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阴倌徐祸》 第一章 招摇撞骗 第二章 镇坛木 第三章 你点蜡烛干什么 第四章 死人衣服 第五章 宾馆里的怪声 第六章 槐园村 第七章 小店灵堂 第八章 摔盆 第九章 少了一具尸体 第十章 烧鬼衣 第十一章 光华路48号 第十二章 九寸桃木钉 第十三章 张喜 第十四章 鬼问事 第十五章 阴桃木 第十六章 救护车上走下来的女尸 第十七章 寻找李蕊 第十八章 烧尸的味道 第十九章 尸连塘 第二十章 刘瞎子 第二十一章 符文石棺 第二十二章 诡异照片 第二十三章 影楼 第二十四章 铁算盘 第二十五章 阴倌 第二十六章 纸人替身 第二十七章 老丁 第二十八章 女尸 第二十九章 跪着死的人 第三十章 同门 第三十一章 溜进我房间的女人 第三十二章 九世童子 第三十三章 楼梯间里的女鬼 第三十四章 尸油 第三十五章 尸油(2) 第三十六章 人皮 第三十七章 林宁的忌日 第三十八章 换皮 第三十九章 捞水鬼 第四十章 白色连衣裙 第四十一章 三根烟 第四十二章 九阴煞体 第四十三章 太平间凶杀案 第一章 蜡化的女尸 第二章 野郎中 第三章 鬼鲶 第四章 倒缸无底 第五章 入室盗窃 第六章 怪眼 第七章 碎尸 第八章 人头 第九章 老阴 第十章 杀生刃 第十一章 宾馆撞邪 第十二章 平古岗 第十三章 黑狗皮草人 第十四章 鬼道 第十五章 五鬼争食 第十六章 佛眼 第十七章 鬼王过堂 第十八章 古垛村 第十九章 鬼尸 第二十章 阴阳红衣 第二十一章 见证奇迹 第二十二章 歌剧魅影 第二十三章 吃人肉吗 第二十四章 烧纸衣 第二十五章 冥婚 第二十六章 董大仙 第二十七章 顾羊倌 第二十八章 太岁 第二十九章 闹伴娘 第三十章 伴娘 第三十一章 认罪 第三十二章 黑影 第三十三章 怪客户 第三十四章 头发 第三十五章 诡异的卧房 第三十六章 梳妆台里的人脸 第三十七章 丧葬铺,渡鬼人 第三十八章 送不走的鬼 第三十九章 废弃工厂 第四十章 鬼头玉 第四十一章 鬼头玉(2) 第四十二章 福祸相依 第四十三章 阴阳刀 第一章 绿旗袍 第二章 她在镜子里 第三章 泥螺山 第四章 狄家老宅 第五章 雨中幻象 第六章 鬼打墙 第七章 哑女 第八章 小楼里的棺材 第九章 后院内宅 第十章 拘魂 第十一章 喜儿和宝儿 第十二章 玉美人 第十三章 狄家鬼术 第十四章 福源酒楼 第十五章 槐树皮,百鬼谱 第十六章 招魂 第十七章 老库房里的脚步声 第十八章 不存在的三楼 第十九章 九冢迷魂阵 第二十章 活尸 第二十一章 它在我身上 第二十二章 十五号 第二十三章 蛇口花 第二十四章 饿死鬼 第二十五章 会笑的白蛇 第二十六章 削竹为刃 第二十七章 蛇灵 第二十八章 白灵儿 第二十九章 阴瞳 第三十章 老照片 第三十一章 鬼搬尸 第三十二章 绿灯笼 第三十三章 砍鬼头 第三十四章 阴阳门 第三十五章 虐杀 第三十六章 四平岗 第三十七章 黄皮子 第三十八章 尸变 第三十九章 千万别说话 第四十章 皮人 第四十一章 二皮匠 第四十二章 又到初一 第四十三章 生人勿近 第四十四章 契约 第一章 僵尸 第二章 张秀 第三章 去找桑岚 第四章 偎灶猫 第五章 血食借煞 第六章 百鬼夜袭 第七章 尸煞 第八章 鬼罗刹 第九章 出马 第十章 桑半仙 第十一章 301的死尸 第十二章 没有头的白袍子 第十三章 又见冥婚 第十四章 红盖头 第十五章 外八行的禁忌 第十六章 死抠门段四毛 第十七章 寻龙尺 第十八章 百鬼葬身地,血狱凶煞局 第十九章 背好的报警词 第二十章 无头纸人 第二十一章 神鞭潘 第二十二章 飞头僵 第二十三章 凶势扭转 第二十四章 阳世阴婚 第二十五章 和树小区 第二十六章 3号楼 第二十七章 马头石人 第二十八章 巨龟 第二十九章 赑屃 第三十章 被破坏的尸体 第三十一章 镇尸符 第三十二章 密道 第三十三章 31号的秘密 第三十四章 无眼神像 第三十五章 毛小雨 第三十六章 泥娃娃 第三十七章 消失的扳指 第一章 牛眼沟 第二章 坟 第三章 牛角村 第四章 诡村 第五章 水牛槽水库 第六章 二探牛眼沟 第七章 一百多岁的野猪肉 第八章 阴骨 第九章 牛眼沟之谜 第十章 背后有鬼 第十一章 鬼王搬家 第十二章 特殊客户 第十三章 死人脸 第十四章 寻觅 第十五章 8楼阴宅 第十六章 五行藏尸,避而远之 第十七章 灵觉再现 第十八章 夺魂 第十九章 惹祸上身 第二十章 怪鸟图案 第二十一章 鬼鸮 第二十二章 傍身钱 第二十三章 宝儿 第二十四章 阴地监牢 第二十五章 妖僧 第二十六章 邪局 第二十七章 银灵;鬼鸮 第二十八章 挖坟 第二十九章 进山 第三十章 雪闷子,死人缸 第三十一章 鬼胡子 第三十二章 鬼衙门 第三十三章 猫耳金 第三十四章 老鳖山 第三十五章 过阴眼 第三十六章 火镰沟,灰仙祠 第三十七章 山鬽子 第三十八章 雪地里的男尸 第三十九章 山洞 第四十章 盗洞 第四十一章 第五个人 第四十二章 衣冠冢,极阴地 第四十三章 石桥 第四十四章 忘川彼岸 第四十五章 琉璃花 第四十六章 开棺 第四十七章 人形巨蛹 第四十八章 痋人 第四十九章 虫祸 第五十章 鬼差 第五十一章 头盖骨 第五十二章 一生一死 第一章 又见三十一号 第二章 第一案 第三章 我是法医 第四章 太阴鬼灵术 第五章 回魂客 第六章 无头女鬼 第七章 桑岚的异样 第八章 邻居 第九章 阴形 第十章 荫木傀 第十一章 邪降 第十二章 换脸 第十三章 梦中梦 第十四章 出租司机 第十五章 凶案现场 第十六章 白全堂 第十七章 死人钱 第十八章 二爷屯 第十九章 白仙报恩 第二十章 阴兵借道 第二十一章 鬼喘气 第二十二章 魏老四 第二十三章 鬼唱戏 第二十四章 玉玲珑 第二十五章 阴阳驿站 第二十六章 规矩 第二十七章 开锣人死 第二十八章 观形望气 第二十九章 探阴山 第三十章 鬼戏 第三十一章 阴兵? 第三十二章 下阴曹 第三十三章 踹阎王门 第三十四章 邪鬼 第三十五章 迷失 第三十六章 阳间客 第三十七章 驿站迷离 第三十八章 老坟中的尸体 第三十九章 法医的极限 第四十章 店钱 第四十一章 老板 第四十二章 阴阳客 第一章 离奇死亡 第二章 南关街2号 第三章 王希真的秘密 第四章 夜半歌声 第五章 鬼哭门 第六章 梦游 第七章 收账 第八章 前世 第九章 鬼童子 第十章 夜半一楼 第十一章 又闻鬼哭门 第十二章 鬼歌女 第十三章 泥娃娃的秘密 第十四章 供奉灵鬼 第十五章 精神病院 第十六章 清朝女尸 第十七章 尸香蛇 第十八章 再见顾羊倌 第十九章 鬼楼 第二十章 初探鬼楼 第二十一章 储物柜 第二十二章 张喜的怪异举动 第二十三章 巨棺 第二十四章 藏魂棺 第二十五章 藏阴先生 第二十六章 藏阴探穴 第二十七章 魂分阴阳 第二十八章 阳世恶鬼 第二十九章 失踪案 第三十章 走不出去的胖子 第三十一章 月白衫,千层底 第三十二章 数目 第三十三章 赴约 第三十四章 鬼宴 第三十五章 生死钱 第三十六章 阴谋序幕 第三十七章 眼睛 第三十八章 驿站中人 第三十九章 白长生 第四十章 老板快跑 第四十一章 罗刹 第四十二章 又死了一个 第四十三章 记者 第四十四章 电视台大楼 第四十五章 消失的门 第四十六章 脸 第四十七章 虫雾 第四十八章 怪小孩儿 第四十九章 替身 第五十章 答案 第五十一章 茶茶 第五十二章 十二张照片 第五十三章 魇婆 第五十四章 鬼山行 第五十五章 鬼杀 第五十六章 解降 第五十七章 山变了 第五十八章 山村 第五十九章 八仙抬棺,纸人送葬 第六十章 村中诡事 第六十一章 棺材李 第六十二章 死人 第六十三章 山村,山村 第六十四章 碰不到的鬼 第六十五章 五弊三缺 第六十六章 棺材里 第六十七章 亶鬼 第六十八章 陷阱 第六十九章 失踪的女尸 第七十章 身上有鬼 第七十一章 吃活鸡的孕妇 第七十二章 指路香 第七十三章 鬼爪显露 第七十四章 蜡脸和尚 第七十五章 谁是恶鬼? 第七十六章 伞中鬼 第七十七章 又见黑雨衣 第七十八章 驿站来客 第七十九章 童养媳 第八十章 大祸临头 第八十一章 拔河 第八十二章 五鬼聚齐 第一章 命案 第二章 废品回收站 第三章 别吱声 第四章 红裙女人 第五章 合租室友 第六章 401暗斗 第七章 尸鬼 第八章 诡梦 第九章 大屋 第十章 后院草人 第十一章 水下铁棺 第十二章 徐洁回来了 第十三章 藏阴秘术 第十四章 老井 第十五章 八角灯笼 第十六章 诡异佛堂 第十七章 干枯业火 第十八章 小草头仙 第十九章 东北往事 第二十章 蛟鳞河 第二十一章 蛟鳞河(2) 第二十二章 火车上的死人 第二十三章 老火车站 第二十四章 绿皮火车 第二十五章 谎言 第二十六章 诡秘之旅 第二十七章 褚警长 第二十八章 火车上消失的人 第二十九章 阴阳祸事 第三十章 六禁上三 第三十一章 徐家有后 第三十二章 清兵 第三十三章 阴阵 第三十四章 鬼爪初现 第三十五章 真相 第三十六章 十六年前的怪梦 第三十七章 降头 第三十八章 唐丰收 第三十九章 半鬼降 第四十章 废弃工厂的管道 第四十一章 管道里的人脸 第四十二章 追踪 第四十三章 血食 第四十四章 阴阳殊途? 第四十五章 蛊 第四十六章 董家庄的日子 第四十七章 静海和尚 第四十八章 借尸还魂 第四十九章 赵奇醒了 第五十章 剥皮 第五十一章 剥皮降 第五十二章 人皮虚影 第五十三章 贴加官 第五十四章 血人 第五十五章 直击现场 第五十六章 人皮诡降 第五十七章 死人降 第五十八章 阴阳符 第一章 寻宝 第二章 猴车 第三章 鬼城门 第四章 入地不高升 第五章 白毛水鬼 第六章 鱼皮灯 第七章 井下龟 第八章 诡盗 第九章 老猿精 第十章 二楼 第十一章 小阳间 第十二章 尸香 第十三章 尼姑庵 第十四章 诡异庵堂 第十五章 油皮子 第十六章 无相庵 第十七章 又见月白长衫 第十八章 偷天换日 第十九章 尸香遍地 第二十章 半身女人像 第二十一章 阴佛 第二十二章 百千蜡佛 第二十三章 人油尸祭 第二十四章 还有一只鬼 第二十五章 梵鲸地火 第二十六章 必须带走的宝贝 第二十七章 梵鲸杵 第二十八章 鬼仙祠 第二十九章 明春饭店 第三十章 静海和尚 第三十一章 五鬼阴阵 第三十二章 米婆 第三十三章 老吊爷 第三十四章 阴阳一线 第三十五章 狼脸 第三十六章 悬魂索 第三十七章 鬼差 第三十八章 又至蛟鳞河 第三十九章 东北往事 第四十章 段乘风封卦 第四十一章 请神 第四十二章 老鼠婆 第四十三章 阴阳山,尸堵门 第四十四章 亡命局 第四十五章 死漂子 第四十六章 生死门 第四十七章 蛟龙附凤 第四十八章 又见邪鬼 第四十九章 邪鬼领兵 第五十章 红毛尸煞 第五十一章 逆水而上 第五十二章 老鼠道人 第五十三章 古怪的传话 第一章 31号凶案 第二章 驿站之谜(1) 第三章 驿站之谜(2) 第四章 无字灵牌 第五章 黑衣人的身份 第六章 高战的问题 第七章 消失的甲虫 第八章 遗产 第九章 运尸 第十章 别让人搭车 第十一章 阎王坎 第十二章 死人坟 第十三章 死孩子 第十四章 背尸进村 第十五章 陈皮沟 第十六章 怪异的水缸 第十七章 碑言匠不语 第十八章 百鬼吊唁 第十九章 老八嘎 第二十章 魃 第二十一章 杜老板 第二十二章 缉凶 第二十三章 中邪 第二十四章 水魅子 第二十五章 佛血渡鬼 第二十六章 老八嘎的话 第二十七章 神秘短信 第二十八章 蓍草卜卦 第二十九章 泥猫 第三十章 凶猫擒凤 第三十一章 不能吃饭 第三十二章 极夜 第三十三章 第五颗‘保龄球’ 第三十四章 纸青蛙 第三十五章 庆幸有你 第三十六章 诡船 第三十七章 诡船(2) 第三十八章 河神的祭品 第三十九章 后备 第四十章 祭江 第四十一章 恐怖的静海和尚 第四十二章 鬼船 第四十三章 被杀死的船员 第四十四章 木偶 第四十五章 第二扇铁门 第四十六章 木甲艺伶 第四十七章 宝物 第四十八章 磁榫 第四十九章 船要沉了 第五十章 照明 第五十一章 骷髅赌桌 第五十二章 鬼赌 第五十三章 一个愿望 第五十四章 诡境 第五十五章 回到戴文号 第五十六章 阴月、心傀 第五十七章 欢迎来到戴文号 第五十八章 木偶 第五十九章 没有生命的守护 第六十章 若如初见 第六十一章 又见无眼神像 第六十二章 太阴渡鬼令 第六十三章 因果何曾饶过谁 第六十四章 木甲术 第六十五章 心傀 第一章 阴缘庙 第二章 灭魂钉 第三章 鬼头玉碎 第四章 蛇皮巷 第五章 再见 第六章 预见死亡 第七章 托梦 第八章 黑猫 第九章 通灵 第十章 元大师 第十一章 索魂香 第十二章 肉身菩萨 第十三章 弥陀佛像 第十三章 弥陀佛像 第十四章 泥胎藏人 第十五章 老猫哭丧 第十六章 老猫哭丧(2) 第十七章 棺材门 第十八章 黄泉路 窦大宝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开了。 先前就只觉得,两个龛位像是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大箱子。可是从背面看好嘛,那分明就是一口竖着的棺材! 朝里这边是拱形的棺材盖,向外的一面自然是棺材底。只是这棺材没有底,而且被布设成了神龛的样子! “不光那两个龛位是用无底棺材做的,我们脚下踩的地板,也都是棺材板子!” “那老妖怪是疯子吧?用棺材做龛位?”窦大宝边说边想往回走。 “别过来!站在那儿,一步也别再走了!”我急着说道。 窦大宝连忙把抬起的脚收了回去:“怎么了?” “总之你现在就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来。” 想到早几年的一场经历,再结合眼下的场景,我已经大致弄清了如今的处境。冷汗已经不能自禁的把里头的衣服浸透了。 见王忠远还要挣扎着往前走,我猛地用力将他扥到身边,咬牙道: “我本来还想帮你,可你太神叨了,我真帮不上你了!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瑶瑶,那最好放聪明点,一切都听我的,说不定我还能尽尽人事,如果不愿意,那就随便你了!”说完,猛地一下将他甩开。 见他恍然的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烦躁,抓起他的一只手搭在我的左肩上。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财迷了心窍了,竟想也没想,直接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地址。 “从现在开始,跟着我走,无论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啧,他压根看不见。”窦大宝忍不住说道。 “不光那两个龛位是用无底棺材做的,我们脚下踩的地板,也都是棺材板子!” 我横了窦大宝一眼,也懒得等王忠远反应,缓缓侧过身,朝着窦大宝走了过去。 见王忠远还要挣扎着往前走,我猛地用力将他扥到身边,咬牙道: 估摸着王忠远是被我突然翻脸给吓到了,居然没再吭声,只是搭着我的肩膀在后边默默的跟着往前走。 我横了窦大宝一眼,也懒得等王忠远反应,缓缓侧过身,朝着窦大宝走了过去。 窦大宝见我来到身边,才忍不住问: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你应该听说过黄泉路吧?” “黄泉路?” 我点点头:“咱们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只不过不是真正的黄泉路,而是人为造局。黄泉路,莫回头,行差踏错一步,咱就甭想离开这儿了。” “不是吧?黄泉路都能造的出来?”窦大宝不可置信道。 “知道我和瞎子为什么从来都不说,我俩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干笑两声,“因为我们俩就是在黄泉路上认识的。” 我斜眼看了看王忠远搭在我肩上的手,凑到窦大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光那两个龛位是用无底棺材做的,我们脚下踩的地板,也都是棺材板子!” 窦大宝大惊失色:“什么” 我硬扳住他想要转过来的头,声音压得更低,却忍不住有些发颤: “黄泉路?” “我要是没猜错,这个局叫做‘黄泉路c生死门’,只要行差踏错,棺材板子底下的死鬼就会把我们拉做替身,到时候咱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是真急了,也是真怵了。 关于和瞎子初相识时的那场经历,过后我们谁都不愿再提及。所以就连窦大宝也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几年后,我会再次遭遇相似的情景,并且似乎比那一次要险恶的多。 我至今都不想回忆,却也无法忘记,老天是如何打开我的这扇‘窗户’的 窦大宝吸了口气,小声问:“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我指了指那个藏人佛像的龛位,又指指关闭的严丝合缝的‘棺材门’,“古时候的人说是天圆地方,所以棺材盖才会做成拱形;棺材底是平的,代表着地。这两者既代表天地,也意味着阴阳。我们是从那扇门户进来,现在代表天的棺材盖朝着我们,我们脚底下踩的是棺材底c而且这些棺材底板都是背面朝上,这就意味着天地翻转我们现在是被陷入绝地,不可能再从原路出去了。” “把棺材盖劈开不行啊?”窦大宝问。 “别胡闹!”我猛一哆嗦,“你要真那么乱来,咱们仨就真不用活了。” 我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着当初瞎子跟我说的话,可我实在没有瞎子那样夸夸其谈的本事,也不懂风水相术,最后心一横,干脆就把我和瞎子的那次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那时候我刚考上大学,临近开学,我是真把所有钱都花完了,却仍是有太多事没有着落。 我连卖血c卖器官的心都有了,可卖血赚不到那么多钱,卖器官纯属扯淡无论打什么工,也不可能一下赚到我所需的费用。 我横了窦大宝一眼,也懒得等王忠远反应,缓缓侧过身,朝着窦大宝走了过去。 西方有句谚语,说是上帝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给人打开一扇窗。 我至今都不想回忆,却也无法忘记,老天是如何打开我的这扇‘窗户’的 记得那天下着暴雨,我在一家网吧里,一遍又一遍的翻着同城关于招聘打工c租房等等网页。 估计是网吧里免费的桶装水喝多了,我忍不住去了趟厕所,等到回来后,就发现我开的那台电脑居然被人动过了。 要说起来,那几个网页的内容在我现在看来,真不值一提。 我本来想找网管,可又一想,这特么多大的事啊,我都混成这13样了,还争纠这些干什么。 做神棍真这么好赚?那我是不是 郁闷的坐回电脑前,看了一眼不知道哪个家伙点开的几个网页,我心里逐渐生出一种朦胧的感觉。 “那老妖怪是疯子吧?用棺材做龛位?”窦大宝边说边想往回走。 要说起来,那几个网页的内容在我现在看来,真不值一提。 那就是几个讲述灵异事件的小故事。 回想起来,这几个故事唯一的一个共同点是: “那老妖怪是疯子吧?用棺材做龛位?”窦大宝边说边想往回走。 yy的成分很严重,主角无一不是通过帮人驱邪或者说是坑蒙拐骗c胡打乱撞,不光最后‘驱邪成功’,还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财迷了心窍了,竟想也没想,直接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地址。 做神棍真这么好赚?那我是不是 我的第一反应是翻聊天记录,想看看之前盗用我电脑的孙子都跟对方发了什么,却发现除了这句‘你真是阴倌?’记录框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你真是阴倌? ——你要是真能帮我把这事平了,就按你说的,我给你三千! “滴滴滴” 做神棍真这么好赚?那我是不是 “滴滴滴” 我在农村长大,从小没少听老人们说些鬼狐神怪的事,对阴倌这个行当也不算陌生。 “麻痹的!”我暗暗骂了一句,心说哪个孙子这么狂,动我电脑也就算了,还他妈动我q。 耳机中响起提示音的同时,右下角闪起了一个头像。 可是当我点开那个头像的时候,看到对方发来的内容,一下就愣了。 我本来还很郁闷,但架不住好奇。当我耐着性子看完那几个故事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姥爷留下的那半本破书。   第十九章 假脸 从网吧出来,我直接冒雨去了最近的一家丧葬铺子。 ——要是真有鬼该怎么办? 事实是,按照破书上记载的,除了常用的黄表纸c檀香和蜡烛,其余的东西在普通的丧葬铺都是买不到的,就算有,也是工厂量产,根本就不合用。 我当时是不信世上有鬼的,否则也不会选法医这个学科。可既然要做阴倌‘蒙事’,那就得做好门面功夫。 所以,我很是下了些本钱,除了道袍,九叔(林正英)电影里的那套行头,我基本都买齐了。 没有桃木剑,我就买了一把用假铜钱编的铜钱剑,把红色的穗儿一剪,往泥里一插,拔出来用雨水冲干净,挺像是有道高人随身用惯了的法器的。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现在回想起来,那擦屁股纸一样的半本破书里记载的东西,可是比百鬼谱c鬼灵术要详尽。或者说,和后两者相比较,破书就相当于开蒙的手册。 正因为破书中的记载太详尽了,所以等到我从丧葬铺出来,本来打算骗钱而产生的忐忑,居然变了味。 想到在网上和那个家伙聊天的内容,我提着一大塑料袋东西,站在丧葬铺的屋檐底下发愣。 ——要是真有鬼该怎么办?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我越琢磨心里越没底,最后一咬牙,干脆直接奔了农贸市场。 ——要是真有鬼该怎么办? 按照破书中记载的,除了符箓c桃木等物以外,也就是黑狗血最容易弄到,也最好使了。 我得有个防备,得有个‘杀手锏’不是? 下午三四点,本应该是市场最闹忙的时候。可因为下大雨,人少了很多,很多摊贩都斜瞅着外边的雨天骂闲街。 只能说,我那时还是太自以为是,很多事都太想当然了 转遍整个市场,哪儿特么有卖狗的啊? 很多事都是这样,不能深琢磨,越琢磨就越当回事。 越是弄不着黑狗血,我心里越不踏实。最后干脆想:得了,直接去宠物市儿吧,那儿保不齐有黑狗。 农贸市场和卖花鸟鱼虫c猫狗宠物的小市场隔着一条街。 我没打伞的习惯,等到了宠物市儿,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还没进市场,冷不丁就见一个人从旁边一家商铺里踉踉跄跄的倒退着跌出来,仰面朝天摔在了我面前头。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个穿着蓝布中山装的老头。 老头那身衣服说是中山装,可甭提多破了,补丁摞补丁,花白的头发也跟狗啃似的浆着泥泞草梗打着绺,一看便知,这就是个老要饭的。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应该有的善心,老年人摔倒了,顺手扶起来理所当然。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清这老头的长相,心里就有点瘆的慌。 说是老头,除了头发花白c满脸褶子和老人斑,他的身体并不干瘪。 但这老头的样貌真挺怪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感觉这老头子的脸,不像是真脸,而像是在本来的脸上贴了一张人的脸皮! 因为看清了老头的样貌,我心里犯怵,就想绕道走。 没曾想那个店铺里突然冲出一个胖大的男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抬起脚就往老头肚子上踹。 “你干嘛?!”我又惊又怒,试图将胖大男人拦开。 可是胖男人就像发了疯的藏獒,我只是拦着他没让他踹下去,他却扬起巴掌狠狠掴了我一个耳光! 胖大男人的手劲很大,以至于我当时就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半边脸火辣辣的,脑袋也是一阵阵发晕。 或许是连日来为钱奔波而压抑的委屈c苦楚太狠,这没来由的一巴掌竟激起了我心底的邪火。 我根本就没去想胖男人和老头是什么关系c为什么要对一个老头下狠手,一反应过来,猛地就把连帽衫的帽子一撸,用肩膀撞开胖大男人的同时,顺手从店门口抓起一个连盆的盆景,狠狠朝着他头上砸了下去。 