眷的方向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闪身而去挡在她的身前,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里隔绝她的视线,“小白兔,你身子偏寒,我都跟你有讲很多次让你加衣,你总是不听,现在知道冷了吧!”
嘴上调笑着,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真正抱着她才知道,她身体颤抖得有多厉害。这让他心生疑窦,朝着她原先的视线望去,一大片的粉绿色纱裙里,着实辩不出她方才看到的人是谁。他能做的只是将一个区域里的女眷记在心里,迟些慢慢排查。
上官莺头深深埋入紧拥着她的怀抱里,心头一直努力压抑的悲愤c怨怼c痛楚化作一滴滴灼烫源源不断流下的热泪。喉头哽咽,几近崩溃却要苦苦压抑自己不能哭出声,只能将他的腰身抱紧再抱紧,将自己一双唇咬得鲜血淋漓。
那一滴滴灼烫的热泪烫疼了月倾邪的心,却碍于这样的场合不能安慰她,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朝看向这边的凤翔抛去一个眼神,十分客气的道,“王爷,我这亲亲小白兔十分怕冷c怕黑,平日多亏我照顾着,这次狩猎大赛,我就是陪她来玩玩儿。君子有成人之美,王爷若是不介意的话,跟我换一组,也当成全我一片痴心。”
凤翔看他们搂搂抱抱的样子,眸中又多了一抹厌恶,“世子说笑了,这分组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敲定的,本王若私下和世子换,倒是显得本王徇私了。众目睽睽下,本王怎好向太子殿下交待?”
月倾邪是以私人的口气说事儿,凤翔却用敬称,很委婉地将这要求给拒绝了。
“本宫私下问过你这边的武将,后边儿可是单人赛,既是这样王爷何必执着于前面的死规呢?”月倾邪感觉到怀里颤抖的人儿在慢慢的恢复平静,嘴角也勾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弧来,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让她能尽快恢复到平日冷静的模样。
“无规矩不成方圆,北央尚武,却也识文,这点道理是懂的。”凤翔微微一笑,反讽回去。
“小兔子是粗俗之人,本宫也不是什么雅人,那便是强来又如何?”月倾邪媚眼上挑起,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当然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笑容越是灿烂就代表他越生气。
“呵,世子言重了。”凤翔也是笑,眸底却泛起了与他斯文面孔不符合的阴戾之气,“北央人人尚武,以武德为祖训,为尊严宁死不屈!世子代表的是白国,本王代表的是北央,若是两相争斗,岂不是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得了利去?本王的话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但还是望世子三思。”
说是三思,其实是威胁。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换组却被他三言两语挑成为两国之间的大事,不得不说凤翔此人极有城府。
“本宫倒是觉得王爷实在太过刻意了。”他这样,月倾邪偏不让他得逞,“方才在本宫抱住自家小兔子的时候,本宫可看见了王爷你那鄙夷的眼神儿。既然看不惯小兔子,你又非要和她在同一组,本宫是不是可以怀疑王爷对小兔子有着不良居心?”
凤翔脸上的笑容化为风雨欲来的阴霾,“世子,你看花眼了吧!”
已经决意撕破脸的月倾邪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找台阶下,“本宫的眼睛好得很,比如眼前的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嗯,正凶相毕露着呢。”
“那,你是想吃羊肉还是狼肉呢?”情绪终于彻底稳定下来的上官莺擦干了眼泪,从月倾邪怀里抬起头来,唇角含笑,那一双明眸却闪着犹如狼一般的凶悍光芒,宛若盯猎物一般死死地盯住了凤翔。
那嗜血的凶光看得凤翔身体一颤,心头犹如重物压住,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月倾邪也因她外放的强烈杀意而感到胆颤,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她的手,试图将心底的那一份担忧抹去。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方才她失常后的后遗症,那一堆的女眷里到底是谁?对她有做过什么?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她再看见她情绪会失控至此?
“都备马准备走了,你们三个还在这联络感情?”拓跋玄玉骑马过来,他的马后跟着十九个人,正是与他同在一个组里的人。
“呵呵,我们感情好,世子时嫉妒了么?”上官莺从凤翔脸上收回视线,轻佻的挽住月倾邪的手臂,眼角上挑,明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睨向拓跋玄玉的脸,“说实话,世子长相亦是不差,我其实不介意后宫多你一个的。”
“关副场主之情,本宫心领,只是本宫早有心爱之人,不能承情了。”拓跋玄玉把玩着缰绳,笑着看向上官莺,略微低垂的眸里却藏了一分猜疑进去。
血煞剑一日未找到,他一日不放心。那一日在角斗场,虽然亲眼目睹她出剑的威力,但是心里的疑窦不但未解反而更深。据他看过的兵器文献记载,却都无一例外说此剑嗜血c噬主,威力极强要冰玉这种特制的玉才能克制其煞气,使用后会对持剑人神智有一定的影响,但她似乎一直清明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最最重要的是文献里所有关于剑身的记载都是艳红色,而她手上那一把却是呈玉般清冷的白色。
回到住的驿馆,他让属下调查关于她的事,除了关于她事迹的报告之外,几乎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她这个人,好像是凭空来到这里,武功高强c才智卓绝,而身份却是成谜。
这样神秘的她,他很感兴趣,即便她是个断袖。
故而,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出来解围,却不料她竟说出这般类似于调戏的话来,他也只能接招了。
“君子不夺人心头好,哈哈。”上官莺爽朗一笑,长长的睫毛却将眼底的杀意掩去,转头将一脸醋意的月倾邪推了出去,“既是林中狩猎大赛将始,速速去备马,否则输了我该看不起你了。”
“不许备备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月倾邪傲娇的一甩袖子,看到她平静下来,他也就放心了。
“那就要看看你的魅力能不能让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上官莺从他身边走过去找自己的马儿去了。
“这世上还有能比我更吸引你的人吗?”月倾邪颇有自信的一拍胸膛,找马儿准备出发了。
拓跋玄渊注视着上官莺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弧,“王爷,在招惹人的时候,也要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不然那就是自不量力了。”
“怎么,世子也是那狂妄之徒的爱慕者之一?”凤翔冷笑,眉梢高高挑起,掩饰的是方才因上官莺的瞪视而起的狼狈。
“王爷这是迁怒了。”拓跋玄玉把玩着手上马鞭,唇角的笑弧越发深刻,“本宫只不过想要和王爷联手捕获一只飞鹰而已,倒是未想到王爷竟会曲解至此。”
他低叹一声,十分惋惜的道,“既是这样,本宫也只好自己亲自去捕了,驾!”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长鞭抽下马背,骏马嘶鸣,疾风一般的向前冲去。
留下的凤翔面色复杂,眉宇之间凝起了深深的戾气,这种无法控制局面的感觉实在太差,差到他想动手杀人!
关鹰!
这一个武功谋略都超群桀骜不驯的少年本是太子和他以及诸皇子除了上官鸿之外最想拉拢的武林人士,故而才有了属于她的帖子,却是未想到这一个在他们眼里无根基的少年不但和白国c琅琊女儿国的世子c皇女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还入了玄天皇廷世子拓跋玄玉的眼。这样一个人才,若是被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得手,都是北央的灾难!
“你必须死!”
既然他得不到她,那么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他会毁了她,彻底的!
嗜血的杀气将他的面孔笼罩,让那一张斯文的面孔显得狰狞可怖,手重重一握拳,他往自己的战马处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走远时,一道身影于远处的草丛中慢慢起身。
那人面孔如玉般白皙,唇上嫣红宛若精点而就的丹朱,一双含笑的凤眸更是画龙点睛之笔,让那张面孔更显温文。他长身玉立,如东芝玉兰,君子如玉,绝代丰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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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班了没能写完,今天下午没更新的话,今晚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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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陷阱
在上官莺满腔怒火将姑苏凉当成粽子一样捆在马背上前行时,月倾邪却是甩掉了自己小组的成员,将马绳系在树上,蹲下来掏出地形图研究上官莺可能去的地方。
“只是,她是往哪条路走的呢?”
出发的时间不一样,通往那地点的路有四条,他走的只是其中一条,已经走这么远了,即便是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她。可若不找的话,眼瞅着太子和那不怀好意的三王爷和拓跋玄玉都对她虎视眈眈的,这林子这么大,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月倾邪仔细看了一遍地图,以他对她性格的了解他很快判断出几个地点,仔细思索一番后他收起地图,双手托腮,“小白兔,我这个大美人救下你这只兔子,你可要对我以身相许啊!以后可要一日没见到我,就非常非常想我喔!”
唇角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他站起身来解开马绳,转身拍拍马头,“雪美人啊!我能不能抱得这一只兔子归,可都要看你的了。”
马儿打了个响鼻,硕大的脑袋蹭蹭他的肩膀,月倾邪笑容满面地拍拍它的脑袋,“雪美人,那,我们启程咯!”
一脚踏上马鞍,他跨上马背,手轻一拍雪美人的背脊,雪美人傲娇的嘶鸣一声,朝着月倾邪理想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时候,上官莺到了一处天然洞窟前,将焰和冰皇使唤出去后她这才解开姑苏凉,这二货不住的咳嗽,一双大眼睛里盛满可怜兮兮的光芒,却不敢出半点声音了,这模样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进去,我出去一趟。”上官莺冷瞟他一眼,完全不为他可怜的模样所动,说走就走。
姑苏凉泪眼汪汪的看一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委屈的对手指,师傅怎么可以酱紫对他?
望天,“奶奶,师傅好凶。”
上官莺没有顺风耳,自是不可能听到他这话,不然非得从马上栽下来不可。她只是循着先前记忆的路段返回,在一处藤蔓众多的地段勒住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马绳绑在树上后她立即拔出藏在靴子的匕首快速的斩起藤蔓来。
等她弄好这一切后,时辰已经是未时,解下腰间水囊她喝了几大口水后将水囊再次绑在腰间,然后抱起捆好的藤蔓,解开马绳,将藤蔓搁在马背上,自己也骑上去,马鞭一抽,骏马扬蹄,飞快沿着她所驾驭的方向奔去。
“唔额”
当姑苏凉看到上官莺背回来一大捆藤蔓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却又碍于她的命令说了一个字就恩啊的,憋得好不辛苦。
“把这些给我编织成一条长藤,我去打猎,你好生待着。”上官莺却不解释,将藤蔓丢给他。
姑苏凉再次震惊了,指着自己的嘴,想说话。
“只能说一句话。”上官莺双臂环胸,让他说。
姑苏凉一愣,随即眼睛却是晶晶亮,“师傅你要我编织藤蔓是不是有办法找到他们才利用这藤蔓把人家的马全都给绊倒让他们掉入这丛林天然的陷阱里让他们不得动弹可若是这样我们两个人一组怎么去交七天后的那差?”
还真是一句,肺活量真不错。上官莺颇为惊讶的瞅他一眼,“难得你开窍。”
姑苏凉眼睛眨巴眨巴,再指自己的嘴巴,还要说话。
“准了。”只要他不说那些废话,她不介意听他的意见。
“师傅,我家有这林子的地图,我来之前看过一眼。”姑苏凉的表情很像在献宝。
“那好,布陷阱你随我一起。”有人做助手,上官莺很乐意。
姑苏凉脸色一垮,“师傅,你这时候应该问我能记得多少,应该问”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永远都说不出一个字!”上官莺笑容可掬的捏着他的下巴,强行制止他念经般的说话,可那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轻。
呜
暴力制服了姑苏凉这个胆小的,上官莺满意的拍拍手去打猎,凭她出色的武功和曾经对丛林环境的熟悉很快就打了几只山鸡和野兔来,找到一处山涧,用水清洗后就拎回山洞烧烤。
姑苏凉这货虽然一身的病,但编织藤蔓的手上功夫好得不可思议,他不仅抢在上官莺烤熟食物之前把一大堆的藤蔓给编成了长绳,且还甚少弄掉那树叶,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这是活生生的长在地上的藤蔓。
“咯,赏你的。”上官莺将树杈烤熟的兔子递给他,姑苏凉有些迟疑的接过。
“这几日不吃这些,就没力气走,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被人带出去的话可以扯开太子给你的旗花。”上官莺从泥土堆里挖出埋的鸡,敲掉那一层裹着的泥,将那肉撕扯下来吃。
“我要追随师傅。”姑苏凉骨子里倒还是有几分男儿气概的,才不想那么早就打道回府,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撕肉下来吃。
“只是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看着那树杈上还在烤的兔子,他边吃,边问道。
“吃你的。”上官莺可没那么好心为他解惑,一个冷眼瞪过去,后者立即乖乖闭嘴,吃东西去了。
一会儿之后,先是一团白色毛球飞扑而来,随即一道尖锐的鸣声响起,上官莺袖子一沉,低头一看,焰和冰皇一起回归。
“去吃吧。”笑着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官莺手指向烤熟的兔子肉。
焰和冰皇往她手臂上蹭蹭,飞扑兔肉而去,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于它们没有任何影响,一兽一只,抓了就偎依在上官莺身边吃。
“咦。”姑苏凉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焰和冰皇吃东西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它们。
“想要保住你的性命,别碰它们。”在他快碰到吃东西的两兽时,上官莺及时的阻止了他自寻死路的做法,拍开了他的手。
“师傅”姑苏凉一脸委屈的摸着自己被拍红的手,不就是两只兽兽嘛,师傅是不是太小气点了?
“要吃就吃,不吃就歇着。”上官莺冷瞪他一眼,从灰堆里挖出泥土包裹着烤的山鸡,焰和冰皇立即扑上去抢夺,兽爪拍开那泥土挖出肉就大吃起来。
姑苏凉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这两只小不点怎么吃得完这么多食物?你是想撑死它们吗?”
“闭嘴!”上官莺眉头一皱,手上的树杈拍中他手上的树杈,强行将剩下的肉往他嘴里塞,“管好你自己,它们不用你管!”
姑苏凉很委屈,想为两只可爱的兽兽说句公道话,可当他看见两兽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只山鸡,继续的凶残地拍开泥巴挖另一只山鸡大吃特吃的超速度之后,就默默的闭嘴了。
“明白了吧!”上官莺松手,不是这两只这么能吃,她犯的着弄这么多猎物洗了烤了?
“嗯。”这回,他懂了。
人和兽全部吃饱喝足后,上官莺二话不说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拎姑苏凉上马,将编织好的藤蔓捆在马背上后她抱着焰火一起上马,由冰皇在前面引路,出发前往凤翔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卧虎之地,四边地势高中间低,很容易设伏,而且这里杂草颇深,不是行军经验特别足的人一定会掉进去。”
在凤翔前方百米的位置,背着一大捆藤蔓的姑苏凉压低了声音,指着前面天然形成的陷阱道。
上官莺微微蹙眉,朝姑苏凉所指的方向看去,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她一人前行,也是有可能掉在这天然的陷阱里,毕竟这一条路是通往比赛场地的必经之途。
既然是这样
“姑苏凉,这样的天然陷阱这附近有多少?”她需要更确切的数据和位置。
感受到她的信任,姑苏凉开心不已,“这里方圆百里一共有十个这样的天然陷阱,位置分别在这里c这里c那里”
他指出所有的方位,上官莺亲自过去查看,果然如他所说一般。
“那,我们就布个地网。”
回来,上官莺运足耳力,确定凤翔一行人没那么快到,她砍了更多的藤蔓给姑苏凉编织,自己则是去布置陷阱,不但用完全利用了藤蔓,而且还找了荆棘来捆扎在一起和藤蔓一起绑住,最后在藤蔓所在位置的各棵大树上做好了手脚才算完成。
“不愧是师傅,实在是太阴险太厉害了。”姑苏凉忍不住鼓起掌来。
“你确定是在夸我?”上官莺哼一声,揪住他的领子点了他的哑穴,和他一起飞上不远处一棵没有做手脚的高大树木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面的情况。而姑苏凉一睁眼看见自己身在高树上,白眼一翻,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人类,太没用!’站在上官莺肩膀上的焰跳下来蹲在树枝上,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金色的眸子盯向地面。
约莫小半刻钟后,后方忽有达达的马蹄声传来,还有人驭马时发出的‘驾c驾’的呼喊声。
“来了!”上官莺眼睛一亮,屏气凝神望着下方,手摸到靴子里的匕首,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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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犊之情
“吁!”
在将踏入陷阱的前一刻,凤翔勒马,战马扬蹄,发出一声嘶鸣。
“王爷?”跟在后边的人不解其故,却也同时勒住马,止步于陷阱之外。
凤翔等胯下的骏马站稳后调转马头,肃然道,“此地地势奇特,怕是有陷阱,所有人下马,原地休整!”
“是。”他身后十七人,同时下马,就地休息。
凤翔将马绳套在树上,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和水囊,吃喝着充饥。
“王爷,我们能不能去后边儿打些猎物来?”有两人上前来,恭敬地请令道。
凤翔闻言朝他们马匹的方向看去,目光再转回他们身上时已经带了一份愠怒之色,“干粮都不带,你当你们是啦游山玩水的?!”
被呵斥的两人低着头没敢反抗,凤翔脸色更沉,要是在自己的府上,他定是杀了这两个没用的家伙,可这偏是狩猎大赛,这两个人杀了很简单,但是这其他的人要是生出怨怼来他就没办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去,速去速回!”他只能强忍着怒气一摆手,让他们去了。
“是!”两人得令,立即从马背上取了弓箭,朝着后方跑了。
伏在树上的上官莺正愁着凤翔不上当,见此情形计上心头来,拉过焰的耳朵,悄悄对它交待下去。末了不忘摸摸它的小脑袋,十二分信任的哄它说只要它出马保证任务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焰骄傲的抬起小脑袋,一副‘舍我其谁’的做派,白色的身影于空中划过一道白色弧线,眨眼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上官莺放把脑袋埋在翅膀里的冰皇出去寻人,当然也不忘夸奖它一番威武c厉害呀的才将它快快乐乐的哄了出去,之后她继续伏在树上,密切地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两个请令去打猎的人人未至,远处却传来虎啸声,其中还夹杂着人惊恐的尖叫声,“救命c救命啊!”
凤翔闻言霍然起身,其他正休息的权贵子弟也是紧张地站起身来。
“有野兽追来,大家快准备好武器!”凤翔率先拿起自己的弓和箭,将弓拉成满月状,瞄向发声的方向,蓄势待发。其他权贵子弟们虽然手都在发抖,却还是不得不撑着。
“啊!”
两声凄厉惨叫,瘆人心肺!
咔嚓咔嚓!
越发瘆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烈烈风声里夹杂着强烈的血腥味,而那先前远方呼救的人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包括凤翔在内的十六人,脸色都是一片灰白,最可怕的不是即将丧命,而是随时都可能降临的危险。那两声凄厉的尖叫代表着什么,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你们五个牵着马到前面探路,你们五个断后,剩下的六人牵马和本王在一起,随时准备杀出去!”凤翔当机立断收起弓箭,下令道。可是他忘记了,这些权贵子弟不是他府上的侍卫,他们会听他的话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有足够强大的本事让他们甘心臣服。生死关头他们最想要保住的,无非是自己的性命!
“对不住了,王爷!”
被选中的十人中有五人选择拉响旗花,解了马绳就要上马。
吼!
振聋发聩的虎啸声却瞬间传来,马儿被吓得扬蹄嘶鸣,哪里还能安分的等着人来骑?
“是老虎!”
“有三只猛虎,它们来了!”
有五人想逃在先,其他十人心神大乱,都不记得去捡自己的兵器,慌不择路就要逃窜。
“杀不了猛虎我们照样得死!”
凤翔大喝一声,扯过一个人,长剑抵住他的脖颈,“与其分散了被猛虎吃掉,我宁愿一个个的把你们就这样宰了!”
手往下一按,那人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
血腥的威慑让那些权贵子弟不敢再动弹,手脚发软,生怕动一下,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还等什么?!不想死的话就拿起你们的武器,给本王,射!”
凤翔最先挽弓搭箭,话刚说完,三支箭矢急速射向其中一头体型状硕的雌虎的脑袋。
吼!
那雌虎躲闪不及,正中虎嘴和虎腿,一声凄吼,高大的身体霍然倒地,艳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凄惨不已。
“中了,快,射中间那只小老虎!”
凤翔惊喜的叫一声,挥手示意他们射击,那群权贵子弟眼看着凤翔一击得胜,心中不由得燃起希望来,一支支泛着冷光的箭头纷纷瞄准了小老虎,拉弓便射!箭如雨下,纷纷扬扬往小老虎身上射去。
“愚蠢。”伏在树上的上官莺一声冷笑,凤翔射杀了雌虎后箭应该是转向雄虎,只要是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像小老虎这般大小时犬齿并不锋利,有那么一两个人持兵器对付它就已经是绰绰有余。只是习惯了玩弄权术的凤翔把老虎当成了人,才在惯性思维的驱使下舍弃攻击力最强的雄虎去射杀小老虎,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明摆着激怒雄虎,自找死路!
吼!
果然不出上官莺所料,暴怒的雄虎腾空跃起,瞅准他们队伍的空当狂扑而去,尖锐的利爪毫不留情挥向放箭的人类,血色大口张开,腥风血雨扬起一片又一片,地面的黄色土壤都被血给染成黑色。
“快,杀了它!”眼看着人一个个的死去,凤翔面目狰狞,召集还活着的人齐攻向雄虎。
吼!
雄虎在和人类厮打的时候也受了伤,四五个人一起攻向它,它即便生猛也是有些吃力,渐渐地落了下风。
吼!
忽然,一声凄厉的吼声,从小老虎那边传来。
正注视着凤翔这边的上官莺闻声望去,眸子瞬间一瞠,先前她本以为在那般的箭雨下小老虎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那受伤的雌虎却在箭到达的那一刹那强撑起被血染红的血肉之躯将小老虎护在身下刨出来的土堆里,自己则是被那一支支夺命的长箭贯穿身体屹立不倒!
艳红的血,一滴一滴沿着泛寒的箭头流下,将雌虎身上的皮毛染得比杜鹃更红c比牡丹更艳!
上官莺的眼眶瞬间红了,为雌虎的伟大母爱所感动,也想起前生在和赫连城的将军对战中的那一次惨败后的逃逸,面对敌人布下的弓箭阵,士兵们为了护她,以性命相逼她丢下他们逃出城,而他们却在他的背后硬生生于城门口手拉手以血肉之躯为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城墙挡下那射向她的箭雨。她还记得那一日含泪回过头时看到的满身是箭的他们在红艳似火的火烧云下肮脏却坚毅的脸,听到的那鲜血飞溅的声音和那一声声从他们喉咙深处迸出的激昂的‘保家卫国c早日归家’的铿锵誓言!
只是,他们却再也无法归家了,后来的她也没能回家,而是于未央殿前得知自己三族被夷,愤而与罪魁祸首同归于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惨烈下场!
而今,她能重来,却再次亲眼有人不,有虎为了自己的孩子而选择牺牲自己。
这时候凤翔的一只脚已经跨入了陷阱,红着眼睛的上官莺将匕首紧握,随时准备用力挥下!
小老虎的凄厉的吼声让雄虎看到了自己死相凄惨的配偶,一双虎目瞬间泛起血般的赤红之色,咆哮一声,发了狂一般朝着刺向他仅剩下的五人中的凤翔狠扑过去!
猛虎发狂只在一瞬间,凤翔根本就来不及使轻功逃走,身子一退,正往上官莺陷阱掉下!
就是这个机会!
上官莺利眸瞬间一眯,匕首猛地下挥,而这时跟随凤翔的四人眼看着凤翔被猛虎扑倒,就想过去营救,可也就走这时候他们脚踝忽然一紧,他们都来不及尖叫一声就被强大的力道直摔入深深的草坑,尖叫声随即传出。
最凄厉的声音来自凤翔,他是和雄虎一起掉下去的,最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好,是王爷的声音!”
上官莺耳朵一动,不过须臾间便看见五十来道身影往这边而来,直往凤翔所在的坑掠去。上官莺立即意识到这些人是先前的人拉响旗花唤来的人,也就是本次狩猎大赛潜伏的侍卫,他们是来救人的,也是等机会杀她的。
一缕杀机从眸中一闪而逝,“既然你们想死,那就让你们死得更冤枉点!”
上官莺手上匕首飞射而出,挑起固定藤蔓的荆棘,勾起藤蔓一角扯起紧紧握在手里,用力一拉!
啪啪啪啪!
被藤蔓的巨大力道扯动的只有一点相连的大树轰然倒塌,朝着各个草丛成的天然深坑重重砸去,同时带动周边荆棘和大石,噼里啪啦的尽数而滚下去。
“有陷阱!”
有人失声尖叫,可是他们身法快又哪里快得过狂砸而下的大树和那满地结实的藤蔓,只听得一声声人骨头碎裂的声音和人惨叫声不断传来,整片深林血腥味更浓,人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哼!”
上官莺朝她亲手造就的地狱般的场景看上一眼,冷哼一声,抱起还在昏迷中的姑苏凉往山洞的方向掠去,可在途中看到那伏在雌虎身边哀哀似哭泣的小老虎身边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焰正好领着一匹血颜狼过来,上官莺嘱咐焰让血颜狼背姑苏凉回山洞,她目送它们离开后从土堆里抱起了明显还有恐惧犹存的小老虎。
“它是一位好母亲,你要记得它。”
她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在它防备的目光下她到底是没能像抚摸焰一样去抚摸它的脑袋,而是弯腰,手上用力将一支支长箭震碎为齑粉,之后她抱起雌虎,往前走。
呜
小老虎咬住她的袍子,一双虎目中竟含着泪。
“我只是要去埋葬你的母亲。”上官莺柔柔一笑,小老虎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松开口舌头舔了舔雌虎的眼角。
“你既舍不得,就与我一起葬了它吧!”她唇角的笑弧越发柔和,眸中却也隐隐泛着泪花,再不迟疑,举步前行。
寻找了一段时间,上官莺终于决定将雌虎葬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
在此之前,她耐心的为它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还原它一身雪白的皮毛,才用内力在银杏树旁边轰出一个坑来,然后用匕首挖掘,直挖到银杏树下方的根里,这才将雌虎给埋了下去。一切做好,她也要离开了。
她做这些的时候小老虎一直守在她身边,用那一双含泪的虎目望着她,看她要离开了整个身体犹如章鱼一样抱着她,不肯让她走。
上官莺一怔,随即想起动物也是通灵性的,她为它葬母,现在的它无依无靠了就自然把她当做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身边危险重重,你还小,就在这林中历练成长好不好?”
她爱怜的拍拍它的脑袋,哄着它。
小老虎不肯放爪,上官莺怕伤着它,“要不然这样,我和你订下一年之约,一年后的今天你若是能在这丛林里活下来,我就赶过来带你走。”
小老虎的爪子一松,红一块白一块的身子快速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是答应还是拒绝?
上官莺苦笑一声,还有事要忙的她也无暇去找它,足尖一点过地面,她往姑苏凉所在的山洞而去,才进山洞,一道熟悉而又响亮的嚎啕声便是响彻整个山洞。
又怎么了?
上官莺加快脚步,刚走到姑苏凉身边,冷不防就被他抱住大腿,紧接着他满脸的鼻涕眼泪就往她腿上招呼,一声凄厉的哭喊,“师傅,有怪兽啊!”
怪兽?
上官莺反射性的打量山洞,看到眨巴金色大眼睛卖萌的焰身后那一匹伏下的成年血颜狼后顿时明白了,她颇为厌恶的用两根手指头拎起姑苏凉的领子,“闭嘴,给我站起来!”
“怪兽要吃我,师傅我怕,我怕啊!”姑苏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松手。
上官莺始终无法理解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胆小c这么能哭,冷声喝道,“再不起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没骨气的姑苏凉嚎啕大哭,“师傅我师傅我宁愿宁愿被你打断狗腿也也好过葬身葬身怪兽的肚子呜呜呜!”
上官莺太阳穴边的青筋因愤怒一颤一颤的,她实在没办法忍受这二货了!
“爹,对不起了!”
在心里默念一句,她一脚踹向死活不放手的姑苏凉的肩膀,将他踹出去三米远。
“师傅啊!”毛虫般翻身的姑苏凉嚎啕一声,又要扑上来。
上官莺眼眸顿时冒冷光,“姑苏凉,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我现在就捉了你喂你口中的怪兽!”
姑苏凉仰起脸,两泡眼泪含在眼眶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上官莺终于松了一口气,背过身不理它,朝着焰伸出手臂,焰哧溜窜上她的肩膀,小脑袋蹭蹭她光滑的脸颊,还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在她眼前晃晃,然后抱住她的脖子表示亲近,嗯,还有毛脏了要洗澡澡了。
上官莺笑一声,安抚性的拍拍它的小脑袋,然后蹲下身来对那伏着的血颜狼道,“谢谢你。”
血颜狼天性骄傲,不会搭理一般人,可是有焰这狼王在此,也就不情不愿点点头算是作罢。
上官莺倒是不在乎这些,转身对看向这边目瞪口呆的姑苏凉交待一声,“我去帮焰洗澡,你在这里等着,它会负责你的安全。”c
她手指指向血颜狼。
姑苏凉抖着唇,眼珠子悄斜向血颜狼的方向,血颜狼相似有感应一般血红的眸子狠狠瞪向他!
“师傅啊!它这是要吃了我!”姑苏凉哇哇大哭。
“再哭,我现在就让它吃了你!”上官莺怒瞪他一眼,血颜狼站起,矫健强壮的身体舒展,头高高昂起,傲慢地往前走几步到姑苏凉身边,大嘴一张叼住吓傻到不知道反应的姑苏凉的后领子。
姑苏凉不止牙关在打颤,整个身体都在抖,却再也不敢哭了。
上官莺满意一笑,“等着。”
说完转身,和焰一起到水涧去沐浴。
焰极爱干净,一看到水比看到什么都开心,欢腾的往水里扑,上官莺笑笑,从行囊里取出香胰子,“过来,我为你擦洗。”
游得欢快的焰闻言扑腾过来,让上官莺伺候沐浴。
“咦,那边有水!”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女子惊喜的说话声。
上官莺继续帮焰洗身子,想来这些女子是女子组的人,一些官家小姐和她搭不上半点关系。
“你,打水来,伺候本小姐洗手。”
她不招惹人,可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她,可不,一道骄横的声音就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上官莺头也未抬,将香胰子弄干后装入包袱,为焰冲洗身子。
“你,说你呢!脏兮兮的臭小子!”
那大小姐显然是骄横惯了的,到那都把自己当主子,看都没看清楚人家是谁,就开始拿人家当奴才使唤。
上官莺才懒得搭理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从水里抱起湿漉漉的焰,起身便走。
那大小姐顿时生怒,蛮横的挡在她面前,“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不理我?!”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耳洞一块搓衣板两条象腿!”上官莺淡然将她从头打量到尾,评论完不答反问,“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本小姐是人!”那大小姐骄横归骄横,脑子倒也不差。
“你还知道自己是人?”上官莺哈哈笑两声,讽刺道,“既然是人,你夫子没教过你人生来平等,不分贫富贵贱?再或者你自认为家世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就眼睛长在头顶上,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奴才?未免也太过愚蠢!”
她毫不留情的一番讽刺的话把那大小姐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位公子,今儿天热,于国公家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赶这么老远的路到这,免不了有些心浮气躁,这才失了往日的教养,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柔柔的声音宛若清泉一般悦耳动听,少女款款而来,扬起小脸,美目盼兮,波光流转,娇柔佳人惹人无限怜惜。
可那一番话仔细听却是柔中带刚,一是报出了这骄横大小姐的依仗c二是替她的没教养开了脱c三是代为道了歉,若是皇城权贵人家的少年,就是听不懂前面她说的那番话,看她这一张柔美娇颜也会原谅她。
只是,上官莺不是男子,眉梢冷冷一挑,口气比对那娇蛮的于国公家的小姐更不客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题外话------
额,节奏不慢了,对不对?
盗版很让人郁闷,等过这一两天我要是再万更的话一定是早上九点之前五千字,中午一点以后再放五千字,不能怪我,实在是盗版太狠毒了。
推荐我家亲爱的兰兰新文,正在首推中——女伯爵。是西方的那种文,我看了下感觉蛮不错的,挺yy的,(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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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惩居心叵测的慕薇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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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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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
“师傅,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的?”回山洞的路上,姑苏凉一边走着,一边问出自己好奇得不行的问题。
“你身上有药香。”上官莺自顾的向前走着。
“药香?”姑苏凉闻言扬起袖子闻了闻,果真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我明白了!”他忽然顿住脚步,“他们虽然不懂医术,但是用过的一些草药里面肯定有和我身上的药香相近的某种香味,或者说是他们的那个族长怕他们找不到大夫,就拿了草药给他们嗅,说是这味儿浓的人就是大夫。”
长期接触草药的人身上多少都带着药香,族长的引导是对的,可却忽略了一点,长期喝药的病秧子身上也是带着这味道。这样才导致了他们的错认,他才堪堪保住了这一条小命。
“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走了很远的上官莺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的道。
“师傅,我来了!”姑苏凉赶紧追了上去。
二人到了山洞里,却意外的发现多了一个人。
“大师兄,你怎么会来?”上官莺疑惑地扬眉,眸中却多出一份欣喜来。
“呵呵,一个人怪无聊的,也就来了。”白袖从地上站起身来,那柄他从不离身的大刀负在背后,他伸手一探到腰间解下酒葫芦,笑嘻嘻地喝了一口。
“这样啊!”上官莺却从他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狼狈,以及他手臂上看到有一块面积不小的淤青,精明如她立即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却不点破。
“来,大师兄,坐。”她很殷勤地请他坐,笑容满面。
“小白眼狼,你打什么鬼主意呢?”白袖却直感觉背后一凉,直觉地离她远点。
“大师兄,你看我像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么?”上官莺很无辜的眨眨漂亮的大眼睛,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不像。”白袖抱着酒葫芦谨慎的盯着她,“你根本就是一个唯利是图又狡诈的家伙,别以为你干的好事我不知道。”
“不就是害你被你师傅追杀么?”上官莺满不在乎的瞥他一眼,双臂环胸,振振有词道,“我这是让你有机会锻炼轻功,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在这抱怨,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瞅瞅,这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白袖哼道,斜着眼睛睨她,“黑白颠倒这是你这种小人的长处,大爷我才不跟你一样逞口舌之快!”
“大师兄。”上官莺闻言笑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有听过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么?”
看见白袖一瞬间变的脸色,她笑得越发的得意,“你说我是小人我承认,可是跟小人在一起的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呢?”
“臭白眼狼!”白袖真恨不得在那张得意的脸上给画上乌龟,斗嘴他就没赢过她一次。
“来来,吃点东西,要是大师兄饿坏了身子,我可担当不起重生之肥女大翻身最新章节。”上官莺说着,从花子惜手上拿过一块烤熟的獐子肉,递给白袖。
“别以为就这点东西就能收买我!”打一个巴掌给个枣儿,她这是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好吧,你不吃我也不勉强你。”上官莺叹息一声,坐下来向花子惜介绍,“这位是姑苏凉,他没别的本事,跟你一样记性很好,比你强点的是此人和我一样擅长挖陷阱。他会兵法却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这五天内你代替我照顾好他,顺便跟着他在主要的道路上多弄些陷阱,人别露面。”
“是。”花子惜应。
“姑苏凉,这位是花子惜,他擅长速记,画路线图也是首屈一指。只是这人重义气,做坏事有些下不了重手。你要做的是弄完陷阱后坚决制止他动,咯,就这样!”上官莺突然出手,快如闪电点了花子惜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
这也算功夫了!
姑苏梁眨眨眼,朝着花子惜一拱手,“子惜兄好。”
动弹不得的花子惜僵硬的应一声,“凉兄好。”
上官莺解了花子惜的穴道,让他们自己认识去,被冷落的白袖凑过来,“小白眼狼,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这样的小人怎能入得了像您这般高尚的人的眼,您还是别问了吧!”上官莺扯着獐子肉来吃,一副悠闲的模样。
“你别这般阴阳怪气成不?”白袖和她坐在一起,凑过去,“说说,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不屑和我为伍么,问这些干嘛?”上官莺偏头,怪异的瞅他一眼,“再说了,我在你眼里除了会干缺德事,还会干什么?”
“小白眼狼,这么小肚鸡肠可不像你啊!”白袖立即大喊。
“是,小肚鸡肠不像我。”上官莺笑得一脸灿烂,伸出右手的小指,大拇指按住小指指腹一丁点,“事实上,我的心眼儿比米粒c针尖儿大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他方才的话彻底得罪她了!
白袖一愣,随即赔笑道,“小白眼狼,我知道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原谅大师兄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大师兄!”上官莺严肃的叫着他,“第一,我不是宰相,撑不了这只破船;第二,即便我有朝一日成了宰相,别说放船,就是一条破板凳你也别想搁进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白袖苦着脸做检讨,“我刚才是鬼迷心窍才说出那般气人的话,实际上的你善良c大度c聪明还高尚。”
“大师兄,以后啊,做人要诚实。”上官莺脸上这才重新挂起笑容,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白袖苦着脸,望天,这被欺压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而一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姑苏凉和花子惜憋笑都快憋死了,见过得了便宜卖乖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真是太好笑了。
差不多到时间后,上官莺秘密传音给花子惜交待了一些事后才叫上白袖一起走了。
当白袖跟着她看见一大群野人后,免不了吃了一惊,尤其是眼瞅着野人群里那首领模样的人对她客气的样子后,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上官莺和那首领在前,自然没能看见他的异常,而那群后边的野人当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
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时正是第二日的午时,第一件要做的事必然是休息末世双修之女权当道。一天一夜的不停歇的赶路,不光上官莺和白袖受不了,就是身强力壮的野人们也有些吃不消。
“你们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请族长过来。”首领倒是精神不错,跟他们说一声,离开了。
“小师妹,你到这想做什么?”白袖看看四周喘着粗气的野人们,压低了声音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上官莺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解下腰间的水囊,拔开瓶胆,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总算是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白袖在她身边坐下,“你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反正不会是狗皮膏药。”上官莺累,将水囊挂回腰间,朝他摆手,“我现在很累,休息一会儿,你别吵我。”
说罢,往椅背上一靠,眸子随即阖上。
白袖眉峰高高蹙起,手往她手腕边探去,却被她避开,“大师兄,我困。”
“好吧。”白袖缩回手,不吵她了。
约莫小半刻钟后,首领领着族长来了,他们才刚进来,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上官莺起身,顺手扯起白袖相迎。
族长和这里人的打扮不一样,着黑衫,身材高瘦,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先是一番寒暄,之后便是步入正题,族长将野人们生病的事说了,上官莺顺手推舟推出白袖这位神医的弟子,打着包票说有他在一定会帮野人们治好病,只是
族长不蠢,立即就应说只要他们能帮忙治好野人们,就答应她一个条件。
狡诈的上官莺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于是充分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硬生生要族长答应她三个条件,白纸黑字给画押了才放心。
“在人家的地盘都敢这么胡闹,不要命了你?”在野人们为他们安排的石房内,已经谈妥条件归来的白袖为上官莺倒一杯清茶,责备道。
“我这不是吃准他们会答应嘛。”上官莺接过茶,却没有自己喝,反而将它递给白袖,“你也渴了吧,先喝点,润润嗓子。”
“就你有理。”白袖将她手上的茶推还给她,自己再倒一杯,在边上喝着。
“我这其实叫有恃无恐。”上官莺笑,有些促狭的道,“即便他们不答应,把我打得半死,只要有一口气在,大师兄你都会把我救回来,不是吗?”
“哼,少臭美了。”白袖眸中闪过一抹深沉之色,旋即偏头冷哼道,“我的灵丹妙药是要悬壶济世的,可不是用来给你这只白眼狼胡吞海喝的。”
砰砰。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上官莺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将脸转向白袖,“你腿长,开门去。”
“尊老爱幼,你人小,开门去!”这回,白袖也找到了反驳的话。
“古有孔融让梨,你去开个门会死?”上官莺唇角一撇,那话十分的刻薄。
“没良心的白眼狼!”白袖愤愤地起身,去开门了。
------题外话------
这一位故人,嗯,谁能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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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莫问
来人是一位少年,容色妍丽,却偏生一头如雪白发,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更显唇红齿白。
他,个子不高,一袭紧身黑衣却勾勒出他结实的线条,整个人站在那里宛若笔直的劲松,可偏生那一双茶色的眸子淡漠得好像万物都不存在一般。
糅合刚劲与淡漠,这少年相当奇特。
“有什么事?”白袖手扶着一边的问,谨慎的问道。
“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如同公鸭嗓,有些怪异的沙哑。
白袖眉头一皱,正打算回答冷不丁听到后边一声‘噗通’声,少年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动静和他一起往发声处望去,正好一起将上官莺从椅子上摔下来的窘态收入眼底。
“手滑。”上官莺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白袖怪异的瞅她一眼,“没事吧?”
“没什么事儿,我出去走走。”上官莺走上前来,避开白袖的目光对那少年道,“晚上的事儿,晚上再安排,现在不急。”
“前提是你活着回来。”少年嘴巴和他淡漠神情不一样的刻薄。
上官莺心一动,却没有出言反驳,“我一定比你活得更久。”
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一次’。
不去看少年的脸,她挤出门去,走到外边的一方平地时,足尖点地,整个人宛若鹰隼往远方的天空掠去,停留在一处寂静的平原,双膝舒展而坐,胸腔那一颗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剧烈的跳着,好不容易趁着快失常之际冲出来,现在到了这地方几乎要跳出来。
军师莫问!
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军师莫问!
她不会看错的,那青涩却熟悉的轮廓头从不簪的白发,还有从不换花样的黑色衣裳,除了军师莫问,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会拥有?
“莫问莫问。”
咬紧唇,盈于眼眶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前生,陪她一路相携成长的人是他,在她受伤c遇险第一个来救她的人除了他从不作二人想,甚至一次战役,他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偷了官府的粮食,快马加鞭送给她,才让她绝地反击反败为胜。打仗胜利天下初定时他屡屡劝她保留军权,为自己和家人多做打算。她那时候一心惦记着要助凤子君要坐稳江山,不但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误会他想拥兵自重。为此她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到最后除了那一支他以死威胁保住的凤家军的军权,其他的军权都被她给交了出去。
而最后天下真正安定时,她一心奔向幸福,他要回家,她厚着脸皮跟他再次提起这事,他意料之外的答应了她。不过提出了要求,先让她送掉令牌,将士们于林内休整两日,因为他希望到皇帝眼前的是精锐的凤家军,而不是一个个累得快要瘫倒的将士武碎玄天。白纸黑字的,我总不可能赖账吧!”
“这倒是有道理。”白袖点点头,觉得此法可行。
“只是这山上哪里来的笔墨纸砚呢?木炭画出的东西一碰水可就没了。”上官莺笑得眯起眼睛,“大师兄,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收藏的时候不注意啊,那酒和金子可都会打水漂的喔。”
“那怎么办?”没什么心机的白袖下意识问道。
“大师兄,相信我的人品。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上官莺拍着他的肩膀,诚恳的表示道。
“好,就依你的意思。”白袖一口应了。
“那我们出去吧!”上官莺眸中狡诈的光芒一闪而逝,转身先行。
可怜的白袖却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兴高采烈的跟着她去了。
族长将生病的野人们集合在一起,白袖过去给人一个个的把脉,脸上的表情愉快而轻松。
只是把完脉后他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轻松,“这是中毒之状,毒引在水源处。你们应该庆幸的是你们吃的食物里有抵抗这毒的草药的药性,也幸得这毒经过重重的沙石过滤能到达你们现在食用的水处的不多。”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是立即找到水源,以及能克制这毒的草药,还有净化水。”上官莺蹙眉,望向白袖,“大师兄,净化水的事你有把握做好吗?”
“那是自然。”白袖一拍胸脯,胸有成竹道,“也不看看你大师兄是做什么的!”
上官莺点头,“好,你立即画出草药的图片,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行。”白袖一口应道,蹲在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木炭和纸画了起来。
“族长,我将人员进行分配,你要保证他们完全听我号令,不然我是没办法做到的。”上官莺走到族长面前,严肃的道。
“只要你能治好我们这边的人,我保证他们乖乖听话。”族长郑重道。
“那多谢族长你一诺千金。”上官莺笑着朝族长一拱手,偏头看向那一脸淡漠的莫问,将眸中的激动压下,故意问族长,“那这位是否能借给我当副手?”
“可以。”族长应一声,对莫问道,“莫问,这几日你全力协助关小兄弟,不得有违她的命令。”
“阿爹,她要是治不好族人的病,我可以给她吃断肠草吗?”莫问抬起一双淡然的眸子,说出来的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族长尴尬的咳嗽两声,向上官莺歉意的道,“犬子性子耿直,一时失言,还望莫怪。”
“阿爹,这是最轻松的了,我还没说别的呢!”莫问不高兴的挑眉,他可不是什么失言才说出这番话来的。要不是他看出看这眼前之人是女子,他手段还能更狠一点的。
“莫小弟快人快语,总比那些钻营小人口不对心好。”上官莺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她所了解的莫问就应该如此,对待妄图加害他所关心之人,手段没有最狠,只有更狠。现在威胁要给她吃断肠草,还算是最轻松的了,她可还记得她是小兵和他一起打敌人的时候,他愣是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七窍流血而死,杀出来的那一条血路直到那场战役结束的三天后都没人敢靠近半步。
“奇怪,你为什么高兴?”莫问脸上写着问号,不解地望着她。
“没什么。”上官莺将心头的激动按捺下,思索一番后将行事安排告诉了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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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携手
哪知族长却是摇摇头,“既然已经放权利给你,还是由你来下达命令比较适合,他们跟着我,永远是这样。而你,却”
他笑笑,止住了话头。
上官莺难得的一怔,正对上那一双睿智的眸子,心念一牵,转头时脸上淡然的笑容已经是彻底收敛,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所有人向前一步,听我号令!”
野人们尚未来得及思索,身体已经是自动向前了一步,就连莫问,身体也是微微往前一倾,顿时眸中闪过惊讶之色,僵直了身子。
莫问在,军心在!
上官莺似乎又回到了和莫问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目光冷峻,声若惊雷,“此次众位兵分五路,分别由我和莫问c阿刃c阿蒲c首领c白袖带领!”
被点到名的人出列,上官莺锐利的眸子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我和莫问负责找出水源所在c阿刃带人负责找到白袖所绘的山顶上的药草c阿蒲带人负责山腰上的药草c白袖负责带人将找到的药材整理好,熬成汤药供给大家服用解毒,并且将水彻底净化掉!”
她走到首领身边,手重重拍下首领的肩膀,肃然道,“最大的任务交给首领你,在这几日,住的庄子里必须加倍戒严,只要是能站起来的人都要出来保护庄子的安全!注意轮流换班,我和莫问回来时,不能看到族长被擒c庄子一片狼烟!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野人以强者为尊,她能打败他,他必尊重她!
“那好,如果你没能做到,我必定用你的血祭山庄百姓!”上官莺美眸中血腥杀气一闪而逝,袍袖重重一拂,“所有人,准备好干粮,即刻行动!”
“是!”
齐声的应和声里,一丝反对的声音都奇异的不带。
“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在上官莺去石房取包袱之时,族长拍着莫问的肩膀道。
“阿爹,你为什么要放权?”莫问心思通透,虽还是少年,聪明伶俐不容小觑。
族长自是明白他听懂了自己欲言又止的话,苦涩一笑,“问儿,天地一切都自有命数,除了天命所归之人,其余皆不可更改。你只要记住,这天下间除了阿爹之外,她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那个人。”甚至于她会把你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十倍。
最后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逆天而行的后果已经是折了阳寿,他,不能再多说了。
“阿爹,我不信什么占卜命数重生之再难平凡最新章节。”莫问皱眉,固执道,“我只相信阿爹。”
“种善因得善果。”族长笑着拍拍莫问的头,浑浊的眼眸里充满宠溺,“莫问,阿爹留了一个梦境给你,到了时机它会完整的在你面前呈现,那时候你就会懂了。”
“阿爹”莫问很不喜欢阿爹这说话吊人胃口的口气,一双眉头皱得紧紧地。
“莫问c莫问,呵呵。”族长松手,眼眸里似有无限眷恋,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
莫问紧蹙眉望着族长离开的方向,心中好像有某处变得沉甸甸的,这样的感觉让他倍感压抑,好像有什么事儿即将发生一般。
“走吧!”
在他发愣之际,上官莺已经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也同白袖打了招呼让他定要帮她照顾好庄子里的人,得到他再三保证后才走到明显有些魂不守舍的莫问身边,叫他。
“额”莫问惊醒,沉下眉梢。
“不能耽搁了。”上官莺笑,强硬拽着他的手往山林里走。
“我自己会走。”莫问挣开她的手,和她拉开了距离。
“一起走,这样不冷。”上官莺掰出歪理,亲热地勾住他的肩膀,“你叫莫问,我以后叫你馍馍吧!你看看你脸蛋儿又白又嫩的,跟刚出来的热馍馍没什么两样儿。”
馍馍,也是前生她最爱唤着他的小名儿,几年不叫,现在一开口,还是顺溜得很。
“山下的姑娘都像你这般粗野么?”莫问拍开她的手,有些不满的哼道。
“馍馍,咱俩谁跟谁呀!”不死心的上官莺再次粘了上去,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臂。
“我跟你不熟。”莫问顿住脚步,淡漠的眸子冒出火焰来。
上官莺身体一僵,昔日的战友竟然对她这般吼,心底顿时升起几分难过来,眸色也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宛若失去了生气一般,显得木然而沉痛。
莫问精准的读出了她的情绪,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奇异的不舒服。
“莫问,我们一定会熟悉的。”
她抬起头时,唇边已经挂上了淡淡的微笑,却不再拉他的手,而是举步前行。
莫问皱眉望着她,不知为何竟然从那拉长的背影里看出几分寥落c孤寂,心里那一份奇异的感受再度袭来,难受得紧。
明明今日才看见她,为什么她的表现好像是认识他很久了一样?还有他为什么会觉得她于自己有一种熟悉感,以至于光看她笑的弧度就能精确的读懂她真实的感受?
他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再不走,我们就没办法到达前面的山洞准备休息的地方了。”这时候上官莺已经走了很远,见他没有跟上来,故而传音道。
那声音柔而婉转,犹如夜莺娇吟,一下子就唤醒了陷入自我思维里的他。
“来了。”
他应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于一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天然的山洞。
莫问进去时,上官莺已经架好了支架,将捕到的鱼儿于火堆上反复炙烤着,而且还在旁边的石桌上摆好了碗筷,一块烤好的兔子肉上,一把匕首在盘子旁边,静静地放着重生异能女特务最新章节。“上官莺喘着粗气,要是他轻功好的话,早先他还要她带着吗?
”我没有跟你赌气或者一时意气。“莫问打横抱起她,站起来,足尖于地面轻轻一点,身如凌空之燕姿态优美地往上方掠去,虽然比她方才慢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这轻功却也不弱。
这狡猾的家伙,心眼儿就是多!
上官莺从他怀里狠狠地瞪他一眼,关心则乱,她要不是担心庄子里的大师兄和族长等人,哪里会中他这么小儿科的圈套?
眸子往下一低,她忽然叫道,”停,快,快下去!“
”你看到什么了?“莫问斜身往下掠去,停在水源处上方一棵大树上,这一看,也是一愣。
极粗的蟒蛇盘踞在水源处的一块沙石上咝咝的吐着信子,蛇毒从尖细的舌下流出,滴在水里,绕着它周身百米处,花草尽枯,石头被腐蚀出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洞来。不消说,这蛇的蛇毒就是导致庄子里人生病的来源。
”这下,不用丢下你了。“上官莺苦笑一声,已经差不多恢复体力的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那蟒蛇雄伟的身躯,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这么粗,罕见啊!“
”的确罕见。“莫问也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眉心沉了沉,”我去找雄黄石。“
”整个山上都没有雄黄石。“上官莺叹息一声,望天。
曾经他带她来这小住的时候,她闲着无聊时这山上上上下下她都逛了一遍,找到了诸多奇花异草,故而她能很快吩咐人去阿刃和阿蒲去特定的地点找药材。只是这雄黄石吧!那时候她也懒得对付丛林中神出鬼没的蛇,边玩边到处找雄黄石,都快把整个山翻遍愣是一丁半点渣渣都没寻到。
”你把蛇引开,我来对付它。“莫问说出这话时神色有片刻错愕,他,怎么这么自然就相信了她说的话?找都没有找过,他应该怀疑才是啊!
”轻功好不代表武功好,你去引开蛇,粗活我来做。“她手拍一下纠结的他的肩膀,信任道,”这事得速战速决,不能有丝毫延误。“
她,怎能这般信任他?
若说自己失常是怪异,那她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自己这般信任是为什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不论在谁身边都保持着随时可以攻击c离开的姿势,即便是站也是微侧着身子,从这不难看出她天生谨慎的性子。可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时,她能毫无防备的将后背交付?她凭什么断定他不会害她?
”这天下间除了阿爹之外,她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那个人。“
阿爹的话言犹在耳,可是他却越想越不明白了,阿爹也不过见了她一次,怎能这般轻易就得了这样的结论呢?
”快点,下去!“
上官莺有些无奈的拍拍他的脸,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在纠结为什么她对他这么信任。这么奸诈的人啊,和上辈子一样,就是受不了别人对他一丁点好。
”你自己当心。“莫问白皙的面颊有些泛红,拉开她的手,拔出腰间佩剑朝着蟒蛇的方向疾冲而去,长剑于空中划过一道幽冷的光芒,剑尖所指乃是蟒蛇的脑袋。
”
------题外话------
好搭档这章没写完,下午有空的话三点之前补大概两千到三千在这章节后,要是到点没补的话,就是明天的更新了。
嗷呜,真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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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携手(2)
寒光袭面而来,蟒蛇反射性的作出攻击,粗实的身躯高高竖起,蛇信子咝咝吐着,那一双碧绿色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毒液如利箭一样疾速射出!
莫问身子往边上一斜,手上长剑瞬时脱手,整个人往边上的树林闪去。
上官莺的手已经握紧了血煞剑,只待蟒蛇动她就挥剑将其杀之,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蛇不但没有追上去,反而是继续盘踞下来,碧绿色的眼睛朝着下边儿的某处一扫,便再不动弹了。
这情景是如此诡异!
上官莺迅速冷静下来,这蛇在野外能长这么大定有过人之处,或者说是它有了什么奇遇吞了异宝所致。否则就刚才的情形来讲,莫问那一举无异是在挑衅,出于动物的本能它一定会追上去!可是它却没有追,而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它往下边儿某处看了那么一眼。
就那么一眼!
上官莺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却传了假话,“莫问,实在抱歉我中毒了,现在在水底逼毒,它在你后边追来了,你要当心。”
之后掏出腰间所藏的金子,重重砸在不远处一方白点上。
她站得高自然看得清楚,那是一条白色的蟒蛇,虽然也是粗壮,但是并非毒蛇,它追上去他便不会有疑心,而会想尽办法逃了。
即便是他发现端倪追来,这时间也足够她与这剧毒的蟒蛇拼命了!
白色蟒蛇往莫问的方向窜去时,上官莺拔出长剑,清冷的眸子望向天空,唇边却逸出奇异的笑容来,“大师兄,你说我已经是百毒不侵之身,现在是证明你话真假的时候了超级保镖全文阅读。
这毒性堪称恐怖!
莫问更是捏紧了手上的小瓶子,一边也掏出了平日里捣鼓的毒药,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兽谁敢冲上来,就把谁弄成渣!
在他和猛兽斗时,调息得差不多的上官莺听到动静,眸子猛地睁开,在看到眼前几乎是四面楚歌的情形时,她瞳孔瞬间紧缩,加快内力的循环,在力气恢复的第一秒,她连喘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声,手持长剑,于空中挽起剑花,绕着他周身,猛地朝猛兽们轰去!
嘭嘭!
肢体横飞c血花四溅声里,猛兽的嘶吼声不断响起。
“当心!”
上官莺站到了他的背后,莫问偏头,“你也点我穴!”
那吼出来的声音,已然愤怒。
“对不起。”
上官莺制住他的穴道,在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将他高高抛起在远处的树梢上,再站定时一双眸子已如血般妖红。
想动她的人,必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杀!”
冷冷一个字,从齿缝迸出,长剑煞气再不收敛,她孤身窜入猛兽群,如鹰入鸡群,血雨腥风随即扬起一阵又一阵,不久她身上便是沾满了猛兽的鲜血,成为名符其实的血人。
手持长剑,她望着频频后退的猛兽,灿然一笑,“来啊,你们都来啊!”
血红的唇让那一口如编贝般的牙齿更白,却于这夜显得那样诡谲c森冷。
鲜血能刺激猛兽,让它们发狂的攻击,但是面对强横得根本无法撼动的对手,在死亡的恐惧下它们失措的逃窜,再无刚才之威势。
“想走,没那么容易!”上官莺脸上笑容顿时收敛起,妖红的眸里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她面孔冷酷,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长剑于空中翻转,十分的内力灌入长剑,于空中将剑气幻化成朵朵嗜血红色骨朵,长剑落地挥出时成朵朵红莲艳极而绽,却无情的将一条条性命收割。
万兽哀鸣c风中血腥的味道更是浓郁,整片山林不复最初之宁静,而成修罗地狱。
上官莺眸子的火热寸寸褪去,没朝自己早就的惨状多看一眼,飞身而起上树,将一脸惊骇的莫问给抱了下来,挥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你好好吧?”长剑收回剑鞘里,上官莺抹去脸上的血,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眉眼弯弯,一派柔和。
柔和得过分,好像她不过是问天气好不好一般。
“关鹰,你这个浑蛋!”莫问心里蓦然被愤怒占满,用力捶向她的肩膀,却在拳头到达她肩膀的那一刻将她紧紧抱住,声音颤抖和恐惧,“你知不知道,你是人,会死的!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姓上官,名莺。”
她回抱住他,轻轻道,“我是上官家的女儿,上官家的人没有是一个怕死的。”
还有不能告诉你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那些猛兽动你分毫。因为你是莫问,我的军师,我的伙伴莫问,我的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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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妹决裂
不好对莫问说出自己担心的事,上官莺只能说是既然源头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么应该早点下去,找药材的事儿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
莫问对此深信不疑,和她一起披星赶月的往回赶。
可是才到山庄的入口,他们便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上官莺更是惊慌的后退一步,突然不敢偏头,去看莫问的眼神。
“前边儿好像有动静。”
禁卫军打扮的五人中的其中一人机警地往这边看来,其他四人闻言也是看向上官莺和莫问所处的位置。上官莺手比人反应更快拉着莫问蹲下,当那冰冷的手掌紧握在掌心的时候,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她的心狠狠一颤,手,不觉一松。
先前还冷清的山庄此刻已经是被篝火重重包围,那之前被派遣出去的野人们无一例外的被捆绑在庄子中间的那几颗足够五个人手拉手环抱的大树上,另有一些人则是被绑在地上,绳子束缚住他们的腿脚和手,让他们不能动弹。最让人惊心的是族长,他被吊在池塘的上方,身上捆着石块,有人站在高处,握着那一条关乎他性命的绳子。
“莫问,我没资格求你原谅,但请你给我一个查清真相的机会。”
苦涩的传音入他的耳,其实她已经想到了可怕的真相,只是不死心,不愿意去相信。
可,她不愿意他冲动的冲出去,这里的禁卫军少说也有上百人,他顾及他的阿爹还有族人,一旦进入他们的视野,必死无疑!
“你识人不清,被背叛,还有什么好查的。”
莫问讥诮的看着她的眸子,一双眼眶泛着红,冷冷甩开她的手,气她的自欺欺人。
他的阿爹和族人因她和她大师兄的到来而承受危机,这是不争的事实。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毒,他想不出有什么能最快的将他的族人制住,而她的大师兄正好是大夫,事情这样明白的摆在她面前,她却不肯相信,当真是愚蠢,亏他还拿她当可以交心的朋友,原来不过如此!
“莫问,我总得知道原因。”那样冷漠的眸光犹如一根根针扎入上官莺的心扉,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向你保证,即便是拼了这一条性命,我也会保住你的阿爹,你的族人。”
莫问眸色微动,咬牙,“我再信你一次,你听我安排,先救人!”
“好。”上官莺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这时候莫说要她救人,就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会皱眉校花的贴身保镖最新章节。
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愕,多日在她身边的潜伏,他深知她虽然心狠手辣,却也重情重义的性子,只要他人对她一分好,她必还十分,自己曾救过她性命,还数次搭救她,即便是决裂她也不会真的杀她。不管她承不承认,有时候她就是这么一个心肠软的人。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这样决绝的她不会成全他在敌对的方向默默的看着她的愿望,而是会真正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公子,小心。”
禁卫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袖猛然回神,却见上官莺已如虎入羊群,如同修罗一般收缴着禁卫的性命,下手狠辣,都是一剑穿喉,丝毫生机不留!
“那族长带不回去就直接杀掉!”白袖眼看着自己人越来越少,只来得及交待一声,身子一旋至上官莺身边,大刀抡起,招式施展,从背后攻向上官莺。
这一招并不光明,是偷袭,趁着她和禁卫纠缠时而发动的攻击。
上官莺对于危险有天生的敏感,在结果了禁卫的性命后长身暴起,须臾之间已经到了他的背后,长剑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脖颈刺去。
如果说先前的那一箭让她心寒,那这背后的一刀足以让她心冷如冰,所有的念头摒弃,不顾一切的要杀他!
哐当!
长剑与大刀剧烈碰撞,两双火热的眸子同时撞上,却须臾之间分开,让然后便是各自施展杀招攻向对方。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默契的师兄妹,更不是交情好的朋友,而是仇人!
“喝!”
内力的剧烈碰撞之下,上官莺和白袖齐齐倒退数步,她身子一弯,一口鲜血猛地从喉咙喷了出来。
“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这庄子里的所有人!”
白袖手上大刀直指上官莺,虽然没有吐血,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气息也不甚稳定。
“白袖!”
上官莺拄着长剑站起,血色的瞳眸死死的盯着他,“我发誓,你敢杀这里的一个人,我就在你身上捅一个窟窿!你要是杀光所有人,即便是让我的身份曝露,我也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九族组诛尽!不要忘了,上官家直系一脉已经只有我一人,我若被处死,上官家断子绝孙,那时候视我如珍宝的爹爹又岂能坐视不管,哪怕是背上骂名,他也会造反为我复仇!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嗯?”
“你孤注一掷是赌我不敢杀你吗?”白袖紧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暴凸,手臂绷紧到极致。
“不,这不是赌,凭你根本杀不了我!”上官莺粲然一笑,妖红的眸子透着绝对的自信,“论武功你不及我,论狠毒,你更比不上我!我的性命很贵重,你若是拿他们的生死要挟我,我会记得他们的怨c他们的恨,但却会保着这一条性命逃出去,然后拿你们所有人的血去祭他们!”
她不是救世主,于她来说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一个莫问,哪怕这里变成屠戮的修罗场她也不会皱眉。
而莫问,他知道她已经竭尽全力,必定不会怪她,反而会与她在一起,共同对付他们!
她妖红的眸子透出讥诮的光芒,“白袖,你不信,大可一试!”
------题外话------
其实大师兄不是纯粹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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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行天下
寅时时分,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先是淅淅沥沥的下,到后来竟下起倾盆大雨来。
下山的路滑,在无法点起火把,又有雨遮目的情况下,白袖不得不叫停禁卫军,“今夜在前面的山洞休息一夜,明儿一早赶路。”
“是。”禁卫军齐应,同时下马。
白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身边的人,掏出腰间的一颗夜明珠,借着那光芒,走进山洞里。
这山洞是天然形成,甚是宽广,稍微容纳上百人不成问题,且这里不但有石桌石凳,前方露天的一处还有一方水井和一个溪涧,更难能可贵的是溪涧里还偶有鱼儿游着。
“公子今儿也累了,先歇着吧!”
先前提醒他小心的禁卫抱了干的稻草来,在地上铺上,请白袖坐下。
“不用了,你们准备生火,注意防卫。”白袖说完,朝山洞外看上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灭不定的光芒,“上官莺此人极擅伪装,心狠手辣,指不定会追来,一切小心为上。”
“是。”禁卫小声应一声,心头却也忍不住因那个熟悉的名字而起几分愕然。
其实不光是他,这里能下山的禁卫军的数百号人又何尝不是呢?众所周知上官家出了一个又残又丑的女儿,名声响彻皇城,可是今夜他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看到她稳稳站在湖面,宛若平地,招式凌厉比男子只狠不弱,听到她说,她是上官家唯一的血脉九霄圣龙最新章节。
“姑苏凉c花子惜,你们可找到马车的所在了?”上官莺看向他们。
“五辆马车都还在,以我和凉兄的分析,可能在这几个位置。”花子惜说的时候,姑苏凉从怀里取出路线图,花子惜边说,他边指出位置,间或补充那么一两句。
“先找马车,现在先休息,就这么决定了。”最后,上官莺一拍手掌,算是定案。
“行。”三人毫无异议,就地休息。
他们商量好对策了,在山洞里当隐形已久的焰和冰皇立马奔上来蹭着上官莺撒娇,上官莺一一安抚它们,眼睛一瞟向守在洞口的血颜狼,唇角挂起淡淡的笑容。
当夜子时时分,四人两兽偷偷摸摸往林子里窜,计划开始。
原本各展本事的狩猎大赛乱套了,变成了一场抢掠战。姑苏凉和花子惜这两个活地图在,上官莺和莫问两个一样阴险的人联手,这战役想不精彩都难。首先是某将军抢了人家四人组的马车,兴冲冲的把猎物放上去,还没走多远就遇到某大员,然后一番争斗下来,某大员落了下风,于是他的猎物也被某将军给弄上马车了,然后很不凑巧的,某将军在赶回目的地的途中马儿突然发狂,不但猎物掉了一地不说,他们还遭受了沙石的袭击,等他们一睁开眼睛,除了马儿还在,猎物一只都没剩下,于是某将军气得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差点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再有就是某御史正意气风发的打猎,忽然胯下的马儿瑟瑟发抖,竟然是双膝一屈,直接给跪了,然后怪事发生了,他随行的所有人的马儿也都在此时除出了同样的状况。某御史气得不行,却终究没舍得把自己的座骑给宰了,但是打猎也不但耽搁,正巧看到某四人组弄了马车准备回程,他们眼睛顿时直放光,蜂拥而去把马车给抢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意外的在赶回去的路上也受到了某将军同样的‘款待’。
短短两天,‘倒霉四人组’经历五次被抢后,遇到了对手。
是赫连显和拓跋玄玉,两支队伍奇异的联手,将他们给困在了林子里。
“现在怎么办?”
花子惜冷静的将目前的形式分析给上官莺听,眉头高高攒起,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
的确不容乐观,上官莺也这样想,她现在虽然已经能用内力了,但是也禁不起过度的消耗。花子惜只会些拳脚功夫,根本冲不出去,姑苏凉这病秧子没生病就已经很不错了,莫问吧,轻功倒是不错。
对了,轻功!
上官莺眼睛一亮,招手让他们凑过来,把脑子里计划说给他们听了。
姑苏凉第一个激烈反对,“师傅你一个大男人,怎能去干那种事儿?要去也是我去”
“这大冷天的,就你那身子骨,今夜泡个冷水,明儿就病死了。”莫问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
姑苏凉张了张嘴,怏怏不乐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花子惜沉默着没说话,没有上官莺的允许,他不会轻易泄露她是女儿身的秘密。
“没人反对的话那就这么安排了。”上官莺满意一笑,将窝在自己怀里的两只呼呼大睡的兽拽出来,弄醒了它们后把任务给交代给他们。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只兽兽跟在上官莺身边久了,一听这缺德的计划都表示很开心,非常乐意执行。
两兽兽离开后,上官莺拍拍姑苏凉的肩膀,“分头行动,晚上在昨晚落脚的山洞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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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目
前几日有下雨,后来虽然有出过太阳,树林里仍然有几分湿意,又因是夜里,有风吹在人身上时,更为这夜平添几分凉意。
两支队伍于夜里行在深林,前后都有人举着火把,他们背后都背着弓箭,腰间挂着能避蛇c虫c鼠的药囊,以备在深林的不时之需。
“赫连世子,你猜,那躲在暗处的卑劣小人会是谁?”
走在队伍中间的拓跋玄玉把玩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看起来成色很好的翡翠扳指,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眯着,脚步自始至终维持着一样的步伐,那模样像极了狡诈的狐狸。
“用事实说话比磨嘴皮子有用。”赫连显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蓝色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波澜不惊之色,若是他不说话,谁都只会当他是个漂亮的木偶。
是,木偶。
拓跋玄玉脚步微顿,笑眯眯的道,“赫连世子,我很好奇,你这脸上是不是戴了面具?”
从他见到他伊始,他便没有看到他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喜怒哀乐这些常人所有的情绪他一点都没有。哪怕是听到手下暗卫汇报说已经找到设陷阱抢人猎物的四人组藏身所在,他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生,然后就有条不紊的安排抓人,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变化。
“拓跋世子以为我这张脸见不得人,才需要面具遮丑吗?”赫连显不答反问,脚步却未停,依旧往前走着。
“呵呵呵。”拓跋玄玉干笑三声,“赫连世子,玩笑而已,不必介怀。”
“没有。”赫连显脚步一顿,偏过头来,“我去前面的树林。”
人有三急,拓跋玄玉表示理解,“我让队伍等你,有情况的话,发个我们约定的信号。”
“嗯。”赫连显径直往前面的树林走去,拓跋玄玉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收,暗地里对跟着自己的护卫打了个暗号,示意他跟上去。
一道黑影乍现,却又很快隐匿在黑暗的深林。
赫连显走了一半便是已经发现了有人跟上来,却是不动声色收起了手上的夜明珠,黑夜里,他将呼吸收敛到极致,瘦削的身形很容易就被大树遮蔽,让人难看出他的所在。
那拓跋玄玉的暗卫跟丢了人,四处瞧了一番后便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追去了。
赫连显站了一会儿,发了个讯号,召集自己的暗卫。
“拜见世子殿下。”
十来个灰衣人很快到来,跪地伏拜。
“在我身后十步处跟着,一旦看见可疑的人,不问缘由就地格杀。”赫连显得语声淡淡,仿佛在说夜色很好一般,只是那话里透出的意思却甚是狠辣。
“是。”
暗卫齐应,旋即藏身暗处,没出一点动静。
却在此时,有婉转的吟唱声,悠悠响起。
那歌声如怨如慕,哀伤缠绵,赫连显抬起的脚步微顿,沉寂的蓝色眸子倏尔射出精光,“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私自行动!”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冰冷,硬生生将暗卫们定在了原地。
歌声比之先前略大了一些,他循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拨开还有着露珠的树叶,踏过那湿润的泥土,当那一幕真正展现在他眼前时,他的脚好像生了根一般,再不能动弹都市天师最新章节。
皓月下,瀑布边,水池里,少女及腰的黑色长发空隙里一双纤巧的肩透出美玉一般的色泽,盈盈细腰一握间,她侧头向明月,微露出的妙弧勾勒的下颌宛如小荷才露的尖尖角,一串串晶莹的泪花坠下,成一颗颗色泽圆润的珍珠,落入水里。
而在她的前方,赤着上半身一头白发的男子背对着她,手持三叉画戟一步步的走向远方,渐渐消失。
泣泪成珠的少女歌声越发悲伤,如泣如诉,却依旧没能换得男子的回头。
许久,她似哭得累了,歌声止,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从她手上现,红色剑锋一闪,那把长剑直直划向她的双腿间!
“不要!”
赫连显蓦然叫出声来,不顾一切的向少女的方向冲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的少女身子坠入直直坠入水中。一刹那间,血色莲花争相绽放,有尾鳍高高于此时翘起扬起串串水珠纷纷扬扬落下,这情景如梦似幻,少女却于此时宛若游鱼飞快地往水里游去。
持三叉画戟的白发男子c人身鱼尾的少女c艳丽的红莲花!
不止是赫连显被因惊地脚步有了瞬间的僵住,就连那些跟来的暗卫也是被惊呆,宛若不小心闯入了神仙洞府,见到了传说中的妖神。
“所有人都出来,快追!”
僵住只是一瞬间,赫连显发出号令后便是猛地扎入水里,第一个往少女的方向追去。其他暗卫有一半下水,有一半在使用轻功在平地上追。
许久后,赫连显于一个浅滩上追上了奄奄一息的少女,她睁圆了蓝色的眸子惊恐的看着他,赤果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而她的尾鳍则是以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双修长白皙的。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赫连显艰难的想要勾出一抹笑容来,一边观注着她脸上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少女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惊恐的眸子越瞪越大,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绝望的光芒取代了惊恐,下颌扬起向月,决绝的歌声由喉头吟唱而出。
“我不会伤害你,真的不会,你相信我。”
就在她抬头吟唱的时候,赫连显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少女赤果的身子拥入怀里,指着自己蓝色的眸子,又指指她的眸子,怕她听不懂,比划道,“你看,一样的。”
少女的歌声嘎然而止,她怔怔的看着他,手儿轻抚向他的眸子,嘴唇张了张,复读一般道,“一一样。”
声如黄莺鸣唱,说不出的动听。
赫连显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少女却忽然展颜一笑。
赫连显这才发现少女生得一张极为精致的容颜,黛眉俏鼻,小巧唇儿不点儿朱,因含笑,有潋滟的波光于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微微漾动着,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沉寂的心,于此刻忽然一动。
“我来保护你,你不哭,好不好?”
他宛若捧着珍宝一般捧着她小小的脸儿,那声音也是轻轻地,生怕话重了一些,她就会被吓到,会哭。
“不不哭。”少女眨眨眼,眸子里充满疑惑。
赫连显这才记起少女听不懂他的话,手指指自己,然后指指水里,“有人离开,你哭娇妻撩人,腹黑警官嫁不得全文阅读。”
说着,拿起地上的珍珠让她看。
少女明眸顿时变得黯然,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是你的族人,还是哥哥或者是”赫连显没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开始比划,比出表示族人,还有哥哥的手势,甚至还做出各种动作让她能听明白。
“哥哥哥。”少女总算是看明白了,失落的回答道。
赫连显心底顿时生出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欣喜来,解下自己的衣裳为她遮住身子,“我不会伤害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好。”少女只会重复他人的话,赫连显却把这当做她的回答,将她抱起,对跟来的暗卫道,“吩咐下去,准备营帐和衣裳,就此扎营休息!快!”
不等暗卫们应声,一道凉凉的声音却于此刻响起。
“赫连世子,这半夜三更,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要抛弃和我的合作关系,实在让我伤心啊!”
赫连显眉心凝起森寒的杀意,刚才是太关注怀里的人儿才没有听四周的动静,竟然是让拓跋玄玉带人都追了来他现在才发现!
怀里的人儿像是感受到他的戾气一般,忽然颤了颤。
赫连显立即将杀意敛去,温柔的眸子对那一双和自己一样的蓝色眸子的主人眨眨,无声的将她安抚,直到她将小脸儿藏进他怀里时他才抬起头来,冷淡的眸子望向拓跋玄玉,“拓跋世子大可将队伍的所有人收归己用,所有猎物都拿去,我绝对毫无异议。”
这就是明摆着弃权是吧!
拓跋玄玉向来含笑的眸子闪过一抹怒意,却负手走向赫连显,笑看一眼四周戒备的赫连显的暗卫,止步于他们十步之远,“赫连世子,你就这么放心的抱着她,就不怕她给你心口来上一刀?”
“若拓跋世子一心想与赫连皇城为敌,我赫连显随时整兵候之!”赫连显完全不为拓跋玄玉的话所动,却也不会说出怀里人儿的身份。
说罢,招手命令暗卫,“扎营,快!”
拓跋玄玉未曾想到他会这般不给面子,脸上的假笑顿时僵在脸上,语气也顿时冷了下来,“赫连世子,本宫只是提醒你,这是险境万事当心。”
“本宫非三岁孩童,用不着世子的好心!”赫连显语气也是骤然变冷,惯有的淡漠之色消匿,那一双深沉的蓝眸里光芒冷冽,清秀的面孔如同笼了一层寒霜般冰冷慑人。
“既然如此,多加保重。”拓跋玄玉语气也是发冷,一拂袖,大步离开了。
背光处,他脸上笼起深沉的阴郁,隐隐有些扭曲。
赫连显这人是突然生了猪脑吗?在这快胜利的时候放弃与自己的联手,他也不想想,这夜半三更出现的哪里会是弱女子?
一想到他好心被赫连显当恶意,拓跋玄玉更是一肚子火,“哼,死了别怪本宫不给你收尸!”
因愤怒,他脚下更是生风,快速往自己扎营的方向而去。
而赫连显在确定拓跋玄玉和他所带的人走干净后,这才放心的抱着怀里的人儿走进扎好的营帐,轻手轻脚的将怀里的人儿放到干净的铺了锦被的干草堆上,打算给她打水擦洗身子。
转身时,袖子却忽然一紧,他转过身来,不意外看见一双泪花闪闪的蓝眸血天尊最新章节。
“我不是要丢下你,是去寻衣裳来。”
他怕她听不懂,拉着自己的衣裳比划着,“你也需要换衣裳,干净的。”
“不不丢。”少女手儿松开,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那般绝色的容颜衬上这样稚气的举动,不但不会显得她愚笨,反而是让人心生怜惜。
赫连显一颗心都变得软软的,摸了摸她的小手儿,这才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他端着水盆和干净的衣裳回来,想扶着她坐起,她却不肯让他揭开身上的湿衣,指着水盆指指自己,又指指衣裳在空中比划着。
“你会自己穿衣裳?”赫连显好半天才迟疑的道。
少女摇头表示不懂,却有一股热气从她体内升起,一阵白色热雾退去时她身子已经是干干净净,一卷便是将那干爽的干衣卷在了身上,她小心的半跪起身子,小手儿拿起一件干净的衣裳在他身上比划着。
赫连显微愕,旋即心头竟生出一股暖流来,“这是女子的衣裳,我不能穿的。”
说着他拉起她,“你的衣裳也不该这样穿。”
少女眨眨眼睛,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赫连显到底是金尊玉贵的男子,不会在这时候占她便宜为她穿衣,只是解下腰间的锦带为她束在腰上,又为她将衣裳理了理,他的外袍足以当她的裙子,也够将她的春光尽数掩盖了去。
少女任由他整理,小巧的唇边勾起笑容来,笑得满足。
“你饿不饿?”赫连显为她整理完,拉着她坐下。
少女眉头再次蹙起,疑惑地看着他。
赫连显立即做出吃东西的动作,少女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等等,我这就去拿点心。”
赫连显好像获得赏赐一般十分开心,立即起身,快步走出去令暗卫去取点心。
这一夜,赫连显在哄如稚童一般的少女中度过,二九之龄的他提前充分体验了当‘爹’的喜与无奈,却没有说一句怨言,耐心的照顾着她,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时才准备回去。
只是,意外却发生了。
夜晚的时候少女还好好的,一大早少女却发起了高烧,不但面色惨白,且呼吸困难,待他发现时她近乎奄奄一息。
“世子殿下,神女是不能离开水的。”
暗卫里有胆子大点的,上前禀告道。
赫连显不愿意少女受苦,更不愿意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带走她,只能将她抱起放入水中,静静地看着她于水中呼吸,恢复到面色红润的模样。
“上天既赐予缘分让我们相见,那必定会让我们相守。”
他终于会微笑了,用掌风切断她的一束发,又切下自己的,将之编织成辫子装入随身的锦囊。低眉看她,她眉眼里充满不舍,拉着他的手儿不肯放开。
“你先回家,我若能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哪怕寻遍天下之海,也必定会找到你,等我,莲儿。”
说罢,最后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眸子里,决绝收手离开。
少女泣泪,哀婉歌声无比悲切,水声哗啦啦,也像悲声吾法无仙。
鲛人歌,断肠音。
不止是赫连显心中疼痛,就连他那十个暗卫都热泪盈眶,恨不能转身回去。
当赫连显空手往目的地赶去时碰到了单枪匹马的拓跋玄玉,不意外受到他愤怒的瞪视于讥嘲,“你那个美人呢?我还当你是怜香惜玉救人,原来不过一登徒子!”
这是嘲讽他玩弄了人家又不负责!
赫连显一贯不喜与人争吵,但涉及喜爱的女子时却是动了怒,“莲儿是这世上最纯美的女子,再让本宫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有辱她的话,本宫必定对你不客气!”
“最纯?”拓跋玄玉嘲讽目光瞅着他,“赫连显,本宫看你是被女色冲昏了头脑吧!你知不知道昨夜本宫回去发现了什么?队伍的三十八个人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断手断脚,若不是你受了那女子的蒙骗,本宫岂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马儿只剩下一匹,猎物一只都没剩下,眼看着那一群呼痛的人,他连杀了赫连显的心都有。
“自己没本事,就别怨别人!”赫连显眉峰暗藏冷冽,拔出腰间长剑,猛地刺向拓跋玄玉。
“你疯了?!”拓跋玄玉哪里想到他连说都不说一声便拿剑刺人,怒喝一声,眼看着赫连显招招都是杀招,心头怒火更甚,震出琴弦和他过招。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那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杀招激烈碰撞,一道道如虹建起将这平坦的路上给弄得坑坑洼洼,甚至还弄出了大坑来。
往这边而来的四支队伍不得不绕路而行,一个个的人都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结了什么梁子,非要在这时候在这里拼死搏斗?
当然,也没人会傻了去招惹他们。
只有赶着马车的姑苏凉笑嘻嘻等到他们打得没力气了,才欢欢乐乐的赶着四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去,奔目的地而去。
在目的地等着的上至皇帝c太子,下至武将文臣,谁都没有想到最先赶着马车进来的会是姑苏凉,而当上官莺掀开马车的车帘将所有猎物展现给所有人看时,惊呼声一片接一片,猎物实在太多了。
“幸不辱命。”
上官莺和姑苏凉站着,冲皇帝和太子拱手作揖礼。
“嗯,不错,一边候着吧!”
“谢吾皇。”
上官莺和姑苏凉退至一边的最角落处,当隐形人。
大概半个时辰后,另外四支队伍也赶到了,不过他们大多灰头土脸的,别说是猎物了,就连他们自己骑的马儿都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嫌累,就瞥了一眼太子,太子会意,上前一步问道。
琅琊枫和五皇子比之众人虽然算勉强过得去,只是面色却不甚好看,五皇子回答太子道,“臣弟骑马归来,遇到了野兽的攻击。”
他这还算最官方的回答了,事实的真相是他们不但受到了野兽的攻击,还落入了陷阱,差点丢了性命。因狩猎大赛前夕太子有说设了障碍,他自然不能直接抱怨太子心狠手辣,只能于权衡之下取了最轻松的说法,心里却怨恨上了太子弑神龙帝。
其实不止是他,其他空手而归的人自感颜面尽失,心中的怨愤更不用说了。
太子一指上官莺,“那为什么她们能回来?”
五皇子闻言朝着上官莺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马车上那满满的猎物时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却恭顺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后方,故臣弟不知其缘由。”
太子走到上官莺身边,“那你是来解释解释?”
“他们绕路了。”上官莺很老实的回答。
“真是这么回事吗?”太子望向五皇子。
“确有此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五皇子自是不好说出赫连显和拓跋玄玉在路上逞凶斗狠之事。
“那就奇怪了。”太子拱手向老皇帝,“父皇,这关鹰所驾驶的马车不同于儿臣所藏的马车中的任何一辆,那这猎物是来路可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老皇帝鱼泡一般的眼睛睁开,“关鹰,你怎么说?”
“回皇上的话,这马车是草民自己做的,猎物是草民在路上捡的。”上官莺一本正经的道,“草民和姑苏凉拳脚功夫尚可,却不精骑射,捣鼓了一辆马车后本只打算在后边闲逛,却不想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地上好多猎物。草民和姑苏凉自是高兴不已,就捡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老皇帝的口气听着像不打算追究这事了。
“父皇,儿臣以为事情不这么简单。”太子再次道。
“朕累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着。”老皇帝说着便站起身来,边儿上的丁公公机灵的搀扶着他,两人在一片‘恭送吾皇’的声中离开了。
“太子,我这几日吃不饱又睡不好,这就先走了。”老皇帝一走,上官莺向太子说一声,根本不管太子答不答应,转身就往外走。
“师傅哎,等我。”她这一走,姑苏凉也是屁颠屁颠的跑了。
太子一张脸气得调色盘样,却不得不做出好风度,让人散了去。
“副场主!”
上官莺才到帐篷外,娄子便是迎了上来,大约是心里藏了事儿,一看到后边有尾随而来的姑苏凉,嘴唇张了张,想说的话始终是没说出来。
“你回你自己的帐篷去,我这边要休息了。”上官莺冲娄子点点头,转身对姑苏凉道。
姑苏凉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裳,“那师傅,我明儿过来寻你。”
“嗯。”上官莺应了。
“那我走了。”姑苏凉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现在可以说了。”上官莺看向娄子。
“副场主,有姑娘让我送这个给你。”娄子说话间做贼样的四处打量一番,没看到什么多余的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方娟帕,塞到上官莺的手里。
“你自己留着!”上官莺转身往帐篷里走去,帕子多用于情人之间传递情信,她又不是男子,要这些作甚?
“是。”娄子看她这般冷淡忍不住有些失望,那姑娘可是美得紧,于男子难说可是飞来的艳福。拿起帕子看了看,终究还是没舍得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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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高手
在帐篷里是不好沐浴更衣的,正巧姑苏凉曾出于炫耀的心思不止是把这山上各种天然陷阱给画了个清清楚楚,还把这里的几处天然温泉所在给画了出来。于是夜深人静时,上官莺悄然出发,找了最远一处温泉,宽衣解带,洗去一身的污秽。
初秋的天已经有些微凉,月色却十分美好,满天星斗宛若一盘精美的棋,被暗地里挪动着,不动声色的厮杀着。
呵。
上官莺微微阖上眸子,微微侧头朝着那发出动静的地方,讥诮道,“跟了一路,就是为了看我泡澡?”