周遭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砰!” 他一边说,一边冲我摊开两个手掌。 这一下砸的胖男人满头是血,也几乎‘炸’了小半个市场。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或许是被那一巴掌打的头懵,又或许是充斥满心的委屈压抑使得脑子发晕 总之,在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在我记忆中十分的模糊。依稀只记得店铺里又跑出一个和胖大男人很有夫妻相的胖女人,指着我蹦着高破口大骂,却不敢上前 周遭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我恢复清醒的时候,是在市场后边一个石棉瓦搭的破棚子底下。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把我带到那里的,是被从店里踹出来的那个穿中山装的老头。 “小啊(孩子啊),你没事吧?”老头盯着我问,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我那会儿刚从漫天满地的耳鸣中缓过来,离得近了,越看越觉得,这老头子的脸像是一张假脸! 我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摇头:“没没事。”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只是结结巴巴的三个字,我眼眶就红了。 因为,我花了好几天的饭钱,在丧葬铺买的那些用来‘发财’的道具,全都在刚才的混乱中遗失不见了。 雨越下越大,我蹲在棚子的角落,背靠着墙,一口一口的深吸着气,死命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啊,你这是咋啦?”老头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没事。”我似乎就只能说这三个不,应该是这两个字。 那老头也是个老混蛋,我都说没事了,他还就站在那儿,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而且,他的眼神特别的古怪,就好像我是他家的孩子,我被欺负了,作为家长他却无能为力 他的眼睛里居然闪着泪花花 过了很久,雨也没停。 我憋屈完了,站起身,用力捶了两下心口,套上连帽衫的帽子就想走。 黑狗是买不了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得再去一趟丧葬铺,把骗人的那套家什重新买齐了。 “你干啥去?”老头忽然拉住我的胳膊。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清这老头的长相,心里就有点瘆的慌。 他的脸本就可怕,瞳孔一缩,直把我吓得一激灵。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半晌,嘴角忽然上挑,缓缓说道: 我深吸了口气,看看外边的瓢泼大雨,回过头问他:“你没事吧?” 老头摇了摇头,居然呲牙一笑:“我没事,本来是想打板子c唱一段,要俩小钱,哪知道人家两口子置气呢我唱的那段太喜庆,刚好触了人家的霉头,就嘿嘿,就被踹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摇头:“没没事。” “呵呵,没事儿,都过去了。”老头笑着摇了摇头,盯着我的眼神突然一紧。 左手里是一片半圆的铜片,右手却是一块长方形的小木块。 “真要是这样,那两口子就他妈不是人揍的东西!”我咬牙骂道。 我没打伞的习惯,等到了宠物市儿,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小啊,我看你骨骼精奇” “老爷子怎么了?”我问。 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一头栽到外边的雨地里。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个打板挨户要钱的乞丐。那铜片本来是两片,三根手指一捏那是“叮叮叮”打点儿用的。 他一边说,一边冲我摊开两个手掌。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二十章 两响儿 “你该不会是想卖给我什么绝世武功的秘籍吧?”我硬是被这老头子气乐了。 “当然不是。” 老头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朝着我晃了晃手里的那片铜片,“只是老头子年纪大了,如今吃饭用的家什也弄丢了。唉我该走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越发猜不透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和我骨骼精奇有什么关系啊? 老头又再笑笑,却是反手将那半片铜片丢进了雨里,回过头来把另一只手里的木块在我眼前晃了晃:“既然都不干这行了,好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是白瞎,不如赠予有缘人,也算是积一份阴德。” 我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差点没一口老血喷死他。 那木块我不是没见过,早年间乞丐分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拿着竹板铜片或者其它乐器,挨家挨户乞讨的。 相比别的乞丐,这类乞丐有点上门‘卖艺’的意思。 乞丐吃百家饭,到处游走,难免遇到看家护院的狗。 所以,多数乞丐会随身带根竹竿c棍子,用来驱赶恶狗,也就是所谓的打狗棒。 但这类‘卖艺乞丐’因为要吹拉打板,带着乐器,就不方便带打狗棒。 所以,他们多数都会带一块木块,又或者半拉砖头在身上。 这块木块,或者砖头,有个特别的名称——两响儿。 上门乞讨的时候,一手打板,另一只手捏着这块木头叩击门框或者墙壁,配合着打点儿——这是一响,是其一的作用。 再就是如果遇到恶狗,就拿这东西照着狗脑门子扔过去。狗被打疼了,“嗷”一嗓子撒丫子就跑,这是第二响。 这‘两响儿’说白了,就和打狗棒差不多一个意思,是叫花子的专属配备。 这老要饭的说我骨骼精奇,又说我是有缘人,要把要饭的家伙送给我 我特么骨骼精奇适合继承他的香火难道我很适合要饭? 我忽然觉得,老家伙的那张‘假脸’没那么可怖了,也有点明白,那个胖男人为什么要踹他了。 这老丫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俩字——欠揍。 “大爷,我真没多少钱,这样,我给你五块,你去买包烟抽也好,买碗肉丝面吃也行,咱能别别玩笑了吗?” 我一边说,一边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票子塞给他。 老头垂下眼看了看那五块钱,点了点头,把钱接过去的同时,却仍是把那块木头硬塞到了我手里。 “大爷” “拿着!”老头猛然抬高了调门,瞪了我一眼。 按理说,就他这态度,我绝对是应该发火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瞪我的眼神,我竟觉得有几分亲切,甚至还有两分暖意。那分明是长辈善意教导的斥责小辈时才会有的眼神。 老头把那五块钱小心翼翼的抚平了,对折了一下,放进了上衣兜里。这才又抬起头看着我说: “我问你,你来这儿,是不是想买黑狗?” 我本来还有些不耐烦,闻言不禁愣住了。 我的确是来买黑狗的,可这由始至终都是我的想法,从来都没对任何人说过啊。 这老头子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也不等我回答,就把一根脏兮兮的手指蜷曲起来伸进嘴里打了个唿哨。 我正奇怪他想搞什么,无意间眼睛一斜,就见大雨中,一条黑狗冒着雨,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那黑狗简直就和刚出生的小驴犊子差不多大小,浑身上下竟没有一根杂毛。虽然被大雨淋得透湿,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反倒透着十分的威武。 我虽然没有招猫逗狗的习惯,但是见到这样一条狗也忍不住心生喜爱。 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竟伸手去抚摸狗头,顺口就喊了声:“大黑” “它不叫大黑。”老头斜眼看着我说。 我又是一愣:“这狗是您老的?不叫大黑,那它叫什么?” 老头从兜里掏出个卷起来的塑料袋,打开后,居然从里边掏出约莫三四两重的一块烧牛肉,边撕开了往黑狗嘴里喂边头也不抬的说: “柱子是我从小养大的,跟着我十一年了。” “柱子?”我忍不住呲了呲牙,这狗的名字也太土了吧。 老头没搭理我,直到把一块烧牛肉全部喂给狗吃了,才直起身子,回头看着我说: “除了这块木头,我把柱子也交给你了。” “不用吧?!” 我是真快哭了,又是两响c又是狗我真想问他:要是你那铜片儿没丢,是不是一并给我了?你真想我加入丐帮啊?做乞丐有前途吗? 老头低下头,抚摸着狗头,对我说不对,是对那条叫柱子的狗说: “老伙计,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咱们就算分开了。”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摸狗头:“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汪!” 柱子居然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回应着叫了一声,走到我身边,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背。 “老头不是前辈”我被弄的有些语无伦次,就差没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跪在老头面前,虔诚的摊开两手说: “前辈,我现在知道您老人家是世外高人,可您能不能给我个十几两银子,让我应应急先?” 老头忽然神色一凛,直盯着我的眼睛沉声说: “柱子是条好狗,你不用放它的血,只要把它带在身边就行了。” 他沉吟了一下,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悲色,再次低下头,边摸着狗头边对我对我和柱子说: “柱子,答应我,一定好好照顾这孩子。孩子柱子是条好狗,答应我,它死了,你得把它厚葬” 老头猛地抬起头,眼中竟含着泪水,抬高了声音说: “人怎么发送,它就得怎么发送!” 我已经完全懵了。 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有狗不,是有鬼不,是有高人。 这老丫竟然知道我来这儿是买黑狗,还知道我最终的目的是要黑狗血他虽然劝我‘加入丐帮’,可他雪中送炭,送了条黑狗给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头已经走出了棚子。 柱子跟着他走了几步,却被他挥手轰了回来:“回去!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怎么就不听话?” “呜呜” 柱子回到我身边,趴在了我脚边,委屈的呜咽了两声。 老头呆呆的盯着柱子看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有些含混不清的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过头,以和老年人严重不符的矫健步伐,彻底消失在了雨幕中。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好像是: ——孩子,对不起。   第二十一章 立老钱 遇到‘假脸’老头的事,我当时也没太放心上,毕竟对我来说,怎么能弄到钱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我又去了一趟丧葬铺,准备了一些东西后,第二天上午,带着大黑狗柱子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城郊外的一处工地。 到了地方,我心里开始有些画魂儿,工地一片荒芜,荒草都高过膝盖了,看上去已经很久没开过工了。周围不见一个人影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q上的家伙,该不会是耍我玩呢吧? 正想着,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商务车先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商务车上下来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胖乎乎的短发女孩儿。 胖女孩儿径直走到我面前,“我就是三毛,你是徐祸?” 我并没有向她提出心里的一些疑问,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钱,既然见到本主了,问旁的也没多大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个网名叫‘三毛’的家伙会是个女的。 这时,两辆车上又下来几个人。 我的注意力一下被轿车上下来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这人看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约莫一米七五的个头,有些偏瘦。 关键他脸上戴着一副旧时候地主家少爷戴的那种圆形镜片的墨镜,看上去牛里牛气,很有点装逼犯的感觉。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家伙好像不是装逼,而是真牛逼。 除了三毛,其他人一下车就都围在了‘装逼镜’的周围,以他为中心,边说着什么边往这边走。 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人像是才看见我,又看看跟在我身边的柱子,皱了皱眉,对胖女孩儿说:“三毛,这就是你找的阴倌?” 后来我才知道,三毛并不只是网名,中年人是一个商人,姓毛。三毛是他女儿,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从小身边的人就都喊她三毛。 三毛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嗯,就是他,他叫徐祸,徐大师在网上可有名了。” 我抿了抿嘴,没吭声。 这真是睁着小眼睛说大瞎话,我以前压根跟阴倌不沾边,有名个屁啊。 中年人又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小沓红票,数也没数的朝我递了过来,“这些算是车马费,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到了脖子根。 这是压根没把我当盘菜,把我当要饭的打发了! 那假脸老头倒是有先见之命,真特么把我带进丐帮了? “爸,你干什么?他是我找来平事的!”三毛有些急了,跺着脚的抗议道。 中年人皱着眉头沉声说:“听话,这件事不是瞎胡闹的!” 我总算弄清了状况,这工地可能是真出了幺蛾子,这父女俩的确想找人平事,只不过我是三毛从网上找来的,在当爹的看来,无论是年纪还是‘造型’,都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装逼镜’,恐怕才是正主,是中年人请来平事的‘高人’。 我真没往丐帮发展的意愿,于是对中年人笑笑,说:“我只收雇主的钱,请我来的,不是你,你的钱,我不要。” “对!”三毛跟着点头,“我请来的人,我不让他走,谁也不能让他走!” “胡闹!”中年人瞪了她一眼,不再理我们,回过头对‘装逼镜’谦和的说:“刘大师,小孩子胡闹,你别理他们” 不等他说完,‘装逼镜’就开口拉着长音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啊。毛总,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小兄弟没能耐呢?” 我本来对他没多少好感,闻言瞬间改变了看法,刚想向他投去个感激的目光,没想到他忽然看着我“哈哈”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兄弟怎么看都像是个来蒙事儿的。三小姐,问一下,你请他出了多少钱啊?” “三千!”三毛脱口道。 “三千?三千哈哈哈” 装逼镜一边夸张的大笑,一边走进了工地,其余人也都没再看我一眼。 “谁特么说贵的就是好的?”三毛被激得有点炸毛了,朝着一行人的背影跳脚道。 回过头来甩了甩短发,对我说:“别理他们,我相信你就行了。等你把这里的事平了,看他们还怎么说!” 无缘无故先被嘲讽一番,要按我的脾气,就该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这趟‘买卖’,我身上的钱差不多全花完了,虽说三毛在这件事上未必说的上话,可‘装逼镜’既然叫她三小姐,那想必三千块钱对她来说也不叫什么事。 既然是来蒙事的,蒙谁不是蒙啊,只要钱到手不就行了? 抱着这个龌蹉的想法,我硬着头皮对三毛说:“进去看看吧,顺便详细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毛点点头,边往工地里走边对我说,这工地是她父亲买下来的,本来是想翻建工厂,没想到刚把旧厂房拆了就出事了。不到半个月,居然连着死了七个人,其中除了六个建筑工,还包括一个女监理。这一来,工人哪还敢再开工?不想法把事给平了,几百万的项目就打水漂了。 我越听心里越发虚,乖乖,还以为她在网上是乱盖,原来真死人了。难不成这里真闹鬼? 我强作镇定的问她,那七个人是怎么死的。 三毛说,最先是三个工人一起死的,当天夜里开工清理渣土,工地人多,谁也没注意少没少谁。 第二天上午才发现,三个工人一块儿死在了一堵剩半拉的墙后边。警察来了也没查出个结果,法医化验,只说三人是意外猝死。 另外三个工人也都差不多,就是时间不一样。 “最离奇的就是那个女监理,她是在下午三点多被人发现死了的。” 说到这儿,三毛的脸没来由的有些发红,咬了咬嘴唇才继续说道:“被发现的时候,她身上没穿衣服。法医化验下来,说她死前曾发生过那那种行为。而且吧,应该还不只是和一个人,而是是很多人。” “那就是刑事案,是轮那和闹鬼有什么关系?”我那时的年纪,有些词还是不大能说出口,何况还是在一个女的面前。 三毛瞪大了眼睛说:“那可是白天,工地上那么多人,要真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再说了,那监理都快五十了,也不好看,怎么可能会我这么跟你说吧,根据警方的调查,出事前,有人最后见到女监理大约是在一点钟左右,尸体是在三点多被发现的,这段时间正是工人吃完午饭开工的时候。可整整两个小时,根本就没人看见那个监理。” 她似乎对我的反应失去了信心,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再说了,警察说那女的至少被五个人以上那什么过,真要是人干的,警察会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蹊跷。 我想了想,问她:“那七个人,都死在一个地方吗?” “对,都死在那个墙根底下。”三毛抬手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装逼镜’和毛总等人已经到了工地角落的一堵残墙边,正说着什么。 我和三毛走过去,才看见‘装逼镜’手里捧着一个罗盘,正低着头,神情凝重的比对着什么。 见我过来,毛总再次皱起眉头,只看了我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 我本来还心里直打鼓,想着万一真有鬼该怎么办。被他这一看,一股热血直冲上了顶门心。 这眼神我也经常有,就是每次上厕所,拉完以后回过头看那一眼,忍不住露出的厌恶c恶心。 我是穷,不是贱,就算看不起我,至于这样看我吗? 我深吸了口气,朝那堵墙走了两步,透过荒草,隐约就见地上有着一些白色的印子。那应该是警察勘察现场的时候,画下的印记,看来三毛说的不假,这儿真死了人,而且还是七个。 七个人都死在一个地方 想到破书上的记载,我从包里掏出来几个老钱。 这些老钱可不是西贝货,乡下有很多人的家里,至今多少都还保留着一些铜钱c大洋之类的,这几个老钱就是姥爷留下的。 我把老钱攥在手心里,按照破书上的记载,垂下眼帘,开始默念起法诀。 念完以后,眼皮也没抬,直接把老钱扔向地面。 老钱落地,我的眼珠子也跟着快要瞪出来了。 我扔出去的总共是四个铜板和一个袁大头,五个老钱扔出去,并没有到处滚,而是竟然全都竖着落地,定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的?”三毛惊奇的问。 我咽了口唾沫,没回应她,下意识的伸手往包里摸,却忘记我只有这五个老钱,再摸也没了。 “我这里有。”‘装逼镜’忽然开口说道,把罗盘交到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居然从包里抓出一大把铜钱。 他把铜钱递向我,同时朝我点了点头,神情中再没了刚才的张狂讥讽。 我本来是赌着一口气,才想用破书上的法子先试试判断是怎么个情况,这会儿那口气早就跑到爪洼国去了。 撒老钱的法子是破书里最简单的法门了,如果怀疑有鬼魅作祟,就念诵法诀,把老钱丢出去,如果周围真有鬼,老钱就不会倒,而是会立起来。 我以前不是没这么‘玩’过,可没有一次钱是立起来的。 这一次不但老钱立起来了,而且是五个老钱同时立起的! 这地方真有鬼,而且最少有五个   第二十二章 悬屋盗风 我也顾不上置气了,接过铜钱,默念法诀,再次撒了出去。 铜钱落地,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顶门心,同时耳边传来好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一把铜钱有十多个,竟然没有一个滚走,十几个铜钱落地,只发出了一下声响,然后就笔直的立在了那里! “刘大师,这地方真有问题?”毛总向‘装逼镜’问道,声音不自禁的有些发颤。 “没有问题,你找我来干什么?那么些个铜钱都立起来了,你们难道还以为,是这个兄弟玩的把戏?” ‘装逼镜’嘴里说着,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了右手:“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刘,刘炳。兄弟怎么称呼?” “徐祸。”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我正想把手抽回来,他忽然拉着我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说:“这档子事不好弄啊,看来我们两个不得不合作了。” “合作?” “对,合作。”刘炳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看的出来,你应该是刚入行,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一行的规矩才对,要么一开始就不接买卖,一旦接了,就不能中途变卦。要不然就会遭报应的。” 我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破书上的确有这么一条规矩,要说之前,我还真没当回事,可眼看按照破书上的法子行事,那么多铜钱都立了起来,我哪儿还敢贸贸然的去触犯一些禁忌的东西。 