“小白兔,你这是邀我和你共浴吗?”月倾邪从藏身的地儿窜出来,大大方方半支起下巴看着雾气里她精美的面颊,唇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要看,光明正大不好吗?”上官莺扬手抚背,玉白的手肘带起一串水珠下坠,白烟袅袅处玲珑娇躯若隐若现,直让月倾邪看得眼睛更晶晶亮,欢快的去解那衣裳的带子,噗通一声也跟着跳入温泉里,乐滋滋的往她身边凑,“我亲爱的小白兔,你说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不然怎么在明知道我跟着你情形下,还宽衣解带沐浴得这么?”
上官莺自顾沐浴,“你哪怕不宽衣解带,就那么站在青楼里,一大帮花姑娘也会十分的意淫你,相信我。”
月倾邪脸色一苦,“小白兔,别三句话没到就刺激我成么?”
“知道我刺激你你还眼巴巴往我跟前凑,你这不是自找打击?”上官莺白眼一翻。
“嗷。”月倾邪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后十分诚恳的道,“你能在知道我是在犯贱的时候别点破么?”
“不能!所以不想犯贱的话离我远点,老偷跟着我你不嫌累我嫌烦。”上官莺很不客气戳穿他自欺欺人的想法儿,顺便离他远点。
“哎你别走喂。”月倾邪不依不饶的靠近她,手搭上她的肩膀,笑嘻嘻道,“不偷偷跟着你,怎么能看到那么美轮美奂的一幕,又怎能充分了解你的狡诈,更死心塌地喜欢你呢?”
话说得轻松,可他却怎么都忘不了那一幕带给他的巨大震撼,不是亲眼看见她们做准备,连他都会被那一幕所欺骗。
那一夜,她向月而歌,于绽满红莲的水中晃动长长尾鳍,向前游时姿态翩然而美丽,最美的当是她的尾鳍化作双腿,她抬头的那一瞬间,那一双幽蓝的眸子仿佛是从初生婴儿的眸底采撷而来的一抹,眸底盛满整个世界的天真。那一刻,连他都几乎忘记她是以狡诈阴险著称的上官莺,而以为她是纯洁无辜的鲛人少女。
不得不说,她胆大包天,太会骗人!
而他,就喜欢这样的她。
上官莺假笑,转身手臂搭在他的肩膀,“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拆穿我的西洋镜?”
“不用太感谢我,真要报答我的话,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和你这个小骗子相处就行。”月倾邪凑近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脖颈上轻刷而过,华糜的声音,此刻尤为动听。
“不怕我把你给卖了?”上官莺并不动,刚抬起头,下一秒却被拥入一具炽热的胸膛里,腰上瞬间一紧,某人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白兔,要卖你就卖我吧!我愿意自己陷入险境,也不愿意你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传说赫连皇城的先祖曾为鲛人一族所救,并和鲛人里最美丽的少女相恋,在鲛人一族的帮助下他不但成功在这大陆建立自己的皇城,还有了一个和美的家庭。他为了鲛人少女建灵泉池,修玉石阶,疼她呵护她,对她百依百顺,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这一段跨种族的爱情为天下人所传颂,至今仍然是很多人耳熟能详。
赫连皇城的人崇拜鲛人由此而来,他们将她们神化,不但帝王所用的玉玺上雕刻着鲛人,甚至是庙宇里都供奉着鲛人的雕像。
上官莺那一日正是想到了这个传说才动了歪脑子,令姑苏凉把鱼鳞和鱼尾给缝成裙子,并为她接起长发,到那水边时才穿上,掐准赫连显到达的时间演出了这么一场戏。
至于唱的歌——赫连皇城的祭祀鲛人的时候祭祀师会用一种奇异的声调唱这一段,其大意是,“持着三叉画戟消失在远方的鲛族亲人啊,悲伤的少女在难过的哭泣,他却不肯回头,她为了爱情,于如火红莲绽放时划开双腿彻底成人,得到了爱情,却失去了最珍惜的亲人。”
当时上官莺唱的是类似于此的歌,所以不单单是骗过了赫连显的暗卫,也成功把赫连显给骗得团团转,让他以为自己真的看见了初化成人的鲛人少女。这样一来,很轻易的就实现了她挑拨他和拓跋玄玉拆伙的目的,至于偷袭,当然也是她安排做的。
这计划一环扣一环,稍有失误下场便会凄惨,她为了更好的骗人连血煞剑都没带,不过那血玉玉镯倒是派上了用场,血红色的长剑就是由它变形而来。
上官莺是做完了就不会想太多的人,现在听月倾邪提起,忍不住有些好笑,“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下次就卖你好了。”
“舍得啊你!”他抬头,嗔一声,脸上红霞飞起,含羞带怒,那一张本就十分的容颜再添数分艳色,真让上官莺叹息,他长成这样未来的妻子得多国色天香才不会在这张脸的影响下自卑的不敢照镜子?
“懒得跟你说,帮我把多余的头发拆了。”上官莺推开他,找到中间一块较大的石头上半伏下,手肘支起了下巴,由得那温润的水浸过手腕,却又不会到达脖颈。
很舒适的姿势,她半阖上眸子,呼吸平稳。
氤氲水雾遮不住那欲掩还露出的春色,反而是那朦朦胧胧的美感能将人心里的名叫‘渴望’的虫儿给勾得蠢蠢欲动的。
在他的位置,能看清她玉白的背,如细柳般柔软的腰肢,微微翘起那一处白皙透着淡粉色的嫩臀,饱满圆润,像极了春日里熟透的惹人采摘的蜜桃。
若是他真动手,她怕是要废了他一双手吧!
月倾邪苦笑一声,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要等那一日她乐意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
只是——望天,这等待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不过现在,他还是得像小奴才一样凑到她面前,好生服侍她。
手拆发带,乌黑长发漂在水面上,宛若漾动的水藻,他想起她曾经也是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只是后来因为她要做男子打扮而剪短了。心念一牵,他想日后他娶了她,定要她蓄了长发,让后每日为她梳发,画眉,把她打扮得漂漂漂亮的。
她老说他长得漂亮,其实她五官也是生得极好的,无论是女装还是男装,只要稍稍修饰便是风华绝代,只是她太懒,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容貌,才会把心思都花在算计别人的上面,不然就凭她这副容貌,她家的门槛都不知道要准备多少条供媒婆踩了。
“那一夜,你用的是叫‘无水’的胭脂吧!”
那一夜,唯一的一次,她用了胭脂,特别的美。
“不知道。”她似乎有些昏昏欲睡,咬字却还是清楚的。
月倾邪笑,弯下身躯隔着一层水面贴近她,姿势极其暧昧,“看你戴着面具也挺不舒服的,要我帮你卸掉这胭脂么?”
无水,据传是天山莲蕊做成的一种胭脂,避热避水,为那些贵族女子所喜爱,因为很难卸下;而上官莺反而是苦恼它的难卸,姑苏凉那二货一直到为她上完妆后才跟她说这事,差点害她暴怒之下拿石头砸他的榆木脑袋。
“好。”能有人为她解决这烦恼最好了,谁愿意吃饱撑着戴个不透风的人皮面具,虽然脸还是自己的,但也是找虐好伐。
“嗯。”
低应一声,他直起身子,为她续拆那并不属于她的长发,一缕一缕的,黑色的发于白色的手指间缠绕旋转,极富美感,却于最后尽数拆落后在那一只美丽的手上被轻轻一弹,瞬间化为飞灰,所有的美丽消失殆尽。
他勾唇一笑,灵活的手指窜入属于她的浓密发间,贴上她的鬓角,将她的面具轻撕下来,正要扳过她的身子,灵敏的耳朵却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动静。
“演戏一场,好不好?”
手下的肌肤一动,他知道,她也是听到了,“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谢你的成全。”
他笑,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凤眸邪邪地挑起,扳过她身子,反手间快速卸掉她脸上的无水胭脂,身子半倾,头微侧,如削葱般的手扶住按在她露出半边白嫩的肩胛,额头那一点朱砂红更殷红宛若血滴,妖孽般的容颜更是活色生香。
“邪,嗯,轻点,我怕疼。”
上官莺半睁着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不胜娇羞一般咬着朱红的唇儿,身子却故意做出误导人遐想的动作,仿佛她此刻正于他身下承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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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忙了一天,晚上是看长着翅膀的大灰狼的文——心肝。呜哇哇,表示超爱啊,男主各种萌有木有,嗷
迟到了,写不完了,明天的更新一定多点,呜呜,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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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谋
两个同样爱做戏让人误会的人,配合起来默契得让人发指,那样旖旎c活色生香的场面除了他们自己,谁能看得出来只是做戏?
有人默默来,又默默退走。
“回去了。”
确定周边百里没有任何人后,上官莺笑着从月倾邪怀里退出来,却被他拉住手,“一起。”
“嗯。”
她来沐浴并不是临时起意,换上换洗的青色衣裳后便是将脏衣给用火烧掉了,做好一切时正好月倾邪穿好了衣裳。他人一袭白衣多是英俊潇洒,面孔精致得过分的宛若谪仙,偏偏只有他能将这一身白裳穿出妖媚入骨的味道。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上官莺将惊艳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面不改色的往前走。
“你要是想留,我也一点都不介意的。”月倾邪愉悦地追上她,和她并肩而行。
“事情闹太大了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上官莺脚步略微加快了些,“毕竟你现在是代表白国出使,你不顾及身份帮我是好事,但是过头的话反而是弄巧成拙c有悖初衷了。”
“男人婆和我一起在营帐那一闹腾就已经是将事情闹开了,再有刚才那一出,已经是大得不能再大了。”月倾邪嘴上这么说着,手臂却悠闲的枕在脑后,不急不慢的走,却都刚刚跟上她的步伐,相差无几。
“见过甩开麻烦的,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主动往麻烦上撞的。”上官莺有些头疼,拉上他,她已经有心理障碍了,现在还多个琅琊枫,简直是太痛苦了。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月倾邪神色多了几许认真之色,“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辈子能看得入眼的也不会太多,能照顾到的更是屈指可数。你是个特例,虽然你可能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但是能在有限的时间能做些想要做的事,也是好的。”
“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上官莺脚步一顿,微偏头看他,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思,竟寻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来。
月倾邪惊讶于她的敏感,也是停了下来,叹息道,“分久必合,当今天下表面安定实则风起云涌,这时候又正处于四国一城的皇权更迭期,等皇权的归属成定局时,这天下怕也是要成为乱世了。”
“那,你想成为皇帝么?”
上官莺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记得前生即便他有那般强的母系家族为倚仗,却还是未登上皇位,这中间原因她很多次问过他,却被他轻言带过,后来也没机会再问了。
不过问出口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九五之尊的宝座的诱惑力,这天下有几人能抵得住?
“不想。”
然而他的话,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一瞬间有些错愕,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自古以来世人为了那一个位子争得死去活来的,父子相残c兄弟阋墙c亲人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的说出‘不想’?
是她听错了吗?
她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他,一瞬间甚至有揉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月倾邪难得看见她傻乎乎的样子,唇角愉悦的勾起,漫不经心道,“当皇帝就意味着一辈子孤家寡人,成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还要操劳国事。更可怕的是不但要娶一些花瓶当装饰,还要充当种马伺候人,一点自由都没有。”
那个位子他人视之如宝,在他眼里却根本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只要不是脑抽,他是绝对不会去想那个位子的。
上官莺圆瞪的眸子渐渐地垂了下去,月倾邪这般富有个人色彩的回答她一听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而不是在撒谎。
脑子迅速运转,那也就是说前生他没有成为皇帝是因为他不想当而故意退让,才让他人成为帝王了?一瞬间她又有些明了了,虽然皇帝忌讳武将掌握太多兵马,但是如月倾邪这般即使是回个府都能在边儿上弄出四五条道,且每次出门都不从同一个道回来的超级谨慎的人来说,他不算计人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那皇帝要敢真算计他的话,估计才动手就发现手脚都残了。
以前在战场她与他大多平分秋色,可是现在她真心承认,他比起她来实在聪明的太多。若是当年她肯为自己留下后路,又岂会在如同飞蛾扑火之时那么快的死亡?
“想什么呢?”看她有些走神,月倾邪失笑,手在她眼前晃晃。
上官莺自然不会把自己想的事告诉他,掩饰性一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而已。”
“关于我吗?”月倾邪故意凑她很近,同样是刚沐浴完,她身上却并没有那硫磺味儿,反而是有一种淡淡的异香,很是好闻。
“嗯。”上官莺诚实的应道。
“咦!”月倾邪意外至极的高挑起眉梢,揉揉耳朵,“我没听错吧,小白兔,你说你在想我?”
一瞬间,心都跳快了好几拍,耳根子也热热的。
甚至有些小自恋的想,莫非是她觉得他是可依靠之人,决定以后对他要好上那么一点了?
上官莺确实是在想他的事儿,却并非是他脑子里那种‘想’,她想的是她要实现夙愿,必先推翻北央皇权近千年的统治,虽然她对帝位没兴趣,但是为了百姓总会从信任的人里挑出一个适合担当大任的人来。到那时候他为了天下一统而战,那岂不是说她又要和他在战场重逢了?前生和他斗智斗勇,势均力敌的打了一辈子的仗,今生她再也不想跟他打了。既然现在白国皇权还未落于他人之手,若是他当上了皇帝,他们不就可以避免在战场兵戎相见了吗?
上官莺忍不住有些小激动,仰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月倾邪,我是在想你若成为皇帝了就可以做很多他人所不能做的事,还拥有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好。”月倾邪脸上笑容和有些失落的心思一起收掉,也很认真的回答她,“我生性散漫,做不来那一板一眼之事,也无法做到在盛怒之下还能刀下留人。自古忠言逆耳,我不喜欢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人,于现在的我来说,我若不想当这个世子,甩袖子一走,谁敢多说我半个字我必让他一辈子说不出话来;但若是我成了皇帝,这样做无疑会让天下人寒心,更会让朝纲大乱,况且”
他笑着扬起手摩挲着她宛如温玉的面颊,“这权利也不会是你想要的,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想那个位置?”
若是他人,上官莺可能会赞一声其心思玲珑剔透,知量力而行,可对于他,她只想叹息,心中有绝望升起,她重生一世能改变他人命运,就不能改变她与他自始至终的对立吗?
她有些不死心的咬住下唇,半晌才开口道,“如果如果是我想,你会去争取吗?”
月倾邪一怔,看着她一瞬间染上哀愁之色的面孔,心沉了一沉,神色顿时严肃得不能再严肃,那声音也是顿时比平日里沉了三分,“上官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说什么?
上官莺猛然惊醒,痛苦地半阖上眸子,黯然道,“对不起,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
她不该说这些的,也没那个资格。
她想逃避,月倾邪却不愿意放过她,“你是在担心你爹吗?”
两军若起干戈,她爹这样官职的人除非是国之将亡,否则是不会被轻易派出去的,她若是担心这些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上官莺沉默着没有说话,月倾邪却当她是默认,严肃的脸色顿时转为轻松,怜爱地拍着她的肩膀,“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这次来一来是是参加你国皇帝的寿辰,二来也是为了合作的事,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一定竭力促成,有我在,打起来的希望不会太大。”
上官莺的心,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发沉重。
“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
她拉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目光执拗,“你们要做的事和我无关,不需要为了我而打乱你们全盘的计划。月倾邪,你若真拿我当朋友,就一切按照你自己的意愿而行,今夜的一切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月倾邪终于窥出了一丝不对劲,眉头敛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莺转身,淡淡道,“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她这意思分明是逃避!
月倾邪皱紧了眉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看着她的身影将消失在暗处,也顾不得上那些想法了,快步往她的方向追去。
两人是一起回营帐的,接收到的异样目光无数,来来往往不论是谁,只要看见他们都会朝他们看上那么一两眼,然后便是偷偷的掩嘴窃笑,这情景着实诡谲的很。只是对于上官莺和月倾邪这样早习惯万众瞩目的人来说,这些对他们并不产生半点影响,他们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时候不早了,你回自己的帐篷吧!”上官莺在帐篷门口下起了逐客令。
“送佛送到西,今晚我上你下。”月倾邪将烦恼的事暂且抛在一边,仿佛先前他们之间的芥蒂完全不存在一般,和她勾肩搭背姿势亲密无间。
咳咳
守着帐篷却被当做背景被全然无视的娄子涨红着脸干咳,这虽然是大晚上,这人和副场主说什么‘上c下’,是不是也太咳目中无人了点?
“不用了。”上官莺断然拒绝,“你还是回自己的帐篷里,我这小,挤不下两个人。”
“没关系,我身板小,不占地方。”月倾邪低下头,凑在她耳边道,“这晚上是最不安全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
“这里没人能伤得了我。”上官莺也是低声回道,声音轻,却是带着绝对的自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凤翔吃了那么大个哑巴亏,他能咽得下那口气么?”月倾邪殷殷劝阻,察觉到上官莺神色微动,又继续道,“再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好生歇息过,还要折腾的话,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更何况你是什么身子底子你自己知道。”
“我欠你一个人情。”上官莺终于还是答应了,好女不吃眼前亏,他身份尊贵,那凤翔就是想趁人之危害她,也绝对不会挑有月倾邪再场的时候;再者,她也如他所说实在是很累了,加上那一夜凉水的浸泡,又有前些日子一再受伤未彻底痊愈,这才刚不久的身子骨似乎又隐隐有些撑不住的迹象。现在实在不是她能逞能的时候,她性子是骄傲,却未到古板的地步,松口示弱也不是做不到的。
“没关系,夜还长着呢,你慢慢还。”月倾邪搂着上官莺入帐篷,进去时眼角妖娆地挑起,看到那努力蜷缩在帐篷一边儿的娄子,唇角一瞬间绽放的邪恶笑容魅惑妖娆宛若荼蘼花瞬间绽放,炫人神智。
他知道娄子定是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包括这故意路过这边听到他们的话的所有人全都误会了,可这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而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帐帘被撩起,再缓缓垂下,宽衣解带声甚是轻微,略有的喘息声渐渐地从里边传了出来,久久的久久之后,里面才恢复平静。
娄子一张脸红得都快渗出血来,恨不得死死的捂住耳朵,可身负着守夜任务的他真没那胆子捂耳朵,只能是心里大念阿弥陀佛,无比期望这夜能速速地过。
当第二日晨光遍洒大地时,一夜未眠的娄子顿时如蒙大赦一样从地上窜起来,拎着水桶就往取水的地儿走去。
他才走出几步远,后边有一道身影,悄悄的出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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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
(小说)一夜好眠,上官莺一直睡到了晌午时分才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妖媚容颜,不同平日的是,那一双眸子是闭着的,呼吸均匀,安静的宛若一朵收敛的优昙。
他,一夜未眠吧!
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阴翳,上官莺微微敛下眼,悄悄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将毯子往他身上盖好后这才拾了自己的衣裳起床,掀开了帐帘。
外边的娄子立即把水献上去,上官莺接过端了进去,手刚刚触碰到那水,不知是她过于敏感还是事实如此,明明是清水却偏有一股异样的香味。这味道不似香薰,反而像是胭脂,鼻翼动了动,她想起娄子身上似乎也有这么一股味道。
“是无水的香味。”
背后,一道似叹息的声音响起。
上官莺眉峰微蹙,一转头,却不期然看见一幅慵懒的美人图。他似醒非醒,狭长的凤眸里笼罩着一层薄雾,朱红的唇微微翘着宛若待采撷的红菱。而视线下滑,在那匀称的精致锁骨下方,青丝下斜处,精硕的胸膛隐隐可现。
她有些艰难的移开视线,“不多睡会儿吗?”
“你离开了,我睡不着。”月倾邪咕哝一声,手松开,身子往前挪了挪,像是八爪章鱼一般整个人贴到她身上,手熟门熟路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脖颈边,浅浅呼吸出声,似又睡着了。
他昨夜为她守了一夜,上官莺也没好推开他,望着水盆里清澈的水,她需要时间思考这其中的缘由。娄子为人正直,她相信他的忠诚,但也因为过于正直,很容易就会遭人利用,所以这一盆水肯定有问题就是人有问题!
看来她得好好查查,这几日娄子到底和哪些人有接触了!
垂眸间,她紧锁的眉头也是稍稍松了些,脖子上因某人的气息有些酥麻,她低着头没有动,静静思考着这一切,却因此而错过了奸诈的某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大概过了小半刻钟后,帐营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惊喜的声音由外传入,“师傅!”
姑苏凉?
上官莺从思考中回神,抬起头便是看到姑苏凉那瞠目结舌的模样,稍顷另一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铁青的脸映入眼帘时,她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对。
“喂喂,醒醒。”
她低头,伸手去推月倾邪。
月倾邪难得软玉温香在怀,一点都不想放手,但来人可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那还是要小心伺候着。
松手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他笑着起身冲上官鸿恭敬行揖礼,“上官将军,幸会。”
相比他的笑逐颜开,上官鸿一张脸铁青的脸正式进化为青面獠牙状,“原来是月世子,幸会幸会。”说是幸会,那咬牙切齿的意味傻子都能听出来。
月倾邪仿佛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一样,拉着上官莺起身,不但完全把自己当主人,还责备她道,“看看你,人家大将军来了你还坐着像什么样,还不快起来行礼。”
上官莺真没脸看自己老爹那一张堪称恐怖的脸,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作揖,“拜见上官将军。”
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月倾邪笑得那叫一春风得意,拉了根木头一样僵硬的上官莺到身边,“上官将军,内子害羞,还望莫要见怪!”
上官鸿要是有胡子的话这会儿肯定都要被气得翘起来了,这小子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是吗?他家的宝贝闺女,什么时候变成这小子的‘内子’了?!
“月倾邪,闭嘴!”
上官莺暗地里死掐月倾邪腰间嫩肉,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恶狠狠的警告,“你要敢再多说一个字,我灭了你!”
敢在她爹面前乱说话,不要命了吗?
“呵呵呵呵,内子害羞害羞”月倾邪疼得眉头眉头紧皱,脸上却要拼命维持笑容,那样儿当真是滑稽透顶。
“上官将军,他嗯昨夜酒还未醒,胡言乱语还望莫要见怪。”上官莺撒谎眼睛都不眨,根本不给月倾邪辩解的机会,一脚就将他给踹了出去。
傻乎乎的姑苏凉还站在营帐门口,悲催的被月倾邪拉了当垫背的,疼得一声嚎叫,飙泪了。
“兔儿爷才哭。”
月倾邪优雅地从姑苏凉身上爬起来,拍拍手,悠哉的回自己帐篷去了。
他在岳父面前露脸的目的已经达到,该洗漱了,不是想跟小白兔多多相处他才不会赖床到现在呢!想着那前不久还在怀里的软玉温香,他脸上的笑意真叫一淫c荡啊!
“娘娘腔,你昨儿真和她,嗯,那个了?”c
才进帐篷,迎面就撞上琅琊枫,她问题认真里带着含蓄,眼睛不怀好意地眨个不停。
“男人婆,昨儿啊”月倾邪脸上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凑近她。
“嗯,你说。”爱八卦是女子天性,琅琊枫只恨不得两只耳朵都拉长了听。
“那你可得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月倾邪用极吊人胃口的口吻道。
琅琊枫忙不迭点头,“我一定认真听。”
“那你把脑袋再凑过来一点。”坏坏的某人指示。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脚踏入奸诈的某人的陷阱的琅琊枫,真的把脑袋给凑了过去,月倾邪邪邪一笑,一记爆栗狠狠敲在她脑袋上。
“你又耍我!”
琅琊枫抱着脑袋跳起来,充满怒火的眸子恨恨地瞪着他。
月倾邪优雅的拍拍手,“别人是上一次当就会学乖了,你从小和我青马竹马的这么多年下来,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呢?”
他有些好奇的往前眼前凑,指着她的脑袋,“男人婆,你脑袋里不会装的都是豆腐渣吧?”
“你脑袋里装的才是渣!”愤怒的琅琊枫握掌成拳,拳头虎虎生风怒砸向月倾邪的脑袋,那力道大得恨不得把他的脑浆都给打出来!
“男人婆,这营帐可只有一顶,你打坏了正合我意,我正好可以去我家小白兔那蹭住,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哈哈,打吧打吧快打呀!”月倾邪身子一旋便是脱离了她拳风的范围,双臂环胸,笑得那叫一奸诈。
“我才不上你当!”
琅琊枫果然上当,立即收手。
“打嘛打嘛,我真不介意。”月倾邪笑眯眯地直往她身边凑,一心要她打。
“哼,我偏不给你机会!”琅琊枫冲他挑衅一笑,拂袖而去。
“真不打,那可惜了喂。”月倾邪在后边叹息声连连,可硬气的琅琊枫硬是头也没回过。
“你不上我当,那就真是大笑话了。”
月倾邪摇摇头,他了解她就如她了解他一样,如果先前没有被上官鸿撞见他和上官莺姿势亲密的样子,他是真有碎了自己的帐篷和上官莺去挤的想法,也绝对会付诸于行动;但是现在为了能给岳父留个好的印象他要做的是尽量和岳父多套近乎,就不能靠上官莺那么近了,不然给岳父一个轻浮的坏印象,以后他要娶上官莺就是难上加难了。
“男人婆,幸亏你上当给我留了帐篷,不然今晚我就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似叹息的话,他说的时候却是一片眉飞色舞,一会儿之后又有些失落的叹息道,“小白兔,又只能偷偷摸摸跟着你了,唉!”
吹一声暗哨,唤伺候人的暗卫过来,他要洗漱了。
在月倾邪和琅琊枫悠哉斗智的时候,上官莺硬着头皮被上官鸿那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眸子盯着,几乎有泪奔的冲动。
“那个师傅啊,你怎么会和男人那样亲密?”
叉着腰一扭一扭走进来的姑苏二货,脸上带着宛若被雷劈过的表情,可怜巴巴的问道。
上官莺看着自家老爹下一秒就似乎要暴走的脸色,真心觉得自己把这二货带回来是平生干过的最缺心眼的事儿,忍住将他一脚踹飞的冲动,传音给他,“在外边给我仔细看看守门的娄子,发现异常情形的话给我去立刻去找月倾邪!”
咬牙切齿的传音声让姑苏二货生生打了个冷颤,光用想的就知道自家师傅此刻脸色有多扭曲,可为了自家师傅的未来他壮着胆子谏言,“师傅,你喜欢漂亮的成,但也别见着漂亮的男人就走不了路,断袖可耻啊!”
说完撒丫子赶紧逃出去了。
“上c官c莺!”
平日里连说自家宝贝闺女一句重话都觉得是罪过的上官鸿暴怒之下伸手揪住她的耳朵,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将她也像这字儿一样咬碎掉。
“爹”
上官莺哭丧个脸可怜巴巴的喊疼,“您轻点轻点”
“还轻?!真恨不得捏死你!”上官鸿痛心疾首的指责她,“你女扮男装一月半月见不着人影,只要你安全,我不说你!可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月倾邪和琅琊枫那可是有婚约,一定会成婚的未婚夫妻,你到里面横插一脚,是嫌命长了你?!”
“爹,不是这么回事咝”上官莺耳朵耳朵都被揪红了,顿时一阵头重脚轻的,竟管不住自己的腿往下跌去。
“莺莺!”上官鸿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立即松手去捞她的身子,当那若鸿羽般重量入臂弯的时候,他鼻头一酸,差点没落下男儿泪来。
比之在府里,她瘦了好多,一摸,就见着骨头。
在外边她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
好不容易将焦距稳定,上官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官鸿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忍不住心一软,“爹,这边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你好生歇着,爹守着你。”上官鸿红着眼眶看着她苍白得看不着一丝血色的脸,更是心疼不已,要是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就不会出手那么重了。
“没事,我还好,关于月倾邪的事”
“莺莺,只要你喜欢,别说他现在是白国世子,就是成了白国皇帝,爹也给你抢回来。”上官鸿吸吸鼻子,女儿长大了,难得有喜欢的,做爹的必须支持。
上官莺却有些哭笑不得,“爹,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莺莺啊,爹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在意的。”上官鸿却认了死理,现在这世道女子和男子拉了手儿都算是在一起了,更别提自家宝贝闺女都和人家睡了。
睡了!
一想到这事儿,他心就疼,“莺莺,爹一定会尽早为你准备的,我上官家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白白占了便宜去。”
上官莺扶额深呼吸一口气,半晌才睁开眼睛,从他怀里坐直身子,刚想解释却听到外边有不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顿时噤声,正色道,“爹,我们出去说。”
“你这身子受得了吗?”上官鸿倒是没听见。
“不会有打问题。”上官莺只认为刚才差点晕倒是因为耳朵被揪疼的原因。
“好。”上官鸿站起身来,上官莺拉了一缕发将红彤彤的耳朵盖住,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伯父c师傅”
守在外边的姑苏凉一见二人出来,立即喜滋滋地迎了上去,想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聊了什么。
上官莺斜去一个冷眼,姑苏凉脚下顿时生了根一般,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不敢再动弹。
“副场主,刚才有”另一边的娄子上前来,支支吾吾的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而是脸都涨得通红了。
“有什么事?”上官莺想起水里那胭脂香,走过去,盯着娄子道。
“送这个帕子给你!”娄子视死如归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着粉色蔷薇的帕子,往上官莺手上一塞,赶紧跳出去几步远。
上官莺眉心微蹙,将帕子收入怀里,对明显脸色又不好看的上官鸿道,“久闻将军骑术超群,草民马术也略有小成,斗胆请将军上马,与草民切磋,指点一二。”
“你小子年纪轻轻倒是狂妄的很,敢与本将军较量马术的可没有几个了!”上官鸿故意哈哈大笑,走过去解开自己的战马,一跃而上。
“能得将军指点,草民的荣幸!”上官家的人骨子里就流淌着不服输的血,无关演戏,上官莺是真心想和他一决高下!
随手解开周边一匹枣红大马,上官莺翻身上马,手执马鞭,用力挥下,清喝一声,“驾!”
马儿顿时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奔去!
上官鸿这会儿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女儿女扮男装都没有被发现的原因了,就这声音,听在他耳朵里都是标准的男人的声音啊!
先前胸臆的烦恼一扫而空,他用力一夹马腹,挥鞭,“驾!”
女儿骑术不一般,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输给她,让她看了笑话。
烈马狂奔,一前一后,其速风驰电掣。
而另一边,月倾邪从先前上官莺解马绳的位置缓步走出来,正欲跟上去时,邪魅的凤眸却不经意睨到了迎面走来状似亲昵的男女,那女子袖边的刺绣让他眼皮子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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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策马奔腾,与风同速,岂不快哉!
“终究,还是输了爹爹一筹。”
马蹄声止于高坡之上,上官莺喘息着勒马,欢快的笑声是甚少有的轻松。
“你这样,倒还像个女孩子。”
上官鸿于前头将马儿慢慢赶回头,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记忆里那一张面孔模模糊糊与眼前这张脸重叠,眸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怀念之色。
“下次,一定赢爹爹。”上官莺从马上翻身而下,牵着马儿,仰起头,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小丫头!”上官鸿也下马来,和她走到一处。
“错,是爹爹的宝贝闺女。”上官莺一本正经道,上官鸿微愕,随即故意取笑她,“真会往脸上添金啊!”
“这是事实。”上官莺骄傲的一抬下巴,往上官鸿面前凑了凑,“爹爹不是想知道女儿最近在做什么吗?女儿现在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您,可是爹爹您得答应我。听了话后无论您多惊讶c多愤怒都请维持此刻的心情愉快,不然女儿还真不敢说。”
“说吧!”在此刻的上官鸿看来,有她和月倾邪那般亲密的事儿在先,他真心不认为还有事能比这更严重了。
“爹,你可答应了喔,君子一言”上官莺有些孩子气的冲他伸出小拇指。
上官鸿笑她少有的孩子气,却还是将小指头勾上她的手指,“驷马难追。”
上官莺笑得一脸灿烂,将最近发生的事儿一系列事情一字不落的道来,甚至是装鲛人脱险的事儿都说了。
当然,期间上官鸿的脸宛若活脱脱的调色盘,一变再变,最后定格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这丫头,还有什么事你是干不出来的?”
很好,没有责骂。
上官莺眨眨眼睛,挽起他的手撒娇,“爹爹,您这时候应该夸女儿艺高人胆大,冰雪聪明啊!”
上官鸿嘴角抽搐,想他上官家一门忠烈,他上官鸿刚正不阿,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黑心黑腹又这么目无规矩的丫头?
“你很聪明,真的。”
这话含了几分真心的赞赏,能把握人的信仰加以利用来脱险,棋行险招方能胜,不可谓不聪明。
“爹爹,你要知道,在生死关头除了命没有什么是重要的。所以爹爹呀,您日后若是嗯一切以保命为前提。”上官莺笑盈盈的仰望着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女儿可只有爹爹一个亲人了。”
那样含着笑容的眸子,却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那是——毁灭!
“傻丫头。”上官鸿心微微一动,摸摸她的小脑袋,“莺莺,你要做任何事爹都无条件支持你c相信你,但是你也得答应爹爹,无论日后有怎样的遭遇c沦落到怎样的境地,都要保住性命。”
这一刻,他不是世人眼里那一个不败的战神,而是一个纯粹关心孩子的父亲,“爹这一生,不希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能平安c幸福。”
可她,却选择了一条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荆棘之路,且不论他愿不愿意她都会走下去。而她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他却丝毫不知,只是隐约的能揣测到她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
“爹,女儿能是您的女儿,便是最大的幸福,也是女儿的骄傲。”上官莺心里盈满感动,这世上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只有爹爹于她的关爱,永远是最无私c最不求回报的。
她上官莺何其有幸,能有这么一个疼她c懂她的爹爹。
“傻丫头。”上官鸿眼眶润润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走,陪爹爹散步。”
难得有这样的时光,没有外人,没有繁杂的事务,只有他们父女,真好。
清风徐徐,秋叶静美,树林静谧。
“莺莺,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愿望?”上官鸿转过头,笑着问道。
他们没有骑马,像是最平凡的父女一样,女儿挽着爹的手往前走。
“嗯,我记得。”上官莺柔柔一笑,脸上有几许怀念之色,那时候她还缠绵病榻,腿不良于行,即便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却在五岁生辰时骄傲的对爹和一干侍卫许下豪气的誓言。
“那时候,我年少无知,太骄傲。”
想到那幼稚的话,她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地垂下螓首。
“可是,那却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一天。”上官鸿脚步一顿,目眺红日,“你说,终有一日会带爹爹离开府邸的看似繁华却苍凉的囚牢,要和爹爹一起睹沙漠海市蜃楼之丽景c看江南丝绸和小桥流水之美丽c登高山抚琴一曲对酒当歌曲韵流觞c探大海之险景看鲛人起舞,要将那最英俊的鲛人的皇帝打得臣服来当爹爹的属下,这样爹爹就不会受伤了。”
“爹,这些,你都记得?”上官莺缓缓的抬起头,眸中不觉也染上一丝润意,不过是孩提时的话,他怎还会记得那样清楚清楚到让她心酸c心痛。
“爹爹还等着莺莺实现誓言的那一刻呢,怎能轻易忘记?”上官鸿温热的手掌轻轻摸摸她柔软的发丝,眼眸里盛满了为人父的骄傲,也有满足。
最心爱的女儿,为父还想告诉你,只要是你说的,为父都记在心里,想你一次,便将那些字字句句再念一次,那样就仿佛你从不曾离开过。
“爹”上官莺红了眼眶,牙关一咬,“女儿一定会办到的,相信女儿!”
“嗯。”上官鸿欣慰的笑笑,“继续走吧,今日看落日不错。”
“嗯。”上官莺很听话的跟着他一起走,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和爹爹这般亲近,胸口暖暖的,脸上的笑容比任何一刻都来得要真实。
也要,更美。
月倾邪努力屏住呼吸,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捏在手里的信鸽终究还是没能放出去。
难得她这么开心,他怎好去打扰她?
“小白兔,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怕,与这世界为敌!
转身,唤来跟随在不远处的暗卫,交待易容。
一会儿之后‘上官莺’c‘上官鸿’原路返回,在途中巧遇于小姐,也就是那袖口有绣着蔷薇的女子。
“于国公府长女于心拜见将军。”
于小姐,也就是那曾和慕薇琪一行的那个骄傲的大小姐。
“于小姐请起。”
扮作上官鸿的暗卫道一声,却并未下马,居高临下看着她。
于小姐直起身子,见着月倾邪所扮演的上官莺,微微一怔,“你是那一日的小子?”
“于小姐,久违了。”月倾邪并不知道上官莺和她有过什么样的过节,却处变不惊照着她的话道。
“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呢。”于心落落大方道,“当日是你点醒我那人包藏祸心,后来果真不假。”
许是因为想起来不高兴的事儿,她一张俏脸顿时染上几分怒色。
“哦?”月倾邪故意拉长了尾音,眼眸却写明白了他想知道的想法。
“就是那慕薇琪,这个坏女人竟然在遇到猛兽的时候往我背后引,我若不是发现得早,必死无疑!”于心说到这时脸上怒色里也多了一份心有余悸的惊恐,说罢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气概拱手道,“说到底还是你及早点醒我,才救了我一命。就冲着这,日后你若是有事儿,我一个挺身出来帮你,绝对不含糊!”
于国公在朝野和民间都有着极大的威望,能得于心的这句话,不亚于得到一块免死令牌。
月倾邪实在不会在意多为心爱的人弄几块保护牌的,当下微微一笑,“于小姐,既然你拿我关某当朋友,那我也不妨直说,你腰间的水囊里被人下了烈性药,你若喝过,半个时辰之内会浑身发热。而一个时辰后你会神志不清,这时候你会特别需要一个男子,这荒山野岭的若是遇到了什么不轨之人,不光是你这辈子再嫁不了如意郎君,于国公府也会因此背上骂名。”
“怎么会?”于小姐吃惊的瞪大眸子,背后忽然一热,渐渐地肌肤开始泛起红艳来,手脚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
她想起自己喝第一口水的时候,一算,正好半个时辰!
头皮一阵发麻,一双眸中也是渐渐透出绝望之色来。
“于小姐,我记得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他十分的喜爱你,你们下个月就要永结秦晋之好了不是吗?”月倾邪很好心的提醒道。
“西门西门亭”于心好艰难的挤出字来。
“于小姐,我得提醒你,这药药性很烈,若是有男子作为解药的话,定会躺在床上那么几天的,同样的你也会的。”月倾邪又叹息一声,“这下药之人用心不可谓不歹毒,竟然对你下这样的重手。”
“让他他来”于心整个身体重砸在地上,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吧,谁让我不喜欢女人呢!”月倾邪叹息一声,打了个响指,在于心挣扎的小半刻时间,他的暗卫强行带着一脸愤怒的西门亭赶到。
月倾邪将刚才对于心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然后拂开他的穴道,和‘上官鸿’一起离开了。
“心心,对不住了。”
西门亭跪着搂抱住心爱的女子,自责不已,都是他一时不察,却差点害得她万劫不复。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场面,只能加倍的拥紧她,滚烫的泪滴在她的脖颈,一如他看到她狼狈模样的第一眼心里滴的血。
“我我”于心已经神志不清,火烫的身躯却本能的往西门亭微凉的身子上靠。
西门亭几乎魂飞魄散,再不敢耽误,拦腰抱起她,处一看,找到最为深的一处草丛,跳了进去。
青梅竹马,从懂事起就在一起,相爱相知到现在,不过是将新婚之夜提前一些而已。
“心心,我爱你。”
最诚挚的告白于情事初始时,然后羞人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
蔷薇香,徐徐散开。
据说于心出生那一日,皇城蔷薇花逆季而绽,而她身上与生俱来带着蔷薇香,而她也尤爱蔷薇,身上所有物都带着蔷薇的花样。
而今,这一朵粉色的蔷薇绽放在她最爱的男子身下,婉转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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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未能更新的原因是:灵儿的手机坏了,大晚上的和同事溜达到通讯市场买了个19t的机子,相速不错但是网速不咋好,连接了后倒是蛮快的,其实想买苹果来着,但是为了实用,还真没下手。
买完手机又去吃东西,又遇到以前的同事,还玩了一会儿才回来,于是大家懂的,呜呜。 0:>_<:0(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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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章,晚上再上另一半。
这边事情看似圆满解决了,可营地那边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得从于心小姐的未婚夫西门亭的身份说起,他爹官拜宰相,四十岁才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到大那是家人掌心里的宝。他也很争气,出身名门望族却硬是没沾上一丁半点纨绔之气,为人正直,允文允武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这一届的榜眼,已经获封了官职,只等他和于心的婚事过后就要入朝为官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大白天的被人给掳走了!
一贯为人沉稳c处事冷静的宰相听到保护儿子的侍卫来报的消息,顿时大失方寸,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丝毫不顾形象就冲往老皇帝的营帐冲去。
也凑巧的,于国公的爱女迟迟未归,他担心出了意外,于是也跑去了老皇帝的营帐,两个亲家遇上,宰相把事儿一说,于国公更是急了。他们一急,老皇帝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这时候太子正巧过来,其手下有一人说看见于小姐和关鹰在一起,就在前边的树林。
“父皇,儿臣请命前往。”
太子主动上前为老皇帝分忧,老皇帝看看自己最忠心的老臣脸上掩不住的担忧,让他们也一并跟着去了。太子眼中隐隐闪过不快之色,故意说山道恐有野兽出没,伤着两位重臣他会愧对老皇帝的信任。老皇帝一听有理,太子趁机保证说一定将此三人带回来,宰相和于国公无奈之下,只能叩谢皇恩,先回去等消息。
太子出营帐后带着禁卫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宰相和于国公心里还是不甚安稳,两人一同商量后唤来自己最为信任的属下,让其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样啊!”
丛林里,月倾邪收到暗卫用蜂鸟传递过来的消息,微微一笑,将纸条绑在一只捉到了准备烤的兔子腿上,让那个扮演上官鸿的暗卫抱着去找上官莺,“以旗花为讯号,切记不可让她过来。”
“是。”
暗卫应一声,撕下伪装,抱着兔子便飞速离开了。
“风景真好。”
月倾邪慢慢散步,心里算着时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悠哉的牵着马儿往于心何西门亭的方向晃去。到达终点时正好二人在前面走着,他故意视而不见从他们身边走过。
“兄台,可否借马一用?”西门亭抱着羞红了面孔的于心在怀里,拦在了月倾邪的马前。
“这回去的路可远着,我这马儿给了你,我岂不是要走下山?”月倾邪心里如明镜一样,嘴上却故意装着糊涂。
西门亭这会儿自是不好说明于心的情况,咬牙道,“兄台今日之恩,西门亭来日必报,宰相府任由君来去,以令牌为信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乌黑令牌抛给了月倾邪,月倾邪手一扬接过,笑笑,“于小姐和我投缘,相助不过路见不平而已,若图你这报答便是失去意义了。”
将令牌抛还给西门亭,月倾邪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他,“两位慢走!嗯,其实呀一个人散步,才是真正的悠闲自在!”
说罢,根本不给面露愧色的西门亭说话的机会,足尖点过地面,踏叶无痕,几跃之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关鹰,大恩不言谢。”
西门亭深深凝望着月倾邪离开的方向,不管她要还是不要,只要一日能用得上他西门亭,他必万死不辞以报之!
“驾!”
再不迟疑,他抱着于心上马,驾马抄近路往营地赶去。
中途,正巧和太子所带的人碰上,太子看到他们在一起吃惊不已,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眉头一沉,都不等西门亭下马行礼,只听他一声喝,“大胆贱民,这皇家围猎之地也是你们能乱闯的,来人,给本宫射!”
太子所带的多是他贴身的禁卫,即便有人认出来于心何西门亭,也无人敢辩驳,极快的速度搭弓拉箭,长箭嗖嗖地往毫无防备的西门亭和于心射去!
西门亭和太子有过旧怨,出此变故自然不会傻得以为太子没认出自己,心一横,拔下于心头上发簪重重扎在马颈上,骏马嘶鸣委顿于地,他趁此机会抱着于心滚到骏马身下,硬生生扛住马儿倒下的重力,却拱起背脊护住了怀里的于心,马儿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一口黑血从他喉咙里喷了出来,气息瞬时不稳。
于心惊醒,见此情形吓得哭出声来。
外围宰相c国公府的人听到于心的哭声就知道大事不妙,其中一轻功最为灵便之人立即回头报信,而太子这边的人里也有高手,一下就发现了动静,数支长箭飞射向他们的方向,箭穿人骨的瘆人声响起,一个个后边的人顷刻死了干净。
“太子殿下,你杀人可真够利索的啊!”不和谐的巴掌声和笑声忽然响起,月倾邪翩然而至,一脚就踢开了压在西门亭身上的马尸,扶起了西门亭,笑吟吟对于心道,“大美人,哭花了脸可就不美了。”
“都到了这关头,你还有心思怜香惜玉?”太子讥诮道。
月倾邪偏头,笑嘻嘻的道,“太子,我怜的是什么香c惜的是什么玉,可不是你这样自以为高贵得跟天鹅样,其实本尊不过野鸭能懂的。”
太子气白了一张脸,“关鹰,你就不怕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月倾邪施施然的让于心扶住西门亭,“太子,角斗场某人碎成渣渣的味道,你莫非想尝尝?”
“你好大的口气!”太子怒上加怒,扬手,又要再下命令。
月倾邪笑,“太子殿下,你为了杀我可真是费尽心思。丛林里吧,我跑得快你没杀着;先前嘛找不到我就想嫁祸于我,为此不惜向无辜的人下手;现在吧,我出现了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们三个?回去跟你那糊涂老子说是我爱慕于小姐,于是和其未婚夫打起来,打着打着三个人一块儿死了?”
“不,很有可能是他杀了我们后,让人易容成我们的模样,然后将文臣中的最大两方势力收入手掌心。”低而华糜的声音如天籁一般随着飒飒风声传来,白衣黑发的人由远及近,她脖颈一圈亮灿灿的白,宛若上好的貂围脖。
月倾邪无可奈何一叹,看向后面那一张顶着自己的脸出现的人,若不是本尊在此,他都听不出来那声音是别人模仿出来的。
这人,不是上官莺是谁?
‘月倾邪’的出现在此刻于太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先前脸上怒色凝固在脸上,那表情僵硬得宛若被人挖了祖坟一样,“世子殿下,本宫这是在处置贱民,你还是莫要参与的好。”
顶着月倾邪的脸的上官莺大摇大摆走向真正的月倾邪,亲密似地搂住他的腰,没正经的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所谓夫唱夫随,本宫的贱内若如太子所说是贱民,那本宫又算什么呢?”
“世子殿下这是决意要与北央为敌吗?”太子不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不愿意放虎归山。再者他下令杀西门亭和于心的事儿一爆出来,他这太子的位子哪里还能保得住?
“为了贱内,就是与天下为敌又何妨?”上官莺傲然以应,月倾邪心里顿时美得直冒泡,娇羞的偎依进她的怀里,“夫君,我太喜爱你了。”
那般娇嗲的声音差点让上官莺吐出来,可这么多人在场,却不得不绷着,真辛苦。
“娘子,我也心悦你。”还要回应,更痛苦。
“就知道夫君最爱我了。”月倾邪适应她的身高不得不微弯下膝盖,脑袋幸福的往她胸前蹭。
自己抱着顶着自己的脸的男人是什么感觉?
上官莺有踹飞他的冲动!
他们的攻受属性正式于众人面前分掉,太子包括他身后的禁卫在内都是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甜蜜’的一对儿,见过秀恩爱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
“哼,那就莫怪本宫无情了!”太子冷哼一声,手一招,“放箭!”
“别动。”上官莺制止月倾邪将暴起的动作,不等他们搭箭,一声奇异的鸣声忽然响起,紧接着太子河那些禁卫所骑的马儿忽然暴动,疯了一样的四下逃窜。
“畜生,不许动c不许动!”
太子怒吼,可他胯下的马儿完全不理会他的吼声,身体一偏将他硬生生摔了个狗啃泥,坚硬的马蹄从他身上踏过,他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太子的马儿都这样,其他禁卫的就更不用说了,倒的倒逃的逃,奔命似的从他们身上踏过去,场面一片混乱,性命攸关,谁还记得太子的命令?
“真乖。”上官莺微微一笑,迎着月倾邪那讶异的目光却并不接受,“差不多了,我们一人带一个回去,你没问题吧?”
“当然。”月倾邪理所当然应道,其实他更想和她一起走,只是情况特殊啊特殊啊。
但是他很快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一起回吧,于小姐她是女子,名节重要。”
“是吗?”上官莺望向于心。
于心连连点头,“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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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破玄机
快到营地时,上官莺和月倾邪下了马,将缰绳交到了于心的手里,“前面就是营地,你们自己回去吧!”
“恩人,大恩不言谢,感激不尽。”于心手紧紧拉住缰绳,道一声谢,策马往营地奔去。
“性子是骄纵了些,却也不是愚笨之人。”上官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拂了拂袖子上的尘土,负手于身后慢慢前行。
“在我眼里,小白兔才是最聪明的。”厚颜无耻的月倾邪忙凑上去谄媚道。
上官莺嘴角一抽,转身一巴掌按在他的脸上,“闭嘴!”
他不说话,没人拿他当哑巴!
月倾邪乐得眉开眼笑,趁机嘟起嘴亲吻她的掌心,上官莺怒地收回手瞪他,月倾邪却无赖一笑,舌尖在唇上暧昧舔舐而过,“味道真好。”
上官莺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在掌心抓一把沙子的!
眉心一拧,“别在我面前插科打诨的,说,今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月倾邪双眉很邪恶的扬了扬,“这边明里暗里的人都多,不如我们找一棵大树谈情”
话说到一半,眼瞅着上官莺那一张已经是阴转多云的脸他立即险险打住话头,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说,谈目前的情况。”
上官莺一拂袖,收回警示的目光,冷哼道,“算你识相!”
“那我们走吧走吧!”月倾邪快快乐乐地拉起她的手,都不等她反对就使轻功往远处掠去,两道身影于空中交织成一道暗色流光,不过片刻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说吧!”
他们落在了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上官莺是一落下就甩开了他的手,和他面对面而坐下。
“近点听得清楚点。”月倾邪偏不如她的意,硬是跟她挤在一起,粘她的那程度绝对不亚于那老字号出品的狗皮膏药。
“你”上官莺忍无可忍抬手想揍他,可看见那一张笑得跟花儿一样的脸,真下不去手。
“小白兔,打是情骂是爱,打吧打吧,不要因为你爱我就怜惜我。”月倾邪唱作俱佳的一边说一边把脸直往她手边凑。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你!”上官莺一狠心,巴掌照着他脸直接就给打过去了,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他白嫩的脸上顿时多出五道红印子来。
这一声,没把月倾邪给打出火气来,反而是她自己先吓傻了,半晌才呐呐的道,“为什么不躲?”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都受不了,怎么保护心爱的人?”月倾邪说得义正词严,可那红肿的脸疼啊,自小到大除了那会儿练轻功摔了一次后,他就没受过伤,偏生在她面前,他必须得逞英雄。
上官莺心里一疼,她了解他的秉性,他疼痛神经打小就发达,长大后又特别的不要脸,哪怕是手指头破了点皮都能叫得跟残了一只手一样凄惨。刚才她一巴掌打下去,他脸都肿了,别看他现在绷着,指不定心里已经想哭了。
“我们别说了,我去找些鸡蛋,给你消肿。”她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没事,我不疼。”月倾邪心里这会儿其实喜悦着呢,能用这点伤换得她的好言好语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他越这样,上官莺也就越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快点说,我们早些回去。”
“嗯。”月倾邪被那‘我们’俩字儿哄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忍不住一笑,可就这一扯,疼得他差点哭爹喊娘。
“当心点。”上官莺险险拽住他的手,避免了他摔下去的厄运。
月倾邪一看底下大约三米多高的距离,想到自己差点掉下去真不敢胡来了,一回神发现上官莺拿一双软软的手臂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开心的忍不住又想笑,却在笑出来时险险给憋住了。
他正色道,“你和你爹出去后我正好看见于心和一个男子很亲密的走过来,很巧的是她袖子上有蔷薇的图案,身上又有一股天然的蔷薇香。我想起娄子给你那一方绣着蔷薇花的帕子,又想起早上那一盆有着无水胭脂香的水,略微拼凑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顿了一顿,他接着道,“他们走后,我让自己的暗卫去打听,这才知道关于与小姐的传说,也关于她的未婚夫的事儿。当时我心里有了主意,就去暗地里找西门亭,结果发现那时候于心正在外边给马儿刷毛,西门亭则是在边上打水,这时候有个女子到这边,正巧于心叫了一声疼。我看到那女子说帮他打水,西门亭跟她道谢后便是去看于心了,然后那女子手指甲在那水囊里点了点,我就知道事情远远比我想的严重。”
“等等。”上官莺叫停,皱眉道,“那西门亭这么相信那女子,也就说这女子是和他相熟的了?”
“我听到西门亭唤她为清儿。”月倾邪肯定的道。
“清儿?”上官莺眉头越发皱得紧了,“是不是眼角有一颗泪痣的那个?”
“没错。”月倾邪斩钉截铁道。
“她本名叫西门清,是西门府的养女,现在的太子妃。”上官莺勾唇一笑,“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然后呢?”
“然后啊!”月倾邪眨眨眼,吞吞吐吐道,“我听于心说去林子里,担心你会遭人陷害,于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他把自己干的事儿原原本本跟她招了——在发现人下药时他安排了人换了于心的水囊,并把人家水囊里的给放了催情药,然后布下了一系列后招,包括让人掳了西门亭,又故意放出消息等等等等。
他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太子是这阴谋的策划人,更没算到他会明知道于心c西门亭的身份,还对他们下死手,为的就是算计上官莺。
“只是千算万算,终究低估了人心的狠毒。”
他悠悠一叹,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怅然。
“虽然做的事手法很缺德,效果却一定是好的。”上官莺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于心和西门亭回去后,以宰相和于国公关心他们的情形来看,就是不敢正面对抗太子,也会在暗地里下绊子,绝对不会投入他的阵营。这两位重量级的文臣一偏,朝里的局势也会发生变化,现在权势最大的莫过于凤翔和五皇子,凤翔情况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容乐观;五皇子吧,他有勇却无谋,难成大气候。而他”
据她前生的记忆,这时候凤子君还是冷宫的皇子,没什么大的建树和依仗。
可是——她皱眉,若他真如她曾经看到的那样,那在她为国征战的时候他是怎样一步步攀上帝位的?若他真是温雅如玉,他的那些兄弟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
沉浸在思绪里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悄悄往她身边靠,越靠越近,几乎呼吸都相通。
月倾邪是观察了许久才知晓她有特别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就会完全不在意周遭情况的缺点,这下正好是趁机享受软玉温香,听她用娇娇柔柔的嗓音在耳旁说着话,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你说的是冷宫的那一位皇子吧!”
只是他不舍得她为难题困顿,主动为她解释道,“帝王心难测,最忌争权,他不乐意放权装糊涂的话,说敢跟他提就一定倒霉,一定要等到他快驾崩的时候才会把皇位继承者确定。别看老皇帝现在跟一只病恹恹的老虎似的,就忽视他。再病的老虎那也是老虎,不是猫,有人胆敢捋虎须,帝王震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上官莺似懂非懂,“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且关系深得很。”月倾邪眉飞色舞的补充道,“其一:太子已立,三皇子封王c五皇子未加封号,也就是说他们为帝位而起纷争自相残杀落得三败俱伤的话,这皇帝一手栽培的冷宫皇子就是手最干净的帝位继承人;其二:这冷宫皇子不是老皇帝栽培的,但是能在冷宫里活下来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三人相争的时候他一有机会在老皇帝面前献殷勤c二可以找外援,我看他皮相不错,要是他想的话,去邂逅个什么大臣啊c武将家的女儿把人家收归己用的话,这帝位迟早也会落到他手里。”
一大串话说下来,他有些口渴地舔了舔唇,又补充一句,“帝王也是人,垂暮之时会特别的顾念亲情,这时候别的儿子都在为权利争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却有个儿子守在病榻前,他哪里能不感动?如果这个儿子还识大体c又有心机的话,这帝位他不传给这个儿子难道还能抱着权利驾崩?”
寥寥数语道破之中玄机,全部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让她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清醒——原来前生的自己之于凤子君,不过是一个外援。
是呵,他真聪明,刚毁容的她骄傲c敏感,能有这么一个优秀男子为她做那些,她岂能不感动?所以他在成功哄得了她的心后,就冷眼看着她为他的江山步步筹谋,抛头颅c洒热血为他牺牲一切,然后在她荣耀归来时让她绝望粉身碎骨于皇城。
“月倾邪,帝王家,都是这样吗?”
她幽幽地问出声来,眼眶微微泛起红色。
------题外话------
又要上班了,晚上才能补上后边的更新,不是为了防盗文才故意只写一半,实在是,啊啊啊!上班好讨厌,晚上加更时会在标题后添上‘补更’二字,姐妹们见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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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在搜营帐的时候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太子妃的绣帕和金步摇在三王爷凤翔的床头被发现,太子妃泪水涟涟,连声喊冤却无人信,太子怒,愤而以七出之名义休了太子妃;第二:西门亭脊椎被压伤,有瘫痪的危险;第三:太子伤势不轻,丛林里惊现刺客,他所带之人有去无回。
当天夜晚,宰相避人耳目悄然来到上官莺的帐篷,一见面话还没说一句直接就给上官莺跪下了。
上官莺忙去扶,“大人,这可使不得。”
宰相大人是忠臣,为国为百姓都做出了极大贡献,又是长辈,这一跪不是折煞她了吗?
宰相却不肯起,“求关副场主,救救小儿。”
“大人这是说哪的话。”上官莺屈下身子,为难的道,“营地里有随行的御医,他们医术精湛定能救令公子。我关某不过一介武夫,哪里懂得这医术?”
宰相咬牙站起,“不瞒关副场主,御医,老夫信不过。”
一是听了未来儿媳所说的事,他不得不防着太子再痛下毒手;二来是儿子伤势过重,他要是真瘫痪了,不但大好的前程会被葬送,这一辈子也就完了;三来,是养女被休,若是让老太君再知道这事,府邸再难安宁。前要防太子,后要定家宅,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是应付不来,届时百年望族毁于一旦,他死了也没有颜面去见西门家的列祖列宗。
为此,他不得不豁出去这张老脸,求上官莺这一个江湖人士,以期待她有法子救儿子。
上官莺也大致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苦笑一声,“我不懂医术,真的无能为力。”
宰相却不肯放弃,“关副场主,你能在龙神混杂的角斗场成为一场之副场主,定不是只凭借武功好就能办到的。老夫不敢问你背后有何势力,但是老夫恳请你出手,救救老夫的儿子。”
说罢,再次跪下,“若你能救他,老夫这条性命就是你的,日后任凭驱使绝无怨言。”
上官莺沉默了,若在此时她能得宰相相助定是如虎添翼。但抛却这考量,如宰相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肯为了儿子不顾尊严下跪求人,还许下这般承诺,足以说明他爱子之切。她想起自己的爹,幼时她缠绵病榻时,爹也是为她四处访求名医,曾跪于神医谷一整天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人,我答应你。”
轻轻叹息一声,她扶起宰相,“尽我之所能。”
宰相喜形于色,“谢谢关副场主。”
“不谢。”上官莺摇摇头,“天色已晚,大人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关副场主也早些休息,明日就是狩猎的选人之期了。”宰相说得轻松,眉目中凝有一层忧色。
“我知道分寸,大人放心。”上官莺唇边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方令牌,你收下。”她的重诺让宰相愧疚,从怀里取出一方令牌交到她手里,一拱手,“见令如见人,告辞。”
“大人慢走。”上官莺目送他离去。
久久之后,她出了帐篷,避开诸人,进了月倾邪的帐篷。
昏暗的帐篷里,他静静躺在软榻上,腰间只堪堪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锦被,乌黑的长发宛若柔软的绸铺展着,黑与白的极致映衬下,那一张如妖似魅的容颜显得恬静而安然,宛若孩童一般无害。
上官莺走过去,手轻放在他仍有些红肿的面颊上,柔柔地抚了抚。
“抱歉。”
轻轻一声喟叹,她伏下身去,身子靠近他的胸膛,“月倾邪,你说,你要是不生在那帝王家,该有多好。”
这样,她与他就会成为知己,而不是站在对立面,明明能真心相许,却还是要向对方高高举起利刃。
宿命,真是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苦笑一声,难得能与他这般安静的相处,她没有点破他从她进来就已经苏醒的事,温顺得宛若一只轻盈的猫儿偎依在他的胸膛,轻轻阖上了眸子。
她需要好好休息,更需要,清醒。
破晓时分,她醒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艳阳高照时,营地开始忙碌起来,是为了狩猎大赛做准备,也是为了抓‘行刺’太子的人,禁卫和卫兵们来来去去,忙得脚不沾地。
“副场主,起来洗漱了。”
娄子在外边等了大半天没见上官莺出来,太子那边派来催人的禁卫有些不耐烦了,娄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出声催促。只是这样,营帐里还是毫无动静。
“进去看看。”那禁卫有些不耐烦,就要去掀帘子。
“我去。”娄子越过他,先一步要掀开帘子。
“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进来的?!”冷硬的声音让娄子和那禁卫脚步一僵,顿时站在了原地。
“娄子,进来!”上官莺唤道。
“是。”娄子进去,上官莺面色冷淡,“将这东西收掉,我们回去。”
娄子疑惑的扬高了眉梢,这正好是大赛的重要时期副场主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去?不过副场主定是自有安排,他听令绝对没错的。
“是。”娄子开始收拾东西。
外边的禁卫听着不对劲,却也不敢进去,在外边道,“关副场主,这赛事可不能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太子那边”
上官莺冷声打断他的话,“我病了要下山请大夫,看谁敢留!滚!”
禁卫嘴巴张了张,怒气冲冲的到太子帐篷里汇报此事,太子从榻子上下来,“此话当真?”
“属下之言句句属实。”禁卫禀告道。
“那这甚好。”太子笑得阴险,令人服饰更衣,带上侍卫亲自去送上官莺,还给她备了马车,殷殷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又有些惋惜的说要是她在的话,这大赛第一非她莫属。
上官莺假惺惺的笑,也说自己一定会把命留住以后再参加赛事,还说在丛林看到一只没爪子的龙,惋惜叹息说本来想活捉了献给皇帝的,结果失手了,真是可惜。
太子面色抽搐,虚伪的说代替父皇谢她的用心。
上官莺叹息,同情的对太子说天下处处是芳草,不要因为一个女子的失德而生无可恋,道一声珍重当作没看懂太子脸上青得不能再青的脸,上官莺坐进马车里朝他一拱手,由娄子驾车离去。
“哼,黄泉路上你可莫怪本宫狠心!”
太子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杀意,他本想招揽她的,却是没想到她竟这般不识相!不但破坏他全盘计谋,还害得他最宝贵的一颗棋子报销,此仇不共戴天!
马车走到半道上,上官莺用特殊暗号唤回焰和冰皇,让冰皇给莫问和花子惜让他们快速返回角斗场,又让娄子扎了个草人给换上娄子所穿的衣裳,之后将其在驾座上,然后让娄子跟随她一起暗地里追着马儿走。
马儿走着走着便是偏离了轨道,上官莺冷笑一声,太子果然是包藏祸心!
“娄子,你是想回角斗场,还是执行命令?”
她偏头,一张面孔宛若被冰冻一般,连声音也是绝对的冷酷。
“副场主,我绝对执行你的”
“娄子,你心里装不住事,骗不了我。”上官莺冷冷打断他的话,在他的面孔倏尔变色时手快速从他腰间一摸,一柄锋利的匕首和一支药筒豁然出现在手里。
娄子面露绝望之色,随即手一扬,就要下切,“副场主,对不住了。”
“你连自己的良心也对不住!”上官莺更快的封住他的穴道,让他的手僵在半空,冷冷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太子是答应把那日送帕子给你的女子在事成之后许配给你,对吧?”
娄子震惊的看着她,但见她眉目中竟是讥诮,那一刻,心如吞了铅块一样沉重。
“哼!”上官莺冷哼一声,“你简直是傻得可以,一国公主岂是太子说许就能许?”
她看着娄子那越来写满震惊的眼睛,轻哼道,“你最傻的相信太子的话,以为我死你就能如愿。”
一转身,她的手指于后边一块石头上的粉末点了点,再转身来,“你知道吗?太子给你留作记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别的粉,而是肉粉。你也不想想,你这般强壮的身体早不感染风寒,晚不感染风寒,偏偏在这关头感染上。哼,太子之意不过是为了让你嗅不出这味道,让你乖乖上当,可怜的你,竟真把豺狼之心当好心。”
娄子痛悔不已,眼中流下泪来,上官莺拂手解了他的穴道,冷冷道,“看在石场主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滚!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副场主,我知道错了!”
娄子直直跪下,朝着上官莺磕头,“求副场主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发誓一定追随副场主,再无二心!”
他的额头重重砸在坚硬的石块上,青紫色的额头染上鲜血,那一声声闷声如此沉重。
上官莺背过身去,丝毫不为所动,“我绝不容背叛之人,你好自为之!”
反手将匕首扔到地上,她足尖点过地面,整个人宛若鹰隼一般往远处掠去,不过须臾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娄子又痛又悔,但人已走得不见踪影,他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狠狠一抹脸上的泪,踉跄着往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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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藏祸心
上官莺并没有真走,看到娄子走后她从一处浓密树荫里斜飞而出,正准备悄无声息的往那马车的方向摸去,腰身突然一紧,荼蘼的花的香味灌入鼻翼,她挣扎的动作顿时缓了下来。
月倾邪抱着她缓缓落地,头搁在她的颈项处,“小白兔,我昨儿可是跟你说了一夜的梦话,你就真舍得扔下我就不管了么?”
腔调里含着十足的怨,好像他被抛弃了一样。
“月倾邪!”上官莺转过身来,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花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好吗?”
他昨日为她做的已经大大超过了对普通朋友的范围,她这才意识到先前拓跋玄渊的担忧并不是多余。只是她太过迟钝,一直以为他对她的好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爱,而昨日却足以让她彻底清醒。
“不,我不相信!”月倾邪罕见的正色道,“只要够努力,这天下的任何不可能都是可变为可能的!你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你不想去做,滴水尚可穿石,我真心喜欢你,凭什么你武断的认为我不能赢得你的心?”
上官莺手按向自己跳动的心脏,决绝的道,“因为它在别人的胸腔里跳动,不再属于我!”
一旦爱上,便是执着不悔,她从不三心二意!
“是拓跋玄渊吗?”月倾邪不怒反笑,逼近她一步,“是,他曾是天之骄子,风光霁月般的人物,但一朝被废锋芒尽敛!这两年他为质子来北央,是暗地里发展势力也是为了寻找可攀附的支撑。你是他的未婚妻,但同时是上官家的独女,你怎么就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这个人?!”
“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上官莺怒容满面,已经吃亏一次,她怎会再看走眼第二次!拓跋玄渊对她,尽心尽力,付出丝毫不求回报,这样的他若都是抱着不良意图,那天下人岂不是人人龌龊?
“我看你是被人蒙了眼睛!”月倾邪声调陡然变重,“他如果是真的喜欢你,那么留下来的暗卫定会舍忘死的保护你!而在这里,我的暗卫监视到的只是他们把情报一个个的传到玄天皇廷,而只字不提你的安危!”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男人当以大局为重!”上官莺冷声驳斥回去。
“好一个以大局为重!”月倾邪冷笑出声来,讥诮的眸子望着她,“上官莺,我真心喜欢你,所以会把你的安危当做我自己的安危!你孤身一人,不用你说,我都会把自己的暗卫配给你,你危险的时候我第一个想的是让你避开而不是要跟你并肩作战!大局,什么破大局?在我眼里天下都没有你来得更重要!”
“儿女私情,狭隘至极,月倾邪,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他自作多情,她一点都不会领!
“上官莺,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得是什么渣!”月倾邪愤怒到几乎暴走,“你强,你强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在我为你挡下后边追来的那些禁卫,你还被人当胸射上一箭?你强,你强为什么会被拓跋玄玉和赫连显逼入绝境?是,你的计谋不错,但是赫连显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容易对付吗?一个简单的骗术,他那般心思细腻的人都不会察觉到不对吗?还有,莫问和姑苏凉,你以为他们真的能成功撂倒那些贵族子弟和拓跋玄玉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吗?”
她能成功,都在他在帮她!
他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耀,守护在她的背后,为她扫平一切的障碍,她背对着他看不见。
为她筹谋破人诡计,甚至为了她在丛林打算灭掉太子,她硬生生闯入打破他的计划,迫使他不得不另想对策他不怪她。
回营后他连热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出动所有的暗卫去查娄子接触过的人,一个个的排查下来,终于找出了他所接触的人。他为她谋划,故意借由他人之口透出她有能力治好西门亭的消息,为的就是把宰相和于国公的双份人情送给她,而在这之后他已经派人联系了神医在外边等候。这些才筹谋好,他累极躺下,迎来了她,他开心的不行,可是听到她叹息的话,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又不舍打扰她。
她伏在他的胸膛,静静休息,他虽累却也想到娄子的事至关重要,就故意借由梦话告诉她,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说她便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就让她睡了,然后他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等琅琊枫过来看他的时候他的穴道才被解开,他都顾不上琅琊枫笑得不行的样儿,披了衣裳就去找她,到了她的空空的帐篷,才有人告诉他她已经离开了。
心酸c难过,那一刹那,心底五味杂陈。可边上那人又告诉他,她是坐着太子送的马车走的,他一听根本顾不上自己心情的失落,忙循着车轱辘的印子去追她,一路抹那特殊的记号,一直跟到了这儿,他为她所做的安排都还来不及告诉她,她却用最决绝的话将他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一番质问的话说完,他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深呼吸一口气,月倾邪看向脸上难掩震惊之色的她,苦涩一笑,“感情的事的确勉强不来,但是我希望你用你的心去分辨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假意待你。凡事多留心眼多留底线,这样才不会受伤。”
垂下眸子,“再有我想告诉你,拓跋玄渊曾经被废黜是因为亲近之人背叛,这几日我与你这般亲近,还演了那么几场荒诞的戏。他若还能信你清白,我日后默默的守候你,无怨无悔。”
上官莺终于将那些事实消化,垂下的眸子掩去眸底的情绪,“若是,不呢?”
受过背叛的人,会特别极端,再难相信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的心,已然动摇。
“若不”月倾邪妖娆的凤眸里升腾起嗜血的杀意,声音却奇异的轻,“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而他——他爱谁我便毁谁,他爱权利,我便让他失去所有!我,言出必行!”
上官莺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他眸子里不容反驳的坚定,心一阵一阵激荡,“我不想欠你太多。”
“我心甘情愿。”他一向信奉等价交换,却偏偏对她,所有原则都变得没有原则。
上官莺说不出话来,足尖一点,往深林掠去。
月倾邪并没有追去,她需要时间冷静,他给。
一个响指,他召唤来自己的暗卫,让他们一大半跟着他,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做准备。太子想动他的人,他必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一行人,往原路返回,将他们马车上的猎物指引一般引向营帐的方向。
此时,营地里多数人去远处的围猎场参加狩猎大赛最后一轮的选拔,太子和三王爷凤翔因为伤势太重不能去,而宰相和于国公则是以山上没有好的药材之故早上就跟老皇帝说要下山了。
这是绝好的机会!
月倾邪脸上笑容妖媚,布好一切后,留了一个暗卫在这里监视后便喝和剩下的暗卫悄无声息往下山的方向而去。
此时上官莺正屏住气息停在一棵高树上,看着那被万箭贯穿的马车和稻草人,忍不住的笑了,手一扬,火折子往马车上丢去。
“谁?”
太子的禁卫发现有人,顿时惊喝。
上官莺屏住呼吸不动如山,笑看那马车燃起熊熊烈火,一股股的浓烟从马车窜出,只听得噼里啪啦声和人一声声绝望的呐喊声响起,唇角的弧度微微拉大。太子给她准备马车,她就把毒药粉藏在稻草人的身上,一旦烈火燃起,这药随风四散时何愁他们不死?他狠,她更狠,想要她的性命,哪有那么容易!
眼看着毒烟越传越远,她再不多留,往山下的方向掠去。
“走吧!”月倾邪在那一条必经之道等她,见她过来,便是从大石上站起了身。
上官莺心里无比纠结,却见他一副自然之色,忍不住更懊恼,“我自己走。”
不想搭理他,她更提了速度。
月倾邪也不多话,瞟一眼浓烟的方向,屏住呼吸跟上她。
上官莺察觉到他的追来,更是全速前进,加上对皇城的熟悉,并不费力的就甩掉了他,回了将府。
“少主!”
巧儿和连婆婆欣喜于她的回归,上前拜见。
“嗯。”上官莺点头,随即道,“连婆婆,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连婆婆领令下去了。
“巧儿,准备一套女子的衣裳,今晚我在家休息。”上官莺又道。
“是。”巧儿也下去了。
不一会儿她们回来,伺候了上官莺沐浴更衣后,便是让侍卫把桶给抬下去了。
“连婆婆,最近府里可有动静?”上官莺倚在床头,闭上眸子任由巧儿为她擦拭未干的发,抬眸看对面的连婆婆。
“一切安好。”连婆婆低声以应,挑了几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她,大致的事儿也说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讲了一个多时辰。
“嗯。”在连婆婆住嘴后,上官莺轻应一声,目光沉静,语气随意,“有些话憋着也怪难受的,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说了吧!”
“少主”连婆婆微愕,一时间接不上下一句来。
“巧儿,你来解释。”上官莺成心考验这小丫头。
巧儿俏脸一红,上前一步道,“连婆婆您向来寡言少语,即便是很重要的事寻常时候儿都只是简单几句话就掩了去,而方才,您太反常了。”
巧儿点到即止,退了回来。
上官莺眼中漾起一抹赞赏之意,微笑着看向连婆婆,“所谓事出寻常必有妖,连婆婆,你就说吧!”
“唉!”连婆婆叹息一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少主这般的人看出她的心思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小丫鬟都能看得这么透彻,自己还真是老了。
“少主!”连婆婆忽单膝跪下,沉重道,“老宫主相见你。”
------题外话------
灵儿在看文就去挖了存稿给更了,呜呜,等灵儿看完这点马上补上,⊙﹏⊙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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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第二日一早,上官莺便是回了角斗场,找来阿黎询问角斗场的事,做了一系列安排后便回到自己在斗场的房间。只是很让她郁闷的是,她前脚刚进门,月倾邪后脚就到了。
“有人找你。”他面色看起来很是郑重。
“我知道。”上官莺淡淡以应,坐在桌边,自斟自饮热茶。她从来没指望一个人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只是她不想见,难道他还能绑着她去见他不成?
“对方来头不小,你要当心。”月倾邪微松了一口气,也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你今天就是来和我说这件事吗?”上官莺抬起眼眸,看他。
“不是。”月倾邪摇摇头,随即却也有些迟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吞吞吐吐不像你的个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不喜欢人家跟她打哑谜。
“是这样的。”月倾邪轻吸进一口气,“拓跋玄渊已登基为帝,正在选妃。”
他不无担心的看着她,如果她觉得难过的话他哪怕是冒着危险潜入玄天皇廷也必定胖揍拓跋玄渊一顿给她消气。
“是吗?”出乎他意料的是,上官莺面色平静,好像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则喜讯而已。
事出寻常必有妖,月倾邪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是昨晚,我跟丢了你回到皇城,我们那边的探子回报的。说”
他话头一顿,牙根咬紧,“拓跋玄渊,他变了。”
“是吗?”上官莺语气还是淡淡的,甚至脸上还挂起一丝诡谲的笑意。
月倾邪有些不懂她的意思,眉峰紧蹙,“你知道吗?他策反武将,将所有暗地里培养的势力全部策动,以雷霆之速逼宫。皇帝亲笔写下诏书后不过半日,除了在北央的拓跋玄玉和他自己,玄天皇廷所有的皇子皇女死绝,就连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也没能活下来。”
“那你可知,拓跋玄玉为何没收到来自国内的消息?”上官莺并不为他说的血腥所动,反而是淡淡的问道。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月倾邪分析道,“国内即便是封锁得再厉害,以拓跋玄玉的心机怎会国内出这么大的事儿也收不到半点消息?除非”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上官莺唇角笑弧加深,“没错,他们合作。”
望着他不可置信的眸子,她淡淡的道,“拓跋玄渊曾告诉我,他和拓跋玄玉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拜于同一师门下,两人情同兄弟,极有默契。他后来回到皇廷遭人陷害府邸一夕倾塌,也是拓跋玄玉想办法保了他一条命,故意让他来北央为质子,发展势力。”
“难怪”月倾邪眉头终于舒展,苦笑一声,“他们真是天生的骗子,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死敌的时候,他们却在背地里联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你说他变其实是有偏颇的。”上官莺搁下手中茶盏,“真正会干这样缺德事的除了拓跋玄玉,找不出其他人来。”
拓跋玄渊信她,皇廷的秘闻闲暇的时候说给她当故事听,虽然换了个名字背景,但以她的聪明并不难猜出来。而她也信他,不会滥杀无辜。
“但是他要选妃确实是真的。”月倾邪轻叹一声,他终究还是小看了拓跋玄渊,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耽误了事儿。只是别的事儿能作假,这件呢?
“那是因为我们做戏激怒了他,他做戏。”上官莺摇摇头,“平日看着挺精明的,吃醋却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
“我不信。”月倾邪拒绝相信她荒谬的推断,“那些大臣们送上的选妃名单都已经在他的案头,他若是作假,日后如何收场?如何取信于万民?”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上官莺淡然道。
“你好自为之。”月倾邪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能骂出来,起身离开了。
上官莺目送他离去,活动了下手,走回软榻躺下,微微加快的心跳说明她并没有表面来的那般平静。她其实也有过怀疑,但是更多的她愿意赌这么一次,也就这一次对他的信任。
“不要让我失望。”
一声沉重的叹息,她阖上了眸子。
第二日皇城上下一片轰动,原因是皇家的狩猎大赛狼狈收尾,太子毙命和三王爷凤翔被猛兽撕咬毙命,老皇帝急火攻心竟只剩下一口气,朝内外一片大乱。
能不乱么?
老皇帝奄奄一息,太子c三王爷死,能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就只有五皇子,可偏偏他就不想要这个皇位,去照看老皇帝可以,但任凭家臣怎么游说坚决不要帝位。不但如此,他还自作主张将冷宫里一位皇子给放了出来,据说那皇子皮相十分不错,接人待物彬彬有礼,连老皇帝都看了特别顺眼。
上官莺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也不用看人就知道这冷宫皇子是谁,但是她忙得没时间管这些。宰相那边月倾邪已经以她的名义送了大夫过去,据说西门亭只要躺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她没忙这个。这一个月来她忙的是安排上官密卫的训练。这三帮人个个都有本事,却也都骄傲得不行,上官莺为了将他们彻底的融合真没少下功夫。最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融合起到一定效果后她将事儿先撇下,亲自挑选了千匹骏马送到炎骑的训练营,并亲自教授他们骑c射的功夫,另外又挑选了一些人进行阵型的训练,忙得足不沾地,不可开交。
她从炎骑的训练营回到角斗场时已经是三月之后,场子一切顺遂,她夸了阿黎几句后就匆匆往家里赶。因为忙外边的事儿她去年连年都没在家里过,有些过意不去回去跟上官鸿赔罪,上官鸿得知她回来装模作样想责备几句的,可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模样重话还没说一句,眼眶就红了。
上官莺想安慰他几句来着,府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小莺儿,外公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怎么每次见到我就跑?”来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十分的慈祥且和蔼可亲,若他拿个拂尘披上一身道袍绝对有道观里那些神棍的所谓‘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模样骗人啊!
上官莺假笑,不着痕迹慢慢退,“这不是满身脏污,不敢污了您老的眼么?”
老人家笑着张开双臂,“没关系,你泥猴儿的样外公都见过,快,快到我怀里来。”
“呵呵。”上官莺假笑连连,“自然,您好大的一个泥猴儿带着一群泥猴儿,当真壮观啊!”
脚后跟触及门槛,抓准机会一个转身赶紧跑,绝对不招惹这尊瘟神。
“岳父大人。”
上官鸿上前挡住老人家的路,有些歉疚的道,“不若您先换下这一身衣衫,用点膳食。回头等莺莺回来,小婿再斥她一番,让她向您赔罪可好?”
老人家和煦的眉目顿时高扬,“小莺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斥责了?”
“是,小婿逾越了。”上官鸿立即低头,对这个岳父,他从来都是又敬又怕,哪里敢去捋虎须。
“哼!”老人家怒哼一声,又数落道,“子不教父之过,你看看你把她给教得,不但不孝敬老人,还处处跟老夫做对,简直太坏了!她再回来,你定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是。”上官鸿喏喏应道,心中去腹诽刚才貌似是您老说我没资格训人的吧!
当然出尔反尔不讲道理是老人家的天性,老人家想了想又道,“不过小莺儿真是难得一见的领军型人物,虽然对细节的掌控能力是差了点,但那几个小子却足以弥补她的不足了。嗯,你把她教得不错。”
“具体是?”上官鸿只知道岳父在找上官莺,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禁问道。
老人家顿时眉头一皱,又训斥道,“还不是你养的坏心肝的女儿,简直太坏了!”
倒豆子一般,老人家把他们之间的事儿都说了。他不就想见见她说些话儿么,她躲他跟猫躲老虎一样,只要一发现他那逃跑的速度比什么都快。可恨哪,他出动全宫人之力围追堵截,硬是没人能追上她。原因是她不但轻功超群巧还精通各种阵法,别说是山林,就是沙漠里那堆沙地形都能被她充分利用把他的人弄得狼狈不堪。最可恶的是一次她竟然把他们都弄到沼泽里,虽然那沼泽不深,却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弄成了泥猴儿,然后他们被她吊在高树上,她在一边儿拍着巴掌笑,那小样儿实在太可恨了。
一件一件,上官鸿听得冷汗直滴,这丫头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竟敢对她外公这么胡来。这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一旦正面冲突,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刚想到这老人家又怒斥桑冠莺的各种暴力,尤其怒斥她带着的两把邪门的剑,还把伤口亮给上官鸿看,严厉谴责他教女无方。
上官鸿像孙子一样站在那边听着老人家训,心里却是极高兴的想:女儿真是有出息,把他想干却没胆子干的事儿都干了一遍,太厉害了。
“可怜的爹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一层干净衣裳的上官莺才出门,便听到连部派人送来的情报,唇角往上翘了翘,怪没同情心的来了这么一句。
之后她去看上官密卫的训练了,并且跟他们混在一起,笑眯眯的问他们要不要打上那么一场活动活动筋骨?
闹腾腾的四周顿时清净,她身边别说人了,衣边儿都没剩下一点儿。
是的,在密卫们见识过她变态的武力值后,除非是诚心找死,不然是没人敢跟她单挑的。
“英雄总是寂寞的。”上官莺轻飘飘的叹息一句,飘到角斗场看人打斗了。现在的角斗场今非昔比,在莫问和阿黎的联手下,这里不但角斗赛办得有声有色,就连赌场也是生意兴隆,一片财源广进之象。
“很满意啊很满意。”
从角斗场飘回房间里,在看到连部呈来的关于绣庄和兵器铺的账本后,上官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一盘算下来她拿下北央半个皇城的银子都够了。
自古福祸相依,她才乐了几天,让她不高兴的事儿就发生了。
连部传来消息,五皇子额娘患有癫痫之症,这五皇子倒霉的也遗传上了这病。这不到点儿发病了,不止是了府邸一干侍卫,还伤了随老皇帝来的宫中禁卫。最后不是那凤子君为老皇帝挡下那一剑,怕是连老皇帝也会受伤。
儿子刺杀老子,自古就是有悖伦理,更何况老皇帝还是一国之君呢?
一道圣旨下来,五皇子被软禁在府里的一只大笼子里,像是野兽一样被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难道,这就是五皇子不肯继承皇位的原因?”是夜,阿黎c莫问c上官莺三人坐一桌,安静好半晌后阿黎皱着眉道。
“五皇子她娘的确患有癫痫之症,但是五皇子在这特殊时期发病却太过蹊跷了些。”莫问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这么觉得。”上官莺蹙眉,“再者癫痫之症症状是疯癫,但是药物也能让人神志不清,或者还有邪术都能让人性格大变,做出自己完全都想不到的事来。”
“所以这所谓‘癫痫’可能是人为?”阿黎声道略微扬高,后又低声呐呐道,“是呢,即便是这癫痫之症可能会遗传,但是这时机却不对。”
“外人会怀疑,却不会真正付诸于行动。”莫问分析道,“事关皇家,不是嫌命长的,都不会主动惹祸上身。再者百姓们都知道这凤子君是五皇子从冷宫放出来的,他们又是兄弟,于情于理的话凤子君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还有百姓并不关心哪位皇子成为皇帝,于他们来说只要吃饱穿暖就好了。”上官莺冷声补充一句,她可是知道这凤子君那温润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思。别说是残害兄弟,为了皇权弑父这种事她也相信他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你要插手么?”莫问心里是清楚的,她把他们召集到这里来定是有命令要下的。
上官莺凉凉一笑,“为什么不插手?这皇城越是乱,我们越好浑水摸鱼!”