刘炳接着说道:“这地方有多邪门就不用我说了,你一个人再加上一条狗,恐怕不能摆平吧?老实说,我和你也是一样,罗盘拿出来,也没法收手了。我是看风水的,但是靠风水相术,我也没把握摆平这里的状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合作。” 如果他不是说了后半截话,或许我还会犹豫,但听他说的坦然,也就当机立断,同意两人合作。毕竟我是头一回接生意,单靠破书上的东西照本宣科,那跟没头苍蝇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两人合作心里还有些底。 见我答应合作,刘炳扶了扶墨镜,回到了毛总等人跟前。 “刘大师,您看这事要怎么处理?要怎么才能改了这里的风水,才能不再死人?”毛总小心翼翼的问。 “改风水?”刘炳声音转冷,“你早干嘛去了?买这块地之前为什么不找人看风水?” 见毛总嗫喏着说不出话,他缓下口气说:“风水局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在动工前,我轻易就能看出端倪。现在该拆的不该拆的全都拆了,建筑一推倒,四下的风灌进来,原本的风水气势被日月风生搅乱了,不等个三两年,等气势平定下来,谁能看得出问题出在哪里?如果不信我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另请高明,找别人来。” 我留意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墨镜后的眼皮微微波动,应该是眼珠子在快速的转动。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是想雇主自己提出找别人,这样他就不算违背规矩了。 这个猥琐的墨镜男,可真鸡贼啊。 “三两年?”毛总和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哭丧起了脸。 从他们开来的车看,这个毛总也不是什么亿万富翁级别的,一个项目搁置三两年,那就是把投进去的资金摆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淋的贬值啊。 “我爸已经找过好几个风水师了,他们都说看不出什么。”三毛说道。 毛总跟着上前,用哀求的语气对刘炳说: “大师,我是真没法子了,要是一年内不能动工,我和我的合伙人,就都要破产了。您好歹给想个办法,只要只要不再死人,能尽快动工就行了。” 刘炳计划失败,忍不住看着我叹了口气。 三毛走到我身边,小声问我:“徐大师,你有没有把握,把这事给平了啊?” 我是真想照葫芦画瓢,学刘炳那样,用话套着她和我解除雇佣关系,可我没那个资本,不干成这买卖,我就真得挨家挨户的打着板要饭了。 这时刘炳无奈的开口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你们的钱,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摆平的,就让这兄弟留下来,和我一起弄吧。其他人,现在全都到外面去吧。” 一听说他肯帮忙,毛总等人都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答应着往外走。 三毛本来还想留下,硬是被她爹拽了出去。 三毛临走前,我问她要了几根头发。本来没想到真有鬼,现在情况出了变化,只能临时抱佛脚再行准备了。起码我得能看见鬼才能抓鬼不是? 一行人出去后,刘炳肩膀明显往下一塌,长出了口气,斜眼看着我说: “你还真是个新手啊?居然只会用压倒眉的法子开阴眼?” 我脸一红,想说我特么真没想到真有鬼,要不然也不会准备不足了。 不过听他完全是一副揶揄的口气,我也不愿露怯,干脆转移话题,同样斜睨着他说: “大阴天的还戴墨镜,你该不会是瞎子吧?” “耶?你倒是提醒我了,怪不得看东西这么黑呢。”刘炳嘿嘿一笑,把墨镜摘下来放进了兜里。 这一来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 这家伙的眼睛生得相当的油滑,戴上墨镜还有几分高人的架势,墨镜一摘,那就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猥琐,极度猥琐。 我和他年纪差不离,没其他人在,三言两语就熟稔起来。敢情他在业内还真有个绰号,就叫刘瞎子。 “瞎子,你觉得咱们该从哪儿下手?”我是真一点主意也没有。 刘瞎子叹了口气,“唉,别以为我刚才跟姓毛的说的是瞎话,这里原先盖的房子至少有十年了,冷不丁一推倒,气势搅乱,哪那么容易就能看出端倪?” “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办法是有,不过我以前也没用过,不知道灵不灵。”瞎子边说,边从包里摸出个装眼药水的小瓶子丢给我:“里边是屠牛泪,可比压倒眉开阴眼靠谱多了,就当送你的见面礼了。” 我接住瓶子,还没细看,就见他已经收起了罗盘,正弯着腰撅着屁股在搬一大块混凝土黏在一起的大砖头。 他边吭哧吭哧的搬砖头,边说: “风水局势不光是有天造地设,也有人为的,既然本家只要求查出死人的原因,那就简单多了。我师门有一种秘术,叫做悬屋盗风,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一定区域内的风水局势恢复到没改变前的样子。你看这堵墙,再看看里边的水泥地,这儿原先应该是一间屋子。咱们现在就把那屋子重新造起来,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 他把那砖头搬到那堵墙的一边,摆在地上,还似模似样的调整了一下方位,直起腰扭过脸看着我:“兄弟,别愣着了,还不帮忙?” 我刚把牛眼泪滴进眼睛里,这时见他转过头,看清他的样子,不禁呆住了。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干活吧?”瞎子假装对我咬牙切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盯着他的脸说:“你这两天最好小心点。” “怎么了?”瞎子眼珠转了转,和我对视。 “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就快死了。”   第二十三章 镇坛木 瞎子愣了愣,拍了拍手,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抽烟的,可心中忐忑,也就点着了,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了一口,倒是也没像其他第一回抽烟的人那样呛着。 瞎子叼着烟,看着我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懂些皮毛,现在看来,你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好像比其他人看到的多啊。” 他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忽然皱起了眉头,对我说: 我说:“我没开玩笑,你灵台有一股黑气,都快能写粉笔字了。你最好小心点。” 瞎子扭了扭脖子,“难怪我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呢,原来是要遭劫啊。可没办法,接了买卖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啊。” 他忽然朝着我眨巴眨巴眼,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怎么接下这单买卖的?是那个胖妞找你的?你和胖妞什么关系?你们俩该不会是” 他把两根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满脸的猥琐无以言表:“嘿嘿嘿胖妞好啊,冬暖夏凉,抱抱的时候手感好到飞起来啊!” 他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忽然皱起了眉头,对我说: 我彻底无语了。 “你瞎说什么呢?”三毛忽然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就要砸他。 我赶忙上前拦住她:“你怎么回来了?” 三毛狠狠瞪了瞎子一眼,回过头,脸有些发红,两眼却直放光: “我老早就想看看鬼长什么样了,要不然也不会加那么些灵异群,也不会听说徐大师你的大名了。我爸他们都跑商务车上谈事去了,我就偷跑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懂些皮毛,现在看来,你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好像比其他人看到的多啊。”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她这是胡闹。 瞎子不咸不淡的说:“你不用费力气赶她走了。她是好奇没错,可她老爹不是傻子,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门派了个监工来监视咱们呢。”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偷跑过来的!”三毛瞪眼道。 瞎子咧了咧嘴,没理她,自顾对我说: “嘶” “风水阴阳这些行当,有时候是要高调些的。毕竟有些东西,雇主看不见摸不着,谁也不想花大价钱当冤大头啊。” 我彻底无语了。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也觉出三毛突然跑回来,虽然是好奇,可如果毛总执意不放行,她也没戏。 我还想劝三毛离开,瞎子却催促我快点干活,早完事早收钱。 听到‘钱’这个敏感的字眼,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能说,自私是人的本性之一。 三毛显然是刚才已经偷听到了我和瞎子的一部分谈话,虽然看瞎子不顺眼,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什么是悬屋盗风,难道真的要造一间屋子? 瞎子翻了个白眼,说她光长肉不长脑子,就算加上她,三个人花一天,充其量也只能垒个狗窝。 更让我费解的是,三毛家因为出了事,所以把工厂死人的事发到群里想和其他人讨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徐阴倌,竟然主动联络了她。 这货也是嘴贱,当着胖妞这么说,那不是当着矬子说矮话嘛。 三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眼看她要炸毛,我赶紧把她拦开,问她究竟为什么会找上我。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她这是胡闹。 很简单,这胖妞和许多灵异爱好者一样,对鬼怪充满好奇,所以加了好几个这类型的群。 然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徐阴倌的名声,在好几个群里都已经很响亮了。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懂些皮毛,现在看来,你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好像比其他人看到的多啊。” 更让我费解的是,三毛家因为出了事,所以把工厂死人的事发到群里想和其他人讨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徐阴倌,竟然主动联络了她。 我想到了关键,却疑惑更深。 肯定是动我电脑的那个家伙加她的,那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单纯的恶作剧? 还有,我因为条件限制,很少上网,不怎么加q群,在这之前,更和阴阳行当没有任何接触,怎么就在群里响当当了呢 本来我对瞎子说的悬屋盗风也充满了好奇,可等到跟他一起忙活完,累的呼哧带喘的同时,只觉得无比荒诞。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也觉出三毛突然跑回来,虽然是好奇,可如果毛总执意不放行,她也没戏。 他根本就只是指挥着我,在原先屋子的范围外,几个指定的地点摆了几块不同材质的建筑垃圾。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毫不避讳三毛,直接跑到一角,背对着我们,解开裤子撒了泡尿。 “刘大师,你开玩笑呢?”我终于忍不住说。 “你以为我是敷衍了事?”瞎子边拉拉链边朝我笑笑:“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关于风水堪舆,我很难跟你解释。不过,你总该听过,世间万物都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吧?太极c两仪c四象c八卦,是风水局势的根本,五行是堪舆的基础。利用五行造势就好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要造栋房子啊?” 他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忽然皱起了眉头,对我说: “要是早点认识你,知道今天要遭劫,我就把寻龙尺带来了。你那里有没有好点的法器,借一样给我防身啊?” 见他不像开玩笑,我忙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 瞎子看得直皱眉,“假的,全都是假的!徐祸,你蒙事行,但是不能这么玩吧?你这不光是草菅人命,自己也在玩命。真碰上鬼魅邪祟,这些样子货没一样中用的!” 瞎子拿过那块木头仔细看了看,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 “嘿嘿,好吧,刚才的话我收回。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神棍骗子呢,原来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也难怪,一般人哪能识货啊,大多都只注重形式。你拿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充场面,他们反倒觉得你是真牛13。” “嘶”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块木头有什么特别吗?”三毛好奇的问。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也觉出三毛突然跑回来,虽然是好奇,可如果毛总执意不放行,她也没戏。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她这是胡闹。 他话说的直白,从刚才脸色就有点不怎么好看的三毛,眼睛却又开始放光。 我顿时觉得脸像是滚进木炭一样,火辣辣的。 瞎子忽然瞪圆了眼睛,盯着我手里的一样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我手里拿的,是假脸老头给我的那块‘两响’。 “嘶” 瞎子笑笑:“你总算没找错人,这块可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道家的镇坛木,是上等的法器。看成色,这块镇坛木有些年头了,没少受香火熏陶。普通的孤魂野鬼别说是被它打一下了,就是听到响声,恐怕也会去掉半条鬼命啊。”   第二十四章 悬屋 【】 瞎子愣了愣,拍了拍手,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抽烟的,可心中忐忑,也就点着了,学着他的样子深吸了一口,倒是也没像其他第一回抽烟的人那样呛着。 瞎子叼着烟,看着我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懂些皮毛,现在看来,你倒是真有两把刷子,好像比其他人看到的多啊。” 我说:“我没开玩笑,你灵台有一股黑气,都快能写粉笔字了。你最好小心点。” 瞎子扭了扭脖子,“难怪我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呢,原来是要遭劫啊。可没办法,接了买卖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啊。” 他忽然朝着我眨巴眨巴眼,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怎么接下这单买卖的?是那个胖妞找你的?你和胖妞什么关系?你们俩该不会是” 他把两根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满脸的猥琐无以言表:“嘿嘿嘿胖妞好啊,冬暖夏凉,抱抱的时候手感好到飞起来啊!” 我彻底无语了。 “你瞎说什么呢?”三毛忽然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就要砸他。 我赶忙上前拦住她:“你怎么回来了?” 三毛狠狠瞪了瞎子一眼,回过头,脸有些发红,两眼却直放光: “我老早就想看看鬼长什么样了,要不然也不会加那么些灵异群,也不会听说徐大师你的大名了。我爸他们都跑商务车上谈事去了,我就偷跑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她这是胡闹。 瞎子不咸不淡的说:“你不用费力气赶她走了。她是好奇没错,可她老爹不是傻子,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专门派了个监工来监视咱们呢。”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偷跑过来的!”三毛瞪眼道。 瞎子咧了咧嘴,没理她,自顾对我说: “风水阴阳这些行当,有时候是要高调些的。毕竟有些东西,雇主看不见摸不着,谁也不想花大价钱当冤大头啊。”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也觉出三毛突然跑回来,虽然是好奇,可如果毛总执意不放行,她也没戏。 我还想劝三毛离开,瞎子却催促我快点干活,早完事早收钱。 听到‘钱’这个敏感的字眼,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能说,自私是人的本性之一。 三毛显然是刚才已经偷听到了我和瞎子的一部分谈话,虽然看瞎子不顺眼,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什么是悬屋盗风,难道真的要造一间屋子? 瞎子翻了个白眼,说她光长肉不长脑子,就算加上她,三个人花一天,充其量也只能垒个狗窝。 这货也是嘴贱,当着胖妞这么说,那不是当着矬子说矮话嘛。 三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眼看她要炸毛,我赶紧把她拦开,问她究竟为什么会找上我。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这胖妞和许多灵异爱好者一样,对鬼怪充满好奇,所以加了好几个这类型的群。 然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徐阴倌的名声,在好几个群里都已经很响亮了。 更让我费解的是,三毛家因为出了事,所以把工厂死人的事发到群里想和其他人讨论,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徐阴倌,竟然主动联络了她。 我想到了关键,却疑惑更深。 肯定是动我电脑的那个家伙加她的,那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单纯的恶作剧? 还有,我因为条件限制,很少上网,不怎么加q群,在这之前,更和阴阳行当没有任何接触,怎么就在群里响当当了呢 本来我对瞎子说的悬屋盗风也充满了好奇,可等到跟他一起忙活完,累的呼哧带喘的同时,只觉得无比荒诞。 他根本就只是指挥着我,在原先屋子的范围外,几个指定的地点摆了几块不同材质的建筑垃圾。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毫不避讳三毛,直接跑到一角,背对着我们,解开裤子撒了泡尿。 “刘大师,你开玩笑呢?”我终于忍不住说。 “你以为我是敷衍了事?”瞎子边拉拉链边朝我笑笑:“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关于风水堪舆,我很难跟你解释。不过,你总该听过,世间万物都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吧?太极c两仪c四象c八卦,是风水局势的根本,五行是堪舆的基础。利用五行造势就好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要造栋房子啊?” 他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忽然皱起了眉头,对我说: “要是早点认识你,知道今天要遭劫,我就把寻龙尺带来了。你那里有没有好点的法器,借一样给我防身啊?” 见他不像开玩笑,我忙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 瞎子看得直皱眉,“假的,全都是假的!徐祸,你蒙事行,但是不能这么玩吧?你这不光是草菅人命,自己也在玩命。真碰上鬼魅邪祟,这些样子货没一样中用的!” 我顿时觉得脸像是滚进木炭一样,火辣辣的。 “嘶” 瞎子忽然瞪圆了眼睛,盯着我手里的一样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手里拿的,是假脸老头给我的那块‘两响’。 瞎子拿过那块木头仔细看了看,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 “嘿嘿,好吧,刚才的话我收回。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神棍骗子呢,原来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也难怪,一般人哪能识货啊,大多都只注重形式。你拿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充场面,他们反倒觉得你是真牛13。” 他话说的直白,从刚才脸色就有点不怎么好看的三毛,眼睛却又开始放光。 “这块木头有什么特别吗?”三毛好奇的问。 瞎子笑笑:“你总算没找错人,这块可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道家的镇坛木,是上等的法器。看成色,这块镇坛木有些年头了,没少受香火熏陶。普通的孤魂野鬼别说是被它打一下了,就是听到响声,恐怕也会去掉半条鬼命啊。”()! 第二十五章 符棺 【】 我被瞎子说愣了,关于镇坛木,破书上是有记载的,我绝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假脸’老头不光送我一条黑狗,给我的‘两响’竟然是道家弥足珍贵的法宝。 瞎子说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干活。 我还想让三毛离开,她却假装没听见。 瞎子淡淡的说,这种事不要婆妈,毕竟只有见过鬼的人才更怕黑。 他捧着罗盘围着我们摆的那些建筑垃圾转圈,半晌,脸上疑惑的表情越来越重。 我问他怎么了。 他居然说:悬屋盗风的局已经设好,可他找不到进去的门了。 我差点一头栽倒,心说咱俩谁才是二把刀? 