历史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改变,老皇帝没有办寿宴,几国世子匆匆归去,太子和凤翔的骤亡,国乱,那国舅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求娶公主凤涟,自然不用凤子君去用苦肉计写血色丹书了。一切都乱了,可是凤子君继位这一件事却照着前生的轨迹在走,这不禁让上官莺恨得咬牙,夜夜不得安枕。
“你是想治好五皇子呢还是谋反?”莫问问得轻飘飘的,话却十分的惊世骇俗。
“短时间内不考虑。”上官莺冷哼一声,“但等到了那时候,我定是要反的。”
“嗯。”阿黎应和一声,他从她强力吸收能打架的人到场子里以军队的要求训练他们时他就隐隐知道了她有造反的苗头,后来她又带他进了炎骑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他要再不明白她的用意那便是真傻了。
“我要找个机会入宫,一来探清楚老皇帝的病情,二来看看朝中的情形。”上官莺道。
“现在宫里戒备森严,老皇帝那儿更是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暗地里进去会闹出大动静反而不好。”莫问不赞成这个提议。
“我自有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去。”上官莺自信一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同他们商量。
他们谈了很久,一直到三更时莫问和阿黎才从她房间走出来。
没过多久,上官莺的房间的灯也熄了。
“原来是这样啊!”一道低低的窃喜声响起,随即灰色的身影往远处飘去,融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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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渣男
上官莺原本是想没机会也要制造个机会出来,却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动手,机会便是乖乖送上门来了。
一日午时,上官莺正在指点训练上官密卫的合作阵法,阿黎从远处走来,将收到的请柬递给上官莺,“赫连皇城和玄天皇城的使者到,皇帝广邀群臣于宫中设宴,特许官员带女眷参加。”
“嗯。”上官莺就着他的手看去,请柬很是精美,一看便是用了心的。眉头微微一扬,询问的目光望向阿黎,她又不是什么官儿,这东西哪里来的?
“另外,还单独给了你一份。”阿黎咧嘴一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上官莺见状却是皱起了眉头,在皇城大乱官员无法制衡时角斗场一直在吸收人才,势力不断壮大,已经让不少人红了眼,他们禀告给老皇帝,让老皇帝上了心给她来了这么一张请柬她并不觉得稀奇。她稀奇的是阿黎的态度,这人一向面瘫,今天难得的笑,可怎么看怎么猥琐。
这请柬有问题?
上官莺抬手接过,拆开都还未看见内容,只闻到那熟悉的香味便是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将请柬收起来,黑色的眸子望向阿黎,“这送信来的是位姑娘吧!且还是男扮女装的姑娘,相貌标致,虽贵却也不骄,宛若在这季节羞羞答答盛开的桃花,对不对?”
“少主,你连字儿也没看就知道人?”轮着休息的上官密卫勾肩搭背的凑上来调侃,显然有些不信。
上官莺宛若没听到他人的疑问,看着略有吃惊的阿黎,淡定的丢下一枚语言炸弹,“不仅如此,你们还有着亲密接触。”
“你想太多了。”阿黎哼道,已经恢复到一贯的面瘫样,语气里却带着些许别扭。
“我说的都是有根据的,越是否认就代表越心里有鬼。”微风轻拂起她的衣袂,她笑容温和,说不出的尔雅温文。
“这调调跟我们白头儿好像啊!”隶属于白连队伍的密卫过来,忍不住啧啧赞叹道。
“的确,我们白头儿每次骗人都是这副表情。”立即有人附和道。
“兄弟,现在是拆穿谎言的时候了。”有爱嬉闹的,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阿黎。
阿黎耳根子微红,却坚决不承认,“你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光凭这请柬的味道就知道来人,是不是太玄乎了?”
正巧这时候白连路过,上官莺拉了她给看请柬,又让她闻了闻请柬的味道,又把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少主的判断,没错。”白连淡淡道。
隶属于白连队伍的人不吱声了,自家白头儿的话那是从来都没错过的。
“不服气是吧?”上官莺有些恶劣的朝阿黎笑笑,“白连,你来解释。”
“是,少主。”白连应一声,随即跟大家解释道,“其一,这请柬上除了有上好的墨香之外还有一股女子用的胭脂香,这香名‘无水’,香味淡淡而不腻,很得贵族女子喜爱,所以这来送请柬之人必是姑娘;其二,无水的香味能在人身上留半个时辰,那味道到现在已经很淡,但是刚才起了风,很容易就闻到阿黎身上的这种味道。”
阿黎闻言抬起袖子,顿时面如死灰,眼巴巴的望向上官莺和白连,不无哀怨的怀疑此二人是属狗的,不然这鼻子不会这么灵吧?
“是那姑娘差点摔下马,我去扶了一把。”阿黎无奈的坦白从宽。
上官莺笑着打趣道,“春心萌动是好事,你若真心喜欢那个姑娘,我晚上给你偷回来便是。”
阿黎面色一窘,白连不阴不阳接了那么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男人,碰了她,就该负责。”
“对啊对啊!”一帮子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无聊得蛋疼的上官密卫纷纷凑过来,追着阿黎说着话题,欢声笑语不断。
上官莺笑看一群热闹的人,转身时笑容一寸寸的敛了去。
当晚,她回了将府。
巧儿和连婆婆过来伺候,上官鸿得知她回来亲自做了几样小菜还熬了鸡汤来,上官莺肚子本来不饿,但是不忍浪费爹爹的一番心意还是用了些。
“鸡汤要喝完。”上官鸿笑眯眯的在一边叮嘱,“这是我特意派人收购的乌骨鸡,和人参一起慢慢熬煮,对身体很补的。”
“嗯。”上官莺刚想说味道有点古怪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将鸡汤全部喝完了。
将碗和勺子放下时她对上官鸿说了自己要随他参加皇帝宴会的打算,她本来以为他会反对,或者持不同意见,他却出乎意料之外的答应了。
“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好生打扮打扮,好随爹爹一起进宫。”上官鸿笑眯眯的,收起碗筷走了。
上官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即却笑自己想太多了,爹爹若是都不值得信任的话,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相信?
于是,她在连婆婆和巧儿的伺候下就寝了。
想的事情很多且很杂,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却起得很早。
连婆婆上来询问她要不要多睡一会儿再起来用早膳,上官莺说不用,令巧儿端来水为她洗漱,准时去饭厅用早膳。既然是一家人,那雪儿和四姨娘也是在的,早膳很是丰富,却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四姨娘快生了,那些太油腻东西是沾不得的。
一家人用过早膳后,上官莺觉得喝了鸡汤后精神不少,拉了上官鸿和雪儿去讲一些事儿,也交待了下要注意的方方面面。一切妥当后她单独去看了四姨娘,看着她拿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官莺在征得四姨娘的同意后将耳朵轻轻贴上了四姨娘的肚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四姨娘乐得不行,“莺莺,你杀伐果断,送人上西天的时候都没怕过,现在怎么反倒怕起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了?”
上官莺唇一撇,却没有反驳回去,只是询问了些四姨娘平日的生活,离开时她眼眶有些微微的红,雪儿找她换衣裳正好碰见,也没好意思去询问,小心翼翼跟她说挑选衣裳的事儿。将府如今已经是她掌家,但是对于上官莺,她始终存着几分忌惮,也保持着几分恭敬和敬佩,是不敢同四姨娘一样和她开玩笑的。
上官莺在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里挑了一条素白色的长裙,此裙子逶迤至地,层层叠叠宛若堆集的浮云,偏于每个尾处绣一片花瓣,看着着实美丽。
上官莺去换衣裳出来,雪儿看着十分满意,只是出门时不免傻了眼——先前明明是极其贴身的衣裳,她穿着雅致风流,宛若云端花仙,怎么这会儿竟看起来是那么臃肿?还有那小腹鼓起的一圈儿肉是打哪来的?还有还有那削瘦的肩怎么变那么宽了?
“走吧!”
已经戴上半边面具的上官莺却丝毫不在意,由着巧儿扶着她上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源于上官鸿官衔高,将府马车所到之处马车皆是让路,一路是畅通无阻,最后和宰相c于国公c丞相c太傅等人一起进宫觐见皇上。
皇宫夜宴,多是丝竹雅乐,管弦笙箫,再就是歌舞了。
座位的顺序是按照官员的品阶来排,而女眷除了有封号的能陪在儿孙或者是夫君身边以外,其他的就只能坐在尾端了。
上官莺几乎选了女眷靠中间的位子坐着,一边等待重头戏的开始,一边听听这些千金贵女聊的私房话儿。别怀疑她是无聊了听八卦,其实女子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比那些男人发誓保证是真的话还要真。
上官莺在一边听着,一边将听到的消息整理起来,比如说最近于国公府的大小姐常常出门去寺庙礼佛——嗯,那定是因为准备斋戒提前抄写经书,据说西门老太君很信观音娘娘,于心此举无疑是要讨得西门老太君的欢心。毕竟西门亭受伤的事儿有牵扯到她,她虽在听到西门亭有可能瘫痪却能不离不弃让西门老太君心里稍微舒坦了那么一点,但还是有点不高兴的,于心的爹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在两家办喜事之前故意弄了这么一个由头让自家女儿不会被刁难得太难看。
还有某家贵女说自己很讨厌府里的翠竹,正好这哪家大人府里有她喜爱的牡丹,她爹还带她过去看了,并说对那地段很是满意。这里面的潜意思就是——那个家里有牡丹的大人将要倒台了,这个贵女的爹不但可以顶替那大人的官职,还能搬到那个大人的府邸去住。
诸如此类小道消息若干,但是最让上官莺上心的却是某府一个庶女透露出来的消息——慕薇琪自从狩猎大赛差点害了于心后,哪怕她巧舌如簧也不能再真正混入贵族小姐圈子里,大多时候都只能跟一些庶女来往。庶女多讨好于贵族小姐,自从知道有这档子事儿后,慕薇琪的日子变得十分难熬,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偏生她脸皮厚,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就弄些药膏讨乖卖好,她们若不是看在她送的东西好的份上,早弄死她了。
上官莺终于懂了为什么慕薇琪今夜没有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今夜是皇宫夜宴,能陪同来的多是相貌c姿色c才识上等的嫡女和一些出类拔萃的庶女,像她那样臭名昭著的人是没资格来这丢人现眼的。
凉凉一笑,她端起酒杯,浅浅啜饮一口,垂下的眸子掩去眸底的幽光,其实她真的不介意慕薇琪的处境更难一点c更惨一点!
当然,得过了今夜。
欠她的人,她会慢慢的收拾,尤其是——
她的头猛然抬起,豁然变得锐利的视线几乎是如胶般粘死死的粘在被众多舞姬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缓缓而走来的着一袭青色蟒袍的男子脸上!
那个人——她的心狠狠一沉,手脚顿时冰凉,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连她的骨头都在打着寒颤。
那个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c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活生生站到了她的眼前!
凤c子c君!
尘封在心底最不堪的记忆如同忽然涨起来的潮水,以摧枯拉朽之姿将她内心好不容易筑起的安全堡垒全部摧毁!滔天的恨意凝聚在一双眸子里,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一股想将他在大庭广众下撕碎的欲c望在四肢百骸冲撞着,冲撞着
‘砰’
在她失控的就要付出行动时,她小腿忽然被某物击中,剧烈的疼痛蔓延直上腿一阵阵酥麻的疼,她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袖子里略隐出现的剑,被悄悄按了回去。幸而女眷们都把注意力望向那被簇拥的凤子君,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
她低下头数着指头,将心中的情绪全力压抑下去,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绝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坏了长久大计。
只是——那在她低头时就如跗骨之蛆缠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怒气又几欲爆发,她悄悄的狠吸了几口气才将怒气压抑下去,手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暗暗的握在掌心,想象着他的样子,把玉杯当成他,一寸寸的捏为齑粉。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散开手心的一缕灰时,上官莺终于能平静的抬起头来,周边一片窃窃私语,以上官莺的耳力完全可以听清楚她们叽叽喳喳的内容。不外乎凤子君风度好c相貌佳c举止如画的一些赞美之词,还有说她方才低头是害羞,她们碍于她爹的权利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却在暗地里说她要是肖想凤子君的话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鹅?
上官莺冷笑在心底,生得一副狼心狗肺的货色,只配叫畜生!
凤子君带来的是北央颇有名气的狩猎之舞,豪迈奔放,大气磅礴,拓跋玄玉擅琴,高兴时弹起琴来与台上歌姬合奏,气韵更美,意境更足。
“早闻玉王爷一手琴弹得出神出化,今日一听,当真是让人犹如身临其境,佩服佩服。”
歌舞毕,凤子君举杯敬拓跋玄玉,拓跋玄玉自谦一番,笑着接受。
“本王自狩猎大赛后便惊叹于北央的全民皆兵,在行馆和赫连皇城的王爷也是聊了一些,他说不信,想与人比下骑射功夫,尤其是”
拓跋玄玉故作为难,没有再说下去。
“王爷不妨直说。”老皇帝只是充当摆设,夜宴的一切实由凤子君全部负责。凤子君对于拓跋玄玉是了解的,此人心狠手辣,从不做无用之功,能说出这话必定有所图谋。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拓跋玄玉一笑,目光投向上官莺所在的方向,“上官一门世代为将,上官将军也是功勋彪炳。都道将门无犬女,本王闻上官将军有一女儿名上官莺,虽然尚未及笄,但自小得高人收为弟子,想来功夫定是不弱的。”
上官莺冷眸微敛,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场皇宫夜宴‘关鹰’为什么会有请柬的原因——有人考虑到拓跋玄玉会记恨到上次狩猎大赛空手而归丢脸的事,才特地发了请柬给她,有备无患。那么此人定是有参与到这一场狩猎大赛,甚至有可能观了全部赛事。
观赛事深藏不露,谋全局隐忍不发,夜宴的负责人——凤子君,你藏得可真深!
那么现在,拓跋玄玉口蜜腹剑的挑衅,你要怎么接?玄天皇廷换君主后第一次遣使者,此人还是新封的王爷,你丢得起这个脸北央可丢不起!
她唇角微勾,微瞥向拓跋玄玉的方向,即使他的眸子里带着敌意,她也觉得这样的他其实挺可爱的。
“上官将军,您说呢?”凤子君自然知道不能丢这个脸,将难题丢给了上官鸿。
上官鸿起身,拱手道,“玉王爷谬赞了,小女自幼多病是被其师傅带去疗养身体而并非是去习武,至今不过会些花架子功夫,仅能做防身之用。”
凤子君微微一笑,“玉王爷,这上官小姐体弱多病皇城人皆知,怕是不能如玉王爷之愿了。”
说罢他看向一直专注于杯中酒的男子,温和道,“不过若是王爷你想要比试的话,殿里倒还有另一名高手,此人精于骑射,并且还是玉王爷见过的。”
常理来说,男子挑衅女子已经是很掉份子的事了,现在女子这边家人又说她‘体弱多病’,这人再坚持下去那就是明摆着厚颜无耻欺负人了。
凤子君打得好算盘,可是有人偏偏不如他的愿。
他走下台阶,向老皇帝行礼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本王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见识上官氏精妙的剑法和骑射之术。上官将军于本王来说是长辈,又是北央的肱骨之臣,刀剑无眼,若是本王在比试时失手伤了将军,本王不光要接受吾皇的罪责,还要受北央万民唾骂,本王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能丢了脸退而求其次能与上官小姐切磋几招,就点到即止而已。”
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下子就抹平了他让拓跋玄玉提出的挑衅上官莺时给人的不好印象,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为人着想,做事周全。
昏昏欲睡的老皇帝闻言抬起头来,眯着一双鱼泡眼看向凤子君,“太子,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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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他今夜必须是逆潮而上,胜则地位永固,败则再难企及他之所梦。
太子!
哪怕是不冲着维护国之颜面,就单单这个称谓,他今夜也必定全力以赴!
眸中一缕精光燃起,凤子君眉头一敛,顿时想到了一个一石三鸟之计,沉声道,“父皇,儿臣想请上官将军准儿臣一个不情之请。”
“准。”老皇帝懒洋洋的道。
凤子君转身向上官鸿,“上官小姐玉体娇弱,不容有闪失,自不得上场,但王爷乘兴而来也不能败兴而归。小子不才,可否请上官将军演示一遍剑法,愿当场习之代替上官小姐与王爷比武。”
一石三鸟,既博得了老皇帝的信任,又得了臣子的信服,还能习得上官氏不外传的剑法,须臾之间就能考虑到这么多,将危机化为良机,心思岂是一般?
上官莺冷冷一笑,传音给上官鸿,“爹,不可答应!”
北央即便是丢尽颜面和上官家也没关系,他想学上官氏的剑法,没门儿!
上官鸿眉头微蹙,正位凤子君的放低姿态而纠结,猛地听到上官莺传来的话,眉头倏尔舒展。
凤子君见状,恳切的道,“将军可是考虑好了?”
面色恳切则心中暗喜,这是国宴,北央丢不起这个脸,上官鸿居于高位,若不想被父皇猜忌,必定是要应的。想到老皇帝,他眸中有阴翳一闪而逝,这老东西深谙权术,哪怕是只剩下他一个皇子都一直不松口立‘太子’,他想着迟早有一日他会得到太子之位,却没有想到他给他太子的权利是在有这样的难题之下,心里明白,只要他今日没能完美解决这个难题,必定会遭天下人耻笑。
可恶!
心头万般思绪理过,有喜有怒,面上却维持着那样恳切的表情。
上官鸿却摇摇头道,“太子殿下,上官剑法传内不传外乃是祖训,臣万万不可违背,还望恕罪。”
凤子君因上官鸿开口而微绽的一抹笑弧僵在了唇角,语气微沉,“望将军国事为重。”。
上官鸿叹息一声,“太子殿下莫要为难微臣。”
“既然如此,那——”凤子君一撩起袍子,单膝跪下,恳切道,“望将军收小子为义子,解今日之难。”
上官莺眉头一沉,这看起来完全是凤子君纡尊降,爹爹官职再高,也比不过一个会继承大统的太子。爹爹若不认下这个身份尊贵的‘义子’,便是将国之颜面置于不顾,刻意刁难,一旦新君即位,哪里还容得下爹爹?
心中悲然暗念,凤子君啊凤子君,你是如此工于心计,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我当年是如何有眼无珠才把一匹狼当成了一只羊?前生已如过眼烟云,既能重来,我岂能让你如愿!
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她已经有了主意。
上官鸿倒真是低估了这太子的心性,为国竟能如此忍辱负重,日后定为大才。只是
他面有迟疑之色,一来是女儿的坚决不允许c二是在此情形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能再坚持c三是上官家祖训绝对不能传授给皇族子弟!这三重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他两难之际,一道含嗔的声音倏尔响起,“爹爹爹爹,您都没有授女儿剑法,怎能教给太子殿下呢?”
老皇帝睁开一双鱼泡眼,饶有兴致的看向女眷席上,“小丫头,你胆子可不小啊!”
上官鸿摸不准她的用意,顿时有些急眼,却不敢多说话。
“回禀皇上,胆子大跟人小没关系。”上官莺根本不用老皇帝宣,自己走到正殿,也不行礼,就冲着要跟他比试的男子笑,“喂,我们打个商量,我跟我爹学下剑法,回头我跟你打一场。”
老皇帝没喊问罪,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上官鸿老脸有些挂不住,“莺莺,这里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上官莺皱眉抬起头,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爹爹,您真凶。皇上可好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还笑着跟我说话,跟菩萨一样慈悲呢。”
上官鸿面色涨得通红,向老皇帝跪下,“皇上恕罪,臣教女无方,恳请责罚。”
上官莺却是笑眯眯的,“皇上,一看您就知道您是慈悲的人,哪里像我爹爹,动不动就罚人的实在太坏了。”
“闭嘴!”上官鸿回头,凶的斥她。
“皇上,我爹真凶。”上官莺瘪嘴,走到男子身边踮起脚,和他勾肩搭背,“你要是怕输,我们去别的地儿打一场,也省的我爹说我欺负你这个美人儿。”
上官鸿一双眼珠子都快瞪掉,羞愧得无地自容,老皇帝面色甚好,“爱卿啊,你就按照这丫头的,反正不过小儿女的比划比划,无伤大雅。”
一句话轻飘飘的把关乎国之尊严的比试化为小儿女之间的比试,委实太厉害了点,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臣遵旨。”上官鸿深呼吸一口气,谢恩后硬把上官莺的手从那男子掰开,一路拖着她随着引路的太监到后边的屋子里去了。
“莺莺,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一到屋子里,上官鸿就压低了声音问她,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羞愧之意?
上官莺取腰上剑比出招式,轻笑一声,“莫非爹爹还真想再多个义子不成?”
上官鸿眉头一皱,“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看太子不顺眼?”
上官莺脸上笑容一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什么理由啊!不过爹爹那花生的力道可不小,女儿的腿现在都还疼着呢。”
“不想说也行。”上官鸿自有斟酌,就不多问,换了个话题,“那那个王爷呢,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有点邪门?”
“我们之前就认识了。”上官莺苦笑一声,连朗,姓连的人多,她还以为他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没有多想。却不想,连朗即赫连朗。
“怎么认识的?”上官鸿疑惑,他记得她基本都在府里,什么时候有机会认识这些人了?
“他救过我性命。”上官莺简单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只是挑一些轻便的说,那些血腥的东西还是没必要说出来刺激她爹爹了。
“回头爹替你好好谢谢人家。”上官鸿像是信了她的话,摸着光洁的下巴道。
“嗯。”上官莺没有听出他这一句的深意,随即道,“爹爹,您将剑法演示一遍,女儿看着就行。”
“输赢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千万别伤了自己。”上官鸿倒是知道她功夫高强,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一说了。
“嗯,女儿知道了。”上官莺点点头,笑应道。
“那看仔细了。”上官鸿就着方才向太监要来的一柄剑,施展剑法,上官莺双眸眯起,将所有招式一一纳入眼底,并快速分析加以拆招,后来都不用看,闭上眼睛光用听的都能将他剑的去向在脑海一一演练。
上官家男儿世代为将,经过无数次战役后将剑招一次次的完善,才有了最终的上官氏剑法。又因都是男子的关系,这剑法招式极其霸道,和她所习的幻烟剑法简直就是两种极端。而上官氏剑法与赫连朗的剑招相比,无疑是上官氏更实用一些。
“好了。”一收剑,上官鸿抹去额头的热汗,看向上官莺。
“嗯。”上官莺睁开眸子,额头上出了热汗,幸而有长刘海的遮挡,倒是不会让人看见。
“感觉怎样?”上官鸿却是从她微微加快的心跳声里判断出来了她闭上眸子不是在打瞌睡,而是在记剑招,或者更厉害点的话就是模拟对战,不过他很希望她是后者。只是看着她受累,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好过。
“很不错。”上官莺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臂,“早知道就跟爹爹学自家的剑法了,师傅教的剑法多是迷幻人的,不能一击必杀。要是碰上个那些意志坚定的,还要大打折扣。”
害得她还要偷学人家的剑法将两种剑法融合来练,不然还真是不放心。
“天下功夫,至快则无敌。”上官鸿爱怜的刮刮她的小鼻子,“你是女儿家,那剑法很适合你的。”
“爹爹”上官莺不依的撒娇,惹得上官鸿哈哈大笑,父女二人携手出去,上官鸿手一扬,将剑丢还给了那太监,之后往正厅步去。
歌舞之类的于太监通报他们到时便撤了去,老皇帝借口身体不适先走了,由凤子君主持比试的事
“二位,点到即止。”
正厅的空位留出来,凤子君说完,微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美人,我会怜香惜玉的。”上官莺踮脚,大喇喇一拍赫连朗的肩膀,还眨了下眼睛。
周围一片抽吸声响起,有人在悄声悲叹这简直是伤风败俗丢人啊丢人。
“我也会全力以赴。”赫连朗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只觉得此人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却也没认出她来。在不熟悉的情形下,他委实不能让一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亲密接触,纤长白皙的手抬起,温柔却坚定的拂开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长眉舒展,妙目波光流转,微微一笑,“上官小姐,请出剑!”
周围惊叹声起,这笑容真真宛若菩提开花,太让人惊艳了!
上官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迄今见过的男子俊美之人不在少数,且各有特色,月倾邪妖媚倾城c白袖刚毅俊美c拓跋玄渊阴柔冷酷c拓跋玄玉清俊危险,却只有赫连朗天生风光霁月,给人以纯净无垢之感觉,让人即使见他数面,下次再见时还是会为他而惊艳。
这样的惊艳在于容貌,也在于他散发的气质,二者糅合之天下无双。
只是,她与他,却要在下一刻拔剑相向。
她垂下眼翦,长长的睫毛将眸底一闪而逝的失落遮住,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先前的玩笑之态,“对待王爷这般的美人儿,我是出不了剑的,那这样,我吃亏一些好了。”
在赫连朗的疑惑的目光下,她摘下束发的簪子,在乌黑长发飞扬于空中时,一条青色的发带从袖中扯出,缚住了她的双眸。
“请!”
她清喝一声,手一震,长剑出鞘直指赫连朗面门。
那一瞬间的气势变化不止是让赫连朗面露讶异之色,就连一干原本不看好上官莺的人心里狠狠打了个突,觉得不可思议,更甚者有人怀疑是不是换人了。毕竟谁都知道上官鸿爱女如命,这样的比试场合怎会让爱女上场?
可换的,是谁?
凤子君蹙眉,却不会认为这是上官鸿使了掉包计后的结果,方才他派过去盯梢的人并没有发现有异样之处。而在不知道上官莺会上场之前,上官鸿是不会备下替身的,而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换人,绝对不可能!
那这个上官莺?
他多方探听得到的结果都表明上官莺不过是一个草包,那
眉心微微一紧,他想起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只是精通某一种技能,而做起其它的事来却比一般人都还要差,方才上官莺在父皇面前出格的表现不是正表明了这一点么?
他眸子里亮起算计的光芒:既是这样那他只要能拿捏住她,不但可以控制住上官鸿,还能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不正是一举两得?
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漾起,他将注意力放在已经出剑的二人身上。
此时,上官莺已经和赫连朗缠斗在了一起,剑影如七彩霓虹从相撞的剑身不断散发,二人却都没有用全力,大部分的力气都用在试探对方身上。
上官莺使的招示是并不熟悉的上官氏剑法,所以略显生涩,但曾对赫连朗的招式有过一定的了解,她特别清楚的知道该怎么避开他的攻击,而避免为他所伤的同时,她也将剑招快速演练,让自己能尽快熟悉起来。
赫连朗却止不住惊讶,从上官莺出招的生涩来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上官氏剑法是真的。但他惊讶的不是她内力的深厚c更不是她剑法虽笨拙却精妙的招式,而是她对于自己的剑招的熟悉,她即使眼睛看不见,却好像能算出他所有的攻击一般,甚至连力道都掌握得恰如其分,他的攻击根本就无法到她那里。
她是谁?
这个念头再次闪过脑海,就在此时,她一个平抄过来,长发往侧边飞开时那半面玉颊和优美的下颌弧线在眼前舒展开来时,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一个在那酒楼里说不要小圆子的看护,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与黑衣人对招的女子——关鹰!
他早知她身份不简单,家学渊源深厚,却没有想到此‘关鹰’即上官莺,这一个狡诈的女子,真是将整个天下的人都骗过去了。
思及来北央的目的,他倏尔偏头冲着拓跋玄玉说了两个字,不管后者突然大变的脸色,手一抖,长剑哐当一声坠地。
有诈!
上官莺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手上的剑用了些力气震断,她自己往后一倒,咬破嘴里暗含着的血,脑袋一歪,“王爷武功太高强,我输得好惨。”
有这么赖皮的人吗?
赫连朗几乎绝倒,都忘记要去扶她。
观战的上官鸿却是几乎快笑出来,脸上却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跑过去,颤抖着手解开她束缚眼睛的发带,“莺莺,莺莺,你怎么了?”
上官莺哭丧个脸,“爹,女儿给您丢脸了,实在实在是王爷功夫太厉害,女儿女儿”
话还没说完,眼眶却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可怜。
“将军,您还是先带令千金下去歇着吧。”赫连朗走过去,歉意道,“真是抱歉,令千金因我而‘受伤’。”
“是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在此向王爷赔罪了。”上官鸿说完,抱起上官莺向凤子君说了告辞,凤子君心里另有算盘,让小太监带着他们去休息的殿内,还让传御医给上官莺疗伤。上官鸿不好推辞连连称是,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对付御医,然后君亲臣和,上官鸿带着上官莺离开了。
前殿仍然是歌舞一片,并未因这一场比赛而坏了人心情,而后殿上官莺躺在榻子上,使了点手段成功的让御医被吓到,以为她真的是内伤颇重,赶紧开了药让人去熬药了,回头给端到上官莺这边,上官莺来者不拒,喝完就吐,还咳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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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忙,嘤嘤嘤嘤,晚上补上去。补好后会换上章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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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
“和人交好行,但他终归是男子,不宜与他太过亲近。”上官鸿是赫连朗走后才到的,一来就这样说,真让上官莺有些哭笑不得,“爹,我们不过是说说话,您想太多了。”
“男女有别,你的名声”上官鸿话头忽止住,显然是想起她已经渣得无法再渣的名声了。
上官莺心领神会,顿时笑起来,“不说这些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府?”
“回府了你能在府里待着么?”上官鸿恼羞成怒,一个冷眼丢过去,真没见过比她更爱跑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在府里的日子他光用手指就能数得出来。
“不能。”上官莺很诚实给予答案,角斗场的事有阿黎忙活,炎骑那边她还是要插手的,那么多的人想要一下子安顿下来还要遮人耳目并不容易。最让她无奈的是近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又一再受伤,身体又垮了,于她现在的情形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她随意扯了个借口,“爹,这宫里闷得慌,女儿真不想呆下去了。”
上官鸿看出来她是真心不喜欢这里,轻叹一声,“过了今日的宴会,便可回去了。”
上官莺笑逐颜开,“那倒是好。”
上官鸿也是一笑,“迟点换身衣裳,装病总不是法子,人多眼杂的,保不定谁看出破绽。”
上官莺很想说没有必要担心会露馅儿,她是真的病了,只是说出来他又要担心了,于是忍下,“爹爹,女儿自是知道分寸的。”
“那便好。”上官鸿站起身来,将先前带来的鸡汤从食盒里出来,“你先喝点,宫里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你这身子可禁不起饿。”
“谢谢爹爹。”上官莺接过鸡汤慢慢喝着,味道还是略怪,好在习惯了也没觉得特别了。
上官莺喝完鸡汤后上官鸿起身,交待了连婆婆和巧儿注意的事后便离开了。上官莺休息了一会子后连婆婆和巧儿伺候着她更衣,巧儿很是细心,将上官莺大至衣物c小到香囊所有物品都清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疏漏才将之收到包袱里。
上官莺倒是知道巧儿的心细缘于何理,任何一个闺阁小姐的贴身大丫鬟都会这么做,女子的贴身之物一旦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拿了去,必定会生出大祸事来。前些时日她还听说过,一个秀才家的女儿出门礼佛时丢了帕子,不敢声张,过了几日有一地痞拿着这帕子寻上门来,死活说是秀才家的女儿赠给他的。秀才不分黑白训了女儿一顿,气头上还说要把她嫁给那地痞,结果被那女子当了真,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不过,这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来是她爹爹极护她,二来她名声根本渣到不能再渣,只要是名门贵族都不会把主意打在她的头上。
勾唇一笑,抬眸看那铜镜上模糊的脸的狰狞疤痕,“嗯,画得真好。”
连婆婆和巧儿都无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对她怪异的审美观不予置评。
上官莺算盘很好,就这丑颜和狼藉的名声只要是聪明的就不会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宴会上出大事了!
“你这是在说笑吗?”老皇帝鱼泡眼这会儿睁得大大的,显然是错愕至极。
谁能不错愕?
满园子无论是官员还是命妇女眷,莫不被惊呆,无法消化那宛若晴天霹雳般的事实。
而制造出这个雷霆效果的赫连朗笑容依旧如沐春风,恭敬道,“尊敬的陛下,本王对上官小姐一见倾心,句句属实,绝无虚妄。”
“爱卿,你看呢?”老皇帝把问题抛给上官鸿,毕竟赫连朗求娶的是他的女儿。
上官鸿僵硬的脸抽了抽,“回皇上的话,臣之女儿早有和人定下娃娃亲,信物也早早送了出去,若是反悔怕是不妥。”
赫连朗代表的是赫连皇城,若是能与北央交好,自是对北央百利而无一害。老皇帝心思活络,这上官莺在北央不能许配给凤子君,更不能许给任何一位权贵之子,但小门小户的定是会让上官鸿急眼。上官莺那一身身子骨儿,也是得上官家那样的家族才能养得起,换做小门小户的早家财散尽了,也是嫁不得。
那么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是赫连朗主动求娶上官莺,这无论是人才c家世都是完全能匹配的,还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何乐不为?
老皇帝呵呵一笑,“爱卿啊,你老说你女儿许了人家,怎么都没看见那男子家人上门来呢?人家一日不来,你女儿就得耽搁一日,这一辈子不来可就耽误一辈子了。难得今日有这样的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子求娶你女儿,若是再念那些旧事儿错过这一个好女婿,不止是你女儿会怪你,你日后怕是也要深深自责的。”
上官鸿一副为难之色,“皇上有所不知,这亲事儿并非是臣定的,而是这孩子的外公。他道等孩子及笄,自会有人寻来求娶,所以臣不敢擅作主张。”
“淳于”老皇帝满是笑容的脸顿时一僵,随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了,只是那笑容却是挟着一抹阴狠之色,“爱卿莫要故意扯借口,今日是让你嫁女,不是卖女。这赫连皇城可是物资丰饶,人杰地灵之地,求娶你女儿的也是这世间少有的人杰,爱卿就莫要推辞了。朕看明日就是好日子,你且今日带人回府准备准备,事情就这么定了!”
帝王金口玉言,其效力和圣旨无异。
上官鸿面色一沉,“皇上”
还不等他求情的话说出口,老皇帝坐直身体,鱼泡眼里罕见的露出凌厉的威慑光芒,“怎么,爱卿对于朕的安排不满意?还是说爱卿在朕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能藐视皇恩的权利?”
这反意上,无疑说他会造反!
帝王之威,虽年老敛藏,真正爆发时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臣,谢皇上恩典!”
上官鸿再不甘心,也只能领受皇恩。
老皇帝又笑了,从龙椅上走下来到上官鸿的身边,“爱卿啊,朕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担心她嫁过去生活不好。朕答应你,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持朕给你的令牌出关去探望她。”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金令,塞到了上官鸿的手里。
这就是帝王恩,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接受,接受这‘浩荡皇恩’。
这么一段插曲并未影响到宴会的进行,接下来又出人意料的,拓跋玄玉向老皇帝开口求娶公主,这宫里只有凤涟到了适婚的年龄,老皇帝自然是客套一番,却没有松口。皇室公主都是棋子,在最大的利益没有到手边之前,是不会被轻易动用的。
拓跋玄玉也不怒,只是惋惜的轻叹一声,说是羡慕赫连朗的好运气,赫连朗笑着回应,也打太极拳赞美拓跋玄玉说他一定能找到个更好的女子为妻。
上官莺自始至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子的不适越发让她难受,又有冷风吹着,即便有内力护体,手脚仍然是一片冰凉。
但是最让她心凉的却是赫连朗提出求娶她的事,她从他眼里寻到的只有对她的欣赏,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意。那么事情很清楚,他提出娶她根本就是一个借口,目的她暂时未能猜到,但绝对不简单。心里不禁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涌上,这世上果真不会有最纯粹的朋友。
心里很是烦闷,而周围或艳羡c或嫉妒c或鄙夷的目光无疑更让她烦躁,手碰触到桌上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唇边凑,仰头灌下时她敏锐的听到有细小的疾风声传来,她眉头一沉,手轻巧却快速的一个翻转便是躲开了那石子儿的攻击,她往那朝她攻击的方向看去,远处假山掩住一半身子的白袖正望着她这边,眸中c脸上写满了让人一看便能懂的担忧和心疼。
他嘴唇张了张,无声的说出几个字——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上官莺凉凉一笑,他在要她性命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决绝?她的身子就是糟蹋又如何,他们已经恩断义绝,她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冷冷别过脸,她搁下酒杯,直接取过酒壶,揭开瓶盖,仰头便是灌了下去!
酒入愁肠愁更愁,可这辛辣的液体无疑是让人畅快,五脏六腑都快燃烧的强烈刺激感让她手足顿时暖和起来,可随即一股子火般的灼热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握住酒瓶的手一紧,将之放了下来。眼前却是一片天旋地转,唇角濡湿,有什么在缓缓的沿着唇角流下,身子瞬间往后栽去。
“不好了!”
有女眷发现这边的异常,惊叫出声。
赫连朗正和拓跋玄玉打着太极,忽然听到这声音,看到她栽下的身体,心跳几乎都要停止,都来不及想,人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地上扶起她,急声道,“你怎么了?”
上官鸿昨儿见识了上官莺演戏的本事后以为她还是在假装,心里就没太上心,但不忘冲过去,“莺莺,莺莺,你怎么了?”
“快,快叫御医!”这会儿可不能出事,知内情的凤子君在得到老皇帝的同意后派人去请御医了。
白袖很早就隐匿在假上后,看到御医匆匆而来,再按捺不住绕到后边劈昏掉最后边的那一个,然后三下五除二换上他的衣裳,急急朝着上官莺奔去。
上官莺虚弱地躺在赫连朗的怀里,眼前仍然是迷糊一片,却强撑着说,“我我没事儿。”
“都这样还叫没事?!”赫连朗语气不自觉加重,他把了她的脉,她现在身体已经是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要是这样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
上官鸿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候一群御医却到了,白袖冲到最前面,一撩袍子跪下,手还没把上她的脉,就见她青筋凸起的手揪住了赫连朗的大腿,下一秒,她的话让他顿时如临冰窖。
她说,“我宁宁死,也不要这这腌臜的人为我诊脉!”
“好,都听你的。”赫连朗不敢去抓她的手,其他御医一拥而上,为她诊脉的诊脉,商量方子的商量方子,她昏迷在赫连朗的怀里,如白纸般的面孔上唇角那一缕艳红深深刺疼了他的心。而她的话,每一句中的每一字都化作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入他心头最为疼痛的一处,那么剧烈的疼痛几乎击溃了他。
宁死,都不要他医啊!
他如同一缕孤魂一般悄然离开,躲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时,强忍多时的眼泪顷刻决堤。
他真的没有背叛她,为何她连解释都不肯听,要如此误会他?他真的只想在暗处默默的守护她,这点卑微的愿望她都不能成全他吗?
一步错步步错,终于这错无法挽回!
“苍天,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换得她再看我一眼?”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呐喊的话却不能喊出来。
秋日天色阴沉,若是平日的他定会发现有一人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纳入眼帘,只是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没有发现。而他更不会知道,就因为他没有发现,为上官莺引来了一场可称为是灭顶之灾的灾难!也让他们日后缓和的关系再此事实揭开时,再次一刀两断!
皇帝一言九鼎,上官鸿再抗拒也是要操办婚事的,上官莺昏迷至今未醒,一度处于假死的状态,急坏了连婆婆和巧儿。
“计划提前,按原计划行事!”在将府张灯结彩的同时,迎春院内一道苍老的身影背对着窗户,冷冷命令道。
——
白国:王府
“影,火速联系我们在北央的眼线,在北央城外一千里外c玄天皇廷的边境线内c琅琊国的边境c赫连皇城的边境埋伏人手,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把王妃抢回来!”月倾邪阴沉着脸捏碎迅鹰传回的字条,眸中的阴戾之气阴森冰冷,几乎能伤人。
“王爷,皇后娘娘那边?”影领令离开后,有皇后派来的近卫小心询问道。
“回报本王的额娘,只要她答应全力相助,本王答应她的任何条件!”如果得到她的代价必须执掌权利,他愿为她君临天下!
“是。”那近卫欢欢喜喜的禀告去了。
——
琅琊女儿国:太女府
“本宫的义妹岂是那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琅琊枫啪的一声丢下折子,冷声对暗卫吩咐道,“调兵遣将,说是国之玉玺遭贼人盗窃,全力缉拿贼人,不惜代价把人给本宫抢回来!”
“是!”暗卫窈窕的身影于暗夜划过一道暗色弧线,消失在夜色里。
——
玄天皇廷:御书房
拓跋玄玉负手站在窗前,深黑的瞳眸锁定在那深黑夜空,海东青从窗外掠入,他抬手,字条落入他手。
“联姻”
他垂下眸子,眸中光芒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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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一步
这一场联姻,轰动北央皇城,更掀起了四国一城大裂变的序幕。
婚事是老皇帝主婚,虽然来得仓促,但是因为两位新人的身份却还是极为隆重并不失体面。将府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起,自然这来充当梳发c送行的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和礼部的宫女,和她们一起到来的是皇帝的丰厚赏赐,和一纸封上官莺为郡主的圣旨。
若是别的声明狼藉,又容貌尽毁的女子,能嫁得此郎君又得此殊荣的话不但她会感激涕零,就连她的家人也会感谢老皇帝的隆恩,为老皇帝出生入死。但是此殊荣不论是于上官莺还是上官鸿,都是一场极大的羞辱。上官鸿根本就不管喜婆的劝告,一夜未眠守到上官莺醒来,要求单独跟她相处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上官莺知他心里不好过,但是她初醒实在是没力气,只能由着他一遍遍的握紧再松开自己的手,热泪长流。
纵使不舍,却终有离别时。
到了吉时,即便是上官鸿也无法劝阻进来的老嬷嬷为上官莺梳妆,那些礼节性的流程彻底的走了一遍,不过唯一好的一点是因为上官鸿持剑守在梳妆台前,没有老嬷嬷敢去碰上官莺脸上的半面面具。北央有哭嫁的习俗,上官鸿是铮铮男儿,热泪盈眶却是没哭出来。雪儿和四姨娘出来送嫁,心中皆是复杂无比,却没哭出来,那般骄傲的上官莺是最不喜欢他人哭泣的,她们不哭。
将府如此,老嬷嬷们即使不满,却也没那个胆子跟上官鸿提建议,很快的穿戴上凤冠霞帔的上官莺被送出门,而等在外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赫连朗迎上来,将她亲自抱入柔软舒适的马车里。上官莺自始至终都乖得很,安静的不像人,却在赫连朗离开后将手上的苹果丢下,喉头发出两声诡谲的低鸣声。
马车外锣鼓喧天,这低鸣声被忽略,却在不久一道雪白的身影俯冲之下,撞开马车窗口的小帘子,停在了上官莺的肩膀——是冰皇。
上官莺取出袖子里藏着的胭脂,将里衣撕下一块,沉吟一会将自己要的东西写下来,将布条绑在了它的腿上,这才让它离开。
冰皇来得快,离开更快,而在它走后焰很快也到了。
“这一路,就得靠你了。”上官莺顺着焰脖颈上的毛,苦涩一叹,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日要把生死托付给他物的一天。
焰舒服的转头蹭蹭她的手掌,一副可爱得不行的萌样。
上官莺微微的笑了,有它在,只要不是有人放箭,就绝对没问题的。
安全有了保障,上官莺开始运转体内的内力,可是在下一秒却是拧紧了眉心。自己的内力仿佛被什么锁住一样,即便全力催动,那也是泥牛入海,根本寻不着一丝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呆了,将最近的事反复回想却都没发现奇怪的,不对——那鸡汤!
一点通后,各方面头绪也渐渐明朗,今日是她出嫁之日,连婆婆和巧儿身为她的贴身婆子和大丫鬟必定是要跟来的,可到现在别说人了,就连影子都没见着。还有那老头子,既然爹说自己的婚事是他定下的,没道理她被逼着嫁给别人他不出手。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上官莺皱紧了眉头,低声喃喃一句,随即眉头缓缓舒展开了去。无论如何,这一场婚事是无法成的,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实在不济,血煞剑感觉到她有危险,它无论在哪里都会自己飞来的。
苦涩一笑,她曾嫌弃血煞剑桀骜难驯,没想到到头来她还需要它来保住性命。手腕下摸,腕上的血玉手镯仍在,唇角微勾,“拓跋玄渊,你若是不能把我抢回去,莫怪我负你诺言。”
夺得帝位不在于本事,能将这个位置坐稳了那才叫真的能耐。而权力这东西,大局初定时谁都会哄抢,若他离朝朝廷定会大乱;若不离开,那么无疑是他在江山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也不配她付出一片真心。去宫中短住的两日熟悉的场景c恨之入骨的人无一例外都挑动了她最为疼痛的神经,那惨烈的下场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头昏昏沉沉的,伏在铺着软绸的马车上,她渐渐睡着了。
焰团在她脖子上,随着她一起睡,白色的皮毛随着呼吸微微晃动,那呼吸声却有一点,即使这时候有人掀开了车帘来看,也只会以为她脖子上是一圈漂亮的围脖。
而这时候,却没有人有心思关心里边的她。
马车才驶出五百里,官道上就窜出了一帮黑衣人,护卫的队伍整齐不紊的迎战,身为新郎官的赫连朗和侍从小圆子守在马车四周,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当地格杀!
这一帮人武功不算太高,但能看出来是杀手,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代表身份的饰物,且在快被擒拿住时立刻咬破舌下的毒囊,落到侍卫手里的只是尸体。
这一场杀戮,以赫连朗和侍卫们的胜利告终,马车继续前行。
夜晚到驿馆住店时小圆子发现情况不对劲,准备掏银子的手又缩了回来,笑嘻嘻的跟人家说忘记带银子了今儿不住了然后赶快跑了。
看起来美丽温柔的老板娘和敦厚善良的老板和讨人喜爱的小二立即变脸,驿馆聊天儿的宾客瞬间卸掉伪装,如流水一般冲出来,不说二话就抢人。
于是,这厢又开打了,走了一路未得休息的迎亲侍卫早已疲惫不堪,这些攻击的人明显都是练家子,且还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被打得七荤八素,有些运气不好的当场毙命了。
赫连朗见状不好,在侍卫的掩护下和小圆子驾马车便跑,这一冲就冲到了树林,也很悲剧的掉入了人家的埋伏圈儿。结果是小圆子差点自裁才让受伤的赫连朗狠心抛弃上官莺逃了。
而这厢,上官莺却还未醒,如雪玉颜陷入那软软的枕头里,睡梦中的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丝毫不知道外边的腥风血雨。
一大帮子埋伏的人摩拳擦掌试图接近马车,却不想还没摸到马车边儿就有三个绝世高手飞来,二话不说就和他们打在一起。而这样还不算,另一伙儿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人马驾了马车就跑,更让人吐血的是这伙人不但跑的速度快,还给他们放烟雾弹和催泪弹,眼前视线清明时马车都不知道马车打哪去了。
这伙人得了手就跑,到了第二天早上走到一处狭窄的山道上时,从天而降的巨石将他们砸了个头破血流,还不容易回神,忙跑到马车边,马车内哪里还有人?
抢人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具体来说是一群,她们的身后还有一帮男子,当然从服饰上看看不出什么来,他们着的不过是北央最普通不过的百姓装束,到了城内,就连当地百姓也听不出他们非本国人。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上官莺在新的马车上醒来,也懒得动,打了个呵欠继续睡。
这一睡,又出事了。
当晚他们一行人住驿馆,一行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直奔上官莺休息的房间而去。
好不容易抢到人的一行人自然要维护自己的成果,两方人马战在一起,其中一些比较滑溜的早早带了上官莺从后边走,跑了。
第三日,中途只用了些水的上官莺饿醒了,身上的内力还是难提起来,就趁着再来一伙人迎接她们时在有限的空间里琢磨了下剑法,然后再惆怅的想这死剑怎么还不死过来呢?
“请用。”
负责照看上官莺的女子掀开车帘,将熬好的清粥和小菜端给她。
上官莺这几日是睡够了,“我得先洗脸。”面具戴在脸上久了密不透风很难受,这沉睡的三日又一直昏睡着身上想必是很脏了,不洗洗,她怀疑自己会在吃东西的下一秒闻到自己的身上的味道时吐出来。这么荒郊野岭的,人家给熬出热腾腾的粥给她,待遇很好了。
“请。”那女子举止有礼,话说完便是跳下马车,然后掀起车帘子,请她下马车。
上官莺微微一笑,心里悄悄喟叹一声,“义姐待我可真好。”
这世上除了琅琊女儿国,哪家女子能披上戎装为国尽忠c出生入死呢?这女子呼吸绵长有力,不用探脉就知道她是武功高强之辈,而她习惯的站立的军姿,和那说话时无波无谰却自带威慑力的气度,无一都在表明她身份地位不低。能派出这样的人,除了她那义姐不做任何人想。
上官莺走下马车,那女子取了清水给她作洗漱之用。
“我是想沐浴。”上官莺有些嫌弃的拎着自己的嫁衣,“这一身唱戏的衣裳穿了几日,难受得要命,我得换下来。”
听听,这话像是一个被劫持的新娘子能说得出来的么?
那女子眸子中终起一丝波澜,却没说什么,取了一套女子衣裳后带着她往水源处走去。
高高瀑布宛若银河坠下那般绚烂,而那撞击着巨石而溅起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比珠璃更要动人,而在此下方,一方蓄水清池清澈见底,小小鱼儿来回嬉戏,好不美丽。
“水c凉。”那女子惜字如金。
“没关系。”上官莺欢快的宽衣解带,现在只要是水就好。
“病c弱。”女子皱眉。
“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放心。”话说完,上官莺噗通一声跳了下去,笑嘻嘻冲她摆手儿,“我们都是女的,我身上有的你都有,你这样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女子眉头皱了皱,“职责所在。”
说完,转过身去。
上官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终于从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嘴里套出四个字了。
心沉入定,她不再顽皮,将自己没入水底,默念自己领悟的另一套心法,将体内真气试着重新调动。起初是一点一滴,中间是一股一股,到得后来便是澎湃的内力在她四肢百骸蔓延,力量的充盈让她欣喜不已,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说不出来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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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陷阱
如果那女子能回过头的话便是可以看见,那原本如同平镜般的水池池面的水此刻竟宛被煮沸一般,不断的往外冒着一个个水泡,那袅袅白烟的升腾起,不但掩盖了上官莺那一身冰肌玉骨,也随着风起的那一刻将那原本应该发出的滋滋声响掩去。
“衣裳给我。”
许久,白雾散尽,池水恢复平静时,上官莺于池水里站了起来。
那女子这才转过身来,却是闭着眸子将衣裳抛出,洁白的衣裳如同洁白的杏花纷纷扬扬落下,白色的矜带c绣着白鹤的襦裙c还有那宽大袖口一圈圈用银线编成的腾云,无不刺激人的视线,上官莺瞳孔一滞,却是极快游过去将衣裳接在怀里,再上了岸将衣裳穿上。
“走吧!”
穿戴整齐后,她走到女子身边,唤道。
女子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人皮面具,淡然的眸光从上官莺满是疤痕的脸上掠过,一丝波澜不起,只道,“戴上。”
上官莺饶有兴致的挑眉,“怎么,怕我吓到你们?”
女子面色平静,“需要。”
上官莺眨眨眼睛,故意把脸往她眼前凑,“难道你就不怕我这脸?”
正常点的姑娘看到这恐怖的伤痕,都会做噩梦。
女子眉梢一扬,手按住腰间长剑的剑柄,眉宇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眸中却有化不开的悲凉,“既是活人,有何畏惧?”
身为领军之将,死人的尸体她都见过无数,从未有过畏惧之心,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活人?只是不忍去看那一张面孔而已,那会让她想起跟随她打仗受伤的姐妹,她们或因容颜之毁或因身体之残再无法觅寻夫郎,孤苦一生,却对她从无怨怼,这才更让她心疼。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上官莺前生也是领军之人,所以更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女子却是一怔,上官莺抬起眸子,收起散漫之色,拱手道,“我,上官莺,北央上官氏之嫡女,诚心结交你为挚友,你可愿意?”
几乎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不是那容颜未变,女子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换了另一个人。
这就是北央第一败家纨绔女?
不,绝对不是!
她的眸底升腾起一股热意,那是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我,纳兰虹,琅琊纳兰氏之嫡女,诚心结交上官莺为挚友,绝不背叛。”
“绝不背叛!”上官莺弯唇一笑,手臂伸出,和纳兰虹伸出的手臂勾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之意。
“面具给我吧!”上官莺笑着讨要,眸中却闪过一抹兴味,各方人马都在抢她,她自己不抢抢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纳兰虹觉得上官莺这笑很奸诈,却也没问为什么的将面具递给她,上官莺转身戴上,弯下腰去将穿好的长靴脱下,在将里面增高的垫子给取出来时也顺便将自己的身高再弄矮了一点,长发绾起,再对着池水一照,活脱脱一穿了大人衣裳被抓住的小小少年。
“我们走吧!”
上官莺笑容满面的去拍纳兰虹的手,纳兰虹猛地一见矮小了不止一丁半点的上官莺,一双眸子写满了惊讶,但是在看见那地上被扔出来的垫子后,瞬间明了。
上官莺干笑,“没办法,太矮了。”
“特别矮。”纳兰虹低着头打量她,很客观的道。
上官莺看一眼身高足有九尺c身材结实的纳兰虹,再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顿时悲催了,“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你揭穿了就是残忍了。”
“没关系,麻雀虽小胜在五脏俱全。”纳兰虹瞥一眼她五短身材,眼眸闪过一抹精芒。
姐姐哎,这不是夸奖这真不是夸奖真的不是夸奖好么?
上官莺差点没泪奔,痛定思痛决定绕开这个话题,“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纳兰如烟,我远房三姑姑的次女,今年十四岁,到我府上准备选正夫。”纳兰虹精明的眸子亮闪闪,想起自家那别扭的表弟,向来冷硬的唇角也勾出了一抹笑弧来。
上官莺背后汗毛直竖,双臂环胸,警惕的盯着她,“我不喜欢女人的。”
“回去吧!”纳兰虹瞥她一眼,往前走去。
她们回到营地时琅琊女儿国接应的女官也到了,纳兰虹示意她们带走上官莺,还将她们的名字一一告诉了上官莺,并将自己贴身的匕首赠给她,说是只要去纳兰府,拿出此物不用通报便能进去,还说要是她先到的话,务必要等着她回来。
上官莺无奈答应,难得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即便是知道前面很可能是陷阱也要踏上那么一踏。但是很快她又惆怅了,她身上被强行塞了数个香囊,活脱脱的一个会移动的‘香人’,就这情形哪里还能去凑‘抢婚’的热闹,就这架势,怕是还没到人身后就被人发现了。
上官莺忧虑了,躺在豪华舒适的马车里也睡不着,焰受不了她身上那几乎能熏死人的香气,痛下决心离开暖烘烘的睡眠地儿勇敢的跳上了马车车顶,颇有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这样的折磨到了第五天到琅琊边境时才得以解脱,但也仅仅是她不用佩戴香囊而已。上官莺惆怅啊惆怅,暗地里却在眯着眼睛搜寻找自己的人,这几日她虽然没动静却不妨碍冰皇给她传来一个个让她乐滋滋的消息,抢人大混战跟小说本子似的一日三更,特别过瘾。而据她所知,现在的琅琊边境除了她的人之外,起码还有三方的人马藏匿在暗处等着抢人。
哈哈,就快到了!
马车里的上官莺将掀起的帘子放下,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她最爱看热闹了!只不能动手,心里还是有些郁卒,虽然体内内力随着沐浴而充盈澎湃,但是离开了水这内力却一点都没给她剩下。不过好的一点是身体的筋脉得以慢慢恢复,她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先前爽利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请下马车,接受盘查。”
城门口,高大的女儿国守兵拦住了马车,其中一位女兵上前,拱手询问道。
赶马车的车夫闻言停下,后边随行的女官轻盈跳下马车,“我是纳兰将军手下的副将,奉命接纳兰小姐到府上,途中纳兰小姐染上了风寒,现不便下车。”
“小的拜见黄副将军!”
守城的女兵纷纷下拜,哗啦啦的兵器响声不绝于耳。
黄荷面色平静,“都起来吧!”
“黄副将军恕罪,太女有令出入之人必定于城门下马,验明正身。”先前那女兵却是未起来,恭敬道。
黄荷眉心一蹙,上官莺却欢乐了,这不出来的话多没意思啊!
“莫要为难她们。”她掀车帘下轿,后边的女官搀着她的手扶她下马车,款款而行至城门口。
那女兵大胆看了一眼上官莺,果真看见她一脸倦容,“抱歉,得罪了。”
说罢,放行。
上官莺有意磨蹭,“车内闷得紧,倒不如在城内走走。”
前生她也来过琅琊女儿国,但却是以谈判的身份进的,周围簇拥着一大帮人,哪里能享受乱逛的乐趣?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来,不好好玩玩岂不可惜了?
黄荷恭声道,“是。”
上官莺眼珠子一转,又道,“你们跟着我着实太过显眼,我是知道纳兰府的,待会儿自己回去便好了。”
“小姐且请注意安全。”黄荷眸中明显掠过一抹忧色。
“那好。”上官莺弯唇一笑,伸出手,“拿银子来。”
黄荷无奈,只能将银子给了她,上官莺笑着道一声谢,快快乐乐的进城内玩去了。
殊不知,她一走,黄荷便是朝拦路的女兵一个眨眼,后者回以同样的眼神,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回纳兰府,一路自是奔向帝宫报信去了。
浑然不知自己被算计的上官莺抱着银子走在路上,一双黑溜溜的漂亮大眼睛目不暇接的看着鳞次栉比的精致楼阁和一条条繁华街道上叫卖的小贩的摊子,再看那各式精致的小玩意儿简直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
“哇,真漂亮!”
上官莺停在一处糖人摊前,看着捏糖人的女师傅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糖人捏出来,直觉得不可思议。那女师傅很和气,道,“小姐若是喜欢的话,也捏上一个?”
上官莺忙点头,可是捏谁呢?
眼珠子转转,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师傅,帮我捏个人,这货有一把金扇子,眼眸狭长,鼻子很挺,唇很薄,眉很长,很爱笑,然后总是一身讨厌的白衣。”
“好嘞。”女师傅照着她说的一边捏,一边问,“这男子,是姑娘喜爱夫郎么?”
夫郎?
别开玩笑了好伐,上官莺皱眉,“才不是。”
她是听说这几日他的人抢人特别卖力,不对不对,应该是这货以前很讨厌,也不对也不对,反正是这货不在身边挺无聊的。
“这位小姐莫要害羞,我当初恋上我家夫郎时说话也是这般口不对心。”女师傅挤眉弄眼的笑笑,“而且呀,你刚才说起他时那脸色可不是说你讨厌的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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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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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的好信儿
“他是我弟弟。”谎话上官莺说得连眼睛都不眨。
女师傅怀疑的看她,“真的吗?”
上官莺淡定的掏银子结账,“当然是真的。”
从女师傅手里接过糖人和找回的碎银,她继续前行,殊不知在她转身的下一秒,已经有人将讯号发了出去,而监视的人,换了另外一个。
上官莺捏着糖人边走边玩,不是没注意到背后如影随形的目光,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爱跟便跟吧!有焰在手,她还怕谁不成?
“小姐。”
拉长的声音无限娇嗲,走在前方的上官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转头就见到一捏着帕子的浓妆艳抹的男子一脸欢喜的看着自己,直朝这边奔来。
是个不会武功的!
上官莺一听脚步声就能辨明来人深浅,然后一对上那宛若饿狼看见肉的火辣眼神儿,她便立即知道方才一直黏在背后的目光来自于谁了,那是——妖兽!
他身材高壮却故作出一副娇羞相,边捏着手帕边虎虎生风的跑,随着他的步伐几乎难辨五官的脸上一层层粉末随风飘下!这情景实在太惊悚,上官莺惊叹这只妖兽到底在脸上涂了多少层胭脂水粉才能营造成边跑边掉粉的惊悚视觉效果?
妈呀!
眼看着妖兽越来越近,上官莺双眼一直,脚下生风转头就跑。
倒霉催的,一点内力都没有,要被这妖兽给缠上她会想死的!
她跑,妖兽却不放弃的追,不光是追,还一边喊,“小姐c小姐等等我”
那拉长的软声调——呕!简直能让人把隔夜的饭都给吐出来!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被妖兽追着跑的上官莺简直想哭,这路不熟啊,要怎么摆脱妖兽?对了,纳兰府!
正前方那红绸飘扬的不正是纳兰府么?
天无绝人之路啊!
上官莺几乎要痛哭流涕,使尽浑身力气跑过去,在累瘫倒之前一把扯住守门的女侍卫,“我是我是纳兰如烟,快快带我带我进去!”
“表小姐!”女侍卫惊喜的道一声,“快,服侍表小姐沐浴更衣,时辰正好!”
上官莺都还没来得及问这‘时辰正好’是什么意思,就被一群簇拥而来身强力壮的女侍卫给围住,几乎是被托举一般到了一间雅室,然后她们快速的为她沐浴。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当累得像条狗被从水池里被拎出来的上官莺看到那一袭火红的嫁裙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手脚并用死都不肯配合穿。
“表小姐,您这次过来是选夫郎成亲的,现在正是时候啊!”拿着嫁衣的女侍卫表示十二分不理解她现在的抗拒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你嫡母病重,您若是不给冲喜成了这亲事,回去怕是见不了她了。”另一边的嬷嬷也催促道。
“我立即回去见母亲!”上官莺巴不得马上走。
“将军吩咐,必须成亲!女皇陛下现在就在纳兰府的正厅坐着等着主持这门亲事,您若是不把这亲成了,这可是欺君大罪啊!”一边的人个个脸色都白了。
欺君之罪小则斩头,大则诛灭三族!
上官莺脸色一苦,她怎么能为一己之私而害了纳兰虹呢?
“好,那动作快点!”
牙根一咬,眼睛一闭,她任她们捣腾,反正现在这一张脸不是她本尊的,在半道上遇到真正的本尊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不就好了么?再过几日她的武功也该恢复了,她要换个人谁还能拦了不成?
上官莺全程都是闭着眸子的,若是她肯睁开看上那么一眼的话定会发现在她身上忙乎的大家伙儿脸上都不是那副急切样,反而眼中都带了几丝怜悯
一阵捣腾后,上官莺都来不及看一眼自己被打扮成啥模样,就被推去拜堂。
上官莺拜堂的时候往前面偷望了那么一眼,果真发现琅琊国的女皇和皇夫在正座,而她的义姐琅琊枫也在他们的不远处。
呜呼哀哉,这脸都丢国外了!
上官莺真觉得没脸见人了,这要是被她们看见她还要活吗?无奈现在被赶鸭子上架,还不能跑,她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催眠自己,这是代替人家拜堂,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礼成后,新人要将自己的印鉴双双盖到婚书上,因为这次是女皇亲自主婚,便是由女官呈上的圣旨,上官莺认命的抓过印鉴,盖了上去,眼睛都没敢睁开。
后来的后来,上官莺无数次扪心自问,如果她在盖印鉴之前看一眼那圣旨写着的生辰八字,或者是看一眼那印鉴的名字,她的命运会怎样?
只可惜,她那时候没能睁开,因而错过了最后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也错过了为她不顾一切披上嫁衣的男人脸上那因欣喜成狂而绽放的倾城笑容,还有那一双深深凝望着她的妖娆凤眸里刻骨的缱绻柔情。
但幸而,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洞房花烛,在喜婆的步步引导下,那繁杂的成亲程序在喝完那微苦的合卺酒后完成,牵着红色绸绳的上官莺眼看着那门关上,终于长吐了一口气。
可随即,耳边传来的熟悉的绵言细语却让她刚稳妥的心高高吊起,背后汗毛直竖。
“小白兔,我可想死你了。”
小c白c兔!
上官莺震惊过度,身子不受控控制的往床下滚去,却都还未等到她身体落地,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便是揽上了她的细腰,再轻轻一翻,那一具散发着浓浓魅香的躯体便是不留一丝缝隙的覆了上来。
那人眼角眉梢皆是媚意,上扬的红唇,弧线恰好的下颌曲线莫不勾人,而他眉心那一颗朱砂痣更是艳红似火,竟比那哧哧燃烧的喜烛更艳丽三分。
可这一幕对于上官莺无疑是——五c雷c轰c顶!
月倾邪这妖孽怎么会在这里?
“妻主,我们圆房吧!”
月倾邪喜爱极了她失神的模样,如玫瑰花般的红唇贴近她诱人的菱唇,轻含着那心心念念已久的柔嫩唇瓣,他欣喜而满足的喟叹声随着一腔柔情一同注入她的唇里。
他的手拨开她的发,轻探入其中,稳稳托起她后颈,使她娇柔的身子更贴近自己,便于他撷取那柔软的嫩唇儿,长长的睫毛刷过她香柔的嫩颊,心荡神驰。
另一只手渐渐往下,微微欠身,拉开那衿带,探入她中衣,看着她失神的模样,他柔柔一笑,隔着那薄薄的亵衣,轻轻覆上那方柔软。
吓!
上官莺猛然清醒,一把推开他,狼狈的从床上滚下,颤抖的手指着他,“你设计我!”
“妻主莫非忘了,是你心甘情愿娶的我。”月倾邪单肘支在床上,艳红的绸衣不知何时被拉开,雪般白皙的胸膛和那艳红如血的嫁衣映衬,更显妖娆。
上官莺的脸腾地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害羞的。
月倾邪却是勾唇一笑,“男子以妻为尊,妻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哼,反正不是我自己的脸!我不认账你能拿我怎么样?”她认栽,可不代表她要因此而承受后果!
“我顶的是纳兰如烟的身份,而你既然嫁给了她,便是要恪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上官莺反而得意起来,“这纳兰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哦,妻主,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月倾邪笑得妩媚,纤长的手指指指自己国色倾城的脸,“你现在的容貌,要不要拿面镜子看看?”
上官莺猛地深呼吸一口气,先前那帮人涂涂抹抹的,她怕自己被打扮得跟妖兽一样,愣是没敢看。现在被他这么一说
她迅猛地扑向先前净手的水盆,往里边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一张脸,这一张脸,竟然是她自己!
所以所以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她娶了月倾邪?
女皇那一脸诡异的笑容c皇夫惊挑的眉梢c还有义姐怪异的只盯着的杯子而不看人的举动在此刻终于有了正解,那就是——她们都知道她娶的是月倾邪!
还有那婚书!
上官莺猛地瞪大双目,“圣旨的印鉴,是”
“生辰八字是你的,名字是你的。”月倾邪笑眯眯的代为解答出对于上官莺宛若晴天霹雳的答案,然后不忘补上一句,“纳兰虹没告诉你我是她表弟么?”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上官莺再受不起打击,昏倒了过去。
“还有忘记告诉你了,做糖人的是我姑姑,追着你跑的是我姑姑家的伙夫的儿子喔。”月倾邪美滋滋的将她纳入怀里,抱着她上软榻,吊着多日的心终于于此刻尘埃落定。
从接到她要出嫁的消息那一刻起,他步步筹谋只为她,明里暗里的力量倾巢而出,不顾一切的搜寻她的下落,甚至不惜和琅琊枫合作抢人。最该感谢的还是平时死板关键时候却比谁都灵通的表姐,这一手干得可真漂亮。
纳兰如烟——那是他幼时被当女孩儿养取的名字,也是他长大后最讨厌的名字。时隔多年他自己几乎都要忘记,却没想到表姐还记得,凶猛地给他报了个好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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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拒婚。
此文男主月倾邪,我是作者,我爱他——这个解释,行得通?默默流泪,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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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
上官莺再次醒来一睁眼看见一脸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月倾邪,差点没再次昏死过去。
“逃避是没有用的,你既醒来明日就随我去拜见我额娘。”月倾邪笑着撑开她的眼皮,不让她装鸵鸟下去。
上官莺稳了稳心神,‘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想娶我,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
“江山为赔门礼,我嫁给你,还不行么?”月倾邪再度笑嘻嘻的凑近她,又作惋惜状叹息一声,“也难怪,你没看过那婚书,自是不知道此事。”
上官莺眼睛都瞪圆了,“你就不怕你额娘知道要杀了你?”
赔门礼那是一些小门小户想要娶贵族家的女儿的时候送的钱财,他这身份,用江山做赔门礼,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女儿国的风俗是男子只能嫁一次,我都嫁给你了,这辈子也就是你的了。”月倾邪眼睛亮闪闪,低垂螓首作害羞状,“妻主,你可要为你家正夫保驾护航哟。”
上官莺脑袋一低,就知道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敢情这妖孽把对付他额娘的任务都交给她了呀!
“不行,我得征求我爹同意。”她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多些时间给她说不定能想出退婚的法子。
“行。”月倾邪一口答应,却道,“但在此之前你得跟我回去一趟,白国上下都知道我以男子之身同女儿国之风俗嫁人,你跟我回去一趟算是我向他们交了差。”
“你不是一向主意多么,还想不出办法交差?”上官莺不信,“再说,婚书你也可以撕毁的,以后我换张脸,此事你我不宣扬,谁会宣传这个?”
月倾邪只觉得喉头万般苦涩,她拒婚何至于要让他如此难堪?
额娘那
他低垂下眼翦,“就见一次。在你没有答应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话,一言九鼎。
“好吧。”上官莺呐呐的道,他都让步了,她也不好再这样咄咄逼人了。
一谈妥,二人起来洗漱后就辞别了姑姑,走水路一半再换山路,经过小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是从琅琊女儿国与白国边界线五百里处从一条地下通道直抵皇城。
“今晚你就在这歇着,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的话对福管家说就行了。”
世子府内,月倾邪让侍女取来换洗的衣裳后,又召来福伯,对上官莺道。
“好。”上官莺极爽快的答应了,能少和他相处,就少些,现在他们的关系怪尴尬的,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
“嗯。”月倾邪微微一笑,支起身子,往外边走去。
上官莺眉头却皱了皱,不知为何看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咬唇,不行,现在不是同情他的时候!是他设计她的,现在的境地也是他造成的,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该享受的还是享受吧!
“有没有温泉池?”上官莺收回心思,微微一笑,问眼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福伯。
“请随老奴来。”福伯淡应一声,走在了前头。
上官莺心知有戏,却有侍女先她一步为她抱起衣裳随着福伯一起走了,上官莺无奈,只能跟着她们去了。到了温泉池外,她借口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就自己闪身进去了,而一进门她并没有打量四方的陈设,而是张大了耳朵听着四方的动静,在确定没有热任何响动后才往池边走去。
连着数天走路,甚少休息,她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一路风尘,再不好好清洗一番,怕真是连自己都受不了了。
宽衣解带,整个人泡入温热的池水里,手臂搁在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这个温泉池她前生来泡过,对疗伤特别好。月倾邪这好享受的家伙不但引了温泉过来,池内池外都是用上等好美玉铺成,让她曾无数次喟叹他是天下第一败家子,躺在这价值万金不止的玉池,简直太奢侈了太奢侈了!不过话虽如此说,她该泡还是要泡,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她可不会白白错过。
泡了许久之后她开始清洗身子,再一次念内功心法,将内力于体内调动起来循环。长途跋涉虽然累,但是这几天安静的修炼下来,她体内的内力恢复了四五分,想去哪儿都挺自由的。
大概三更的时候,上官莺才回在福伯和侍女的护送下回到住的宫殿,躺下去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实在太多,硬逼着自己睡,也睡不着。
“焰,你去看看,那妖孽现在在哪里?”
上官莺把焰给摇醒,让它找人。
焰睡眼惺忪,有些委屈的蹭蹭她的手,却也没耽搁,‘嗖’的一声就出去了。
“我绝对不是想看他啊,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上官莺望着自己的手,有些孩子气的道,死不承认是这几日跟他在一起被他缠习惯了,突然没看见他,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焰很快就回来了,跳到软榻上却用毛茸茸的尊臀对着她的脸,脑袋蜷在身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官莺高挑起眉梢,用手戳它的尊臀,“焰,你倒是带我去啊!”
焰‘嗖’的一声跑了,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要是上官莺全部的内力都在追上它有三分的可能,但是现在是一点的可能都没有。
“这是在闹什么?”上官莺觉得不对劲,刚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还是忍住了。
“等明日吧!”这里是他的地盘,谅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往床上一滚,用被子盖住头,数着绵羊,终于是睡去了。
第二日,一觉睡醒的上官莺刚推开门,守候在外边的侍女和福伯便是进了来伺候她洗漱,衣裳和发饰都是全新的,为她梳妆的侍女很简单的为她挽出发髻,却没有为她上那些她讨厌的胭脂水粉,而福伯也没有教她府里什么规矩。
上官莺隐隐觉得不对劲,在正厅用过早膳后她借口想走走让侍女带路到世子府逛,这一逛不但未能让她解惑反而更是觉得各种怪异。原因无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认识她一样,一点都没有她所想的因为她普通的打扮而对她行为有所限制,反而是他们看她的眼光都充满崇敬,几乎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这问题她不好问侍女,打算见到月倾邪之后问他,可是蹊跷的是连着五天她把府邸给逛了个遍,都没有看见他半点影子。
这逛府上是没法子逛了,这一日上官莺借口休息回了房间,却在侍女离开后翻窗而出,直往大街而去。最终她选择了一间茶寮落脚,叫了一壶茶,再要了几盘点心,慢慢吃着。
茶寮里有几桌客人吃茶,也聊些小道消息,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听得上官莺昏昏欲睡。
“你们知道吗?我们的世子殿下竟然私自把自己的封地作为补偿送给了女儿国的太女,也就是他的前未婚妻呢!”
突然,有一个声音道。
上官莺猛然惊醒,张了耳朵听着。
“这事我一在宫里当差的兄弟早跟我说了,而且啊,事情远远不止这样。”另一道声音道。
“是怎样,你说说。”另外几道声音催促道。
上官莺也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字儿。
“你们是不知道,女儿国女皇张榜公布,我们的世子殿下竟然以女儿国的身份嫁给了那丑陋的上官莺,而且还是以江山为赔门礼!你说这世子殿下是不是糊涂了,这要是那丑八怪要休了他,他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人声音拔高,愤然道。
“唉,世子殿下现在不死,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惋惜的声音道,“按照我国制度,世子殿下出生望族,却没有按照规矩娶身世显赫的世家女子为妻已经是让人瞧不起了。现在又被女皇张榜公布他以赔门礼这样低贱的方式嫁人,又割了地,皇帝震怒,皇后娘娘拼死哀求也只保住了他不被赐死,现在指不定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呢!”
上官莺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间茶寮走出来的,唇都几乎被她咬破。她不知道,她以为的一场简单的做戏,竟然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灾难。更不知道他会因为她而饱受嘲讽c为百姓诟病c为望族瞧不起,甚至差点被赐死!
悔恨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举步维艰,只觉得在这朗朗晴空下,自己这般龌龊不顾人生死的人,会在下一刻遭受天谴。
在他为她承受巨大的压力和来自各方的指责时,她却想着怎么同他解除婚约,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更没有去主动的寻他。
侍女数次的欲言又止c福伯眼眸中难以掩饰的担忧c焰的失常,都无疑向她表露了这样的事实,而她却是忽略了,愚笨的以为他在自己的地盘儿不会出任何事。却是忘了,现在最大的还是皇帝,他一句话主宰天下人的生死大权!
痛楚的闭上眸子,她在繁华的大街蹲下,头深深埋进臂膀内,任由眼泪扑簌簌落下。
“吁!”
马蹄声自远处急速奔来,那驾车的马子在马儿将要从上官莺身上踏过之时强行勒住马儿,险险遏制了这一场事故的发生。
“这位姑娘。”男子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儿走到上官莺面前,想要去拍她的肩。
上官莺沉浸在痛苦的自责里不能自拔,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是在那掌风将至的时手以绝快的速度扬起,带起一阵香风,一声咔嚓声,瞬间响起!
上官莺一怔,猛地站起身来,看见来人,顿时欣喜不已,“惜珩,是你!”
刘惜珩一呆,随即苦笑,“这位姑娘,在下不知道何时见过姑娘,但是现在可否放开在下的手?”
上官莺眼睛一眨,很淡定的帮他把骨头拉回原位,“你现在是要进宫吗?”
刘惜珩脸上滴落一滴冷汗,还没来得及问着奇怪的姑娘,就又听她道,“不管你是不是要去,但是我必须去,所以你必须得去。”
上官莺自说自话一番,白绫自腰间震出,根本不给刘惜珩反抗的机会直接是卷起他,翻身跃上他的马,把他往马背上一绑,一抽马鞭,策马疾驰向宫门。
这刘惜珩个悲剧的人被颠簸得一张脸都白了,有一身功夫却因束手束脚无法施展,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一见面就能叫出自己名字的姑娘到底在哪见过?
刘惜珩,名冲岭,字惜珩,除了特别的亲近的人能叫他刘惜珩之外,别人都叫他刘冲岭。他一贯深居简出的,这女子是怎样知道他名字的?莫非,她是他那未过门的彪悍未婚妻?想到此,他那脸就更惨白了,完蛋了蛮女要逼婚了!
其实他是真的想多了,上官莺之所以认出他是因为前生他是跟在月倾邪身边的右副将,此人熟读兵书,打仗一流,聪明伶俐却偏生性格懦弱,其妻彪悍霸道,把他那是吃得死得不能再死,所以她对他印象实在太深刻。先前是太难过,一下子见到他,本能的去叫他的名字,却是忘记了现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吁!”
马是好马,上官莺又是一流的骑手,很快就到了宫门外,上官莺翻身下马将粽子样的刘惜珩给解开,一句话就让他乖乖交出令牌进宫了。
“这位姑娘,你”
“别啰嗦,去求见皇后娘娘!”二人并肩而行,刘惜珩想问话,却被上官莺蛮横的打断。他还想说话,被上官莺那一双含着怒气的眼睛一瞪,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跟被戳了一针的气球一般,顿时消失得没了踪影了。心里消极的想他本来就是要见皇后的,现在正好顺路。
刘惜珩出身将门,门第也是极高的,他此次是奉父亲的命令借口母亲寻了好玩意儿见皇后。他娘是皇帝的妹妹,他等于是皇后侄子,见皇后也不过一句话侍卫便是放了行。
二人才在偏殿站定,一袭红裳的皇后便是由宫女扶了出来,她生得一双极美的桃花眼,琼鼻檀口,爱笑的唇角微微翘起,一笑,风流天成,妖娆绝艳。
“拜见皇后娘娘。”
二人齐齐下拜,皇后笑言,“平身罢。”
说完又对后边的宫女道,“都下去,本宫要和侄儿叙叙家常。”
“是。”宫女和侍卫应一声,都下去了。
门,缓缓关上。
“阿珩,你到一边儿去,本宫有事儿和这姑娘说说。”皇后纤细的指套微微翘起,指向偏殿远处一把椅子。
“是。”刘惜珩退了去,却紧张的看了上官莺一眼。对这可能是自己未婚妻的女子,他印象其实还不错的,虽然彪悍了点,武功却好得没话说,长得也不错,一路也没伤害自己,他心里也就没那么怕了。
皇后目送刘惜珩坐老实了才淡然的收回目光,却没有叫上官莺起来,而是拿起了桌子上一盘葡萄慢慢的剥着,却不吃,尖尖的指套戳入那嫩绿色的表皮里,轻轻一挑起,再一点点的刮下皮儿来。她好似很喜欢这样剥皮儿,一颗颗的剥,脸上笑容自始至终挂着,渐渐地,盛满了葡萄的盘子上分出了壁垒分明的两端,一端是已经剥好皮儿的葡萄,另一端则是水分尚存的皮儿和细小的枝子。
“哎呀,本宫玩得开心,倒是忘记你在这了。”
皇后忽地抬起头来,望着仍然在跪着的上官莺,惊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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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节——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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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不离
“是民女打扰皇后娘娘雅兴,还望恕罪。”上官莺低头应道。
“呵呵,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皇后是笑着,却还是未让上官莺起身,而是对刘惜珩道,“惜珩,今儿本宫有些乏了,你先回吧!”
刘惜珩走过来,看了看仍然在跪的上官莺,有些不忍心道,“姑姑,可否让这姑娘起来了?”
一个大活人在眼前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没发现那是骗鬼呢?
姑姑这下马威给得,也够狠了!
“一个两个都违背本宫的意思,怎么?而今本宫的命令都是不中用的吗?”皇后声音陡然拔高,那一双含笑的眸子忽而变得极其冷酷,让刘惜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侄儿告退。”他丢给上官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离开了。
皇后从座位上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上官莺身边,极其优雅的半蹲下身来,笑容绝艳,仿佛刚才的冷酷完全不存在一般,“好孩子,邪儿说你冰雪聪明,那你说说,方才本宫在剥葡萄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上官莺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剥c了c我c的c皮!”
皇后闻言笑容更是灿烂,可那眼角眉梢的冷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本宫警告你,你若有负邪儿,就是倾本宫之全力,也必将你之国铲平!”
上官莺笑,“我相信,你能做得出来。”
皇后眉头一沉,“怎么,听你口气好像本宫像在开玩笑?”
“不。”上官莺淡然道,“皇后得专宠,娘家势力又大,月倾邪若真能夺得帝位,必定是有能力办到的,但是”她话语微顿,“请皇后娘娘留意皇上曾经的宠妃和其留下的子嗣,更要留意外廷的动静,‘外戚乱权’这四个字由皇帝念出来可不怎么好听。”
“你都知道些什么?!”皇后的手,掐在了上官莺的脖子上,和她眼神一般尖锐的指套陷入她的肌肤里,一缕缕鲜血沿着那艳丽的指套流下,染红了上官莺肩头。
“这皇宫里的事,还有谁能比掌管六宫的皇后娘娘更清楚?”上官莺眸色淡淡,她也是最近闲着无聊分析事儿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只是有些事,点到即止便可,多说了反而是灾祸。这一条美人蛇,如非必要,她不会去招惹。
皇后眸色顿厉,“你说,到底是谁!”无论是专宠于六宫还是外戚乱权,这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把柄,若是皇帝真有更中意的皇子,那么她半生的努力将付诸于东流,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皇后娘娘,要查出一个皇子,凭你的关系网,还怕查不出来么?”上官莺笑着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皇后,无论何时都请你记得,你是国母,是仅次于皇帝权威的第一人。你能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以淑妃之身份挤走曾经的皇后以及曾与你并列的三妃,民女相信你靠得并不只是这一张脸。”
她的手,抚上皇后那一张倾城之容,笑容越发灿烂。
“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媳。”皇后若是再不懂,那便是傻子了。
“不敢当。”上官莺是到好处的表示谦虚。
“呵呵。”皇后娇笑两声,搀起上官莺,“本宫先前玩儿得太高兴忘了时辰,你这孩子也真是,本宫不叫你起来你也可以起来的。看看,这若是跪疼了膝盖,邪儿怕是要来跟我这个母后问罪了。”
“皇后贵人多忘事,民女哪敢跟皇后计较。”上官莺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敛起的眉梢却划过一丝不耐。她不喜欢皇家也有这个原因,就是她惩罚了你,还要你感恩戴德。
“真是个乖孩子。”皇后笑眯眯的赞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微敛起眉,“对了,邪儿就在宫里后山,本宫让侍卫领你过去。”
“谢皇后娘娘恩准。”上官莺谢恩。
皇后在外边唤来贴身的宫女,交待一声后很快便有侍卫送了一套侍卫的衣裳来,上官莺没问任何话,到暗处便是换上了。
“别忘记这个。”皇后笑吟吟的递上一枚腰牌。
“谢谢皇后娘娘。”上官莺接过,别在腰间,随着侍卫一起去了。
“娘娘”有老嬷嬷从暗室走出来,迟疑道。
“嬷嬷,依你看此女心性怎样?”皇后转身来,淡淡的道。
老嬷嬷道,“此女聪颖冷静,性子却还是有些冲动。她能掩盖自己的容颜c本事,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证明她绝非池中物。”
“嗯。”皇后点点头,“嬷嬷说得对,此女的确能配得上邪儿。而且以本宫之见,她能在听到流言后那一番表现,定是钟情于邪儿的,不然她大可离开而不是选择进宫见本宫。”
“皇后棋行高招,老奴佩服。”老嬷嬷赞道。
“呵,还不是为了那臭小子,不然本宫才不会下这么大的赌注。”皇后娇嗔一声,又道,“那婉儿也太过分了,张皇榜都张别的国家去了,这事折腾不好,本宫的身家性命都怕是要赔上了。”
婉儿,女皇的小名儿,曾经和皇后是手帕之交。这一场婚宴的事儿,她们闺蜜在夺得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之后,第一次强强联手,效果斐然啊!
老嬷嬷一笑,“娘娘莫要抱怨了,依老奴看,还是先去把事儿调查下吧!”
“嗯。”皇后脸上笑色顿时消失无踪,召来暗卫后雷厉风行的下达了指令,而另一边也利用在宫里布置下的关系网,很快查到了消息——皇帝曾多次暗地里指导八皇子,前皇后留下的嫡次子月濯!
“贱人你生前没能斗得过本宫,留这么个儿子倒是差点把本宫给糊弄过去了。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皇后妩媚一笑,娇艳的红唇微启,“今夜,火烧云栾宫,斩草,除根!”
那声音说不出的娇柔悦耳,美人笑靥如花,一股果决的杀伐之气却在眸中升起,震慑人心。
在皇后动手的时候,上官莺随着那侍卫去了御膳房领了食盒去宗人府给月倾邪去送饭,在府外,守门的侍卫确定令牌无误后就放了行,二人往关押月倾邪的府邸而去。
“手脚干净点,错过这机会,可就没下次了!”
上官莺才走到院外,一道低低的声音便是入了她的耳,她脚步一顿,手往下一压,藏在袖子里的焰瞬间飞出,往发声的方向而去。
“恐有惊变,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上官莺把食盒往那侍卫手上一放,侍卫点头相应,上官莺飞身而起,直直往院内掠去,到得门口时一脚踹开其门,一眼就看见被焰咬断脖子的身着内监服饰的两具尸体。
“你怎么样?”都没有对尸体多看一眼,上官莺快步跑到月倾邪身边,眼看他下身长裤已经被褪至脚踝,心里顿时一慌,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月倾邪艰难的冲她一笑,“你再来晚点,就要一辈子守活寡了。”
“吓死我了!”上官莺声音哽咽,忍不住伏在他身上,汲取那久违的温暖。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月倾邪实在是求之不得,他能忍得了背后火灼般的疼痛,却忍不了那下身全袒露在外的羞涩,“小白兔,你帮我把把裤子拉上去。”
呀!
上官莺往下一看,顿时满面羞红,“你怎么不早说?”
手却是快,一下子就为他拉上去了。
月倾邪尴尬不已,“你一来不就扑上来了么?”
“额。”上官莺喉头一梗,随即把上他的脉搏,眉心顿时蹙紧,“怎么回事,才几日,你身体怎么会破败至此?”
月倾邪苦笑一声,“平日欺负你太多,遭报应了。”
“说什么话呢!”上官莺生气的瞪他一眼,想起方才他毫无抵抗力的任由他人摆布,眉头一皱,手往下滑,去剥他的衣裳。
“小白兔啊!我理解你急于洞房的心思,可这里实在不是”
“月倾邪,你不要把我当成是笨蛋!”上官莺怒声打断他的话,红着眼眼眶指着他身上一个个密集的针孔,“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吗?”
“抱歉。”月倾邪咬住下唇,其实真的不想她知道的。
“你个浑蛋!”上官莺眼中落下泪来,滴滴落在他的心口,“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我们成婚所造成的后果?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要是我真的弃你而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办?!”
月倾邪眨眨眼睛,几日的酷刑没能让他叫一声痛,看见她的眼泪,他却觉得心疼得要命,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咽,“别哭了,你这不是没走吗?”
所有的假设,不是没有发生么?
“你真是个大浑蛋!”上官莺狠狠抹去眼中的泪,一把抱起他。
“这里”
“给我闭嘴!”上官莺厉声制止他再说下去,走到外边见到那侍卫,将任务吩咐了下去。
“属下万死不辞!”侍卫蹲下身,果决的道。
“世子的生死都交给你了,你若不能活着回来,你的家人必定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上官莺承诺道,在这关头她不会去比较两条性命谁贵重谁低贱,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月倾邪,不能让他再有半点意外。他出事是因为她,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谢谢!”侍卫一咬牙,换下自己一身衣裳,换下月倾邪那一身囚衣。
“走吧!”上官莺将内力从交握的掌心传送进月倾邪的体内,扶着他慢慢的往外走去。
“那是母后的人,值得信任的。”月倾邪轻轻在她耳边道。
“多留个心眼,你教我的。”上官莺知道他是在说她把焰留下的事。
“呵。”月倾邪一笑,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开朗。能得她这般相扶持,莫说是受这点伤,就是死,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上官莺借口说是月倾邪崴脚了她才扶着,侍卫起疑心要查,上官莺多日练习的魔瞳之术已有小成,双眸对视间,轻易让侍卫中招,有惊无险的将月倾邪给带了出来。
当上官莺抱着中途昏迷的月倾邪到皇后的宫殿时,皇后那一张娇媚的容颜几乎成死灰,抓着上官莺逼问事情,上官莺便将先前事情说了。皇后勃然大怒,连道三声好,拔剑就要往外冲,连她贴身的老嬷嬷都拦不住。
“皇后,你若是出去,那就是弑君大罪,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害了你的家族!到那时候,不但所有的尊宠都会化作乌有,连你的家族会毁于一旦,弑君之罪,何其重!”上官莺为月倾邪上药,并不去阻拦皇后,只在她快出门的时候提醒道。
皇后的剑哐当一声坠地,抚面痛哭。
上官莺没有过去安慰她任何话语,皇后哭了半个时辰后,默默的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结束了除了老嬷嬷之外的六个宫女三个太监的性命。
“迎虹殿有刺客要行刺本宫,这几个宫人是为保护本宫而死,要厚葬于她们,给其家里送去重金,当是本宫给予的褒奖补偿。”皇后将长剑收回鞘里,淡淡的对老嬷嬷道,“晚上该怎么布置,你懂的。”
“是。”老嬷嬷领令离开,不一会儿就有侍卫把宫人的尸体给拖出去了。
“今晚上,你就和邪儿在这里歇着,出任何事也不要出来。”皇后一直是背对床榻的,离开之前也是如此。
“皇后一路当心。”上官莺淡淡道。
“儿媳,于理,你该唤本宫一声额娘了。”皇后说完,大步离开了,艳红色的凤袍随风烈烈飞舞,比血更红,比朝阳更艳丽。可是上官莺却分明看到她比谁都寂寞的灵魂,心下一苦,这宠冠后宫的女子原来也是寂寞的,她张扬背后的苦楚有谁能懂?
自己呢?一旦选择了他,那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上官莺一怔,从门口收回目光,偏头看见那昏迷不醒的人在惊慌的喃喃,“小白兔别走别走。”
原来,他并不像口中说的那般无畏;原来,他也会怕。
她微微一笑,剥开他额前的湿发,“我在,一直都在。”
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看他渐渐舒缓的眉头,她笑着吻上他苍白的唇,“月倾邪,我想要你快快好起来,给我一个盛大的婚宴,我们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这一刻,心里曾经的那个人终于放下。
而他的身影,开始住进她的心房,从此上官莺只爱月倾邪,生死不离分。
这一夜,她照顾着他,寸步不离,直到天明。
也在这一夜,云栾宫燃起滔天大火,焚烧的不但是那个幽静皇子的大殿,更将帝王心里极力掩藏的感情公诸于天下!
第二日,白国朝廷顿时大变天,朝中半数朝臣高呼废掉世子,拥立八皇子月濯为世子!
那一个曾蓬头垢面,庸碌的八皇子一夕间被擦去灰尘的珍珠,绽放出绝艳的光芒,出色的口才和一流的政治见解不但让皇帝赞誉有加,就连一些支持月倾邪的朝臣也隐隐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这情形,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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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简介是存在的,很快出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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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月倾邪
连着五日,上官莺寸步不离的守着月倾邪,照看着他。期间皇后每日都会来一次探望他,每次都只是看看他的伤势,也不多说话,就匆匆离开了。上官莺却发现她眉眼间的戾色越来越浓,整个人宛若一柄在逐渐擦亮的剑,杀伐之气在一转身间尤为浓烈。
是有事情发生吗?
月倾邪的情况这几日越发不好,整日的发高烧离不开人,御医也无法带进来,全靠她一人照看着。而这里也并非北央皇城,没有任何信息来源的情形下,她即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在照看之余努力让内力快速恢复,并且抽空当的时候也开始在殿内布置一些暗招,若这殿内有人敢擅闯,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第六日晚,皇后脸上的暴虐之色几乎难掩,上官莺不想再猜测下去,就随同皇后出来,问有没有一个能掩人耳目的地方,她有事要做。
“你若真有心,就替本宫照顾好邪儿,让本宫无后顾之忧。”皇后脸色微微敛了些,想笑,僵硬的脸上却已经扯不出一丝可以称之为‘笑’的弧度来。
“我要取一样东西,有了它,我才能更好的守护他。”上官莺说完,往里边望了望,“你告诉我这个宫里最不为人注目的地方,只要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
“好吧!”皇后选择了妥协,“就在御膳房后边有一个废弃的宅院,到了现在这个时辰,那里是不会有人再过去的。”
“选一个你能信得过的侍卫带我过去,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她现在与月倾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月倾邪身子现在不便,这些事儿就由她来处理吧!
皇后微微迟疑,抬起头来,望入那一双如石般坚定的眸子,心底的烦躁奇异的散去些许,点了头,“好!但,早去早回。”
上官莺点点头,随即皇后召来侍卫,上官莺与他一前一后使轻功奔向那废弃的宅院。
“就是这了。”
上官莺落地屏气凝神将四周的动静听了听,之后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转身,一掌击昏那毫无防备的侍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血煞剑认主后能和主人心灵相通,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主人召唤来。这一个攸关生死的秘密,她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分享!
盘膝而坐,她默念幻烟剑法的剑决,闭上眸子专心将剑法于脑海演练,以此召唤血煞剑的归来。
北央:将府
深黑的夜里,连婆婆并未睡安稳,忽然听到房梁上有细微的动静响起,她立即睁开眼睛,却只听‘嗖’的一声响,一道剑光冲破屋顶,旋即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连婆婆忙追出去,哪里还能看得到道光芒的影子?
与此同时,北央通向白国的地方,未睡的百姓或多或少都看见了这伴随着尖锐鸣声而闪过的耀眼红光,都以为是神灵降临,第二日一传十十传百,各种荒诞的说法儿在两国广为流传,自然这是后话。
半个时辰后,上官莺忽然睁开眸子,长身飞起,直冲上天空,手一招,那带着薄凉的剑身便是和那耀眼的红光一起窜入了她的袖子里。
“闹这么大的动静,你是想让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你来了啊!”
忍不住斥责它一声,若不是她能感应到它的到来,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动静。血煞剑抖了抖,像是感觉到她并非是真的生气一般,柔柔的贴上了她的手臂。
上官莺无奈的一笑,看来还是要早些准备剑鞘了,不然就这么带着,什么时候把自己割伤了都不知道。
上前踹醒那晕倒的侍卫,“回去吧!”
那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见上官莺说完就走,也没好问为什么就跟了上去。
上官莺回去时皇后还在守着月倾邪床前,上官莺示意皇后与她出去到一处僻静的殿内,“皇后,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告诉我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皇后脸上厉色渐起,银牙暗咬,“皇帝好深的心思,竟然把真正皇家正统音卫分派给了月濯,还在朝中布下暗棋为他做铺垫,引得他一出来就有很多大臣全力支持!”
“难怪了。”上官莺点点头,微微思忖,“皇后,那这几日具体怎样?”
“那帮子大臣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有皇帝的几乎是点明的支持,他们之间有很多人都已经在摇摆不定。本宫这几日都没能再得见皇帝,哼,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上官莺心头一跳,“皇后,那你这几日可是在调派军中人手和在皇城的护卫?”
“是。”皇后很大胆的承认了,“都到了这份上了,本宫即便不能拿下那个位置也当与这皇朝共葬!邪儿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他为了给那贱人报仇竟然也敢狠心戕害,本宫岂会饶了他!”
她是皇后,更是一位母亲,绝对不允许孩子被任何人伤害,哪怕这人是他的父亲!
“皇后,离惩罚结束还有几日?”上官莺突然问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就是今夜。”皇后下意识的回答完,突然高挑起眉梢,“你问这些做什么?”
上官莺一笑,“皇后若是信得过我,我必定能兵不刃血解除这一场危机。”
“若是不能呢?”皇后眉心骤沉。
上官莺笑容越发灿烂,一双眸中却漾起和那笑容完全不称的冷意来,“借刀杀人之后,光明正大拥月倾邪以仁义之师问鼎帝位!”
百姓并不关心帝王是谁,皇权争夺的过程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才会去在乎,但是在尘埃落定后这些又能算得上什么?所以她要堵的不是朝臣的嘴而是百姓的悠悠之口,只要百姓信了,那就是天命所归!还有什么比天命所归更能让人信服的呢?
皇后是近几日被打得措手不及才失了方才,冷静一想便是能明白上官莺暗指的那些玲珑道,她的脸上绽放出几日来第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本宫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自当全力为之。”上官莺长睫微阖,明暗不定的光芒于眸中闪闪烁烁,那一双本该是勾魂摄魄的桃花眸多出神秘的光彩,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想窥伺探之。
皇后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褪下了无能之名的上官莺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莫怪让她那眼高于顶的儿子都倾了心,付之情。原来她不懂,现在却是真真的明白了,这样的一位奇女子,得之,便也是等同于将半个天下握在了掌心里。
她忽然愉悦的笑出声来,迎着上官莺扬起的眉梢,那笑容越发妖媚邪肆,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冷冽,宛若盛开正艳的曼荼罗花,致命的美丽。
这一夜,在皇后的和盘托出下,上官莺见识到了一代帝后笼络人的手段,更见识到了她无声无息布置在皇宫c外廷的一张绵密如同蛛网般的关系网,还有她筹谋多年一点一滴无声渗透所布置下的一大局精妙棋局。
“儿臣,佩服!”
离开时,上官莺由衷的道,天下女子若都如皇后这般,这天下岂会是男子为政!
第二日天亮,上官莺服侍月倾邪用过汤药,在放下药碗时手却被他捉住。高烧退下后,他身子还是虚弱的,只是神智清醒许多,一双眸子也渐渐恢复到平日的神彩,却不再张扬,多了些内敛于骨子里的气息,算是好事。
“有事?”她扬眉,问他。
月倾邪微微皱了皱眉,“你昨夜和我额娘,都聊了些什么?”
他在这里是不会知道外边事情的,皇后不会告诉她,而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暗卫听了皇上的调令后走得干干净净,他的身边只有本家派来保护他的侍卫,是唯皇后马首是瞻。没有皇后的允许,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他一丁点消息。
上官莺笑笑,伸出手学着爹爹刮他的鼻子一样刮他的鼻子,“说我们的婚事呢!我跟额娘说先前那婚事太简单了,我不喜欢。女儿家都是好颜面的,额娘就答应我说等你身子恢复了就用八抬大轿迎我进门,我可高兴了。”
“你口不对心的,分明有心事。”月倾邪抓住她的手,黑亮的眸子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忍不住轻叹一声,“我是想保护你的,却不想反而把你扯进了一个大漩涡里。小白兔,你现在走,其实还来得及的,那婚事是我用骗的,你可以不当真的。”
“月倾邪!”上官莺微怒的瞪着他,“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我!在我心里你算重要的时候,我可以为你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反之哪怕是你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对你多看一眼!我告诉你,不要想那些怜悯和同情之类东西,这两样你我都不需要!”
月倾邪心里暖暖的,看她这般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让他打从心眼里喜爱,却也是从心里不舍得她因为他而受到半点伤害。
“那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事?”
就知道这狡诈的狐狸没那么好骗,但她能真告诉他,她要是动作不成功就要嫁祸他的弟弟c杀他爹,抢帝位么?
上官莺眉头一皱,戳着他的胸膛,一戳一个印子,“没想做了你就是,你也不看看你这身子骨,全是骨头没肉,让额娘看到还以为是我把你虐待成这样的。天知道这几日我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多少也争气点给我长点肉出来吧!”
这若是在平日,他多喜欢她向他这般撒娇啊!只是如今他分明觉得事情不妙,而她一再拉开话题也越是让他心慌,却苦于只能向她询问得真相,“小白兔,你告诉我,好”
没说完的话尽数被那一张软糯的檀口堵在了唇里,他目光所及处,她长长的发丝披下,温柔的落在他的肩旁,如雪的玉肤散发淡淡清香,莹润光泽,宛若珍珠一般美好。而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张阖之际,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在他面颊轻拂,心跳缓缓地快了,他的脸庞也渐渐变得微红,宛若喝了酒一般的微醺,手忍不住扶住她的后颈,忍不住想深一点,更深入一点,更深入一点去探寻她所有掩藏的美好。
唇齿相依,馨香馥郁芬芳,柔情相倚,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他的身体一寸寸的热起来,头脑却一点点的迷糊下去,待得他终于发现不对劲想要睁开眼睛时却只感觉那柔柔的唇瓣于他耳廓划过,一声低叹——记得,哪怕我忘了你也要找到我,你答应的娶我。
那样的感觉像风,怎么抓都抓不住,他拼了命想要动弹,身体却屈服在那无边的黑暗里,最终沉溺。
上官莺扬手轻轻将他唇角的一抹银线擦去,笑了笑,将一方石头放入他的手掌心,一端的线她拉着慢慢绑在门外,只要有叛徒擅闯这里,后果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只可惜呀,这不是在他的府邸,不然她可以把整个府弄成最强的攻击机器。
轻轻叹息一声,再不留恋,大步离开。
时间推移,已是早朝时间,白国满朝文武都已到场,八皇子月濯站在宰相同一位置,时不时和皇帝看上那么一眼,其心思真可谓是路人皆知。
“上”
公公的话才喊道一半,一道戏谑的声音便是由外传人,“本宫不过几日不在而已,怎么,这上朝都没有本宫站的地儿了?”
那声音刚落下,一道灿若朝霞的身影便是从外而入,斜挑起的凤眸邪魅妖娆,配上那过分精致的面孔更显妖媚,可那一双泛着森冷寒意的眸子却是无比慑人,文武百官敢大着胆子看她一眼的,都在下一秒遍体生寒,立即低下了头去。
这就是——上官莺扮演的月倾邪,她和他相处太久,无需刻意模仿,一举一动便是十成十的相像,而那种森冷的杀伐之意却是她骨子里再不用掩饰的感情。火与冰完美的糅合,却丝毫不显突兀,她就那样站在那里,面庞含笑静如处子,却美得惊心动魄。
皇帝也是微微闪神,对于这男身女相的儿子他一向不喜欢,可今日她那目光却是让他觉得熟悉,而且奇异的舒服,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生出一丁点欣赏的火花来,苛责话到了嘴边,轻飘飘的又咽回了。
可他不发话却不代表上官莺不发飙,“父皇,您这贴身宫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本宫都还在外边儿他就敢喊上朝,莫不是藐视本宫?本宫是父皇您钦点的世子,他区区一个无种宫人也敢藐视本宫那就是藐视父皇,藐视天恩,这等不忠不敬胆大妄为狗胆包天的奴才父皇该当如何处置?”
轻飘飘的一席话,隐隐含着戏谑,更像是置身于局外看这一场好戏。
皇帝斜着眼睛睨向身边的公公,公公立即跪下,“皇上饶命啊!奴才无意冲撞世子殿下,望皇上明察啊!”
皇帝淡然收回视线,“皇儿,依你看,此奴才该如何处置?”
“世子殿下,看着奴才一直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的份上,您就法外开恩,饶了小的一命吧!”公公哭的对象立即换了,一声声嚎哭,好像是他的命握在上官莺手上一样。
不过,他的性命的确握在她的手上,但要怎么玩儿,制定游戏规则的人却永远不会是他!
上官莺半眯起眼睛,唇角的笑弧勾起,“父皇,一个无种奴才敢以下犯上定是有人在暗中唆使,儿臣在此请一个恩。父皇若是放心让儿臣来办的话,儿臣定当为父皇查出谁是背后唆使者,以儆效尤!”
“皇兄,你身为世子,一口一个无种宫人是不是太过刻薄了?”月濯站了出来,笑容满面,看起来干净而又无害,“而且这公公是伺候父皇的老奴才了,真要是有犯上的心思,何必等到现在?倒是皇兄,公公不过犯了一点小错你便是咄咄相逼,未免失了皇家的气度,日后该当如何让天下人服从?”
上官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披着羊皮的狼,冷哼一声,“八弟,你倒是有皇家的气度,不然怎么在父皇和本宫的面前就口口声声要天下人为之臣服?”
被一语点中的月濯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却恭敬道,“臣弟惶恐,一时糊涂,还望皇兄恕罪。”
“父皇,这人都有糊涂时这话未免太差强人意。”上官莺直视月濯,眸中冷意森寒,锋利如刃,这样的他让他把他当作凤子君,说话更是不客气到极点,“男子汉自当顶天立地,本宫贪恋美色一时脑热糊涂做出割地嫁人事,受了罚,本宫心甘情愿!但是八弟,你这糊涂可是藐视天恩,父皇身体康健c本宫年轻有为,你就要让天下人服从,会不会太张狂了一点?”
文武百官都听明白了,世子今日是来发难的,可是这话语字间却让人挑不出毛病,也不避讳嫁人的事,倒是让那些有动摇心思的朝臣安定了下来。
“父皇,儿臣知罪,甘愿受罚!”没讨得半点好处的月濯恼恨不已,在劣境下不得不低下头来。
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挥挥手道,“濯儿年纪小,冲动些是难免的。倒是世子度量要大些,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日后肚里撑的可是白国的万里河山。”
他警告的眼神望向上官莺,示意她见好就收。
上官莺眸子眯了眯,分外诚恳道,“听父皇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儿臣谢父皇教诲,日后定当尽心尽力孝顺父皇c照顾亲弟,为国为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皇帝面露赞意,看向月濯,“还不谢过你皇兄。”
“谢过皇兄。”月濯咬牙切齿道,没事儿能在被打一巴掌不能还手还要说感谢更让人郁闷了c愤怒了!
“不谢,兄友弟恭乃是父皇之愿,最该感谢的还是父皇。”上官莺要的就是这效果,转身却把这题抛到了皇帝身上。
月濯不得不再向皇帝道谢,而公公则是被拉了下去,自然是死是活上官莺是关心的。这人越老就越念旧情,这公公可是打小伺候皇帝的,没少替皇帝挡刀子,能除掉他,皇帝就失去了一个心腹,也等于断了一条臂膀,何乐不为。所以啊她在外边为公公准备了暗招,保准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是他们先对付月倾邪的,莫怪她心狠手辣!
朝会在继续,皇帝和大臣谈论军国大事,就有人把话题往上官莺身上引了,皇帝就问道,“白国想要富国强兵,皇儿可有良策?”
上官莺站出来,“父皇是想要先富国还是先强兵?”
在大陆的疆域上全部插上属于本国的旗帜,睥睨天下,一统河山这是每个帝王的梦想,皇帝也不例外,“强兵!”
上官莺一笑,“那父皇您罚儿臣可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噢?”不光是皇帝,朝中文武百官也都看向了上官莺,上官莺面上瞬间变为铁血般冷酷,“众所周知,北央天下十分里,五分是上官一门打下!上官家一门忠烈,世代为将,有不败战神之美誉!上官莺乃是上官家的嫡长女得上官鸿万般溺爱,她自幼身体孱弱,行事虽然荒谬但是谁能断定她不是天生将才?再有即便是她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传说中所有帝王都想要的‘上官密卫’又岂不是帝王征伐天下的一把锋利的宝剑?”
朝廷一片叹息之声,的确在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家就此败落之际,都忽略了有上千年传承的家族培养的孩子的真正本事。有些能人,在一些方面比正常人差了很多,但是在她擅长的方面却是各种翘楚,万里难挑一。
就在这时,月濯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皇帝准了。
“皇兄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倒是不知那上官皇嫂有没有将上官密令当作陪嫁呢?”月濯讥诮的道。
皇帝和文武百官闻言也是看向了上官莺,上官莺凉凉一笑,从怀里取出令牌,高高举起,“上官密令在此,是真是假,有佩戴宝剑者,一试便知!”
“上官密令是唯一能驱使密卫的令牌,刀枪不入,水火不损,其面有龙纹,中镌刻‘上官’二字!”武将中一员老将站出来,“皇上,臣恳请辨认令牌!”
“准!”
“谢皇上!”
那一员老将走到上官莺身边,小心翼翼的捧过令牌,粗糙的手下拂过那一面令牌时,一双老眼竟盈起泪花来,手微微颤抖着,视线定格在那霸道狂狷的‘上官’二字时,双膝一软,直直跪下,激动道,“吾皇之福,此乃上官密令,绝非作假!”
皇帝闻言从龙椅山起身,走到老将身边接过那令牌,触手生烫意,心下顿时凛冽,再抬起眸时也是欣喜,“的确,除了有千年传承的上官密令和那血煞剑,再没有死物有这般强横的杀意和战意!朕捧着它,瞬间就好像站在战场,杀伐天下,真真快意!”
上官密令再好不过是一块令牌,平日上官莺嫌自己矮了就做了一个和真的无二的成一双,正好是拿来垫脚的,她可从未感觉到什么战意的。倒是觉得很凉快c很舒服,她走多远的路都是一点不累。
当然上官莺不会这么傻把这话在这说,只是笑道,“父皇之福,才能让儿臣娶得此良妻。”
“做得好。”皇帝袖手一抖,就欲将令牌收纳进袖子里。
上官莺笑道,“这令牌杀伐之意太甚,还是儿臣收着比较好,父皇不是想强兵么,儿臣这里还有良策。”
皇帝心甘不情不愿的把上官密令还了去,上官莺却转而道,“只是这计策刚刚想到,还没有具体之计划,不如父皇宽限儿臣三日,等儿臣拟好折子再上书给父皇过目。”
“皇儿你身子尚弱,倒不如你口传,由你八弟代笔好了。”皇帝假惺惺道,“你们兄弟好好相处,这才是白国之福。”
当她傻子么,这折子若是让月濯写了,那还算她的功劳么?
上官莺却是眉开眼笑道,“还是父皇想得周到,母后这几日在殿内可是念着八弟,说未能尽嫡母之责内疚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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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要写得长点就是宫变了,一(n_n)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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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撒渔网
当宫女绘声绘色把朝堂里发生的事禀报给皇后时,皇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真难想象,这丫头这么幽默。”
打发走了宫女,老嬷嬷倒了一杯清茶给皇后,“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她的才能远超于本宫的想象呵。”皇后甚是愉悦,掩唇一笑,“本宫现在不想别的,倒是想看看那些曾经唾弃她的人,若是他们看到这样的她,还不后悔死。”
真正的珍珠披着鱼目的外表,弄得天下皆知的,当她真实的面貌被揭开,天下人的表现那该是多么的有趣。
老嬷嬷也是微微一笑,“娘娘的福气。”
皇后点点头,“不过这丫头学得真像,本宫若不是清楚邪儿的状况,指不定也会看错,更遑论皇帝和文武百官了。反正没事,过去看看他们去。”
说走就走,主仆二人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往上官莺住的殿内走去。
偏殿内,上官莺戳着那一张无限怨念的脸,“就别生气了嘛!”
这句话从她回来到现在的一个时辰不到说了十遍有余,但他那一张板着的臭脸却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她惆怅啊惆怅,真是不该弄醒他的。好了,现在他人是醒了,可这一句该问的话没问出来,害她平白在这遭受他强大的怨念,实在郁闷好么?
“喂,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啊!”上官莺故意威胁道,作势站起身来。
“你敢!”袖子一沉,她借着他的力道躺在他怀里,含着笑意的眸子望着他,却是不说话。
“谁让你去冒险的!”月倾邪闷闷的伏在她肩窝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好像怕她跑了一样。
上官莺把他说的话还给他,一本正经的道,“我身为妻主大人自然要保护我娇弱的小夫郎,不然还不让别人看笑话了去?”
“你倒是会顺杆子爬!”月倾邪没好气的的嘟囔,“我是要保护你的,才不用你保护我。”
“是是。”上官莺惯着他傲娇的性子,忍笑道,“那么想要保护我的夫郎,你是不是应该把你暗卫的联络信号告诉为妻呢?”
他有多狡诈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会傻得只用皇帝给的护卫,那绝对是脑袋被雷劈过了。
月倾邪被那一句‘为妻’哄得心花怒放的,抬头亲亲她的唇儿,“我现在身子不便,你得听我的,才好办事。”
“行。”上官莺一口答应,她现在信息来源全靠皇后,心里是有点犯怵的。毕竟一个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君都能狠下杀手的女人,她是无法给予信任的,哪怕她是月倾邪的额娘。而对比而来,她相信月倾邪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我们现在就用‘拖’字诀。”月倾邪狭长的眸子亮得惊人,嘴角也噙起一抹坏笑来,“你跟父皇说你有强兵良策,三日后上一道折子,父皇心动了要下面的具体内容,你就说身体不适,不能去。如此反复,适当的给予诱饵,等那条坐不住的大鱼主动上钩。”
“阴险!”上官莺忍不住笑道,把人胃口调到一半反复着玩,真是阴险啊!
“小白兔,接下来的事”月倾邪有些迟疑,未能说完。
上官莺倒是能理解,“你说的是夺帝位的事吧!虽然这逼宫的法子是有点违背人伦道德,但这样的局面下,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虽然是个爱好和平的好人,却也是能分明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的,不用担心我。”
“小白兔,你脸皮可真厚。”月倾邪高悬着的心放下,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脸,那样柔滑的触感让他眷恋不已,却也是惊叹。就是这样一张小小的面孔,百变,却惹人怜爱。
“跟你学的。”上官莺笑眯眯的把责任全部推给他,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换身份的游戏,难得有机会再玩一场呢。”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半边面具,在他脸上比了比,“正好,你可以戴上。”
“能让你学,我的福气。”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深情吻上她的手背。
又酥又麻的触觉让上官莺的脸儿微微红了,声音也变得越发柔媚,“那个我没洗”
在他越发温柔的眸子注视下,她脸色一阵阵发烫,别过脸去,他的头却一歪,正吻上她红润的唇瓣,在她不可思议的眸子下,极尽缠绵的吮吸她柔软的唇舌,仿佛那是世间最好吃的食物。
上官莺的身子一寸寸软了下去,月倾邪将她身子翻转,覆身而上,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了泰半,只要不动武力,体力绝对足够。
几近虔诚般,他的手从她修长的脖颈滑到那正好盈盈一握的纤腰间,轻扯开那束腰的带子后,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感受着手底下如上等丝绸一般美好的身子,喉头滚了滚,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有有人来。”
上官莺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成一摊春水,身子微微拱起迎接他的触碰,可理智却让她伸出手,抓住他作乱的手,提醒他有外人来。
“是母后,她不会说什么的。”月倾邪反抓住她的手,弧线优美的唇边牵起一条暧昧的银线,那一双媚眼更是如丝般的勾人,让上官莺看呆了眼。
而他要的,也是这个机会,头再次俯下去,不可餍足一般,他一寸寸揭开她的衣裳,红的衣裳白色的肌肤,红与白的极致映衬下,那一张清纯娇美的容颜更是美到极致,让他真恨不得把她吞入肚子里,省得他人再觊觎。
恨恨的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是重了些,惹得她一声嘤咛,他身体一震,身体里燃烧的火焰让他恨不能就在这里要了她。
却在此时,外边的门开了。
衣衫不整交缠的男女,旖旎至极的画面,无疑是让乘兴而来的皇后和一干人等看呆了眼。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现在月倾邪望向皇后的目光无比哀怨。
“本宫还有事要做,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皇后清醒得快,二话不说,微红着脸带着一干人等离开,门,再度关上。
“多此一举。”
待得最后一缕气息远去后,上官莺支起身子滚下床去,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也想亲亲你。”月倾邪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眼中光芒晶亮,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她是很难让他这样亲近她的,不是么?
“心眼真多。”上官莺没好气的道一声,一双水漾的眸子里却含着满满的笑意。
“好了,不玩了,来,说说正事。”现在的时间很紧,半点拖延不得,月倾邪深知其理,收了玩闹的心思,“在我手上还有三支暗卫队伍,隐卫c暗卫c截卫,召唤的方式各不相同,没有我的密令即便是我死也不会出手。而召唤的方式是按四季节日该摆出的吃食于我的卧室,这事管家经常干,却也是不知道内情的。”
“那在外面呢?”上官莺想过各种暗号,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近乎玩闹性质的,忍不住笑了。
“出其不意才能制胜。”月倾邪也是笑了,又回答道,“在外边就看我的扇子,召唤隐卫就把扇子别在腰上c暗卫则是拿在手里把玩c截卫的话用扇子叩击石面发出的声音就能召唤来。”
“和我想象中的装斯文差得有点远。”上官莺一本正经道。
月倾邪默,斜着眼睛看她,他本来就很斯文好么?
上官莺默,望天,真没看出来。
静默一会,上官莺主动道,“还是先商量正事,你的暗卫和手头上的军队最大限度能调动多少?”
“拥有的是整个国家的三分之一,真正能调动的不过十万大军,且这其中只有三万人能在五天之内赶到皇城。”月倾邪的眸光有些黯了下来。
上官莺懂,既然皇帝有意扶持那月濯,自然是不会放任他掌握重兵的。而且还会在诸多方面予以限制c制约,这样才能在月濯能担当大任时控制住羽翼将丰的月倾邪。之前的世子直属的音卫就是这样,皇帝想要动了根本不给人反对的机会就收回。
“这真的是一个很悲剧的数字。”她笑,一双眸子却眯起,“不过,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我们携手,别说皇城有暗卫加禁卫有二十万大军,就是百万雄师,我们也能用这三万人将他们拿下来。”
“棋行险招方能得胜。”看她那仿佛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月倾邪也是轻松了下来。
“而你有着那居于深宫里的月濯所没有的两个个巨大优势!”上官莺邪气的眨眨眼。
“你是在说你么?”月倾邪故意逗她。
“我说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上官莺笑得那叫一灿烂,煞有介事的摸着光洁的下巴道,“浑水摸鱼啊什么的最有爱了。”
“你是说窝里反吧!”月倾邪被她那样儿逗得笑起来,调侃道。
“我说我想吃鱼了,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喔。”上官莺一摊手,表情十分无辜。
月倾邪好心情的笑起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之后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商量诸事,将计划推演至完美的地步。
第二日,他们都起得很晚,皇后倒是识相的没来打扰他们,上官莺是和月倾邪易容成彼此在殿内用了午膳方才离开,坐上马车回世子府。
有月倾邪这个正主儿在,回府邸到各处对暗号的事儿都不在话下,而神不知鬼不觉利用管家将三批密卫召来也是轻而易举,将诸事一一交待后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上官莺忍不住叹息,“你脑子真好使,各种暗号各种布置,亏你记得住。”
“要想给妻主你捕鱼,为夫脑子不好使怎么行?”月倾邪厚颜把此话当作夸奖,
“记得把鱼刺儿挑开。”上官莺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奖赏。
“一定会把鱼烹得香喷喷c鱼刺儿干干净净的。”笑容满面的拉住她的手,月倾邪眼睛都眯成一道缝儿了,有她在身边真好啊!
“嗯,空着肚子等着。”这几日都习惯了他的亲近,上官莺也没矫情的去挣开。
一会儿后管家送来晚膳,他们用过之后便是休息了,再过几日或者更长一点的时间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保存点体力那是不行的。
三日后上官莺照样易容成月倾邪的样子去上朝,朝堂上换上的一位新公公,月濯比初次见到似乎沉稳了些,朝臣议论朝政并未像上次一样积极寻求表现的机会,而是选择了内敛,站在中立派,话不多不少正好。上官莺却是注意到他平静外表下的风雨欲来之色,他再成熟内敛也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男子,隐忍数年好不容易到快触碰到最高位置的时候突然被打乱计划,他还能那么沉得住气那就不是人了。
而皇帝,也是问了上官莺‘强兵’的策略,意为检验她这三日考虑的成果。
上官莺胸有成竹,将自己的计划道来,“当今分天下人除了皇帝和贵族c世家之外分士农工商四大类等,这四大类中的人想要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最快的捷径就是立军功。杀敌一人上报首级者奖赏并赐相应官职,以此类推,将使全民皆兵,这就是‘强兵之策’。”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皇帝颇为动心,以军功刺激将士,全民皆兵那就不是梦了。
月濯暗恨,却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来,只能作忧国忧民状道,“父皇,这若是全民都去打仗了,这国内其他行业的事有谁来做呢?”
上官莺先是义正词严一番说男儿自当报国为国捐躯死不足惜,后又说自己未能考虑周全,希望皇帝再给个十天的时间给她思考良策。
皇帝是有远大理想的,却也不是好糊弄的,金口玉言定了时间——“五天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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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有宫女悄悄前来,将早朝时发生的事儿一字不落禀报给皇后,斜倚在躺椅上的皇后听得那些话,抚摸着猫儿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谜一般的笑意,随后示意老嬷嬷给宫女打赏,宫女宝贝似的将玉镯子捧在手里,千恩万谢的离开了。8
打发走了宫女,老嬷嬷倒了一杯清茶给皇后,“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她的才能远超于本宫的想象呵。”皇后甚是愉悦,掩唇一笑,“本宫现在不想别的,倒是想知道那些曾经唾弃她的人,若是他们看到这样的她,会不会后悔得挠心肝呢?”
真正的珍珠披着鱼目的外表,弄得天下皆知的,当她真实的面貌被揭开,天下人的表现那该是多么的有趣。
老嬷嬷也是微微一笑,“娘娘的福气。”
皇后点点头,“不过这丫头学得真像,本宫若不是清楚邪儿的状况,指不定也会看错,更遑论皇帝和文武百官了。反正没事,过去看看他们去。”
说走就走,主仆二人带着几个贴身宫女往上官莺住的殿内走去。
偏殿内,上官莺正捏着那一张臭得要命脸,讨好道,“下次不会这么做了行不行?”
这句话从她回来到现在的一个时辰不到说了十遍有余,但他那一张板着的臭脸却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她惆怅啊惆怅,真是不该弄醒他的。好了,现在他人是醒了,可这一句该问的话没问出来,害她平白在这遭受他强大的怨念,实在郁闷好么?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那副死样儿她也没了耐心,站起身来,“喂,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啊!”
月倾邪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虎着一张脸拉住她的衣袖一扯,咬牙,“你敢!”
袖子一沉,上官莺借着他的力道伏在他身上,挑起一道眉,眸中却是带了微微的笑意,“你说我敢不敢?”
那小模样三分骄傲c三分俏皮,四分的气人,反而更可爱的得紧。
月倾邪拿这样的她没办法,恨恨道,“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好,不需要你去为我冒险!再有下次,我定把你丢在一边不管你了!”
话虽这样说,手却紧紧的箍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一样。
口是心非的人啊!
上官莺心里笑叹一声,把他说的话还给他,一本正经的道,“我身为妻主大人自然要保护我娇弱的小夫郎,不然还不让别人看笑话了去?”
“你倒是会顺杆子爬!”月倾邪没好气的的嘟囔,“我是要保护你的,才不用你保护我。”
“是是。”上官莺惯着他傲娇的性子,忍笑道,“那么想要保护我的夫郎,你是不是应该把你暗卫的联络信号告诉为妻呢?”
他有多狡诈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会傻得只用皇帝给的护卫,那绝对是被雷劈过了。
月倾邪被那一句‘为妻’哄得心情好多了,抬头亲亲她的唇儿,“我现在身子不便,你得听我的,才好办事。”
“行。”上官莺一口答应,她现在信息来源全靠皇后,心里是有点犯怵的。毕竟一个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君都能狠下杀手的女人,她是无法给予信任的,哪怕她是月倾邪的额娘。8而对比而来,她相信月倾邪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我们现在就用‘拖’字诀。”月倾邪狭长的眸子亮得惊人,嘴角也噙起一抹坏笑来,“你跟父皇说你有强兵良策,三日后上一道折子,父皇心动了要下面的具体内容,你就说身体不适,不能去。如此反复,适当的给予诱饵,等那条坐不住的大鱼主动上钩。”
“阴险!”上官莺忍不住笑道,把人胃口调到一半反复着玩,真是阴险啊!
“小白兔,接下来的事”月倾邪有些迟疑,未能说完。
上官莺倒是能理解,“你说的是夺帝位的事吧!虽然这逼宫的法子是有点违背人伦道德,但这样的局面下,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虽然是个爱好和平的好人却也是能分明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
“小白兔,你脸皮可真厚。”月倾邪高悬着的心放下,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脸,那样柔滑的触感让他眷恋不已,却也是惊叹。就是这样一张小小的面孔,百变,却惹人怜爱。
“跟你学的。”上官莺笑眯眯的把责任全部推给他,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换身份的游戏,难得有机会再玩一场呢。”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半边面具,在他脸上比了比,“正好,你可以戴上。”
“能让你学,我的福气。”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深情吻上她的手背。
又酥又麻的触觉让上官莺的脸儿微微红了,声音也变得越发柔媚,“那个我没洗”
在他越发温柔的眸子注视下,她脸色一阵阵发烫,别过脸去,他的头却一歪,正吻上她红润的唇瓣,在她不可思议的眸子下,极尽缠绵的吮吸她柔软的唇舌,仿佛那是世间最好吃的食物。
上官莺的身子一寸寸软了下去,月倾邪将她身子翻转,覆身而上,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了泰半,只要不动武力,体力绝对足够。
几近虔诚般,他的手从她修长的脖颈滑到那正好盈盈一握的纤腰间,轻扯开那束腰的带子后,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感受着手底下如上等丝绸一般美好的身子,喉头滚了滚,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有有人来。”
上官莺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成一摊春水,身子微微拱起迎接他的触碰,可理智却让她伸出手,抓住他作乱的手,提醒他有外人来。
“是母后,把握好时机。”月倾邪反抓住她的手,弧线优美的唇边牵起一条暧昧的银线,那一双媚眼更是如丝般的勾人,让上官莺看得微微闪了神。
而他要的,也是这个机会,头再次俯下去,不可餍足一般,他一寸寸揭开她的衣裳,红的衣裳白色的肌肤,红与白的极致映衬下,那一张清纯娇美的容颜更是美到极致,让他真恨不得把她吞入肚子里,省得他人再觊觎。
恨恨的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是重了些,惹得她一声嘤咛,他身体一震,身体里燃烧的火焰让他恨不能就在这里要了她。
却在此时,外边的门开了。
衣衫不整交缠的男女,旖旎至极的画面,无疑是让乘兴而来的皇后和一干人等看呆了眼。
月倾邪侧头看向门外,眼神幽怨。
“本宫还有事要做,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皇后清醒得快,二话不说,微红着脸带着一干人等离开,门,再度关上。
“多此一举。”
待得最后一缕气息远去后,上官莺支起身子,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多此一举。”待得最后一缕气息远去后,上官莺支起身子滚下床去,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也想亲亲你。”月倾邪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眼中光芒晶亮,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她是很难让他这样亲近她的,不是么?
“心眼真多。”上官莺没好气的道一声,一双水漾的眸子里却含着满满的笑意。
“好了,不玩了,来,说说正事。”现在的时间很紧,半点拖延不得,月倾邪深知其理,收了玩闹的心思,“在我手上还有三支暗卫队伍,隐卫c暗卫c截卫,召唤的方式各不相同,没有我的密令即便是我死也不会出手。而召唤的方式是按四季节日该摆出的吃食于我的卧室,这事管家经常干,却也是不知道内情的。”
“那在外面呢?”上官莺想过各种暗号,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近乎玩闹性质的,忍不住笑了。
“出其不意才能制胜。”月倾邪也是笑了,又回答道,“在外边就看我的扇子,召唤隐卫就把扇子别在腰上c暗卫则是拿在手里把玩c截卫的话用扇子叩击石面发出的声音就能召唤来。”
“和我想象中的装斯文差得有点远。”上官莺一本正经道。
月倾邪默,斜着眼睛看她,他本来就很斯文好么?
上官莺默,望天,真没看出来。
静默一会,上官莺主动道,“还是先商量正事,你的暗卫和手头上的军队最大限度能调动多少?”
“拥有的是整个国家兵力的三分之一,真正能调动的不过十万大军,且这其中只有三万人能在五天之内赶到皇城。而皇城禁卫和暗卫加起来,我保守估计有三十万人,是我们的三倍。”月倾邪的眸光有些黯了下来。
上官莺懂,既然皇帝有意扶持那月濯,自然是不会放任他掌握重兵的。而且还会在诸多方面予以限制c制约,这样才能在月濯能担当大任时控制住羽翼将丰的月倾邪。之前的世子直属的音卫就是这样,皇帝想要动了根本不给人反对的机会就收回。
“这真的是一个很悲剧的数字。”她笑,一双眸子却眯起,“不过,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我们携手配合得当,别说皇城有暗卫加禁卫有三十万大军,就是百万雄师,我们也能用这三万人将他们拿下来。”
“棋行险招方能得胜。”看她那仿佛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月倾邪也是轻松了下来。
“而你有着那居于深宫里的月濯所没有的两个个巨大优势!”上官莺邪气的眨眨眼。
“你是在说你么?”月倾邪故意逗她。
“我说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上官莺笑得那叫一灿烂,煞有介事的摸着光洁的下巴道,“浑水摸鱼啊什么的最有爱了。”
“你是说窝里反吧!”月倾邪被她那样儿逗得笑起来,调侃道。
“我不过是说我想吃鱼了,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是你自己想太多了”上官莺一摊手,表情十分无辜。
月倾邪好心情的笑起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之后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商量诸事,将计划推一步步推演,现在情势危急,一点点的错误都可能致命,不能有半点粗心大意。
第二日,他们都起得很晚,皇后倒是识相的没来打扰他们,上官莺是和月倾邪易容成彼此在殿内用了午膳方才离开,坐上马车回世子府。
有月倾邪这个正主儿在,回府邸到各处对暗号的事儿都不在话下,而神不知鬼不觉利用管家将三批密卫召来也是轻而易举,将诸事一一交待后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上官莺忍不住叹息,“你脑子真好使,各种暗号各种布置,亏你记得住。”
“要想给妻主你捕鱼,为夫脑子不好使怎么行?”月倾邪厚颜把此话当作夸奖,
“记得把鱼刺儿挑开。”上官莺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奖赏。
“一定会把鱼烹得香喷喷c鱼刺儿干干净净的。”笑容满面的拉住她的手,月倾邪眼睛都眯成一道缝儿了,有她在身边真好啊!
“嗯,空着肚子等着。”这几日都习惯了他的亲近,上官莺也没矫情的去挣开。
一会儿后管家送来晚膳,他们用过之后便是休息了,再过几日或者更长一点的时间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保存点体力那是不行的。
三日后上官莺照样易容成月倾邪的样子去上朝,朝堂上换上的一位新公公,月濯比初次见到似乎沉稳了些,朝臣议论朝政并未像上次一样积极寻求表现的机会,而是选择了内敛,站在中立派,话不多不少正好。上官莺却是注意到他平静外表下的风雨欲来之色,他再成熟内敛也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男子,隐忍数年好不容易到快触碰到最高位置的时候突然被打乱计划,他还能那么沉得住气那就不是人了。
而皇帝,也是问了上官莺‘强兵’的策略,意为检验她这三日考虑的成果。
上官莺胸有成竹,将自己的计划道来,“当今分天下人除了皇帝和贵族c世家之外分士农工商四大类等,这四大类中的人想要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最快的捷径就是立军功。杀敌一人上报首级者奖赏并赐相应官职,以此类推,将使全民皆兵,这就是‘强兵之策’。”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皇帝颇为动心,以军功刺激将士,全民皆兵那就不是梦了。
月濯暗恨,却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来,只能作忧国忧民状道,“父皇,这若是全民都去打仗了,这国内其他行业的事有谁来做呢?”
上官莺先是义正词严一番说男儿自当报国为国捐躯死不足惜,后又说自己未能考虑周全,希望皇帝再给个十天的时间给她思考良策。
皇帝是有些急功近利,却也不是好糊弄的,金口玉言敲定时间,“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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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你没商量
早朝散后,月濯掩人耳目去了一趟御书房。
皇帝比他早一步到,已经在批阅奏折,他走过去,“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挥手示意他坐边上的位子上,他道一声,“谢父皇。”
皇帝摇摇头,“濯儿,这里就你我父子二人,那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谢父皇抬爱。”月濯并不因皇帝亲近的话而借杆子上爬,温和的道,“只是——礼法不可废!”
只要一朝他是君,他是臣子,这礼法便是不可废的。
皇帝低叹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知道朕留你的目的吗?”
月濯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漾起一抹沉黯,“五日,可以做很多事情,恐夜长梦多。”
“嗯。”皇帝接过话题,皱眉道,“倾邪是天生将才,若再给他拖延下去,情况确实不妙。”
“皇兄为人谨慎,一桩风流韵事也能成大事,朝臣动摇者的心已经倾于他,现在若无适当的借口,废黜他不但会让他背后的势力反叛c更会寒了百姓和朝臣的心。”月濯一点都不笨,沉着的将自己的观察道来,“而上官莺,这一个传说中的废柴小姐在没有真正见过之前,儿臣不敢妄下判断。只是外人皆传上官鸿爱女如命,如今天下皆知皇兄嫁给了她,她若是死在我们国家,一旦纷争起开始打仗,我们必定会遭遇上官鸿不死不休的报复,上官莺又有传说中的密卫在手,父皇也是有所忌惮的吧!”
皇帝敛眉沉思,他的确是忌惮上官鸿,但最想的还是得到这传说中有不败神话的‘上官密卫’,想要它成为自己手上的利刃,征伐天下。上官莺的到来无疑是让他的野心加倍膨胀,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向对皇位不感兴趣的月倾邪现在竟主动向帝王靠拢,皇后一门心思为他筹谋,其背后势力不可限量。而反观八子月濯,其母系氏族远不如皇后势力,虽得他亲身教导,深谙权谋,却都是纸上谈兵,有兵权却没有实实在在捏在手上。而他也试探过,月濯在对战事方面远不如月倾邪。
四国一城帝王权利移交,必定会兴起战役,朝堂武将关系错综复杂,没有一个特别镇得住的人根本不行。之前他是打算把帝王让给月濯,有月倾邪辅助,那正是君臣一心,绝对放心。但是中间偏偏出了这样一个娄子,若是别的女子杀了就行,但换了是上官莺,却不但杀不得,还要小心保护着,真真让人恼火。
“濯儿,你心里有主意了吗?”皇帝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月濯眼翦低垂,“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官莺乃是北央皇帝赐婚给赫连朗的王妃,皇兄抢婚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北央和赫连皇城各一个响亮的耳光。而上官鸿说不定现在也是心急如焚,倒不如我们卖个面子给他,让他把上官莺给带回去。儿臣相信,有父皇您做主,皇兄必然从命。”
说到得意处,他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再说,这抢婚,上官莺也许是不愿意的呢?”
皇帝立即懂了他的所指,抚须而笑,“这五日之内,濯儿就多去世子府走动走动,顺便拜见拜见那一位‘皇嫂’,其它的事朕会打理好。”
“儿臣谢过父皇。”月濯面色平静,喜怒并不形于色。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帝王之风范,一阵困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父皇日理万机,要保重龙体,儿臣就不打扰了。”月濯起身道。
“下去吧!”皇帝说完又打了个呵欠,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禁摇摇头。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觉得困了,一日十二个时辰似乎都睡不够,他也唤来御医探过脉,并无异样啊!
月濯慢慢退了下去,面色是温和的,只是在转身之际,一缕冷芒却是将这温和面色破坏殆尽,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斥着让人心悸的冷意,一瞬间宛若变了个人。如果说先前他是斯文无害的绵羊,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匹嗜血的狼,冷光于眸中流转不过一瞬,出得御书房时他又是那温文尔雅的皇子。
第二日中午,世子府有人递上拜帖。
这会儿上官莺出去刚回来换掉一身衣裳,出来看见月倾邪面色复杂的拿着一张拜帖,凑过去将内容看一遍,唇角微勾起,“主动送上门来,你见还是不见?”
“自然是要见的。”月倾邪收起拜帖,却并未将脸上的易容揭去,“一起过去。”
“行。”上官莺点头,正想私底下会会他呢!
“你先出去。”月倾邪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有了盘算,脸上也漾起了笑容来。
上官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容阴森森的,偏头道,“想干什么?”
月倾邪朝她挤挤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有惊喜?”上官莺眉梢一扬,有些期待他的点子。
“人家第一次登门,我身为兄长要送礼物的。”月倾邪一本正经道,“是礼物,当然是要惊喜才够,不然怎么表现我的大度呢?”
上官莺失笑,“行,我等着看你所谓的惊喜。”
于他们而言是喜,那于那八皇子来说肯定惊了,一定很不错的。
“你先去吧!”月倾邪笑着赶她。
上官莺笑着走出去,吩咐侍卫让月濯来后花园,她在那里等他。
侍卫很快去了,上官莺顶着月倾邪的脸做男子打扮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一袭红裳所到之地,惹得惊艳的眼光无数,她却丝毫不介意,到了后花园寻了个好位子。管家将她爱吃的各种点心送上,她躺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零嘴儿好不惬意。
月濯带着侍卫过来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幕,日光下c百花旁,一袭红裳的人慵懒躺于椅,黛色长眉微扬,笑容勾人,美丽得宛若花妖化形。
平日,他都是这般的吧!
月濯咬住下唇,眸中升起一抹愤恨。在他于冷宫挑灯苦读c苦学治国之策,食不果腹时,这个皇兄却在享受着万人呼拥的喝声,挑灯看戏,踏马寻花,食尽珍馐。同样是皇子,若不是他的额娘害死了他的额娘,他的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他才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才是该享受这一切的人!
月倾邪,你们母子都该死!
滔天的恨意在眸中流转,袖袍下的双手泛着白,他的唇死死咬紧,几乎要流出血来。
“八弟,在那傻站着作甚?”
上官莺可不会忽略那两道比火更灼热的视线,支起身子开口提醒他一句,免得他光傻站着不做事。
月濯毕竟是月濯,很快便是将不当的情绪收敛,走过去时已经是挂上了温雅的笑容,“拜见皇兄。”
“自家兄弟,这里又没外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上官莺一笑,又偏头对管家道,“泡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再弄些点心,早些送过来。”
“皇兄实在客气了。”月濯落座,笑道。
上官莺正色道,“八弟难得来一趟,不好生招待我心里过不去。这冷宫生活凄苦,八弟想吃什么c想要什么尽管跟我开口,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必定为你弄过来。”
月濯眸底闪过一缕冷意,却恭声道,“贸贸然来访本就过意不去,又岂好劳烦皇兄。”
微微一笑,“再者承父皇恩泽,臣弟已经般至凌殿,那些赏赐和贺礼宫人整理了好几日都未整理完,实在是不好再收皇兄的东西了。皇兄的心意,臣弟心领了。”
上官莺唇角含笑,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啊,炫耀皇帝恩泽,可她和月倾邪像是会嫉妒的人么?
故意皱眉,“那些宫人就是爱攀高踩低,八弟是皇家人,该拿出气度来好好管束他们。他们若是不听,不过一帮奴才,要宰要杀但凭八弟一念间,皇家人岂能让这般奴才轻慢了去!”
这是反将一军,不但曲解他炫耀皇恩和收礼的事,还把这原因归结于他管束不好奴才,一点皇家的威严都没有,气死他去!
月濯怒意在心中翻滚,脸色却是一派平静,“臣弟受教了。”
上官莺不但不见好就收,反而变着法子给他添堵,“不若这样,我府上有调教好的奴才,你待会回去的领几个。他们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管束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不在话下,这样一来不出三日,你府那些奴才必定老老实实的。”
“皇兄太客气了。”月濯控制着心中的怒意,逼着自己笑出声来,“那些个奴才,臣弟自己管教就是,如皇兄所说,他们生死在臣弟一念间。自视甚高的奴才那也是奴才,没了庇护,捏死他们不过捏死一只蚂蚁,既是如此,还怕他们翻天了不成?”
“八弟好觉悟啊!”上官莺赞叹一声,可惜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的事儿只能于此作罢了。
“皇兄过奖。”觉得扳回一城的月濯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这时候管家端着茶和点心过来,而扮作上官莺的正主儿月倾邪也过来了,月濯自然注意到了,故意问道,“皇兄,这位姑娘是?”
“这位便是你”上官莺话还没说完便是被月倾邪冷冷打断道,“敢乱嚼舌,看我不拔了你的舌根子!”
“莺莺,这边坐。”上官莺脸上露出一丝疑似尴尬之色,让月倾邪坐。
月倾邪冷哼一声,自己倒一杯徐徐吹着热气。
他们的关系并非是好的?
月濯发现了这个事实,念头一转,故作不解状,“皇兄,这位姑娘?”
月倾邪顿时像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一般,眼睛亮闪闪的看向月濯,“这位公子你今年贵庚可有妻室有无不良嗜好家有有田产几顷有奴才多少?”
月濯喉头一噎,白里透红的脸颊露出尴尬之色,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厌恶。这女子好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看着男子,还问出这等问题真是脑残!
求救的目光却看向上官莺,“皇兄,这”
那恰到好处的迟疑之色将问题成功抛给上官莺,上官莺憋着笑,作尴尬状,“莺莺,矜持点。”
“关你屁事!”月倾邪毫不领情,兰花指在上官莺身上一戳,“我可告诉你,我们可是有交换条件的,你跟我说这里有美男,我才来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你”
上官莺果断捂住月倾邪的嘴,嘴角抽了抽,“八弟,这姑娘脑子不清楚,呵呵呵。”
干笑几声,她点掉月倾邪的睡穴,冷声对管家道,“把他带下去。”
“是。”管家领令带人下去了。
月濯心里掠过数个念头,却在上官莺转头之际将所有情绪掩饰了下去。
上官莺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月濯,云淡风轻的道,“那姑娘是我在半道上捡来的,没什么分寸,别跟她一般见识就行。”
“哦。”月濯表示赞同她的话,低垂的眉眼里却将情绪掩藏。
上官莺又道,“八弟这年纪也不小了,宫里尚未安排妾侍,倒不如随为兄出门,算是见见世面。不然等到那大婚之日,光看那些图出了洋相那可是很丢脸的。”
月濯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皇兄不也是身边没有侍妾么?”
上官莺哈哈一笑,“府上有王妃呢,才大婚哪里好出去逛,呵呵呵。”
那笑声,干巴巴的,虚假至极。
月濯跟着干笑,“皇兄很喜爱皇嫂?”
上官莺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说这些了,八弟此次前来有何事?”
月濯明白她不想在这话题打转,越是如此那就是越有鬼,但是查探消息他并不急于一时。面上作出一副谦虚状,“是父皇赞叹皇兄强兵之策高明,让臣弟过来多和皇兄多走动走动,可向皇兄多请教请教学问,也加深些感情。倒是不知皇兄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感情这玩意儿帝王家存在么?
上官莺眉梢邪邪的一挑,就着这变着法儿的试探回答道,“八弟真想知道?”
“是臣弟唐突了。”月濯低下头去,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不唐突。”上官莺摆摆手,躺回椅子上,慵懒的像一只餍足的猫,“平日里最爱挑唆人打架c斗蛐蛐儿c还有穿得漂漂亮亮的晒太阳。”
说着一指脸,勾唇浅笑,“就如现在八弟所见。”
月濯本就没报多大的期望能套出答案,却也是被这样的回答惊了一惊,嘴角艰难的咧了咧,“皇兄好雅兴。”
“没办法,武功尚可,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上官莺把纨绔子弟的形象塑造得很传神,不过这不是她故意败坏月倾邪的名声。月倾邪这人和她最大的共同点就在这,都是对那些诗词歌赋的完全不感冒,避之如蛇蝎,所以她这么说是完全没错的。
“呵呵。”月濯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当年月倾邪为了逃帝师的课,想尽了主意,后来皇帝震怒之下把他丢去了军营,这才结束。后来这帝师就成了他的,他从帝师这里学到了很多,文韬武略都有,但是却抵不过心里的愤恨。他如此优秀,却因为身份的低下,别的都捡他人剩下的权当磨练他不怨恨,但为什么就连授业恩师他都要捡皇兄剩下的?!
“皇兄,臣弟想到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站起身来,面色虽淡然心底的一次次被挑起的恨意几乎快压抑不住,不得不告辞。
上官莺笑着起身相送,月濯推说不用,带着侍卫匆匆离开了。
“走得真急。”他走后不久,扮作上官莺的月倾邪从暗处走来,大大方方吃点心。
上官莺一耸肩,玩味的道,“时间算得差不多,他再不走,明日你就得给洗茅厕的奴才涨薪饷了。”
“是喔。”月倾邪邪邪一笑,扬手将茶水倒下,“只是可惜了这好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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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拉皮条
茶是好茶,人却无好心肠,注定悲剧。
当暗卫递来消息说是月濯回宫拉肚子拉到虚脱,吃什么吐什么差点没把心肝脾肺胃给吐出来。只是偏偏没有惊动御医,晚上吃了些安神茶便是歇着了。
月倾邪抚掌大笑,一边的上官莺正不急不慢的在火架子上烤着鸽子,闻声斜睨着他,“一般的泻药似乎没有这样的功能?”
月倾邪眉眼含笑的翻着一只半熟的鸽子,脸色却是相反的一本正经,“他是我弟弟,总不能拿些寻常的东西给他。”
“那是什么?”上官莺挑眉。
“也没什么。”月倾邪摊手,“就是知道他不喜欢杏花的味道,在他必经之途让人运了满车的带有杏花的味道香囊而已。”
“他或者他身边的谁和这杏花有关系?”上官莺很快抓住了重点。
月倾邪笑着赞一句,“聪明!他那短命的母妃活着的时候最爱杏花,后来那杏花沾了血,他便是不敢接触杏花,还落下了一个很大的后遗症。”
“闻杏花的味道就吐。”上官莺笑若有所思接话道,随即摇摇头,现在月濯怕是恨毒了他!
月倾邪一点都不怕,邪气的一挑眉,“看他还敢再来!”
上官莺选择性无视他的得意,挑眉,“赌一局?”
将烤好的一只鸽子递给他,顺手接过他手上半熟的那一只。
“你觉得他会带人来?”月倾邪换过来,慢条斯理地撕着鸽子肉吃,赞叹一声,“手艺不错。”
“那是当然。”厨艺不精,烤野味和熬药那是她最拿手的。上官莺笑容透出几分诡谲之色,“而且,很可能引我出去。”
“那赌一下,是他派人还是亲自上场?”月倾邪这会儿也来了兴致。
“我赌他会亲自上场。”上官莺一扬眉梢,再低下时眸中闪过一缕幽芒,“你身子现在能自由活动,我能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接下来的时机给你利用!”
话说到这,她将手上烤好的鸽子放到盘子里,用刀慢慢的切着。
火红的炭火将她白皙的面孔映得微红,多出几分莹润之色却也带了几分清冷,那长长的睫毛恰到好处的掩去眸中情绪,平淡里却也暗藏了一分锋芒。
月倾邪低低一叹,“额娘额娘那边我会注意,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就好。”上官莺低应一声,继续分着手上的鸽子肉。
“小白兔,我即便是自己委屈,也不会委屈了你。”月倾邪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含笑的眉眼温柔的望着她,缕缕情意透过这交握的手传给她,“额娘她对敌人狠心,对自己人却是很护短,而且她对于权力的热衷多半是为了家族,时机成熟了她不会留在这深宫的。”
上官莺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去点破,一个习惯掌握了生死予夺大权的人,放下并没有那么容易。哪怕她的初衷并不是因为此,但时间久了,总会变质的。皇后正是如此,但是也因为她是皇后,是他的额娘,这些话她不会跟他讲,就让他慢慢领悟。而她自己,也正好需要一段时间冲破武功的瓶颈,将自己的功力再次巩固和融合。
语锋一转,笑着那筷子夹起一块鸽子肉品了品,促狭道,“你养的猎手真不错,这训练过的鸽子铐起来真真是美味,嚼劲十足。”
“那也得感谢我父皇和八弟的慷慨。”月倾邪看着那一边盘子里小小的卷筒,笑容娇娆,却没几分真诚的叹息道,“只是可惜,现在不能亲身登门道谢,有负恩泽。”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时候去人家不把你赶出来才怪。”上官莺没好气的道一声,从他手里想抽手,却被他反握得更紧,不但如此他如花笑颜也是往她颊边凑了来,“妻主,为夫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召唤为夫侍寝呢?”
那一双眸,含着媚色,且挑且扬时便有勾人的媚光流转,他的唇吮吸上她白玉似的耳垂,低低轻喃,那一张玉容微红,宛若妖媚。
“德性。”上官莺双腮微红,低柔的声音于此时更是婉转动听,如水双眸更是宛如含了春水,纯美的如仙的娇容多了丝生气,更显美丽,也越是勾人心弦。
月倾邪心念一牵,媚眼迷离,唇转移阵地,就想亲吻那让他念念不忘的唇。
“吃饱了才有力气演戏。”却是一块香香的肉堵住了他的唇,他顿时睁开眸子,往下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吐了出去——鸽屁股!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上官莺羞恼的道一声,人已经是走了出去,敞开的房门只余香风阵阵,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留下的月倾邪哀怨无限的绞着手指,自家妻主能看不能动,多么让人伤心啊!
第二日正午,果然不出月倾邪和上官莺所料,月濯果然如期而至,风度如昔只是那一张脸上有着脂粉也难掩的苍白,宣告他昨儿受的罪不轻。
世子府书房内,接到禀告的月倾邪低叹一声,“从前真是小瞧了他去。”
胆识c韧性c才能皆不缺,难怪能换得父皇的另眼相待。
在案台绘制地图的上官莺闻言抬起头来,“想临时打退堂鼓了吗?”
“越是挑战越有意思不是么?”月倾邪邪邪的挑起眉梢,语气却有几分不甘愿,“真不想放你出去见他,他这一手做得,太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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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宫变
月濯有心领上官莺出去,但见她毫无戒心大摇大摆跟着他出去,他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就骗她让她坐马车里。上官莺自是不肯,真要不小心被他阴一把她就没脸见人了,坚称自己是武将后人,坐不惯马车,不给她马骑她就不走了。
月濯无奈,只能打消第一个计划,给她弄了马在前面骑着,他自己则是钻进了那备用的一辆不显眼的马车里,而那一辆有皇室标记的马车则是被悄悄的隐在了暗处。上官莺暗暗留了心眼,脸上却作没心没肺状,大大咧咧骑着马跟着侍卫走,悠然自得将一路各种怪异的目光抛诸于脑后。
她淡定不代表月濯淡定,为避免闹出骚动来,他就近选取了一处酒楼,哄着上官莺上去后就招呼上菜上酒,是打定主意把她灌醉了再套消息。
上官莺一眼就识破他的伎俩,却不动声色的坐下,等小二把菜上来之后,月濯劝酒她不喝,那四个美貌的侍卫劝,无论多少她都照单全收。月濯并不大在乎自己的容貌,但心里也着实有些不痛快,但是大计当前不得不压抑下来,使眼色让侍卫们猛给她灌酒。
四个侍卫容颜是美,却始终不同于女侍卫能按照主子的心意去取悦人,他们是男子是有尊严的,这么去灌一个丑陋的女子本就心里不快,再者这女子还不知羞的大在他们身上吃豆腐,更是让他们恼火。偏生主子在这,又不好真动怒,心里却有了计较,比起月濯来,他们原先的主子月倾邪可从来不会让他们做此等下流的事!这么一想,灌酒的杯数增加中,可那酒液却是没倒太多进去。
上官莺天生千杯不醉的海量,一边喝酒一边将侍卫们的动作也留了心,脑海里的一些凌乱的记忆也清晰起来。她认出来这四个侍卫之一的一个男子乃是她前生见过的,且他还为她传过讯息给月倾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侍卫是属于音卫其中一员,那么这其他三人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今日之事本出于无心,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她一高兴,反客为主,要来大的酒碗使劲灌四个侍卫的酒。新上来的酒辛辣且烈,四个侍卫又不能不喝,加上先前他们也喝了不少,一碗就倒了。
“来来,你也喝一杯。”上官莺将倒满的大碗放到月濯手边,极其豪迈。
月濯知道这下是搬了石头把自己脚给砸了,“突然想起来有事,先走了。”
上官莺故作不满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才不肯喝酒?”
月濯有苦说不出,这酒他要喝下去绝对也是倒了,以她先前大胆在他面前吃侍卫们豆腐的举动,他可不敢在她面前醉倒。
“实在是有急事,要不迟些我处理了事再过来接你?”只能采取拖延政策了。
“那还是算了。”上官莺摇头,颇为惋惜的放下酒坛,步履轻盈的走出去,“你去办你的事,我自己回去!”
月濯看看清醒得跟没事儿人的她,又看看醉得跟死猪一样的四个侍卫,无奈的只能跟着出门,顺便结账。
“你先走,我不急。”等他付了银子,上官莺又折回来了。
月濯有心观察她的举动,跟她告辞后就躲一边看着,然后让他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上官莺一点都不嫌麻烦,分四次把四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侍卫给搬到马背上,一个响亮的饱嗝打后,一口一个美人儿,笑眯眯的骑着马儿往世子府去了。
月濯只以为她故意做样子,让探子跟了上去查看,结果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上官莺不但大摇大摆把人给带回了世子府了,还跟月倾邪吵了一架,后来还打伤了月倾邪把四个侍卫都搬到自己住的地方,据说不久淫声浪语便是传来出来,简直不堪入耳啊不堪入耳啊!
果然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月濯这会儿放心了,觉得只要自己有办法给上官莺想要的美男,拉拢她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更用心的去张罗了。
而此时的世子府,传闻里和侍卫被翻红浪的上官莺此刻刚喝过醒酒汤头枕着月倾邪的大腿,一脸的倦意。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饱含疼惜的声音里,内疚也有之。
“还好呢。”她轻巧翻了个身,眸子仍然是微阖着,“倒是你身子尚未痊愈,出去忙可有不适?”
“你要是能多顾惜些自己的身子,我自然会好起来的。”月倾邪低下头去,埋首在她颈项间,“实在对不起,把你卷入这纷争里。”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她笑容浅浅,宛若乖巧的猫儿在他颊边蹭了蹭,“月濯那边我来应付,你继续装病,三日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月倾邪轻轻道,“三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
眼底的光芒却是灼热且坚定,半睡半醒的上官莺也不知道挺清楚了没,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弧便是陷入了梦乡里。
一室,静寂。
第二日,凤濯又来了,上官莺很郁闷的跟他讲那几个侍卫想不开,没了。凤濯心惊,看她那沮丧的模样便是应允她再为她寻来美貌的男子来。
“我这还是暂住这,不能太张扬,要不你先帮我张罗,让画师给他们画好了相,我晚上过去挑?”上官莺顿时眉开眼笑的,十足的花痴样儿。
“也好。”月濯心里将她骂了千百遍,却是极有风度的一口答应了。
此举上官莺十分高兴的赞美,“你真是个好人。”
月濯自是谦虚一番,当晚上就送来了诸多男子画像,上官莺选出几个,第三日便有画中人送来,上官莺自然笑纳之,和月濯一番会谈,月濯高兴离去。
第四日,月濯再次上门来,上官莺很不好意思的请他到隐秘处,他们出来时相谈甚欢,只是月濯本来是一辆马车去的,后边儿还另雇了一辆马车,这马车也没有直接回月濯住的凌殿,而是往乱葬岗去了。一去,也没有再回来过。
第五日,皇城的茶肆酒楼开始传出消息,说是有人看见有凶光自远方来直落入皇宫,猜想那是妖孽祸国之兆,定会引发国难,结果果不其然这还没过几日,皇城里一些男子陆续失踪,让人意外的是他们都是一些美貌的青年才俊,权贵家有之,豪富家有之。这时候有一负责丧葬的人在酒馆喝醉了,跟人家道,在山上的乱葬岗他找到了好多值钱的东西,不过啊那些尸体惨状实在骇人,平生罕见。
这事很快上报给皇帝,皇帝下令彻查此事,有好几个打更的更夫说曾看见八皇子的马车在晚上神秘的接不同的男子,蹊跷的是只看见进去就没出来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丢了儿子的权贵人家和豪富大族齐上书要求彻查此事,要求严厉惩治凶手,要将八皇子扣押审理。皇帝不悦,派兵镇压,并在当日退朝后秘密召见月濯。
当上官莺接到冰皇传来的消息后,笑着推开月倾邪的书房,对着从奏折里抬起头的他道,“时机,到了。”
轻轻柔柔的四个字落下,血色宫变的序幕彻底拉开。
当天午时,禁卫一拥而入,包围御书房,起兵戈。
未时,隶属于白国第四军由其将军带领闯入皇城,皇城守门士兵开城门迎之,其长驱直入杀入皇城宛入无人之境。
半个时辰后,隶属于白国东南防城军队纠和十万大军从南c西c北三方直入皇城,并直逼世子府,杀伐声起,久久不歇。
申时,皇城有见识的权贵c大家族和一些稍有见识的百姓都是知道了这是八皇子的军队,他们就要在今日杀世子,逼皇帝退位!
皇城,大乱!
酉时,一袭红裳的月倾邪带领亲卫举长剑杀出血腥之路直奔皇城,高呼,“救皇上c杀小人,正君统!”
戌时时,皇城烽烟四起时,城外忽有全着银色铠甲,持兵器,额戴绣着火焰护额的军队一万余人闯入,喊着正军统的口号入皇城,进城厮杀!
亥时,繁华的皇宫成人间地狱,各个宫门无不被鲜血染红,而那一条条由青石板路铺就的小道缝隙里,从人身体流出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着,成血色小河。
杀伐声渐弱,兵戟声黯哑,而于正宫门前,五万大军对一千大军对峙。
“皇兄,你说,今日是你杀身成仁,还是我把你千刀万剐啊!”
月濯仍然是一派好风度,于万人簇拥里,高高站在百步阶梯上,他擦拭着手上长剑,笑容满面,仿佛在说的不过是今日天气好不好一起吃个饭吧一般。
月倾邪一袭红衣被血渗透,更显艳红似火,可那一张平日里看着无尽风流的面孔却再寻不着半丝媚色,取而代之的强烈的杀伐之气。
他唇角笑容森寒,“月濯,到了现在你难道还以为,你赢得了我么?”
“赢不了你?”月濯哈哈大笑,长剑遥指向月倾邪,一脸隐寒的道,“皇兄,你莫不是今儿出门忘了把眼睛带上了?就凭你那一点人还想跟我争,我手上的兵哪怕是一人一脚都能把你踩死!”
“没带眼睛的怕是你吧!”月倾邪冷冷一笑,狭长的凤眸亮起锐利的锋芒,“我后援军已从外边杀入宫来,不出半刻就到!”
“哟,皇兄,我好怕喔!”月濯小人得志般笑,把长剑收起,笑容满面的道,“这皇城的军队,父皇都交到了我手里,加上暗卫一共三十多万。而你,你的家将和侍卫加起来不过三千人,现在你身边不过千余人,即便你手上有能调动十万大军令牌又如何?远水解不了近火,你今日注定死在这里!”
说罢,神色一冷,就要下令攻击!
“哪个蠢货说远水解不了近火?”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清晰入耳。
“谁?!”月濯面色一变,高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你很快就知道了!”随着这声音响起,有着银色铠甲骑烈马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在月倾邪的背后成一道艳红的屏障,每一匹烈马的脚掌上都裹着一层布,难怪没有声音。
“世子殿下,我等奉少主之令前来!”
领头的骑兵首领朝着月倾邪一拱手,“在下方白!”
月倾邪眼底闪过疑惑之色,却笑道,“谢谢贵少主鼎力相助。”
“原来不过一点人而已。”月濯看到来的人并不多,得意之色再度回到了脸上。
“八皇子,我这手下一万人可足抵挡你在皇城所有力量,你信么?”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道天青色的窈窕身影,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样移动的,众人只是一个眨眼间,便是惊见月倾邪身边的马儿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狂妄!”月濯冷喝一声,冷凝的目光望着那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发慌,在脑海里搜刮着一切讯息,猜想此人是何身份?
“是不是狂妄,打了便是知道。”上官莺盘膝坐在马上,笑看一脸惊讶的月倾邪,“世子殿下,在开打之前,你要不要告诉你这弟弟方才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儿?我委实看他这得意的样儿不顺眼,你觉得呢?”
月倾邪冷眉一挑,“正有此意。”
“那你说吧!”上官莺抚摸着脸上的半面面具,“毕竟你与他兄弟一场,哪怕没什么手足之情,也好歹让他当个明白鬼。”
“你此话何意?!”月濯已经隐隐发现不妥。
月倾邪冷冽的目光望向月濯,“八弟,你手上有再多的兵将又如何?没有亲自带兵的你只会纸上谈兵,在看见你的人不经召唤就闯入皇城,你脑子就不想想,他们凭什么能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月濯心一凉,却是咬牙道,“莫要吓唬我!”
“吓唬你,谁有那时间啊!”上官莺凉凉接过话头,气死人不偿命的道,“简单点啊就是我的人混进了你的军队里,扮作你的人带兵杀进来找死。既然是找死呢,这守各个宫门的士兵一定非常乐意开门送他们上西天的,我那一排排架上的劲弩,可不是看着好玩儿的。八皇子,你若有兴致的话,我真不介意你去看看,那红红的血,和那一具具被穿成串的尸体真是漂亮呢!”
“你休要妖言惑众!”月濯惊觉自己这方兵心动荡,高声怒喝。
“你才是妖孽吧!”上官莺很无辜的一摊手,“前几日有杀气至皇宫,这是白国千年来从未有的情况,而正是这时候你出现在朝廷不过几日,正说明你才是那祸国的妖孽呢。”
“你撒谎!”月濯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有么?”上官莺偏着脑袋看向月倾邪,月倾邪冷冷一笑,冷眸瞪向月濯,“撒谎的是八弟你,你才是祸国的妖孽,那些被害的男子们可是你的马车送出去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辩解么?”
月濯在此情形下根本不可能喊出这是他送给上官莺的事实,不甘心的他高声喝道,“妖孽是月倾邪,他害了人却红口白牙的陷害我,杀了他!”
“今日是你带兵逼宫,本宫今日正君统,为民除害!”月倾邪长剑高举,带头冲了过去。
上官莺眸色一冷,取出背后所带的大刀,高喝一声,“正君统,杀妖孽!”
“杀!”
士兵们齐声高喝,齐齐扎入混战里。
以一万一千大军对五万大军在月濯眼里月倾邪不过是螳臂当车,可是随着战局的越发激烈,他惊骇的发现他错得彻底!这突然出现的一万余骑兵队伍比杀神还要恐怖,杀人都不眨眼睛,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而这些人,分明是那人带来的!
他的目光瞥向那用大刀和他身边高手缠斗的天青色人影,心里隐约浮现一个名字,却被他下意识否决。上官莺那个草包中了他下的毒,这会儿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绝对不会是她!
那会是谁呢?
“保护殿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濯急收心神,持长剑和挡在前面的人打斗。
“不能给他跑了。”
上官莺一边对付着暗卫,一边传音给月倾邪道。
“一定不留下这祸害!”月倾邪手上金色折扇出,三道指令接连发出,召唤自己三大部的隐藏在暗处的密卫,拼死一战,必擒月濯!
月濯见势不好,也是召唤音卫,可让他错愕的是他召来的音卫不但不帮他,反而还帮月倾邪攻击他。一张张黑布遮住的面庞上看不出表情来,但那一双双的眸子里却是充满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恨意!
“殿下不可久留,撤!”
忠于月濯的将士拼死上前,强行开出一条血路让他走。
月濯不甘心,但现在的局势分明不利于他,不得不随着他们离开。
“哪里走!”上官莺可不打算放过她,袖中血煞剑出鞘,一声亢奋的清吟声随之响起,她如风般席卷而来,直攻向月濯身边的将士。
“殿下快走!”簇拥而来的将士将上官莺围起,另有死士窜出护着月濯逃离。
“想得太美!”上官莺冷喝一声,长剑挽起一朵金色剑花,全力出击以她为中心亮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屏障,下一秒这屏障爆炸开来,拦着她的人倒了一大片,非死即伤。
上官莺提剑就追,才跃起背后便是一冷,她急速转身避开那刺向背后的剑刃,手一旋,将那一条人命无情收割,再追。
“拦住她!”
月濯的护卫高喝,其中武功高的直接拿长剑攻击她,数百长剑直直朝她刺来!
“当心!”在一边和人缠斗的月倾邪见状几乎肝胆俱裂,不要命的扑向她所在的方向,肩膀一沉,顿时被拉出一道长长血口!
“该死的!”他怒喝一声,金扇瞬间变长,直直将伤他的人结束了性命,快而猛地将外围攻击上官莺的侍卫斩杀,而于此时上官莺身上挂了彩,却冲出了重围,反手长剑一划,只听得一声声哀嚎响起,便又是倒了一大半。
“你受伤了!”月倾邪此时已经来到了上官莺身边。
“小伤,不碍事。”上官莺与他背对背,与他联手杀敌,一会之后她脸色忽而大变,偏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带人迅速往东南方向撤,稍后我会赶来与你会和!”
“好!”月倾邪也听到了那动静,脸色也不甚好看,在走时嘱咐她,“一定要快点过来!”
“你替我安顿好我炎骑,再尽快与你那赶来的将士会和,等他们休息好了再按照我留给你的锦囊办事。切记不可莽撞冲进宫里,疲惫的将士战斗的话只有送死的份儿。”上官莺一边杀敌,一边交待道。
“你自己小心。”月倾邪叮嘱道。
“我轻功足以笑傲天下,放心。”上官莺很有自信的回答道。
月倾邪点点头,“好,那我等你!”
杀得差不多了,他抽身手一招,“撤!”
随即,炎骑和他底下的一干人等尽数外撤,只留下一小部分断后的人。
而在这其中,上官莺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顿时惊叫出声,“阿黎!”
“少主,我在!”阿黎果断的杀掉挡在他前面的四人,闪身到她身边,与她背靠背共御敌。
“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官莺这会儿再无法气定神闲,几近怒吼,“我不是让你看着场子吗?你过来做什么?”
“少主,我承诺你的只要你转身,就一定能看见我。”阿黎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笑,黑如珍珠的眸子含着满足的笑意,只是他不能告诉她,他舍不得她总是把自己置身于险地,他想要保护她。
“你走啊!”上官莺拿手肘撞他,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阿黎尚来不及开口回答她的话,这边的天空忽被火把照亮,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将士蜂拥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前方手持盾牌的蹲下,后方持着长弓的将弓拉满,正对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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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的坚定
出发前,她忽而问他,“你信我么?”
“信。”他想也不想就答应。
“那么宫里无论何等情形,都不要违逆我的决定好么?”她笑,笑容柔若清风。
“好。”他一口应答,却握住她的手,“只是你也得答应我,万事以安危为重。”
“富贵险中求,这一场生死博弈只能赢不能输。”她握紧他的手,笑容温和,眸色却坚定而决绝,“如果你信我,那么相信我,一定会活着回到你身边。反之,我不会再见你,哪怕是死,也绝不与你同葬一处,我的身边不需要懦夫。”
“我信你!”他斩钉截铁的回答,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
承诺说来总是简单,做到为何那么难?
铁蹄声中c呐喊声里,嗖嗖的箭风振聋发聩,策马疾驰向外的月倾邪面色已如纸般惨白,握住缰绳的手沁出血,一寸寸将他掌心染红,皮肉和缰绳几乎紧紧连接到了一起。十指连心,万般疼痛却比不上他的心痛,挣扎不安,痛苦宛一寸寸的若蚕丝将他的心紧紧束缚,承诺却化作缰绳的催动力,一鞭鞭的抽在马背上,也重重抽在他的心头,只能前奔无法回头。
不能!
他承诺她,不能成为不顾大局的懦夫,不能!
帝位之争,胜者活,败者死!c
他的家将c额娘c亲人不能成为失败后的祭品,她,更不能!
“莺儿,若是你不能活着见我,倾这天下,倒这乾坤,我定与你生同堂死同穴,绝对不与你分开!你也要记住你对我的承诺,一定要活着见我!”
热泪滚下眼眶,他凄喝一声,“驾!”
长鞭破风声划破长空,万马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出宫门。
御书房外的长殿,帝王高高高高坐在王座上,以俯瞰之姿看被围困的上官莺和阿黎,一袭明黄龙袍妥帖着于身,其上五爪金龙栩栩欲活!
这就是帝王,立于天下之巅,有傲视天下之能的帝王。
“你怕么?”
到了这样的境地,上官莺反而冷静下来,微微偏头,问阿黎。
“跟着大小姐,阿黎不怕。”
阿黎黑沉的眸子宛若星辰熠熠生辉,“丛林血战群兽九死一生不怕c角斗场与人生死搏斗不惧,未到绝境能与大小姐并肩,阿黎有何怕?”
“好!”上官莺心口一热,眸子燃起熊熊斗志,“阿黎,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必带你逃出生天!”
“大小姐,阿黎这条命是你的。”没有她,他这一命何惜?
“阿黎!”
“大小姐!”
两双手,紧紧握住,两双灼红的眸子,同样的坚定!
“朕看你们是人才,若是肯放下兵器投降,朕不但可饶你们性命,还允你们高官厚禄。”皇帝双眸灼灼,看见他们脸上毫无惧色,不禁起了惜才之心,以利诱之。
上官莺冷笑以对,以男子之声音讥诮道,“笑话,我要这天下,你能拱手相赠?”
“父皇。”月濯谏言,“此人是皇兄身边重臣,那一万大军就是她带来的。”
皇帝哦一声,看向上官莺,“那换个条件,只要你把那一万大军交付给朕,朕放你们自由,保管一生无忧。”
“简直是痴心妄想!”上官莺不屑道,“我亲手训练的炎骑只忠心于天命所归的明君,你这老匹夫若是束手就擒,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即便是死,我也必拉你们陪葬!”
涤尽鲜血练就的强横杀气狂猛爆出,她身躯笔直如松,灼灼红眸染起铁血的战意,长剑直指皇帝,“有本事,战!”
“狂妄!”皇帝霍然站起,暴怒道,“你想死,朕成全你!”
一声令下,弓箭手准备,拉弓射击!
“用霹雳雷弹炸出路来,混入人群趁乱屠戮,我有剑气保护,没人能伤得了我!”上官莺快速交待一句,手上长剑横向,剑光疾闪,阿黎身影爆射而出,雷火弹所至之处硝烟弥漫,他转瞬没入侍卫堆里。
“焰,助我一臂之力!”
上官莺唤焰,焰从她袖子里钻出跳到她肩膀,仰头向那天空血月,一声长啸!
那啸声挟山崩地裂之势c怒雷波涛之汹,引大地震荡,万马哀鸣,委顿不起。
狼王至尊,威震天下!
一大片马乱里,上官莺剑指苍天,霸道凌厉的上官氏剑法,强横挥出!她强烈的杀意引动了血煞剑的暴动,玉白剑身呈血红之色,强横威压直压向拉弓搭劲弩的禁军!
残肢断臂随着破裂的弓与箭不断抛向天空,血腥屠戮由此拉开帷幕,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里,不止是皇帝脸色大变,月濯身体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他心性再成熟也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这等残忍的画面在尔虞我诈的深宫几曾得见?而现在这一幕不但发生了,还发生在他的眼前,他哪里承受得住?
皇帝最先发现他的异样,令人一掌击昏了他,掩护着他们撤离,以调动更多的人来这里助阵。
上官莺杀红了眼睛,凌厉的剑招不用想便是本能的挥出,艳红色的血将她活生生的染成一个血人,可她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挥舞着长剑,一招一招,竭尽全力攻出!
不能停!
以一人之力抵挡数万大军,于别人来说无异于是螳臂挡车,于她也是如此。
可是她不能认输,更不能死!
她要为月倾邪的赶来争取时间c要活着见他看他登基成帝c要报自己和祖宗的仇c要将自己的旧部找回c还要伺候爹爹c看她快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能停下来,不能死!不能!
“西凤行!”
一声高喝,宛若惊雷,倏尔于空中炸响!
疲于厮杀的上官莺猛然抬起头来,只是那么短的一下的停顿时间,几把长剑便是猛地挥向了她,她举剑迎击,全力将偷袭的人斩杀,拼了命的往发声处冲去!
“东隐月c北折衡!”
又是一声高喝,振聋发聩!
“不要!”
上官莺凄喝出声,长剑爆出强烈的煞气,成血色屏障将挡路的人震开去。可是人太多,怎么杀都杀不完,而他却深陷入剑阵的包围圈里,长剑正对向心脏!