瞎子看出我的想法,说风水阵局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找不到门户,从别的方位进到阵局中间也是徒劳。 三毛不信,跑到原先屋子的那块水泥地中间,原地转了一圈又跑了出来,虽然没吭声,但看瞎子的眼神却写明了俩字:吹牛。 我对瞎子的话倒是有些相信,他可以糊弄事主,实在没必要糊弄我这个穷光蛋。 眼看他没有头绪,我只能是盲目的跟着转圈。 哪知道没走出几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天还阴沉着,说是夏末,风一吹,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可是我正走着,突然就觉得半边身子传来一股融融的暖意。就好像从哪儿吹来一股暖风,吹在哪半边身子上似的。 我下意识的倒退着往回退了一步。 果然,刚才转瞬即逝的暖意再次传来。 扭脸一看,那就是原先屋子中间的一片水泥地,除了一边的半堵残墙,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那感觉真就像是冷天从一间有暖气的房子门口经过一样。 “汪!”跟着我的柱子突然叫了一声。 瞎子听到狗叫,下意识的问我怎么了? 我把这奇怪的感觉一说,他立刻撒丫子跑了过来。看了看我,又朝着我身前暖意传来的位置看了一阵,说:“应该就是这里了。没想到你的感觉这么敏锐,倒是适合做阴倌。” 他让我千万小心,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按照师门的传授都找不到悬屋的门户,却让我凭感觉找到了,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我有点不以为然,青天白日的,头顶天,脚踩地,就算有鬼,还能出来作妖?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很有点愣头青的 找到门户,瞎子让我殿后,他领头,把个和稀泥的三毛夹在中间。 我在最后,一只脚踩上那片水泥地,回过头,却见柱子竟然退到了五六米远的地方,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这边。 我也没当回事,狗毕竟是狗,再通人性也有限,何况它总共跟了我才不到两天,也不指望它跟我‘出生入死’。 另一只脚跨进‘门’里,我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我使劲甩头,揉眼睛,却怎么都像是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怎么也擦不掉。 不过,先前那种奇怪的暖意却更清晰了,感觉就像是真从外边进到一间不怎么透风的屋子里一样。 “还是不对。” 瞎子往前走了几步,又皱起了眉头,喃喃嘀咕:“不应该啊,难道师父教的法子不管用?”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三毛横了她一眼,扭过脸对我说:“徐大师徐祸!徐祸?” 我没有立刻回应她,甚至直到她伸手拉扯我前,我的脑子还都出于一种极度的茫然中。 因为,就在她和瞎子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本来模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我却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 四周围居然出现了四面墙,而且头顶也有屋顶,我们竟然真的进到了一间屋子里! 只不过这屋子并不像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或者说,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我可以透过墙壁看到外边的景象,也能透过屋顶看到阴霾的天空,在我的视线和这些景物之间,却多了一间半虚幻的房子! “徐祸,你怎么了?”三毛拉了拉我。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瞎子也问。 我反应过来,刚想对两人说我看到的情形,可看清两人的样子,却如遭电噬般浑身猛地一震。 两人的脸居然都变成了死灰色,眼睛虽然还都在闪动,却没有了原先的神采,而是像死鱼眼一样变得黯淡无光。 两人的样子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姥爷去世时的模样。这哪儿还像是活人,分明就是两张死人脸! “你没事吧?”瞎子想要推我肩膀。 我本能的往后一缩,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我心如电转,不等他说完就急着说:“闭嘴!别再出声了!” 我急着阻止他,是因为就在他开口的时候,我看到身处的房屋由虚幻又变得真实了一些。 最明显的表现是——在我眼里,周围的光线骤然变得暗淡了许多,透过墙看外面的景物,也不再那么的清晰了。 我眼珠转了转,低声问瞎子:“你师父教你悬屋盗风的法门时,是不是漏了什么?” “没没有啊” “行了!”我立刻打断他。 我不知道刚才我的视线为什么会变模糊,可在瞎子和三毛先后开口以后,我就看到了身处的这间‘屋子’。 几人开口的次数越多,墙壁和屋顶就越从虚幻变得真实。 我虽然不懂所谓的悬屋盗风,可破书上的记载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如此清晰。 我可以肯定,要么瞎子学这悬屋盗风术的时候听漏了,要么是他师父并没有把这法门教全给他。 所谓的悬屋盗风,除了瞎子先前按照五行布设的建筑垃圾,还需要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人的阳气! 想明关键,我立刻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把想到的写给瞎子看。 瞎子和三毛看完,都是面露惊恐,瞎子的脸色更是变得有些古怪。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瞎子师父教他悬屋盗风的法门时,曾经说过,这法子虽然是师门传承可他师父自己也没能成功过。 瞎子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过纸笔,在上面写道:你还看到什么? 我转动眼珠,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后停在一处。缓缓吸了口气,才在本子上写道: ——先前那堵残墙的位置,有一口棺材。()! 第二十六章 点命灯 【】 瞎子抹了把汗,掏出纸笔,凑到牛油蜡旁边,在上边写着什么。 见他和三毛都眯着眼睛,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会儿我已经几乎看不到外边的情形了,瞎子和三毛虽然看不到房子和棺材,但却同样是陷入了昏暗中,只有靠着牛油蜡的火光才能看清东西。 接过瞎子递过来的本子,就见上面写着: 把铁板打开,跟着我一起下去,如果见到鬼,也假装看不见;如果鬼伤人,你就敲响镇坛木。 我点点头,想了想,揣起本子和笔,示意他把右手伸出来,咬破指尖,按照破书上的记载,在他手心里画了道符。 我给三毛也同样画了符,告知两人,如果出状况,这符可以帮他们抵挡一下。 刚要招呼瞎子一起掀铁板,他突然一把拉住我,从我手里抢过纸笔,快速的写道:你会点命灯吗? 我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点了点头。 瞎子立刻把上衣脱了下来。 见我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毛笔和朱砂,瞎子朝我还在流血的手指看了看,神情有些疑惑。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事后听他说才知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完全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血画符。 所谓的点命灯,就是用符箓增强头顶和双肩的三把阳火,增强阳气,抵御阴邪。 破书上有许多道符箓是可以用血来画的,可唯独点命灯的符箓特别注明,必须用朱砂来画。 我这个新晋的阴倌,连二把刀都算不上,只会照本宣科,所以只能指望丧葬铺买的朱砂能管点用。 我用毛笔蘸着朱砂,在瞎子的前额和双肩各画了一道符箓。 又拿出黄纸,让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在黄纸上画了符箓,就着牛油蜡烧了。 接过瞎子递过来的本子,就见上面写着: 符纸烧成灰烬,我就见瞎子的头顶和双肩都冒出了烛火般的火苗。 丧葬铺买的朱砂倒没参加,然而看到瞎子的阳火命灯,我的心却是一沉。 按照破书中的记载:阳间红火,阴间绿焰。活人的命灯应该是火红色的,可瞎子的命灯却并非如此。 他头顶的阳火非常虚弱,只有一扎多高,而且恍惚不定。双肩的命灯倒是旺盛,却并非火红色,而是绿色的! 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一面八卦镜还给了瞎子。 我先前只看到瞎子额头有一股浓重的黑气,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命灯竟有两盏都是绿的。 这意味着——他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瞎子应该是从我的神情间看出了端倪,拧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我时间不多,赶紧替三毛‘点灯’。 最后的黄符烧尽,看到三毛头顶和双肩现出阳火,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嘬牙花子。 我又蘸了些朱砂,就要替她画符点命灯。 可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我浑身猛一哆嗦,毛笔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一面八卦镜还给了瞎子。 她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皮包骨头的男人。那人脸色墨黑,眼睛散发着猫一样幽幽的绿光,正在伸出鲜红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三毛一边的脖子! 因为,这时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外界的情形。 一旁的瞎子眼珠转了转,伸手就往我口袋里摸。 跟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我就眼看着三毛身后的黑脸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身形扭曲两下,竟然消失了! 瞎子应该是从我的神情间看出了端倪,拧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我时间不多,赶紧替三毛‘点灯’。 回过神来,才看清瞎子一只手拖着翻转过来的罗盘,另一只手里拿的却是假脸老头送给我的那块‘两响’。 敢情那一下响声,是他用镇坛木叩击罗盘背面发出的。 我只觉得浑身发挺,脖子发僵,脸发胀。 刚才那个皮包骨头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而我,三盏阳火,竟全是一尺多高的幽绿色!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三毛原先是一副富家小姐糅合了愣头青的模样,这会儿早吓得跟筛糠似的,浑身哆嗦不停。 见她想说话又不敢,瞎子朝周围看了看,忽地叹了口气: “嘶呼三小姐,你不是想见鬼吗?你现在只要扭过头,就能看见了。” “唉,说吧说吧,这会儿已经无所谓了。”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提出反驳。 接过瞎子递过来的本子,就见上面写着: 因为,这时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外界的情形。 在我眼里,三人已经是置身于一间没有门窗,真正的密闭房间里了。 大局已定,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那时候面对女生,我还没到没脸没皮的境界。可我发誓,我对胖妞绝对提不起想法。 “天怎么黑了?”三毛带着哭音颤颤嗦嗦道:“刚才刚才我怎么觉得,有有人在我后边” “嘶呼三小姐,你不是想见鬼吗?你现在只要扭过头,就能看见了。” 瞎子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没接,他自己叼在嘴上,从三毛手里接过牛油蜡,就着烛火点着,深吸了一口: “嘶呼三小姐,你不是想见鬼吗?你现在只要扭过头,就能看见了。” 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一面八卦镜还给了瞎子。 “你别吓她了。” 我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让三毛别怕,刚才的确有‘脏东西’在她身后,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 三毛虽然肉嘟嘟的,但绝不笨,看了瞎子一眼,扭脸问我:“我是不是也要脱衣服?” 见她有些扭捏,我苦笑:“脱吧,保命要紧。” 那时候面对女生,我还没到没脸没皮的境界。可我发誓,我对胖妞绝对提不起想法。 因为,在我眼里,她和瞎子一样,已经完全是两副死人脸了。 而我,三盏阳火,竟全是一尺多高的幽绿色! 等到三毛咬着牙脱掉t恤,露出只包裹前胸的一抹黑色时,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而瞎子则用他那双‘瞎眼’,肆无忌惮的在胖妞身上扫量,就差没吹响流氓哨了。 最后的黄符烧尽,看到三毛头顶和双肩现出阳火,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嘬牙花子。 要知道这还是我画完符以后的结果,我按照破书画的符箓,可是增加阳气用的 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一面八卦镜还给了瞎子。 自己给自己画符,总要有个对照。 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一面八卦镜还给了瞎子。 “没事,现在咱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 点亮命灯,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起码可以让我知道,我在阳间的运势是兴旺还是衰败。 我很羡慕三毛,甚至羡慕瞎子,瞎子至少还有一盏命灯是火红色的。 可当我脱下上衣,替自己画下符箓的时候,我和瞎子同时呆住了。 见我想收家伙,瞎子忽然问我:“你不给自己点命灯?” 而我,三盏阳火,竟全是一尺多高的幽绿色! 我使劲闭了闭眼,收敛心神,替三毛画了符。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瞎子的八卦镜就是拿来照着画符的。 她的命灯阳火虽然不像瞎子那样变成绿色,但红色的火光却和蜡烛的火苗差不多,实在是虚弱的可怜。 因为,这时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外界的情形。 见他犹豫着没再说下去,我硬着头皮朝他笑笑,又看了看三毛,说: 瞎子深吸了口气,低声说:“兄弟,看来你的运势也不怎么好啊。我虽然看不到命灯阳火,却略懂一些相面之术。你” 透过八卦镜,我看到自己的三盏命灯阳火也被点燃了。()! 第二十七章 下地穴 【】 三盏阳火全是绿色,那我不是成了死人了? 虽然心中忐忑,可我从小就有股子不认命的劲头。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些佩服瞎子,这个装逼犯还是真有些本事的,而且关键时候能沉得住气。 那铁板十分的厚重,好在我和瞎子都是棒小伙子,扒出边缘,两人齐心合力,“嘎呀”一下,就将铁板掀开了。 铁板下,是一个黑洞洞的门户入口。 “阿嚏!” “阿嚏!” 瞎子和三毛同时打了个喷嚏,三毛手里的牛油蜡,也像是被冷风吹过,摇曳不定,几乎熄灭。 见两人缩头缩脑一副受寒的样子,我不由得一呆。 我虽然看不到暗门里头的情形,可暗门打开以后,我只感觉里头涌出一股像是蒸笼般的热气。 这两人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瞎子显然也觉察到了我和他们反应的不同,定定的看了我一阵,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咬牙: “快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三毛看了看我,捧着蜡头,战战兢兢的走上前。 借着烛火,就见下面竟似乎是一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竟还是‘装修’过的,居然铺着木地板。 瞎子看着我,咧了咧嘴,把镇坛木和他的罗盘一并交给我:“到了下面,就全靠你了。” 我摇头:“你拿着吧,我我就是个蒙事的,我” “拿着!”瞎子硬是把两样东西塞进我手里,“早看出你是新手,可我也看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天生就适合吃阴阳饭。把命交到你手里,我放心!” 说完,他不再犹豫,直接跳进了地上的洞口。 值得一提的是,在暗道开启前,我看到的是,这铁板门户是在一口半透明的棺材底下压着的。 可当铁板掀开后,除了烛光照到的范围,四周围仍是一片漆黑,压在铁板上的棺材,连同棺材盖上那些小小的人形光影却不见了。 暗门中并没有阶梯,却是不深,大约只有两米多高。 瞎子一跳下去,落在木地板上,立刻就发出“嘭”一声闷响。 听到这下响声,我心没来由的一提。 “瞎子,你脚底下有东西?”我问。 瞎子沉声回应:“有,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赶紧下来。” 我和三毛对视一眼,没再犹豫,接过她手里的牛油蜡头,用一只手拽着,把她放了下去。跟着趴在洞口把蜡头递给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嘭!” 落到地面,又是一声闷响。 刚才生出的那种奇怪感觉更加强烈,脚下的木地板,似乎并不是实心的,而是在下头有着一定的空间,并且在那个空间里,有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然而,我根本来不及细想这些。 因为,没等我定下心神,就看到在烛火的映照下,一侧的墙壁上除了我c瞎子和三毛三个人的影子之外,竟然还有好几个黑色的人形黑影在晃动! 什么情况? 那是鬼吗? 破书上不是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吗? 不等我想明白,就看到墙上面,一个黑影朝着另一个影子的后背扑了过去! 我对那个被扑的c胖胖的身影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想都没想,脱口大声道:“三毛,蹲下!” 三毛也是机灵,没等我话音落定,已经一只手举着蜡头,一只手抱头,“啊”的一声蹲在了地上。 眼看墙上的黑影扑了个空,我刚想松口气,却见三毛举着的蜡头,烛火猛地一闪。 我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这里一片漆黑,牛油蜡头是我们唯一的照明工具了。如果蜡烛灭了,我我身上可是连打火机都没有的。 出乎意料,蜡头的火光猛烈摇曳了一下后,竟没有熄灭。 不但没有熄灭,却反倒像是被人拿着喷壶往火头上喷了一蓬汽油,火光顿时蹿起了两尺多高! 与此同时,我鼻子里竟闻到一股言语无法形容的焦糊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而那东西绝不是我认知范围内的 “发生什么事了?我能不能起来了?”三毛已经哭出来了,单手举着蜡头,像是个怂到姥姥家的俘虏。 “先别起来。”瞎子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 我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借着烛火打量周围的环境,耳朵里就只听见两人喘粗气的声响和三毛控制不住‘嘤嘤’啜泣的声音。 瞎子环顾一周后,斜眼看向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干咽了口唾沫,实话实说:“墙上除了我们仨,还有很多人影。” 瞎子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站在原地没动静,也没吭声。 我刚忍不住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听他突然几乎是用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低沉声音说道:“你听我说,你也蹲下,别转头” “你和三毛都别乱扭头!”他猛然抬高了声调,“用你的镇坛木,朝着四面八卦的方位各敲一下地面。记住,千万别转头!” 这样的情形下,我的冷汗早就顺着发丝鬓角‘嗒嗒’往下淌了。 闻言便强作镇定,颤颤嗦嗦的蹲了下去。 借着烛光,我就看到脚下的‘地板’很有些不寻常。 这地板原先应该是上了漆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漆皮早已经斑驳不堪,有些地方,大片的漆皮早就剥落,更多的地方是翘起了鱼鳞状的漆皮。 我还发现,这些漆皮的色彩虽然不复当初,但在相当的间距间,漆皮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怎么还不敲?” 瞎子的声音很低,可此时在我听来,无异于炸雷一样惊心动魄。 我没有立刻敲击地面,而是勉强缓了口气,把看到的情形对他说了。 瞎子明显是在暗暗呲牙:“我看见了!我不是真瞎子!我让你用镇坛木敲地面!” 我抬眼看了看他,又看看吓得像‘孙女’一样蜷缩成一团的三毛,咬着牙,从兜里掏出镇坛木,按照瞎子的指示,朝着地板拍了下去。 “啪!” 只一下,斜眼间,就见墙上的除了我们仨之外的那些黑影,全都闪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似乎还隐约听到,好几个人同时惨叫的声音。 娘的,这些黑影是鬼没错了。 破书上说,镇坛木可以克鬼,原来是真的! 我悬着的心稍许落下了些,刚想再拍第二下,忽然就听瞎子低声问:“你懂八卦方位吗?”()! 第二十八章 借阴命 【】 我哪懂什么八卦方位,好在瞎子是行家,逐一指点我敲击的位置。 最后一下敲完,墙上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影子,周围也变得一片死寂。 瞎子脸阴沉的像锅底,错了错牙齿,突然破口大骂:“姓毛的,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你怎么骂人啊?”三毛不忿道。 “骂人?要是你老子在这儿,我他妈弄死他!” 我一手拉住三毛,问瞎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瞎子愤愤地说,我们都被姓毛的给骗了。先前那七个人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 我和三毛听了都大吃一惊。 