“南”
“阿黎,你若敢用此阵,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上官莺咬牙,全力顶开那压在她头顶的长剑,朝着他的方向大喝。
阿黎一瞬间迟疑,围攻的人立即攻上来,他身体一颤,三把长剑贯穿他的肩胛,剧烈的疼痛让他拼全力而战。可随着血液的流失和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的传来,他的情况越发的不好,而眼看着远处的她被长剑所伤,他哪里还能忍下?
“啊!”
又一把长剑没入他的胸膛,他痛喊出声,一身鲜血的他宛若魔鬼,长剑却越发狂猛的攻击他周边所有活人,不敌时,被拱上了数把长剑之尖端时他已成血人,一道道剑伤深可见骨惨不忍睹,赤目灼灼艳红的血泪滚下眼眶,决绝的光芒一闪而逝,他长剑高举,高声喝道,“大小姐,阿黎先走一步!”
“你敢!”
上官莺双目赤红,长剑猛地向外一划,又是一圈巨大的红色火浪四下蔓延而开,将那外围的人的性命全部收割。她杀入快,另一波攻击的人更快,不能靠近她,就搭起长弓和连弩猛地朝她射击,即便是有焰的帮忙,她也身中了两箭,而那箭头的幽幽蓝芒无疑是是淬了毒!
阿黎凄楚的摇摇头,“大小姐,求你,成全!”
他从未求她任何事,这一次,他求她,成全他!
“住手,我不许你乱来!”
上官莺怎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决绝之意,高喝出声,不惜催动体内全部内力冲击杀出重围,只为在最后一刻拦下他!
阿黎凝视着她的方向,清楚的看见她为他而慌乱c心痛。抬起的手缓缓向下,比起短暂的心痛,他只要她安全就够。于他来说,她是这世上他最爱的人,哪怕他身死,也不愿她受半点伤害!
“南c断!”
嗤的一声,长剑没入那一颗激烈跳动的心脏时,阿黎决绝断指骨嵌奇阵!身体宛若断线的纸鸢坠下,而在他下方的数把长剑一瞬间全部没入他的胸膛!
狂风起,大地震,九天穹苍怒雷滚滚,银色闪电划破长空,照亮她血色尽失的面庞,灼红的眸子流下滚烫的热泪,混合着血流下,一声凄喝随着喉头热血喷出,“阿黎!”
轰的一声,宫墙已摇摇欲坠,人群里爆发慌乱的逃奔的声音和那一声声凄厉的痛嚎声,以及重物砸在人体时沉闷瘆人的声音,逃亡的人们此刻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在求生的本能催使下疯狂逃窜。
杀戮大阵的连续启动让石板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那遗落在地兵器却如同有了灵魂一般无情的将所有活着的人的性命收割,它们不再认主人,那强烈的杀戮之气将它们主宰,成为真正的夺命利器!这就是上官莺前生苦苦钻研出来的一阵诛神大阵,能将兵器变作不用人操纵的兵器,反向收割持兵器者的性命,而持有者所造的杀孽越重,那剑也就越锋利!曾经有多得意于它的成功,如今的她就有多后悔将它排成。
倾塌的高墙c倒塌的殿堂c扬起的血色腥风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堪,上官莺哭着抹去眼中的泪,一次次的避开那飞来的石头和粉末,不放弃的在残垣断壁里寻找那一抹黑色身影。
“阿黎!”
她凄楚的一声声唤他的名,他承诺她的,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他。他说,他永远都会在的。他对任何人都是一言九鼎,不可能会对她撒谎的,不可能的!
“阿黎,你回答我,你在哪里?!”
轰的一声,她劈开挡路的巨石,身子却是一个踉跄,无力的跪了下去。
背后石块倏至,她躲不开,再没有力气再躲。
就在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时,一声肝胆俱裂的喝声在耳边突然炸响,“莺儿!”
腰间一软,一瞬间一切都已远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缓缓睁开眼睛时看见那一张写满担忧的面庞,心底苦苦压抑的疼痛倏尔爆发,她崩溃的痛哭出声来,“倾邪,阿黎阿黎没没了”
“对不起。”月倾邪紧紧将她孱弱的身体紧紧抱着,眼睛越来越酸,他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莺儿,对不起,我来迟了。”
上官莺揪着他的衣襟撕心裂肺的哭,只恨不得能倾掉所有的悲伤。
那一声声悲伤至极的哭声宛若一记记重拳击在他的心口,他心如刀绞,“我一定会为阿黎报仇!一定!”
上官莺身体一震,猛然抬起头来,血红的眸子盛满疯狂的杀意,“报仇,我要为阿黎报仇!”
“小心!”他看到她身上背负的长箭,惊叫出声来。
她却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把撕裂裹身的衣裳,贴身的鲛绡里衣滴血不沾,而那被长箭贯穿地方只有浅浅的印记,而未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带我,报仇!”
她面色平静,眸色温和,宛若他刚才所看到的她是幻觉一般。
月倾邪却是知道,她心里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只等一个时机将仇人焚烧殆尽,而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而她的仇人——正是他的父皇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好!”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掌贴合她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上官莺没有拒绝,安静的闭上眼睛接受这一切,她想过如果他拒绝,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她哪怕是拼着和他再度为敌也会离开他。可是他没有,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甚至答应了她的复仇。
庆幸的心涌起一丝悲哀,帝王家的儿女的心,终归是冷的,父不仁而子不孝,而经过此次逼宫,他又会变成哪般模样?她曾发誓,若能重生再不为皇家人动心,拓跋玄渊让她失望了,那么他呢?
“下一次,我会挡在你的面前!”他一声低喃,倾尽柔情。
“谢谢你。”在他双手滑下的时候,她转身紧紧抱住他,心中再次坚定。
他将她往怀里更拥紧了些,与她十指紧扣,无声的将心意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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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快乐,我悲剧的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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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对质
高高筑起的宫墙将残忍的杀戮掩饰其内,激烈的厮杀声和兵器撞击声交织成一曲残忍奏响的悲乐,而那作为伴奏的是那鲜血的飞溅声以及人濒死时不甘而发出的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血与火燃烧的宫殿,连烈风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火光成片,昔日繁华成一片断壁残垣,那曾经美丽的花园已经不只有凋谢的花儿,更多的是一具具失去温度的尸体。
“大势已去,你,还想再牺牲多少人?”
一步一步,月倾邪与上官莺身后的三千炎骑和一千隐卫将负隅顽抗的八皇子和挟持着皇后的皇帝不到七百禁军逼到皇宫正殿,最终逼到他们再无路可退,困在龙椅中央。
百步长阶,是父与子的距离c也是君与臣c更是也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放开我额娘,你仍然是白国的皇帝。”
月倾邪没有再上前,一双狭长的眸子再没有昔日游戏人间的戏谑之色,微寒的眸色里带着不容违背的强势,看起来铁血而冷酷。
“白国的皇帝?”大笑出声的是被挟持的皇后,她几乎笑出泪来。
“额娘”
“让她说下去。”上官莺重重一握他的手,皇后分明不对劲。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叫你的人退开,不然我杀了她!”
分明是被逼到了极致,都忘记了那尊贵的称呼。
“月倾邪,你胆敢放走你的杀父仇人,我即使是下到黄泉也绝对不原谅你!”皇后眉眼皆厉,脖颈决然的朝着皇帝手上的匕首撞去!
“额娘!”
月倾邪身子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皇帝手一抖,皇后脖子上一串血珠飞溅而出,一个转身将那匕首尖端紧紧捏在掌心里,即使脖子上架了十把泛寒的长剑,她脸上有的也只有刻骨的恨意,那一双艳红的眸子比血还要红上数倍!
皇后嘶吼出声,神情悲怆,匕首直指向皇帝,“月任,你这弑兄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额娘,这是怎么回事?”每一代国君的名字那都是入了玉牒的,月任那是他死去的皇叔的名字,还有丧葬记录,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不光是他,就连保护皇帝的那些禁卫,也被皇后这一句话吓得不轻。
“住口,你这弑君的贱妇!”皇帝大怒,对着禁卫高喝道,“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给朕杀了这贱妇和这造反的逆子!”
“你敢!”
皇后昔日娇娆的面孔几近狰狞,一声厉喝,强大的气场瞬间让整个正殿就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清。
皇后一双血红的眸子如同淬了毒一样森冷,“月任,你怎么有脸称‘朕’?怎么有脸站在这里?翼恒与我救你性命,待你恩重如山,你却携狼子野心害了他,还想害他妻儿,你根本连畜生都不如!”
皇帝斥道,“皇后,你想夺权也不用用这荒诞的理由!朕月翼德乃是先皇钦定的皇帝,月任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文武百官都有见过他下葬,你现下想弄个死人混淆视听,你当天下人是傻子不成?”
“不,全天下人都有眼睛,你再狡猾也会被扒下一层皮来!”皇后怒目睁圆,咬牙切齿,“当年我与翼德青梅竹马,他为太子时我曾大病一场,他为我侍疾三日三夜不休,那日日夜夜他将我与他的掌心生命线相连,说只要我能好起来愿把性命过给我!我与他的掌纹线三条基本一致,当年不光是他的侍卫知道此事,就连宫里的几位御医也是一清二楚!而你与我的掌纹却是错开得不止一丁半点,你敢说你是他?!”
皇后冷笑出声,“月任,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我们大婚不过八年你身边的侍卫便是接二连三的死去,一个个的宫女c嬷嬷不是偷东西就是和人有私情被送走或杀死,十年内内外宫人来了个彻头彻尾的大换血!如今想来不过是你怕你的面目被人揭穿而杀人灭口!对我隆宠,却从来不碰我不过是因为我对翼德太熟悉,不杀我则是因为邪儿文可安邦武可定国,还有我背后的娘家势力的强大!”
一桩桩的事,一次次的怀疑在他挟持她的时候得以验证,心口既伤痛也欣喜。原来这些年不是她爱的人不再爱她,而是他已经不是他
“这些纯属子虚乌有!”皇帝抵赖,不承认有这些,还反咬一口道,“你生性善妒,都有胆子逼死皇后和三位贵妃,朕宫里那些宫女你难道不会逼死么?”
“后宫争宠残酷人尽皆知,我逼她们又如何,别忘了真正要她们死的人——是你!”皇后眸色越发冷冽,“月任,抛却这些,你可还记得,我及笄时送你的回礼是什么?”
“时隔多年,谁会记得那些!”皇帝一副薄情寡义相。
“不记得”皇后凄笑出声来,匕首越发紧握,“你不是翼德,自然不记得!可是你不记得,不代表太医院老一辈的御医不记得,不代表当朝宰相不记得!”
“请人来!”月倾邪一声令下,手下侍卫闻声而动,不过半个时辰便是请了人来。
皇帝微慌,“你的回礼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物什,这么多年,谁记得!”
“世子殿下,这就是当年皇后娘娘送给皇上的回礼。”老御医有十位,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位将两副画卷恭敬的送到了月倾邪的手上。
“月任,这两幅画我画了整整一月,翼德也在我府上陪了我整整一月,如果你是他,那么你能说出来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
月任当然猜不出来,“你随便拿两幅画糊弄朕”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他的话,“邪儿,让宰相全部打开!”
宰相让一边一个御医拿着一端,慢慢将其中一幅长画卷展开,月任的脸顿时青白一片。
“月任,你敢当着群臣的面宽衣解带吗?”
宰相面含薄怒,握住卷筒的手微微颤抖。身为两朝老臣,侍奉君主多年竟然没能辨别真正的君主,简直是奇耻大辱!
月任当然不敢,抖瑟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幅画卷上画的不是别的,而是月翼德一丝不挂的身体,或坐或站c或倚或躺,一幅长画卷百种身姿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将男子纤瘦结实的身体画得清清楚楚,就连私密部位旁侧大腿根部一颗小小的红痣都没放过。女子画心仪的男子的画像表衷情是无可厚非,像皇后这样画当时是世子的月翼德这样的画简直可以称之为惊世骇俗!
上官莺心头涌上一股不知明的疼痛,这画上男子姿态各不相同可那肢体透出的无一不是对画画的人的爱意,而画画的人若不是满心欢喜,又怎能将这一笔笔话线条勾勒得让人一看就觉得此画透出浓浓的幸福?
帝后,青梅竹马相爱,二十多年的携手与共鹣鲽情深,他对她的宠爱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也正因为此,在被蒙蔽时会更恨,狠下毒手。
“第二卷,开!”皇后喝道。
宰相打开第二幅画,那是一幅完整的人的穴位图,图片的男主人公没有画出脸来,画风却和先前的画风一致,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上面批注的文字却出于男子之手,笔走龙蛇,大气磅礴。
“这两幅画是帝后成亲之日皇帝和宰相亲自送到太医院,并叮嘱老臣一些话,如果你是皇帝那你应该记得。”老御医目光灼灼,一脸的笃定。
皇后眼中落下泪来,当年大喜之日,她缠了他一月有余才于床第间套出这两幅画的藏匿地点,但他也几乎告饶的求她等他们老了她再拿出来。现在她拿出来了,红颜未老心却已死,多么悲哀。
月任哪里说得出来,老御医冷声道,“当年皇上跟老臣说,皇后娘娘玩心太重,骄横跋扈得紧,可不能任由她胡来闯祸。这画能让她画,不能让她一闹腾就把这张榜出去,不然皇上的脸面就要丢尽,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惩罚于她。”
帝后情深,当年天下皆知。
“翼德,若当年我能收敛性子不任性为事,是不是就能早些揭穿阴谋?”皇后悲声自问,眼中是死灰一般的绝望,不顾脖子上架着的长剑,就要朝着皇帝扑上去!
“保护皇后,射杀贼子,禁卫再有执迷不悟者当九族诛尽!”月倾邪大惊而不动,一声令下,持着弓弩的暗卫朝着月任和八皇子射去!
与此同时焰锋利的牙齿闪过一道冷光,只听得咔嚓咔嚓声响,那些架在皇后脖子上的长剑全部从中间折断,无一例外。
就是这时候!
上官莺飞身而起,一把抱起失神的皇后,冲出包围圈。
长箭如雨纷飞,月任只来得及打开龙椅后的密道让月濯逃生,自己便是数箭穿身,但是每只箭都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将他重伤却不致死。
大局于此时全定,厮杀声止。
“不能让月濯逃走,你主持大局我去追!”上官莺将皇后往月倾邪怀里一放,起身便往密道追去。
月倾邪来不及追,被动的将皇后搂在怀里,“御医,快为皇后包扎!”
御医领令前来,皇后却挣开他的怀抱,“让三十人护送我带月任回殿,大局初定,这乱摊子还有得你收拾。”
“是。”他知道她需要安静的时间疗伤。
“谢谢。”皇后展颜一笑,眼中却落下泪来,一转身带人离开。
那身影在摇曳的火光里,寡而单薄,似乎随风即折。
月倾邪鼻头一酸,眼中湿润,额娘出生尊贵,除了一次被从皇后废为贵妃,何曾受过半点苦?只是这短短一天,却是让她尝尽世上至痛至殇。
莺儿,我绝对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他在心中对自己发誓,抬手狠狠抹去眼中泪,“宰相听令!”
“老臣在!”
“今日八皇子放大军入皇宫,意图弑君逼宫,罪无可赦,三族尽诛!今日四支叛军,有品阶者皆杀无赦,以叛国罪论处,子嗣满十五岁者一律斩杀,其妻女充为官妓以儆效尤!”
月倾邪重重一拂袍袖,缓步走上百步长阶,冷厉的眸子望向烈火燃烧的殿堂,“自明日起,本宫代皇上监国,朝政大事不可贻误!”
“是。”宰相领令,明日便是朝廷的大洗牌,又是一轮腥风血雨将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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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监国
当夜下起了雨,第二日天气阴霾,整个皇城都笼罩上一层阴郁之气,那未全散的血腥味飘在空中,极度考验人的定力。
朝廷里,文武百官依序而立,一张张脸庞看似平静,双眸中的闪烁神情和那微微发颤的身躯无一不泄露了他们心里暗藏的惧意。昨日那一场血腥宫变他们未出门不代表没有耳闻,而真正听到是八皇子逼宫夺位,皇帝受伤昏迷至今不醒的消息时心里纵使怀疑却不敢多问半个字。皇家秘辛,知道得多了就代表越危险,他们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官位,没有人想跌下去。
三呼世子千岁,低头听号令。
月倾邪高坐于龙椅,凤眸灼灼,神情肃穆而冷酷。
宰相当殿提起八皇子造反之事,言辞激昂控诉其罪状,大呼此等无情无义之人当天理不容,恳请世子大义灭亲,发布缉拿他的皇榜,同时也谏言世子切莫只顾及兄弟之情,而置江山社稷安危于不顾,要严惩一同造反的贼子。
月倾邪当众表态全力缉拿月濯归案,由新任太监总管许公公将参与谋逆的人员名单当朝公布,宣布惩罚的旨意,撤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之职,钦点在此次‘护驾’有功的将领,最为突出者赐予兵部尚书之职,再另选出了禁卫统领。
“诸位爱卿,本宫之旨意,大家可有异议?”
朝臣在一串串名字的念出时早已经人人自危,于此时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忙三呼世子英明,谨遵圣意。
月倾邪唇角冷酷的勾起,长身玉立,冷然道,“从今往后,诸位爱卿自当团结一心为国效力,有二心者定斩不饶!”
“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是第一次,朝臣再不敢心里念叨世子长相阴柔有娘娘腔之嫌,处事恐优柔寡断不可担当大任。他的一系列铁血的手段让他们心悸c心惊,潜龙起,当睥睨九天,这便是天子之威!
退朝时,除了个别如宰相一直支持月倾邪的官员,其他的人都有死后逃生的后怕感。
月倾邪归了世子府,召来隐于暗处的暗卫,全力追查上官莺的踪迹。
当天晚上,他将她留下的锦囊细读,那一张绝美容颜在晕黄的烛光下透出如玉一般的冷漠质感。
血色宫变,弑父之仇c额娘之恨c爱人之殇,一宗宗残忍的事将他仅余的稚气褪去,迅速成熟,再不是昔日游戏人间的少年郎。
他伏案,如同抚着世上最宝贵的珍宝将有着她笔迹的字条贴在心口,声声呢喃,唤的都是她的名。
第二日,兽炉升香,淡淡的麝香弥漫室内,他于更鼓声中醒来,亲身洗漱,换上一袭黑色蟒袍,踏着微有薄雾的未明天色,驱策马儿往皇宫的方向赶去,到新的禁卫军正清理的先御书房的地段,交待其中的一个首领,必定要挖出阿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朝时,群臣战战兢兢将事情禀告,呈上奏折,他一一当朝批复。
群臣连呼世子英明,他却眸色淡然,心口贴着的锦囊在发着热,可那为他写下锦囊妙计的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下朝,他去见额娘,老嬷嬷拦了他,告诉他皇后现在不想受到任何打扰。
他问及额娘情况,老嬷嬷架不住他的逼问,引他走小道,到达一处隐蔽的房前,便是不肯再走了。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疼痛和凄厉,分明是极痛才能发出。
他惊,老嬷嬷告诉他,皇后自那一晚回殿就将刑部所有的刑具搬了来,轮着法子折腾月任,逼他说出先皇下落。
老嬷嬷说这话时不敢看他,却苦涩道皇后心里苦,求他不要去打扰她。
他摇摇头,交待老嬷嬷一日一日将额娘的身体状况报告给他,要时刻注意她的身体情况,一有异常要立即告诉他。
老嬷嬷欣喜不已,热泪盈眶直呼世子千岁。
月倾邪闭了闭眼,回了自己的府邸,又是一夜未眠。
第三日晨光熹微时,他推开门,一直通体玉白的海东青飞来停在他的肩膀,腿上绑着他一块锦绣布帛。
他颤着手解开,那熟悉的字眼入眼时,那一双带着血丝的的眸子几乎要泛出泪来——平安,勿念。
短短不过四个字,却如冬日的暖阳,将他心底的阴霾驱散殆尽。
理了理衣冠,他令侍卫好好喂养冰皇,自己上朝去。
朝廷里,一心报效国家的几位忠臣见前一日上报的事很快得以解决,便抱着试探的心思将先皇还在位时一力压下的事禀告上去。
月倾邪性子果断坚毅,不拘泥于君臣之礼,令群臣大胆谏言,很快商量出可行的政策,那几个忠臣接到月倾邪亲笔写下的圣旨感激涕零,大呼世子监国乃是国之幸事百姓之福气。
月倾邪抬手示意他们平身,在他们的感激声里,赐予他们相应的权利处理那些事务。并且在他们实行其事的时候派出数位武功高强的暗卫予以协助,他们更是感恩戴德,叩谢皇恩浩荡。
短短不过一月,朝廷气象焕然一新,文武百官施听号令而执行自己的事务,再无差错。
而月倾邪,俨然成为他们心目中的新皇。
这一夜,明月当空,夜深人未眠,一袭黑色蟒袍的月倾邪放下那批阅的奏折,走到敞开的窗前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拧眉苦涩低喃,“莺儿,你怎么还不回来?”
数日只以字条联系,她可知,他有多想念她?
那一日上官莺追月濯入地宫,斩杀护送他的禁卫无数,却因为体内未完全消化不属于她的内力而于出来时萎顿,再不见了月濯的身影。她累极,不得不盘膝而坐调息。
地宫直通树林,三条小道分往不知名的方向,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瑟瑟的风声暗哑,闻着血腥味而来的兽类蠢蠢欲动。
可她,并不担心。
血煞剑高高悬在她的头顶形成一个天然的剑气屏障将她遮蔽在内,随即焰和冰皇也赶了来,兽类随即散去。
先前内力的严重消耗让她身体也受到重创,调息进行了整整一夜才觉得身体舒适了些,她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想起宫里的月倾邪,撕下里衣的一块,用特殊的果汁写下四个字——平安,勿念!
放飞冰皇,她取出发簪上曾有着月濯气息的一颗明珠,焰快速前去,她收剑找到一方湖泊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冰凉的水透骨的森冷,她身上的血液却诡异般的沸腾起来,一股强横的气流自头顶升起,快而迅猛的窜向四肢百骸,她痛苦的咬住牙根,可那股子疼痛却越发爆裂,身上的内力四处窜,她不得不迅速调息,将体内内力缓缓引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湖泊里站起来时体内内力几乎是成倍的翻涨,而与此同时记忆却混乱不堪,有黑衣人跪于她身前唤她为世子妃。她抱着头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他们是月倾邪身边的暗卫。
“我的记忆会混乱一段时间在这期间里我随时都可能忘了自己是谁你们牢记住一旦我因为你们的靠近而对你们下手你们要赶紧离开每日必须向世子报平安时刻记录下我所在的地点!”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将袖子里的哨子丢给暗卫,在记忆再度混乱之前她强撑着告诉他们唤冰皇的方式,并嘱咐一声,“绝对不要靠近我五百步以内。”
说完,眼睛一闭,晕厥过去。
暗卫们想去看她,却还没动,只见她双眸霍然张开,一双森冷的寒眸透着无尽的冷意,暗卫们心知不妙,撒腿就跑。
“算你们跑得快!”
她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却有些怪异的皱眉,“对了,我要去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冰皇飞奔而来,她脑子里有零星的记忆一闪,火红的光芒里,有一道身影清晰可现,心里有声音叫嚣着要杀了他!
他定是她的仇人!
心中如此定义,她随着冰皇快速前行,脚不沾地而衣袂翩飞,速度奇快无比。
于一条羊肠小道,她堵住了月濯,还有一帮人。
“我要杀他,闲杂人等现在让开还来得及!”清冷的喝声从喉头出,她长剑直指向月濯。
“是你!”拓跋玄玉霍然站起身来,只是一眼他便是认出她,眼眸中顿时燃起怒火,“你还敢出现?!”
就为了她,对他宽厚的皇兄数次斥他,在她成婚时未能杀了她,简直就是他平生最大恨事!
“她就是我说的那一支炎骑的首领,武功奇高。”月濯忍住心底的惊骇说道。
“你要找死,我奉陪!”记忆一片空白可不代表上官莺看不出拓跋玄玉对她的杀意,她主观的判断他是她的敌人,那么正好就一起收拾了!
清喝一声,她再不客气,袖中长剑震出,疾速朝月濯攻去!
她能从他的气息判断出他不是高手,那么就先杀了他!
“哼,岂能让你如愿!”拓跋玄玉挡在月濯身前,以天蚕丝化解此次攻击,上官莺眸中燃起怒火,身形飞速变幻,长剑挑c刺c戳,毫不客气的往拓跋玄玉身边源源不断扑来的侍卫身上击去,血色飞舞里她洁白里衣纤尘不染,可那一双灼红的眸子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杀意,逼得侍卫们连连后退。
------题外话------
回来洗洗就差不多是九点,电脑出了问题杀毒用了一个多小时,好久没写了用码字精灵都弄不好,直折腾到十点半,到现在才三千字,实在是抱歉,明天一定早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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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本能
拓跋玄玉眼看侍卫们支撑不住,立即让身边随从护送月濯离开,拿出琴来弹奏。
乐声起,音携波澜之壮阔滚滚而来,勾画战场厮杀之幻境,兵戈相击声c战鼓擂响声c号角吹起声,声声如雷,让人如同陷入那远古的战场与人厮杀,身边的草木都化作敌人,红了眼的祭出招式厮杀。
拓跋玄玉洁白的额头渗出汗来,这天魔音他才练习不过一年,指法虽已熟悉可那需要一心一意灌注强大的内力。他才奏了前半段胸臆里便有血气不断翻滚,这要是弹到后边还不能制伏她,他定会惨遭琴音反噬分筋错骨!
“喝!”
上官莺一声高喝,血煞剑扬起下劈于虚空,破那乐音铸就的屏障,凌空直奔拓跋玄玉而来!
不好!
拓跋玄玉心惊,指法快速施展,一强横的乐音化作宛若实质性的兵器朝着上官莺击去!
上官莺手上长剑飞速旋转,将那攻击的招式一一挡住,糅合了三种剑法的剑招狂猛施展而出,直砸向他手上的琴。
轰!
拓跋玄玉重重栽倒在地,手上丝弦断尽。
她这一招不仅化了他所有的攻击还毁了他的琴,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从喉头喷出。
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他心中惊骇不已,她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受天魔音的干扰?
要知道这天魔音对待那些杀孽重的人来说是可以造就致命的幻境,能将人心底潜意识里最强大的敌人想起,然后让其与这虚幻的对手过招不死不休!她明明就造就了那么多杀孽,怎么能丝毫不受影响?
“说”
上官莺手上的剑指向月濯的咽喉,正要逼问,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根本想不起来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你?”
想着,便问了出来。
拓跋玄玉简直快吐血来,明明是她追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现在却是她冷冰冰的问他,她为什么要杀他?
她这是在耍着人玩吗?
“说!”在他发愣间,她长剑再近一寸,冰冷的剑锋割破她薄薄的脖颈皮肤划出一道血痕来,“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难道她失去记忆?
拓跋玄玉很快想到这个可能,决定赌一把,高呼一声,“师妹,你恢复正常了吗?我是你大师兄啊!”
“大师兄?”上官莺眼中掠过一丝疑惑,记忆里似乎真的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转身指着陷入天魔音所造就的幻境里的侍卫,“他们又是谁?”
拓跋玄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却装出一副哀戚的模样,“小师妹,你忘了么他们方才调戏你,我武功不敌他们只能在这里操琴音牵制住他们。”说道这里,他抹了抹眼角,“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走火入魔,连大师兄我都忘记了。”
“大师兄,对不起了。”上官莺收剑弯腰扶起他,“那大师兄,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拓跋玄玉将计就计,“师傅派我们下山来一为你的亲事,二为刺杀弑君的乱臣扶持明君。”
“是吗?”上官莺一点都不怀疑。
“千真万确。”拓跋玄玉赌咒发誓一番,又作哀戚状,“只是你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我该如何向师傅他老人家交待?”
“大师兄,没什么影响的。”上官莺一脸坦然,手搭上他的肩膀,“依我来看,我现在的功夫远胜于你,这一路我来保护你好了。至于任务完不完成,我想师傅应该不会苛责于我们的。”
拓跋玄玉在她的手搭上他的肩时下意识要挥开,但还是忍了下来,“小师妹,师傅严厉,你忘记了吗?”
“我记得师傅对我挺好的呀。”上官莺眨眨眼,脑海里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来,纵使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她分明感觉到师傅给她的感觉是温文儒雅,可亲可敬的。
这代表她的脑子里还有着残余的记忆!
拓跋玄玉心生警惕,故作失落道,“是啊,师傅最疼你了。”
“大师兄你也别沮丧了。”上官莺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走,难得下山,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拓跋玄玉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小师妹,大师兄现在照顾不了你,我们往北方寻你未婚夫去可好?”
“未婚夫?”上官莺皱眉,“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拓跋玄玉暗喜,正色道,“这是你爹给你指腹为婚的婚事,你自然没有见过他。”
“大师兄!”上官莺一脸正色,手重重的按向他的肩膀。
“嗯?”拓跋玄玉一低头,看她。
“其实你长得不错,我们又是师兄妹将就一下得了。”在此刻上官莺的脑子里,知根知底的人其实比较好。
拓跋玄玉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问。
他能告诉她他是他皇兄喜爱的女人吗?
不能!
上官莺锲而不舍,“大师兄你嫌弃我?”
“不敢!”他其实想杀了她,但是现在打不过。
“是我长得丑吗?”
“是。”拓跋玄玉看见她脸上的金色面具,一下子就像有了主心骨。
“连知根知底的大师兄都嫌弃我,我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就更不用说了。”上官莺自顾自的往脸上一摸,“大师兄,是不是我长得极丑,脸上才遮了这面具呢?”
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长什么样了。
“是啊是啊。”拓跋玄玉忙不迭点头,要彻底打消她想嫁给他的疯狂念头。心里已经后悔自己找了这样的破借口,他应该说带她回府见爹娘,不就没事了吗?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悲催感受。
“真的吗?”上官莺取出剑,在那冰冷的剑锋上看自己的脸,抬手去揭自己的面具。
拓跋玄玉视线触及那剑身镌刻的小字,眸子猛地一瞠——血煞剑!
那一夜重伤他的女子,是她?
“大师兄,我觉得我似乎不丑啊!”就在他失神间,她忽地叹道。
他猛地回神,一瞬间怔住,一张白玉生烟俏生生的脸儿近在咫尺,五官精致绝美找不出一丝瑕疵,尤以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摄人心魄,即便是她此刻眼中盛满疑惑,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上官莺!
这一刻他想笑心里却有悲哀升起,难怪皇兄对她念念不忘。
练兵之能c强大后盾c倾国倾城的容貌c绝高的武功,苍天似乎格外厚待她,将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都赋予了她。
这样的她,谁不想要?
得之,便是等于得了半个天下!
可悲,他们之间却只能有他而无她。
“我不喜欢你这类的女子。”他说道,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怅然。
“你有喜爱的人?”她问。
“有。”爱了十几年,只是从未得到。
“我代替她,不行吗?”她固执道。
“强扭的瓜不甜。”他叹息。
“扭着扭着不苦就行了。”上官莺拍在他的肩膀,“反正我不会嫁给那什么未婚夫的,师傅要我嫁的话,我就嫁给你。”
拓跋玄渊默,敢情方才他都是在对牛弹琴?
“下山吧!”
他改变了主意,只要有机会他就下手,这样的她不能让皇兄得到,更不能让他人得到!
“行。”上官莺收剑,就要继续戴上面具。
“别戴了。”他阻止她,寻了个借口,“戴着也怪难受的,吓人吓吓就习惯了。”
“好吧。”上官莺妥协,收起面具,随他下山。
“你就穿这样?”拓跋玄玉总算发现她一身的不对劲,哪有人只穿里衣的?
“有什么不对吗?”上官莺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真的傻了!
拓跋玄玉干笑两声,“没什么,走吧!”
他们走小道,沿着月濯留下的印记前行。
月倾邪的暗卫等他们走了很久后才跟上,按她的吩咐不敢靠她太近。
大半夜的时间在行走中过去,拓跋玄玉被天魔音所反噬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身上有血招惹野兽无数,都被上官莺一一赶跑。
拓跋玄玉的目光从她一次次挥剑保护他而一变再变,除了皇兄,她是第一个如此尽心尽力保护他的人。
当夜,月倾邪的暗卫模仿上官莺的笔迹写给月倾邪字条报平安,顺便很哀怨的看着猛帮别的男人赶野兽的上官莺,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她,她保护的人是大骗子的事实?
“大师兄,你还是别带路了,你所到之处不是暗桩就是陷阱,你不怕死,我还想多活几年。”三天后,上官莺忍无可忍决定不要他带路,这连着走了三日他总往陷阱跑,每次都是她救他,太累了。
“这里是近道。”拓跋玄玉心里想要她死的念头一日比一日更强烈,可无论多少陷阱都无法制住她,他失望得不能再失望了。
到底是他手下那一帮人陷阱太拙劣还是她太变态,陷阱抓不住她,偷袭伤不了她,不是她话语里透出失忆的事实,他简直都要怀疑她是故意耍着他玩儿。
“大师兄,这一条路昨儿你就说是近道。”上官莺提醒他道,“在这昨儿有一群野猪朝我们奔来,还有十来个黑衣人袭击我们,不是我扛着你走,你已经变成渣渣了。”
拓跋玄玉没法子夸她记忆不错,梗着脖子道,“没错,我确定没错。”
上官莺只是记忆混乱却不是傻,顿时也来了气,“你爱走你自己走,我一个人下山了。”
转身,她背对着他离开。
拓跋玄玉暗暗朝着藏身于暗处的侍卫动手,现在正是好时机射杀她。
他已经在这一块地儿布下箭阵,她只要不带上他,他绝对能杀了她!
嗖嗖的箭声于身后响起,才走出数步的上官莺心下一凉,震出长剑转身迎击,箭雨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形成剑阵,接连不断的朝着她扑来。
“班门弄斧!”
她一眼就能看出阵眼所在,毫不犹豫杀过去,轻轻巧巧破开剑阵,朝着拓跋玄玉的方向奔去。
拓跋玄玉此时正由护卫驾马掩护着离开,陡然听得后面呼呼风声心知不妙,立即明令侍卫挟持住自己伺机杀她。
上官莺赶到时正看见拓跋玄玉被黑衣人挟持着,眉锋一冷,“放开他!”
“哼,你再不放下武器,我立刻杀了他!”黑衣人冷冷道。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黑衣人狠戾道,却还真不敢下手。
拓跋玄玉主动迎上去,身上顿时多出一道血口。
“你”
上官莺双眸一寒,拓跋玄玉正要编借口,却听她道,“你根本不是我大师兄!”
她想起来了,“拓跋玄玉,你骗我!”
整整三天,他拿她当猴子耍,现在竟设下这拙劣的局要杀她,简直可恨!
那一双总是盛满不在乎,却在这三日他遇到危险时总是充满担忧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冰冷的同时,拓跋玄玉的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疼,却找不出原因来,“是,我想杀了你!”
“无耻!”上官莺怒喝一声,血煞剑于空中划过艳红光芒,直直劈向拓跋玄玉。
“护送王爷走!”拓跋玄玉的人瞬间做出反应,而月倾邪的暗卫则是感动不已,世子妃终于正常了。
一番打斗,拓跋玄玉只余一个侍卫拼死掩护他离开,上官莺没有追去,以此二人的伤势是绝对下不了山的。猛兽嗜血,他们身上有太多的血,又受了伤,哪怕她放过他,猛兽也不会放。
“世子妃,洗漱一番吧!”
暗卫现身,捧上衣裙。
“嗯。”上官莺收起长剑,由暗卫带路找到一方湖泊下去洗去一身血腥,又将内力融汇,之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出来。
“这几日给世子按时带信了么?”她第一件事就是问这。
“带了。”暗卫绝对忠心带信,只是没有提她失忆被骗的事,却悄悄记录下来打算要是拓跋玄玉不死,迟早让世子亲自报了这仇。
“那都聚拢来,趁着我记忆还在我教你们隐匿气息的功夫和一些剑阵,以备不测。”上官莺蹲下身来。
“谢世子妃。”观看了她这几日破阵c对敌之术的暗卫们对她已经是奉若神明,现在她肯教他们,他们正求之不得呢!
上官莺花了大半夜教他们,休息时好心告诉他们离她远点,她的记忆一下子有一下子没的,他们最好是没有她的吩咐不要出现才好。暗卫们一听这话撒腿就跑,藏身于暗处绝对不出来露面。
第二日一醒,果不其然,上官莺把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下得山来走在官道上,却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遇到了凤子君一行人。
当然,她是不会上去打招呼的。
只是冷冷一瞥,就与他们擦身而过。
凤子君却是从她脸上的大致轮廓猜出她来,顿时觉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跳下马车就下去跟她套近乎。
“我认识你吗?”上官莺记忆一片空白,可是本能的厌恶眼前的人,语气冷漠。
凤子君有心拉拢她,自然不会计较她的冷淡,“上官小姐,我们这马车宽敞,你要去哪里可以随我们同行。”
“上官小姐是谁?”上官莺眉头一皱,“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凭什么与你们同行?!”
冷冷撂下话,她懒得搭理他,快步前行。
失忆?
凤子君想到这可能,感叹真是天都帮他,“上官小姐,你失踪数日难怪不与府上联系,你爹很是担心,特意让我来寻你。”
“我爹?”上官莺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是啊!”凤子君把谎话说得比真话还真,“你都出来数月了,你爹很担心你,只是你这怎么了,为什么连我都认不出来?”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上官莺还是讨厌眼前人,可是‘爹’,她脑海里却被勾起些许印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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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心不死凤子君
马车徐徐,在小二的吆喝声中停下,侍卫拉了马儿去喂,其他人等进了客栈,要了房间住下,基于私心,凤子君住在了上官莺的隔壁。
傍晚时分,凤子君叫了小二送菜来,也叫了上官莺一起用。
“他是谁?”
上官莺落座,看见先前未曾在车队里见过的人,心中油然升起怪异感来。
这感觉,两分熟悉,其它,暂且想不明白。
凤子君微怔,随即笑道,“这一路免不了磕磕碰碰,生病什么的,有白大夫在,可就省事多了。”
“哦。”上官莺觉得自己跟大夫没什么关系,拿起筷子吃菜。
“白大夫,粗茶淡饭,用些吧!”凤子君笑容温润,眸色里却隐隐藏了一丝尖锐之意。
“谢太大少爷。”白袖低下头来,捏着筷子的手,发紧。
“上官姑娘,你吃些肉吧!”凤子君敛眉,唇角笑容依旧,夹了一块肉起来,“你身子比起前些日子可清瘦了许多,不多吃些补补,你爹看到你这模样怕是要心疼了。”
说着,就要把肉放进去。
“自己吃自己的。”上官莺快速挪开碗,不但不领情还冷声道,“人死了脑浆子溅出来的颜色和这差不多,你喜欢多吃便是。”
低头,自顾吃青菜。
凤子君的手僵在半空,圆场似的干笑两声,“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这才吃得安静。
晚饭后,上官莺出去散步,凤子君风度翩翩的跟过来,正巧是十五月圆,他引月为诗在她面前侃侃而谈,尤其是在她的眼光定在他脸上时,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就在他打算邀请她明日策马游玩时,她冷不丁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你脑子有病吧!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都能讲这么高兴?
他惊愕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些神鬼狐仙和书生c剑客的故事不正是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儿喜爱的听的么,怎么她一点都不为所动还骂他脑子有病呢?
两次败北,他回了自己房间,却见她房间已经熄了灯,就问侍卫她可是安歇了?
侍卫老实回答,“上官姑娘在后院子练剑。”
凤子君把自己前两次失败归结于没有找到她正确的喜好,现在一听她在练剑,顿时又有了主意,叫侍卫带路,他跟她比划比划去。
今儿月色正好,他和她郎才女貌,英雄佳人,如此诗情画意还怕她不心动?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实际上是——上官莺剑法奇快无比,别说是凤子君了,就连那些武功高强的侍卫都看不到她出招,只听得剑风飒飒,不见其人。
凤子君还是不死心,左等右等等到她练剑完毕,很殷勤的为她准备了帕子,恳切的跟她说想让她看看他的剑法。他这一套剑法是先祖留下来的,他练习多年水准不错,打算让她指点指点。
上官莺眼角闪过一抹厌恶,却还是准了。现在她吃他的住他的,他愿意给她耍猴戏看她也不反对。
太
饭桌上,那人未说完的话傻子才听不懂。
太子!
她皱眉看着舞剑的人,心想是哪一国的国君吃饱没事干把这么个讨厌鬼放出来碍人眼了。
眼睛却是盯着他出招的招式仔细看,不可否认这花架子的确练得不错,而且就实战来说他使这套剑法也吃亏不到哪里去,只是他内力不够强,真和高手拼死得不一定好看。
看一遍她就将他的招式全部记下来,却没有丝毫上前指点的意思,哪怕是敷衍也不乐意。就那么干站着,一边小声打着呵欠一边看他表演猴戏。
累?
看着一国太子在自个儿面前纡尊降贵学猴子表演,人都不累,她真不好意思说累。
再有,反正时间尚早睡不着,权当打发无聊时间。
就这样,凤子君将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是没能得到她的哪怕是一句话,自然也没什么立场指责她为什么不说话。练剑最忌分心,他不得不在累极收招,虚弱的拄着剑喘气。
“表演完了,不错,我去睡觉。”
上官莺自觉到点了,打声招呼,慢条斯理的往房间走去。
凤子君大受打击,怒拒侍卫的搀扶,心下发誓一定拿下她!
当晚,他沐浴更衣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了白袖过来,半刻钟后,白袖离开。
第二日早饭时,凤子君故意借口体虚让白袖给他把脉,同时很热心的劝打了个喷嚏的上官莺也把脉下,免得被他感染上。
感染上脑抽的毛病?
上官莺冷冷一挑眉,“我健康的很!”
凤子君道,“这快入冬,姑娘还是注意身体些比较好。”
“哼。”上官莺不理,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姑娘不肯也就算了。”凤子君悠悠一叹,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绿色小瓶子,“在下见姑娘身上有几处伤痕,这是金创药,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姑娘还是未嫁之身,身上有疤痕终归是不好看的。”
“不用。”上官莺拒绝,她身上的伤好得快得很,根本不用这些。
冷眉一挑,“无功不受禄。”
凤子君真心有些内伤,这人软硬不吃实在难拿下,不得不耐性道,“在下以为和姑娘总算是朋友了。”
那语气,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好像被谁辜负了一样。
上官莺从来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你不过是顺路捎我一趟,我有必要对你感恩戴德?”
他想尽办法靠近她,定是没安好心。
凤子君哑口无言,用了早饭后在上官莺的故意留下看时不得不喝了一碗看起来黑漆漆,实则比黄连还苦的药,喝完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
“你好生歇息。”上官莺难得说了句好话,转身就往外走。
“跟过去!”凤子君眸色一沉,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虚弱之色。
“是。”白袖求之不得。
“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一定要弄明白。”凤子君咬牙交待道。
白袖没有应,直接是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凤子君恨得不行,等药劲过了定要找他麻烦去!
白袖在远处的屋顶找到了斜躺的上官莺,他坐在她的身边,沉默不语。
上官莺眯着眼睛,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眉头微蹙,“你是谁?”
先前问,是被那太子打岔了去,现在可没人打扰。
你是谁?
话语很轻,带来的疼痛却不吝于三根钢针贯穿他的心。
宁肯她决然与他对立,愤怒以对,也不愿意此刻她眼底再没有了他的身影。
心口一阵阵紧缩,他苦笑出声,“你说,我是谁?”
上官莺心口升起怪异的酸涩感,坐直身子,“那人说你是大夫。”
“大夫仁心仁术,治病救人,我没有那么伟大。”他苦笑出声,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跟在太子身边的确没什么好差事,不过你也不像坏人。”上官莺眉头皱了皱,说完她拍拍头,“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又奇怪的”
她描述不出心里的感觉,挫败道,“反正你不像一个纯粹的大夫。”
“我倒宁愿自己是个平凡的大夫。”白袖抬眼看她,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夫,他就是纵情江湖的白袖,不用担负家族的安危。可以当她有求必应的大师兄,保护她c陪着她,把她的一切当作自己的一切,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可是
眸色一瞬间黯然,他怎么能忘,那一夜是自己伤了她,又下令放箭?
“从今往后,你与我,敌!”
这一句决裂的话成为他每夜梦魇最痛的来源,多少次梦见她鲜血淋漓的模样,那是他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多么的想那一箭刺中的是自己的胸膛
悔之晚矣,而她又太固执,他怎有脸求她原谅?
“喂。”上官莺见他情绪低落,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你要不想待太子身边了可以离开的,你们大夫不都懂些毒么,给他服几帖药,宰了他不就行了么?这偏地儿山高皇帝远的,你要跑谁还能追上你不成?”
要能走,他岂会留到现在?
“谢谢,但是我不能。”白袖苦涩一笑。
“话说,你是不是需要什么药材的治病,他给你供应你才留在他身边的?或者是你们什么医者不能自医,你需要他那边儿的大夫帮你治病?”他那副委屈的样子,上官莺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可能相当靠谱。
医者不能自医,好一个医者不能自医。
白袖仰头长呼一口气,是,他是医者不能自医。
他中了一味名叫‘上官莺’的毒,日夜相思却不敢表明,而今不是她记忆模糊,他连靠近她都做不到。自昨夜他看到她练剑,他就知道老天残忍到连他想默默看着她的卑微梦想都剥夺。以她现在的武功,只要他靠近她五百步之内,她定能察觉!
低下头来,他拉住她的手,“中了蛊,名相思。”
“难怪啊!”上官莺道一声,抽回手来,“那你想到解开的方子了么?”
白袖摇摇头,装作不经意握住左手,感受这从她肌肤偷来的些许温度,为自己的卑劣而羞,却也不悔,“此蛊非死不可解。”
哪怕是死了,他也会铭记这刻骨的相思,记住让他心动却不能相守的她,永生永世不忘。
“等有机会了,我想想办法。”上官莺觉得他蛮可怜的。
白袖只是笑,问她,“最近身体可好?”
“还好。”上官莺眉头皱了皱,想扯开话题,却听白袖道,“这边有些凉,还是屋子里暖和。”
“那,走吧!”毕竟他之于她只有模糊的印象,上官莺也觉得不宜久留,使轻功从屋顶下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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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精灵卡了我半个小时,愤怒的卸了,果断发现ps才是亲妈,呜呜,可惜还是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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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防
“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记忆混乱,随时会想起以前的记忆,这段时间于他人来说相当危险。还有就是在下一次记忆恢复时,她会忘记记忆混乱时期发生的一切。”
客栈隐秘的一间客房,白袖垂首,在凤子君丝毫不掩饰探究的目光下将探听到的禀报。
“就只有这些?”凤子君目光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只有这些。”白袖镇定如常。
“她真的会忘记记忆混乱时间发生的事?”凤子君提起这个问题,在为君的位置,他无法完全相信白袖的话。尤其——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人!
白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却不动声色,“太子若不信,大可让别的大夫为她诊脉。”
不卑不亢的态度,神情坦然自若,这样的白袖让凤子君略微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是却收回那探究的目光,温和道,“本宫自是信任白大夫的。”
除了信任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毕竟他不清楚上官莺现在功夫怎样,在弄不清楚她底细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但,有必要警告下眼前人,“白大夫,只是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说,本宫可不希望在用膳时看到谁的手c足等东西,那实在有碍观瞻。”
“谢太子教诲。”白袖面色平静,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暴凸,身体绷紧如同拉满的弓。
凤子君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脸上却作出温和的表情,“谢倒是不必,只要白大夫告诉本宫,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便可。”
这分明是别有用心的拉拢!
白袖不是傻子,可有把柄死捏在他人手里,根本容不得他反抗,“我不过是为她治了一次病,怎会知道她的喜好?”
“是吗?”凤子君说得玩味。
“是!”白袖心里起了怀疑。
“也是,你一个男人怎会知道女儿家喜爱什么呵呵。”凤子君主动错开话题,摆手道,“你下去吧!本宫再仔细想想。”
“是。”白袖从容告退,心底的怀疑不但未消,反而成倍疯涨。
凤子君能从被冷落的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虽然和他运气好离不开关系,但是他本身的精明也是不容忽视的。这一点从他能将他和一些重臣的把柄捏在手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刚才他那明显的错开话题肯定是洞悉了什么,或者是掌握了什么。
难道
白袖生生打了个冷颤,拒绝去想那个明明已经了然的答案。
宁愿多骗自己,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
这厢,凤子君从房间出来后直接是回去敲上官莺的门,上官莺门是给开了,却是双臂环胸一脸冷漠的瞅着他,眼眸里盛满毫不掩饰的厌恶。
凤子君有些怀疑的摸摸鼻子,无论她记忆完好还是现在记忆混乱时期,他似乎都没有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儿啊!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难道皮相太差了?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容貌起了怀疑,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是她审美观有问题?
“干嘛啊你!”
上官莺对于不请自来的人不但脸色不好,就连声音也是百分百的嫌恶。
凤子君真心有些小受伤,却还是好风度道,“上官小姐,可否允许在下进来喝一杯清茶?”
“我这有的你那也有,我这没有的你那也有,专门跑来讨一杯茶,你当我脑子跟你脑子一样是坏的,还是觉得我眼睛应该找大夫看看是不是出什么毛病才看不出来你别有用心?”
上官莺鄙夷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冷哼出声。
凤子君打懂事起就知道要尔虞我诈,戴上面具才能过活,所以他一直隐藏心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文有礼的模样,不让人抓到把柄。这样时间一长,心里的阴暗压抑得他不行,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交心的人,而她这般的直白的说话却是让他有找到‘解语花’的感觉,心里觉得特别的舒服。心里甚至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能把她纳为侧妃就好了。
要是上官莺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定是毫不客气骂他有被虐症!
都什么心态,捧着不爱,骂着倒喜,这不是纯粹的找虐体质么?
“上官姑娘,你武艺高强我根本就伤不了你,不就是想邀你出去玩玩,你真没必要那么大的反应。”话说开了,他是真的想同她一起走走。
上官莺厌恶的瞥他一眼,“没断奶的孩子,我不是你额娘,认错人了你!”
‘砰’的一声,那门差点没撞坏他的鼻子。
凤子君错愕的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心里的不服输的劲头也是被激起来了,抬手死敲门,“开门,你给我开门!”
上官莺点自己穴道,任他把门敲得震天响她就是听不见!
凤子君终究还残留着一丝风度没有去撞门,却打定主意另寻捷径讨她欢心。
于是当天下午,上官莺收到数匹珍贵的绫罗绸缎,还有为数不少的锦衣华服,在小二艳羡的目光下她东西照收,却是坚定的不看不摸,用膳时凤子君本来抱着绝对的希望准备问她喜欢不喜欢,结果在看见她仍然是那一身衣裳时彻底傻了眼,到嘴边的话都没能问出来。
凤子君是个不甘失败的人,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女子多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动物,就使尽千般手段硬是把上官莺缠着出门了,到了他买好一只漂亮小狐狸的客栈,却出事了——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凡是活着的动物从他们进来便是发出恐惧的哀鸣看,而那只被他花重金买的小狐狸才被抱上来,拼死命的挣扎无效后竟然四肢抽搐一会,直接闭气了。
“吓死的。”赶来的兽医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凤子君怀疑的目光看向上官莺,后者拈起桌子上香甜的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咬着玩。
凤子君有苦说不出,计划再次作罢。
一行人用过膳食之后就在大街上闲逛,上官莺完全无视凤子君的献殷勤,自顾的往前走着。
“卖身葬父?”
凤子君止步,故意叫出声来,目光却是瞥向了上官莺。
上官莺冷冷一瞥他,正打算不理时目光却落到了跪着的少女脸上,眉心顿时紧皱,被压制的记忆出现死死的松动,可是仍然想不起她是谁。
“拾一?”
蹲下身来,她忽然愣住,这个名字她怎么会知道?
跪着的少女眸子掠过一丝疑惑,正打算回答时,就听得嬉笑声响起。
“小妞儿生得真好,跟爷走,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乐不思蜀哈哈。”
一脸猥琐的着华服的男子带着几个狗腿子往这边凑来,一只苍白的手就要朝少女抓去。
“找死!”
上官莺眸中厉色一闪,反手一扭,那人‘啊’的惨叫一声,骨头应声而碎!
“哪里来的小贱人,竟敢在万岁面前动土!”一旁的狗腿子虚张声势的喊道,却没人敢上前去招惹上官莺这一个浑身散发凛冽杀气的女煞星。
华服男子疼出一身冷汗,却不要命的威胁道,“我爹我爹可是知县你你啊!”
“再让我看见你,我让你一府满门断子绝孙!”上官莺一把甩开惨叫着的华服男子的手,任他重重摔在地上,冷厉的眸子瞥他一眼,“滚!”
“算你狠!”
华服男子和一帮狗腿子撂一句狠话,在看见上官莺旋即更冷的目光时连滚带爬的跑了。
上官莺转过身来,那一身素缟的少女垂下眸子,“小姐还是快走吧,不然会有麻烦的,那知县的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今日受了这般折辱,又见了小姐的容貌定是要来报仇的。”
“跟我走。”上官莺握住少女的手,两双手相触之际,心狠狠一跳,手更是握紧了些,“拾一,跟我走!”
记忆里有些零星片段,却足以让她知道她是熟悉的人,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的确实惹上了麻烦,不走的话不但会倒霉,还会连累她不安心。”凤子君蹲下身来,温和的道。心里却另有盘算,难得她有在意的人,不好好利用真是对不起自己。
“正是因为惹上了麻烦,所以拾一不能跟小姐走!”拾一说完,冲着上官莺一叩头,“小姐慈悲为怀,定会好人有好报,现在还请速速离开,强龙终究比不过地头蛇!”
凤子君微挑起眉眼,倒真没想过这般年纪的少女会这般的重情重义,先前抱着的利用的心思也越发重了些,若是能收得这少女为己用,加以训练不怕不成人才。
“既是如此,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嘴上对上官莺这样说,暗地里却向侍卫打了个手势,务必要带走这少女。
“我要保的人,就是阎王爷也带不走!”上官莺向来说一不二,偏头向凤子君,“你叫你的侍卫挑一副上好的棺木,找块好地方葬了他!”
话语里,是多日来难得的客气。
凤子君为这难得的客气而露出笑颜,“没问题。”
“那早些回客栈,拾一需要梳洗。”上官莺说完,扶起拾一,语气越发温和,“你爹爹若是在天有灵也必定不忍心看你这般憔悴的模样,还是收拾一下,等会儿你还要给你爹爹上香。”
拾一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姐,拾一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上官莺唇角弯起笑弧,“那,一起走吧!”
丝毫不避嫌的牵起她的手,往先前住的客栈走去。
凤子君有一丝难得的怔忪,却也是很快的掩饰了去,对侍卫道,“小心防范,按她说的去做。”
说完,大步向前行去。
白袖跟在后边,看着侍卫将拾一爹爹的尸体抬起,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幽光。
事有凑巧,回客栈的路上正好有家棺材铺子,上官莺本着让死者入土为安的心思决定先在这里让棺材店的老板先给拾一的爹整理整理换寿衣,却看拾一衣衫褴褛的模样,就让凤子君先送她到客栈换衣裳,迟会儿再过来。有求于人上官莺说话十分客气,脸上也带着很真诚的笑意,让凤子君着实是大大惊讶了一把,出棺材店的时候脚步是虚浮的,脸是红的,人是魂游九天的。
约莫半刻钟后,拾一由侍卫护送而来,却红着眼睛对上官莺道,“我爹最大的愿望就是走遍四海百川,若是将他葬于地下便是将他困在一小方天地里,那会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如果小姐真的同情拾一,便请将拾一的爹爹火化,将骨灰由拾一亲自散于高空中,以报答爹爹数年的养育之恩。”
一席话说完,不停落泪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衬上那瘦削的面颊,说不出的可怜。
“既然是你爹的遗愿,遵守便是,也成全你的一番孝心。”上官莺轻叹一声,拾一忙道谢,只是那一双红肿的眸中却是盛满了痛楚,不是死死咬紧了牙根,怕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了。
上官莺看出她的伤心,只知她丧父悲伤却未作他想,柔声安抚她一番,便是嘱咐棺材店的老板按照拾一交待的去做了。
“小姐,今生今世,拾一只忠于小姐一人!”
当最后一把骨灰于空中散尽,拾一转过身来双膝跪地,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上官莺扶起她,温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花。
拾一默默的点点头,“嗯。”
待她们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凤子君等着她们一同用晚膳,基于凤子君的出钱出力,上官莺对他虽然还是有些不冷不热,但比之先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这个排骨挺好吃的,你尝尝。”凤子君将一块小排骨夹到了上官莺的碗里,下一秒看见她变得阴霾的脸色,忽然想起她用膳时最不喜欢他人给夹菜,一时间有些心慌慌的。
“谢谢。”上官莺眉头紧了紧,利落的夹起小排骨,一口咬了下去。
周围各色目光凤子君没看见,只是一瞬间,心跳是从未有过的剧烈。
“爹,就是她,就是她打伤我的!”
就在这时候,外边忽然一阵混乱,上官莺手上筷子一沉,一转头便是看见一群持着兵器的压抑簇拥着两人往这边而来,其中一人看起来甚是眼熟,略微思索她便是想起来——此败家子正是先前被她扭断了手腕的那个。
“小姐”拾一就要站起来。
“不用怕!”上官莺按住她的手,眸色淡淡,“一切有我。”
只是四个字,语声轻轻,却像一支鸿羽拂过人的心扉,给人以神奇的安定力量。
拾一那一颗担忧的心彻底放下,是的,她应该相信小姐。
“就是你,打伤我儿子的?”
粗噶的声音于背后响起,难听的宛若公鸭子一般。
“纵子行凶还敢找上门来,你嫌命太长了是吗?”上官莺并未转身,今儿选在外边用膳就是算准他们会找上门来,如今他们真的到了,她正好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正所谓是送上门的沙包,不打简直是太过可惜!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
“找死!”凤子君眉心一拧,一支竹筷朝着那知县张开的嘴疾射出,硬生生打断他三颗门牙!
“给偶桑!”
知县大人羞恼到了极点,漏风的嘴已经说不出字正腔圆的字儿。
“上!”
凤子君目色一冷,他身边的侍卫二话不说冲上去和衙差打在一起。禁军侍卫的战斗力和寻常压抑的战斗力对比无异于是老虎对兔子,不一会儿就把衙役虐得那叫一惨不忍睹。
“再敢说她半个字,本宫拧下你的猪脑!”虐戏完毕,眼看着上官莺起身离开凤子君也跟上去了,路过知县躺着的地儿时冷冷的抛了威胁的话,这才离开。
知县惶恐不已,可毕竟也是个当官儿的,打不过人不代表他没长脑子,尤其是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被揍得跟猪头似的更是恶从胆边生,还真给他想出来一个点子来!
于是乎,上官莺和凤子君这一行出城的人受到了官差的缉拿,而城门口张贴有数名‘反贼’的画像,很不巧的他们正是其中人。
昨儿晚上拾一感染风寒病倒了,白袖过去一诊脉就道出她早就中毒的讯息,上官莺惊愕的看向拾一,后者苦涩的一笑算是承认。上官莺急了,她脑子里关于拾一的记忆只有零散的一点,但即便是如此她却深刻的感觉到拾一是她很重要的人,她绝对不能让她出半点意外。
于是她命令白袖立即开方子,白袖开是开出来了却点明里面的珍稀药材只有北央才有,上官莺深知毒一日不除拾一便会痛苦一日。这不今儿一大早她就知会凤子君要立刻回去,凤子君正求之不得,当下应允,都没派侍卫去打探消息,收了包袱就乐滋滋的跟着上官莺上路了。
却是没想到,竟然出撞见这样的事儿!
“找死!”
要是恢复了记忆的上官莺可能带着人使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掉,谁来都追不上。但关键是现在的她记忆很乱,加之拾一的事又让她失了一贯的冷静从容,于是悲剧发生了——她一剑把城门给轰了不算,还把镇守城门的一干官差都剥得跟白粽子一样整齐的挂在城门上后,这才踏着滚滚烟尘上路了。
“强悍!”凤子君回头一眼飘扬的‘白粽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女人,此言真乃金科玉律啊!
出了城,一行人八百里加急的往北央赶,凤子君威胁加要挟的硬是要白袖让上官莺永远失忆下去,但是每每白袖都是死磕到底表示无能无力,气得凤子君咬牙切齿。屡战屡败c屡败屡战后凤子君见过上官莺偶有一次恢复些许记忆去林子里砍树时彻底没了,原因无他——他觉得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绝对没那些大树结实。要是事儿揭穿了,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就这么着,一行人到了北央,上官莺和拾一被安置在一处雅致的别院里。
“你早些歇着,我出去透透气。”
傍晚时分,上官莺跟拾一说一声,就要出去。
“我同小姐一起去。”拾一道。
“我是探路。”上官莺并不想带拾一一起,这夜路不好走,她一个人能全身而退,若是带上她,却未必能保她周全。
“小姐把我丢在一个隐蔽的地儿,等小姐回来时来找我就行。”拾一眨眨眼睛,看了看四周道,“小姐武功高强这边定是不会布置护卫,但若是有人故意探询定会知道情况的。那公子对小姐怕是利用之心居多,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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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治
暗夜,一道黑影宛若鬼魅一般从九曲玲珑巷般的巷子掠过,行至于高门大户云集的某户人家门前时停住,一瞬间的迟疑后黑影翻过高高的围墙,从一处小门进入宅邸。
天色已晚,穹苍无月无星,这府邸的灯多数已灭,但黑暗完全影响不到黑影探寻的脚步,仿佛熟门熟路一般将这府邸摸了个遍也没人察觉。
“明里的守卫有四十七人,隐藏在暗地里的气息有一百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黑影喃喃,脚下却生风往另一处掠去。
“未央殿?”
巍峨的宫殿近在眼前,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宛若镌刻一般刻在那牌匾上,张力强大得宛若下一秒这字就会化作苍龙飞跃而出。
黑影摇了摇头,记忆纷乱,瞥见有侍卫自远方来,疾速闪身而飞出,带起的声响极小却也引起了高手的察觉。
“谁?!”一声低喝,宛若沉钟直直撞击向人最脆弱的胸腔,显示那人武功很是高强。
黑影身形微晃,几个腾掠间便是不见了踪影。
“统领,要上报吗?”年轻的侍卫问着头儿,也是这群侍卫里武功最高强的统领大人。
“区区毛贼而已。”统领大人不屑的哼出声,“巡夜的都打起精神来,皇城守备不能松懈,宫里头的可都是贵人,谁出事我们都没好日子过,走!”
“是。”一大群侍卫随着他巡夜去了。
‘啪’的一声,别院的烛火熄灭。
第二日一早拾一服侍上官莺起床时敏感的发现她脸色不好,悄悄把上她的脉,低声道,“小姐,早膳后要不要喝一杯安神茶?”
“不用了。”做了一夜噩梦的上官莺面色有些苍白,“前些天不是买了脂粉么,稍微上一点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毕竟我迟些要去见我爹。”
“小姐身子不爽利可在这里歇着。”拾一不以为凤子君真的会把上官莺的爹给带过来。
上官莺也是这样认为,却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拾一自知劝不过,也未多说什么,服饰上官莺洗漱用过早膳后凤子君带了十来个丫鬟过来,其中尤以一个丫鬟生得极好,真称得上是雪肌玉肤,一双杏眼波光溢彩,身姿窈窕,举手投足都甚是麻利,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奴婢薇琪见过小姐。”慕薇琪笑盈盈行礼,随后一干丫鬟也一一行了礼。
“我是要见我爹,你带她们来是要做什么?”上官莺面色却并不好看,尤其是那笑着的叫薇琪的女子,她只看上一眼就不想看上第二眼。
凤子君笑道,“令堂出门还有十日才归,这十日还得委屈小姐先住别院。”
他指向十个丫鬟,“你是千金大小姐,定不能事事亲为,外边刚买来的丫头手脚粗重怕是伺候不好你。昨儿晚上我便是让人牙子给选了十个伶俐的,这不一早上就给你送来了。”
“她们你自己留着。”上官莺站起身来,“我自己的丫头好使得很,不用闲杂人等看着碍眼。”
说罢,对拾一道,“我们走!”
“是。”拾一应一声,随她而行。
凤子君眉心一沉,朝慕薇琪丢去一个眼神,“她若是不收留你们,你们便是回人牙子那里吧!”
“小姐!”慕薇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们是主子买来服侍小姐的,若是小姐不收留,奴婢们就无处容身了,求小姐收留!”
“求小姐收留!”剩下的九人见上官莺未走,齐齐跪下乞求道。
凤子君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既然肯救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定会留下她们的,尤其是慕薇琪,那一张脸儿我见犹怜的,少有人能挡住她含泪的哀求。
“小姐慈悲,那人牙子凶狠残暴,若奴婢等回去定是生不如死。”慕薇琪红着眼眶,抽噎道,“就昨晚,不是主子买了奴婢,奴婢就要被强迫嫁给那五十岁的鳏夫做小妾了,呜呜。”
上官莺蹲下身来,捏住慕薇琪的下巴,幽暗的眸子瞅着她,“你也说了,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是生是死与我有何干系?!收起你的眼泪,那东西只对青楼楚馆的男人有用!”
那样森冷的声音不止是让慕薇琪打了个寒颤,也让风子君错愕,怎么会这样?
“小姐发发慈悲吧!奴婢是清白的姑娘家,是宁死也不愿去那等腌臜之地的啊!”慕薇琪眼泪掉个不停,头重重的在地上磕着。
上官莺凉凉一笑,斜挑的媚眼瞥向凤子君,“你既然让我收下她们,那定是不会反对我如何处置她们吧!”
他的处心积虑,实在令人反感!
“上官小姐,你这玩笑开得也太过了些。”凤子君干巴巴的笑着。
“我像是在开玩笑嘛?”上官莺一脸正色。
“小姐饶命啊!”
青楼楚馆那等烟花之地,没有点本事的去了只有送死的份儿,那里是男人的天堂却是女人的地狱啊!
“人都送给上官小姐了,自当交由上官小姐处置。”事到临头,他不能得罪她。
“你待我可真好。”上官莺笑容灿烂,执起他的手,“我送你出去,你为我备好车马,一同送了这些个丫鬟过去吧!”背后一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反增。
几乎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凤子君就僵住,那近距离呼吸到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不是女子的脂粉,而是那清雅的莲花香,深嗅一口迷糊的脑子一瞬间就变得清明。
“好。”没有任何反对,他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温雅的面孔浮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如玉一般的雅致。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淡淡的莲花香窜入鼻翼,心有那么一刻不安稳的悸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口蔓延,雅致的面庞因而也浮上绯红之色。
“好。”一声应,他看一眼和她交握的手,更握紧了些。
他同她一起出去,手是牵着的,在放开她的手时他心底生出浓浓的不舍来,真希望永远不要松开她的手才好。
上官莺回到别院第一件事却是拼命的洗手,洗手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拾一在一边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嘴唇动了动,也不好上前劝慰。
“谁来都说不见,我乏了。”
上官莺终于停止了自虐的举动,吩咐拾一将水盆端出去,转身往软榻的方向走去。
解了鞋袜,她躺下,拉被子盖住了眼睛,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时,痛楚的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噩梦非梦,俱是真实。
凤子君c慕薇琪,这两个勾搭成奸的贱人,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昔日之痛,定教你们百倍相偿!”
一口咽下带着血腥的唾沫,她下定了决心!
拾一去而复返,看见缩成一团的她,咬了咬唇,垂下了眸子。
当天傍晚,上官莺换上同昨日一样的夜行衣往将府而去,熟门熟路往上官鸿的住所摸去,那房间窗户半敞,露出一张于灯下看书的刚毅面孔,一旁娇媚的女子哄着娇儿,其乐融融。
暗地里太多陌生的气息让上官莺没有轻举妄动,叫出两声,“布谷布谷。”
屋子里的上官鸿和四姨娘都没有动静,仿佛没听到一般。
不对劲!
上官莺眉头一拢,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是她和爹约定的见面信号,她在这边的叫声里边一定能听到!他们听到了却不应,定不是她的家人!
“白袖,我恨自己没有杀了你!”
一双手捏得死紧,她双目灼红,如果那一日她杀了他,那凤子君又岂能认出她来?
定是他从中作梗,她,错信了他!
咽下喉头的痛楚,她闪身躲进假山石后,看见一队巡逻的人走过,她直接捏碎了最后一人的咽喉,一阵窸窸窣窣,她换上了一身侍卫服跟在巡逻的侍卫后边儿。
这一队侍卫巡逻了半个时辰后到点交班休息,上官莺尾随他们进了将府一间旧房,那些个侍卫解衣休息,睡不着的就聊天儿。
上官莺混在其中,屏气凝神听着,很快就知道了事情原委。凤子君在上官莺出嫁后就找借口扫了角斗场,驱逐了城内的一切闲杂人等,又以上官莺为要挟控制了将府并设下圈套要引上官莺上钩。末了还有人叹息说上官莺现在失去了记忆,怕是任太子鱼肉咯。
上官莺死死咬紧牙关,早知道凤子君没安好心却没想到他布下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局,若是她方才冲动的去找爹爹,怕是已经上当!思及此更是恨死了自己的无知,怎会傻得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隐隐发颤。
房间的最里边,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目光悄悄投向这边,又匆忙移开了去。
一夜无眠,上官莺第二日却起得很早,以她对这里的熟悉度很快就找到了还留下来的一些低等下人,这些下人一确定是她,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说上官鸿夫妇和府邸里一些管事的都被暗地里押走了,这府里除了她们还是本尊,基本上都是外人易容的。
上官莺越听越是心凉,安抚他们一番后到了城里四处寻找密卫们留下的印记,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是寻到了白连,与她们会合后,上官莺得知家人被困在天牢里,大家一起商量快速备好武器先探明情况,再去劫狱。
傍晚,上官莺回了别院,拾一迎上去端茶倒水伺候她,上官莺问起可有人过来,拾一答她借口她生病拒绝了一切人等的来访。
“嗯,你也休息吧!”上官莺熄了烛火。
第二日,凤子君一大早就来了,拾一一边伺候上官莺洗漱,一边悄声问道,“小姐见还是不见?”
“当然是见!”上官莺从梳妆台上取出一根碧绿色的不摇簪在了发间,眸色一瞬间的黯淡,整张面孔就失了灵气,宛若长时间生病一般模样。
“拾一说你身子不好,我特意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材,迟些让厨房里的厨子给你熬了吃。”凤子君才坐了一会儿便是看见拾一扶了上官莺出来,迎上去,柔声道,字字关怀。
“谢谢,有心了。”上官莺微微一福神,低垂下的眼翦掩去眸底的愤怒,交握的指尖泛白,不是有着强大的自控力,她真恨不得就在这里杀了他!
他的虚伪,实在让人恶心!
“你爹曾在我落魄的时候帮助过我,如今不过是做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凤子君含笑道。
上官莺倏尔紧握成拳,上官家为凤氏一族安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不但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历代家主都还以那样屈辱的姿势被深藏枯井不得安息,这就是凤氏对上官家的回报!如今他不但用她威胁她爹,还设下计谋捉她,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君子啊!
她前生是怎样的瞎了眼,才会把这样的人当作良人?
“上官姑娘?”她身上忽然升起的悲哀让凤子君察觉,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上官莺眼睫微掀,略带哽咽的道,“真是谢谢你了。”
一向上官莺都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立于人前,这突然的示弱让凤子君受宠若惊,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冷玉一般的柔荑,光滑而凉,却有暗香轻轻拂过了鼻翼,让人不舍松开。
那是蛇缠上身的恶心!
上官莺猛地抽回手,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连连后退了几大步,“你怎能如此轻薄于我?”
凤子君懊恼于自己的失常,可抬眼看见那宛若白玉一般的脸颊上多出的绯红色,一瞬间想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心里竟升出一股奇异的渴望来,脸上却作出惊慌的表情来,“上官姑娘,实在抱歉。”
那表情c那样的声音怎么听都是不小心碰到了心仪女子的大少爷,甚至应景的他的脸也微微的红了。
他这般年纪都已经这般会做戏,那真正执掌了大权后周旋于群臣间还能不更成熟么?
上官莺心里悲愤不已,眼下爹爹生死未卜她又不能跟他撕破脸,狠心一跺脚,转身踉跄的跑开去,那模样倒是像极一个闺阁小姐害羞的表现。
“公子自重!”拾一冷哼一声,追了上去。
凤子君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回了府里决心将自己的计谋稍作修改,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若是控制得当的话,比那些世家千金可好用得多了。
也在他修改计划时,上官莺抚着胸口在别院的假山后连连呕吐,胃部酸水都吐了出来。
“小姐?”一旁的拾一看着担忧不已。
“快去打水到我房里,冷水!”上官莺嘶哑着声音命令道。
“是。”拾一转身快步跑开了去。
上官莺一阵风般的回到房里,不多时拾一便是和侍卫一起打了水来。
“你出去候着。”
“是。”
门关上那一刻,上官莺将冰凉的水倒入木桶里,衣衫都未解整个人没入水里,手自虐一般搓着那被凤子君碰触过手臂,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让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双手!
拾一听着里面的情形担忧不已,寻了个借口到厨房,见了其中一个厨子,借故扯走他,将事情汇报。
“照顾好她,也好生学着。”那厨子从胸衣里取出一本青色封面的典籍,苦笑一声,“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了。”
“师父”
厨子打断拾一的话,“她的吃食你注意些,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
拾一握紧手上的书卷,美眸中含了泪,却无论如何不敢开口求他留下。
当天晚上上官莺唤来了焰,也通知月倾邪的暗卫们联系同伴要一队人作商旅打扮来迎他们回去,之后和白连会合,将任务详细交代后她潜入了太医院。
拜前生的经验所赐,上官莺知道凤子君失眠症很严重,睡前总要喝一碗宁神汤,且还是由一位伺候他多年的老太监煮的。
“你可以选择把这分次放进去,也可以选择不要你这条命!”
上官莺掐住熬药老太监的喉咙,一双灼红的眸子杀气凛冽,“但我要告诉你,你家三个小孙子和儿子儿媳的性命可能会因为你的举动而不保!”
一心求死的老太监瞬间圆睁了双眼,上官莺凉凉一笑,手指上勾出三把纯金的长命锁,“这些,认得么?”
老太监抖着唇,面如死灰。
“不想断子绝孙,就给我每天放进去!”上官莺猛地一捏,三把长命锁在老太监的惊恐的注视下碎为齑粉,“这一次碎的是金澄澄锁,不乖乖听话,下一次碎在你面前的就是你那三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饶命啊!”老太监哭泣出声。
上官莺一把松开他,亲眼看着他把粉末放了进去,唇角勾出一抹森寒的笑弧,她足尖轻点地面,宛若鹰隼往宫外掠去。
青楼楚馆翘楚百花宫,夜时一片灯火通明,老鸨扭着腰肢欢欢乐乐迎着来往的贵客,上官莺避开那些人,使用魔瞳之术问得慕薇琪的下落后就去找她了。
“嗯爷爷坏死了。”
娇媚的吟声断断续续从女子喉头逸出,似娇又媚,和男子陷入情c欲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让人面红心跳,啪啪的身体撞击声里,不难猜测里面的春色旖旎。
而那男子的声音,分明是熟悉的!
“原来如此!”
上官莺冷笑一声,猫腰隐于暗处,扯掉自己一身夜行衣,在老鸨上楼来时强行捂住她的嘴,将她带到了漆黑的房间内。
“乖乖听话,你要敢耍花招我就夷平你百花宫!”
手指进口住老鸨的咽喉,上官莺冷声命令道。
老鸨一瞬间的慌乱,却极快平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新来的那个妓子,想办法让她接客!”那等下贱之人,就该受到这般对待!
老鸨一怔,“那可是太子的宠姬,我不过区区一个妈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可以不做,但我不保证你能见着明早的太阳!”上官莺手指往下再掐一分,老鸨的脖子上已经渗出血来。
“命就一条,你拿去便是。”死亡的威胁并未让老鸨退步,她咬牙冷哼道,“我百花宫上百条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杀了我,动手便是!我就当阴沟子里翻船,十八年后又是一个清白好女子!”
“哼!”上官莺冷笑一声,屈指一弹,点亮油灯,揭开面具,“谈一个条件!”
这是开门见山,她已经拿出了她的诚意,这老鸨再不上道,她定血洗百花宫。
“小主子!”
老鸨眼眸一瞠,一双妙目顿时涌出泪来,双膝一屈,在上官莺松手之际直直跪下。
上官莺眉心一拧,老鸨哽咽道,“奴婢乃是主子身边大丫鬟素雅,奉主子之令领一干姐妹在北央保护小主子,先前是奴婢有眼无珠,求小主子原谅!”
“有何凭据?”上官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小主子且随奴婢来。”素雅起身带路。
上官莺低下头,装作鬼奴跟着素雅身后走去。
素雅走到住的房间,敲开床头柜子从里面取出一方木盒和一封信笺,双手捧着呈给上官莺,“这是主子的遗物,请小主子过目。”
上官莺接过,打开信笺,的确是她娘的字迹,一目十行的看过,“赤星现,纷争起?”
犹记得,那一日莫问的爹爹也这样提到。
废弃的枯井里那比金銮殿更辉煌的大殿,上官家不得安眠的几代家主c那一身龙袍坐于龙座北央开国大帝c神秘的记载往事一幕幕于脑海清晰,她不禁想出一个可能,莫非赤星现就是所谓的开国大帝?而赤星现就是代表那开国大帝的复活,至于上官家的家主跪下的意思就代表是大帝复活时他们会再一次成为开国大帝的杀伐利器,而那凤氏的历代皇帝们定是被埋在了上官家族的墓园内!
若不是这样,如何能解释上官家的每一代家主的葬礼都有当朝的皇帝和群臣的上香?那样尊贵的礼仪除了驾崩的皇帝,谁又配拥有?
可恨,她如今才明白!
愤怒的光芒敛于眸底,“素雅,你既然是我娘留下的旧部下,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这几日内让慕薇琪一日必须接十个以上的客人,流氓地痞最好!”
“是。”素雅这回没有丝毫负担的应了,她们是发誓效忠于主子的人,主子已逝,那就必然忠心于小主子!
“我每晚都会过来,你不用担心她会告状!”上官莺眼眸冷芒四射,有百花宫的助力,她要慕薇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素雅彻底放下心来,她知道小主子会解决这些的。
“好生看着,别让她求死!”在她没玩够之前,慕薇琪不许死!前生她和凤子君把她和族人害得那么惨,今生她携恨归来,绝不让他们好过!
“是,小主子!”素雅能当这么多年老鸨,能让姑娘乖乖听话的法子可多的是。
“她就交给你了。”上官莺冷冷道一声,开了窗户飞身离开,到约定的地点去见白连,白连在约定的时间到来,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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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门
五日后,白连传来将府一干家眷被羁押在天牢的消息。
上官莺召集了密卫部署计划,摊开花重金从天机阁那里买来的布防图,让花子惜和姑苏凉在一边也看着。
“子惜,你负责引路,卫贞宰了那帮狗腿子后撤离时你打开这里的密道口,从这里进去,然后按照我写的阵法解法来开路,北斗七星阵加天玄阵足够撑两个时辰,若是两个时辰后我没有过来就立即出密道,沿着这条路撤走。”
上官莺手快速在图上指着,花子惜认真的听着,一边将地形图记在脑子里,“只是为什么是两个时辰?”
“阵法每隔一个小时就变一次,这是最初设定好的。”上官莺解释一句,又对姑苏凉道,“你和白连守在北门,人出来后分三路带走,陆路两个时辰后立即换水路直赶向白国,有一个八岁身着绿兜肚,嘴角流哈喇子的赤脚小孩来接应你们。”
“我没有白国的路引。”姑苏凉就事说事。
“早给你准备了。”上官莺丢给他,姑苏凉接过去,揉揉自己的胳膊,有些恨恨地看向白连,这女人是不是也太凶残了,人家在睡觉她只说了一句好话他拒绝她立马翻脸挟持了他就走,简直是太坏了。
白连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见。
“仔细看看,子时动手。”上官莺没心思理他们的互动,对莫问道,“你轻功也不错,迟些我随你一起这几个方位丢雷火弹。”
“行。”莫问点头,不能出手宰人毁那么一些宅子制造混乱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这么决定了。”上官莺说完,往外边走去。
“你们不用出去,我去看就行了。”莫问制止屋子里几人,追了出去,留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注意力放地图上去了。
青灯长,夜幕无星,黑漆漆的一片,静得有些让人不安。
“在担心?”
“嗯?”上官莺转过身来,苦笑一声,“你来了。”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钻牛角尖?”莫问走过去,和她比肩而立,冷风吹在脸上有一种特别的凉意。
“哪有。”上官莺反驳,却在偏头看到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时眸子垂了下去,“我担心我爹,还有妹妹。”
长期行伍的人身上总有些旧病旧伤什么的,一旦发作没有药的话会很难受;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身子必定多病多灾,她不希望妹妹跟她小时候一般体弱多病。他们都是她至亲的人,她怎能不担心?
“过了今晚就好了。”莫问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嗯,赌好运吧!”上官莺轻叹一声,抬头望天,“莫问,我总有感觉这一次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我出变故的话你到白国跟月断袖,额,月倾邪说一声,最迟两年后我必归来。”
莫问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莺一五一十讲了练习的功法,然后道,“师傅说要破而后立,彻底的洗筋伐髓还要到剑法的最高重,这一次后我需要闭关。”
本来算好的是还要过一段时间的,却没想到白国会出那样的变故,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她只能以大事为重,自己的事倒是放一边去了。到了这里又出了这档子事,根本就没给她准备的机会,只能眼看着情形越来越糟,如今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哪里呢?”莫问关心这个。
上官莺笑笑,“暂时还不知道呢,等找到了再告诉你。”
“这么神秘?”莫明的,莫问有些不放心。
“不然怎么是闭关呢,自然是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上官莺长呼出一口气,朝他笑道,“出来很久了,进去吧!待会还有大事要做,不好生休息没力气那就糟了。”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进去。
莫问皱了皱眉,摒除了心里的杂念,也跟上了她。
子时:天牢
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的灭了巡逻的一队十人数的禁卫军,然后换上他们的衣裳,走入天牢时一路将能灭掉的狱卒都灭掉了,一番打斗胜负未分,到中部时他们再不恋战飞奔离开,有武功高强的狱卒追,接应的花子惜早备了马儿领着卫贞带的暗杀小队就跑,到密道口时等那追的高手仅一步之遥时才快速进去。
那高手二话不说就追,刚进去的花子惜眉眼含笑,“哈,到点了。”
先进来的暗杀小队盘膝而坐调息,卫贞瞥一眼那瞬间遭受毒箭雨洗礼的数位高手时忍不住微微一晒,果真大小姐牛掰!
而另一边天牢的动静也惊动了底层的狱卒,赶紧查人,就在这时候一伙人从天而降,不杀人专门劈枷锁。
“不好,有人劫狱!”
囚徒宛若游鱼拼死往外冲时,所有狱卒都发现了这一重大的事实,可惜他们的呼喊才出了喉咙,下一秒便是头和身体分离了。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天牢等于死牢,关进去就没人能出来的。狱卒们打发无聊的时光全靠这些囚徒取乐,对他们非打即骂从没把人当人看。囚徒们都是积了一肚子的火,今儿难得有机会岂能放过?
天牢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有那么几个人由人扛着挤了出去,然后彻底消失。
“没错,是他们!”
姑苏凉收起画纸,眼看着白连把人一个个的往马车里扔,嘴角一阵抽搐,“女人,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做完一切的白连拍拍手,眸子淡然瞥向他,“太监,你还能再娘一点么?”
太太监!
姑苏凉五雷轰顶,想起命令愤怒的一跺脚,“不跟你一般见识!”
“带人走。”白连利落跳上一辆马车,赶着走了。
姑苏凉恨得咬牙,却也不敢耽误时间指挥人走了,坐上马车合上帘子有些忧心的看向皇城的方向,“伯父,师傅一定能救你的。”
低叹一声,对车夫道,“赶路吧!”
被棉布包裹着的马蹄踩踏无声,车夫赶着往早已经安排的地方行去。
与此同时北央皇城在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中燃起浓烟滚滚,后燃烧起的滔天火舌几乎染红了半边苍穹。太监的呐喊声c宫女慌乱的嚷嚷声c禁卫维持秩序发出的大喝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那一声声咒骂声混在一起,十分壮观的场景。
就这么完了吗?
当然没有!
在屋檐上放飞冰皇的上官莺脸色堪比墨汁,低咒一声,“这狡猾的东西!”
“伯父没找到?”除了这个,莫问想不到可以让她变脸的原因。
“就在我们决定动手的一刻钟前,我爹被带走了!”上官莺恨得咬牙,就一刻钟啊,简直太气人了!
“先回去,再想办法吧!”莫问看着乱糟糟的人群,一阵头疼。没能救得了上官鸿,今儿一晚上都是做白工。
“我得好好找找。”上官莺不希望自己的努力付诸于东流,说找就要下去,把皇宫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搜不出一大活人来。
“我陪你吧!”她一人,他不放心。
“不用了。”上官莺果断拒绝,“你内力远没有我充沛,方才又消耗了那么多,你吃不消的。”
“好吧。”莫问有些不情愿的应了,却也忍不住郁闷,她轻功好也就不说了,内力还那般浑厚,太不是人了。
上官莺蹲下身来,“你快走吧!”
“你自己也当心。”他叮嘱一句,使轻功离开了。
上官莺泰山崩塌都不会变的脸色此刻终于大变,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胡乱流窜的内力几欲将她给逼得疯了去。
不是这又发作,她何必要赶走他!
“唯今只希望能撑到那时候了。”抬手抹掉唇边血,上官莺召唤焰,随它一起去找上官鸿。在焰的带领下她很快找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你好生待着。”
上官莺把焰塞到袖子里,多一张底牌多一条生路。
焰难得乖巧,一点都没反抗。
“小家伙。”上官莺道一声,身形快速往那边掠去,手起匕首落,守门的一干闲杂人等都被解决掉,吭都没能吭出一声来。
“布谷!”