瞎子拧着眉毛说:“我一早就觉得奇怪,做地产的,怎么会不事先找人看风水?现在看来,姓毛的哪是没找啊,他不但已经找人看过了,而且看透了端倪,还想出了破这邪局或者说是延续这邪局的法子!” 三毛用力摇着头说:“你一定想错了,我爸一直是投资厂办的,不是地产商,他压根就不信风水这一套,也不信有鬼。要不是连着死了这么多人,他被逼的没法子,也不会找你们来了。” 我说:“先别扯这个了,瞎子,你赶紧说说,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瞎子问我:“你先前看到的屋子是不是没有门和窗户?” 我说是。 “屋子里是不是有口棺材?” “是。” 瞎子眼睛一瞪:“没有门户的‘屋子’,里边还有棺材,那是什么?” 不等我回答,三毛就下意识的脱口道:“是坟!” 话一出口,她就猛地一哆嗦。 我心中也是一凛,见瞎子点头,忍不住问:“怎么会在工厂里建坟?真要是坟,我们又怎么能进的来?” 瞎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不明白,悬屋盗风只是恢复了这里先前的气势,又不是把拆了的屋子重造起来,只要找准门户,当然能进的来。你的灵识比一般人要敏锐,所以才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 我越听越觉得乱,就说:“先不管这些,你就说咱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吧。” “要只是我盗风而来的悬屋,想出去自然不难。关键是,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人事先布设了阵局。”瞎子叹了口气,“也是我大意了,之前我找不到进来的门户,那时候就该想到,这里头有猫腻。” 他看了一眼三毛,忽然干笑两声:“要么就是我真想错了,请人来破局的真不是他;要么,你就不是他亲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你跟着下来送死。” 我忍不住皱眉,这个刘瞎子,怎么这么爱聊闲篇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净说没用的。弄这半天,硬是没一句说到重点。 我有点不耐烦的说:“瞎子,我和三毛都不懂什么风水阵局,既然咱们被阴了,那你现在就说,咱们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吧。” 我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我们下来的暗门,忍不住暗暗后悔,刚才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留条后路呢,地面离洞口虽然不算太高,可没有绳索攀援,想上去还是得费些力气的。 瞎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苦笑着说:“你就别想从原路出去了,那根本不可能。你以为,那七个人最后为什么会死?” “他们也下来过?”我问。 “用得着下来吗?某人已经找了别的风水先生,只要利用和悬屋盗风差不多的法门,把他们引到这里。不用下来,只要在上面,凭空多了一间没有门窗的屋子,里边的人出不去,最后被这里的阴鬼吸干了阳气,把他们拉做替身了。” 瞎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冷狠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利用风水堪舆草菅人命,延续邪局,那个风水师真该遭雷劈!” 我算是有些摸清瞎子的风格了,索性不再催他说出离开的法子,而是问他,这左一声‘阵局’,右一声‘邪局’,这里究竟是什么局?能起什么作用?那七个人的死最终又因为什么? 瞎子难得谦虚,说他只精通风水,对阴阳邪术却是只知皮毛。 要说他本来也猜不透造这邪局的人最终目的是什么。可是听我说了在上面看到的情形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造局人的目的应该是借阴命!” 瞎子语出惊人,接着说,某人在这里建造一座‘地上坟墓’,坟里有棺材,棺材里却没尸骨,只有大把符纸。这本身就够邪异了。 而我看到棺材盖上的那些人形光影,应该是符灵。 正统的道家符箓是不会出现符灵的,只有用来通达阴阳c从阴间借阴命的妖符,才会显现出符灵。 瞎子说,还有一点可以证明他的判断,那就是,我看到棺材里符纸的下面有一样东西。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借命之人的灵牌。 “至于那七个人的死”说到这里,瞎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我想是造局的人并不是真想破这个局,而是想把局势延续下去。” “怎么延续?”三毛忍不住问。 瞎子说:“造这邪局的根本是阴鬼,就算妖法再高,时间长了,也会压制不住一些老鬼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它们找替身,让新鬼来代替它们。那七个人,应该就是被这里埋藏的鬼魅拉了替身了。” 拉替身 想到刚下来时见到墙上的那些黑影,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里埋着鬼?埋在哪儿?”三毛问。 瞎子再一次阴下脸,眼皮向下看着地面,缓缓的说: “就在我们脚下面。我们脚底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地板,而是老棺材板子!要是没猜错,这每一张棺材板的下面,应该都有一副骨骸!” 三毛听得面色死灰,我也是全身的汗毛孔都往外冒寒气。 难怪我看着这些漆皮斑驳的‘地板’感觉怪异,这居然是是死人的棺材板子! 我咬了咬牙,刚想再次问瞎子,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 可没等我开口,忽然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就像是溪流水面在缓缓流动发出的。 而这流水般的声音,似乎是从我们脚底下传来的()! 第二十九章 诡路 【】 瞎子和三毛明显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瞎子的脸色猛然一变,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娘的,居然玩这么绝!” 不等我和三毛发问,他就用力挥了挥手,对我和三毛说:“现在跟我走,边走边说。记住,跟在我后边,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也不要往后退!”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朝着黑暗中走去。 我和三毛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瞎子低着头,走的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在竭力感觉试探着什么。 “徐祸。”瞎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我能托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我看了看他双肩绿色的命灯,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兄弟,这趟我大意了,怕是会凶多吉少。我家在猪鼻巷19号,就是最里边那栋院子。我我家里还有个老娘,她” “闭嘴!”我听出苗头,赶忙说:“别说丧气话,我们都能出得去,自己的老娘,你自己照顾!” “不是,你听我说!”瞎子猛地抬高了声音,声调却莫名有些打颤,“你你看看我脚底下。” 我心里一咯噔,低头往他脚下一看,顿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他脚下的一块棺材板子上,不知道怎地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里竟伸出一只没有皮肉,白森森的人手骨,死死的攥住了他一只脚的脚脖子! 三毛也看到了这一幕,却是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反应过来,几乎想都没想,赶上去半步,抬脚就去踢那只爪子。同时将手中的镇坛木重重的拍在罗盘的背面。 “啪!” 镇坛木敲响,紧跟着又是一声脆响,那手爪竟被我一脚连着手腕踢折了。 不过手骨虽然断了,却仍是抓着瞎子的脚踝不放。 瞎子抹了把汗,好半天才艰难的说出两个字:“谢了。” 他也不去管那手骨,缓了缓开始继续往前走,口中说道:“我真是大意了,早先听师父说” “你能不能直接说正题?”我终于忍不住大声打断他。这货绝对不是蠢人,可怎么就这么多话佐料呢? 瞎子被我一吼,也有些讪然,“不好意思,习惯了。我到现在才看出来,这阵局叫做‘黄泉路’。黄泉路上莫回头,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 “这虽然是人造邪局,不是真的黄泉路,可是以我和兄弟你现在的能耐,肯定是破不了的。” 兴许是也意识到了事态的危急,瞎子竟利落了许多,“你们千万记住,无论听到c看到什么,绝对不能回头。不然就真出不去了!” 三毛想扭脸看我,被我一把捏住了后脖颈子,“听他的,别转头。” 刚说完,却听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几乎是贴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别管那胖丫头了,我刚才说那些都是骗她的。你现在别说话,跟我走。” 我像是触电般浑身一震,这居然是瞎子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跑到我后边去了? 还说这样的话? 如果后边说话的真是瞎子,那前边的瞎子又是谁? 我脑子本就混乱,这时更是有些莫名的恍惚,下意识的就想转头去看。 可是刚一斜眼,我就看到了自己左肩上的命灯。 我的三盏命灯阳火和瞎子c三毛不同,三盏全都是幽绿色,而且格外旺盛。 斜眼间,我就发现,左肩原本一尺多高的命灯,竟然锐减了三分之二。 而在手指般高度的绿光映照下,隐隐约约有一张尖嘴猴腮,像是狒狒一样的丑怪老脸,正贴在我的左肩膀上! 我永远形容不出我当时的感觉,只是本能的将左手中的罗盘,当做乒乓球拍一样,朝着那张怪脸反拍了过去。 我能感觉罗盘明显拍了个空,好在那张脸跟着就不见了,那个和瞎子一模一样的声音也没再传来。 瞎子没有回头,但感觉似乎比刚才要沉静了许多。 他脚步微微一顿,边继续往前走边沉声说:“我们现在听到的c看到的,都是幻觉。尽量摒除杂念,这黄泉路会好走些。” 我刚要回应,突然,竟看到一个人影背着手,从昏暗中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影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是个五十上下,体态偏瘦,穿着一身套装,头上戴着橘色安全帽的女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竟一下就猜出了这个老女人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死了的那七个人当中的,那个女监理。 我坚信瞎子的话,我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我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意外的一幕。 我看到这个女监理的身前,隐约还有一个人影。 这人不像女监理那么实体化的清晰,而是就像个水印一样,若有若无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我只能看大致看出,那是个男人,中等身材,样貌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女监理虽然背着手,但却微微低着头,看样子,像是跟着他往前走,而且神情间显得有些畏惧。 这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 男的甚至来到距离我身侧不到一尺的地方。 这时我仍是看不清他的样貌,却看到他前额的发际线很有点古怪。 他的发际线很方,从正脸看下去,就像是半个方形朝下盖着前脑门。 我还想再努力看清他的样子,他却已将脚步不停,居然径直从我和三毛之间穿了过去。 我看的分明,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是和三毛,甚至是和我交叉穿过去的! 或许是之前的经历已将替我打好了心理铺垫,我没有将目光追随他,而是径直转向了女监理。 女监理跟着‘发际线’,就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 她和我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所以我一下就读懂了她那副表情的含义。 那就是一个人突然之间从光明走进黑暗,本能透露出的恐慌和无助。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她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抬眼间,我就看到她的肩膀后边,缓缓探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下一秒钟,这张脸的主人猛地伸出一条手臂,从后边箍住了女监理的脖子,在她干张嘴却无声的绝望求救中,快速的将她拖向黑暗的角落!()! 第三十章 鬼惑 【】 女监理被拖进黑暗,瞬间就被好几条高大枯瘦的黑影裹挟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竟然听到她发出了声音: “救命救救我” 跟着,就听见男人此起彼伏的淫一笑声不断。 我那时正是热血激昂的年纪,如果不是事先听三毛说过女监理的遭遇,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说不准就会冲上去。 我收敛心神,接着往前走。 这时就觉得四周围变得嘈杂起来。 借着牛油蜡的烛火,影影绰绰的就见两边围满了虚晃的人影。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朝着我指指点点。 “嘿嘿嘿,这不是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小子嘛。” “是啊,听说他老娘跟别的男人跑了,给他老子戴了绿帽子,还不只一顶呢。” “哈哈,那他不是有很多干爹?” “哈哈哈哈” 我听得肺都快气炸了,一咬牙就想冲上去。 “别分心,那都是假的!”瞎子的声音像是炸雷般适时响起。 我猛一激灵,清醒了过来。再看那些人影,已经都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个站在不远处冷眼盯着我。 “要不要敲镇坛木?”我低声问前面的瞎子。 “先不用,留到关键时候再说。” 地下暗藏的空间虽然比想象中大,却不是无穷无尽的。 在瞎子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到了头。 烛火映照下,我们终于看到了出口,但是领路的瞎子,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走哪边?”我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因为在我们的眼前,竟然是两条向上的台阶。 台阶并不长,也就只有十来级,抬头就能望见,两条台阶的尽头分别有一扇门。 直觉告诉我,这两扇门绝不简单。 果然,瞎子迟疑了片刻后,沉声说: “黄泉路,生死门只有一扇门是出路;另一扇,是用来借阴命的通道。一旦走错死门,就回不了头了。” 我没说话,只等着三人当中唯一了解状况的瞎子做决定。 没想到瞎子突然说:“徐祸,这次听你的,你说走哪边?” 不等我开口,他就干笑了一声,说:“新耙子的运气总是最好的,第一次打麻将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赢,是不是?” 听他口气中满是无奈,我缓缓的深吸了口气。 他虽然没说明,我也猜到,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虽然不知道选错‘死门’会有怎样的后果,可一路来的经历,已经让我明白,那绝不是我能够应对的。 瞎子已经黔驴技穷了,我们最后的生与死,只能是靠赌博了。 我没有和他多说,快速的想了想,说:“我们是三个人,投票决定吧。你先说,你觉得哪边是生门?” 瞎子也没犹豫,直接说:“右边。” 我问:“三毛,你呢?” 没听到三毛回应,仔细看,就见她背影明显发僵,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想到我刚才看到和听到的,我反应过来,三毛和瞎子应该也和我一样受到了干扰,只是不知道两人看到和听见了什么。 瞎子大声喊了一声‘三毛’,她仍没回应。 见三毛似乎濒临崩溃,我急中生智,按照破书中的记载大声念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刚念完一遍净心咒,就听三毛“啊”的一声尖叫,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含混不清的说:“妈,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不想的” “三毛!”瞎子不能回头,我只有挨过去,蹲下身替三毛捋着后背,“别怕,那都是假的,都是”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徐祸,你在和谁说话?” 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倒。身后说话的,居然是三毛! 更为可怖的是,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蹲在我身边的三毛一边哭,一边侧过了脸:“我我看到我妈了” 看清她的侧脸,我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从背影看,她的确是三毛,可她侧过来的脸绝不是活人的脸,而是一张没有皮肉c白森森的骷髅! “徐祸,你在和谁说话?”身后再次响起三毛的声音:“你别被迷惑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我终于冷静了下来,点点头,“是啊,包括你。” “滚!”我厉声大喝,一把拽住‘骷髅脸’猛地站了起来。 麻痹的,这些个鬼魂就只知道急功近利不择手段,脑子都扔哪儿去了? 我认不清人,难道还看不见身边人头顶和双肩的命灯阳火? 而且,‘骷髅脸’的一只手还颤颤嗦嗦的捧着瞎子的那截牛油蜡呢! 我不敢直视三毛的骷髅脸,只是跟她说明了情况,问她该往哪边走。 三毛也算给力,缓过来后,想了想,说她选右边。 瞎子咬牙说:“好,那就走右边。” “走左边!”我猛然道。 瞎子和三毛都是一愣。 我看了看两人的命灯,说:“我选左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果断作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因为,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命灯为什么会全都是绿的,但是,我的命灯阳火,却是比他们俩的都要旺。 “那就走左边!”瞎子真是孤注一掷在我身上了。 三毛还惊魂未定,自然也没反对的余地。 于是,三人便保持原来的队形,朝着左边的楼梯上走去。 到了上方门口,瞎子毫不犹豫的就去推门。 随着“嘎”一声刺耳的声响,一股光亮透了进来。 气流卷入,三毛手里的牛油蜡也被吹灭了。 我一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本能的用手挡住了眼睛。 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牛油蜡灭掉的一瞬间,三毛忽然转过头朝着楼梯下方跳去,同时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你想我陪你,我就来陪你!妈,我来了!” 瞎子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反伸出手,抓住了她一条胳膊。却因为三毛已经跳出了楼梯,被三毛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量拉扯向一边。 我赶忙上前一步,抱住了瞎子的一条胳膊。 正当三人互相拖拽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这时,被悬吊在楼梯外的三毛竟然清醒过来,看到门外的身影,立时大叫:“靳叔叔!快救我们!” 我心里一喜,心说这还真是蒙对了,外面的是熟人,这果真是生门。 可当我恢复视力,逐渐看清背对着光亮那人的样子,心瞬间悬空般的直向下沉去。 我虽然认不得这人的面孔,却认出了他那近乎四方形的发际线。 “是他!是他害死那些人的!”我下意识的大声喊了出来。 就是这个‘发际线’把女监理带入绝境的。 就在我发出喊声的时候,‘发际线’蓦地从身后拿出一把铁镐,迎头朝我头顶砸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救命绳 【】 我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只能躲闪。 身子一偏,就被已经跳出楼梯的三毛,和半个身子悬在楼梯外的瞎子连带的朝一边踉跄着歪了过去。 “撒手!替我干死那个13养的!”瞎子狂叫道。 我哪肯听他的,两腿一弯,避过迎头而来的镐头,几乎是屁股贴着台阶面,硬向下磨蹭了一节,同时也勉强稳住了三人‘一条绳上三只蚂蚱’的悬吊队形。 “找死!” ‘发际线’一击不中,咬牙切齿的再次抡起了铁镐。 看着抡到头顶的镐头,我一阵绝望,脑子里竟闪现出破书上的一句话: 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汪!” 随着一声狂吠,正要迎面狂击的‘发际线’脸色一变,竟蓦地仰面向后倒去。 那把镐头还是落了下来,却因为他的后仰,距离我差了有十公分的距离,“砰”的钉入了地面。 惊惶间,依稀就见一道黑影,在狂拖着倒地的‘发际线’后退。 没等我看清那黑影的模样,就听‘刺啦’一声,紧跟着手里一轻 “三毛掉下去了!”瞎子大叫一声,猛地甩脱了我,跟着跳下了楼梯。 “咣!” 一声闷响传来,上方开启的门户在‘发际线’被拖走后弹了回来,却因为镐把的阻隔,留下了一道缝隙。 下方传来瞎子急迫的喊叫: “徐祸,你先走!照顾好我妈,猪鼻巷19号,到底就是我家” “去你妈的!” 我破口大骂,一咬牙,纵身从楼梯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手中镇坛木狂敲罗盘。 “啪啪啪啪啪” 镇坛木狂响,可我落地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身影不顾一切的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按照破书上最终的‘宝鉴’猛然咬破了舌尖,连血带唾沫,不管不顾的朝着身前周遭喷了出去。 “啊” 三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我尽力绷着嘴,不让‘法宝’流失浪费,含糊的向瞎子问道。 话出口,才见瞎子正睚眦欲裂的抱着三毛往前拖。 仔细一看,就见三毛两眼紧闭,一双脚竟然全都陷入了碎裂的棺材板下面。 “噗” 我张嘴将一口舌尖血喷向破洞,三毛终于被瞎子拽了出来。 看到三毛的双脚,我忍不住浑身直哆嗦,差点双膝一软,跪瘫在地。 她双脚的鞋袜没了,皮肉也没了,从棺材板下拽出来的,只是一双白森森,挂着血丝和残肉的脚骨! “我艹你妈!”我几乎疯了,狂骂着,抬脚猛踩棺材板下不断穿出破洞伸出来的白骨手爪。 我恨不能直接用镇坛木拍打周围前赴后继扑来的鬼影,又或者干脆将镇坛木甩向那棺材板铺成的黄泉路 “带上三毛!” 瞎子蓦地将三毛甩到我背上,将被我画过符箓的右手猛地挥向一个鬼影,“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带上三毛,快走!” “一起走!”我把三毛向上托了托,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就想朝着左边的楼梯跑。 感觉到阻滞的同时,就听瞎子在背后惨然说道: “没用了,是我大意了,你们走吧” 我愕然回过头,借着上方门缝透入的光亮,才发现瞎子的一只脚堪堪从一个棺材洞里拔出来,已经皮肉缺失鲜血淋漓。 “滚!”瞎子剧烈挣扎,想要推开我。 “去你妈的!” 我大骂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又或是戾气竟猛一用力,将他扯的半边身子搭在了我肩膀上。 就这样,背着三毛,半扛着瞎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左边楼梯的方向挪。 瞎子大喊:“徐祸!” “三千!”我咬牙切齿,“你答应给我三千,我就帮你平事!阴倌有阴倌的规矩,接了买卖,就不能反悔!你给我三千,我带你出去!你给不给?!” 瞎子似乎也折腾的没了力气,喘了几口,惨然道:“给我给你一条命!” 我开始相信瞎子先前说的话,我们走上了黄泉路,不能够回头。 三毛回了头。 瞎子为了三毛,也回了头。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放弃了先前一现而过的生机。 我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只要想起破书上的内容,嘴里就下意识的顺口念出来。九不搭八,混乱一团 爬上楼梯,爬到一半我就真的是在手脚并用往上爬。 我没力气了 这时,我已经不再去看瞎子和三毛的命灯。 因为,我能感觉到,除了被我背着和拖着的这两个人,我的后背上,爬满了充满怨气的‘人’! ‘黄泉路’上的鬼魅似乎知道只要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便会万劫不复。所以,拼了命的想要留住我们。 渐渐的,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全都耗尽了。 只想趴下,闭上眼睛,享受最后的安逸。 “汪!” 猛然间,一声狗叫从上方传来。 只剩一道缝隙的‘生门’竟被一只狗头拱开。 狗头一甩,居然甩下一条绳索! 我濒临绝境,一抓住那绳索,便拼命向上爬。 与此同时,‘绳索’的另一端像是被人拖拽拉扯,勉力的一点点往上方收缩。 终于,随着一声哀鸣和我最后的竭力攀援终于撞开了楼梯上的那扇门,勉强爬了出去。 “三毛!小毛” “三毛最后怎么样了?”窦大宝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又回到了蛇皮巷元大师屋子里的暗室。 我恍惚了一下,错了错下颚,深吸了口气说:“胖妞的两只脚都废了,送到医院截肢了。” “瞎子呢?”窦大宝又问。 我刚想回答,猛地反应过来,拧眉瞪着他:“他他妈要是有事,你还能认识他啊?没看见他还是囫囵个吗?” 窦大宝愣了愣,舔了舔嘴皮子,问我:“最后是谁丢绳子下来,把你们拉上去的?” 我身子猛一震,缓了好半天,才咬牙说:“是柱子。” “柱子?” 我点点头:“我当时差不多吓疯了,等爬上去,才发现才发现我拽住的绳子是一根肠子!是狗的肠子!”()! 第三十二章 死门 【】 那次的事以后,三毛不光变成了残废,精神也受到了刺激。后来被她父亲送去了澳洲,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 ‘发际线’也就是三毛口中的靳叔叔,是三毛她爸的一个合伙人。 我和瞎子都没有追究,那‘黄泉路c生死门’的邪局究竟是谁造的,也没有问‘发际线’在其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对于所谓的‘阴间’,我似乎不应该陌生。 他被柱子咬了个半死,而柱子也被他用刀开了膛。 我终于知道,‘假脸’老头为什么要让我厚葬柱子了。 是柱子咬着自己的肠子,把我们拉出生门的。它用自己的一条狗命,换了我c瞎子和三毛三个人的命。 因为那次的经历结局惨痛之极,所以这些年,我和瞎子都深有默契从没有再提起过。 “柱子真是条好狗。”窦大宝抹了抹眼角,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假脸’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柱子交给你?” 我摇了摇头,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假脸’老头的出现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 我甚至怀疑,他和动过我电脑的人是一伙的。 王忠远进了死门,多半是回不来了,但这样一来,无异于是指明了另一口立着的棺材是生门。 如果不是那天被人动了电脑,我也不会认识三毛,也许就不会走上阴倌这条路。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当时我厚葬了柱子,‘假脸’老头给我的镇坛木,后来也在初识桑岚和季雅云的时候毁坏了。关于那件事的所有疑问,便都无从追究了。 听我说完整件事,窦大宝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咱脚底下踩的全是棺材板,棺材板底下都是人骨头架子?” 我本来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不确定。” 时隔几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真要是如今的我再遇上当时的情形,结局应该不会那么凄惨。可我有一种感觉,这里虽然比当时的地下暗室要小,却更加的凶险。 “咱现在怎么办?”窦大宝问。 我看了看角落里的两个‘立柜’,干咽了口唾沫,“那可不是什么柜子” 不等我说完,窦大宝就骇然接口:“那也是棺材!” 我点点头,那的确是两口棺材。外表漆皮剥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因为是立着放的,再加上这里光线昏暗,乍一看,真跟两个立柜似的。 我说:“这两口棺材应该就是生门和死门,想出去,就只能在当中选一个。” 窦大宝愣了愣,兀自有些不甘心的说: 我本来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不确定。” “照我看,咱从哪儿进来的,就还从那儿出去最好。这人造的黄泉路未必就真有那么邪乎,那棺材门也不是牢不可破。” 我连忙说:“别乱来,那样的话可能会比死更惨。” 第一次从‘黄泉路’出来的时候,瞎子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小看风水阵局。特别是一些邪门阵局,如果不得其法,胡乱破坏,很可能会招致阵局中的阴煞气势群起而攻之。一旦被那强大的气势缠身,便如跗骨之蛆,可不是被凶灵厉鬼缠上能比的。 我想了想,问王忠远刚才为什么往右边走? 王忠远这会儿似乎清醒了些,愣了一下,讷讷的说: “刚才,我听到瑶瑶在那边叫我的名字。” 窦大宝皱了皱眉,小声对我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你听见了没?” “没有。” 王忠远进了死门,多半是回不来了,但这样一来,无异于是指明了另一口立着的棺材是生门。 我刚说了一句,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忠远,忠远!我在这儿,带我走!快带我走!” 我和窦大宝同时瞪大了眼睛,我听的分明,这声音似乎就是元君瑶的,而这声音,居然像是从左边立着的棺材里传出来的! 感觉肩上一松,我心就是一沉。 不等我反应过来,身后的王忠远就猛然冲到左边的棺材前,伸手就去掀那棺材盖。 因为是跟着窦大宝走过来的,三人离左边的棺材实在太近了。 我和窦大宝根本来不及阻止,王忠远已经疯了似的,用力把棺材盖推开了。 第一次从‘黄泉路’出来的时候,瞎子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小看风水阵局。特别是一些邪门阵局,如果不得其法,胡乱破坏,很可能会招致阵局中的阴煞气势群起而攻之。一旦被那强大的气势缠身,便如跗骨之蛆,可不是被凶灵厉鬼缠上能比的。 ‘咣当’一声,棺盖倒地,立时有一股阴寒刺骨的风迎面卷来,刮的人睁不开眼。 等到阴风散尽,就感觉周围的温度比先前下降了至少十几度。 再看那敞开的棺材里面竟然没有底,而是一处弥漫着浓重雾瘴,深幽不见边际的空间所在。 “没有。” “瑶瑶!你别怕,我来咯!” 听到王忠远颤抖的喊声,我本能的想去拉他,却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冲了进去。只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雾瘴中。 “不管他了!”我咬牙道。 我心里虽然恼火,却还有几分庆幸。 看这棺材里的气势,绝不会是生门。 王忠远进了死门,多半是回不来了,但这样一来,无异于是指明了另一口立着的棺材是生门。 我们和王忠远说到底才认识不久,面临生死,实在没那么伟大跟着他闯死门。 “没有。” 我正想叫窦大宝朝另一边走,突然发现他的情形似乎不大对劲。 他居然正往前探着脑袋,眼睛瞪得溜圆,踮着脚尖像只大老鼠精似的朝着那棺材靠近。那样子就像是在努力想要看清什么东西。 “大宝!”我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拉他。 没想到他竟也像是发疯了一样,“啊”的一声大叫,猛地甩开我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棺材里的雾瘴! 这下我是真毛了,想也不想,一咬牙,跟着就跑了进去。 对于所谓的‘阴间’,我似乎不应该陌生。 稍微冷静下来后,我立刻明确了目标: 我本来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不确定。” 对于所谓的‘阴间’,我似乎不应该陌生。 可以不管王忠远,但一定要找到窦大宝。哪怕是死,两兄弟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因为是跟着窦大宝走过来的,三人离左边的棺材实在太近了。 四周全是苍茫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有其他人影景物。 回头看,就连进来的门户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点点头,那的确是两口棺材。外表漆皮剥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因为是立着放的,再加上这里光线昏暗,乍一看,真跟两个立柜似的。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完全被雾瘴包围了。 但事实是对于真正的阴间,我真的并不了解。对于死门后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更是一无所知。 我点点头,那的确是两口棺材。外表漆皮剥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因为是立着放的,再加上这里光线昏暗,乍一看,真跟两个立柜似的。 只跑进去没几步,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上次的经历过后,我曾问过瞎子,死门后有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这是进了死门了。 我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瞎子也说不上来,只是揣测,那应该是真正通往阴间的通道,活人进去,就真的出不去了。()! 第三十三章 张喜走了 【】 “大宝!” 我试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甚至没有一点回声。 我想了想,把手伸进了背包,想把阴阳刀拿出来。 张喜是死鬼,如果这里真是阴间,他应该最熟悉。 而且,他比老丁和张安德两个老鬼都要靠谱。 可就在我的手刚摸到刀把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不远处的雾瘴中有一道金色的光影在隐隐闪烁。 我还是把小刀拿了出来,呼唤两声,张喜并没有现身。 我没再刻意的和小刀过不去,我太了解张喜了,同是‘祸禄喜’三把刀,如果能够帮得上忙,他绝对不会吝啬现身,更不会像老丁和张安德那样故弄玄虚。 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朝着金色光影走去。 离得近些,我就越发觉得那光影奇怪。 那并不是什么光源,而是一个孤单存在于昏暗雾瘴中的金色虚影。 整个虚影是个上窄下宽的扇形,看上去,就像是个倒扣着悬吊在半空中的杯子。 这‘杯子’很是巨大,大到足可以将一个c甚至两三个人同时扣在下边。 这巨大的金色‘杯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跟前。 近距离查看,杯子的外表似乎雕刻着许多的花纹,还有字迹。 等到回过神来,看清身处的环境,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不过那就是一团虚影,我根本不能清楚的看到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我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表面。 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朝着金色光影走去。 可就在指尖刚刚接触到光影的一瞬间,突然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猛然将我吸进了光影中。 等到回过神来,看清身处的环境,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可以肯定,我的确是被吸进了‘杯子’里,整个人都被金色的光影罩了起来。 “老子信了你的邪!” 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朝着金色光影走去。 我低声骂了一句,本能的想要往外冲。 冲了几次,都被有影无形的屏障给拦了下来。 无意间看到下方有着一尺多高的空隙,我猛一拍脑瓜。 姥姥的,这才真是急瞎了心了,摆明是被罩住了,直接冲当然冲不出去,从下边钻出去不就行了? 我刚想实施这个想法,可就在猫下腰的前一刻,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杯子’的一侧竟闪现出一幅画面! 我下意识的停下动作,直起了腰。 这巨大的金色‘杯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跟前。 看清画面的内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想到,画面中显示的,居然是医院的产房。 画面并不是静态的,而是像放电影般持续变化。 并且,画面的幅度,随着我的转身,不断的扩大,直至蔓延到了整个‘杯子’。 我看到产房的门打开,几个人围上了被推出的产床。 一个青年男子含着泪反复拥抱了产床上的女人后,小心翼翼的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抱在了怀里。 画面快速的跳转。 短暂的其乐融融后,那个青年男人渐渐变得阴郁起来,像是每天都在想着什么心事。 画面转换间,眼前出现了一栋乡下的院落。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是董家庄的老屋。 继而出现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某个夜晚,院子里支起了法台。 顾羊倌背着手站在法台前,仰面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新月。 紧跟着画面一转,四周围出现了数不清大大小小c闪着各色幽光的眼睛! 青年和孩子的母亲先后离开,那孩子一天天逐渐长大。 一拨又一拨鼻涕邋遢的毛孩子围着这孩子指手画脚的嬉笑谩骂。 然而,在这无声的取笑谩骂中,那孩子仍是在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农民的呵护下成长起来。 最后那些骂人的毛孩子全都被揍的鼻青脸肿,抹着眼泪做了这孩子的小跟屁虫。 小学初中高中高考前最后的冲刺 老农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这孩子抱着医院走廊的公共电话,背对着过往的医护c病人,把脸贴在墙上无声的无助的啜泣 忽然,一副画面让我浑身的汗毛孔都不自觉的扩张到了最大的限度! 那是一间网吧。 那孩子这时已经成为了青年人,焦虑的在电脑前忙碌半天后,起身走向一旁。 就在他前脚离开后,一个中年人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清这人的样貌,我彻底呆住了。 这人熟练的操控着电脑,眉宇间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愁绪。 “徐荣华!”我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 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朝着金色光影走去。 这人居然正是当初离开董家庄的那个青年,孩子的父亲! 画面又是一转,市场外,一个老头从一间店铺里踉跄着倒退出来,仰面倒在地上。 这老头的脸说不出的奇怪,就好像在本来的脸上黏了一层假脸一样。 我对‘假脸’老头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可此刻,前后两副画面一对比,我要是还猜不出他是谁,我就是傻子了! 看清这人的样貌,我彻底呆住了。 是他! 我萌生做阴倌的想法,是因为他或者说完全是他的安排! 一拨又一拨鼻涕邋遢的毛孩子围着这孩子指手画脚的嬉笑谩骂。 徐荣华 “你是徐祸?徐大师?”胖胖的三毛来到我面前 我背着三毛,斜扛着瞎子,一边艰难的向阶梯上爬,一边咬牙切齿:“你给我三千!我帮你平事,带你出去!” “我给你一条命” 这巨大的金色‘杯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跟前。 我来到看守所,见到了被关在里边的老何。 原来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被人设计从来都只是一场阴谋! 那个孩子是我! 张喜居然在这个时候意外的出声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喜子!” 在那个时候,我不用担心钱c不用担心生存,就只是拥着爱人等着羊肉开锅炖烂 “祸祸,你听着!”张喜的声音显得十分急促:“我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记住阴阳刀的属性,常想想刀谱里的记载,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啊!” 等到回过神来,看清身处的环境,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原来那段时光,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不属于那个阴谋。 “祸祸!” 我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接手了后街三十一号铺子,成为了临时渡鬼人。 画面还在一帧一帧的向前,我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绝对的混乱。 看着窦大宝在院中架起的柴锅旁炖羊肉,徐洁挨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斜眼看着他撅着屁股吹火,听着他嘴里不住的絮叨。 阴谋! 这老头的脸说不出的奇怪,就好像在本来的脸上黏了一层假脸一样。 我正看的沉醉,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第三十四章 死门中的女人 【】 “你要去哪儿?”我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 阴阳刀仍握在我的手里,可是我能感觉到,上面少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喜子!” 张喜是鬼,他该不会因为进了死门,遭受灭顶之灾了吧 正当我有些失神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快走!快离开这儿!” 我一激灵,下意识的问:“你是谁?”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属于元君瑶,也不是徐洁,而是一个陌生人。 那声音没有回答我,而是不住的焦急催促:“走!快走!快走!” 我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同时也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据说人在死前的一刻,会回想起一生的经历。 我在光影内看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难道说,我真的要死了? 或许是刚才回顾半生,令我的情绪波动相当大。一想到死,我感到无法言喻的难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只不过想过最普通的生活,那根本连奢求都算不上,那甚至是有些人不屑的c想要抛弃的 难道就因为我天生命格不同,就注定要孤苦凄凉一辈子? 难受的感觉越发强烈,我甚至开始觉得,像是有一把重锤,在一下又一下的捶着我的前心后背。 身子剧烈一颤,我猛地惊醒过来。 不对! 这种感觉似乎不只是来自我的内心,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好像真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逐渐强烈的冲击着我的身体。 这时我才发现,光影上显现的影像就像是被干扰了信号一样,变得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围渐渐响起了一种诡异的声响。 