她低叫,希望能得到里边的应答。
“老夫宁可死了,也绝对不向一个弑父囚兄的贼人称臣!”威严的喝声响起,哪怕是沙哑的,却含着数分威慑力。
是爹!
上官莺眼睛一亮,爹就在里边儿。
里边儿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军,一朝天子一朝臣,朕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莫非忘了么?还是说你上官鸿狂妄尊大已经不把天家放在眼里了吗?”
杀千刀的凤子君!
上官莺一双美眸里几乎冒出火来,屏气凝神细听动静时却僵住了。这方圆百里处埋伏了有不下百名禁卫,而屋子里也有几十道高手的气息在,如果来硬的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可若是不救的话,放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就在上官莺陷入天人交战之际,一道阴狠的声音响起,“既然这老匹夫不肯答应,今儿就在他放了他的血,杀他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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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爬不起
莽撞多是会丢了性命,不到忍无可忍那一刻上官莺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一边调息着,一边迅速盘算此前局势,目测这院子的大致轮廓倒是可以布置成一个简易的杀阵,一旦硬耗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想做就做,内力渐调和后她悄然去了柴房弄来稻草扎成稻草人给换上禁卫的衣裳,再折了数节树枝揣在怀里,默不作声的又潜回原处。
仔细听了听动静,她猛地将稻草人丢向院子里,瞬间起一片箭雨。
东南c西北c西南c东北c正西箭手力道最为强劲,而正南则是较弱一方,如果把握得好的话就能从这里撕出一条口子来!
借助良好的夜视力上官莺迅速作了盘算,灌内力至树枝快速击出撞开箭矢,以最快的速度配合这院子的布局布下阵法。
“谁!”
在她强行改变箭的方向时,潜伏的高手发现了她的存在,不知是谁一声厉喝,随即箭雨猛地朝她扑来!
上官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从暗处一跃而出,强横的内力控制箭矢的走向,一咬牙,那些朝她而来的箭矢齐齐转头,以比先前快三倍的速度朝东南c西北方向射回!
一大片惨叫声没能让上官莺听在耳里,她快速扔出树枝布阵。
“抓住她!”
她的异常举动让潜伏的高手意识到不妙,再不隐藏从暗处冒了出来,着统一暗卫装的五人成一方剑阵,直攻向她!
五行剑阵,以金木水火土为五行,为静;以卦向仪而衍成八卦,为动,动静结合成剑阵,是为防御c攻击为一体的好阵法。
五道身影如暗夜炸开的优昙,剑法浑然一体,集五成一,威力无穷。
上官莺微眯起眼眸,毫不犹豫震出长剑攻向他们,他们的阵法对他人有用,但对于她这种布阵的老祖宗来说根本是班门弄斧。
是人都有缺点,施展五行剑阵的人再默契也做不到真正的五合一,避其锋芒不与正面冲突,用她擅长的轻功便可逐个击破!
刀光剑影里映出一张张或惊愕或恐惧的脸,不到一刻钟五行剑阵便是被她破解,就在她痛下杀手时数支长箭从她背后射来!
“哼!”长剑一挥,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再挥时红光灼灼逼着那长箭原路返回再度噬主。
又是一片惨叫声,她却充耳不闻,快速布下阵法,又有十个高手攻来,她长剑恐怖的煞气毫不保留的释放,将他们的实力压了不止三成,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挥下利刃。
“何方人士竟然私闯禁宫?!”
这巨大的动静也是惊动了里面的人,有人出来高声厉喝。
上官莺充耳不闻,“周边的放暗箭的都给我听着,再敢放,你们今儿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出来的人气得直发抖,阴戾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上官莺,“你好大的口气!”
“废物!”上官莺高傲的别开眼,看着宫中禁卫一队队的朝着这方向过来,她丝毫不惧,冷声道,“凤子君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滚出来!”
“混帐!”那人愤怒不已,拔出长剑飞身攻向上官莺。
“没用的东西!”上官莺大阵已成,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那人都还未能近得上官莺的身,只听院中疾风骤起,一支利箭从阵中飞起直直穿透了他的额心,他瞪大了双眼往阵中跌去,砸出闷的一声响。
“还有想死的尽管出来!”上官莺这一声喝用上了十成的内力,又因为含了‘狮子吼’的功法其效力宛若在人耳边炸响的惊雷,那些功夫底子差一点的耳膜都被震破了去。
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里,疾速往这边行来的禁卫不得不放缓了脚步,心惊的望着上官莺所在的方向,捏紧了佩剑。
成功将人牵制,上官莺冷笑一声,“凤子君,有本事抓人,就没本事出来了么?”
那声音三分嘲弄五分不屑,剩下的除了鄙夷再无其它。
“上官莺,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何至于此?”凤子君带着五个人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却是一声轻叹。
“你这不仁不义的走狗,谁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你!”上官莺毫不客气的斥骂。
“在那道上,是本宫救了你。”凤子君面色温和,只是皱紧的眉泄露了他心里浓浓的怒意。
“胡言乱语的疯子!”上官莺不屑的冷哼一声,“本人乃是五皇子的家臣,你控制皇帝c使计弄疯五皇子,又将上官大将军囚禁,还哄骗他的女儿,你当真以为你干的那些缺心眼的事儿能瞒天过海吗?”
他当她是疯了么,这时候承认自己的身份?
今夜她一袭夜行衣,还故意将衣裳里塞了棉花,整个人比之前‘胖了’不止一倍,脸上又有蒙面的布巾,眸色也不同以往,他能认出她才真是有鬼!
想诈她,没门!
“你不是上官莺?”凤子君其实赌的是运气,在这一刻平静的面色终究没能维持下去。
“分不清男女的没眼睛的狗!”上官莺出口成脏,一点都不给凤子君留情面,“我奉劝你,快速释放上官大将军和五皇子,否则你就等着被阵法给绞死吧!”
“狂妄!”凤子君低喝一声,拔出长剑,“不过是小小杀阵,还能困得住我不成!”
“我当然是弄清楚了才来弄死你的!”上官莺斜掠而下迎敌,看他找阵眼破阵,她眸中嘲讽的意味就越发浓厚。拜前生记忆所赐,她知道他也擅长推演和布阵,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故意弄了陷阱等他。招待他,岂会只有简单一阵?
凤子君出招和上官莺根本没法比,而后者又早已将他的剑法熟记于心,她出招招招快又极阴毒,他一身蟒袍已经多处挂彩。
“破你阵法!”
凤子君好不容易找到阵眼,打算一举破阵,上官莺却不提剑追,冷笑着看他破阵。
“啊!”
前一秒还得意于走出困境的凤子君痛叫出声,上官莺眸色越发冷冽,一触即发的连环阵,打不死他也必定要收剿他半条命去!
“想救你的主子,让我进去!”
不朝凤子君多看一眼,上官莺握剑在手,冷冷的注视着挡路的五人。
“让她进去!”五人最为年长的那一位做了决定,率先让出道来。
“算你识相!”上官莺走进去,却在进门时一把推了最里面一人进去,瞬间一道铁网落下,只听得一声惨叫,滋滋滋的声音响起,那人便是化作了一摊水。
“你!”
她出手实在太快,四人看清楚同伴不见时,脸上流露出森寒的杀意。
“我奉劝你们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死的是你们自己!”刚才她要贸然闯进去,化成水的人可就是她了!
“你们,进去!”毫不客气的驱使着他们进去,走进去时目光望向那被绑在铁架子上鲜血淋漓的人,眉头顿时一皱,长剑压向年长那一位的咽喉,“上官将军在哪里?!”
“你自己”年长者话还未说完,喉头一甜,身体重重往下栽去。
“师兄!”剩下的三人悲声喊道,愤怒的目光望向上官莺,“你杀我师兄弟,我们跟你拼了!”
“狗杂毛!”不是要问出爹的消息,她岂会多看他们一眼!
她的轻视激起了他们滔天的怒火,三人拔剑,齐攻向她。
上官莺沉心静气,出招又快又猛,最快的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她完全不在意自己曝露的死穴和他们搏杀,房子里的陷阱一个个的被激发更为这打斗添凶险,却每次都被她躲过,他们合三人之力不但未能伤她分毫,就连她衣角都没碰上哪怕一丁半点。
里面酣战,外边禁卫快速集结,北央皇城一片混乱。
“受死吧!”
最后一剑挥出,三颗人头齐齐滚落在地,结束了这一场搏杀。
上官莺嫌恶的将长剑的鲜血拭去,提剑走出来,外边一片安静,远处的天空却被火把照亮,有新换上深黑色蟒袍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咬牙切齿的盯着她。
“凤子君,真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上官莺嘲讽的勾起唇角,冷冽的眸子盯着他微微晃动的身子,冷笑出声来。
“区区小阵,岂能困得住本宫!”凤子君虚张声势的冷哼出声,他身上先前被她所伤后来拼死破阵又新添了不少伤口,此刻若不是坐在马上,站稳都成问题。
上官莺冷笑出声,“既然你说是小阵,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屏气凝神,她高喝出声,“莫问,给我宰了他们!”
回答她的是一声强烈的爆炸声,巨大的火焰柱熊熊席卷周遭,将所有生机无情吞噬。
这一声炸响是在凤子君的后方,烈马嘶鸣,前方禁卫高喊‘护驾’,带着凤子君逃逸,上官莺却不放过他们,从怀里掏出仅剩的雷火弹,看准人多的地方丢去。
又是一声巨响,禁卫军哀嚎声成片,血雨腥风被无情吞噬在熊熊烈火里,周遭成一片血染的战场,浓烟里一具具身体倒下,再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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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黯
势单力薄之时,擒贼擒王千古不变真理,上官莺本着‘杀不了你也要捅你几剑’的宗旨绝微顿之下立即做出反应。
“杀!”
高喝一声,长剑高举,用尽十分内力强横出击,强大的剑气佐以强横的内力成骇人巨浪直扑向凤子君,地面裂开一道道大口,竟宛若被强行撕裂一般。
“护驾!”
一强烈的炸响声里上官莺还是捕捉到了这声音,迅速辩出凤子君所在的方位,身斜掠而出,喉头发出一声长鹰隼的鸣声来召唤月倾邪留下的暗卫。
数道身影从暗处飞出,上官莺低道一声,“速带莫问走!”
有人应一声,执行任务去,剩下的皆随上官莺杀敌。
“跟你的走狗说,再不住手我宰了你!”
战火里上官莺逮住了一身是伤的凤子君,五指成爪状扣住他的咽喉,逼迫他道。
凤子君眼神阴寒,却明白以己之力博弈不吝于是以卵击石,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当下配合道,“住手!”
太子令下,禁卫皆静,兵戈止。
“跟他们说,带上官将军来!”上官莺冷声道。
屋子里那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她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不是上官鸿,所以更担心他的安危。更清楚今日事变后皇城定当全城戒严,这也是她今夜一定要带走上官鸿的原因。
“带带上官鸿来!”凤子君不得不妥协。
少顷,一身囚衣的上官鸿被五花大绑的押过来,神色萎顿,却在看见胁迫凤子君的黑衣人时眸中瞬间闪出不可置信的光彩。
“怎么,不上前相认了?”如果说先前他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确认了,他们身体靠的近,她女子的身份昭然若揭,而能舍命救人的除了上官莺谁能做到?
“放开太子!”
禁卫里走出一身黑袍的男子,手上大刀搁在上官鸿的喉咙,“你若胆敢伤害太子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他!”
上官莺唇色微白,“你真够无耻!”
“叛国之党,定除之!”白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
“本宫并未动杀心,扣你爹爹不过为了寻你,上官莺,冤有头债有主,你真正的对手是他而不是我。”凤子君趁机道。
上官莺一咬唇瓣,手松了几分,“你下令放人!”
“现在这样的情形根本是骑虎难下,本宫纵使放了你,你怕是也插翅难逃。”凤子君振振有词道,不放弃诱拐之计,“不若你同我回东宫去,今夜之事权当没发生过。”
见识过她的强横实力后,若不能留下她,那也不能留下她。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上官莺挖苦道,当作没发生过,堵悠悠之口除杀无它法,他倒是看得起她。
“本宫对你一直心存招揽。”凤子君当她被他说动,指着白袖道,“背叛你的人是他,辜负你信任的是他,当日就是他告诉本宫你的身份,不然本宫就是死也想不到你爹是上官鸿。”
说罢叹息一声,“你也知道本宫的势力无法渗透角斗场,你在殿上的各种表现和男子无异,本宫无法近距离接触你,哪里能知晓你的身份。留一个叛徒不过图他医术,上官莺,本宫允诺你,只要你留下,本宫定不徇私情狠狠处置他!”
先劝后画饼,他费尽心思笼络她。
“是吗?”上官莺隔着禁卫群看向白袖,手微微发颤。
“是。”白袖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在凤子君那带着威胁的手势下只能选择撒谎,“人各有志,我为富贵,当撇除仁义。”
“好一个只为富贵!”上官莺的心彻底的凉了,咬牙道,“我真恨,当初没能杀了你!”
“你要杀了他,也可以。”凤子君十分乐于看他们决裂。
“不用你多嘴!”上官莺深呼吸一口气,扣住凤子君的喉咙又紧了几分,“白袖,我要你前来交换人质!”
“好。”白袖押着上官鸿走来,上官莺冷声道,“凤子君,叫你的暗卫从我背后撤离,否则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本宫倾慕姑娘已久,怎会生出害姑娘的心思?”凤子君说谎话不打草稿。
“少废话!”不是要他发号施令,她早结束了他的小命。
“退开!”凤子君不得已道。
白袖押着上官鸿一步步前来,在上官莺对面五步处停下。
“解开我爹身上的绳子!”上官莺充满恨意的眸子盯着白袖,手更扣紧了凤子君的喉咙。凤子君面色涨红,呼吸困难。
白袖沉默的割断上官鸿身上的绳子,却按住他的肩膀,“交换!”
“换!”上官莺手往下时狠勾断凤子君右手手筋,看准时机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爹,你没事吧!”上官莺接住了上官鸿,焦急的问道。
上官鸿眼中涌起热泪,却苦于不能言语,头艰难的望向后面的空当,示意她走。
“爹,要走也要带上你!”上官莺手探向他的脉搏,一下就探出他是因风寒而伤了喉咙,而手不能扬起分明是被人挑断了手筋的缘故。
“白袖,你这卑劣小人,害我爹爹之仇,永生不忘!”一把揽住上官鸿的腰,足尖一点过地面,她身如鹰隼往守备最为薄弱的口子冲去。
“留下她!”凤子君惊上官莺的轻功之快,哪里肯让她走!
禁卫军齐应,却在此时疾风骤起,一股异样的香味迅速扩散,伴随着的香风响起的是兵器重重砸地的声音,凤子君眸子一瞠,瞬间屏住呼吸。
香风散尽时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禁卫,凤子君大怒,袖子里抖出的匕首压向白袖的脖颈,“你竟敢违君令,谁给你的狗胆!”
竟然竟然害他功亏一篑!
白袖躺在地上,眸中含了十分冷意,“凤子君,想杀她,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你从后边走出便下了毒,只等风起!连你自己都中毒,你好狠的心思!”凤子君恨自己的大意,竟然被人玩弄于鼓掌,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我只恨,没能杀了你!”黑色的鲜血从唇边流下,白袖神情怆然。
“你恨我又如何,她也恨透了你!”凤子君冷笑一声,“纵你为她牺牲性命又如何?”
“这是我欠她的,与你无关!”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剧烈的痛楚在胸臆间奔走,那一夜她被他的箭射中,也是很疼吧!
“白袖,你快拿出解药!”凤子君惊他的一心求死,终于心慌。没有白袖,他就失去了夺上官莺的一颗重要棋子,他丢不起!
“以我之命,偿她之恨,不求谅解,但求问心无愧。”白袖决然,咽下最口一口气。
“你!”凤子君恨恨丢下匕首
一骑飞骑夜于暗夜疾行,终停于一处点着光亮的屋外。
“开门!”
扛着人的瘦小的人跳下马,敲响了门。
门嘎吱一声开启,有青衣的人探出头来,“啊,快进来!”
他让出路来,迎二人进来。
“快热一盆干净的水来。”上官莺将上官鸿放在屋子里唯一的床榻上,对着青衣人吩咐道。
“是。”青衣人领令离开。
上官莺解开上官鸿的衣裳,眼看着那一道道伤痕,落下泪来。
手却未停,一会儿那青衣人端来水。
上官莺亲手帮上官鸿擦洗c上药,又亲自熬了药加入了自己的鲜血,服侍上官鸿喝下。
上官鸿面色终于有了好转,却因受伤加上过度疲惫都没来得及说话就昏睡了过去。
“你以商人的身份请一支镖师护送你去白国,带我手信去世子府,这是我检验你任务的第一考验。”上官莺坐在床边,将用火漆封好的信件递给青衣人。
“是。”此青衣人乃是上官莺带回的小二,如今无论是身条还是声音都和上官莺保持了八分的相像,不是人特别仔细去认,是不会有破绽的。
“尽快启程!”上官莺起身,从腰带的夹层取出一瓶丹药,“一月一颗,给我爹连服两年,之后我再去找你。”
“是。”他绝对服从她的命令。
“那就这么办吧!”上官莺起身走出去,牵起外边的马儿策马离开,去如风。
青衣人关上门,吹灭油灯。
一路疾驰,借助微弱的月光上官莺策马扬鞭,快速往琅琊女儿国的方向而去。
一夜一日的赶路,体内气息紊乱不堪,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不得不孤注一掷用腰带将自己和马儿捆在一起,强撑起意识,一直到马儿闯入一处有人迹的村庄时,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此夜,骏马嘶鸣,惊醒睡熟的百姓。
而也在此时,梅岭,正看书的人手一抖,痛苦的伏在桌上,心口一阵阵绞痛。
好一会儿,这疼痛方过,他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抛在了桌上,向来淡然的神色骤然大变,快速奔出门,一仰头看那繁星密布的天幕,神色越发惊愕,“将星蒙尘,朱雀宫黯,莺儿性命堪忧!”
他快速转身跑回屋子里,胡乱收拾一番打起包裹,连烛火都忘记要吹灭,步履匆匆奔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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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
阳春三月正是春意浓时,绿草迎风摇,桃花十里飘香,最是那细杨柳河边如丝绦随风飘。
“这般好景色,光看一群采花贼,多么无聊。”
一声轻叹,斜躺在柳树上看对岸百里桃林的女子翻了个身,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在看见如雪团儿一般盘着的小兽时扬起一抹戏谑,伸手扯来一枝细嫩的柳条儿,在它小鼻子上轻轻扫荡。
‘啊啾’被骚扰的小兽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却不肯醒来,伸出一只爪子在鼻子上抹了抹,脑袋往别处一歪,打了个呵欠,又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女子手儿轻轻一拨。
小兽大半个身子睡在了细嫩的柳条儿边沿,被这一拨,直直往下跌去。
对危险的本能唤醒了沉睡的小兽,它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往下掉,立即四肢并用于空中360°大旋转,抓住一枝柳条儿以荡秋千之姿往树上荡去。
“换个优美点的姿势再来。”女子没良心的一笑,一缕劲风自指尖出,射向小兽抓住的柳条儿。
啪!
小兽根本来不及反应,抱着那细嫩的柳条儿直直坠地,在地上滚了一个大圈儿,一身雪白的皮毛染上青色的汁液,青一块白一块的惨不忍睹。
“哈哈。”女子却抚掌大笑,眉眼都成了弯月状。
“莺莺,你又欺负焰。”一声叹息自树后响起,背着药篓的青衣男子一脸无奈的摇头,可望向女子的眸子里却只有浓浓的宠溺。
“师傅。”上官莺从柳树跳下来,抱住他的胳膊笑,“我刚还想着你是不是被那山上美貌的狐仙给留在山上当夫郎了,正想着带焰去吃喜酒呢,只可惜唉!”
失望的叹息一声,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却是十足的搞怪。
“你个鬼丫头!”师傅故作生气的拍她的脑袋,“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今儿把为师教你的心法默写一千遍,不写完不许吃饭!”
“师傅你这是骗我吧!”上官莺惊叫出声,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看你还敢胡闹!”师傅却不饶她,而那在地上躺着的小兽闻言跳上他的肩头,一只爪子捂住嘴,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
“好吧。”垂头丧气应一声,上官莺恨恨瞪一眼幸灾乐祸的小兽,“没良心的。”
“想吃饭的话还不去写!”师傅佯怒道。
“师傅猛于虎!”上官莺默默的低下头,腹诽一句。
“让你摘的桃花呢?”师傅没看见她来时背的背篓,出声问道。
“一大帮莺莺燕燕,我可不想成为这天下被脂粉熏死的第一人。”提起这事儿上官莺就皱眉,“师傅,我真不喜欢那些个娇滴滴的公子哥儿。”
“你年纪也不小了,昨儿林家阿公上门来,我瞧着他家公子不光相貌英俊,文采也不输女儿,你不妨考虑考虑。”师傅很认真的提着建议,看着她从柳树上一点都不文雅的取下背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师傅,你前天还说宋家公子文采风流又难得贴心,是为良配。”上官莺撇唇,往前走。
“你不是不喜欢么?”师傅跟在后边,光凭这一条就可以不作考虑了。
“林家公子我也不喜欢。”上官莺斩钉截铁道。
“那今儿为师偶遇方家小少爷,他天真烂漫又极擅厨艺,你要不要把他列为考虑对象?”师傅不放弃说媒。
“我年纪小,不喜当娘。”上官莺哼一声,“跟他在一起,谁都像他娘,万恶的娃娃脸!”
“那元家二少爷呢?”师傅再接再厉,“他相貌清俊无双,极擅书画,举止优雅大方,可是女子心中的正君不二人选。”
“师傅,你要喜欢的话我不介意多个师娘。”上官莺郑重道一声,足尖一点过地面,轻而易举掠出数里外。
“这熊孩子!”师傅重吐出一口气,眉眼里却染上一抹凝重之色,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不自觉低喃出声,“这里当真留不住你么?”
桃花环绕的小山庄宁静而祥和,袅袅炊烟由庄户人家烟囱冒出,饭菜飘香,小儿于庄子里嬉戏,少女们凑在酒楼里聊天儿,有人聊起心仪的男子,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就冒了出来。
“真是无聊啊!”不想回去被师傅唠叨的上官莺伏在酒桌上用花生米排着字儿,她是不想听那些荤段子的,可是这一大帮子女人除了聊男人就是聊男人,各种猥琐,她偏生耳力极好,即便她们压低了声音说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真是折磨。
“唉!”
有气无力叹息一声,她怔怔的看着拼出的‘三年’二字。
是的,她记忆里住在这里已经有三年了,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无法真正融入这里。她没有以前的任何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师傅对她极好却偏生不告诉她她以前的事儿。她想从师傅的行为里寻出关于自己往事的一些蛛丝马迹,却失望的发现师傅除了给她用各种补药养身体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的为她做媒。
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在此时边上坐了两个戎装打扮的女子。
“征兵任务已经完成,按照规矩我们是可以远远见纳兰将军一面,想想就激动。”其中一女子激动的道。
“能目睹琅琊第一女将的风采,就是战死沙场我也乐意。”另一个更不淡定。
“真羡慕能跟在将军身边的副将啊!”
“我就是为了这目标而战!”
“呵,那阿三你得加油了,将军手下副将可都是能人啊!”
名唤阿三的女子道,“阿远,相信我,我一定能行的!”
“来,干杯!”
两个女子执起手中酒杯,相视而笑,畅饮杯中酒。
上官莺看着她们大口吃肉喝酒,脑海里隐隐有些画面浮现,却短暂得犹如萤火之光,转瞬即释。
可就是这转瞬即逝的记忆却让她感到欣喜,心里立即有了主意,结了酒钱回家。
家里师傅正在烧饭,她去了书房抄心法,午后吃饭时笑嘻嘻的将写有‘心法一千遍’五个字的纸交上去,师傅哭笑不得,只能允许她吃饭。饭后她试探的说出今儿听到的话,师傅却是一下子摔了在洗的碗,怒斥她,并斩钉截铁道若是她去参军,就当没他这个师傅!还说要尽快到人家家里提亲,以让她尽快安定下来。
碰了一鼻子灰的上官莺灰溜溜的回到房间,在床上滚了半天,左思右想下快速收了包袱写下忏悔书,当夜就背着小包袱连焰都没来得及带上就匆匆离开了。
“原来,不过为师的痴心妄想,终究天命不可违啊!”
师傅从另外一间房间走出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苦涩的笑了。
“嗷呜。”焰依依不舍的蹭蹭他的脸。
“去吧。”师傅轻轻抚了抚焰毛茸茸的脑袋,“你跟着她,我也能少担心些。”
焰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指尖,雪白的身影宛若一道离弦的箭朝远方天空射了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为师留得住你三年,却留不住你一生。”
师傅转身进屋,走到上官莺的房外,轻轻推门进去,看到书桌上那一封‘忏悔书’时脚步顿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十五日后,青云城外一顶顶帐篷驻扎着,端着枪的女兵们在将军的训练下发出一声声‘喝’声,不算整齐划一,却还是有一定的气势,三千人的队伍里只有少数几个动作不规范且懒洋洋的。
“好,今日训练到此为止!”
随着将军一声令下,女兵们纷纷喘息出声,就地坐下,显然是累极。
“关莺,你过来。”将军朝着一个黑瘦的女兵招手。
怎么又是她!
坐在地上的上官莺很无奈的接受一干或嫉或羡的目光,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走到将军身边,“到!”
将军严肃道,“你的表现这一批新兵里最好的,但你这身板儿却是最弱的,你夜晚没事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随我一起去猎野味,多少要养出些肉来。”
“是。”上官莺有些哭笑不得的应道,从进这队伍的第二天起,这将军,就是酒楼里那个一心想要成为纳兰将军的副将的女子就发现了她这根好苗子,从此之后每日以养肥她为己任,今日刚扎了营又交待了!
“嗯,去休息吧!”将军挥退她。
上官莺领令下去了,一干新兵休息一会子后就是夕阳西下时了,成群的回到帐篷里开始准备洗漱。
上官莺到帐篷里却开始盘腿打坐,周围却没人打扰,起初一些老兵看她老是和将军一起晚上打猎吃私食不满找她碴儿,但在她把嚼舌根子一干人门牙,且把人家牙齿当着人家面儿给捏成渣渣后再没人敢挑战她变态的武力值。
将体内内力重新运转一遍后,先前因为操练而有的疲惫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站起身来,往外边的帐篷走去。
“恢复得不错。”阿三将军在对面帐篷,看她出来,也迎了过去。
“托将军洪福。”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谦虚一声。
“就你丫头嘴巴巧。”阿三笑一声,拉着她牵了两匹马,一起往林子里奔去。
猛兽多在深林,阿三和上官莺不过是求饱腹就在外边打了些猎物洗了就罢手,在溪边,上官莺洗山鸡的动作突然一顿,眉头皱起,“将军,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阿三在洗另一只山鸡,闻言停下手。
“我听到有马蹄声,往我们营地的方向奔来。”上官莺眉头紧锁,没有说的是她能从细微的马蹄声里能辩出跑在前头的马儿的脚上是绑了棉布的,肯定是来突袭的部队,是敌非友!
“是吗?”阿三闻言趴下,疑惑的扬眉,“我没有听到啊!”
“我耳力比之常人要好,这动静实在不寻常,奉劝将军还是先回去做准备为佳。”她不想泄露自己会武功的秘密。
“也是,有备无患。”阿三丢下山鸡,“回去。”
“是。”上官莺应一声,两匹烈马以风驰电掣之速往营地的方向奔去。
“咦,怎么回的这般快?”副将是那位名叫阿远的女子,彼时她正躺在地上休息,见二人匆匆而归,有些疑惑的上前问道。
“集合所有新兵拔营,以我们日常训练之法快速往南撤退!”阿三面色凝重的交待道。
这山路南方是小道,只有琅琊国的兵才知晓位置,也是防备新兵在入主营受到突袭才做了这样的布置。
“是。”阿远也隐隐有了危机感,立即执行命令去了。
半刻钟后,黑衣军驰烈马赶到,领军之人下马来,看见那仍有着点点火星子的灰堆,眉头一沉,看了看四周的马蹄印当机立断,“还没走远,往南,追!”
“是!”
黑衣军气势如虹,快速往南追去。
“你随着她们快走,我们断后!”
急速奔跑中阿三推上官莺上马,指着前方,“一直往前,途径三个岔道时选择左边,拿我的令牌直进主营!”
说罢,一方铁令塞到了上官莺的手里。
“将军,要活一起活!”
上官莺不接,选择断后的无一不是老兵,她们为了能最大程度保护新兵不惜以自身性命相拼,她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又怎能眼睁睁看她们送死!
阿三却不知情,一心想保护最看好的人才,“关莺!这是军令!你敢不听!”
“恕难从命!”上官莺比她态度跟坚决。
“走啊!”箭矢的破风声已近,阿三厉声大喝,使劲推上官莺走。
“将军,得罪了!”上官莺已下定决心,快速点住阿三昏睡穴,夺过她的头盔,一把将她丢向阿远所在的马背。
“她们在前面,杀!”
黑衣军以箭矢之速袭来,阿远已无法回头相应,只能一咬牙,驾马带着昏迷不醒的阿三快速离开。
“姐妹们,可敢高举起手上长枪拼死一战?!”
上官莺转身面对黑衣军来的方向,面上未有丝毫畏惧,模仿阿三的声音,高喝一声,手中长枪向天空高高举起。
“战!”
她火热的战意点燃了老兵们心里的战火,一干人齐声喝应,眼中燃起不屈的光芒。
“以我热血,护我家园,为我子民,战!”
上官莺手上长枪落下再次高举,一腔热血在四肢百骸奔涌,那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誓死追随将军!”
老兵们高声相应,握紧了手上长枪!
黑衣军就在不远处,上官莺高喝一声,“随我,战!”
她一马当先,手上长枪舞得滴水不漏,将那些飞来的箭矢打得七零八落,而一干老兵也不甘示弱,红了眼睛的冲过去,拼命的舞动手上长枪,去挡那些箭矢。
上官莺舞枪时强横的内力也是丝毫不留余地的挥出,她又冲得极猛,挡在前面的那些战马被她连挑了十五匹,将黑衣军的队型大乱,逼得他们收箭与她近身厮杀,而这就为老兵们杀入黑衣军里争取了时间。
“杀了这些碍事的!其他人,追!”领头的将军面露怒色,他一声令下立即有黑衣军直扑向上官莺。
擒贼擒王,有经验的将士在知道上官莺是这一队女兵的头儿时第一反应就是宰了她。
“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杀红了眼的上官莺一双眸子也成妖红之色,劈手夺过一个士兵的长剑,凌厉的剑招自动施展而出,强烈的白光从剑气所向处升起,白光所至之处痛嚎声成片,更多的是鲜血喷溅的声音,在这黑夜格外恐怖。
上官莺却在这瞬间愣住,她不记得自己有学过剑法,为什么这般自然就施展出来了?
一时间,竟然怔住。
“杀了她!”
黑衣军的领头人却是红了眼,他奉命偷袭新兵,本以为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是踢到了这样的铁板损兵折将无数,要是这样回去他脖子上这颗脑袋哪里能保得住!怒令智昏,他根本忘记衡量他们与她之间的差距,一心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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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初衷
叮!
却在此时,上官莺手上长剑发出一声鸣声,随即四分五裂。
“战!”
凶恶的敌人如浪潮袭来,她俏脸一片冷静,劈手夺人剑,向着那一起的女兵高喝,与人混战在一团。
“战!”
外围的女兵们高声喝应,在见识过上官莺惊人的剑术后,她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不再是奢望。
强烈的求生最能激发人潜藏的本能,她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凶悍的朝着敌人致命的咽喉撕咬而去。
“砍马蹄,冲啊!”
在上官莺丢掉第十把断裂的长剑时,敌人重重包围圈终于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她审时度势再不犹豫第一个杀出重围,往西南方向而去。
“追随将军!”
女兵们纷纷扬起手上带血的利刃,随着上官莺杀了出去。
黑衣军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肯善罢甘休!
“追!”
领军人一声令下,那些伤势轻一些的士兵如狼虎一般朝着上官莺她们飞奔的方向追去。
山林间,一场残忍的追逐战由此拉开序幕。
“你不是将军!”
一个时辰后的隐蔽山洞里,有女子惊讶的声音响起。
“只要能保住性命,听谁的都一样。”上官莺捧起一捧水将脸上的血洗去,现在她脸上是一张易容过的黝黑面孔,有些丑,却也未到不堪入目的境地,这些日子她用的都是这张面孔,习惯了。
“呵呵,是这意思。”站在她边上的一排女兵也在一边洗脸,干净后的一张张面孔上都带了些不可置信之意。无它,实在是因为上官莺这一个初次展现实力的小兵太惊人。
“你那一手剑法跟哪位师傅学的啊?”有女兵忍不住问道,其他女兵也是纷纷朝这边望过来,她们也很想知道那惊天一剑是哪位高手教的。
上官莺甩干净手上的水珠,“我今天是第一次拿剑。”
“骗人吧!”女兵们发出不可置信的呼声,她那一手霸道的剑法都有实力追赶剑术巅峰的强者,第一次拿剑,骗谁呢?
“我没理由跟你们撒谎。”上官莺站起身来,“大家洗干净身上的盔甲,否则敌人还未上门我们就已经丧命在野兽的嘴下了。”
说完点出几人,“你们随我打猎去,其他人轮换着守洞里,一旦发现敌情立即燃起狼烟!”
“是!”
一干女兵都收了好奇心思,果断的应道,待上官莺带人走出去后她们又觉得奇怪,明明她是比她们还后到的小兵,为什么发号施令起来是那么的自然?而最诡异的是,为什么她们就毫不怀疑的就接受了?
此问题在上官莺接下来带着她们一次次暗杀黑衣军时得以解答,她并不说多余的话,却字字都是一针见血,下达命令强硬而果决,根本不给人置喙的余地却让人信服。她的身上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威慑力和向心力,让人不知不觉就臣服在她的手下。
在林子的第五天,以奇袭的方式将黑衣军最后一股千人士兵斩杀后,她们终于来到了琅琊女儿国的主营外。
“什么?”
正在主营参与会议的阿三和阿远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上座的纳兰虹面露不悦之色,阿三阿远见状纷纷从座位上起身,磕头道,“是断后的一干姐妹们,她们她们活着回来了!”
“就是她们?”对于她们归途遭遇突袭一事,纳兰虹也是知情的。
“是,就是她们!”阿三阿远激动道,这几日她们日日都做着那一夜的噩梦,都为那人不能回来而伤心,却不想今生竟还有缘再重逢,简直太让人高兴了!
“随本将军见她们。”纳兰虹心里有了盘算,站起身,往帐营外走去。
阿三阿远忙跟了出去,而营地里一干将军也是有耳闻那一夜的事,好奇之下也跟着出了去。
“拜见将军!”
数百风尘仆仆的女兵齐齐行礼,一张张刚毅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激动之色只于眼中涌动。
她们站如苍松屹立,气势如同被擦亮的寒气逼人的宝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不是阿三阿远认识这些老兵多年,都快要认不出这一支精兵出自她们的手下。
“你是关莺?”
纳兰虹走到上官莺面前,几乎一眼就确定了这一支队伍的灵魂人物。
有那么一种人,即使没有倾城之容却在人群中总能被人第一眼注意到,这就是气场。而上官莺无疑就是这一种人,不光是纳兰虹一眼就看出来,随她出来的将军和军师们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
上官莺不卑不亢应一声,拱手道。
“站直身子,抬起头来。”纳兰虹需要确定一件事。
上官莺闻言抬头,一双眸子宛若古潭无波。
不像!
纳兰虹眉心几不可见一蹙,这少女比之‘她’来说高了许多也结实了很多,而那容貌也是如云泥之别。
心念一动,“你可会使剑?”
那一道目光是充满探索意味的,却不让人讨厌,上官莺坦然道,“会。”
“可有佩剑?”纳兰虹眸光微亮。
“没有。”准确的来说,她不记得。
“哦。”纳兰虹难掩失望,却笑道,“此次你立了大功,赏赐少不了你的。”
她会将此事写奏折给女皇,该赏赐的还是要赏。
“此次能活着归来是姐妹们的同心协力,在下不敢居功。”上官莺不在乎那些封赏。
“不用太过谦虚。”纳兰虹却是笑了,看她年纪轻轻却能这般谦虚,实在是少有人能及。
“实话实说而已。”上官莺十分坦然。
“呵呵。”纳兰虹被逗乐,看向阿三阿远,“你们的部下真是不错。”
“谢将军夸奖。”阿三阿远有些汗颜。
“带她们去洗漱吧!”纳兰虹笑道,审视的目光更多是看向上官莺身后的一干女兵,队伍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支队伍了?
“末将领命。”阿三阿远未考虑那么多,兴冲冲的带着上官莺一行人离开了。
半刻钟后,阿三阿远一干人等聚在帐篷里,阿三狠狠一拍上官莺的肩膀,“臭丫头,敢以下犯上,胆子不小啊你!”
如果她不是双眸含泪,面色激动的话,这话的确是有几分问罪的架势的。
“会那样做也是知道自己能活着回来。”她们真挚的关切之意让上官莺心头暖暖的,面上也有了难得的笑容。
“你这丫头年纪小小,瞎话倒说得顺溜!”阿三想到那夜情形,更是哽咽道,“别人离得远了看不见,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烈c决绝,那分明是置死地而后生!
上官莺抿唇,当时情况危急她并未作多想,但是若能重来她也定是不改初衷。
“将军,众姐妹多日奔于山林,身子也乏了,将军要是训人的话可否待得明日?”她也不是铁打的人儿,纵使心里已经有了别样计较,那也是要休息好了才能筹谋。
“看你回来激动的,都忘记你们需要休息了。”阿三也看见了她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展颜一笑,“我交待下去准备膳食,你们用过之后就好好休息吧!”
“那便是多谢将军了。”
上官莺和一干女兵目送阿三出门去,帐帘合上时一个个精疲力竭的兵将终于能躺在榻子上好好休息了。
“即便不是华衣锦裳,丝棉薄被,也不错。”上官莺比之她们也好不了多少,嘀咕一句,合眼睡去。
第二日金乌初升时军营里便开始作训,纳兰虹从帐篷里出来,两位副将路过,见之问安,纳兰虹点头以应,转眼却看见前面闹哄哄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前面怎么回事?”
两位副将抬眼看去,皆是一惊,却皆是垂下眼帘,“先前只是有人说话大声了些,末将因此并未在意。”
“军营纪律严明,这群人到时辰不训练还闹腾真反了不成!”纳兰虹面上笼上薄怒之色,大步走过去,两位副将满脸菜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抬步追了过去。
那被包围着的大圈子里,一身银色盔甲的女子手上长枪对准上官莺的咽喉,面色涨红,“你到底战不战?”
上官莺恍若未闻般蹲着马步,任凭她大叫大喊,全当没听见。
早上一起来训练,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她剑法超群的消息,才招来这人的挑衅。在军营里能穿得上盔甲的都是将军之类的人,她一个小兵实在没必要出头拔尖儿,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狗冲你叫,你难道还能学着它一样吠回去?
心静自然神定,继续蹲马步。
“关莺,你这无胆的家伙!”她的不应在那女子眼底却是不屑,那女子出生高贵,哪里曾受过这等气,怒火更甚,“连跟我比斗都不敢,那一夜你留下是不是和那些家伙串通好的,故意弄出那样的假象来蒙蔽我们,达到你到这儿当探子的目的?”
这话无吝于指控,周围响起一片抽吸声,更多的是不忿声。
上官莺深觉得不可思议,这货是没长脑子么?哪个国家会为了送一个探子而损兵折将的?
激将?得多脑残才能想出这么个借口?
垂眸,她是正常人,不跟脑残一般见识,心里鄙视就行。
“本宫今日为国除害,杀了你这狗贼!”那女子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高喝一声,手上长枪往前快速递了去。
上官莺却纹丝不动,周围一大片却响起惊叫声。
------题外话------
近几天是老人生病了,爸爸电话打过来给我,一直不安心,有时候真心想没有病痛多好,明明是好好的人现在却连水喝下去都困难。生死有命,真正面临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受,有多不想面对,明天恢复早上九点更新,文争取在月底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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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就在那长枪刺向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飞灰随风飘散,上官莺抬起下颌,似笑非笑的眸子正对上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还要再来吗?”
“啊,你是妖怪!”那人惊叫出声,身体瘫软在地,那原本紧紧握长枪的手抖瑟个不停。
“都在一起干什么?”纳兰虹赶到,那瘫软在地的女子宛若看见救星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她的大腿,“纳兰将军”
她颤抖的手指向在蹲马步的上官莺,“她是她是妖怪!”
“殿下。”纳兰虹眉头一皱,扶她起来,凌厉的眉眼扫向周围一干目瞪口呆的人,最后望向上官莺,“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上官莺觉得时间够了,施施然起身,不卑不亢道,“你口中的殿下不由分说就要和在下比剑法,但军队有军队的规矩,作训时间是不许私斗的,在下才未答应。怎奈殿下步步相逼,不但出言侮辱还将长枪往在下的咽喉递,为保性命在下不得不正当防备。”
“是真的吗?”纳兰虹其实好奇她怎么把殿下吓成这德行。
“将军可问任何一人。”上官莺姿态一点都不肯摆低。
“殿下,您惊吓过度以致神志不清,今日末将就为您收了包袱派人送您回去吧!”其实纳兰虹巴不得把这娇蛮的皇三女立马打包送回去,什么历练啊,纯粹一惹祸精,见着都心烦,更甭提还要帮她收拾乱摊子。
“放肆!”琅琊越终于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愤怒道,“来人,把这会妖术的人捆起来乱箭射死!”
“殿下!”没等她的护卫出手,纳兰虹冷斥出声,“她本无错,怎能滥杀人性命!”
“本宫还杀不了一个小兵吗?”纳兰越怒火更甚,一双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纳兰虹憋着一口气,“末将昨夜连夜写了信件送给女皇陛下为她请赏,若是封赏下来她不在的话,那可是欺君大罪!”
“此次她们能回来那是她们所有人的功劳,在她们中间随便找个人顶替不就行了吗?”琅琊越高傲的哼一声,“本宫还不信了,谁会拒绝这么一个绝好的封赏机会!”
纳兰虹真恨不得劈死这没脑子的二货,却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忍耐道,“殿下,这可是欺君大罪。”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琅琊越不耐烦的一摆手。
“纸包不住火,悠悠之口岂能堵!”纳兰虹咬牙道。
“那暗地里找个借口杀了!”琅琊越微压低了声音道,“她不过一个小兵,死了就死了。”
“草菅人命,这就是贵国的军纪?!”上官莺冷笑出声,冷厉的眸子瞥向琅琊越,那如实质性的杀气直让她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纳兰虹竭力压下心头惊愕,对琅琊越道,“殿下,请您早日回宫!”
“本宫本宫不回去!”琅琊越怎么都不肯承认被上官莺吓住,即便牙关打颤,仍然咬牙道,“关莺,你这狗娘养的,本宫”
“你再说一句!”
一干惊骇的目光下,上官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森寒的杀意和强烈的暴虐之气充斥她的周身,甚至是她一双黑色的眸子都变成了赤红色,宛若妖魅。
纳兰越直感觉身坠冰窟,一双瞳眸睁得大大的,却连动一根手指都不敢。
“不要把别人的容忍当作你放肆的资本,我警告你,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一句骂我娘的话,我必将你碎尸万段!”用力一抛,琅琊越宛若木偶一般被上官莺丢了出去,在沙坑里砸下一个大坑。
“想动手的,趁现在!”找寻记忆并非这里不可,上官莺冷眸一扫目瞪口呆的众人,唇角嘲讽的笑容越发的深。
纳兰虹直感觉浓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一颗心颤抖的厉害。
多少年了?
似乎还是在少女时期第一次被母亲带上战场,和同伴站在一起接受母妃的检验时的心境无二,不自觉的臣服,哪怕是微微加重的呼吸声,都够让自己心惊胆颤。那样的气势是在战场多年练就的嗜血杀气,她只在母亲身上见过,却不想在成名后多年的今日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看见。
“没人的话我就走了!”这样的地方,她上官莺不屑!
“且慢!”
纳兰虹上前去,在她身前单膝跪下,“请您留下!”
上官莺可以对琅琊越疾言厉色,却无法对一直维护自己的纳兰虹摆出冷脸,她朝她一拱手,“将军,后会有期!”
“请您留下!”纳兰虹再次道。
“我留下,只会给将军惹祸端。”上官莺拒绝,单膝跪下还礼,“将军珍重!”
说罢起身,朝着阿三c阿远和一干曾与她生死与共的女兵遥遥行一礼,足尖一点地面,身如大鹏于空中划过一道暗青色弧线,往远处天空掠去。
纳兰虹面如死灰,那样绝妙的轻功,她一介武夫怎能及得上?
关莺?关鹰?上官莺!
她眼睛陡然一亮,可随即眸子黯淡了下去,那人,已经死了三年了
“三年,唉”
在大树上摘着野果吃的上官莺吐掉籽儿,有气无力的叹息一声。
“嗷呜。”
白色毛球从她怀里窜出,安抚性的蹭蹭她的脸。
“师傅说你一直陪着我,要是你能告诉我我是谁该有多好。”一声喟叹,上官莺苦笑出声,真是病急乱投医,即便是它说她也听不懂啊喂。
“来都来了,就跟着到处打仗吧!”上官莺找出几分底气来,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对于战场她确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自己就属于那里。既然是这样,那时间久了必定能寻回记忆,再者隐姓埋名的话也不容易招人嫉妒。
“就这么办吧!”
下定决心了也就躺下了,她其实离主营地不远,只要那边动静大一点她还是能听到的。
夜蝉高鸣,她安心睡去。
此后一连数四天她大多随着大部队后边走,在第五日时路过高山,纳兰虹派亲兵前去查看有无埋伏,她从另一边山头摸了去,凭着绝好的耳力和目力她先那些亲兵找到敌人埋伏的地儿,将其一一宰了,收缴了她想要的兵器后这才默默藏着了。
可让她失望的是,纳兰虹的亲兵并未找到她打昏的那些敌人,她们根本是只到了山顶看看就退下去了,真正的埋伏可是在山顶各处荆棘丛里!
眉头皱了又皱,她决心提醒纳兰虹,今日若不是她解决了这些人,她们一旦路过,这些被当做巨石的大草球一旦掉下去,不说烧死一半也会烧死许多人,而这,仅仅是因为一些人的粗心大意。
想到就做,她扒了一个男子的亵衣,用树叶的绿色汁液写上字,用长弓给纳兰虹射了去,然后安心的朝另外的密林钻去。
纳兰虹收到布条是且惊且怒,惊的是那长箭到她手上时立成飞灰而布帛丝毫未损,怒的是看过那些布帛却听亲兵报告说没有任何埋伏。
她雷厉风行立即撤换探路的亲兵,唤来曾与上官莺同生共死的女兵,从中选出了十个人再次上山,果然发现了百来个被击杀的埋伏的敌人。
“殿下误事啊!”
纳兰虹长叹一声,却无可奈何,她有心找她,可奈何找不到。
行军十五日时,军队驻扎在平壤,上官莺作小兵打扮混入军队。
三日后两军首次交战,上官莺在她们回来后才知道对面挂着玄字旗帜的敌人是出自于玄天皇廷,更从她们的议论中得知带兵的乃是皇帝亲弟拓跋玄玉。
“拓跋玄玉!”
当晚,上官莺拿着领来的热馍馍和焰嘀嘀咕咕,她怎么觉得这名字儿这么耳熟?
焰鄙夷的离她远点,最讨厌没营养的馍馍。
“我们夜探敌营好了。”上官莺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寻记忆的可能,把馍馍一丢就从后边摸走,说上路就上路。
焰高兴不已,别人的地盘儿肯定有好吃的,不去那就是傻的。
一人一兽,趁夜离开。
凭着焰绝快的速度,上官莺当然指使它先去探路,第二趟上官莺跟着它摸进去那真叫是畅通无阻,当然在焰把她领到主帐篷时她却犯了难。
这主帐篷看起来和其它帐篷并无二致,让上官莺也不得不佩服其巧妙心思,若不是焰,她怕是也要找上许久才能找到这真正的帐篷。佩服之余她又犯了难,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真不难听出里边的人正在沐浴。
师傅说男女有别,看了人家的身子就得负责,而女儿国的传统就是也是这样。她若是莽撞冲进去冲撞了人家,人家要她娶那可怎么办?她是来找寻记忆可不是找夫郎的啊喂!
不进去?
上官莺鄙视自己,来都来了,空手回去像什么事!
“事急从权,对不住了。”摸摸搜搜,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管,捅破那薄薄的一层纸膜,捏住鼻子,将那药粉轻轻吹了出去。
不过须臾,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便是停止,上官莺捏碎竹管,机敏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动静后轻撩起了藏青色的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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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不嫁?
然进入时,上官莺还是留了个心眼,手腕一抖,一颗石子儿射出,直击得一声闷响而无它异状,她这才彻底放了心,猫着腰走了进去。
一帘不足蔽目,袅袅香雾升腾之处便是那拓跋玄玉置身之地。
上官莺反而不急了,眯起眸子堂而皇之的打量起这帐篷里来。
四方椅,整张虎皮以铺,其下红木桌,桌上有沙盘,数支小旗将一道道山川河道以分,丘陵沟壑尽在一览间。细看之下又觉得惊异,那小旗颜色竟然各异,且每一支都标出了其地名,甚至是一些小地方也没有遗漏。
“这拓跋玄玉还真是个人才!”
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赞叹。
在纳兰虹那里,别说是这等沙盘,就是要找出一张完整的疆域图都很困难。
又看了一番,她恋恋不舍的从沙盘上收回视线,脚步轻移,往屏风后悄移而去,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那浴桶边沿时,一道乌光陡然自桶中出!
糟!
上官莺暗喊一声,不敢大意,身子快速一旋,避开那强力一击。
却不想,那人攻击再至,乌光快闪间,冰寒之气由剑身而发,帐篷里的温度瞬间降了数度。
上官莺苦于无剑应,又近人身不得,只能是连着躲闪。
那人剑势却越发地强横,大有不死不休之势,上官莺连声叫苦,一招走慢,竟然绊脚,直直五体投体,摔了个结实。
“不许动!”
就在她欲起身时,森寒的剑尖指向了她的颈部,她顿时汗毛直竖。
“说!”
一声冷喝,宛若雷鸣。
上官莺反射性的差点缩脖子,幸而反应快没动,就在这当儿脖颈忽然一暖,眼珠子一转,顿时一喜,难道是焰来了?
“你”
似悲似喜的声音响起未过一瞬,只听得哐当一声,上官莺以为是焰帮忙对付了敌人大喜过望,一翻身却差点没吓呆。
吓!
怎么会!
她简直要揉自己的眼睛,那对谁都扬鼻孔的臭屁焰竟然竟然抱着一个男人的脖子类似嚎啕?
“丫头!”
下一秒,手一软,竟然整个人被拥入一具炽热的怀抱里,她再次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般近距离之下她是有本事杀人的,但是为什么手却举不起来,更甚她竟然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拥抱。
“丫头”
那低糜的声音如催眠之音,她整个人忽晕晕陶陶,一下子便是不省人事。
鼻翼有瘙痒,脸颊好似有什么东西刮过一样,那触觉却极轻,极绵软,还有一股令人宁心的香味儿。
好舒服!
上官莺于睡梦中弯起了唇儿,侧身,颊却生热,似有人息于面前拂过,是温柔的。
咦!
上官莺猛然睁大眼睛,却不期然对上一张雅致得过分的容颜,脑中记忆恍然而至,眉心拧起,“玄玄渊?”
她试探的,唤出这一个名字。
“是我!”
拓跋玄渊捞起她的身躯,紧锁在怀里,声音里夹杂哽咽,“丫头,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定还活着。”
“我死过?”上官莺脑袋一片混乱,她发现自己除了能记住他的名字,其余的记忆可说是一点都没有。
那紧紧环住她的手臂忽地一僵,“有人立了你的衣冠冢!”
拓跋玄渊忽觉得不对劲,双手转而捧起她的脸,“丫头,你不记得了?”
“我失忆了。”上官莺颇为苦恼的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不想说谎。
许是因为他们是熟识的关系,她为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出来,顿觉心安理得。
“是我害你受苦了!”拓跋玄渊再次紧搂她入怀,如果他能早些变得强大,这些苦楚她根本就不用受的。
“我失忆和你有关系吗?”上官莺觉得奇怪。
“有!”他怨,未能保护好她。
“那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样我失忆的?”没有记忆的日子实在痛苦,她嘴上不说,心里难受。
“好!”拓跋玄渊并不打算瞒她,哪怕是她知道真相后会再次离开,他也一样会把真相告诉她。
“那你能不能仔细点,把我失忆以前的事儿也一并告诉我?”她想知道更多。
“可以。”若说了解她的人,他定是天下第一。
向来沉冷的眸子笼上一层暖意,他简单说起,“我们从小指腹为婚,你因先天体弱被寄养于梅岭,我第一次见你好心救你,你却当我是坏人,差点淹死我,幸而我有家臣来救,才免丧命你手。”
“额”上官莺眨巴眨巴眼睛,半晌迟疑道,“有有这事?”
“我不会骗你。”拓跋玄渊略微松开她的身子,让她伏于己膝,俊颜染上一层晕红,“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
被一个女子差点给淹死,的确不光荣。
上官莺有点心虚,“难道我是那种顽劣女?”
下意识的,她这么认为。
“不是!”拓跋玄渊眉眼皆柔,见她秀眉舒展,唇微弯,“第二次见你是在角斗场,你那时还拄着拐杖,为了救一个男人,你差点向我跪下。”
“呀!”上官莺惊叫出声,“不会吧!”
那可是当着未婚夫的面红杏出墙啊喂!
“那一日我为你们之间情谊震惊。”拓跋玄渊宛若拍着宠物一般拍着她的头,“他为你甘愿献出性命以证对你有用,如此血性男儿,你能得之,是你之幸运,和我预料的一样,在那日后他以性命保住了你!”
阿黎,那生命短暂宛若黎明一瞬的男子,于人生最华丽之季牺牲,令人惋惜。
“我怎么听着不对?”他的话太过平淡,叙述浅浅,她是他未婚妻,他怎么能这般平静?
上官莺支起身子,“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般重要的人,她应该不会忘记的。
“阿黎。”拓跋玄渊淡淡的说出那名字。
上官莺一怔,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画面,太阳穴针扎一般疼痛,她难受的抱住头,呻吟出声。
“你怎么了?”拓跋玄渊大惊,抱住她颤抖的身躯。
“我不知道”蚀骨般的疼痛忽自体内蔓延,她只觉得疼痛,说不出话来,小脸顿时苍白如纸。
“大夫”
“不不要!”上官莺忽地甩开他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然,面色仍然是苍白的。
“不要勉强自己。”他会心疼。
“我真的没事。”强挤出一丝笑意,她面露倦色,“今日就说这里,我自己再想想。”
挣扎着要起身,眼前却忽然一黑,下一秒整个人便是坠入无边的梦境里。
在梦里,她看到那些被封尘的记忆,还有,过去
“多加照料,不日便可康复。”
是谁的声音,低醇动听?
“下去!”
又是谁的声音,冷漠,却直入人心扉?
“是。”
脚步声,远去。
上官莺缓缓睁开眼睛,当视线汇集时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时,有些疲惫的眨眨眼,“我我这是怎么了?”
那声音一发出,连她自己都愣了一愣。
低沉,粗噶,那声音当真是从她喉头发出的么?
“你醒了!”拓跋玄渊却是极高兴,俯首贴在她的脸颊上。
“我水”她好难受。
“这就给你端来。”拓跋玄渊喜不自胜,起身端来水碗,先饮一口,徐徐哺入她口中。
甘甜的水侵润那干枯的唇瓣时,上官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喟叹声,唇却忽地一热,整个香舌忽被一物卷入,她惊诧睁大眸子,鼻翼间陡然充满属于男子雄浑的气息,不知觉间,眸子渐渐迷离了去。
“丫头”
拓跋玄渊低低唤她的名,眼眶红红一片,却不舍得将她紧拥,恐她有一日他不察便化作蝶翼归去。
几年别离,万般思念。
她可知,在得知她死讯时他有多痛苦?
却,不忍责她。
她失去昔日记忆,忘却一切,他疼惜她都来不及,怎敢责怪?
再若,不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他定追随她而去了。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重要,再没有人
上官莺眼角忽有泪沁出,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玄渊我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他曾对她的万般好。
想起来,她曾一次次对他的苛刻。
想起来,她对他一次次的不信任还有误解
“呜呜哪怕你有妃子我也不生气是我自己造孽。”
如果她能早日意识到男女有别,就不会造成诸多误解,也不会让他生气得要另娶妃了。
“丫头,我心悦你,一生,也只要你。”
拓跋玄渊心一片绵软,对上她水润的眸子,他忍不住轻轻刮她的鼻头,“我曾允你十里红妆,又怎敢轻毁诺言?”
“可是有听说啊”那等大事,怎能作假?
“丫头,我要的是能保护你。”他以面颊贴近她的颊,“娶妃是为我那皇弟拓跋玄玉,我掌握了能掌握的所有势力后就把皇位抛给了他,现在的我不是玄天皇廷的皇,只是痴等你的烈王爷,以娶上官莺为任的拓跋玄渊。丫头,这样的我,你嫁不嫁?”
上官莺终是破涕为笑,唇儿一抿,热泪流下,却赌气道,“我若不找你,你也当要找我,才见到我就要我嫁给你,有那么简单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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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骗
拓跋玄渊面色一变,眸中顿时多出几分恐慌来。
“起码等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才可。”她又补充了一句。
“丫头”拓跋玄渊将她眸中快速掩藏的那一抹得意看在眼底,顿时明白自己被她戏弄了,心下一松,却故作生气,“好哇,你敢欺我!”
手却不空闲着,朝她双腋袭去。
“别,我怕痒。”上官莺笑着闪躲,他亦不放弃去追,闹着竟然滚作一团,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丫头”他深黑的瞳眸只有她的容颜,声音是叹却含了满满的情意,随着呼吸的灼热,整个帐篷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那一张雅致的容颜染上艳阳般的红色,艳如烟霞,眸如春水
上官莺羞涩的别过头去,绯红色从面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一发不可收拾。
心跳,一塌糊涂。
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玄渊轻轻的一个吻落她小巧耳垂,她身体瞬间绷紧,宛若一张被拉满的弓。
“丫头c丫头。”
他动情唤着她的爱昵,一连串的吻一路滑下到她精致的锁骨,手缓缓贴上她的心脏,吻一同落上。
“十里红妆成婚时,洞房花烛夜,不负如来不负卿。”
拓跋玄渊支起身子,止住所有动作,深情的凝视着她的脸儿。
不负如来不负卿。
上官莺霍然睁开眸子,眼眶一热,“我信。”
“那么,好好休息。”拓跋玄渊温柔的将她拥入怀里,她是他珍惜的掌中宝口中珠,未到大婚时他定不会毁她清誉。
“嗯。”在他怀里她含笑闭上眼眸,他的珍重,她珍惜。
“睡吧。”他微微一笑,更温柔的将她抱住。
她沉沉睡去,他静静看着她,眉眼间净是满足之意,仿佛他抱住的是整个世界。
——一月后——
玄天皇廷大军挥师东下,直取琅琊依兰c密钥c西域c焕颜c林壑五城,同在此时,另一支大军借道赫连皇城直取西方白国,经过半月之战拿下以牺牲叁万大军三千战车夺得白国主城下附城宣阳,隔着三城直逼其主城贲临。
“报!”
玄天皇廷军帐外,送信人高声喊道。
“宣。”拓跋玄渊手快速在沙盘上推移,神色凝重。
“请王爷阅。”来人将军报送上。
“退下。”拓跋玄渊接过,仔细翻阅。
“怎么样?”一侧着一袭青色男装的少年抬起头来,她正是改装的上官莺。
“有些不妙,也在考量之内。”拓跋玄渊将看完的军报给她,眼中是满满的信任。
“我看看再说。”上官莺接过,粗略看过一遍,一笑,“的确不妙,三国联手其军约百万雄狮,而我军不过三十万尔,加之连日征战有疲惫之相,此情形于我们是在不太妙。”
“现在该说你布置的是什么棋了吧!”拓跋玄渊也一点不担心,笑得轻松。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和她重逢,他一日笑的次数比他一年笑的次数还要多。
“棋到用时方能说。”上官莺笑眯眯的,却吊着他的胃口。
“那我就不问了。”他走过去伸手抱住她的细腰,埋首于她颈间,喟叹一声,“真想日日抱着你。”
“难道没有?”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听之从之,她除了如厕没让他抱着,他几乎是一有空子就抱她,且丝毫不避讳旁人。现今整个军营都在传他是断袖,她就不信他不知道这回事。
“自然没有。”拓跋玄渊抬起头来,亲亲她的俏脸,“敦伦之乐才算真正的抱着。”
“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上官莺面颊绯红,拍开他的脸,“真幸亏你不是皇帝,不然就是一个只耽于色的昏君。”
“美人是你,我乐意当昏君。”拓跋玄渊义正词严,美人在他心里可比江山重要太多。
“我出去练兵去。”上官莺说不过这无赖,掰开他的手,快速往外走去。
拓跋玄渊摸着下巴笑,那神情甭提多甜蜜了。
笑闹皆是枯燥的打仗生涯的调味剂,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三月。
在这期间发生了西岭之战,三国联军三十万大军对玄天皇廷十万大军,上官莺出奇谋拓跋玄渊上阵厮杀,由上官莺亲训练出的将士摆出鹤阵第一次派上用场就歼敌上万,而最让人震惊的是横空出世的炎骑,几乎以扫荡之姿拿下整个主战场。
上官莺军师之名轰动整个云和大陆,随之而来的是三国联盟的瓦解,还有北国天子凤子君的震怒。
也在上官莺军师身份曝光那天,上官家祖坟被愤怒的北国百姓所掘,弃其骸骨于荒野。
“等待已久啊!”
军帐里听到禀报的上官莺笑容满面,而同在帐里的琅琊枫却觉得十分奇怪,忍不住问道,“那可是你家的祖坟啊!”
“呵呵。”上官莺笑两声,“姐姐坐,这事我有主张。”
“你脑子确定好了?”琅琊枫想起在战场她那狠样,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幸亏是最后她自己想了起来,不然她怕是都会死在她的铁骑下。
“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上官莺摸摸脸,“大夫也说没大碍了。”
“那就好。”琅琊枫这下敢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忍不住抱怨,“你练的都是什么邪门的功夫,记忆时有时无的?三年前甚至还传出死讯,真有够能折腾的!”
说起这事上官莺也略有歉意,“我仇家太多,师傅也是为了我好才弄了那么个骗人的玩意儿的。”
后来还是跟拓跋玄渊在一起后,有他的一点点的提醒她才能想起来的。只是奈何时间紧迫,她一下子没记起来那么多也不能怪她是吧!
“那现在还会忘吗?”琅琊枫不放心的问。
“不会了。”功力完全融合,她现在武力值是原先的三倍有余,谁还能把她重创了去。
“那我彻底放心了。”琅琊枫点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
“继续打北国。”上官莺给了肯定的答案。
“人言可畏。”琅琊枫提醒道。
“破而后立不是更有利?”上官莺自负一笑,“再说,百姓要的是安稳的生活而不是一个供他们膜拜的帝王。”
“这倒是。”只要国家安定,百姓才不管从政者是何人。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上官莺眯起眼睛,“再说某些人,也该付出些代价了!”
慕薇琪在百花宫不堪凌辱身亡了,可那凤子君不还活着么?北国的统治不是还在么?
“你这样子,真可怕。”琅琊枫揉揉手上的鸡皮疙瘩。
“还好。”上官莺展颜一笑,“对了,你和子惜的婚事怎样了?”
“不怎样。”提到自己的事琅琊枫就没力气了,趴在桌子上,嘟囔,“真不知道这男人心是什么做的,怎么都琢磨不透。”
“你那风采迷倒了女儿国那么多男儿,怎么就没迷倒他?”上官莺觉得奇怪,她可记得那一日琅琊枫孤身一人冲入大阵以命救花子惜,那慷慨赴死的笑容让女儿国女兵齐折服,更甭提那些男儿了。
“还不怪你!”琅琊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我要不及时想起来,你还真没命了。”上官莺唇一瘪,她也是那时候才记起关于他们的记忆好吧!
“好了,不说我了。”琅琊枫转了个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额?”上官莺不解的皱眉。
“你的婚事。”琅琊枫无力叹息。
“别提了。”上官莺哼一声,站起身来,一想到某人,她还冒火。
琅琊枫却不知道之中缘由,试探问道,“月”
“这月米粮快运来了,我去看看账本去。”上官莺忽然想起这事,匆匆告辞了去。
琅琊枫一脸莫名,重重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回去再说,就没跟上官莺告别了,留下字条说会去跟上官鸿提关于祖坟的事。
当上官莺回来看到这字条时整个人轻松下来,心里却有一块始终沉沉的。
“唉”
久久,她叹息一声,捏碎了纸条。
当夜,她很早休息,而劳累了多日的将士也终于能放心的休息了。
第二日第三日,一直到第五日,上官莺突然发现不寻常来,远处山道突然多出红绸来,她令士兵探路,人每每都是有去无回。
她疑心有人故布疑阵要带兵过去,众将士却在同一日腹泻,一个个拉得面色惨淡的,她要分派人手站岗就派了上官睿和姑苏凉前去了,第二日得到禀告说是有人娶妻,路过而已。
军师莫问戏谑上官莺要不要趁机把婚事办了,上官睿和姑苏凉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起哄,惹得上官莺恼怒不已,追着三人就是一顿暴揍,直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求饶了才放过他们。
只是放过他们的同时上官莺也没忘记问起那些失踪的士兵,莫问交待是他们禀告了此事他就好心让他们帮忙去了,因为事儿小就没禀告给她了。今儿还是看上官睿和姑苏凉亲自过去看才把事儿报上来的。
上官莺虽然还有些怀疑,但看三人鼻青脸肿连连点头表示没撒谎的份上,也就没追问下去。
“没事我们就散了啊!”鼻青脸肿三人组小心的问,上官莺一通发泄下来心中的郁闷之气消掉不少就让他们去了,自己则是去看新摆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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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
近几日,上官莺有些闹心,莫名的就是觉得不舒服,可真正究其原因却也寻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期间,莫问来过一趟,她试探说起这事,莫问先是一怔,随即摸着下巴笑得极猥琐,说女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除非是不男不女。说完还煞有介事朝她不怎么显山露水的身段看了看,叹息得那叫一像模像样。
上官莺脸立即就黑了,却笑吟吟的当面把人送了出去,一回头晚上就让手底下副将给从外边找了三个奇丑无比喜好男色的小兵给送到莫问的帐篷里去了。之后不管莫问承认不承认,喜爱男人的事儿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因为这事,莫问连着三日看到她都青着张脸绕道走。
他不舒服了上官莺心里就舒服了,把最近的事儿分析一遍,得出结论是‘祖坟’被挖后处理事宜是她心烦的源头后就彻底放松下来。于是该练兵的时候还是练兵,又过了几日后她从姑苏凉那里得到一本机关布阵的孤本,简直是如获至宝,立即下令除了送膳食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之后便埋头仔细研究起来,整整四五日都没出过帐篷。
第六日她神情微顿的出来了,一双眼睛却是奇亮无比,跟多日饿着的狼见到猎物一般冒着绿光,一干将士看到她都绕着道跑了,生怕被她揪着。这个样子的她,简直是太恐怖了!
“王爷,可要洗漱c更衣?”被拓跋玄渊留下来的婢女却不得不上前来询问。
上官莺正为新掌握的阵法而志得意满,被婢女这么提醒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是有些发臭了,当下放弃去折腾将士的想法,应了去洗漱的事儿。
五个婢女一拥而上,带着她去了她专用的洗浴池。
上官莺这几日研究孤本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除了打盹脑子一直以飞速在运转,不是过人的毅力撑着早就呼呼大睡了。现在泡在浴池里,紧绷的神经这么一放松,困倦之意立即袭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已经点好了凝神香,少夫人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接下来就交给姐姐了。”五个婢女朝着帐外领着数十个丫鬟的宫装女子一福身。
“嗯。”宫装女子应一声,从过宽的袖子里取出沉甸甸的足色黄金,“这是王爷赏赐你们的。”
“是。”五婢之首的婢女接过,笑吟吟的退了去。
宫装女子领着人走进来,温婉的面孔立即收起,“时间不多,速速行事!”
就在这话落间,一干丫鬟迅速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为上官莺洗净身子换上一袭明艳的凤袍,这时立即有丫鬟来,用那棉线将她脸上的汗毛绞去,又在人为上官莺套靴子的时,手脚麻利的丫鬟已经为上官莺描眉画目。
“好了!”
一个时辰后,众女完成任务,宫装女子在上官莺身上点了几点,吩咐上路。
马车就停在帐外,马儿又是上等宝马,一行人遮人耳目的很快就驶出了军营的范围,之后换上了早准备好的大红花轿。
上官莺于颠簸中醒来,看到自己置身轿子里眉心一蹙,凝神一听外边锣鼓喧天,马蹄声阵阵,其中更有人声鼎沸,一时间眉心蹙得越发的紧。
她挪了挪身体,却发现内力竟被封住,眸色顿时锐利,却不动声色几下挪开了穴道。
“王妃若是醒了便可掀开帘子看看。”女子恭敬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上官莺眉头一松,坐直身子,语气中那一抹不悦毫不掩饰,“王爷这是要办冥婚?”
外边随行的宫装女子一噎,苦笑一声,“王妃,王爷说想给您惊喜。”
“我看他吃饱撑的。”上官莺冷哼出声。
“这百里红妆都是王爷亲自打点的,红绸也是王爷亲自一道道的铺的,王妃您是不是”宫装女子想说让她客气点,但想到王爷对她的重视程度又不得不把那话给咽回去。
“不知轻重!”前不久拓跋玄渊才勉强捡回半条命,又来干这事上官莺一点都不打算给好脸色他看。
宫装女子听上官莺一点都不领情,心下不忿,“王妃,王爷可都是为了您。”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吩咐他做事了?”上官莺最讨厌他人以为她好的名做事,手一伸扯开帘子。
“王妃,万万不可!”宫装女子脸色大变立即过来拦,就怕她跳下马车。
“莺莺,不可胡闹。”威严的喝声,不远不近的传来。
“爹?”上官莺朝发声处望去,那远骑着马的不就是她爹上官鸿。
“女儿家成亲自己掀帘子像什么样?”上官鸿虎目一瞪,见她手还拉着那帘子,斥道,“还不坐回去!”
“好吧。”既然这事爹都知道,她就没什么意见了。
不过——上官莺狠狠磨了磨牙,自己的婚事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恨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弥的!
上官鸿眼见着帘子放下来,一口憋在胸臆的气总算松了下来,“果然还是他了解莺莺啊!”
不然他明明是长辈的身份,何以会骑马至此相护?
一想,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嫣儿,你若在天有灵看到你亲定下的婚事成了,也会高兴吧!”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入城,百姓夹道相迎,当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迎亲的拓跋玄渊出现时有过那么一刻的静寂,随即尖叫声成片,俱是女子,年龄在懂事后全范畴之内。不止于此,还有一些儿郎也是看呆了眼,一些甚至高呼见到了仙人。
这热闹大不过拓跋玄渊温柔的抱着新王妃进门拜堂热闹,王府摆了三天流水宴,城内所有酒楼也开放三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布衣百姓全免费,以庆贺王爷大喜。
城内城外一片热闹,而新落成的王府府邸前院一片喜气洋洋,吆喝声不断,一声声祝贺声不绝于耳。
傍晚,喝得有些熏熏然的拓跋玄渊和一干丫鬟婆子进了新房,依照拜堂的程序走了那么一遍后,拓跋玄渊支开了所有下人,去隔壁房间喝了醒酒汤后拿着一杆银色小秤推开了门。
“来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喜悦成分。
拓跋玄渊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即使看不见脸儿也是怪激动的,可也知道这婚事自己办得不地道,厚着脸皮进门,“夫人。”
一声唤,款款深情,平日冷漠的声音如今多了些沙哑,更有一番勾人魅力。
可有人心若磐石就不领情!
上官莺一把扯下红盖头,清冷的桃花眸往门口一瞥,“过来!”
却是命令的口吻,仿佛她此刻召的不是她刚拜堂的夫君而是手底下的士兵。
她这是生气了!
拓跋玄渊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却在看见她坐着的桌上放的二物时,眼皮子狠狠一跳。
“怎么,不喜欢?”清冷的声音拉长,无限嘲弄。
拓跋玄渊头皮一阵发麻,洞房花烛夜,哪家新娘迎接新郎是一杯鸩酒和一把长剑的?
喜欢?
喜欢才怪!
红烛摇曳中,上官莺忽然一笑,那明媚的容颜顿时绽放出绝艳的光芒,她整个人顿时鲜活起来,活色生香的俏模样看得拓跋玄渊喉头一阵阵发紧,但他始终存着三分清醒不敢大意。跟她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可一清二楚,今日她吃了这么大亏,不会那么容易就了事的。而据他的心得,她越是笑得灿烂,这手段就越是凶残。
果然,她下一句便是,“自己切还是死,二选一,别说为妻待你不好!”
红烛摇曳,她笑靥若花,明媚的桃花眼里却闪烁着冰冷的杀意,那一张绝艳芳容泛寒,更显冷艳无双。
拓跋玄渊愣了半晌,咧嘴一笑,“花是野花香,夫人还是自家的好,啊呀,天色已晚,咱可不能浪费这大好时光,亲亲夫人,侍寝吧!”
血色剑光倏地一闪,拓跋玄渊反应却是不慢,迎着她出的剑招无耻的往她怀里钻。
上官莺眸色一冷,闪身避开,手腕翻动间挽起数朵剑花,毫不留情攻向他。
“夫人,你手下留情啊!”新婚大喜,他和她一样没带兵器,可他忘记交待去为她打扮的人取下她的镯子,于是悲剧了。
“我乐意当寡妇!”上官莺说话间手上长剑挥舞更快,血玉的光芒大盛,道道耀眼红芒直逼得拓跋玄渊几乎睁不开眼睛,左闪右避间身上被拉了数道口子。
外边一派热闹,新房却是刀光剑影。
拓跋玄渊叫苦不迭,尤其是这剑还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早知道如此他宁给她送发簪也不要送这么个凶器啊!
“夫人,我认输了。”
正面迎击他能和她持平,可她飘忽的步伐和那快剑,他真难以抵挡。
当下,手高高举起,果断认输。
拓跋玄渊一脸苦相,漂亮的凤眸却盛满宠溺和那足以腻死人的温柔,“夫人累不累?累的话休息一会儿,不然为夫为你揉揉腿脚儿?”
这话要是让那些誓死追随他的将士听到,绝对会吓得以为他中邪了!
谁能想象战场威风八面的战神会这般讨好说着这话的小意样儿?
上官莺从掀开盖头起就抿成一条线的唇终于上扬起,长剑收起,就当着他的面解开华衣盘口,露出一线优美的肌肤。
“夫人”拓跋玄渊看得眼睛都直了,可被她一个冷眼瞪过来,没出息的不敢动了。
“夫君。”上官莺笑靥如花,小步小步走向他。
一步一步仿佛踏着的是他的心,拓跋玄渊看着那朝自己走来的明丽女子,唇儿微扬起,多年夙愿一夕偿,终是苍天不负他!
上官莺在他身前停下,仰着头儿,清冷的面孔因红烛的映衬下难得的有了女儿家的娇态,“夫君今夜,你可欢喜?”
近乎是呢喃的声调,娇媚婉转,真真动听。
怎能不欢喜?
拓跋玄渊失神的望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丽人儿,一瞬间竟有将她融入血骨的冲动,可终究克制,有力的大掌握住那一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夫人,我欢喜,很欢喜,比得了整个世界还要欢喜。”
他火热的大掌烫到了上官莺,她抬头,迎上他满眸深情,心底几不可闻的一叹,那些折腾他的念头也断了去。
“夫君。”她第一次郑重的唤他。
“嗯。”他盛满柔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哪怕我任性c胡闹c不讲理,你仍然悦我么?”就如先前,她生气了迎接他就是毒酒和剑。
她自知不是那种逢迎的人,经历诸事后就断了嫁人的心思,若不是他这次突然的要成婚,她根本不会嫁给任何人。在她看来,能自己过得好的情形下,委实没必要把自己交给别人。
“夫人”只是一瞬间,拓跋玄渊便是看清了她的心思,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道,“我心悦你,当纵你c让你c任你,眼里只有你。”
上官莺眉梢一扬,“哪怕我胡作非为?”
“不怕,你的身后有我。”爱她,就愿意为她担起风风雨雨。而真正的爱,从不是那些蜜语甜言便可代替。
上官莺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来。
拓跋玄渊因她终于绽放的笑容而心头胀满甜蜜,唇往下一滑,吻上她含笑的唇角,辗转轻缠,绕入那宛若绽放的玫瑰一般的檀口中后瞬间变得强势,勾缠住她香舌吮吸c舔舐,直到她承受不住他方才松开她,一条暧昧的银线在她唇角拉下,那一张早染上红霞的面孔美得惊心动魄。
拓跋玄渊胸腔控制不住的狠狠震动,声音低哑而性——感,“夫人,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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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已经歪了,掰不正了,只能这么写下去了。
洞房花烛其实我挺想写的,可是即使是写了书院也是过不了的,如果有妹纸看的话留下邮箱在评论区,我晚上十二点之前发过去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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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承诺
洞房花烛夜,最是得意时,尽欢才罢。
“夫人,可要晚些起?”
床榻上,拓跋玄渊万分怜爱的抚摸怀里的娇人儿,唇儿弯起,那一抹愉悦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最心爱的女子终于成为正妻,如何能不高兴?
“嗯。”仍闭着眸子的上官莺闷应一声,昨夜他着实兴奋,好像不知餍足一般要她,精力好得发指,一直到快破晓时才放开她。现在别说起来了,就是挪一下大腿,那私密地都是疼得紧。
“累坏你了。”拓跋玄渊抿唇一笑,起身来穿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上官莺也睁开眼睛,昨夜太过沉溺没有看得太清楚,现在这一看,脸上忍不住飘上几朵红霞。
晨光中男人宽肩窄腰,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紧实贲张的肌肉一点都不显得夸张,匀称成自然流畅的线条,宛若画师精心勾画,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丫头,再看,我怕会忍不住再要你一回。”
背后那不容忽视的火辣辣视线极大程度上满足男人的虚荣心,拓跋玄渊系好玉带转过身来,俯身在她柔嫩面颊烙下一吻。
那喷在脸上的灼热呼吸让上官莺本就绯红的脸儿变得越发红艳,逃避一般的别过眼去,那红嫩的唇瓣却是不服输的翘起。
她只是倔强,却不知道此番情景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动人。
晨曦里,被怜爱得彻底的人儿面如红玉,明艳的五官越发娇媚动人,红红的唇儿宛若索吻一般翘着,让拓跋玄渊直感觉口干舌燥,一下子就想起她昨夜伏于他的所带来的几乎是登顶一般的欢愉。
他好想吻她,而他,也这么做了。
先是细细的啄吻,红艳艳的五官每一寸肌肤都没有错过,呵护得彻底,她轻吟出声来,他喉头豁然一紧,气息瞬间紊乱,重重覆上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在那甜润口中勾起那灵舌辗转勾缠,宛若恋上糖果的孩子,他深深汲取其中的甜蜜,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让人耳红心跳,拓跋玄渊扬手轻轻拭去她唇边的银线,额头轻蹭了蹭她的额头,强忍下那难耐的冲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说罢,快速的松开了她,大步往外走去。
再不走,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狠狠要她。
那步伐实在是急,几乎是平时一倍的沉,显示出主人急切和急躁。
“真是。”上官莺掩着唇儿笑,低垂下螓首,桃花眼水汪汪的一片,唇边的笑容甜蜜得不行。
“夫夫君”脸儿越发的热,细细的声音,字儿在唇齿间研磨,心里的幸福无法言说,整个人仿佛踏在了云端里,那滋味美妙得不行。
拓跋玄渊痛快的洗了个凉水澡后换上一身黑色宽裳,淡金色的玉带系上时,已经恢复正色的面庞厉色内敛,深黑色的眸子更深更沉,却隐隐有一丝喜悦的火焰在其中跳跃,那一张本就俊美得过分的容颜更是容光焕发,让人心折。
“拜见岳父c岳母大人。”
沉冷的声音犹如敲响的晨钟般厚重,却也是奇异的好听,给人稳重的感觉。
拓跋玄渊接过部下递来的茶,敬给上官虹和雪儿。
“好。”
上官鸿是怎么看这个女婿怎么满意,虽然女儿不曾起来,但这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喝完茶,一个鼓鼓的红包递了过去,“以后莺莺就交给你了。”
“谢谢岳父。”拓跋玄渊这一声谢谢说得很真诚,昔日在知道上官莺嫁给月倾邪的时候几欲疯狂,若不是上官鸿拦着他,他怕是要倾尽玄天皇廷兵力攻打白国。而白国的宫变后他本来也是要参与进去的,也是上官鸿修书劝他莫与月倾邪作对,进而与上官莺为敌。直至于最后他得知她身亡差点崩溃,也是上官鸿劝他,他才没放弃希望继续找她。诸此种种相加,他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娶到了最心爱的女人。
“好好照顾她。”上官鸿叹息一声,“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你代替为父多疼她一些。”
那声音是说不出的怅然,却也慎重,把最心爱的宝贝交给他。
“此生绝不负她。”拓跋玄渊沉声许诺。
上官鸿如释重负的笑了,却也有些失落,疼了多年的宝贝闺女终于是交给别的男人了,虽然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实际到来还是不舒服啊!
拓跋玄渊一圈茶敬下来后就是备宴席了,昨晚的热闹还未完全散去,王府内又狠狠热闹了一把,拓跋玄渊很能把持自己,只喝得微醺就退下来了去找上官莺。
彼时上官莺才起床,洗漱好换上一身紫色长裙,乌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还未挽出妇人发髻,一旁服侍的丫鬟拿着梳子,见到拓跋玄渊来立即福身行礼,脆声道,“王爷。”
“下去。”拓跋玄渊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儿,眼睛一亮,声音却是一贯的清冷。
“是。”丫鬟们依次退了下去。
“夫人。”关上房门走到梳妆台边,拓跋玄渊面上扬起笑意,拿起梳妆台上的青黛,“我为你描眉可好?”
眼角轻扬,上官莺盈盈美眸一眨便是娇羞垂下。
拓跋玄渊脸上笑意越发的浓,绕过她,一笔笔描上那一双柳叶眉。
他画得认真,也画得极好,黛色长眉,柳叶弯弯,更让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扬起时多出一抹欲语还休的味道,他心思大动,又拿起红色薄脂,为她点上唇红。
“北方有佳人,倾国而倾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这么想着,他也念了出来,唇角的笑弧越发拉大。
女子谁人不喜人赞其美?
上官莺螓首低垂,道一声,“油嘴滑舌。”
“字字真心。”拓跋玄渊抓她的手儿贴在跳动的心脏上,让她也感受他发自真心的喜悦。
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沉沉而强烈,上官莺脸颊微红,如触电一般抽回手,心里高兴,嘴上却是哼道,“嘴上抹了蜜了?”
拓跋玄渊哑然失笑,拿起梳子为她挽发,“昨夜抹的,现在还甜着。”
说话的声音带着无限暧昧的味道,真让人耳红心跳,往最不纯洁的画面想去。
上官莺面上如同敷了胭脂般红艳,那一张巧夺天工的面孔更是美得惊人,她如何能忘昨夜那火辣辣的画面,那样的狂放,光是一想就是面如火灼。
她羞涩得说话了,拓跋玄渊面上笑容更是灿烂,手捂住那柔软如绸的黑发,昨夜这黑发就是犹如一匹散开的绸铺在那红艳的喜床上,红与黑的极致冲突,更显得那雪白娇躯如同玉塑,美得惊人,害他初次尝男女之欢,却怎么都要不够。
只是亏得他想着要带她出去走走,才强忍着压下这悸动,为她粗扎起长发,拉着她在府内所有人的关注下,往王府外边走去。
昨夜百里红妆,数不清的的彩礼一抬抬抬入王府,其手笔之大举世罕见,整个城池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一场盛世婚礼,而最为人乐道的还是拓跋玄渊花费数日亲自铺就的百里红绸。大家无不以羡慕的口吻猜测,新王妃要多倾国倾城才能值得这般对待?
一片议论声里,戴着斗笠的拓跋玄渊和上官莺行走在红绸铺就的地上,此时城内所有房子都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整个城内像是笼罩在红色的海洋里,说不出的喜气。
“若是每个城都能如这般安定,该有多好?”上官莺一路走来,儿女私情放在了脑后,看着这样的情景,一声喟叹。
“只要四国一城统一,想来不用过几年,这河山便是能有生机了。”拓跋玄渊也是停住脚步,沉声道。
“没那么快的。”上官莺苦笑出声,这几年年年征战,天灾不断,她在之前虽然做过防范,但是却失忆了三年,很多的事儿都没来得及布置,造就的结果是和前生无差。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叹息,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回,又为何如此捉弄于她?明明知道的事情却无法阻止,这股强烈的厌弃感真让人难受,不是她心态好,这些足以将她逼疯。
“我们还年轻不是吗?”拓跋玄渊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只要我们联手,再集合众人之力,这河山何愁不稳?”
他说的‘众人’自然是指白国已经称帝的月倾邪和琅琊女儿国女皇琅琊枫,还有上官鸿和玄天皇廷的一干惊才绝艳天之骄子和那些得力的干将。
“嗯。”上官莺轻应一声,正想说话,一道雪白的身影凌空斜掠而来,眨眼间落在她的手臂,是冰皇。
上官莺眉头一紧,解开它爪上绑着的布条,打开一看,面色立变。
“怎么了?”拓跋玄渊见她半晌没有出声,疑惑的问道。
“准备备战,事有不妙。”上官莺面色沉凝,将布帛递给他。
拓跋玄渊接过,眉头也是狠狠一沉,布帛上字寥寥不过数字,却让人无法不震撼——赫连皇城新任城主依上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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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
赫连皇城位于中部,是四国水路c陆路连接的城市,又因其地势之由,四国的将士一旦起纷争,攻打的那一方必须借道这里,可以说赫连皇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现在,赫连皇城选择依附了北国!
上官莺和拓跋玄渊都再没有了逛的心思,第一时间回到府,稍作打点后就把这消息告诉了众人。一番议事下来已是下午,心知不能误事的众人在出议事厅后就收拾行装启程了,而上官莺也是换下红妆再着上了戎装。
“真不想让你走!”拓跋玄渊恋恋不舍的送上官莺出城,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见了。
“百姓为重。”上官莺也是不舍,却还是知道此时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拓跋玄渊皱起眉头,更将她抱紧了些,心疼道,“哪怕他们误解你,一句句污言秽语的骂你,你也坚持么?”
“事实是洗去欺骗的最好的办法。”上官莺在他的怀里扬起眉梢,柔声道,“世人骂我c恨我c怨我c毁我不过一时被蒙蔽,我问心无愧根本无需为此劳神,再者,无论多少人说我的不是,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有他的信任,就是背负天下骂名又如何?
“盛名虚名,冷笑置之而已。”她有她的骄傲。
拓跋玄渊心头暖暖,却也更心疼她,“自己保重。”
除了这话,他不知道该安慰她些什么。
她,也不需要安慰的。
她是骄傲的,他理应当为她的骄傲而骄傲。
只是他还是想叮嘱一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知你杀敌喜欢一马当先,但是你现在有了我,请你在厮杀时也为我想想,要保护自己周全。”
“我知道的。”上官莺甜蜜而笑,他不会说情话又如何,这句话能抵得上千言万语。
“再见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我会想你。”上官莺翻身上马,长鞭破空,马儿一声嘶鸣,往远处的帐营方向狂奔而去。
拓跋玄渊久久凝视她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才收回视线,手下移至腰间,那原本佩戴的玉佩被摘下,换上的是一个淡紫色的锦囊,那里面是她和他欢好至情浓时剪下的发。
结发夫妻,百年恩爱,至死方离。
他的脸上浮上温柔的笑容,决定了,等乱世安定,他定要和她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战火燃,大陆四处狼烟烧,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在进攻和守护之间展开生死较量!
不到一年的时间,上官莺亲自带领的炎骑和上官密卫c黑衣军已经经受了大小数百场战役,胜有多半,炎骑这一支彪悍的铁骑自第一次战役的胜利消失数月后再次以强悍之姿横扫战场,每战每胜,成为比上官密卫还要传奇的存在。
而上官密卫的众将士也不示弱,在上官莺有心安排,上官睿的带领下,本来分散的队伍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成为奇袭的先行军队,有上官莺指挥的战役不说全部胜利,起码都胜了多半。
这两支奇军的崛起造就上官莺战神的美名,和她的骂名一样为天下人所知,也让那些持有怀疑态度的北国人是惊叹也是恨,惊于她出色的才能和智慧,叹将门果然无犬女;恨这样的她却不肯归故国不说,还帮着别的国家攻打几国,简直丧心病狂!
再有黑衣军隶属玄天皇廷,在上官莺的真实身份被曝出后他们曾一度不爽于承认她,固执于她作对的下场是使得上官莺负气而离,不到两个月的时在新的将军带领下屡屡吃败仗。而于此时,炎骑和上官密卫传奇的战绩在大陆传扬时,他们终于痛悔,其大小将军c副官背负荆棘百里向上官莺请罪,终获她的原谅,成功编入她的麾下。
在上官莺战神之名扬时,月倾邪出色的军事才能也广为关注,他心思缜密,打仗起来不走寻常路,每战都逃,却都建立在歼敌是己三倍以上的基础上。一次次的以少胜多之役令人惊叹,更有一次战场上他驱使了数百只以凶悍出名的青云白虎,虎将一出,硬是横扫战场,生生把三倍于己的敌军剿灭,名扬天下!
这时候拓跋玄渊也没闲着,他收编那些散军为己用,让将士重新圈定区域,用来收养那些战争留下的妇孺和孤儿,和鳏寡老人。一年的时间他除了将数十万百姓重新安顿外,还组成了一支以他为主的新骑兵,第一次遇到敌袭时这一支骑兵就发挥了强横的实力,斩敌无数。
在他们忙于征战,捷报频传时,不好的消息终于传来。
北国的天空中帝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星大亮,那是被称为灾难之星的——赤星!
上官莺用冰皇快速给拓跋玄渊传信,只是她还没等到他的回信,第二日就遭到了三万奇兵的突袭。
那是一直由死气沉沉的傀儡组成的奇兵,铠甲奇重,刀枪不入,也不知疼痛,只知进攻。
这是上官莺两世带兵以来遭受的第一次的束手无策,只是她够冷静,苦战三日后她以百块大石组成的八卦大阵绞杀近一万奇兵,而属于她的血煞剑终于从她的衣冠冢里破土而出,助她斩杀数千奇兵,更有焰一声长啸,唤来上万血颜狼,生生将奇兵覆灭!
“惨胜。”
当上官莺与炎骑和部下会和时,她脸上毫无喜色,看着伤痕累累的众将士,疲惫的从马上摔下。
这是炎骑第一次经历这般的惨胜,上到上官莺这个将军,下到最普通的小兵都是自责不已。上官莺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喝了水润了嗓子,第二件事就是亲自改良铠甲,急召来姑苏凉和花月儿,附加一个送兵器的一脸不乐意的沉濯。
在他们忙的时候,月倾邪和拓跋玄渊也不一而同遭受了奇兵的攻击,但远没有上官莺那般的惨烈。
拓跋玄玉精通音律,一听就听出那是有人以乐驱使奇兵,他亲带五百擅长音杀的内力深厚的宫娥赶到战场,以音控奇兵,有拓跋玄渊的配合,只用了一天就将突袭的奇兵赶尽杀绝。
这是兄弟俩的第一次联手,极其成功,却没有实质性的沟通。
而这样的事儿,拓跋玄渊主动联系告知了月倾邪,虽然他还记挂于这人惦记上官莺,却还是以大局为重。
月倾邪运气实在很好,误打误撞救了一个去找上官莺的少年,在他接到拓跋玄渊的用鹰隼传来的消息后三天开打,乐迎只用箫吹奏了一曲就让那些奇兵放下武器不说,还把他们收纳为己用,简直太神奇。
这两方的消息传到上官莺耳朵里时,她无力的闭上了眸子,长吐出一口气后蘸了蘸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乐迎’二字。
接下来的十五日,在上官密卫的和姑苏梁c花月儿c沉濯的齐心协力下,新的铠甲问世,真是武装到了脖子。
“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上官莺在城门送花月儿和沉濯,花月儿泪眼汪汪,沉濯则是一脸不耐烦,却不敢发作。
上官莺看了好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她做的决定都是对的,有了花月儿,就等于有了一座现成的兵器库。而花子惜
她轻笑出声,现在的他跟着上官睿,那过目不忘的记路线的本事在打仗中可是发挥了极大的效用,屡建奇功,备受尊崇。
“终于不一样了。”
这一生,她让自己所有关心的人都走上了和前生不一样的路。
只是有那么一些人,却注定成为她的遗憾。
比如阿黎,比如白袖。
她记起了阿黎的惨死,心中愧疚无比,她只教了他一个阵法,却是这个阵法让他尸骨无存,和她前生死时无异。
他对她的好,是她所不能承受至痛。
而白袖,这个带给她痛多于乐的大师兄——拾一告诉了她事情所有的真相,说他临死都想要得到她的原谅。
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
人死如灯灭,她再也见不到他,这何尝不是他对她不够信任的惩罚?
唯一庆幸的是拾一,如她所想以极高的天分被神医收为关门弟子,前几日传来的讯息说再过几个月便可以下山,助她一臂之力。
“都好咳。”
凉风入体,她忍不住咳嗽出声,肩膀忽然一暖,是最熟悉的温暖。
“莫问。”
她拉紧披风,转头朝着他嫣然一笑,笑容里多是无奈,“我无愧大家,却是对不起你的父亲。”
她答应的,在赤星亮时赶回北央,却没有做到。
“父亲会理解的。”莫问声音淡淡的,望着她的眸子却充满关切,“你身子不好,先回吧!”
就在前一个多月的惨烈战役里,她被长戟刺中右胸,流了很多的血,一直到现在还未痊愈。而她的身上还有一次次战役里留下的伤,她身体底子不好,实在经不起这冷风的吹。
“嗯。”他的好意她领,紧了紧衣襟,她转身朝营帐方向走去。
莫问沉默跟上,看着她越发显瘦的身子,心里的某一处钝钝的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曾劝过她不要那么拼,她却说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负起多大的责任,这江山乱,她身为上官家的女儿是要为之付出的,别说是受伤,就是牺牲也是应当。
那时候,天下人还骂着她。
而她,却为天下人牺牲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那是她新婚后的两个月后,她干呕不止,召来随行的大夫才知道是怀孕。这时候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情势很不好,知情的人都想劝她,可都找不到立场。是她自己主动要大夫熬了红花,堕掉了孩子。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整整七天她气色极差,他有好几次看到她抚着肚子流泪,却在发现他的时候将那泪水抹去,讨论军事的时候还是那般的精明能干的模样。
天下人只知她战神之名扬,又有几人能看得到她这般的付出?
值得吗?
他真的很想问她,却开不了口,唯一能做的是追随她,等那一日江山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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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完结,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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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
夜晚,一盏灯火如豆,照亮帐篷里小半角空间。
“咳咳”
那倚靠在简易床榻上的人捂住嘴,瘦弱的身形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那咳嗽的声音却没有再泄出半分。
咻!
一道劲风倏至,她捂住唇的手一松,反手一握,一把金钱镖就握在了手上,放至眼前,拆开其上雪白色的布帛,逐字逐句阅读。
“五月三日:昨夜见夜空有异光,细查发现是灯笼,觉事有蹊跷,遂查之。五日后发现城内青年男子和幼童女子无故失踪,觉诡异之余,细究其因发现在他们失踪期间有数量马车走陆路到北央。”
上官莺眉头一沉,再看下去。
“五月十日:派内应查到的消息很是惊人,却知此时不是犹疑时,故写下,望详细看之。城主的府内,数名太监以每日百人的数量失踪,据可查得的户籍和他们的生平,他们和之前城内失踪的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都是童男子。”
握住布帛的手微微发颤,上官莺眉头越发紧蹙,童男童女——这些人除了典故里记载的使用邪术的人会用之外,就再无其它。
“邪术!”
她眸色顿厉,是了,那些没有生气的奇兵!
还有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入脑,她紧锁眉头闭上眼睛,那些深藏在脑海的记忆以最残酷的方式被挖掘出来。
枯井里,堆满了尸体的走道c腥臭里蠕动的雪白雪白的蛆c那比皇城大殿还要奢华的殿堂c还有还有那坐于帝王位子一身龙袍的男人c还有
“啊!”
忽如其来的剧烈的痛楚几乎是入钢锥刺骨,她痛得叫出声来,两行泪滑下苍白的面颊。
“少主!”
帘子被掀动,守卫的人就要闯入!
“谁都不许进来!”上官莺高喝出声,纵使是痛死,她也要想起那些事来!
“胆敢闯入,杀!”谁都不能打扰她!
外边的人,无奈退下,闻声而来的众将看到他,他却只是苦笑着摇头,示意噤声。
上官莺努力抗拒那如锥刺骨的疼痛,强逼着自己回想,再一次的从头想起。
额头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冷汗,长长的睫毛下落下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成毫无人气的惨白之色,若有见者必定心惊。
她却顾不了这些,那一幕幕画面一再闪过,她一遍遍的逼着自己回想,终于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却在梦里,她回到了那一夜的皇城。
她看见有着和她一样面孔的女子跳下枯井,捡起了一颗夜明珠,推开了枯井,走过那满是尸体和白蛆的道路,踏过鲜血,走到哪金碧辉煌的殿堂。
她在疑惑,那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却忽然止步,踉跄着跑到那七具跪着的骷髅身前跪下,流下滚滚热泪。
【不是说上官家的祖先都是死在万里疆场,尸体都不完整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完整的尸骨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们完整尸骨在这里,那上官家的祖坟里葬的又是谁的骨谁的战铠谁的剑?上官一族年年祭的又是谁的魂?
是谁?!】
突如其来出现在脑海的问话让她惊愕,却还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女子朝坐在王座的男人出剑!
“不要!”
她几乎下意识想要拉住女子,却忽然听得女子怆然大笑。
她循着女子的目光看去,便再移不开眼——要保凤氏万年基业,必以上官氏九代家主心头血祭!
以心头血祭!
上官莺猛然惊醒,强烈的光芒刺入眼帘,随着她的坐起手腕忽地一沉。
“少主,您脉象不平稳,还是别妄动。”柔和的声音却透着淡淡的冷意,是拾一。
上官莺叫的名字差一点就出口,却是闭上眼睛慢慢躺了回去。
这一生,她还是上官莺,而拾一却已经不再是那一个伴着她出生入死的拾一。
有些事变了,人也跟着变了。
去强求,只是枉然。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不复昔日的动听,沙哑的,如同喉头堵了一口痰一般难听。
“十日了。”拾一的声音淡淡的,别过的眉眼里却是有些不忍,可是藏得极好,谁都发现不了。
“这么久了!”幽幽一叹,她只记得自己睡过去是夜晚,却不知道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外边可有消息再传来?”她现在的状态很是虚弱。
“这些事不是小的能打听的。”拾一低下眉眼,“少主,您的身体需要好生调养。”
上官莺霍然睁开眸子,“你若不愿意留下,无人可逼你。”
苍白的唇紧抿,一声清啸自喉头出,须臾间一道劲风狂卷而入,高大而雪白的身影扑来,那一双金色的瞳眸一闪。
“焰。”
即便是它不再是昔日娇小的模样,上官莺仍然可以一眼认出它来,她搂住它的脖子,“带我出去。”
焰温驯的让她抱住,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一人一狼,背影孑然,无限苍凉。
拾一面色苍白的起身,却没有追出去,手,止不住的颤抖。
突然,她捂住脸,轻泣出声来。
是,她没有办法对害死白袖的人好,因为那人成全她医术的梦想,让她动心,却也让她死心。
她爱他,但他的眼里却只有上官莺。
为了上官莺,他承受了多少压力c多少苛责,多少误解,却从不说后悔,一直到死念的都是那一个人。
可是上官莺呢,没有他,她依然活着,还嫁为人妇。
她恨上官莺,哪怕最初是她救了她。
她无法原谅上官莺对白袖的残忍,在下山之前她听说了上官莺的美名和骂名,是冷笑出声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见到这样的上官莺?
她来到军营,看到的是所有将士为她的昏迷而担心,大夫们一个个施针c熬药的时候无不落泪。
而她,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那躺在病床上纤瘦的如纸片一样的人真是她曾见过的上官莺吗?
那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随着她解开她的衣衫,看见那雪玉一般的肌肤上一道道狰狞几乎是致命的伤痕时,她几乎落泪。那一项项的军功都是用血铸就,用命换来!
自古将军百战死,却有壮士十年归。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恨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用尽所学拉回上官莺的一条命,明明是高兴的,却嘴硬的说不出一句关心的话。
而上官莺,能开口时问的却没有一句是关于自己的病情的。
大敌当前,她只顾一己私怨,而上官莺关注的永远都是将士,这是她们之间的差距,也是白袖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上她的原因。
终于,她明白了。
上官莺伏在焰宽大的背上出来,守着营帐的将士看见她,惊喜的落下泪来,上官莺虚弱一笑,令他唤来莫问。
“身体怎样?”莫问赶来后,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去看看训练的进度。”上官莺避开话题,朝他张开双臂。
“你身子”莫问紧皱着眉。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上官莺斩钉截铁的道,下颌微扬,一双明眸写满了倔强。
每每这时,莫问就知道她的决定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叹息一声,他抱起她来,在大军中走。
五月的太阳不算毒辣,她苍白的面庞渐渐有了一丝红晕,走到大军里,她尽可能的指点训练之法,而那些由她布置的大大小小的阵法都做了改变,再次训练。炎骑和上官密卫基本等于她的亲军,对于她的改动是无条件的接受,而黑衣军在领教过她的厉害之后对她也是言听计从,所以即便是要他们突然改变训练方法,也无一人提出异议。
“这样就好了。”走了一大圈后,上官莺终于听从莫问的提议休息了。
休整c训练,三月后战火在北方燃起!
上官睿挂帅,上官莺带着焰坐镇瞭望台,一声令下,已经扩张为三万大军的上官密卫倾巢而出,有序的配合下宛若一支锋利的箭矢狠狠刺向敌人的胸膛!一战得胜,上官莺亲擂响战鼓,他们退下!
这是第一日。
第二日,敌人摆出了大型的飞凤阵,上官莺亲上战场,清亮的声音在一大片的厮杀声里宛若天籁,却也狠辣得让人心惊。
飞凤阵的精髓在于防护c攻击的迅速切换,完全不给人喘气的机会,是上古奇阵宜攻宜守的大阵。
上官莺的狠毒在于她的果决,一眼看出阵法后当机立断,指挥黑衣军开始行动:斩凤颈c断其双翼c从后抄尾c打断其骨扒掉其筋,她的每一步的决策都在敌人动手的前一秒,时机把握之精准令己军叫绝,令敌人吐血。
三万炎骑,到得战役尾声时,完胜敌人七万大军,俘虏敌军一万三千人,缴获盔甲万副c武器无数c更有坚实的盾乙数个,乐坏了黑衣军。上官莺也很高兴,看着那金黄色的盾,她想起来,自己还可以摆下一个请君入瓮的大阵!
想到就做,她立即下令召集将士,从上官密卫里选出千人,由金子带着训练。而这时候,上官莺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了一个好消息:敌人经历两场大败,元气大伤,退出千里休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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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之耻
六月,骄阳似火,那炽热的光线比之实质性的火焰也相差不远,地面上被晒出了道道沟壑,其上遍布脚印和或圆或方的印子,有人带着兵器的,也有野兽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抚掌三声,上官莺从瞭望台上站起,唇角终于挂起了多日以来的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呼!”
一大片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随即那台下无论是骑在马上还是站在地上举着盾牌的将士或前趴或后躺,一个个连连喘息,累得像狗。
上官莺笑吟吟的走下瞭望台,挥手召来端着茶水的士兵,令他们端给累瘫倒的将士,看着他们一个个端着茶水牛饮的样子,唇角的笑容更深。
“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但是我们绝对不是做无用之功!等日后再有战役时,这金甲大阵的威力被激发,可助我们歼敌无数!”
她于人前负手而立,鼓励的话说完,也不忘记对领着队伍的金子道,“最辛苦的人是你,时间紧迫,你能这么快掌握阵法,令他们固守位置,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谢少主夸奖。”金子大咧咧一擦脸上的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吧,我看着亮灿灿的金色,就想到了那些黄金嘿嘿,这不就卖力了么。”
上官莺失笑,拍拍她的肩膀,“你可别告诉我,你最初的想法是不让黄金被盗走啊!”
金子眨眨眼睛,惊讶,“少主怎么知道?”
上官莺哑口无言,真真被她惊到,而旁边的一干将士闻言都笑个不停,甚至还有人叫喊道,“对,我们就是守护家园的兵,不让贼人窃走我们的金银!”
那一声声喊,是越喊声音越大,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都是红艳艳的,一如他们体内奔流不息的热血。
新训练的这一支军队归主营惹来全军营的将士欢迎,是夜,整个主帐一片灯火通明,篝火熊熊映照出一张张红彤彤的的面庞,烈酒的香味随风四散,所有人都很高兴,高声谈笑着。
“你怎么不过去?”
树枝一颤,淡青色的身影立于树梢,莫问负手而立,望着那斜躺在树梢的上官莺问道。
“有人醉就有人需要清醒着。”翻了个身,她抬起头来,“你不是一样么?”
“这不一样。”莫问皱眉,他是不习惯和那么多人在一起,而她不是。
上官莺微微一笑,眉头却拢了拢,“莫问,我觉得今夜可能会不太平。”
“你吩咐将士戒备了没有?”莫问反应很大,立即道。
“只吩咐了暗卫戒备着。”上官莺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苦恼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但是这安排,嗯,我想应该是没错的。”
“我去安排人巡夜。”莫问就要跳下去。
“别。”上官莺拦住了他,指着下方说笑的将士道,“整顿了这么多日,他们也累了,难得他们高兴,就别为这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事扰他们。”
“不行。”莫问冷声拒绝,“你有这样的直觉,肯定是会出事。我这就去安”
“小心!”
上官莺忽觉冷风至,顿时惊叫出声,一掌拂开莫问,身子一旋,一道亮白色的光芒于空中发出哧的声响,穿过一根粗大的树枝,只听得窸窸窣窣几声响,那粗大的树枝瞬间变为飞灰四散而开。
莫问急急于空中稳住身形,额头冷汗滴下,那断了的树枝正是他先前站的位置。
“快走!”
上官莺震出长剑,扭头喝道。
就在她话说完那一刻,一道利刃般的光芒由远及近携风雷之势飞快袭来,上官莺挥剑去挡,赤红色的光芒从剑身迸发而出,直直迎击上那道光芒。
‘砰’
真气激烈相撞的结果是一道惊天的火光在空中炸响,上官莺听声辩位,飞身而起直袭向背后的方向,血色剑刃带起赤红色的光芒,绚烂至极的血色色莲花争相绽放,带着死亡的气息朝那偷袭之人狂卷而去。
‘砰砰砰砰’
激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趁此机会,上官莺只身逼近偷袭之人,长剑宛若灵蛇,毫不留情的立即朝着那黑衣人的脖颈缠了过去。
那黑衣人身手极其灵敏,只是一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攻击,同时手上大刀一转,锋利的刀刃直直向她袭来!上官莺眸色一冷,身子猛地下弯,避开那一记攻击后,身子突地旋转而起,修长的双腿呈绞状,直直绞向黑衣人的下盘,手上的长剑却朝黑衣人的胸口猛递了过去!
黑衣人急急后退数步,反身一旋,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亮色弧线,一声清啸自刀中出,旋即,大刀以最狂猛的力道劈在地上,强悍至极的真气呈巨浪状撕开土地,朝着上官莺狂扑而来!
这是全力的一击!
上官莺不敢大意,与她心意相通的血煞剑的煞气毫无保留外放,惊人的煞气和她施展的剑招糅合,狂猛的虚幻猛虎一声长啸,飞扑向那如巨浪般而来的一刀。
‘砰!’
巨虎和巨浪相互吞噬,巨大的爆炸声响彻苍穹,远处谈笑的将士无不变色,在将领的带领下快速往这边跑来。
却也在这时,黑衣人出了声,“上官莺,你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对手。”
尖锐,沙哑,宛若利刃之尖端划过铜器时发出的声音,难听至极。
“北国开国之帝,不过如此!”上官莺冷冷一笑,哼道。
白色的雾气散尽,两道身影,一白一黑远远对峙,身形都是笔直得不能再笔直。
“呵。”黑衣人意外的笑了,“军师之名,也名不虚传呢!”
“我如何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上官莺眉眼皆厉,却偏生,唇角的笑容却灿烂起来。
“论起来,你还是我的臣民。”黑衣人有些薄怒,一直收敛的威严此刻尽释,“上官莺,你背叛己国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念在你上官一门为凤氏江山效力的份上,只要你有心会改随朕回去,朕或许会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上官一门!”上官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忽然大笑出声,那笑声越大,却越是凄凉。忽而,她笑声一止,厉声喝道,“凤惜,你还有脸提我上官一门?!”
手指笔直的指凤惜,上官莺面色因过度愤怒而扭曲,“先祖追随你打下凤氏江山,抛头颅c洒热血,为国为民马革裹尸毫无怨尤!上官一门从百年大家族到现在的人丁凋零,我们从未怨过半句,这大陆百姓说起上官家,谁人不赞一声‘上官一门皆是忠烈’?!上官一门为凤氏江山做到了能做的所有一切,可是你们凤氏的帝君是怎么对待我们上官家的?”
炎骑c上官密卫c黑衣军的将士已经赶来,却纷纷停下脚步,仔细聆听,以期解开心中的巨大疑惑。
众所周知,上官莺是北国将门上官家最受珍宠的女儿,她文武双全,智慧无双,责任心极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帮着玄天皇廷来对付自己的国家,施尽一切手段,甚至于连自家祖坟都愤怒的北国百姓挖掉都没表现出半点异样的情绪。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她千夫所指c为天下人所不齿时,熟悉她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她愿意背负这千古骂名?
他们都疑惑,却不敢问,可现在,答案就要揭晓。
“你都知道了?”凤惜眉头倏沉,声音里杀气沉沉。
“要保凤氏万年基业,必以上官氏九代家主心头血祭!”上官莺长剑直指凤惜,热泪滑下脸颊,声音沙哑而尖锐,“我看见了,上官家以为已经入土为安的祖先在不见天日的枯井里,以最屈辱的姿势不得安息!我看见了,你坐在那龙座上,尸体千年不腐!我也看见,那时候明明我有机会将你挫骨扬灰,但是一靠近你,我上官家的先祖就用长剑直向我!”
死死咬住牙关,她不让自己脆弱的哭出声来,“凤惜,我恨你!在我从那枯井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此生哪怕是倾尽我这条命,也定让你凤氏一族从整个大陆消失!你凤氏欠我上官一门的血债,只有以你们十族的鲜血,才能偿还得清!”
他不是要保住凤氏的万年基业么,她就要亲手摧毁这一切!
当着他的面,摧毁得连渣都不剩!
狠狠抹去脸上的热泪,上官莺唇角勾出嗜血的笑容,“凤惜,你于我来说,不过一个死人而已!”
连对手,都配不上!
凤惜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那一张绝世俊美的容颜,负手于身后,神情睥睨而傲然,“上官莺,你的确是最完美的上官家最后一代家主,我等着你。”
等着取她的性命,拿下她心头最灼热的鲜血,飞升成仙。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深黑的夜。
上官莺身体微颤,突地一口鲜血猛地从喉头喷了出来。
先前那倾尽全力的一击耗损了她一半的功力,不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敌人面前躺下,她这一口血早该吐了出来。
“少主!”
一干将士如梦初醒,立即围了上来,争着去扶她。
可有人,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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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无法完结,我懒了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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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世温情
凤惜——据文献记载,此凤氏祖先最早也是百年大家族。凤惜此人,天生奇才,三岁习文c五岁习武,十五岁考中进士,十八岁状元及第,得当时帝君封为一品带刀侍卫,随行左右他聪明过人是其一;他乃是相国公子,相貌俊美非凡,有‘檀郎’之称,身份尊贵而风度翩翩得天下人爱戴乃其二;他胸怀大志,于帝王耽于女色c财气而变得荒淫无道时第一个响应民间起义人的号召,打着‘为国为民’旗号五年拿下昏君的江山,再用四年一统天下成为北国的开国皇帝,带领北国走上最繁华的巅峰乃是其三。
这样一个开国帝王,最富传奇的是他一统天下的贡献,而他短暂的一生也让人慨叹。据各国历史记载,这位传奇的开国帝王只活了不到三十五岁就驾崩了,死讯传开的那一日,整个大陆都为之悲伤,为其哀悼。
千年的时光已过,多少曾轰动一时英雄豪杰的故事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唯有这位开国帝王的事迹不曾被遗忘,他仍然是无数热血男儿的榜样,无数女子梦中最大的梦想,可谓天下人心目中的神。
谁都没有想到,这神会再出现,而且还以那样的方式重新闯入他们的视线!
一下,全都惶惶然,尤其在上官莺吐血晕倒在拓跋玄渊的怀里三日不曾苏醒时,整个营帐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迷和恐惧中。
“夫人醒了。”
第四日,拾一晨时从上官莺的帐篷里出来,带给大家几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却也告诉他们现在不是打扰她的时间,她需要静养,那边有拓跋玄渊照顾着,再需几日便能康复了。
这个消息以上官莺为主心骨的炎骑的将士振作起来,开始训练了。
炎骑开始训练了,上官睿带领的上官密卫也开始动了,黑衣军见此也抛下心理包袱,重新振作了起来。
营帐里恢复生气时,上官莺的伤势在拓跋玄渊的细心照顾下也开始好转,五日后已经能下床了。
“别总是看书,累着不好。”
拓跋玄渊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她,叹息一声走过去,从她手里将书卷收起。
“闲来无事嘛。”上官莺仰起小脸,带上几分讨好之色,眼睛却悄瞄着他手上的兵书,“我刚想到一种武器,想要改良看看,我再看一会儿就可以了。”
潜台词是——把书还给我吧!
“做事前,把身子先养好了。”拓跋玄渊弯下腰抱她回榻子坐下,拉薄被子给她盖住身体,习惯的在她额头上量了下温度,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微舒了一口气道迟些给她熬药送来。
“我身子好了,不要喝药了行不行?”上官莺苦着一张小脸,这五日来她喝着喝着都想吐了,那东西实在太苦了。
“我给你带来了蜜饯。”拓跋玄渊早有准备,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将那包装拆开,拈起一颗蜜饯送至她唇边,“嫌苦的话,就吃一颗,这味道很甜,你先尝尝喜不喜欢?”
上官莺张开嘴儿含过,抬起眼眸看他,“我会乖乖吃药的。”
他的心意拳拳,她若任性,就是她的不对。
“很高兴你的承诺。”拓跋玄渊低下头,轻轻在她颊边亲吻一记,“也很高兴,你肯好好调养身体。”
那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暖暖的,上官莺白玉似的面颊上染上淡淡的晕红色,“这是我的身体,自是会好好调养的。”
“那是谁的师傅说,某人最讨厌吃药,哪怕是受病痛折磨也只接受针灸?”拓跋玄渊打趣。
“额”上官莺秀眉一紧,嘟嘴道,“师傅多嘴。”
“师傅也是关心你,谁让你是他头疼的来源。”拓跋选连脸上笑意淡淡的,伸手拨开她唇边的一缕发丝,手指摩挲着她尖细的下巴,“成婚那一日,我答应师傅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是现在你瘦了这么多,我真对不起师傅啊!”
“那是我师傅。”上官莺嘟囔一声,不满的道,“白白胖胖,你当我是猪啊?”
拓跋玄渊被她的孩子气逗笑,吻吻她的唇儿,“夫人,是我说错了。夫人这么聪明,一定是老狐狸级别的祸水,怎会是那种蠢笨之物?”
“巧言令色!”上官莺恶狠狠的咬了他的唇一口。
拓跋玄渊却是趁着她唇松开那一刻深吻住她的唇,细细吻过一遍后呼吸略有不稳,“夫人原谅为夫了吧!”
“狡猾!”上官莺哼一声,表示对他用这招十分不满。
“哈哈。”拓跋玄渊打从心底笑出来,将她抱在怀里,凑到她耳边,“夫人,我现在怎么看你,怎么可爱。”
跟她相处越多,越是能发现她性子里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你才漂亮,真的,很漂亮!”上官莺笑眯眯的捧住他的脑袋,却磨着牙齿重复,“相信我,这天下少有人能长得你这么漂亮的!”
有仇不报那不是上官莺!
拓跋玄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夫人,形容男子怎能用‘漂亮’二字?”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啊!”上官莺气死人不偿命的眨眨水汪汪的桃花眼,如削葱般的玉指在他如画般的五官划过,“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眼睛,一生气就会变得特别的深邃,几乎可以让人沉溺。对他人总是冷冷的,一个眼神就可让他们听令,只有对我是温柔的,从未让我失望过。”
“夫人。”拓跋玄渊眼神因为专注而变得更为深邃,他捧着她的脸,望着那一双深黑的眸子,渐渐沉溺其中。
上官莺脸上渐渐绽放灿烂的笑容,身微侧,去拿被他放到一边的书卷。
“真是不听话啊!”却有一声轻叹,自头顶响起,她动作僵在原地,腰间一紧,一抬头,迎上拓跋玄渊那一双充满无奈的眸子,他一声叹息,“为了看书,美人计都用上了,真是用心良苦!”
早发现她故意说这样的话不对劲了,不然他非着了她的道不可。
“啊,被你发现了啊!”上官莺毫无愧疚之色,嘴唇翘起,“书是必须要看的,这战役关乎天下,对手那般强大,怎能掉以轻心?”
“你呀,就是爱给自己压力。”拓跋玄渊心疼道,手抚着她清瘦的身子,“看你瘦的,这么下去,你身子哪里受得了?”
这几日若不是他精心照顾着她,她怕是一醒来就会撑着练兵去了。这样的事儿不胜枚举,随行的大夫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因为这样才看着她,不让她再糟蹋身子。
上官莺为他的关怀而心暖,却苦笑着摇摇头,“玄渊,这不是我给自己压力,而是现实。”
她幽幽目光透过那敞开的帘子望向外边,“那夜是我一时冲动,将那凤惜的身份公诸于众。这几日来,我虽未出去,却也能从将士们的只字片言中发现他们的不安,现在军心不稳都是我的错。”
“傻瓜。”看她自责,拓跋玄渊轻轻默默她的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身为主帅,却逞一时之能,扰乱军心,是为大罪。”上官莺深深自责,要不是他不分日夜照看着,她哪里能让自己躺这么多天?
“夫人”拓跋玄渊轻唤着她。
上官莺摇摇头,苦笑道,“我错,就是我错了。我知道敌人很强大,可是从未想到他会强大至斯。凤惜,他是凤惜啊!”
这个人,她无法不畏惧。
深深闭上眸子,“我学的兵法c阵法c很多都是他亲手撰写的啊,这样的人,不,这几乎可以称得上神的千古一帝,岂是我能比?”
那声音发颤,饱含脆弱,还有从未有过的不自信。
“夫人!”拓跋玄渊逼着她看着他,“千古一帝是千年前,不是现在!属于他的峥嵘岁月已过,现在被称为传奇的新一代战神的人是你,是你上官莺!天下人都说你是可以媲美他的存在,你又怎能在还未和他对上就自输阵?”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上官莺怔怔的看着他,曾看过的兵法和机关阵术在眼前如同书页一般翻过,有最早版本的,也有她亲自改良过的。曾经在将府她和爹爹论战术,她的布阵之法和机关之术都让爹爹为之震惊,慨叹她是天生的军事奇才!
是啊,千年的时光已过,后代文化的发展,他曾留下的一切都在改良,兵法是c阵法更是。他陷入沉睡中不知道这一切,她就活在这个世上又怎能不懂?比他多学了这么多经验,她何须自卑?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上官莺激动的流下热泪,是他揭开了遮目的叶,还她清明。
“我只想,你好好的。”拓跋玄渊温柔一笑,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要真的感谢我,就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此生只求她身体安康,其余别无所求。
“嗯,我会的。”上官莺吸吸鼻子,破涕为笑,扬起小脸看他,“玄渊,有你真好。”
“有你,才是真的好。”拓跋玄渊眉眼一片温柔,手轻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笑容灿烂绽放开来。
在争权夺位的黑暗日子,不是念着她,他哪里来的毅力去逃过一次次死亡的危机?
不是想到她,不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执念太强烈,他支撑不到现在。
要说感谢的人,一直是他。
谢谢上天,赐给这样一个的她给他,成全他一世的温情。
“玄渊,此心悦你,至死不悔。”温情脉脉的氛围里,上官莺伸手握住他的手,眸中一片深情。
“三千弱水唯你一瓢独饮,婆娑树下繁花似锦唯你一枝独携,一生一世一代人。”拓跋玄渊深情拥她入怀,许下一生相随的承诺。
他们相视而笑,和衣而共眠。
有爱情的滋润,有拓跋玄渊悉心照顾,上官莺伤势好转极快,到真正出帐篷看将士们训练时,将士们都吃惊的发现多日不见的她不但肤色红润许多,而且还明显的长了肉。
她那面色虽然是一贯的淡然,但那眼角眉梢偶尔间却有光波流转,极其媚人,身上充盈着新妇才有的幸福感。
将士们以她为主心骨,看到这样的她,信息大增,练习起来更卖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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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
天下疆域,形图为准,同时踏过万里路,其中枢纽又怎会不知?
在拓跋玄渊c上官睿负责训练将士新的阵法c沉濯c花月儿冶炼兵器c拓跋玄玉c琅琊枫c月倾邪四处征战时上官莺也并未偷懒,她和花子惜c姑苏凉c赫连朗四人耗费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绘出了迄今为止最为详细的天下疆域图。
一月后,拓跋玄玉带着十万大军进攻赫连皇城,遭到赫连皇城的将士拼死抵抗,大战战了数十日最后呈僵持之状,拓跋玄令人围困皇城百里之外。
五日后,拓跋玄玉后方粮食未能及时运来,此事为赫连皇城的探子探着,禀告给城主,城主微微一笑,旋即号召将士将此事宣告,大大鼓舞了士气。
拓跋玄玉派出去的探子很快探知了此消息,立即告诉了拓跋玄玉,一干将军都是忧心忡忡,拓跋玄玉也是皱紧了眉头,十日之内派出三队将士出去联系部下,却每每都是有去无回。直到第十一日,一满身是血的小兵滚来报告,说是后方有赫连皇城数七万大军正往此逼近!
此消息一出,不止是将心大乱,就是拓跋玄玉也无计可施。粮绝之下,又偏遭连夜大雨,凉风起,多数身强体壮的将士在食不果腹下感染上了风寒,不出三日并死者上千!
“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备战,明日一举拿下玄天皇家大军!”
是夜,得到此消息的赫连皇城城主将命令下达,那一张温文俊秀的面庞上,笑容灿烂得宛若夜幕降临时将隐的彩霞,绚烂如血。
第二日,天刚放晴,城门大开,一骑当先,随即上万骑兵蜂拥而出,喊杀声震天,宛若一支锋利的长剑,撕裂长空的静谧,挟血腥之气狂猛卷向大地!
这惊人之气势哪里是饿了数日的拓跋玄玉的大军所能匹敌?
大军连连败退,拓跋玄玉也落下一身狼狈,往四周包抄根本是不能!
前方大军势头正猛,后方大军更是势如破竹,前后夹击,拓跋玄玉苦不堪言。
“天要亡我玄天皇廷!”
两天的厮杀里,拓跋玄玉所带领的大军死伤无数,将士们发出痛苦的呐喊声,却无一人放下手上兵器,拼着一死也要敌人抵命!
第三日,拓跋玄玉传了手下大将,理智决绝的下了数道命令,在他们含泪的目光下,他捧起溪边一捧清水将脸上的鲜血洗去,卸掉一身的戎装,将滚滚狼烟抛在身后,第一次与高树之巅架起琴台。
“铮!”
琴弦拨动的声音响彻天地,在所有厮杀的将士都未反应过来之时,杳渺仙音自他手下如流水倾泄。那一瞬间青天白日,粉色桃花,碧玉朝霞,杨柳映静湖,燕尾似剪于空中穿梭,近在眼前,一一呈现。
厮杀的战场骤静,所有将士的面孔上再无杀伐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
拓跋玄玉粉色的唇瓣有源源不断的先血流下,染红了琴弦,却有灿烂的笑容于唇边绽放,诡谲而妖娆。
下一瞬,琴声陡变,晴天霹雳,狂风席卷,天地变色,杀伐之气震天下,暴雨里一切生机被扼杀,血腥席卷天地,在这绝望里却似有一充满诱惑的声音于所有人耳边呢喃,呢喃。
“杀吧!”
琴弦已红,战局怎安?
静谧的战场再次响起厮杀之声,却再不分你我,将士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变成只知厮杀的凶兽,将锋利的兵器刺入最近的人的胸膛!
没有痛苦c没有哀嚎c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却有一声声瘆人的刺骨的钝声不断响起,而每个倒下的人脸上都是带着神秘的笑意。
是解脱,也是沉浸在美梦的安然。
琴声悠扬,艳红鲜血染红天边红日,再金乌西坠时,残阳如血,人最后一丝生机也被剥夺。
“皇兄,只恨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
修长的手指一顿,琴弦上一滴滴鲜血崩落时,拓跋玄玉身子一歪从高树栽下。
“吾皇!”
玄天皇廷宗庙,玉色令牌破裂,守候于此的数十位老者扑倒在地,失声痛哭。
拓跋玄玉的死讯和皇廷的圣旨一起到达拓跋玄渊的手里,在太监的含泪注视下,拓跋玄渊阖上眸子,伸展长臂由他们为他再次加上一袭黑色滚边龙袍。
“蠢货!”
在北央皇城,却有人暴怒,一掌击碎了面前案牍。
“老祖宗息怒。”凤子君令报信的太监退了下去,上前三步,于下方垂手而立,神色淡然,“拓跋玄玉拼死抵抗,也算全了忠义。”
皇族之人,宁死也不置尸于他人手,这是骄傲。
“哼!”
凤惜重重一哼,凤眸半阖,“天下之势,你有何看法?”
“老祖宗天纵英明,小子怎敢发表拙见。”凤子君的声音也是淡淡的,眸色却是幽暗。自从老祖宗苏醒,众臣上下一心皆忠于他,自己不过一个蝼蚁,谁把他当回事?
“凤氏江山就是毁于如你这等没用的人手里!”凤惜怒,一拂袖,将凤子君重挥了出去,凤子君喉头一热,却将喉头鲜血咽下,从地上爬起来,“小子告退。”
在那人的冷哼声里,他脚步略有不稳的离去。
“皇上?”
老公公见到他,佝偻的身形弯下,眼眸中难掩忧色。
“不过无权之人,连狗都不如。”凤子君苦笑一声,扶起老公公,“组训,真可害死人。是我的错,害了天下。”
“皇上是忠义之人,只是”老公公咽下喉头凄楚,却也说不出话来。
凤子君摇摇头,“回去吧!”
松开手,他往自己的行宫走去,路过明湖时,脚步不由自主停下,低头望着水中皎洁如勾的月儿,一声喟叹逸出喉咙。
“都说前尘如梦,是真是假?”
思及最近数日所梦,他百思不得其解,面上笼上层层的迷惘。
他的梦里,有鲜衣怒马的女子,戴着半面凤凰面具,看向他的时候,那一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眸子却是柔柔的,像是揉碎了的漫天星光。
她叫他——子君。
他清楚的记得,是他将那半张凤凰面具戴上女子半面满是疤痕的脸,亲口告诉她,他若为皇,她便是后。
而明湖,便是他故意邂逅她的地点。
那也是一个夜,一个很美的夜,她完好的半张脸,极美。
一切,也很美。
只是这美丽,为何都在一重重的算计中?
他看见女子为他征战天下,接到的一卷卷胜利的帛书都是写着女子胜利的消息,他们偶有相见,女子唇角总是挂着笑容,而他也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女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会丝毫不知道感恩?更可怕的却远远不止这些,他看见自己和别的女子欢好,看见自己和那个女子算计她,一夜宫宴,他亲自将有着蛊的酒端给了那一心为她的女子唇边。
不!
他想冲过去打翻那一杯酒,却无能为力,生生将酒喂入了她的喉咙。
熟悉!
宛若醍醐灌顶一般,他忽然发现,女子的容颜根本和上官莺如出一辙!
而接下来的一幕幕更让他痛苦,他看见自己一边和别的女子密谋害她,一边拿甜言蜜语哄骗着她,而她每一次都相信她,直到天下安定,她归来时。
那一日的风和日丽,他坐于皇廷下了一道圣旨,城内校场,上官氏三族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捆绑跪下。午时三刻,他被簇拥着到校场,看那令牌落下,数千颗头颅落下,血雨腥风一片。
“上官鸿拥兵自重,意乱天下,诛其三族,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冷而清冽,如玉击石,却残忍至斯!
怎么会这样?
看着这一切,他惊愕又痛苦,可分明察觉到了发令的自己的想法——江山一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上官一族不除怎能安定?
所以才下毒手,寒忠臣心骨!
这样残忍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痛苦无比,却又清晰的看见——
那也是一个夜,她孤身而来,都来不及解下铠甲便被他拥入怀里。
她笑靥如花,饮下他为她备下的酒。
他夹菜肴给她,她丝毫不挑剔的吃着,一会儿后,他竟然以他根本不可能看见的角度看见她摸手腕,一道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兵符竟然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惊愕至极,发现她根本就未开口,那话分明发自她的心里。也就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感知于她心里情绪的变化,心头又是苦涩又是痛苦——她怎能这般的傻?竟然准备将手里凤家军的兵权献给他,且还是在他亲手杀了她三族族人的情形之下?
画面再次转动,他看见自己站在殿堂上,而她一身血衣,凄楚的嘶吼,“我上官家世代金戈铁马,满门忠烈,我上官莺六年征战,为国夺回被掠国土不止千顷,何曾做过那通敌叛国之事?!帝王心,不过是鸟尽弓藏,污蔑我上官家,夷我三族人还骗我说与我江山共享,凤子君,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哪!”
不,不是这样!
怀里一暖,一个女子落入怀里,他身体一僵,他好想推开身边那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但做不到,不仅做不到,还身不由己的发出令自己都惊愕的冷漠声音,“上官莺,你闹够了吗?!”
而他怀里的女子道,“上官莺,你一向聪明识时务,皇上重情重义,你若早早交出‘凤家军’的军权,皇上答应我看在我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只断你手脚筋,留你一条性命的。可是你看看,你却硬要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啧啧,你说你傻不傻?”
他看见她流下血泪,嘶吼出声,“慕薇琪,我一直拿你当最亲的姐妹,你为了他骗我军权,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慕薇琪!
一瞬间,眼前所有迷雾抹尽,那一张模糊的面孔终于清晰展现,竟然是慕薇琪!
“若能重来,定不入朝堂,不对皇家人动心,否则,愿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那宛如魔咒般的声音响起,天地崩裂,日月无光。
“皇上”
凤子君身子一颤,从回忆里醒来,转头看见那一张写满担心的脸,摇摇头,“没事。”
却悄然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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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族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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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疆域图成功绘制的喜悦还未散去,陡闻拓跋玄玉的死讯,上官莺望着拓跋玄渊沉默的侧脸,轻叹一声可惜,一双手臂从前方穿过,抱住他精瘦的腰身,“玄渊,节哀。”
玄天皇廷的天下和百姓需要他,她,也需要他,明知道是勉强,她却仍然不能任由他沉湎于悲伤之中。
拓跋玄渊身体一僵,反身抱住她,头低下,如同受伤的兽一般,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颈项里。
上官莺能感觉到那滑入脖颈间滚烫的液体,微阖上眸子,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每一次她难过时师傅无声安慰她一样。
“我一定能报仇的,对不对?”
几近呜咽的声音,有着孩子一样的执着。
上官莺睫毛轻颤,手越发紧的抱着他,将温暖传递,“会的,我们会赢。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雾霭再重,终究敌不过艳阳,我们一定会胜利。”
有了天下疆域图,她的底气更增三分。
拓跋玄渊没有再说话,却将她抱得更紧c更紧。
身相拥,两颗心也紧紧靠在一起,犹如交颈鸳鸯,于圆月下成一幅静谧的画,让人不忍惊扰。
最有利的防御是进攻!
三日后,烈日当空,上官莺令上官睿率领三万大军进攻北央边城东宜,凤惜接报时冷冷一笑,道一声,“应战!”
东宜有驻军五万,带兵的乃是小有名气的将军凤漾。
金子上前叫阵,凤漾见金子,哈哈大笑,“如今上官莺那贱人派不出人了么?连女人都派上战场了?!”
他的背后,一阵阵嘲讽的笑声响个不停。
金子满脸涨红,长戟直指凤漾,厉声高喝,“贼人,辱我主帅,老娘撕了你那张破嘴!”
说罢,一声高喝,白连一骑当先,带领上官密卫的将士如利刃一般朝着敌人攻去,同时高喊,“杀啊!”
喊杀声惊天动地,马蹄声滚滚,兵器相撞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我来!”
卫贞一声高喝,策马至金子身侧,手上大刀狂猛斩向凤漾。
“这狗贼,交给你!”金子也不恋战,喊一声,“驾!”速速撤走。
“哪里逃!”眼看着是金子不敌,凤漾哪里肯放她走,避开卫贞的攻击一勒马绳就要追去。
卫贞哪里肯给他机会,手上大刀翻转,招招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去,凤漾不敢大意,只能迎战。
两人激烈缠斗在一起时金子以最快速度策马回到上官密卫的队伍,高喊一声,“儿郎们,那贼子辱我军师,当斩否!”
“斩!”
众口一声,气势磅礴。
金子眼中迸出炽热光芒,高举手中长戟,“儿郎们,高举起你们手上的武器,现在就是检验我们多日训练的成果的最佳时间!儿郎们,还等什么,布阵,杀!”
几近嘶哑的声音一落,众将齐喝!
烈日下,将士们将手上盾牌翻转,半蹲下高站者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一万北央将士尽围中央。
“杀!”
金子一声令下,金色的盾牌反射那太阳光,被围困的北央将士一个个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在此时,上官睿手一挥,一干身轻如燕的弓箭手站上金色的盾牌之上,夺命长箭嗖嗖嗖嗖的连朝着北央的将士射去!
这是关门打狗,也是单方面的屠戮,随着那箭雨的落下,北央被围困的将士连方向都没看清就被杀得四下逃窜,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硬生生被杀得精光!
此战,大胜!
“做得好!”
在主帅帐里,上官莺笑盈盈的亲自为得胜归来的金子c卫贞c上官睿c白连斟酒,举杯相敬。
“都是军师阵法好!”金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第一次试验的大阵就能打这么大的胜仗,简直是太痛快了!
“军师英明!”
五只杯子,哐当碰在一起,全军欢呼。
拓跋玄渊于主位看着上官莺脸上的笑容,唇角也是微微勾起。
一举拿下东宜后,冰皇传来月倾邪拿下赫连皇城的消息,上官莺微微一笑,将帛书交给赫连朗,赫连朗接过,唇一阵颤抖,面上表情似喜又似悲,却终是一撩袍子,半跪在上官莺身侧,“多谢。”
又过了数五日,琅琊枫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北央以北的南沿也收入囊中。
纳兰虹在帛书后附上感谢话几句,其中就有谢谢她提供的详细地形图,否则即便是胜利,那也是惨胜。
上官莺提笔回了一封帛书,道不必推辞功劳。
一连串战役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士气,上官莺在军中威望达到顶峰,拓跋玄渊到底是不精通军事的,就把目光投向了治国方面。上官莺得知他有此志向后,夫妻两商量一番,决定在已经安定的地区开始广纳贤才,派遣官员将他们登记造册,再交由吏部的官员审核,从中选拔出治国之才。
上官莺想起来阿云和真真夫妇,特别派遣了人通知他们二人。阿云也积极出来到指定的选拔地点,参加审核,不负众望的从上万人里脱颖而出,凭着出色的才能和渊博的学识得到吏部尚书的认可,在朝中担任官职。
阿云只是其一,上官莺曾网罗的小乞丐如今都已经长成翩翩少年,在得知阿云出仕后一个个的都从各地赶到玄天皇廷,在不同地区登记,凭着真才实学打败众多竞争者,在各自的岗位占据一席之地。
这些,巧儿和圆圆提笔书写给她,在信笺上巧儿也附上连婆婆一些关心的话,大抵都是要她注意身体之类的。而圆圆则是一脸期盼,问少主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上战场?
上官莺提笔回信,说时机已到,圆圆可以从逍遥宫带兵出来了。
圆圆自然高兴,将此事禀告给逍遥宫的宫主,也就是上官莺的外公。他一声叹息,也准许了,圆圆高高兴兴的带兵从逍遥宫出发,同上官莺会和后就被派出去打一场突围战。
这一场仗打了三日,阴雨绵延,无论是她还是敌人都是疲惫不堪。
在第四日晚上,她狠下心来,带着尚能活动的将士火烧敌人粮草,忍受黑夜带来的恐惧感,只凭着一腔热血带领部下用整整一夜的时间歼灭大半,另外一半在她布置的‘名为数万,实际不过三千’的援军给吓破胆,趁机全歼。
当一身是泥的圆圆带着疲惫不堪的将士回到营地,见到上官莺后便是从马背上滚下,扑到上官莺的怀里,喃喃道一声,“大小姐,圆圆不怕了,一点都不怕,再也不怕了!昔日九曲长巷c昨夜黑暗山林,圆圆终于不怕了。”
她说到激动处,朝着上官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没有大小姐,就没有今日的圆圆。”
若不是那一夜的九曲长巷,她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无所畏惧的往前走,她在和敌人奋战时安能全身而退?
上官莺微微一笑,“圆圆,你长大了。”
圆圆眼眶热泪滚下,紧紧抱住她,哭道,“大小姐!”
那一幕,多年后还有很多将士记得,那一战成名的少女将军扑到在军师的怀里痛哭出声,军师柔声安抚她,将士战马为她们的背景,美好得像一幅画。
上官莺每战每胜带给凤惜的是巨大的压力,他乌黑长发染上霜色,薄薄的唇再不复刚苏醒之红润,一双凤眸染上血色寒芒,脾气越发见长,身上暴戾之气越发的重,稍有不顺就拔剑伤人。
“上官莺,朕不会输给你!”
那一夜,千古之帝君于龙廷怒喝。
那一夜,所有占星者惊愕的发现天空赤星和朱雀主星互比辉芒。
盛极而衰,二星相争,谁能长耀?
这个答案未揭,却有一个惊人的讯息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天下传递。
凤惜终扛不住接连的失败,怒极而剑走偏锋,逆天伦c悖天理,竟于北央铸天鼎,以凤氏皇族三族血脉祭天,借魔神之力练邪功,一日之内功力上涨不止三倍。尝到了甜头的他源源不断的将凤氏族人投入天鼎,不出半月,凤氏在族谱上的十族之内被他毁了八成不止,所有姓凤的人为之胆颤,纷纷改名逃窜以求自保。凤惜知道此事,龙颜大怒,令部下死士军团将北央城内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抓起,用他们来当作祭品来祭祀。
另外他也派将士外出去抓,那些俘虏和逃亡的平民皆是难逃厄运。
“简直丧心病狂!”
上官莺怒地摔下手上帛书,这才一个月啊,北央皇城尸堆成海,血流成河!
这凤惜,成魔了!
就为了胜利,竟然牺牲这么多人!
十族的凤氏族人,那么的平民百姓,他他竟然都杀了!
四国一城的一统江山,千年荣华是他一手缔造,而今也是他亲自毁了这一切,将整个大陆变成人间炼狱。
“值得吗?”
就为一己私欲,值得吗?
上官莺嘶吼出声,深深咽下喉头的腥甜,再睁开眸时,眸子里只有森寒的杀意。
“传莫问!”
不过少顷,莫问前来,“拜见军师!”
“请起!”
上官莺冷声道,“莫问,由你拟我军令,以天下之百姓之死冤声讨凤惜,这惨无人道的暴君该遭地狱业火焚烧千年也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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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阳谋
声讨之事由莫问布置传递,短短不过数日,天下人皆知凤惜之暴行,纷纷声讨之。
与此同时,三国统帅在距离北央两千里的义里会师,一番商谈,三日后打出‘诛暴君,复天下之安宁’的旗号向北国宣战!
接到战书的凤惜冷笑着将来使斩杀,令快马将其人头送回,并回道绝无惧意,三日后于西陵打首次战役,点明要和上官睿率领的上官密卫一战!
“不过挑衅,傻子才会中计!”
上官莺没有杀北国来使,等他走后,召集全部主帅在主营帐内,问了一遍准备的情况,确定没有差错后,决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三日后,是少见的艳阳天。
月倾邪一身银色铠甲,带领部下战将一骑当先,持长剑,叫阵北国主帅!
“果然是金甲阵!”
凤惜高坐瞭望台,血红色的眸子扫过金子身后带领的持金色铠甲的将士,唇角勾出一丝冷冽的笑弧,“不过小儿而已。”
底下,战役正式打响!
月倾邪带着骑兵直杀入北队,强势劈开一条血路来。
金子果断而迅速的令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分散的北国将士围困,借助太阳的威力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上官瑞一声令下,弓箭手准备完毕,长箭如雨,直射入被围困的北国将士的身体。
这是一方,另一边,卫贞和白连所带领的部下如梭般在北国将士中间穿梭,武器落下时便是一条性命归天时,厮杀极其惨烈。
“牺牲了这么多人,该来了吧!”
凤惜仰头,撑起一把油纸伞,笑着眺望远处的营帐。
‘啪’
银色闪电劈开长空,天空之上黑色云雾以迅雷之势将艳阳遮蔽,天雷连劈下,沉黑的天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沉沉压下,瞬间日月无光,天地一片沉黑。
“杀!”
凤惜一声厉喝,被围困的北国将士纷纷高举起武器,朝举着盾牌的敌人冲过去!
渐渐的,天色变亮,却再无太阳,灰蒙蒙的天空下起绵绵细雨,地下软沙,让人足陷入。
“伙伴们,跟随我,拼死一战!”
月倾邪嘶吼出声,回应他的是猛虎足以撼天动地的长啸。
‘吼!’
一阵阵令人耳膜生疼的虎啸声不绝于耳,疾风中,细雨里,数百道劲猛的身影以箭矢之势奔来,虎王在前,一口咬下挡路的北国将士的脑袋!
厮杀声c虎啸声c人凄厉的喊叫声,交织成战场一曲最悲壮的战歌。
“不愧是军师!”
战役休止,得胜归来的主将回到主营,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上官莺笑容浅浅,令侍女奉上茶来,“说到底,此役能得胜,倾邪功劳最大。”
青云白虎,除了他,天底下谁能驱使?
在得知对手是凤惜后,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关于他的细节。她知他心思谨慎擅长破阵,就特意用金甲阵相诱之。金甲阵虽厉害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能在烈阳下使用,一旦遇上阴雨天气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凤惜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应她在今日开战。可是他漏算了一着,这天下不止他一人能用易经占卜晴雨。
莫问的爹爹精通占卜之术,在莫问将声讨之事安排下去的同时,她也交给莫问必须尽快请来他爹爹的任务。莫问爹爹一到,就按照她的所想占卜出了今日。她擅加利用,凤惜不会想到和他手底下打仗的根本不是金子的金甲军而是月倾邪能驱动的仅次于血颜狼的凶兽青云白虎!
“不是你处处算计到位,即便是我有青云白虎,也不可能胜得那么快。”月倾邪不居功,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唇瓣掩下一抹苦涩,告诉自己只要她开心就好。
“你太过谦了。”上官莺笑容越发灿烂,豪迈道,“好了,大家也累了,我早备了烈酒,今夜我同大家庆功,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将齐喝,笑声成片,上官莺却一偏头,朝着莫问神秘的一眨眼睛。
傍晚时分,营帐燃起熊熊篝火,野味的香气传出不止百里,猜拳斗酒声不绝于耳。
“来,再喝一杯!”
上官莺高举起酒杯,大声道。
“喝!”
众将齐应,从位置上站起,举起酒杯,摇摇一碰,一口饮下。
“痛快!”
上官莺笑出声来,一招手唤来侍女,“再来,满上!”
极尽热闹时,数道鬼魅般的身影往营帐的方向飘来,其中一道身影在最前,整张脸都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血红如狼般的眼睛,在这深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上官莺!”
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唇齿缝里咬出。
脚步却不停,一步步更靠近。
而在和众将士喝酒的上官莺恍若未闻般继续大口喝酒,只是再坐下时有了几分醉意,摆摆手,“你们喝,我有些醉了,先睡一小会儿。”
说罢,也不管他人答应与否,脑袋一歪,就偏头呼呼大睡。
众将酒兴不减,仍然大口喝酒。
这酒性奇烈,单举一例——这酒香味儿那不会喝酒的人只是远远一闻,便会醉倒。这样一来,就更别提那些抱着酒坛狂饮的将士了。
“她生性狡诈,当心为上!”
凤惜再愤怒,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怒意蒙蔽心思,上官莺是足以和他匹敌的对手,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说罢,一摆手,令部下之一上前去动那最外边的躺着醉鬼。
那人手上匕首锋芒一闪,尖锐的尖端直穿破醉鬼的喉咙,醉鬼猛地睁大眼睛,却被那人直接卸掉了脑袋,瞬间气绝。
“再试几个。”凤惜还是不放心。
那人听令,连宰了四个人,都没引起任何反应。
就在他要靠近里边时,凤惜叫住了他,那人退到了凤惜身侧。
“不过小胜一回,就得意至此!”
凤惜心中有谱,迅速将暗杀的任务布置,而他自己要对付的自然是让他恨得咬牙的上官莺。
鬼魅般的身影往前飘,却有人在远处搭好了连弩,开始射击!
咻咻咻咻!
箭矢疾速射击的声音如凤惜这等高手岂会听不出,当下面色一变,立即明白自己是中计,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当他和手底下人进入那营帐时,里面哪里还有人在?
刚才的笑闹声还在耳边,人却一眨眼就消失,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可是这就发生了,而且还在眼前发生的,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快,快撤!”
凤惜再顾不上,咬牙吃了着哑巴亏,令部下快速往旁撤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你家后花园么?”
上官莺凉凉的笑声和火把一起落下,那帐篷瞬间被烧出一个大洞来,烈火遇上烈酒,瞬间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这情形,太不利!
后面有箭矢,前有火,更可怕的是有火光一照,凤惜惊愕的发现四边竟然摆放着数根大树,且上面无一例外都淋上了烈酒。
上官莺是要把他活生生烧c死在这里!
他立即领悟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千钧一发之际哪里还能顾得上部下,一掌在帐顶开出大洞来,飞身而起,狼狈逃窜。
“玄渊,交给你了。”
上官莺握住拓跋玄渊的手一放,郑重道。
拓跋玄渊双眸眯起,高挽弓,使全力拉开弓弦,只听咻咻咻的三声,三根长箭以绝快之速度朝着急速奔逃的凤惜射去。
但见那高空中的人影一歪,然后飞快消失在天际。
“要是他有那么好对付,便不是凤惜。”上官莺的手,轻轻搭在了拓跋玄渊的手上。
“我知道的。”拓跋玄渊收起弓箭,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唇角微翘,“有你,便一切都好。”
上官莺柔柔一笑,将身子更偎近了他,“嗯。”
“这边凉,我们回去吧!”纵天未下雨,但这夏夜仍寒,她身子弱,他担心她受不住。
上官莺抬起头来,和他十指相扣,“我们回家。”
“嗯。”拓跋玄渊动容一笑,和她携手往营帐的地方走回去。
战场胜利不说,一场瓮中捉鳖又取得胜利,这让将士们士气大盛!
“狼狈为奸,天下无敌啊!”
莫问却望着那一双携手的璧人,发出如此感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换来的是继续鼓捣着连弩的姑苏凉的冷言冷语。
“那是我家少主慧眼识人,夫君都是最棒的。”金子笑嘻嘻的躺在地上,抱着刚得到的金元宝啃着,那模样和偷得了油的耗子差不到哪里去。
“啧啧。”莫问砸吧砸吧嘴,又摸摸下巴,看向沉默的卫贞,“我实在好奇,你们上官密卫是不是无所不能啊?短短一天就挖出那么大个地道还弄好铁板,一点都不让人看出来痕迹,是不是太邪门了点儿?”
是的,人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这关键啊就在于帐篷里底下挖出了一个足以容纳百人的地道。在上官莺发现了凤惜之后立即打出信号让众将士躲了,当然那些躺在外边的醉鬼不是自己人,全部是北国的俘虏。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白连和张三,她和他联手将北国的俘虏给化了妆,硬生生把他们变成了‘自己人’,且给他们灌了酒让他们躺在那儿让凤惜杀着玩儿。当然的,他们被灌酒是真,上官莺和将士们可是滴酒未沾,而发出酒香的正是那些被浇了酒的树木和帐篷上故意留下的酒。
今夜所有都是上官莺针对凤惜布置的一场文中捉鳖的大戏,为此,莫问的那些族人也帮了大忙,他们天生神力正好拉那些上官莺造好,一般人却怎么都拉不动的劲弩,这不那些鬼魅般的高手不是倒霉催的被箭给射死了么!
卫贞一抬头,冷漠的眉眼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上官密卫,无所不能!”
说罢,起身便走。
“这话真心不假。”金子笑眯眯的将金元宝收入怀里,快乐的起身离开了。
而白连则是耸耸肩,也离开了。
莫问有些惆怅的摸下巴,头偏向姑苏凉,却见姑苏凉把东西一丢,直追白连而去。
“见色忘友的家伙!”
莫问哼一声,姑苏凉自从见了白连就惊为天人,除了捣鼓各种机关之外就是做各种可爱的玩意儿给白连。人家姑娘走哪他跟哪,一点骨气都没有,如果姑苏凉有尾巴的话,他绝对相信这货为了讨好白连会把尾巴摇得跟扫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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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以待
皓月当空,却透出丝丝血色,如那未褪色的残阳,隐隐预兆不详。
这是得胜利后第三日的夜晚,凤惜那边自吃了败仗后就毫无动静,上官莺派出去的查探消息的探子皆是有去无回。这奇怪的现象不是什么好事,上官莺的行事越发小心了起来,她想起了将府那一条直通府外的密道,本想派人从这边过去的,但是却被拓跋玄渊劝下了。
“依你所说那一条密道机关重重,人进去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将士们虽然听你的号令,但是连日这么打下来不免疲乏,这一去,若是没能重逢意识到那里的危险,定是有去无回的。”
拓跋玄渊见她还是皱着眉,唇角勾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来,“再说,人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上官莺阖上眸子,吐出一口浊气,“嗯。”
这就算是应允了,第二日上官莺在主帐里和诸将讨论凤惜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动向,从蛛丝马迹里分析。月倾邪提出要后退五千里,上官莺正有此意,朝他丢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来解答。
月倾邪起身,侃侃而谈,“凤惜千古一帝的名号是用部下的血拼出来的,他极擅长审时度势和随机应变。想他千年前只是在不精通战役之时吃过三场败仗,如今近日连连被挫锐气,聪明绝顶的他岂会善罢甘休?”
他看了上官莺一眼,看见后者鼓励的眼神,心中万众雄心激起,话语越发铿锵有力,“他年少成名,最厉害的就是于强压下越发冷静的本事。别看现在他遭天下人唾弃,我们就轻视于他,以为他不过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要是这么想,就是真的麻烦了,现在的他一定是在用各种方法训练新的阵法,然后从各处搜集军师曾用过的阵法来对付军师。”
“是。”上官莺起身拍拍手掌,肯定的道,“在大战开打时我下意识不让倾邪用自己的阵法和战术,却没想到正是这样才帮了我一把。我擅长的是前人积累写下的阵法和战术,有些死板,但是倾邪不同,他兵行诡道,剑走偏锋,现在有我和他的战术融合,即便是凤惜研究出来怎么对付我,也绝对不会想到糅合了我和倾邪的战术是怎样的!”
“军师远见,佩服。”
“是啊,是啊。”
“我还不信了,活人还打不过那死了千年的人。”
“属于他的辉煌盛世已经结束,现在是我们的舞台了!”
“邪不胜正,我们一定会赢!”
众将群情汹涌,一双双眼眸里都闪耀着狂热的光芒。这些日子,上官莺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他们已经把她当作信仰,只要她在,他们就永远不会失败!
“安静!”
上官莺抬手示意,微微一笑,“不过接下来会是一场场的硬仗连打,在这,我希望大家能牢记六个字‘胜不骄败不馁’!哪怕是我们吃了败仗,只要我和倾邪还活着,一定会在战场杀掉邪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胜不骄败不馁!”
众将高声呼喊,月倾邪紧紧阖上眸子,手指按压案台泛出惨淡的白色,如果他和她不止是战友的关系,多好
曾经,她凤冠霞帔。
曾经,他意气风发。
却苍天弄人,他得了天下,却失去了她。
若能重来,定携她手,不任她逞强。
如今,一切太迟,他还爱她,而她的身边却是另一个他。
拓跋玄渊——那一个冷如玄冰,却唯独对她深情不悔,为她甘抛下帝位而换名为王;还是为了她,再披龙袍称帝。这份深情,他自问也能给予,只是太迟,他还没有给她的机会,他们便错身了过去。
世上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苦涩一笑,他睁开眼睛,看着那意气风发的女子,无论如何,只希望她幸福就好。
心痛酿就的苦酒,他独尝便可。
第二日后,大军后撤,多日后终于撤出五千里以外。
拓跋玄渊忙着处理国家之事,陪着上官莺研究阵法,切磋战术最长时间的人便是月倾邪。
上官莺和月倾邪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现在又是关键时期,两人有些动作看在外人眼里甚是亲昵。
身为看着拓跋玄渊好不容易抱得夫人归的老臣白二,对此觉得分外忧心,于是寻了个机会,在拓跋玄渊面前将这事儿道来,“少主,老这么让夫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不怕少夫人红杏出墙吗?”
这话问得十分直接,话语十分直白,让人想回避重点都不行。
拓跋玄渊手一顿,搁下手中狼毫笔,抬头道,“你是对少夫人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都有。”诚实一向是白二的优点。
拓跋玄渊一扶额,“你其实可以有信心的。”
“少夫人有嫁给他过,虽然没造成事实。”白二老实道,“就是少夫人无心,他有意,这事也悬乎。”
拓跋玄渊拧紧眉头,吐出一口浊气,“家国天下,孰轻孰重?”
白二眨巴眼睛,“属下只知道,没有少夫人,少主活不下去。”
除了要服侍的主子,在他眼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老实人肠子直,但说的话往往是最重点。
拓跋玄渊心头一震,面色微微松动,久久一挥手,“下去吧!”
于是当晚,上官莺回到帐篷时,向来只备着热茶的壶里装着的是热腾腾的鸡汤。
“你身子又清减了许多,多喝些,补补身子。”拓跋玄渊心头微窘,脸上却装得十分正经,跟没事人似的。
“哦。”上官莺也没作多想,倒了一碗,坐在他身边秀气的喝着。
拓跋玄渊看着她越吃得极香的模样,觉得自己真做对了,“我想在这里特别弄一个小厨房,你觉得怎么样?”
“额?”上官莺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他,“你这边案卷成堆,哪里得空闲来做这些事?”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拓跋玄渊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接过她手上的碗,一勺勺的将鸡汤喂到她口中,一边道,“今儿岳父有捎口信过来,说你一忙就顾不上身体,让我好生照顾着你。我看你越发清瘦,才动了这个念头。”
见她唇边有丝油渍,他掏出手帕为她拭去,浅浅一笑,“成婚当日我答应岳父会好好照顾你,总不能食言而肥。要是岳父看见你这般瘦,指不定要怎么说我呢,我总不能让岳父瞧不上是吧!”
一席话在情在理,上官莺感情上的事儿向来不会想太多,略微思索便道,“你自己也多注意些,太累了就不必了。”
“嗯。”拓跋玄渊笑容灿烂,将碗搁下,搂住她娇小的身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上官莺静静伏在他怀里,看着他冒了青茬的下巴,微微皱了皱眉,“玄渊,以后晚了就不要等我了,你也需要多休息。”
“我不累的。”等她回来,和她同眠同醒,这是他最快乐的事。
“我不许!”上官莺从他怀里坐起身来,仔细看他,眉心拧紧,“你脸色比前些日子差了很多,不好好休息肯定会折腾坏身子。还是听我的,不然我就睡到别的营帐去,或者这玉镯留给你。”
她说着,就去褪手腕上的鹰形玉镯。
“好,我听你的。”拓跋玄渊按住她的手,将镯子紧紧扣在她的手上,“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不能摘下来。”
“答应就要做到。”上官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唇角笑涡深深,眼中光芒三分狡黠。
“知道了,夫人陛下。”拓跋玄渊无奈一笑,再度拥她入怀,“又忙了一夜,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拓跋玄渊就去找白二了,白二百年的面瘫脸终于挤出了难得的笑容,乐滋滋的搬东西在帐篷外边弄了个简易的灶台。
这事说实话也真巧,连婆婆和巧儿得了主令赶来服侍上官莺,带来了不光有十辆马车的粮食,还有三辆马车的衣裳和药材。这事儿在营帐里很是热闹了一把,连婆婆将主令交给上官莺时,就连上官莺一向对别人没什么好奇的人,也对外公突然的大手笔感到惊讶。当然惊讶归惊讶,却没问什么,毕竟逍遥宫在江湖上是属于武功高强的弟子众多的地儿,有这么个现成的助力不要那是傻子。
话说连婆婆和巧儿和上官莺主仆三人私下一处,连婆婆哭得一塌糊涂,说辜负了小姐的请托,没有照顾好小小姐。巧儿也哭,说小姐比以前憔悴了好多,她发誓要照顾好小姐的,但是小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上官莺平日最讨厌人掉眼泪,但是看见她们如此,心里却是暖暖的,将她们安抚后,就留她们在身边了。
连婆婆和巧儿是侍奉上官莺惯了的,又是一等一的脑子灵活的人,上官莺有了她们,日子好过了许多。连婆婆和巧儿分工很是明确,连婆婆以养胖上官莺为终极任务,巧儿则是尽可能的为上官莺分担事儿,一老一少配合的那叫一默契。
有了她们,拓跋玄渊在这事上就插不上手了,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也被连婆婆视为‘需要养胖’的一类人,上官莺有什么吃的,他就有什么吃的。不过半月,身体明显长了十来斤肉,但是因为身体高大,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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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要是能早起的话,早上十点之前会有一更新,要是十点我没更新就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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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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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整整休整三月后,已经彻底齐整,接下来的日子里北央那边并未传来消息,上官莺命令将士不得一日懈怠训练。而她自己则是白日里抱着兵书读,晚上就到偏僻的树林练习剑法,专心之下剑术突飞猛进,已经到了可以和剑人剑合一的地步。本来她练剑只当做是睡不着打发时间的,现在这样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时间推移,到了十月金秋之季,丛林里野兽开始多了起来,晚上上官莺练剑回来总会捎带回几只野兔或山鸡来当夜宵。每每这时候焰都显得十分高兴,在上官莺烤肉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献出自己光滑的皮毛给她暖身子,然后乐滋滋的等着吃她烤好的野味。而它的一干狼部下则是躺在它的身边,随时准备保护它,以防备青云白虎的偷袭。
说到底,猛兽的地盘意识比人类还要强烈。
月倾邪和上官莺因为带的猛兽不同,除了在营帐谈论正事以外只要单独在一边儿,两大队猛兽必定躺得泾渭分明,戒备森严比之将士站岗只强不弱。丛林里哪怕只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难逃它们的耳朵。
拓跋玄渊对于焰的表现十分满意,而焰也十分认同拓跋玄渊当自己的好伙伴儿,一人一兽处得那叫一和谐。其重点在于拓跋玄渊将焰的喜好弄得特别清楚,并且投其所好;而焰则是像守护神一样守着上官莺,非常有意识的不让上官莺在外边儿和除了拓跋玄渊之外的男人多亲近。当然,这一切都瞒不过月倾邪的眼睛,但是他见上官莺丝毫未觉得不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管好自己的虎伙伴儿了。
十月中旬的时候,一骑飞骑从北央城出,经过数日抵达上官莺所在的营帐,将战书呈上。
上官莺接过部下呈上的帛书,淡淡吩咐道,“准备一副薄棺,葬了吧!”
部下微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话还未说出,就见那送信的使者身体一歪,整个人仆倒在地。他面呈青色,眼下有浓黑的阴翳,肌肉僵硬,分明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是。”部下两股战战,退下。
“且慢。”已经将帛书看了的上官莺叫停,对那停下的部下道,“用木叉将他叉下去,准备干柴将其尸骨焚烧,不得留下半点尸骸,否则斩首示众!”
那部下一愣,回过神来惶惶应一声,出去找工具了。
待得那尸体被清扫干净后,上官莺手微微抚弄皱起的额心,对下面的诸将道,“这人身上有尸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北央已经是一座死城。”
“那这帛书?!”月倾邪一惊,瞬间站起身来。
“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上官莺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凤惜此次来战是用什么样的战术。”
说罢,苦笑一声,“我心里有一个答案,但也不怎么确定,诸将有想法者,可献上。”
月倾邪深锁紧眉头,没有出声。
卫贞道,“军师,末将以为自当派出探子,来探明其底细。”
上官密卫里,就有擅长探听消息的,尤以金子最为厉害。
上官莺一笑,“卫贞,你知道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
卫贞一怔,“死人!”
“是。”上官莺道。
“怎么可能?”金子惊叫出声,“北央成为死城有可能,但千军万马皆不为活口,怎么可能?”
营帐里惊呼声成片,显然诸将都不愿意相信这可怕的事实。
上官莺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月倾邪,“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
月倾邪手指摩挲着金折扇,半晌之后才不确定的道,“枯骨幻阵。”
上官莺面色倏尔一变,沉痛的阖上眸子。
“也有可能是”月倾邪不想她陷入这巨大的打击里,试图扯向别的方向。
“有八成可能是枯骨幻阵!”上官莺缓缓睁开已然血红的眸子,牙关咬紧,“以他的谋略和大才,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军师”月倾邪担心的看着她,手紧紧捏着扇柄,不这样的话,他怕自己下一秒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劝慰。
“这枯骨幻阵是何阵法?”白连问出诸将的疑问,上官莺和月倾邪在他们心里都属于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是面不改色的,怎么今日就一个阵法就让他们露出这般神色?
“这阵法”上官莺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是上古阵法里最为阴毒的阵法,机关一开,无数骷髅从四面八方一起奔来,带着怪声惨叫和骨头互磨的吱吱声响,十分骇人。这些骷髅看起来好像是由白骨牵边而成,每走一步都要摇晃一阵,但动起手来快得出奇,即使有血剑护身也难以脱困。上古时期曾有一兵法大家为此阵所困,万念俱灰,英雄气概尽失,被骷髅装进石棺,险些葬身深渊。此阵除了机关操纵之外,含有五行相克c奇门八卦之理,乃是夺神鬼之机变,参天地之造化,只是太过阴毒,为天下兵家所不耻。”
“要攻克,很难。”月倾邪接着道,“对于鬼神,无论是我们的祖先还是我们,都存在信仰和畏惧。一旦将士们起了畏惧之心,被困入此等大阵,定会兵败如山倒。”
月倾邪担心的不无道理,可上官莺真正忧虑的却不是这些,她站起身来,含泪道,“最重要的是,那带领骷髅们的首领,必定会是我上官家的先祖!”
一句话,让整个营帐的将士都为之惊讶,一双双写满不可置信的眸子都是盯紧了她。
上官莺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牙道,“凤惜死后留下遗训,要保他凤氏江山必要我上官一族九代家族心头血祭!我上官家七代家主被毒死,枯骨困于荒井跪伏在凤惜那活死人身前,如今凤惜已经复活,那最有资格带领骷髅大军的不是我上官家的先祖,还会有谁?!”
她声音嘶哑,“上官家的先祖啊!如果您在天有灵看到今日之情形,是不是后悔错看了凤惜?”
他们大概至死都不会想到,誓死效忠的国君竟然是夺他们性命c欲灭其族的仇人!
灼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她却逞强的笑着,一双按在案台上的青筋暴凸的手透出森冷的白色,“那一夜我在枯井下多么想毁掉凤惜的尸体,可是我做不到!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更怕自己不但毁不了凤惜的尸体,反而会害先祖尸骨成齑粉。那一刻,我多恨自己的无能,多恨!”
“军师,冷静!”月倾邪眼看着她陷入痴狂里,担心的叫出声来。
“军师,冷静!”
“军师,你若不冷静下来,谁能破了凤惜的阴谋?”
“是啊,军师,没有你,谁能阻止凤惜?!”
“天下百姓都需要你,军师,你要冷静啊!”
“军师,你千万要冷静啊!”
诸将皆惊叫出声,上官莺的神色实在太不对劲,让人忧心。
可男女有别,他们之中的男子又不敢太靠近她,而那些女子,却碍于没有她的命令,也不敢靠近她。
那么多的声音都在唤着同一个称呼,充满着担忧c关心c还有很多很多的忧虑。
军师!
他们在唤她的称谓,对,他们在唤她!
眼前的血雾渐渐散去,上官莺面色渐渐恢复平静,眸底的那一抹疯狂之色也被暂时的压了下去。
“我有一计,可破这枯骨幻阵!”她的声音,也平静下来了。
众将顿时一静,屏住呼吸看她。
“是很残忍的阵法。”上官莺眼底疯狂之色再现,“只有我懂得排列,即便是凤惜,也不懂。”
“为苍生之宁,为百姓福祉,我们愿意牺牲!”
只要能将凤惜这魔鬼诛杀,他们都愿意牺牲!
众将齐喝,“求军师指点!”
上官莺双眸再度赤红,唇边逸出森冷的笑容,“这个阵法是我根据枯骨幻阵而研发,名‘一针诛仙’!你们知道什么叫一阵诛仙吗?”
她唇角的笑容越发森寒,面孔诡异而扭曲,赤红的眸子一一扫过众将坚定的面孔,声音轻而嘶哑,“一阵诛仙,就是这阵法一旦开启便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哪怕是神仙下凡也必死无疑!”
月倾邪想到那一夜在皇城尸骨无存的阿离,面色骤变,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很快将这预感止住,一万个祈祷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但是上官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狠狠戳破了他的自我催眠,“能开启这阵法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而真正能激发这阵法的是人心头的血和全身的骨头,当然最不可少的是赴死的决心!此人在最后关头必定受尽万般痛苦,却不能生出半点退却之心,否则的话这阵法会需要更多人的血来祭!这阵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阵,正好是枯骨幻阵的克星!”
一瞬间的鸦雀无声,众将脸上各种情绪浮上,上官莺看着,却笑了,“不要怀疑这只是纸上谈兵,因为第一个用这阵法的人就是”
心头倏尔一阵绞痛,她不得不屈身捂住胸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手撑在了案台。
“快,叫大夫!”
意识恍惚里,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陷入了一场血腥的梦里。
她看见崩塌的城池c看见有人惊慌失措的脸c看见那被血色环绕的月亮,却惟独看不见那一个粉身碎骨的自己。
可奇怪的,她不怕。
然后她看见自己前生未能看到的那一幕,第二日朝阳冉冉升起时朝堂鸣响了丧钟,数万穿着锦衣的禁卫在废墟里不停的掘着人,而随后有一大队飞骑狂奔而来,白发黑衣和凤骑所有将士发狂一般将禁卫驱逐,一干流血不流泪的儿郎跪在废墟里嚎啕大哭,一声声凄厉的呼唤都在唤着她的名字,悲声震天。而也在此时九天穹苍响起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上官莺,魂兮归来,再回从前,命运之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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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西凤行,东隐月c北折衡c南断
苍天不仁,灾祸频生;帝王残暴,饿殍遍地。
她的重生,不是上苍给予的机会,而是上天安排的一盘棋,她是不可缺失的那一颗棋子。
从混沌中渐渐恢复意识,她吃力的睁开眸子,迎上那一双盈满关怀的黑眸,心头一酸,眼泪就这么的滑了下来。
“别哭。”
那一双最温暖的手,为她拭去流下的泪水,将她的掌心紧握,声音柔和。
上官莺吸吸鼻子,唇张了张,喉头干涩却如火烧,说不出话来。
“你昏迷了两日,现在醒了,真是再好不过。”拓跋玄渊端起桌边的水,先用棉布轻轻为她润了润唇,再把水喂入她的唇里。
清凉的液体一入喉咙,那如火灼的感觉便是缓和许多,喝了一些后,她侧过头去,拓跋玄渊将杯子搁置一边,温声问,“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你再睡会儿,我陪着你。”这几日为了就近照顾她,他把桌子搬了过来,只有看着她,他才能放心。
“不用了。”上官莺摇摇头,“外边怎么样了?”
凤惜既已递来战书,断然没有不战的道理。
拓跋玄渊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随即道,“月倾邪主持大局,一切尚好。”
“带我去见他。”上官莺想知道具体情形。
“你身子不好,还是明日过去吧!”拓跋玄渊低下头来,打趣似的喃喃,“我是你夫君,你这才刚醒就让我抱着你去见别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大度?”
上官莺刚想反驳,身体顿时一个激灵,眉头一沉,“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
“一切还好啊。”拓跋玄渊一脸不明所以。
如果真的一切都好,会岔开话题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上官莺盯着他的眼睛,要真实的答案!
有的时候,他宁愿她不要这么的敏感。
拓跋玄渊轻叹一声,“一场,月倾邪带兵,我军惨败。”
上官莺紧闭上眸子,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
枯骨幻阵,岂是一般人能破的?
“以除去凤惜为号召,会有死士愿意牺牲自己,但是我不愿意看到尸横遍野。”
良久,上官莺苦涩补上一句,“更不愿意,我上官家的祖先,连枯骨都保不住。”
这是她的私心,她为自己而可耻,但是又做不到真正的决然。
“一阵诛仙以己伤人,即使是死士进去,他们若是不能受枯骨幻阵里骷髅所造就的幻境,也是毫无作用。”拓跋玄渊最怕的其实是她擅自进去,“或许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上官莺突然睁开眸子,“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拓跋玄渊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人会受那幻觉的蒙蔽,但是猛兽却不会!”上官莺眼眸晶亮,脸上阴霾顷刻散尽,“血颜狼本就是天下第一的猛兽,在有焰这狼王的带领下,更是威力无匹,有了它们打头阵,我们的人还破不了阵法吗?!”
“化骨水!”拓跋玄渊想到了这个。
“对!”上官莺肯定的道,“你现在就交待下去,令大夫速速制出多的化骨水!”
“好!”拓跋玄渊起身,只要能帮助她解决难题,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上官莺目送他离开后令守在外边的侍卫唤来月倾邪,跟他说起了这事,“我曾经钻研过枯骨幻阵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说每个机关都清楚,但是大部分机关的关键所在我还是知道的。这样,等化骨水一制成功,我们就迎战,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月倾邪点点头,“派谁打头阵会比较好?”
“我去打头阵。”上官莺肯定的道。
“不行!”月倾邪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他已经充分领略了枯骨幻阵的阴毒,怎能让她打头阵?
“我是男人,我去!”
上官莺摇头,见他面色紧绷,笑道,“我的剑法已至臻化境,又有血煞剑在手,就是只身闯入枯骨幻阵也能全身而退。”
“不行。”月倾邪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去冒险。
“行的!”上官莺坚持自己的做法,“这要彻底的毁灭凤惜,用一阵诛仙大阵即可,但是我顾忌先祖不敢用此大阵。作为弥补,我冒一点险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去,焰会陪着我的。”
她见月倾邪还是面有难色,加重筹码道,“你要是真不相信我的能力的话,我把一阵诛仙的阵法交给你,你让死士照我的办法先练着。要是我的计划不能灭了凤惜,那就用一阵诛仙吧!”
“好。”月倾邪终于答应了。
上官莺满意一笑,“这才对嘛!”
她拿过狼毫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在帛书上将一阵诛仙的练习之法写出来。
她低着头,偏着的半面脸庞如玉,下颌尖尖,柔弱惹人怜爱。
他想要将她呵在掌心保护,可是,真正能呵护她的人,从来都不会是他。
“写好了。”大功告成的上官莺将帛书上的墨吹干,扬起头,把帛书递给他。
“嗯。”月倾邪迅速掩去眼底的失落之色,再眯起眼眸笑时,温文尔雅。
“你身子还未恢复,还是多休息会儿吧!”他这就告辞了。
“你也是。”上官莺微微的笑了。
月倾邪离开后连婆婆和巧儿就来了,她们带来了煮好的人参鸡汤,服侍上官莺喝下后才退了下去。
上官莺眯着眼睛又睡了,却在睡前让连婆婆将帘子撩起些许透透风。
傍晚的时候,拓跋玄渊回来了,上官莺听到声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吵到你休息了?”拓跋玄渊走过去,轻手轻脚将她揽在怀里,又柔声问道,“饿吗?”
“有点。”睡了这么久,真有点饿。
“我去叫连婆婆做点吃的来?”拓跋玄渊提议道。
“也好。”上官莺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
拓跋玄渊又出去了,好大一会儿后他和连婆婆c巧儿一起过来,他的手上端着菜肴,而连婆婆则是端了木桶,巧儿自然是拎着两大桶热水过来。快速布置好一切后,连婆婆和巧儿就退下去了。
“吃了再洗。”拓跋玄渊已经盛好了饭,一并将筷子递给她。
上官莺点点头,笑着接过碗筷,不急不慢的吃着。
很简单的三素一荤,味道却是不错。
食不言寝不语,拓跋玄渊也没有说话。
一顿饭在静默中吃完,拓跋玄渊稍作收拾后走到床边坐下,“你身子未康复,我服侍你洗吧!”
虽然在洞房时有过肌肤之亲,但真要他伺候沐浴,她还是会觉得害羞。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过是沐浴,也不用费很大力气的,她相信她可以的。
“我们是夫妻,这是闺房之乐,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拓跋玄渊打趣她。
“这又不是在府里”一丝红晕在脸上飘过,那一张白玉似的脸儿,羞答答如同欲放的玫瑰,美丽极了。
拓跋玄渊看得脸红心跳,伸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身,硬实的胸膛紧贴在她柔软的身子上,“夫人,我想你了。”
才是新婚,初尝男女之欢就匆匆分别,在这营地,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每每入睡都是疲倦不堪时,哪有心思往男欢女爱上去?可是现在不同了,这般的良辰,这样的氛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光是心里想要她,全身的每个细胞c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要她!要她!
“说什么话呢!”上官莺一张脸儿红彤彤,瞬间羞答答的玫瑰毫无保留绽放,艳丽到了极致。
拓跋玄渊身体里的那一把火是越烧越旺,那娇嗔的话语听到耳朵里,简直就是世间最妙的助兴曲。
“夫人,等会儿,我同你一起洗。”
喘息着吻上她的脖颈,修长略有茧子的手指在那白色衣裙上宛若蝴蝶翩跹,情到浓时,两人衣衫宛若花瓣一般飘落在地,一声声压抑的娇喘声和低吼声于他们合二为一时从他们喉头滚出,而随着他的动作,她在那柔软的床榻上,他的身下,宛若最艳丽的玫瑰绽放。
雪肤染艳色,妖而不俗,肢体宛若水般柔软,天生媚骨亦不过如此!
欢爱尽兴后,拓跋玄渊抱着柔若无骨的上官莺坐入木桶里,为她涂上香胰子,用那最柔软的巾子给她细细清洗。
上官莺实在是累坏了,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只发出猫儿般的浅浅呼吸声。
拓跋玄渊眉眼里皆是笑意,仔细为她擦拭一番后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才跨入那快冷的水里开始清洗身体。
温热的水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的胸膛上,留着她牙齿印记。
她的呼吸,浅浅,他却能清楚听见。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唇角笑弧越发拉大,一边看着她,一边清洗着身子,此刻的他真觉得,再没有比任何时光会比现在更幸福了。
翌日,上官莺醒得很早,恢复体力的她先起了床,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少主。”
正在准备早膳的连婆婆和巧儿看见她,恭敬的道。
“没事,我做点点心。”上官莺示意她们继续忙,她也是临时起意。这些日子都是他照顾她,难得他多睡一会儿,她是他的妻,也该尽尽做妻子的责任了。
------题外话------
请假写大结局双十一祝福大家败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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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后还有最后一章就彻底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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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文武双全,却不擅长厨事,无论是在梅岭跟随师傅习武,还是失忆后跟师傅在一起的那三年,上官莺都是亲自掌厨,故而有一身好手艺。只是她给人印象是养尊处优,善谋略,惯于被人伺候。就是连婆婆和巧儿很听话的把小厨房让了出来,却还是不敢走,颇有些担心的看着上官莺准备材料,生怕她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处于的时期很是紧张,要是她们小俩口吃了拉肚子,那就是大罪过了。
上官莺自武功大成后,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胜于常人数倍,连婆婆和巧儿未走,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也颇能理解她们的心思,即便是是她,一个在她眼里从未下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突然下厨,那做出来的东西也是需要多考虑的。
抿唇微微一笑,上官莺快速洗好米,用那瓦罐在边上熬煮。
在一边,将那面粉兑水揉搓确定彻底发酵后,再将鲜肉剁碎,包裹在那捏出的饺子里,放到一边蒸笼蒸上。
连婆婆和巧儿相视一眼,悄然退下,去大厨房里帮忙去了。
上官莺并不闲着,将饺子蒸好后,洗菜,切菜,生火,拍姜蒜,放油,倒菜c翻动,一系列动作,她做得流畅无比,菜只到半熟时便是香味儿远飘,勾得人胃里馋虫蠢蠢欲动。
上官莺将炒好的青菜盛起,将炉膛里的火烧旺了些后拿起桌边的菜刀和水桶里的鲜鱼,在那案板上,手起刀落,鱼儿再不挣扎。唰唰唰的几下,她刮下鱼鳞,很快放了进去,趁着烧的空当,将要用的配料准备好,不多时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便已经做好。
不过两人同食,菜肴不必那么多,加上蒸的面食,差不多了。
她看了看瓦罐,用木勺稍微搅了搅,觉得还差会儿,就先端了菜出去。
拓跋玄渊一觉醒来没看见上官莺,心下有些不安,只是稍整了衣冠便匆匆出来,唤来侍卫问上官莺的下落。
那些侍卫经过连婆婆和巧儿的嘱咐,自然不会把上官莺在小厨房的事儿说漏嘴,一个个的只闭口不答,装作没看见拓跋玄渊这么一号人。
拓跋玄渊郁闷了,想来定是上官莺特地叮嘱过的,思及近日之事,他不祥预感甚浓。微微一顿后,他唤来侍卫伺候洗漱,将衣冠整理齐整后就往外走,却才刚掀开那帐帘,一股诱人的香味儿便是窜入鼻翼,他微微一怔,迎上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自然,眼睛的主人是上官莺,“你要出去?”
“不不忙。”拓跋玄渊微窘,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急着去找她。
“我看你像是很急的样子。”上官莺侧身进来,将菜肴一一放在桌子上,不等他答便自顾的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不管事情再重要,还是先用了早膳再去办吧!小厨房里还有素粥和蒸饺,你等我取来。”
拓跋玄渊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起一大早,就是去做早膳了?”
“不然呢?”上官莺收起托盘,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
“等等我。”拓跋玄渊忙拉住她的手,一脸做梦的样子,“夫人,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她为他洗手作羹汤这事也太梦幻了吧?
上官莺好气又好笑,“妾为夫君做羹汤,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哎这要是换了换了任何人都天经地义。”拓跋玄渊仍然有些迷离的眸子望着她,期期艾艾的道,“可是你,这事不就特别奇怪了吗?”
他说着,越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拉起她的手,急急道,“你捏捏我的脸,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上官莺一咬银牙,如他所愿狠狠掐上他的脸。
拓跋玄渊疼得龇牙,却傻乎乎的笑了,“疼哎,真疼,是真的哎。”
上官莺忍无可忍的白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不跟一大早就发神经的男人一般见识。
可心里,为什么会酸酸的?
是呢,和他说的一样,她似乎从未为他做过什么事。
举凡夫妻之间,妻子应为夫君做的许多事,她都没有为他做过,甚至于还
前行的脚步一顿,左手轻轻贴合腹部。
那里,本来有一个小生命在的,那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感受到过他的。
可是
咽下喉头酸楚,可是眼中的泪却止不住的在眼眶翻滚,捂唇快步前行,直奔向那小厨房里。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隐秘的地方,将无法向人诉说的悲伤安放。
小半刻钟后,上官莺端着煮好的粥和蒸饺走出来,看见外边站着的拓跋玄渊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走吧,一起用膳。”
那嘶哑的嗓音,和那微红的眼眶,无一不说明方才她才哭过。
拓跋玄渊从看见她手贴着小腹的动作起,就知道她心里很难过,一直跟过来,听着她压抑的哭声,更是心疼。
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心疼,但是更心疼她。
她是孩子的母亲,这扼子之痛,谁比她更痛苦?
“我来。”拓跋玄渊接过她手上托盘,一手端着,一手和她十指紧扣,“一起。”
灼热的温度瞬间让她冰凉的指头有了暖意,上官莺仰起头来,看着那一张充满温柔的面孔,心中的涌起一股温暖。那一股股自怨自艾时起的悲凉和痛楚,在不知不觉间消弥了很多。
“嗯。”
上官莺微微一笑,举步前行。
俪影成双,执子之手,脉脉温情尽在不言中。
一顿早膳,因为前面那一段小插曲的关系,因而特别温馨。上官莺心心念念要为拓跋玄渊多做些事,就决定日后都由她来为他做早膳,当然她也直接付诸行动了,第二日时还是她将做好的早膳端给拓跋玄渊用。拓跋玄渊很爱她的手艺,也珍惜她的这一份情,却更珍惜她的身体。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既要训练将士又要处理军务,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能用来做这等寻常女子的家常事?
第三日的早上,上官莺照例要起床时就被及时醒来的拓跋玄渊给拉住了,两人一番沟通,最后达成协议,一月三十日,十六个日里她和他分别来做,剩下的十四个日里还是吃连婆婆和巧儿做的菜肴,也正好好好休息。
两人对于此事都相当满意,在第五日时,凤惜再次下来战书,点明要上官莺应战。
于是诸将齐聚主帅帐,上官莺在看了战书后,微微一笑,将那战书在掌心捏成齑粉,以最优雅的动作让那细腻的粉末从指缝里滑落。
“既是指明要我应战,我岂能不应?!”
她站起身来。精光烁烁的桃花眼一扫诸将,“诸将,可有敢一战者?!”
那目光是鼓励c是毫无保留信任!
“誓死追随少主!”最先应答的是上官睿,昔日若不是承她之恩,他现在怕还是那甘于平凡的乞儿,哪里能有今日统领万军之风光!她于他,有再造之恩德,自愿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少主!”白连c卫贞c金子三人接着表态。
她们隶属于上官密卫,是专属于上官家族的利刃,而上官莺是她们承认的少主,自愿与她同生共死,扛起这天下大任!
“无条件信任你!”
月倾邪绝对相信她对阵法的妖孽才能,而她的后招是他,这才是他最不担心的地方。
不能与她在情爱里相依,能与她在大业携手,这是无上荣光。
而她,若不是信任他,又岂会将背后交给他?
无条件的信任,也无条件的支持,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必定拼尽全力去支持!
“长姐自然信任妹妹。”大笑着站起来的是琅琊枫,她在枯骨幻阵里和月倾邪是吃了大亏的,而且发誓必定要追讨回来,“那劳什子的破阵,这天下间,连你都不能破的话,就不会有人能破得了的!你呀,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我一定非把那凤惜那老妖怪扒皮不可!”
“好!”
最有权威的人都应了,下面诸将自然齐声喝应,上官莺将破阵战术讲了一番后,就着手亲自训练将士。
将士们一听上官莺有办法破那枯骨幻阵,一个个的激动得不行,那本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到一定的高度,整片营帐连着几日都是人人声如洪钟,脚步震如雷霆,威风得紧。
第七日,到了凤惜约上官莺战斗的日子。
这一天,阴雨绵绵,凉风幽幽,那成千上万的枯骨于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凤惜背后而立,那一块地儿都宛若鬼蜮。
而上官莺比之他来说简直太寒酸,她带的不过是一千人的小队,且一个个的连甲胄都没穿。
凤惜见着上官莺,哈哈大笑,“兀那小儿,你可是怕了朕,就带了这么点蝼蚁来送死了么?”
上官莺凉凉一笑,“战事尚未开始,焉知鹿死谁手?!”
凤惜被她狂妄的态度激怒,冷嘲道,“上官莺,朕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
“一个死了千年的妖怪,自然蠢笨如猪。”上官莺说完,以手掩住半边唇,眨眨眼,惊道,“哎呀,我倒是说错了,猪都比你聪明百倍。说你如猪,那简直就是对它的侮辱!”
凤惜冷目灼灼,怒哼道,“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臭丫头!”
“屡败屡战,我当真佩服阁下的勇气。”上官莺挑起一边眉毛,气死人不偿命道,“你败于我手多少次,你还记得么?”
“你”凤惜一句话哽在喉咙,他千年未出,即便天纵英才,要接受大陆目前格局的各种资料也要许多时间。更何况,他的左手
他怨毒的目光直盯着上官莺的脸,若不是她,他岂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没了左肢,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很佩服我,我心领了。”看他愤怒,上官莺就越开心。
凤惜怒极反笑,“兀那小儿,想激怒我,你还嫩着呢!”
上官莺满不在乎的一摊手,反问,“也不知道刚才快跳脚的老妖怪是谁?”
“兀那小儿,你就把脖子洗干净了让朕砍!”她一口一个老妖怪,凤惜即使很努力压抑心头的怒火,却还是不免跳脚。
上官莺冷笑一声,“看我摘下你头当蹴鞠踢!”
凤惜被她彻底激怒,他几时受过这等羞辱?
“阵,启!”
一挥手,骷髅军团,快速布阵。
上官莺冷目一凝,饶是她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亲眼看见那穿着熟悉的盔甲c拿着垂有上官家武将特有的剑穗时,喉头仍是一苦。
凤惜观主阵,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帘,顿觉十分畅快,冷声道,“上官莺,那是你上官家的祖先,你若斩了他们的骨骸,那便是对祖宗不敬,是要受天谴的!哈哈,你有本事,就斩了他们啊!”
枯骨大阵启动速度相当之快,上官莺所带的千人士兵尽被包围其中。
一张张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孔此时都是涨红,却独独没有对鬼神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愤怒。
凤惜此举,太卑鄙!
世人皆知,北国天下,是上官一族男儿用数年在战场抛头颅c洒热血,不惜马革裹尸而奠定。
上官一族的将军,哪怕是与之交战的敌国将军,也是为之钦佩的,更别提天下黎明百姓。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见,那立下绝世功勋的忠臣尸骨不能入土!
他们看见,那些忠臣的尸骸成了那无耻帝王残杀忠臣后人的工具!
他们看见,那凤惜生生将忠臣后人逼到了最绝望的境地!
“杀!”
那充满杀气的喊杀声,不知是从谁喉头吼出,却是一吼百应!
“杀!”
兵戈骤响,那被精选而出的身形灵活的士兵将耳朵塞住,持着利器,宛若一支利箭直奔骷髅大军而出。
上官莺蒙上眼睛,于那祖先的骷髅持剑而刺时跪下,“上官莺无能,恳请原谅!”
哧的一声!
那骷髅的利剑深刺入上官莺的右臂,上官莺不躲,整整磕了三个响头,在那骷髅手中长剑再至之时,自她身体忽亮起万丈红光。
铮!
一声清鸣!
凤惜双目一凝,皱眉看去。
上官莺手骤然伸出,白玉般的手将那宛若被燃烧的烈火包围的长剑握在手里,一声清喝自喉咙出,双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是如火般的艳红色。她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片刻便避开骷髅的攻击,旋身一挥,血色红莲妖娆浴血而绽,吞噬枯骨一大片!
妖孽!
凤惜一手重拍在虚空,凝神再看去。
上官莺心中杂念在伤口匆忙间止血疼痛中除尽,血煞长剑和她心意相同,身怀三种绝世剑法剑法的她所向披靡,那浴血红莲所至之处枯骨无存,纵使枯骨大阵变幻无常,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是拼一人之力,如虎窜羊群。
不能再这样下去!
凤惜眼看着她处处都在破坏阵法,大惊之下根本维持不了常色,从那高高的瞭望台跃下,祭出自己的长剑,硬是和她拼杀上!
上官莺赤红色的眸子血色光芒一闪,惊人的杀气瞬间从周身迸发,和着血煞剑的强悍煞气,祭出凌厉剑招,直逼向凤惜。
凤惜不敢大意,避开她一剑之击后,反手握剑,直刺向上官莺的胸膛!
上官莺冷哼一声,长剑挽起艳红剑花,在空中幻成猛虎之形,直迎上凤惜这一击。
若是此刻赫连朗看见必然心惊,他剑法中的冷寒,上官莺将之发挥了十成不说,还把威力扩大到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步。
凤惜倒抽一口凉气,身形急退,险避开那猛虎时,也再不藏私,将自己最强的剑法使了出来。
他尸体千年不腐,又再复活,身体刀剑不入,起初他是想试上官莺的本事才藏私,却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眼前的上官莺不论武功还是剑法都到了顶尖的地步,简直可怕!
幸而她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现在不除,还等何时?
凤惜一眼就看出上官莺的真实岁数,才做了此判断,但是他却不知道,上官莺是再活之人。
这一个错误,足以让他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那猛虎再次袭来时,凤惜较之先前凌厉三倍的剑招快速祭出。
上官莺眼眸掠过一抹疯狂之色,不但不躲,反而是生生接了这一招。
‘砰’
一声巨大的轰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两道白光如利铲,所到之处地面被铲出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灰土,扬起千丈高,纷纷落落的泥雨不论是打在骷髅身上还是厮杀的将士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
“呕!”
跌倒在地的上官莺手按住胸膛,一口热血猛地自喉头喷出,面色骤然煞白。
而远处的凤惜也未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冲击力虽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口,但是骨节之间的喀嚓声却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但,不能退!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上官莺,也拄着长剑,从地上站了起来。
“凤惜,再来!”
凤惜一咬牙关,凌空而来,再出招数。
上官莺飞身而起迎上,血煞剑剑身如火,携风雷之怒势,带狂潮万钧之力直击向凤惜。
强于强的碰撞,在他们周边圈出一个巨大的战斗圈子,泥土拔地而起,又于空中宛若暴雨坠下。
“呕。”
“嗯。”
两人都强行抑制身体的痛楚,拼死搏杀,于空中变化一个又一个并不绚烂,却充满杀意的招式。
他们战斗正酣,谁也不肯让谁,激烈的搏杀里,上官莺身上多处受伤,而凤惜也没讨到好处,他肉身硬如铁,却被上官莺手上那血煞剑生生削掉肉去,内力消耗之严重前所未有。
“杀!”身体的疼痛更刺激了上官莺的血性,又一狠招祭出时,仰头,一声如狼般的嚎叫,溢出喉咙。
“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
先是一声,后是数声相喝,最后是哪气震山河的嚎叫,那是狼王,血颜狼王之威!
凤惜脸色骤变,瞬间窥破上官莺的盘算,大惊之下就要撤退。
上官莺岂肯让他退下,手上招式越发狠辣,不再防守,一味攻击。
凤惜逃避不开,咬牙应战,他们于空中战成一团。
而地面,当那激烈拼杀的将士们看见那一身皮毛艳红如血的血颜狼时,整齐一致的疾速退下。
“嗷!”
焰一声长嚎,数万血颜狼齐声以应后,张开那血盆大嘴,露出它们早已磨得锋利的犬牙,狂猛扑向那数不尽的骷髅。
那是摧枯拉朽的战斗,血颜狼之犬齿比那剑刃锋利不止十倍,而那些骷髅又没有自主意识,在主阵者都自身难保时哪里有本事逃离,枯骨幻阵阴风渐渐的停了,那一声声哭丧般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了。
“上官莺,我到底小看了你!”
凤惜忍着一边耳朵被削之痛,纵身逃离,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枯骨幻阵里的骷髅一个个的都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撤离。
“别追!”
上官莺清声制止了焰追击的行为,忍痛从高空掠下,搂住焰的脖子,“带我回去。”
威风凛凛的焰顿时化身温柔的爱宠,舌头舔了舔她受伤的脸庞,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军师!”
“军师!”
当上官莺带着得胜的百名将士和血颜狼们归来时,留在营帐里的将士们皆是围拢了来。
“枯骨幻阵,不过如此。”
看着一张张写满担忧的面孔,上官莺浅浅一笑,坐于焰的背脊,“明日我会将改进后的作战计划列出,你们先按照旧的方式训练。”
众将士还想说什么,却被月倾邪制止,“军师现在需要休息。”
一句话,将众将士到嘴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上官莺朝他感激一笑,贴着焰的耳朵耳语一声,由着它慢慢将她驮着回去。
“少主想是受了极严重的伤,这样,我去准备热水,你去唤拾一姑娘过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连婆婆皱眉对巧儿道,巧儿乖巧的应一声,两人分头而去。
事实确实如连婆婆担心的那般,上官莺在与凤惜拼杀中不但外伤严重,肺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创伤。幸而连婆婆反应快叫来了拾一诊治,否则要是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下去吧!”
深夜,一直坚持陪着上官莺的的拓跋玄渊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挥挥示意闲杂人等离去。
“是。”
一干奴婢退下后,拓跋玄渊低下头,看着那一张惨白的容颜,心一阵阵的疼痛。
“夫人,如果我能在军事上有所作为,你是不是就不必这么拼命了?”
想着,也轻问了出来。
只是他心里何尝没有答案,在她致力军事时,唯有他才能担当起治国安民的大任。
有些想法,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这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尺有所长,存寸有所短,夫君,不必苛责自己。”
“夫人!”拓跋玄渊探入被中握住她的手,欢喜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意,“你可终于醒了。”
上官莺缓缓睁开眸子,虚弱至极的面孔上绽出一朵笑容来,“我还好。”
“受这么重的伤,哪里好了!”拓跋玄渊语带哽咽,“战场刀剑无眼,你功夫那般好,怎地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越说,就越是生气,“你看看你,哪一次从战场退下来,不是一身伤的?”
上官莺眨眨眼睛,却没有跟他争辩的力气,“我累了,陪我睡会儿。”
那细弱的声音宛若猫儿轻呼,娇软而无力。
拓跋玄渊立时就忘了自己在生气,万分怜惜的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上官莺脸儿蹭了蹭他那近在咫尺的胸膛,满足一笑,缓缓阖上眸子。
极冷c那样的感觉就仿若一脚踏空坠入了那冰窟里。
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
“冷好冷”
半夜时,拓跋玄渊猛然惊醒,立即低头看怀中人。
瞬间,双眸瞠大!
她孱弱的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面上c眉宇间都凝上一层寒霜,好像被抛入了冬日的雪地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玄渊立即唤帐篷外的侍卫,令其请拾一来。
侍卫匆匆去,又匆匆来回报说拾一出门采药,至今未归。
拓跋玄渊知不能在此时乱了军心,眉头一沉,立即做出决定秘密请所有的大夫过来这里。
侍卫领令下去,不一会便是带来大夫,大夫纷纷为上官诊治,却都断不出个所以然来,拓跋玄渊大怒,一干大夫战战兢兢没有一人敢回话,只一个劲儿磕头恳请恕罪,待拾一的归来。
拓跋玄渊强压下怒气,请了大夫出去,眼看着上官莺面上的薄霜凝成透明的冰,他横下一条心,将自己的内力输进去。
初使,那浑厚的内力输入和泥牛入海一般,她身体不但不曾回暖,反而越发冰冷。这情形急坏了拓跋玄渊,他不顾一切将全部内力全部调集在一起输送给她,许久之后,她体内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他全部的内力透过贴合她背部的掌心尽数被吸入她的身体。
这内力起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她身体的冰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体温渐渐回来。
咚!
当最后一丝内力从身体里剥离,拓跋玄渊力竭而晕厥,却在晕厥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第二日,拓跋玄渊比上官莺早醒,为避免她看出异样来,他使劲搓揉面皮许久,直到开始发烧才停了下来,再次钻入被子里,等着她先醒。
只是,上官莺过了早上也未睁开眼睛。
中午的时候,拾一带着草药回到营帐,还没来得及放下药篓就被一直等在门口的连婆婆和巧儿请去为上官莺看病。
“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方法熬出药汁,端来即可。”拾一心知事情不简单,把药物的熬制方法跟连婆婆简单交代一番后,就跟着巧儿一起往上官莺所住的帐篷跑去。
“快,快给她看看!”
拓跋玄渊一见拾一进来,立即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把位置让出。
拾一快步走过去,搭上上官莺的左手脉搏,细细探查一番后对拓跋玄渊道,“这是尸毒,本是会令人身体腐烂的,但她是百毒不侵之体,又佩戴有当世罕见的血玉,才会让身体特别的冷。”
“那有救吗?”心急的巧儿比拓跋玄渊还先发问。
“除了我师傅,我我只能暂时压下这毒。”拾一不敢看拓跋玄渊的脸,低下了头去,“而且,在这几日,她身体还会出现变化。”
“什么变化?”一瞬间像被抽干所有力气的拓跋玄渊全身僵硬,干涩的唇泛着森冷的苍白,形容枯槁,仿佛老了好几岁。
“这个我也不知。”拾一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但是我奉劝一句,昨日她体内能接受内力护住心脉,但今日若是她再犯病,万万不可再行此事,否则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让她有性命之危!言尽于此,告辞。”
拾一说完,匆匆退下。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巧儿不忍心看颓丧的拓跋玄渊,寻了个借口匆匆跑开。
拓跋玄渊往前走,脚步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方才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全部的力气都不在了。
他痛恨这种感觉!
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直到下午,服过药的上官莺才勉强恢复些许力气,却没想着休息,挣扎着要下床。
拓跋玄渊难得在她面前固执一回,“今天你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许去!”
“我只是想把新的计划写下来。”上官莺虚弱一笑,朝着他眨眨眼,“就一会儿的功夫。”
“一下下都不行!”拓跋玄渊强硬的逼她躺下,皱眉道,“在身体没好前,哪里都不许去!”
上官莺疑惑的盯着他,“我不是还好吗?”
伤口不疼,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拓跋玄渊眉头紧锁,低咆道,“你这样的身体,叫还好?!”
她是不知道晚上她身体那冰冷的程度!
“怎么”
上官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语气重了些,“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你中了尸毒。”拓跋玄渊希望她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不是你命大,现在恐怕就危险了。”
“尸毒?”上官莺疑惑的扬高声调,气沉入丹田,顿时好气又好笑,“哪个蒙古大夫告诉你我中了尸毒的?”
她的模样让拓跋玄渊心里升出一丝希冀,“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上官莺扶着他的手坐起来,解释道,“我在失忆的第三年练成人剑合一的境地,但因为当时很危险差点走火入魔,所以每每我受伤严重时身体会变得极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见过我面上带霜的样子,所以才这般心急。”
说完,没好气的瞟他一眼,“你得庆幸,没看见我全身冰冻的样子。”
“是真的吗?”他怎么听着像是在唬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瞪眼。
“拾一没必要撒谎!”她不说这还好,一说这事他倒是想起来了,她向来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的本事。
“要是今晚你身体还是冷的,明儿就别起来了。”拓跋玄渊坚定的将她抱入被窝里,不许她出幺蛾子。
上官莺苦着一张脸,“你这是软禁!”
“我这是驯服不合作的病人!”拓跋玄渊比她有理。
“我没生病,我好着呢!”上官莺坚决不服输。
“你受伤了,伤得不轻。”
“伤者为大,你得听我的!”
“睡觉!”
“不唔”
她剩下的话,全部被堵在那一双温暖的唇里。
金乌东升时,大地回暖,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不久后,整齐的列队脚步声便是响了起来,成晨时最动听的协奏曲。
上官莺也渐渐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一张写满笑意的俊颜,回想起昨晚旖旎,俏脸顿时一红,别过了头去。
“夫人,我来服侍你洗漱。”
拓跋玄渊已经着好衣裳,见她醒来端来竹盐和热水,伺候她洗漱。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上官莺对着那一张笑脸哪里还能生得起气来?
“下不为例!”却,哼一声。
“是,谨遵夫人之令!”拓跋玄渊回答得很响亮,待她梳洗完毕,亲自去外边传连婆婆和巧儿将早膳布上。
早膳一如既往的简单,一盘清炒蔬菜碗肉,两碗素粥碟馒头。
“来,你多吃些。”在上官莺喝粥的时候,拓跋玄渊掰开白嫩的大馒头,将肉塞到里边包裹,递到她唇边。
“你自己吃。”上官莺将之推给他,从碟子里拿了一个较小的,慢条斯理的吃着。
她的胃口向来小,拓跋玄渊也不勉强她,慢慢地把手里的馒头吃了。
用过早膳后,上官莺就出了帐篷。当然在她出去的时候免不了接受拓跋玄渊一番询问,她耐着性子一一答完,一再表示自己‘真的很好c特别好’后终于获得自由,大摇大摆出来了。
她出帐篷后就直奔主帅帐而去,令人火速召集众将,一番商议后,将作战计划敲定。
一干将士战意凛然,一出主帅帐便开始加紧训练了。
上官莺是最后出主帅帐的那一个,才出来,就遇上了拾一。
“要真闲着无事,可多采药材来,以备不时之需。”在与她擦肩而过时,上官莺淡淡道了一句,目不斜地离开。
“慢着!”拾一鼓起勇气拦在了上官莺面前。
“你扰乱军心,光凭这罪名,我就可以斩了你!”上官莺眉头一拧,双眸中森寒的光芒凌厉如刃。
拾一猛地抬起头来,一迎上那双眸子,几乎下意识就把头低了下去。
却在下一刻,她不顾一切的抬起头来,“您这是拿性命在开玩笑!”
“拾一!”上官莺眉眼皆厉,手指向那作训的将士,“他们,我们整个营帐的将士,哪一个不是拿性命在战场拼杀?!他们的性命是命,我上官莺的性命也是命,不过是所站的位置不同,命从来就没有贵贱之分!如今国难当头,社稷危难,我等匹夫有责任c有义务还黎明百姓一个安稳将士,只要有一线胜利的希望,就是舍了这一条性命又何妨?!”
拾一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在营帐这些日子,每一日都看见有人在死去。她以为自己差不多已经麻木了,可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从发现那件事到现在,她的心没有一刻是不慌着的。
说她自私也好,不顾念大局也罢,有些话她一定要说!
上官莺,所有人死,她都不能死啊!
“不,您不同!”
拾一跪倒在她的跟前,热泪止不住的流下,“您是军中的神,没有您,将士”
“够了!”
上官莺粗暴的打断她的话,“没有神的存在!我警告你,你若是把我的事泄露半句,就别想看见明日的日头!”
转头,“圆圆,出来!”
“少主,你你怎么了?”圆圆是看见上官莺在这边才过来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怔怔的,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派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要让我听见她说半句关于我的话,否则军心乱,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上官莺怒地一拂袖,转身离开。
“这是怎么了?”圆圆心慌得不行,却不敢追。
拾一双手捂颊,眼泪从指缝滴下,却已经是哭不出声来。
而此时,全然不知此事的连婆婆和巧儿正在熬着药,笑着商量着上官莺的伤势何时才能完全康复。
接下来的数日里,上官莺每日按时服药,面对拓跋玄渊体贴入微的照顾,也全盘接受,在练兵的时候也会顺带捎上他。拓跋玄渊对此受宠若惊,但心里的怀疑却抵不过上官莺娇嗔出的那一句——我想你多陪陪我不行吗?
夫妇二人相处之融洽看在连婆婆和巧儿眼里别提多开心了,拾一和圆圆当着人面前欢喜,背后却是垂泪不止,拾一用海东青传信给师傅,但在回信中得知师傅已经仙逝多日。这一个消息差点摧垮了她,她现在除了用膳和一切人类正常生理要求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和药物做斗争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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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如果说之前的战役,凤惜只认为是自己千年未出世,没有充分了解如今大陆之格局,错未把上官莺作为一个可以和自己匹敌对手来对待轻敌才造就的失败。那么,枯骨幻阵的被破无疑是将他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纱窗纸捅破,让他即便是恨不得把上官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出色的军事才能远胜于自己。
可,就让他这么认输吗?
不!
在当年他选择于壮年时在地宫沉睡,为的就是现在的觉醒完成统领天下千载的宏愿,若不能完成,他牺牲了十族人的性命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这天下当年是他打下,他绝不会将之拱手让人!
“上官莺!”
咬牙切齿的声音宛若从齿缝里挤出,凤惜满脸狰狞之色,一掌劈开面前巨石,在一大片灰尘飞洒里,他高高跃起,凛目看着那扬起的灰色雾霾,只恨不得上官莺的下场如此巨石。
但,要怎样才能杀得了她?
看得到,却杀不了她的感觉实在太痛苦,逼得他几欲疯狂!
他终究是理智的,渐渐冷静下来后,他苦苦思索:即便他能改良枯骨幻阵,以她之聪明定能随机应变,哪怕是重伤也能逃出去。他是可以趁她伤要她的命,但是从她甘愿受其枯骨亲人一剑也要破掉枯骨幻阵来看,此女心志之坚定定远超常人,一个没算好,她就会与他拼个玉石俱焚。
这恰恰不是他想要的!
若,不杀她?
不,他立即坚定的否决了这个想法。
此女年纪轻轻就在兵法阵术有如此造诣,再给她时间,那还了得?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以她为中心的良将
对,良将!
凤惜眼眸里顿时亮起阴毒的光芒,他杀不了上官莺,难道还杀不了那些将士吗?只要那些人死了,他再放出一些谣言,以天下人对于鬼神的敬畏之意,何愁杀不了上官莺?
“逐鹿天下,上官莺,朕绝不输你!”
从前没有输过,现在也定不会!
自破了凤惜的枯骨幻阵到如今已有三个月,营地里的将士在上官莺和凤倾邪的安排下每日都严格的训练着,丝毫不因短暂的胜利带来的和平而懈怠。
对于此,上官莺是极满意的,只是她始终明白,凤惜的安静绝对不是认输,而是另有图谋。随着这时日的过去,她心里越发不安,于是和拓跋玄渊商量了此事后,立即召集诸将到主帅帐篷共商此事。
上官莺道,“凤惜此人,阴狠毒辣,役后静了三月之久,诸将以为,他接下来该如何?”
卫贞道,“定是有所图谋,或是蓄积兵力,准备殊死搏斗。”
上官莺摇摇头,金子站起来道,“他做出那样大的牺牲成就枯骨幻阵,说殊死搏斗,那也是他手下的那些骷髅和我们对阵,而不是他本人。”
“是的。”上官莺点点头。
金子继续道,“他不想死,又有宏愿未成,在时局大不利下会有两条路选,其一:休养生息,暂退以保存实力,待日后卷土重来;其二:强攻不成便会另选捷径,或是断我军粮草c污水源c伤我将士,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然后全力以攻之。”
上官莺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那依你所见,这二者是他,会选择那一种?”
金子面露惭愧之色,“末将不知。”
她抬起头来,“不过,军师可提前做好两方面的布置,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上官莺眉头锁紧,未答话。
月倾邪手中金色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沉声道,“在敌意图未明之前,全军当多做准备,也多做防备才是。不过,我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如今的琅琊枫已是女皇,这几年的历练下来她心性已经成熟,考虑问题也不再那么片面,沉吟道,“以我之见,他可能会让人投毒c暗杀之类的,不过”
她颇有些苦恼的道,“如今他身边全部都是骷髅,用来布阵是可以,但是暗杀——会不会太扯了点?”
“不会!”
琅琊枫一席话对上官莺来说犹如醍醐灌顶,眼眸灼灼,“是,他会暗杀我军优秀的将士。”|
双眸危险的眯起,“换作是我,在敌强我弱的情形下我也会选择各个击破。他之聪明才智不下于我,定也会用此计,但是他比较亏的是他身边除了那些骷髅已经没有可用的人。而他要选择来暗杀的话,定是会选择亲自动手,所以在我军和他们打过那一仗后,他安静了三月之久。”
“你是说,他伤好了就会来了?”琅琊枫惊讶道。
“是一定会来。”听上官莺这么一说,月倾邪心里早升起的模糊的念头,这一刻终于明朗了起来。
“既是这样,那,诸将听令!”
上官莺站起身来,众将出列,屏气凝神等待命令。
“白连。”
白连出列,“末将在!”
“自今日起,你和你手下精通易容的部下速速准备面具,为我重要的将士准备易容。”上官莺弯起的眼眸暗藏锋芒如刃,凤惜不是要杀么,就让他杀个够!她会好好为他准备‘杀的对象’的!
“遵令!”白连退下。
“金子!”
金子出列,“末将在!”
上官莺道,“你自今日起派人广收集柴火,越干越好!”
“遵令。”虽然金子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她的话总是没错的。
上官莺点头,“莫问!”
“末将在。”莫问出列。
上官莺道,“你从炎骑里选出千名精锐,在我军饮用的水源处埋伏,设下陷阱。”
“末将遵令!”莫问退下。
“上官睿!”
“末将在!”上官睿出列。
上官莺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与姑苏凉一起看着诸将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
“遵令!”上官睿退下。
将该交代的交代后,上官莺对月倾邪道,“迟些我会将一些阵法写到帛书上让人呈给你,你看着觉得可行的话就另安排些将士按照我说的阵法去训练。”
“好。”月倾邪微微颌首,能与她并肩作战,他很开心。
“义姐。”上官莺对琅琊枫道,“你从你手底下的将士选出一些胆子大,又不畏惧鬼神,且舌灿如莲花者,我另有用途。”
“好。”琅琊枫很爽快的答应了。
从主帅帐篷出来后,上官莺回了自己的帐篷,见拓跋玄渊伏在案头奋笔疾书,她脚步放轻,走到边上,见砚台墨汁几乎干涸,轻手轻脚为他磨起墨来。
“咳!”
拓跋玄渊忽地咳嗽出声,连续咳了好几声,不但没有停的迹象反而是咳个不停。
“可是着了凉?”
上官莺过去,一手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一手朝着他的额头探去。
拓跋玄渊惊觉她的出现,怕她看出异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去扯她的手,“只是呛了一口气咦,你手怎么这么寒?”
他抓住了她的手,那冷意顿时惊到了他。
“以前落下的病根。”上官莺勾唇一笑,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在他还未说话之前抢先埋怨道,“你还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要我注意身体,依我看吧,真正该注意身体的人是你!瞧瞧你,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活脱脱一副病样儿!说吧,什么时候受凉的?”
“有那么糟吗?”拓跋玄渊尴尬的咳嗽一声,他感染风寒不过是前夜之事。见她忙,也不忍心惊扰她,只是吩咐连婆婆熬了些姜汤给他,却不想身子是突然虚弱了下去,喉头老有瘙痒之感。平日里,他忍着不在她面前咳嗽,为的就是瞒着她,却不想今日她早早归来,他苦苦瞒着的事一下子就被揭破了。
“有。”证实了自己猜测的上官莺皱起眉,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道,“做什么那么拼命?该做的事做好了就是好了,总是这么累,要落下病根怎么办?”
拓跋玄渊有些哭笑不得,她这话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过,感受到她的关心,他心里也是暖暖的,趁机,他也忍不住念她一番,“你也是,现在天下还算平静,你把那些阵法交给信任的人去训练,你自己有时间的话就好好调养身体,别累着。”
说着,他一双灼热的手掌握紧她纤细的腰身,无比怀念的道,“以前刚好是一双手掌控,现在多出了这么多”
伸出手来,他比出了距离。
上官莺握住他的手,笑言,“我答应你,等天下太平了,我就把自己养得胖胖的。”
拓跋玄渊勾起唇,将她一双掌心包裹在手心里,“不光是说,也要时刻牢记着,不然我要惩罚你的。”
说着,面色一绷,不怒自威。
上官莺扑哧一笑,娇嗔,“倒是把对付那些个臣子的嘴脸搬到我面前了,哼。”
“就是要你知道轻重。”拓跋玄渊手一松,将她搂在怀里,下巴轻搁在了她的肩窝里,闻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他的疲惫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
“痒。”上官莺娇笑出声来,去推他,却不想他更得寸进尺将脑袋直往她胸前凑,惹得她格格的笑,最后都笑出眼泪,告饶道,“别别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拓跋玄渊将她抱在身上,将她的双手摆成抱住他脖子的姿势,自己一双手则是爱怜的搂住她的腰身,抬起了头来。
上官莺停止笑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去北央一趟。”
拓跋玄渊身体一僵,一双剑眉迅速拢起。
上官莺早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早准备好了说辞,“我只是去探听下凤惜的情形,走的是我曾经挖的密道,很安全的。”
拓跋玄渊不知道这一条密道,狐疑的盯着她。
上官莺眨眨眼,“我那时候女扮男装混角斗场都是从那密道出来的,那密道机关是我亲手设计,从将府直通城门。后来打仗的时候因为要探听皇城的消息,我又让上官密卫暗地里挖了一条直通明湖湖底的道儿,这么过去很安全的。”
拓跋玄渊还是不答应,“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还是不要去冒险的比较好。”
上官莺听着心里很感动,但是大局当前,儿女私情个人利益都要往一边儿放,“没有我带路,那皇城里从城门到将府的密道,活人进去了就再出不来了。”
上官莺解释道,“那里面是我耗费许多心血亲自布下的诸多阵法,随着时辰的改变而变幻阵法,生门死门一线,现在要一心对敌,我们的将士每一个都不可或缺,我怎能让他们去送死?”
“我陪你去!”拓跋玄渊也知晓这天下大义,但是比之天下,她更重要。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深爱的妻子,他怎能让她只身入那虎口?
不等上官莺皱眉,拓跋玄渊坚定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放心,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要冒险,我也绝对不阻拦你。”
一番话,至情至义。
上官莺无法不感动,却还是摇头,“你是我的夫君,也是玄天皇廷的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的政务要处理,怎能陪我以身涉险?”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他跟着去。
拓跋玄渊坚定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危险里走?”
他是下定决心了,她若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他就不许她去。
上官莺感动之余又有些头疼,真不知道怎样劝他,只能暂时将这话题打住,“那我写写折子,再做安排。”
“好。”这下,拓跋玄渊倒是答应得很痛快。
上官莺有些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口气,从他怀里起身,就坐在他身边,取出一支狼毫笔,摊开一张雪白的帛,狼毫笔尖在砚台里蘸了些墨汁后,笔走龙蛇,快速在帛上疾书起来。
拓跋玄渊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唇角微勾,重新拿起狼毫笔,再次书写起来。
帐篷里极安静,二人浅浅的呼吸声交融,最后无声融入空气里。
接下来的几日,在上官莺那一日的一系列安排下,所有安排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训练如此,计划也是如此。上至大将军,下至小兵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当然,大家忙的时候上官莺起身也没闲着,她也很忙,忙在不停的写着阵法和计策的安排,还忙着吃拾一配制的各种药和连婆婆煮的各种补身子的药膳,另外还要照顾着受了寒卧病在床的拓跋玄渊,还要和沉濯用冰皇传书,讨论新的兵器和盔甲的改良,只恨不得能分身才好。
深夜,一点灯火如豆,灯下的人却仍然奋笔疾书,夜风袭来,那纤弱的肩头微微一颤,原来是她那披着的厚厚外套已经滑下半边。
“很晚了,歇息吧。”
一声轻叹,末了,三声咳嗽声连续不断响起。
奋笔疾书的手一顿,上官莺转过身来,肩膀一沉,那滑落的衣裳再次披上了她的肩膀。
“你身子还未康复,该好好休息的人是你。”唇角微扬,她按住他的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柔媚的光芒闪闪,“病了,可就不好看了呢。”
明明是安抚的话,却生生被她勾出了几分调戏,拓跋玄渊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女子,何必在乎那容色?倒是你”
他想说她夜夜苦熬,面色难看之类,可看见那一张容光焕发的小脸,那些话到了喉咙边又憋了下去,化作一声叹息,“你要好生休息。”
上官莺笑出声来,“看吧,谁说容色不重要了?”
“还笑!”拓跋玄渊话里带了三分伪装而出恼意,将她拉起,共进那温暖的被窝,“越发调皮了你,现在竟然敢跟打趣为夫了!”
“有一个美美的夫君,那是天下女子的梦想,我是女子,自然不能免俗。”上官莺眯起一双明眸,流氓般的挑起他的下巴,“美人儿,来来,给爷宽衣解带。”
爷!
拓跋玄渊那模样活像被雷劈过,他是听错了么,他那个倨傲淡漠的夫人,在他面前自称‘爷’?
他这样儿取悦了上官莺,她凑过去吧唧一下亲了他脸颊一口,“真香!”
在拓跋玄渊越发显得惊讶的目光下,化身流氓的上官莺一脸色狼的笑容,“美人儿,今儿爷家美人不在,你使出浑身解数要是能取悦爷的话,爷明儿就把你抬为爷的第十八房宠夫。”
那嚣张的小样儿,别提多神气了。
拓跋玄渊牙疼不已,语气森然,“你还有十七房宠妾藏着?”
上官莺一向爱捻虎须,笑眯眯道,“是啊,个个如花似玉。”
“真的吗?”某人牙齿磨得极响。
“必须是真的。”上官莺一点都不怕死。
“上官莺!”拓跋玄渊反被动为主动,精瘦的身躯将她娇软的身躯锁在身下,咬牙切齿道,“我这就给你宽衣解带,你那一至十八宠夫的位置都是我的!”
噗!
一阵劲风,将最后的灯火灭去,不久,另有压抑的声音响起,交织,如潮起潮落,久久才平息。
第二日,上官莺起得极晚,且一脸的不忿之色了,尤其是当她看见一脸神清气爽服侍她洗漱的男人时,那牙齿硬是磨得极响。
“夫人莫不是没睡好?”罪魁祸首好像一点都没看出她的怒气,一张脸相当柔和,“若是夫人想休息的话,那用罢早膳,就继续歇着。”
傻子才会歇着!
上官莺怒瞪他一眼,他眼珠子一转她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还想把她留在床上,做梦!昨晚他可是折腾了她大半夜,到现在她双腿并拢都难,倒是他折腾一夜下来,不但风寒全好了,整个人还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来来,净手。”拓跋玄渊耐心为她净手,末了又用那帕子给她擦拭干。
他擦得很仔细,从手背到每一根手指的指头c指腹c指节都擦得分外仔细,那么认真的模样,仿佛他擦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举世无双的珍宝。
上官莺脸上的怒色渐渐淡了下来,垂下眼帘看着他,心中陡然有些酸涩,却默默的咬住唇,在他抬起头时将之压了下去。
“好了。”拓跋玄渊搁下手上的帕子,却冷不防被上官莺猛地抱住,“夫君”
语声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忽然休止。
“怎么了?”拓跋玄渊讶异的扬眉,问道。
“没什么,就想抱抱你。”上官莺等情绪稳定了才放开他,脸上笑容灿烂,“一起用膳,迟点我还有事要处理呢。”
拓跋玄渊却分明从那故作轻松的话语里听出了哀伤之意,但他深知,只要是她不愿意说的,哪怕他究根问底也无法问出答案来。
“吃吧!”
他决定,还是等她主动告知。
两人用膳,安安静静,气氛却是异常温馨,偶有时他们悄悄抬起头来,总能和对方温柔的目光不期然对上,相视而笑时,那幸福和甜蜜用尽华丽的文字也难描绘出。
接下来的几日,拓跋玄渊惊讶的发现,一向对于房事羞怯的上官莺竟然异常主动,配合他各种姿势不说,还有时候故意撩拨他,每夜都是极尽欢乐才疲惫的在他臂弯睡下。起初他担心她此举是麻痹他,暗地里避开他去皇城,却不想她日日都伴着他,而就在昨日,前往皇城的人已经派了出去,是上官密卫里曾经参与机关制造的几位。
若是给他时间,细心如拓跋玄渊定是能发现上官莺的反常来自哪里,但是凤惜的反击来得太快了。他看着她忙于召集诸将商量对策夜夜晚归,心里内疚之下,他更多的心思放在处理政务上。两人早上一同醒来,却在用膳后就分开,都忙于自己的事,甚少有交谈的时候。
在这期间,凤惜的捣乱从未停止,屡败屡战,精神十分可嘉。
最先,他在上官莺的联军所用水源里下毒,阴谋还未实施,就遭受到暗处陷阱的攻击,被那从天而降的暗器雨弄了个狼狈不堪不说,所有的毒药还给他自己全吞了,一点没剩下,差点被气歪他的嘴。狼狈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是上官莺早有防备,在这布下了重重陷阱等他上钩。
一次失败,他第二次准备的是烧粮草,他提前几天找到了联军的粮食藏地,兴高采烈的烧时,一张火网从天而降,随即数捆干柴迅速被人摆好,若不是他跑得快,他定免不了被烧成干尸的悲惨命运。他也从烧他的人口中得知,是上官莺早有防备,他不但没把联军的粮食给烧了,反而自投罗网,被人瓮中捉鳖。
两次失利弄得凤惜灰头土脸,但他哪里肯就这么放弃,于是他选择在夜黑风高之夜趁着联军的那些功勋卓著的将领喝酒醉得晕乎乎的时候摸进去,将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在他为自己斩掉上官莺的左膀右臂而高兴时,一种诡异的瘙痒感在他身体升起,随后越来越灼热,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却生生把自己身上抓下一块肉来!
“说你笨,你还真上当了。”
笑吟吟的声音来自于远处,凤惜大惊之下却还是能听出那是上官莺的声音,当下,又急又怒,“兀那小儿,速速来送死!”
“老妖怪,化尸粉的乐趣,你好好享受吧!”远在帐篷里的上官莺说完,喝一口热茶,朝抱着自己正批着奏折的拓跋玄渊眨眨眼睛,见他没发现,小鼻子皱了皱,唇凑到他唇边,将那热水哺入他的口中,看着他惊讶的模样,忍不住咬住他的一只耳朵,低笑出声来。
“别闹。”拓跋玄渊身体一颤,不悦的斥道。
“就要。”上官莺在他面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像个孩子。
拓跋玄渊无奈的皱眉,将捣蛋的她拉入怀里,看见那一张娇容上灿烂的笑容,他到嘴边的斥责的话不自觉就消弥了下去,化作无声的一抹笑弧。
上官莺眼睛亮晶晶,抬起头正吻上那弧上,长长的睫毛刷在他的脸颊,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她轻笑出声来,在他说话之际推开他,充满狡黠的桃花眼眨巴着,右手食指点在朱唇上,“嘘,你要小声点,别把老妖怪给引来了。”
也在此时,传来凤惜充满怒意的一声厉喝,“上官莺,朕定不留你!”
拓跋玄渊眉心一蹙,身子立直起,绷紧。
“别啊!”上官莺拍着他的背脊,宛若给焰顺毛一般将他给安抚下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妖怪现在是狗急跳墙,巴不得有人陪他死呢!”
拓跋玄渊眉头越发紧蹙,“我出去会会他!”
“别。”上官莺都不等他动,就拉住了他。
“你这空城计要是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她做的安排他都知晓,今夜为了捉凤惜,她特意唱了一出空城计,除了外面一些散兵驻守,其余的将士皆是在凤惜出现的第一刻藏到了这几日拓跋玄渊的暗卫所挖的地道里。也就是说除了那诱敌的帐篷里有人,营地所有帐篷里就只有他们这个帐篷有人了。
拓跋玄渊担心的是发狂的凤惜会不顾一切的破坏,这样就很容易识破她的计谋,到时候万一他来一个‘火烧连营’,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很难不被波及。
上官莺担心拓跋玄渊冲动之余会冲动跑出去,伸手点住他的穴道,在他倏尔变得冷厉的目光下,她讪讪的一笑,以先前传音之法回答凤惜,“老妖怪,想抓我也得你有那本事才成!不过看在你也是一代枭雄的份上,我今儿放你一条生路,知趣的话来日战场相见!否则的话,姑娘我今夜就把你烧得连渣都不剩!”
这话是威胁,也是提醒他别忘记了他上一次偷袭时差点被烧成渣渣的事儿。
凤惜气得哇哇之叫,风度荡然无存,恨不得拼死一战,却最终投鼠忌器,愤怒而逃。
营地很久之后才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上官莺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凤惜已经走远,这才抬起头,朝着拓跋玄渊弯唇一笑,可是那笑容在对上他那比冰块还要更冷的眼神后,那笑容不由自主僵在了唇边,嘴角微微抽搐,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眨眨眼,有些纠结是解开他的穴道再跑路好,还是跑路了什么都不管才好。
“解开!”
拓跋玄渊见她那一副犹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越发冷冽。
“你好凶。”上官莺忽而转了念头,嘴儿一撅,不满的控诉。
拓跋玄渊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眸色更冷,“我说,解开。”
“成婚当日,你答应爹爹会一辈子都对我好的。”上官莺嘴儿高高撅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出泪来,委屈的控诉,“这才多久啊!你就对我这么凶,呜呜。”
拓跋玄渊额头青筋直跳,一腔怒火在她泪眼下一点点的消失,面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他知道她这模样肯定是假装,但又能怎样?
他早发誓要宠她一生,又哪里舍得真对她给予颜色?
上官莺聪明无比,见状立即见好就收,迅速解开他的穴道,猫咪一般吊着他的脖子,“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说着,胡乱朝着他的脸亲去,大有拿口水给他洗脸的架势。
拓跋玄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她,他要多心狠才能气得起来?
但,这夫纲有时候还真是不振不可。
拉下她的手,佯沉下脸盯着她,“不许拿自己冒险,听到了没有?”
上官莺立即乖乖的举起左手,“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发‘四’!”
大拇指弯起,正好,发‘四’。
北央和玄天分属两方,口音存在少许差异,‘誓’和‘四’尤其像,而上官莺又故意这么说,拓跋玄渊更难听出来她完全是在忽悠他。
但,这何尝是她想要的?
一缕黯然悄然隐去,上官莺笑着抱住他的脖子,“这一次真不是冒险,真的真的嘛。”
见他装着一张酷酷的脸,她眨眨眼,“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唱歌?
拓跋玄渊眉头一挑,他和她在一起多年,还从未听过她的歌声,顿时有些狐疑的看向她。
“给我时间准备下。”
上官莺摇着他的手臂娇笑,“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
“不是糊弄我?”拓跋玄渊怎么看都觉得她这是在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上官莺皱起小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拓跋玄渊故意拿她开玩笑,“你说假话的时候比说真话的时候还多。”
“可是你都信,不是吗?”上官莺面色微微一黯,往他怀里缩去,手儿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声音低低,“夫君,记忆恢复得越多,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你。许许多多的事,如今想来,都让我”
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拓跋玄渊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唇角缓缓的弯起,“夫人,你我之间,你从来不用说抱歉。能得你一生相随,是我三生修来的缘分和福分。”
他眼中那满满的宠溺让她眼眶有些发红,“是孽缘吧!”
毕竟,重生后的第一次相见,她就差点置他于死地。
“不是。”拓跋玄渊摇摇头,在她耳边轻道,“是我的福分。夫人啊,你那时年纪尚幼不更事,我却是知道许多事的。”
“什么?”
拓跋玄渊微微一笑,与她拉开距离面对面,“你很早就是我的未婚妻,这事你至今还不知道吧!”
上官莺睁大一双明眸,她只知道爹爹曾用这话搪塞过皇帝的赐婚,一直以为不过是爹爹找的借口。如今听他说来,竟然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对象还是他,简直就是不可置信。
“我们的婚事是你娘和我娘订下来的。”拓跋玄渊耐心解释道,“那时候我还是玄天皇廷的小太子,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裹着狐裘里在雪地里打着滚儿,像一只小雪貂可爱极了。”
上官莺眨眨眼,嘴角悄然抽搐——她可爱?小雪貂?
拓跋玄渊见她不信,笑言,“我当时想啊,有这么个小妹妹真好,却是没有想到回去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已经和你娘约定好,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突然就多了这么个未婚妻我很不开心,后来我娘生病,去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一定娶你。”
“听着好像你很不乐意啊!”戳着他的胸膛,上官莺危险的眯起眼睛。
“那时候不是还小么?”拓跋玄渊捉住她的手,唇角勾出一抹笑弧来,见她哼哼的别过脸,他笑道,“后来我不是遵从我娘的遗言去找你了么,然后就彻底上心了。”
他将珍藏心底的爱语,一字一字说给她听。
这么多年,每每回想到长大后最初见到她的那一幕,他的心头那一股震撼总是挥之不去。
美丽得如同琉璃般的女孩儿,眼中却盛满了不符年纪的苍凉和绝望,宛若一匹失去了同伴的孤狼。待发现他后,先前所有表现如同梦境,后手之狡诈c狠辣的手段简直让人震惊!
从那之后,他就注意到了她,但也在这时候他忽然从云端坠落到最低谷。太子之位被废黜,仆人背叛c家人的抄斩,太子府邸血流成河,所有势力被连根拔起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成为最低下的质子。为了生存,他放下一身骄傲,避开监视的人到了这世间最为黑暗的角斗场,用鲜血和拳头一点点的拼搏出属于自己的势力。期间,他收集了她所有的消息。
从最初的恨到后来的爱上,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他们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许多的话他不用说她都心知肚明。爱之一字,如此玄妙,也如此美,他感谢上苍,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上官莺温驯的伏在他腿上,眼眸眯起,小嘴嘟,似睡非睡的娇慵模样像一只吃饱的小猫咪。
拓跋玄渊淡淡一笑,低下头,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璇,倾一心真情。
第二日是难得的好天气,金乌当空,晴空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铺满整片大地,远处山峦起伏,江山万里尽显瑞祥。
拓跋玄渊却罕见的起晚了,巧儿伺候他洗漱后就端上了早膳。
“夫人呢?”这些日子习惯了上官莺的陪伴,现在没见着,拓跋玄渊下意识的问道。
巧儿应道,“夫人在帐外排兵布阵,吩咐说您用完早膳就出去晒会子太阳,于身体有益。”
“嗯。”拓跋玄渊端起碗,用起早膳来。
起得晚,自然吃不下什么,拓跋玄渊只吃了少许便让巧儿收拾东西,自己则是踱步出去了。
在他出去的第一刻,便有人将发出了讯号。
战鼓骤然被奏响,拓跋玄渊一惊,下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怪自己的大惊小怪,以往排兵布阵很多都有用到战鼓的配合,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抬眼朝发声处望去,却骤然一惊,脚步顿时停下了原地。
远处,那一个个帐篷都被撤去,留下极大一块空地,上竖起一块木质高台,台上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仍然闪着森冷的光芒,而台边,四个赤膊的将士擂起战鼓,铿锵有力,鼓声震耳,底下一大片将士盘膝而坐,人头黑压压的一片。
真正让拓跋玄渊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那高站在其中一架战鼓上的上官莺,今日的她一改平日青衣的寻常装扮,着上了一身华丽逼人用金线绣着黑色鸢尾花的云裳,乌发挽成随云髻,上簪金凤含珠簪,额心用笔绘出一枝梅花,黛眉檀口,一点丹红,娇容丽若朝霞。
除去洞房那一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盛装的她,一时间竟看呆了眼去。
心有灵犀一般,上官莺也看见了他,她朝他柔柔一笑,身轻如燕,从战鼓上飘下,落在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之尖端,单足成飞鸿之状而立,下方一阵惊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拓跋玄渊顿时惊醒,急朝着她跑过去,她是不要命了么,刀剑无眼怎是能玩?
却于此时,战鼓声骤停,丝竹之音却于此时响起,娇软绵绵,宛若春风里那最为柔美的飘洒的细雨。
上官莺微笑着望着那笔直而来的身影,和着那婉转乐声,婉转犹如黄莺的歌声逸出喉咙:“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我敬你一杯一干二净的黎明。
我在南极,憧憬你的北极星,我等你,不信心心不相印。
你是天意,你是达达的马蹄,滚滚了我的红尘,苦苦追寻冰天雪地。
一寸光阴一寸心,一朵昙花一朵云。
一朵雪花一朵梦境,一一捧在手掌心。
一颗尘埃一菩提,一颗流星一个你,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
偏偏我越抱越紧,偏偏我越爱越贪心。
偏偏要爱到万箭穿了心,才死心。
左手掌握着空心,右手掌握着痴心,十指紧扣一本心经,刻骨铭心着苦心。
可不可以不甘心,可不可以不认命。
如果可以,拿我换给你。”
在这柔美动听的情歌里,拓跋玄渊不知不觉止住了脚步,一双眸子只有她脸上那柔柔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惊觉,这笑容之美,胜过世间所有的美好。
温情脉脉的歌声在丝竹最后轻响里结束,却还没等将士们从这宛若天籁的歌声里回过神来,激烈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上官莺面上顿时绽放灿烂的笑容,拔掉发间凤簪,乌黑长发随风烈烈而舞,她拔剑,在安排好的远处传来激烈的作战场激战声里,高声唱,“风萧寒,戍边关,儿郎热血染战铠。
狂风卷,夕阳残,忠烈骨黄沙掩埋。
望我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横刀断水流,谁堪共一战?
覆雨翻云但凭一剑,忠义扛两肩,胜败决断英雄定江山。
立马挽弓杀敌破阵,正气天地间,男儿豪情万古流传!”
上官莺倚剑向天,步步生莲,艳丽到极致刀尖旋舞,热血得让人沸腾的歌声,让将士们听得激动不已,心中万丈豪情被全部激起。
念旧河山,岂容贼人乱,斩凤惜,定江山!
在她再次开口时,诸将齐声相和,“风萧寒,戍边关,儿郎热血染战铠。
狂风卷,夕阳残,忠烈骨黄沙掩埋。
望我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横刀断水流,谁堪共一战?
覆雨翻云但凭一剑,忠义扛两肩,胜败决断英雄定江山。
立马挽弓杀敌破阵,正气天地间,男儿豪情万古流传!”
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歌声里,上官莺双目灼红,高声和众将士唱,“覆雨翻云但凭一剑,忠义扛两肩,胜败决断英雄定江山。
立马挽弓杀敌破阵,正气天地间,男儿豪情万古流传!”
歌声,鼓声,声声激励军心。
这一日,营地歌声久久未停。
这一夜,拓跋玄渊亲为上官莺梳发,相拥而眠。
战争的再次打响是在五日后,拓跋玄渊亲为上官莺穿上铠甲,佩上宝剑,挽起乌发,送她出营,殷殷叮嘱她要安然归来。
“会的。”上官莺拉住他的手,温柔双眸似水般柔和,“夫君,且安心待妾身凯旋归来。”
拓跋玄渊从她话语里听出笃定之意,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勾起,“一切当以己身安全为重。”
“嗯。”上官莺应,只是到了战场之上,今日身为主帅的她是要掌控全局。凤惜恨透了她,必定会同她拼个你死我活,哪里容得她退避?
只是这些话,在这里她不能发说。
拓跋玄渊怎能不知她的考量,眉心微锁,粗粝的大手反包裹住她的手掌,“夫人,在拼杀的时候,多惦念一些,你还有我,还有岳父,还有所有把你当神祗一样崇拜的将士,不是一个人。”
上官莺悄吸一口气,眸中水色涌动,最终紧咬住朱唇,“我知道。”
“嗯。”拓跋玄渊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扶你上马。”
“好。”
汗血宝马一声嘶鸣,上官莺稳稳坐马背,一拉缰绳,高喝一声,“驾!”
马儿扬蹄,一阵黄沙扬起,全速离开。
拓跋玄渊双手合十,他不信神,此刻却衷心的向苍天祈祷,只要她能平安归来,哪怕是折他的阳寿,他也心甘情愿。
“杀!”
战场相逢,战鼓激擂,鼓声震天,号角声不绝于耳,将士豪情万丈,高声喝道。
“也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多日不见的凤惜一身玄色长袍,风采依然,依旧儒雅如翩翩公子,只是他那一双眸中的阴戾之气生生将这一份儒雅破坏,他的面孔因为扭曲而显得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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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坏了两天,实在没法写,这个借店面的人的电脑发的,最后的结局会在这两天内奉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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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多日来的败绩已经让那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全然失去了冷静,上官莺带着嘲讽的眉眼挑起,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弧,“你这样子,倒是十足像丧家之犬!”
“上官莺,莫要逞口舌之快!”凤惜压抑下即将冲出胸臆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上官莺冷笑出声来,“凤惜,我若身亡,还会有亲人祭拜,百姓惦念。而你呢”
嘲讽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哪怕是现在灰飞烟灭,也没有帮你上一根香的人吧!”
这是提醒他,他造了多大的杀孽!
更是告诉他,一个将自己十族全部断送,却还沦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简直是太可悲!
凤惜明知道这是上官莺说出来激怒他的话,却仍是控制不住的勃然大怒。多日来的屡战屡败就已经让他无比焦躁,而她的存在更好像是嘲讽他牺牲所有才换来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让他如何忍得?
隐忍多事的怒气终于爆发,他厉喝一声“上官莺,前来受死!”
上官莺明眸陡厉,祭出长剑,左手出招,正面迎击凤惜!
两道剑光于空中激烈碰撞,巨大的白色气浪瞬间爆发,地面瞬间震荡,飞沙走石,在一阵阵瘆人耳膜的哭嚎声里,凤惜的枯骨幻阵终于启动!
上官莺从不惧鬼神,冷静到极致,在剑气相撞时便是已经飞身而起,一击落空之下立即再寻机会,于浓烟中辨出了凤惜的身影时,手腕翻转,毫不犹豫往前刺了去!
凤惜听得背后传来的飒飒风声,大惊之下迅速转身,手腕一抖,剑缠上上官莺的剑,电转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招,却是谁也没有讨得到好。
“喝!”
上官莺清啸一声,在那剑影至时飞速退开,长剑于手中挽起一朵剑花,猛攻向凤惜。
凤惜不敢轻忽,提剑迎上,上官莺却是凉凉一笑,退出数百里,于浓雾中不见了踪影。
凤惜不见了上官莺,大惊,立即矮下身,窜入阵中寻人。
上官莺身形快如闪电窜在枯骨幻阵里,脑子一刻不停的将阵法的变化迅速分析,得出的结果隐隐让她心惊。这凤惜短短数日不但改良了阵法,增添了阵中法门,还在里面设下诸多毒瘴,分明是为了要她的命而来!
但,兵戎相见,不正是你死我活?!
“分阵,切右方!”
灌入内力的厉喝声响彻云霄,隶属于联军的将士迅速团结成一柄利刃,直切入枯骨幻阵防守最为薄弱的右方,兵戈声起,士气高昂,一鼓作气斩出一条笔直的路,令数百具骷髅散作飞灰。
“合阵,列九转天魂阵!”
上官莺再喝,耳边厉风声近,她长剑高举,剑之所向将士迅速列阵,与凤惜所带领的骷髅军拼杀在一起,矛与盾的激烈碰撞,剑与大刀的相劈,枯骨随着血肉飞起,烈日炎炎却照不进这宛若被雾霾所笼罩的战场,鲜血染红的土地是唯一的见证。
“上官莺!”
这是凤惜不知道第几次咬牙切齿喊她的名字,在骷髅军和将士战斗时,身为主帅的他们战在了一起。一个时辰过去,他看到的永远只是她越来越冷静的脸,寻觅不到半点慌乱。
她难道是铁铸的么?
望着那步步紧逼的长剑,他瞳孔里终于闪现了一抹称之为‘恐惧’的光芒,手上的剑越舞越慢,手臂上的肌肉发疼,那痛,犹如被种锤敲击,疼到骨子里。
可她,和他一样使剑的她,剑法还是那样的快!
“啊!”
手下一慢,头部瞬间遭到重击,半边头颅飞向空中,于罡风里散为齑粉。
凤惜疼得凄嚎出声!
上官莺眸色倏厉,左手上的长剑换到右手,长剑发出‘铮’的一声清鸣,剑身携万钧之力直刺向凤惜的心脏!
凤惜仅存的单瞳布满狰狞之色,宛若厉鬼的半边脸庞扭曲,他仰头,发出长的一声嘶吼,顿时,枯骨幻阵里哭嚎声震天,腥风血雨劈头盖脸朝阵里砸下!
“呕!”
长剑未及他胸口便是被一道巨大的力道震回,上官莺重重跌在地上,积蓄在喉头已久的热血陡然喷出。
那一口血,正喷在了凤惜的胸口。
一道红光,从他胸口亮起,在上官莺惊愕的目光下,凤惜那被斩掉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出,她甚至可以听见骨骼生长的声音!
“怎么会?!”
她惊叫出声,颤抖的手,捂住了唇。
睁大到极致的瞳眸不断紧缩,难道不顾一切的牺牲,换来的是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
凤惜猖狂的笑出声来,握住长剑的手臂肌肉贲张,从未有过的强劲力气在血液里奔走,他自苏醒来到现在从未感到这般畅快过!
“上官莺,朕真要好好谢谢你!”
大笑过后,他得意的看着瘫坐在地满面惊愕的她,示威般扬起新长出的双手,又是一阵猖狂的笑声溢出喉咙,“哈哈,若不是你,朕怎能犹如新生!哈哈,这完美的体魄,简直是太强了!天都帮朕哈哈哈哈!”
枯骨幻阵里,更强大的哭嚎声响起,那一携带巨力的声波如同涨起的巨潮,整个战场成人间地狱。
凤惜的强大带来的是阵法的更强化!
上官莺握住剑柄的手滴出血,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让她晕厥,而凤惜的猖狂的笑声更像是一只利爪撕扯她的心脏,痛得锥心。
都是她,是她害了将士们!
如果她能再忍忍,咽下那一口血,凤惜怎能复原?
都怪她!
“对对不起!”
对不起那追随她的将士,对不起那对她寄予希望的同袍。
更对不起他!
“玄渊,来生再见!”
咽下眼泪,上官莺拄着长剑站起,全身内力运转至丹田,逼自己到极限嘶声用内力传密音给阵外埋伏的上官睿,“放箭,烧阵!”
哪怕是死,她也绝不能把凤惜这灾难留给别人!
在进入阵的第一刻,她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上官莺,你疯了?!”
那万千带着火的箭矢于空中亮起乱飞,照亮了凤惜那一双惊骇的眸子。
“要死,我也要拽着你下地狱!”
上官莺死咬住牙关,飞身而起,藏在袖子里的雷弹往地面砸下,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无数人和骷髅粉身碎骨!
她惨笑着看着这一幕,内力剧烈流失下,身体支撑不住的往地上摔去。
“小心!”
却没有预期般跌入地上,而是一具怀抱里。
湿热的液体溅在脸上,腥味极重。
上官莺缓缓的睁开眸子,却望进了一双永远都不想看见的人的脸。
“莺莺,我说过,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是凤子君,一身狼狈的他眼眸里盛满款款深情,一双手更是抱紧了她。
竟然是他
前尘往事一一脑海翻现,她胸臆里滚动的除了血,就是对他的恨。
不是他,她前生怎会死得那般凄惨?
不是他,她何以会遭受那般多的苦难?
缓缓合上的眸子再睁开时已经布满不屑,伸手一按,贯穿他胸膛的箭身又向前推进一寸,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轻启朱唇,声音凉薄:“我也说过,我不屑!除非,你死!”
“莺莺!”
凤子君唇边鲜血流下,双眸噙满痛悔,“对不起我我信错了人。”
这么多日以来,他没有睡过一个整夜,想到的都是关于她的那些曾经。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不是么?
一错,难道就注定再不能破镜重圆?
上官莺笑出泪来,“一句信错人,就可以弥弥补你你对我做的一切?”
他未免太天真!
“一切都来不及了么?”他还想挽回。
“从离殇蛊那时起,从粉身碎骨时恩断义绝不死不休!”是他逼她绝情,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他!
拼全力挣开他的怀抱,她拄着长剑,一步步离开。
“莺莺”
凤子君落下泪来,脚下宛若千斤重,那么想要追上她,却一步都不得动弹。
“不过一个臭丫头,值得你样?”
凤子君转身,对着那飘来的人道,“祖宗。”
“哼!”
凤惜冷哼一声,负手而立,“等天下尽在我手,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骨气的东西!堂堂凤氏子孙,怎这般无能?!”
凤子君低下头,双膝跪下,也在这一刹那,他道,“我错是因为欠她,欠族人,跪天跪地也不跪你!”
那声音低低,几近呢喃。
凤惜却听了清楚,正欲斥他时,却倏尔闻到刺鼻的气味扑面来,他眉眼倏厉,腿下却一紧,那斥骂声尚来不及出口,只听得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天地一片艳红。
一切,尽成虚无。
“为什么?”
那被烈火包围的战阵外,一身血衣的上官莺怔怔的望着天边的红云,问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此刻正抱着她的黑衣人。
“赎罪。”
黑衣人淡淡答了一句,轻放下她,“他说,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若是你还能念着他一分好,请你在身体恢复时为他造一座衣冠冢,无需祭拜。”
“是么?”
前生她以粉身碎骨为代价杀了他,今生他却用同样的方法救她,这就两不相欠了,是不是?
黑衣人没有再回答,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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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天下三分,三国并立,国君们励精图治,轻徭薄赋,臣子百姓上下一心发展农工商业,致力恢复于生产上,渐渐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天下大安。
这是太平后的第七个年头,正是一年春光灿烂时,桃花在枝头争春,绿草幽幽,溪水潺潺,湖边日光照拂垂杨柳映碧波,燕子悠哉飞翔空中,春风似剪,好一片祥和的春光。
桃花林里,粉面桃腮的少女们摆了小几,喝着带来的桃花酿,谈话间拈起碟子里的小点心,于桃花的淡淡香味里,聊些女儿家的私房话,银铃儿般的笑声传得远远。
还有擅画的文人骚客,成群携酒相聚,伶人操琴,兴致浓时便有人铺了宣纸,拿起画笔在其上几笔就勾勒出一幅春日桃花图,画成时便凑在一起品鉴,爽朗的笑声便是随着恭维声响了起来。
再有那跑来跑去的童子,调皮些的摘了花儿笑问翁媪漂亮不漂亮?
蜜蜂嗡嗡飞舞,穿杂其中,更为这一幅浑然天成的春日图添几分雅致的韵味。
“母后。”
桃花林的一角,犹如粉雕玉琢的男孩儿将装了净水的花瓶捧到倚在桃树上的一身紫袍的妇人身边,俊俏的面孔上笑意盈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稚声道,“这是宁儿和父皇送给您的,您闻闻,香不香?”
妇人凑过鼻子,轻嗅一口,眉眼弯弯,“很香。”
她抬手,取出一方帕子,为他拭去因奔跑而出的热汗,戏谑道,“我道是小泼猴不见许久去做什么了,原来是跟你父皇一道当起了采花贼。”
拓跋宁儿酷似拓跋玄渊的面孔上眉头一敛,颇有几分其父不怒自威的模样,“母后,宁儿是采花,不是去当贼了。采花贼是坏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子,宁儿是太子,当以百姓安危为己任。”
“花在那里,你未经主人同意私下采摘,难道不是偷么?”妇人眉头一扬,目露挑衅之色,“你偷的是桃花,母后责你一声采花贼又有何不对?”
“采的东西不一样,性质大不一样!”拓跋宁儿直起小身板儿,得意的道,“再说了,这桃花树是父皇派人从远方移植而来,宁儿是父皇的儿子,采那么一两枝花又有何不对?”
“你听哪个拍马屁的跟你说的?”妇人不服气的道。
“我这个拍马屁的说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母子俩抬起头,远处那金缕玉衣,头戴玉冠的俊美男人缓步而来,弧线优美的唇边噙着迷人的笑容,走至妇人身边时蹲下身来,眉眼略带责备之色,“莺莺,你又欺负宁儿了。”
上官莺脑袋微偏,望着站着的拓跋宁儿,“宁儿,母后有欺负你么?”
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只是那微眯起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是威胁。
拓跋宁儿人小,反应却一点不慢,立即道,“母后是在教育儿臣。”
“听到了没有。”上官莺一转头,得意的扬起下巴向拓跋玄渊,“你儿子都说我没欺负他!”
“母后仁慈宽厚,怎会欺负人呢!”拓跋宁儿立即义正词严的道,可那委屈的眼神却直往拓跋玄渊脸上瞄,无声诉说自己是‘被逼不得已而为之’。
拓跋玄渊被逗乐,上官莺眼珠子一转,顿时看见拓跋宁儿的小动作,眼眸危险的一眯。
拓跋宁儿顿时汗毛倒竖,一看见上官莺那模样,心头大叫不妙,却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道,“我脸抽筋了,要去洗洗。”
说着,一转身,就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慢着。”
温柔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他脚步一顿,无比想跑,却还是转过身来,一脸纠结的道,“母后,您有何吩咐?”
“昨儿听你父皇说你马步扎得不稳,我想着应是你下盘不够稳当的关系,这不就给你做了个包袱,你先背着锻炼锻炼,晚上再解下来。”
上官莺笑容满面,招手道,“来,到母后这边来。”
拓跋宁儿欲哭无泪,支支吾吾,“母后可以不来吗?”
“宁儿这是要辜负你母后的期望吗?”上官莺眨眨眼,嘴儿撅起,模样毫不委屈。
拓跋宁儿转头望向拓跋玄渊,无声求救。
拓跋玄渊转头,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自家儿子。
上官莺眸色越发晶亮,脸上委屈之色却是越浓,还像模像样拿帕子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宁儿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
拓跋宁儿委委屈屈上前去,上官莺笑逐颜开,“乖,转过身去。”
那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拓跋宁儿却听得身体一抖,他无比悲催的想起,每次母后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他都会倒大霉。
可情势半点不由人,经过他几次反抗的经验,反抗越狠,结局越悲催!
他只得乖乖转过身去。
上官莺弯腰,从椅下取出一物,给背在了拓跋宁儿背上。
拓跋宁儿身体一沉,手上抱着的花瓶差点砸下。
“莺莺”
“夫君,让他去吧,放心。”上官莺打断拓跋玄渊来不及说出的话,朝他眨眨眼,不让他提醒宁儿。
拓跋宁儿转头,只看见绿色的一片,正待仔细看,却听得上官莺命令,“不许摘下来。”
“母后”拓跋宁儿声音软糯,哀求,“宁儿知道错了。”
错在不该弄小动作,最不该的是让她发现。
上官莺笑眯眯的摆手,“去吧去吧。”
那姿势,赶苍蝇一样。
拓跋宁儿委屈不已,小步小步走了,背后宛若龟壳的石雕在他背上尺寸惊人的好,衬上小胳膊小腿儿的他,像是一只爬上陆地的龟。
“你呀!”
拓跋玄渊看着委屈离开的儿子蹒跚的背影,又看看看得一脸兴味的上官莺,无奈的叹气,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就不能换个方式教育他么?”叹息的声音,说不出的怅然。
上官莺敛起笑意,眸中掠过一抹疼痛,“我何尝不想,只是只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呵。”
自己的身体的情形,她比谁都清楚。
不是真的时日无多,她怎会揠苗助长一般将所学教授给儿子,逼得太紧,看小小的孩子愁眉不展,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办法?
她,注定无法在孩子成长的路上一路陪伴啊!
“莺莺。”拓跋玄渊紧抓住她的手,“御医们会想出办法的!”
那语气,却苍白,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摇摇头,上官莺垂下眼帘,轻声道,“若是我有一日不能再陪伴宁儿,你就选个合心意的女子陪着你,你的日子还”
轻轻的一个吻,堵住她剩下的所有话,许久,他才移开唇,在她耳畔轻道,“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上官莺心头又甜又苦,眼眶微红,“你怎能这般傻?”
“你既知我痴傻,又怎忍心丢下我和宁儿一个人走?”拓跋玄渊将她的手贴在突突跳动的心口,“没有你,它就会停止跳动。莺莺,你难道忍心还让我尝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吗?”
上官莺一怔,流下泪来。
那是七年前葬送上万将士的最后一战,她虽活着归来,却终因为身受重伤又再次小产,昏迷不醒三月有余,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醒来时差点认不出他。
也就在她醒来的第二天,他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大病一场,三月后才堪堪恢复了元气。
在那段期间,伺候她的宫女都说,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也活不了。而她从那些宫女口中也知道了,她昏迷期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一手包办,从不假手于人。
“夫君”
她哽咽出声,泪珠从眼眶迸落,“我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宁儿,我我舍不得啊!”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陪你坚持。”拓跋玄渊搂她在怀里,轻声安慰,“再说,拾一去配药有一年多了,再过几月便会回来,你且等着她。”
“我我等。”咽下喉头翻滚的腥甜,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病来如山倒,更何况上官莺不止是病,而是旧伤,在苦苦撑了三年后,她终于撒手人寰。
玄天皇廷发出这则讯息昭告天下丧事后,举国节哀,全国百姓自发挂上白绫,点起白色灯笼,向着皇城所在的方向跪拜哭泣。
不到一月,丧事传遍整个大陆,天下皆哀,尤其是那些曾追随上官莺的将士,更是哭得不能自已,文人骚客无不垂泪感叹红颜薄命,一代仁后的从此陨落。
上官莺下葬时是一个雨天,由太子拓跋宁儿扶棺,棺木所到之处,百姓哭泣相随,万人空巷只听得哭声,一声一声凄厉的呼唤,唤的都是她的名。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拓跋玄渊一张宛若冷凝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一步一步前行,披散在肩的雪白长发犹如飞雪,在空中翻飞,凄凉而颓败。
“节哀。”
在那皇陵,上官鸿忍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安慰拓跋玄渊,“日子还长,莺莺她她是个没没福分的,你等她丧期过了,就再娶一个后宫不可无主。”
拓跋玄渊面沉如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答应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说了,便会兑现。
“不!”上官鸿一把抹掉眼眶的泪水,哑声道,“莺莺若是在天有灵,也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这些日子,从女儿死后他一夜白发,到现在的枯瘦,他都为他的深情所震动,女儿这辈子虽然短暂,能得这么一个人相伴,真是天大的福分。
可作为他的岳父,作为玄天皇廷的臣子,他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这天下需要君主,百姓需要主心骨,而外孙需要一个爹。
他不能就这么颓败下去,不能!
拓跋玄渊嘴角扯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望向天空,“莺莺在天上等着我,她心眼很小的,若是让她看见我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她会不高兴的。”
低下头来,他忽看见侍卫往陵墓里填土,一种强烈的恐慌掠住他的心,压抑多日的恐惧终于爆发,他狂扑向棺木,嘶吼出声,“莺莺!”
回应他的还有一声凄厉的狼嚎声。
雪白的身影如风卷至,高大的狼王趴在棺前,金色的眸子沁出泪来。
“母后!”
拓跋宁儿再忍不住,失声痛哭。
“皇后!”
身着甲胄的将士摘下头盔,跪倒在地,悲声痛哭。
百姓齐齐跪下,哭他们的皇后。
在全身缟素的百姓群里混着的月倾邪c纳兰虹c琅琊枫c花子惜都是哭红了双眼,他们多想上去祭拜,却因为身份,不能出面。
天空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仿佛也在为上官莺而哭泣。
三年后的同上官莺去世的那一日,拓跋玄渊因病逝世,临终颁布圣旨令太子拓跋宁儿继位,令上官鸿c上官睿c莫问c姑苏凉c白连为辅政大臣协助太子治天下。
太子拓跋宁儿继承皇位,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对内任用贤臣,对外拓展外交,不到十年,玄天皇廷国力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在十一年时迎娶白国公主月思宜为后,成亲时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他成亲这一日,作为岳父的月倾邪亲自送嫁而来,当晚皇宫热闹时,他独自一人带了一瓶酒两只杯子而来,在那一处合葬皇陵坐下。
“莺莺,你许我来生,可还作数?”
他笑着,眉眼里却只有深深的疲惫,昔日的张扬邪魅早伴随着年华逝去消失无踪,一双凤眸浑浊而无光泽,像极了被丢入泥泞的珍珠。
回答他的,只有那飒飒风声。
他却自顾一笑,“拓跋玄渊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当以为我做不到了么?莺莺,我这不是也为你守着节么,那嫁给你儿子的是我过继的侄女,人品相貌都是上佳的,不然也不敢把她给你当儿媳妇。我是知道你的,你在自己人里,挑剔的要命呢!”
冷风越刮越大,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全散在了风里。
他在皇陵坐了一夜,第二日晨时他回了住的宫殿,却是突发病,拓跋宁儿为他请来了御医,他却拒绝,只带了侍卫回国,之后半月,他驾崩的讯息从白国传出。
一月后,夜黑风高的那一夜,有黑衣人夜闯玄天皇廷的皇陵,单手劈开了陵墓的密道,将装了骨灰的盒子放在了并排放着的两具棺木中间。
“娘娘腔,这才是你最想要的安眠地儿,对吧!”
黑衣人扯下面纱,露出那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正是琅琊枫。
她望着棺木,眼眶红红,“娘娘腔,义妹,我们三个那年酒楼相遇,如今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真是狠心。”
说着说着,她眼泪落下,最后终忍不住的跪下,痛哭出声。
------题外话------
仰天长啸:我!终!于!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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