刚开始,像是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才听清,那像是有一大帮人,同时在念经似的。 但这念经的声音并不能让人感到丝毫的安宁祥和,相反,却像是无数只阴鬼在念诵勾魂咒,要将人勾到阴曹地府c十八层地狱 这时我才真正觉得不对劲,想要猫腰从光影下方的缝隙钻出去。 可就在我弯下腰的一瞬间,竟然突如其来一股无比巨大的冲击力,从四面八方狠狠撞击在了我身上。 那力量如此狂暴,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像是一直在做梦。 梦见最多的,就是在学校里和孙禄c张喜厮混;在后街,和徐洁c窦大宝调笑嬉闹那都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奇怪的是,我还梦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在梦里,两个屁大点的孩子扭打在一起。 一个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另一个是和她身量相仿的孩子,却是被一蓬幽蓝色的光包裹着,看不清模样。 两个小孩儿看上去都只是四五岁的年纪,战况却相当的激烈。 我正看的稀奇,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孩子,你该回去了。” 我身子不由一震,这居然是刚才催我离开的那个女人声音。 回过头,看清说话那人的样子,我瞬间呆若木鸡。 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侧身对着我。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差点喊出声。 因为她对着我的侧脸,分明就是徐洁! 我之所以没有叫出声,是因为她的声音和徐洁明显不同。 而且,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袍子。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徐洁都不会离我这么远。 所以,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我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她是泥胎里包藏的那个女子! “你你是什么人?”我感觉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 此时看来,女子如此的活灵活现,侧脸的眉眼轮廓,更加和徐洁相像。 人有相似是没错,可我绝不肯相信,世界上有和徐洁有如此相像的女人。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模一样 女人侧目看着我,忽然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里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意味,像是十分的悲哀,又像是有些欣慰。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慈和的说: “傻孩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无比诡异的念头,几乎是脱口问道:“你和徐洁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表情微微一僵,神情间透出一丝惨然。 她仍然没有回答我,却是微微蹙眉,说道:“好了,别打了!” 我一愣:“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她明明打不过我的,为什么现在我打不赢她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一下傻眼了。 茶茶! 这个口齿漏风,说话大舌头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茶茶! 那个很像徐洁的女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等我回头,就朝着我身后招了招手。 下一秒钟,就见一个小不点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看到小家伙一脸狼狈,本来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也变得凌乱的像是鸟窝,我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我没做梦,这就是刚才拼命干仗的两个小家伙之一,这货就是灵鬼茶茶。 只是她刚才跟人干仗的时候太过专注,神情太过‘凶悍’,以至于我竟没认出她。 这个是茶茶,那另外一个是 我猛然想起从鬼船上下来前,如梦似幻间,由茶茶‘引荐’,让我带出来的那个蓝汪汪的小家伙阴月! 茶茶看了我一眼,抬起一只小手,指头蜷成小耙子状拢了拢凌乱的大背头,却梗着脖子对那女子说: “她明明打不过我的,怎么突然我打不过她了?四(是)不四(是)你在帮她?” 那女子‘扑哧’一乐,柔声说: “傻孩子,我哪有帮她。只不过她本来就属于这里,所以到了这儿,你才会” 女子再次忍俊不禁。 看到她的笑容,我又一次呆住了。 她的一颦一笑,和徐洁有九分相似,只在眉梢眼角,略带一分不同。 人的样貌有可能相似,神情怎么可能这么像? 刚才萌生的那个想法更加清晰起来,她难道是徐洁的()! 第三十五章 五感尽失 【】 “为什么到了这里,我就打不过她了?”茶茶很执着的问道。 女人又是微微一笑,“因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她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啊。” 茶茶小眉头拧了起来:“这没道理,你还是没告诉我,我为什么打不过她?” 我一头黑线,这小鬼,好胜心是有多强啊? 女人出奇的好脾气,竟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上前。 我虽然好奇女人的身份,但直觉认为,她对我并无恶意,更不会对茶茶怎么样。于是反倒是对阴月起了好奇,扭脸朝身后看去。 就见不远处,一片幽蓝的光芒中,隐约有个和茶茶差不多大小,却五官深邃c短发卷曲的小女孩儿正一脸肃杀的看着这边。 虽然这小女孩儿表情冷酷,眼睛却斜视着这边,满眼警惕的神色。 鬼船上的经历浮入脑海 那个绝望的洋婆子赤着身子,捧着被血染红的裙子,踉跄着跑入底舱。 一群木偶拿着木刀,将她身体里的一切全部掏空。 素裙美女走上前,从颈间取下一块月牙状绽放着蓝色幽光的石头,放入她怀抱的那团血肉中: “此刻起,你便是我的分身心傀,这船上的一切,都由你母女掌控。至于这孩子,我既已将阴月给了她,她便不会和你我一样万世沉沦,有朝一日,必能重见天日,再入轮回!” 阴月! 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鬼船上,赵奇只找到了红色的月牙石,却由始至终没有找到阴石。 这孩子这孩子就是洋婆子被糟蹋以后流产的那个婴儿。 她是阴月她就是阴石! “徐祸!”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赶忙转过头。 茶茶背着手站在那里,小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那女人深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语调中却显得有些欣慰:“小雨那孩子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我心里再次一动,“你是徐洁是小雨的” 女人仍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幽幽道:“如果命运早已经注定了一切,那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我现在几乎能肯定她的身份,却被她一句话把一口气窒在了胸口,不顾一切道: “你告诉我什么是命运?命是我的c运是我的,关别人什么事?什么人能替我支配?什么叫该放手就放手?那么轻易放手,当初何必在一起?!” 女人微微摇了摇头,“唉,傻孩子,不说这个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吧。”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等你这趟出去,再做决定吧。” 我不禁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她却一下子消失了踪影。 紧跟着,我就感觉耳朵里像是火车拉响汽笛一样,“嗷”的一声巨鸣起来。 我一下头痛欲裂,本能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然而,这场‘诡梦’并没有苏醒。 恍惚间,就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来到了我身前。 “我们走吧。”茶茶伸出一只小手拉住我。 被这只柔软细嫩的小手握着,我却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心理,而是切切实实的身体的感受。 除了茶茶和透着蓝光的阴月,四周围全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关键我耳鸣的像是打雷一样,根本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只有茶茶稚嫩漏风的说话。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在这一刻,完全丧失了五感,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活在痛苦c封闭的噩梦里一样。 我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这种情形并没有得到缓和。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王忠远。 王忠远现在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抛去能看到茶茶和阴月,我感觉自己也和瞎了差不多。其它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不,我似乎比王忠远还惨。 他只是眼睛瞎了,而我,却是连听都听不见。 茶茶和阴月,似乎只是出现在我的潜意识中 “啊” 巨大的压抑和痛苦让我忍不住惨呼出声。 “徐祸祸!”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祸祸,是你吗?” 我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蹦了起来,“大宝!” “那个大胡子,在那边!”茶茶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小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片漆黑。 “茶茶,带我过去找大胡子。”我强忍着头疼耳鸣,艰难的说道。 茶茶点点头,却转脸看向一脸寒霜的阴月,颐指气使道:“还不带路?还想不想我跟你打了?” “哼!” 阴月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迈着两条小八字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拽什么啊?等出去以后,看你还怎么拽!”茶茶咬牙切齿道。 “跟上去!”身体的惨痛并没令我丧失理智。 静海说过,阴阳石,阳石属于阳世,阴石属于阴间。 阴月是阴石那个很像徐洁的女人也说了,阴月属于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应该比茶茶靠谱! 拉着茶茶,跟着阴月走了没多远。 身边突如其来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祸祸!” “大宝!”我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可是,我只能听到窦大宝的声音近在咫尺,却还是看不见他。 “大宝” “你怎么了?”窦大宝错愕道:“你的” “大声点!”我忍不住大吼,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可耳鸣还在,我实在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问,你的眼睛怎么了?”一个声音突然道。 我一愣,顺着这个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女人身影出现在近前。 “元君瑶!”我脱口惊呼。 我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从身形看来,她就是元君瑶。 虽然是虚影,可依稀能看出,她身上穿的,就是那天出现在旅馆,以及鬼船上时穿的那身套裙。 我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她是真正的元君瑶! 她能和灵鬼茶茶c阴石阴月还有那个神秘女人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我‘眼前’,那她多半不是活人。 她真的像王忠远说的那样,三年前就死了? 那我之前看到的,神龛上的女人又是谁?()! 第三十六章 宿命 【】 “大宝,你能看到我?”我下意识的问。 窦大宝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我耳朵嗡嗡作响,仍是听不清楚。 “你瞎了。”元君瑶说道。 “什么?”我吓了一跳。 元君瑶若隐若现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幽幽的说道: “放心,你现在五感丧失,不过是暂时的。等离开这里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总算有些弄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金色光影里最后那一拨强大的冲击力,真真实实的作用在了我身上。我的视力c听力和感官全都受到了影响。 我之所以能看到茶茶c阴月和元君瑶,看不到窦大宝,应该是因为,前三者都是灵体。 元君瑶叹了口气,“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应该就是你将来的宿命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听在我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在金色光影中,我的确感觉到,我距离死亡很近,很近。 我并没有死,但我却瞎了 而且,随着耳鸣的逐渐消失,我发觉我的听力似乎也完全丧失了。 宿命? 我的宿命,为什么会是这样? 元君瑶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说道: “因为你带来了一块阴石,所以死门不复存在了。但死门的作用并没有完全失去。你刚才经历的,和你现在感受到的,就是你的将来。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说,命由天定。如果你将来一意孤行,这注定是你的结局。” 一意孤行? 我忽然想起那个和徐洁很像的女人最后说的话。 难道说,我坚持和徐洁在一起,最后就会落到这个地步? 感觉一只颤抖的大手拉住我的手,我回过神来,问元君瑶:“大宝说什么了?” 我能肯定拉我的是窦大宝,但是我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大胡子哭鼻子了,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回答我的是茶茶。 我冷静下来,反手握了握窦大宝的手,解释说,我这样只是暂时的,只要离开这里就能恢复。 感觉窦大宝平静了些,我问元君瑶:“王忠远呢?” “他就在你后边。”元君瑶的脸上现出一抹温柔。 “赶紧离开这里。”我果断说。这种看不见听不到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这次不等茶茶开口,小阴月就背着手,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 “大宝,跟着我!”我也不管他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不放。 进入死门,只是一步之遥,然而,在阴月的带领下,我们却走了至少有十分钟。 感觉身子一暖,我不禁长松了口气。 从气势感觉,应该是走出来了。 茶茶忽然抬头看着我,有些扭捏的说:“那个姐姐说,她把一样东西送给我了,我能不能要啊?”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阴月身上的时候,那个女人曾跟小家伙说了些什么。 “她把什么送给你了?”我忍不住问。 茶茶小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疑惑:“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看到了就知道了。” “祸祸?祸祸?”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若即若离的在我耳边响起。 “大宝!”我心猛一蹦,却见元君瑶的身影快速的在我‘面前’消失了,紧跟着,阴月也不见了,就只有茶茶还在跟前抬头看着我。 元君瑶没骗我,一离开死门,我的五感就渐渐回来了,我能听到窦大宝说话了。 “大宝,你没事吧?”我试着问。 “没事,你你能听见我说话了?”窦大宝的声音又清晰了许多。 “能听见了,但现在还看不见。” “额,别说你了,我也看不见啊。”窦大宝明显松了口气,“你的手电没了,我手机也丢了,黑灯瞎火的,能看见才怪。”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忙从包里摸出随身的一截牛油蜡头塞到他手上,又摸出火柴,摸索着抽出一根划着。 随着一道火光在眼前亮起,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点着牛油蜡,看到一旁的王忠远,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不到事物的感觉实在难受,我刚才只是暂时失明,他却要永远承受那样的痛苦。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王忠远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反倒是带着一抹微笑。 想到徐洁还不知所踪,我也顾不上问他和窦大宝在死门内经历了什么。 “走,先出去再说。” 我刚说了一句,就见窦大宝又有点不对劲。 他两只牛眼瞪得溜圆,一脸惊愕的盯着我身前,“这小家伙是谁?” 顺着他目光一看,我也忍不住“啊”的低呼了一声。 小茶茶居然还在! 以前和茶茶的几次直面接触中,小家伙总是若隐若现,直到这会儿,我才完全看清楚她的样子。 小家伙粉雕玉琢,可算是个小美人胚子,只是 “我说茶茶,你能把你那脑袋好好弄弄吗?”我唯一看不顺眼的,就是她的大背头。 “我觉得挺好。”茶茶依旧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迫切:“你还没说,我能不能要那个东西呢?” “你先说,你要那东西干什么?”我越发好奇,灵鬼不是应该无欲无求的吗? 茶茶眼睛一斜,似乎瞥了某人一眼,然而我却看不到那里有什么。 “那个姐姐说,只要我有了那个东西,就不会打不过她了。” 我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阴月。 真搞不懂,两个小家伙之间有什么仇,貌似从在鬼船上见到茶茶的时候,她就刚和阴月打完,现在还打? 窦大宝忽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这会儿我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那个包藏在泥胎中的女尸,左边干瘪凹陷的眼窝里,竟然闪烁着幽幽的红光。 我咽了口唾沫,朝着那龛位靠近几步,就见那红光越来越明亮,并且从女尸的眼窝中逐渐浮凸了出来。 “是阳石!”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类似的石头我不久前才见过,只不过那块是月牙状,最终被赵奇带走了。 这块石头就和人眼珠子差不多大小,滴流圆,但是从特殊的光泽来看,这就是一块阳石! 就在我走到尸体面前的时候,阳石也完全突出了眼眶,掉落下来。 我连忙伸手接住,仔细把划了一下,再看看茶茶兴奋的小脸,终于明白,那女人要送给小家伙的是什么了。 见茶茶满脸期盼,我半点没犹豫,直接把阳石给了她。 可下一秒钟,就见面前的尸体,本来栩栩如生的右半边脸,快速的干瘪收缩起来,顷刻间就变得和左边一样。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诡异绝伦的‘半边尸’已经变成了一具彻头彻尾的干尸。 “这个元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这儿也太邪性了吧?这个女人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和小包租婆那么像呢?”窦大宝喃喃的问。 想到死门中的经历,我刚想说这女尸可能和徐洁有着极亲密的关系。 突然,原本还一脸兴奋的小茶茶猛地绷起了小脸,口齿不清的大声说: “不好了,坏人要害姐姐!” 说完,就朝着另一个角落的立棺跑去。 我心一紧,跟着跑过去,刚要打开棺盖,忽然觉得身边一寒,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和我擦肩而过,率先穿透棺盖钻进了棺材里。 我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去掀棺盖。 棺盖被掀倒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猛然悬吊在我的面前。 我猛一激灵,抬眼看清这人的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袍子。 此刻,女人正被一条红色的绳子勒着脖子吊在棺材顶部,看上去已然没有了生息。 “元君瑶!”我脱口惊呼。 不,这个被吊在棺材里的女人,应该是我先前看到的神龛上的‘肉身菩萨’! “快把她放下来。”王忠远边急着说道,边摸索着上前。 我哪敢耽搁,急忙和窦大宝一起把人放了下来,却发现这女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快去救姐姐!”茶茶居然又大喊了一声。 我心中一凛,小家伙说的不是‘元君瑶’,难道是 我把已经凉透了的女人尸体不管不顾的往王忠远怀里一塞,快速的查看棺材内的情形。 却发现这棺材除了是立着摆的,其它都和普通的棺材一样。 “在后面!这后面有门!”茶茶急得蹦高。 窦大宝一听,急着就去搬棺材,却发现棺材是被固定在角落里的,一时半会儿空着手根本挪不开。 “砰!” 我心急如焚,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朝着棺材底板狂踹。 这棺材到底有年头了,踹了没几下,就破了一个洞。棺材后边果然有着一道暗门。 我又踹了几脚,就想往里冲,冷不丁就听王忠远突然大吼一声,竟背着女人的尸体,抢先跑了进去。 看着他仓惶迫切的背影,我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大宝!快走!” 暗门内是一个斜向下的通道,我和窦大宝急匆匆往下跑了没多久就到了底。 见不远处的甬道一侧有光亮透出,王忠远就像是能看得见一样,背着尸体直往那边飞跑,我心越发往下沉。 跟着跑过去,发现那是一扇门,看到门内的情形,我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暗室内同样有一个女人被红绳悬吊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瞪着血红的眼睛,握着一根鞭子狠命的朝着女人身上抽打。 男人像是根本没发现我们的到来,仍是一边拼命抽打,一边从喉咙里‘嗬嗬’低吼着,发出野兽般含混不清的声音: “假的,全都是假的!老东西骗我,你们全都在骗我”()! 第三十七章 尸鬼符 【】 “小包租婆!”窦大宝睚眦欲裂的大喊道:“王八蛋,住手!” 我一言不发的翻出小刀,咬着牙走了过去。 被吊着脖子c抽打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洁! “站住!”男人猛然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停下手里的鞭子,缓缓转过了身。 意料之中,这人就是元大师。 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仙风道骨’c道貌岸然,神情狰狞的就像是一条疯狗。 见我没有停下来,他忽然一声狞笑:“嘿嘿,这小丫头可是金刚尸,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能伤得了她?我既然能伤她,就能要她的命!不想她死就给老子站住!” 看到徐洁被折磨成这样,我早就气冲顶门,丧失了理智。 听他一说,才蓦地反应过来。 这老畜生说的没错,徐洁是金刚尸。 我因为手上有火雷纹,才能够正常和她接触。平常就连窦大宝跟她开玩笑,用手指戳她,都像是戳在石头上一样。 而这个元大师,居然能把她伤成这样 窦大宝脑门上的青筋都快崩断了,攥着杀猪刀指着元大师: “你他妈的有本事别冲女人下手,你冲老子来!” “大宝!”我拉了他一把,目光在元大师身上扫视。 很快,除了他手里那根染着血的皮鞭,还发现在他赤着的胸腹间,有着一道黑红色的符箓。 “你能伤金刚尸,是因为那根鞭子,还是因为你身上的符?”我冷声问。 “嘿嘿嘿嘿嘿” 元大师一阵怪笑,神情间显露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想知道?好啊,你求我,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嘿嘿嘿” 我摇摇头:“没那必要。我女人不会希望我对人卑躬屈膝。我这么问,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手上的鞭子有古怪,你可能还会死的舒服点。如果,你能伤害我的女人,是因为身上的符” “那我就剥了你的皮!”我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迸道:“活剥!” 元大师笑容骤然一敛,忽地又露出惨然的神色:“呵呵,我相信,相信你说的话。原来老头子说的都是真的,命就是命,早就注定了。阎王让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任凭我怎么努力,怎么吸取那些蠢人的阳寿,我都逃不过今天了。” 我转眼看着徐洁,缓缓的说:“现在把她放了,我留你一条命。” “嘿嘿哈哈哈哈” 元大师忽然又发出近乎疯狂的笑声,指着我说:“你真以为我怕的是你?哈你个瓜娃子,老子怕你个锤子!老子分分钟都能要你娃儿的命!你晓得老子为啥子害怕?因为老子被骗咯!不光是被这死丫头骗咯,还被那死老头子给骗咯!” 他的手指头猛然一偏,却是指向了王忠远,表情狰狞,声音却突兀的变得格外‘柔和’:“忠远啊,我那丫头是不是跟你说,过了今天,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王忠远没说话,没有被纱布包裹的那只眼睛却像是能看到事物一样,死死的盯着元大师所在的方向。 “她说的是真的!”元大师又是一阵怪笑,几乎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哈哈哈只不过你一定不晓得,她其实不是瑶瑶,瑶瑶真的死在了长江下头咯!” 元大师忽然止住笑声,压低了声音,邪恶道:“她是我另外一个女儿,和瑶瑶是双胞胎。她没得名字,因为,她一生下来,就是个哈儿(傻子)!你不晓得,哈儿离‘另外一个世界’是很近地。我告诉你,这个哈儿从一生下来,就被我做成了活的灵体。我能通灵,都是因为她这个活死人不,是她这个肉身菩萨!” “马勒戈壁的,这就是个疯子,满嘴的胡说八道!”窦大宝忍不住低声骂道,缓缓凑到我身后小声说:“先别说旁的,得赶紧把小包租婆放下来,她撑不住的!”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勉强自己不去看徐洁,微微仰起脸,垂着眼皮死盯着元大师:“放了她,然后把一切跟我说清楚,我保你的命。” “没用的!”元大师“嗷”一声大叫,竟在原地跳起脚道:“我以为我能活,这些年,我都在借那些蠢东西的命!可我从一开始就被老头子骗了!他教给我的法门,全都是假的!我以为我在借别人的命,其实都是他,是他在利用我,借别人的命!借来的命,都是属于他的!” 见他状若癫狂,语无伦次,我再也无法忍耐,再一次抬起了脚步。 “站住!”元大师猛地瞪起眼,手中皮鞭斜指着徐洁,“我没看错的话,这个金刚尸,是老头子炮制的吧?我他妈一看到她,我就知道,我上当了,我被那死老头子给骗咯!” 他眉毛一扭,斜眼看向我,嘿嘿一笑:“你看到我身上的符咯?你晓得这是啥子符?我告诉你哈,这是尸鬼符,也叫借命符!娃娃刚一出生,就用活尸的血加上鬼眼泪,纹上这道符,然后用鬼火烤。这样一来,这个娃娃就是九死一生!可是只要这娃娃活下来,就能够尸鬼不惧,就连金刚尸也能伤得了,杀得死!” 他反转鞭子,指着胸口的符:“嘿嘿,可是你看没看到,这符多了一笔?老头子说,这一笔是他画错咯。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是画错咯,是故意纹上去的。这样一来,不管我借多少阳寿c阴命,就都是他的。我还是要死的!” “他疯了。”窦大宝看了我一眼,再次说道。 我没有回应他。 事实上,我也早感觉出来了,从再见面开始,或者说,从元大师锁上院门离开前,精神就变得有些异常。 只不过那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范围。 我现在只想尽可能的从这个疯子嘴里搜集到有用的信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环境和心理战,把徐洁救下来。 元大师忽然又用鞭子指了指胸口的符箓,“尸鬼符牛得很,可你一定不晓得,只要纹了尸鬼符,我就没得投胎的机会了,我没得下辈子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向上一翻,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彩,压低了声音道: “我没得下辈子,那就只能拉几个垫背的,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好有人陪我耍嘛,嘿嘿嘿嘿”()! 第三十八章 黄泉变 【】 话音一落,元大师手一翻,手里多出一根铜钉,竟猛然转身,朝着徐洁的心口扎了下去。 我心胆俱裂,想要上前抢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间,徐洁的肩后竟猛地蹿出一道黑影,迎面扑到了元大师的脸上。 “啊” 惨叫声中,元大师本能的缩回手,将铜钉朝着黑影刺了下去。 我恨疯了这狗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起一脚将他踹倒。 这时才看清,扑到他脸上的,居然是那只名叫栓柱的残疾黑猫。 黑猫的爪子一下就把元大师的两只眼睛抓瞎了,而元大师手中的铜钉也插进了黑猫的脑袋! 我和窦大宝急着把徐洁放下来,手揽在徐洁后腰,无意间摸到一块硬币大小,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 “徐洁!徐洁!”看着毫无反应的徐洁,我心如刀绞,哪顾得上管那是什么。 “我草你妈的,老子杀了你!” 窦大宝咆哮着跳起来,想冲向元大师,被我一把攥住了手腕,“大宝,别乱来!” 我牙齿咬得咯咯响,浑身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我比谁都想千刀万剐了这个老疯子,可他除了是妖人,还是个活人 “小包租婆怎么样?”窦大宝也是浑身直哆嗦。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洁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我没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只能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没事?嘿嘿嘿嘿真的没事吗?”元大师忽然怪笑起来。 我一只手仍是死死攥着窦大宝的手腕,不让他轻举妄动,缓缓转头看了过去。 黑猫栓柱僵死在一边,猫头上还露出半截铜钉。 元大师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血窟窿,却是蜷缩着退到墙角,倚着墙艰难的直起上身,脸朝着这边,发出歇斯底里的怪笑。 “哈哈哈老子从小被烙了尸鬼符,还没有什么僵尸鬼物是我伤不了的!什么狗屁金刚尸,中了老子的灭魂钉,还不是要变成废物!” 我心头一震,赶忙翻过徐洁,果然见她后腰上有一根铜钉直没至尾。我刚才摸到的硬物,正是铜钉的钉帽。 “救她救她!”我彻底疯了。 就算抛去邪术不谈,作为医科生,我也知道这一钉子下去的伤害性有多大。 “我说过要让你们给我垫背,又怎么会救她?关键是我也救不了她啊,哈哈哈哈哈”元大师又是一阵狂笑。 笑声戛然而止,他全身震颤,竟似乎变得无比兴奋起来,“来了!来了!哈哈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我哪还肯理他的疯言疯语,只是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一股子恶臭无比的味道,同时隐约听到一阵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从我们来时的甬道传来。 “老东西说的没错,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可他也说过,我身死之日,生死门被破,黄泉下的那帮蠢货就会反了天!” “黄泉路!”我头皮猛地绷紧,进入‘生门’前,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贯注了全身。 窦大宝已经冲到我们进来的门户前,只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惊恐道: “外面全是死尸,都往这边来了!” 看着满脸狞笑的元大师,我脑子里猛然闪出一个恐怖的念头,“你这黄泉路不是用死人尸骨造的,棺材板子底下的是活人!” “当然!要不是这样,那死老头怎么会活到现在?” 元大师忽然咬牙切齿起来,“我本来以为,帮他做了这件事,他就会放过我我可是他亲儿子!可他呢?他还是骗了我!我这些年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啊啊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已经再顾不上和这疯子多说,抱起徐洁交到窦大宝怀里,把阴阳刀往嘴里一咬,反手从包里掏出一把符纸。略一迟疑,又将符纸放了回去。 窦大宝急道:“你干嘛?那些可都是僵尸,你不灭了他们还等什么?” “这次和我跟瞎子上次走的黄泉路不一样,棺材板子下面铺垫的,不是尸骨,是活人!这个局不知道布设了多少年,活人成了死人,魂魄也被邪术困在尸体里。所以我们在进来之前,才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我深吸了口气,和他怀中半张着眼睛的徐洁深深对视了一眼,“我不知道我们的将来会怎么样,可你男人是阴倌。既然是阴倌,只要能渡,我便不杀。” 徐洁泪光滢然的和我对望一阵,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呵,祸祸,这是不是就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窦大宝苦笑。 我摇头:“我没那觉悟,我只是想,为我在乎的人为我自己积点德。” 眼见门外人影闪动,窦大宝一咬牙,将徐洁往肩上一抗,一把将背着女尸的王忠远拽到了身边。 紧跟着,就见一个浑身挂着烂肉,身体间或露出黑岑岑骨头的僵尸瞪着血红的眼睛冲了进来! “天地人鬼神,六道归一,三界让路!阳世鬼道徐祸,开地门,渡魂!” 我咬破手指,快速的在虚空中画了道符箓,双手结印,厉声大喝:“阴司鬼差,速速引魂入鬼门。敕令!” 率先冲进来的死尸碰触到血符,立即扑倒,魂魄被收入符箓中的同时,身上的腐肉汁液迎面甩了我一脸一身。 “鬼灵术!”身后元大师失声惊呼。 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等到门外再没动静,看着门口堆叠如山的腐尸,整个人几乎虚脱。 元大师像是大梦初醒,四脚着地,摸索着跪爬到我身边,一下抱住我一只脚:“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勉强一笑,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救你?给我个理由?” “我不想死啊!”元大师仰着脸拼命摇头,眼窝里两道污血跟着被甩的乱飞,“你能把老东西困囚的死鬼超度,也一定能救我!我我不求活,我只求有个轮回啊!哪怕是做猪c做狗都行!不不不不是不是你能找到我这里来,还带着老头子的金刚尸,你还有那么大能耐你肯定是想要解决那件事。你救我,你答应救我,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垂眼看着他:“原来,你不疯啊?”()! 第三十九章 我回来了 【】 “哪那么容易疯啊!谁特么不怕死啊?!我这都是被逼的!你是不知道,从一生下来,就受人摆布,那有多难受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元大师一边说,一边把脑门重重往我腿上撞。 我眼珠转了转,沉声问:“我女人是怎么回事?” 元大师犹豫都没犹豫,直接说:“我一看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坏菜了,她和那个谁长的反正我知道坏菜了,我就想跑。可她跟着我不放啊!” 说到这里,他眼中突然透出一抹邪恶: “嘿嘿嘿,我从记事起就有尸鬼符,我会怕她?金刚尸来去如风,可这里我熟啊!三两下她就被绕晕了!她不是狠吗?那我就用灭魂钉,趁其不备,一下扎进她的命门要害” “怎么才能破?!”我完全能想象出当时的景象。 元大师一动,徐洁立刻凭借自身本事跟了上去。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元大师是玩弄尸体鬼物的高手。 元大师抬头面对着我,眼中的污血再一次汇聚成河,汩汩的顺着面颊流下来:“我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老头子当初只教会我怎么操控这些蠢货教我怎么对付他们可他没教我怎么破啊!是真的,你相信我啊!” “你的意思是,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我冷声问。 “不是!”元大师急道,再没了刚才疯癫的状态,“我知道很多事!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他们” “你能不能救我的女人!”我猛然打断他。 “我说了我没没那本事”元大师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祸祸!” 窦大宝蓦地用双手攥住我的手腕,吸气道:“他是活人!你杀了他是犯法的!” 我刚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阴阳刀,就听元大师哭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可能还有活路啊!” 我转眼看着窦大宝:“原来他不疯,所谓疯子,都特么是装的。” 窦大宝眼珠闪动,显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缓了口气,斜眼向下看着元大师问:“那铜钉是怎么回事?” 元大师眼珠朝着窦大宝怀中的徐洁斜了斜,垂眼道: “我我有尸鬼符,可以破万尸可可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让她变好你听我说” “徐祸,我们回吧。”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我浑身一颤,扭脸看向窦大宝怀抱的徐洁。 徐洁冲我惨然一笑,“我不想离开你的,可只有师父才知道我的身世。现在,我不在乎身世了徐祸,我们回家吧。回回城河街。” “好,我们回。”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同时将徐洁从窦大宝手中接到了怀里,抬脚踢开元大师,朝着尸山遮挡的门户走去。 “你不能这样!”元大师大吼,“你就不能听我说给你说给你听整件事吗?你现在带她走,她是金刚尸可也只是个残废!她不能动了!你只要把她带走,她就不能动,就是个残废了!” “我要是不带她走呢?”我猛然回过头。 “那她她” 元大师脖子梗了两下,咽了口唾沫说:“你你只要救我的命,我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我毅然道:“我的女人,是生是死,有我在,亏不了她。用不着你!” “你不想救她?”元大师在身后忽然嘿嘿怪笑:“你根本就不在乎她,对不对?” 我心已冷,刚想迈步,忽然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我老子已经恨四(死)你了,你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转眼间,就见茶茶一副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冷眼盯着元大师。 小家伙本来手里还捧着前不久刚得到的阳石,这会儿,阳石已经不见了! 我刚才就觉得奇怪,茶茶是灵鬼,如果她真在乎谁,不等我赶到,她必定已经‘闪’到了。 然而,我一路前来,她却像个弱智儿童,只是捧着阳石一路咋呼。 “老子,该怎么对付他?”茶茶忽然抬脸向我问道。 老子? 我什么时候晋级了? 不等我回答,小家伙突然向我眨了眨眼,凑到跟前,有些鬼头鬼脑的小声对我说:“我想他死!还有几个小朋友,也想他死!” “什么意思?” “五个小朋友,都没有头啊!”茶茶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什么意思?”我又问了一遍,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船屋旅馆中,泥猫里的那五个婴儿头骨。 我猛然想到一件事:“茶茶,你是灵鬼,是我的我的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变坏!” 茶茶咧嘴一笑,身影消失,但很快,我耳边就传来一个稚嫩却不乏邪恶的笑声: “知道老子你是好心,可咱们家,还有个小坏蛋呢。她不害人,那就不叫阴月了!” 说话间,那扇被腐尸堆积的门户前,骤然闪出了五个小小的身影。 这五个身影大小如婴儿,却都没有头颅。只是炸着手,站在门口。 元大师本来像是还想对我说什么,可就在这五个小身影出现的一瞬间,身子猛地一挺,转过脸,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孩子,我来了” “那五个孩子,全都是他的。” “他天生残缺,生出的孩子,也都是残疾。” “三年前,他用自己的五个孩子他用灭魂钉灭了他们的魂魄用他们做局” “今天,他应该偿还了。” “只是,不知道,他该怎么还” “他说的没错,今天是他的死期。” “今天,也是我的死忌!” 听到最后一句,我猛地醒过神,转过头,赫然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枯瘦女人,近距离的盯着我。 “你是” 女人摇晃了两下,靠进身边男人的怀里,喃喃道:“我是元君瑶,现在这个身体,不是我的。是我的妹妹。我在三年前,已经死了;可我舍不得忠远,也放不下这一切,所以,我回来了!”()! 第四十章 阴阳桥 【】 元君瑶长吁了口气,显得十分萎靡。 她的目光转向徐洁,无力的说: “你们先走吧,两天后,再来这里找我,到时候,我帮她把灭魂钉拔掉。” “好!”我连忙点头。 “那这里的这些尸体怎么办?”窦大宝指了指堆积的腐尸,又走到一边,抱起了那只僵死的黑猫,“还有这猫咪,它可是救了小包租婆一命,就这么死了?” 元君瑶说:“栓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三年来,一直是我的魂魄寄附在它身上。你们先回去吧,下次来,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至于这些尸体,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啊?”窦大宝忍不住追问。 元君瑶说:“我会在死门彻底封闭前,将它们全都引入到死门里去。” 我点点头,这些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就算由警方接手,也不过是多添了一桩巨案悬案。现在他们的魂魄都已经被超度,死尸被送到‘另一个世界’,或许已是最好的归宿。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暗室的角落还有一个出入口,直接通到屋后的一口井里。徐洁就是跟着元大师从井里下来,然后遭到暗算的。 和窦大宝一起带着徐洁从井里爬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 徐洁是不能送去医院的,我只能是在一家通宵营业的药房买了些药物,然后径直回了旅馆。 天一亮,我就去找静海,想让他帮徐洁看看。结果旅馆老板告诉我,静海昨天傍晚已经离开了。 旅馆老板拿出一张纸给我,说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根据回忆,画出来的当年送泥猫前来的那人的画像。三口人一致确认,这副是最像的。 敢情在静海的淫威压迫下,这一家三口还真是被生生逼成‘达芬奇’了。 看到画里人的模样,我怔了好一会儿。 这人并不是元大师,却是另一个我熟悉的人。 他就是徐洁的师父,鬼山的老三! 这一来,算是证实了,从三年前泥猫被送到这家旅馆,直到不久前鬼船的出现,都是一场人为蓄谋的阴谋。 两天后,我和窦大宝带着徐洁再次来到蛇皮巷。 刚到巷口,就见几个半大孩子拿着木棍树枝在对一个老疯子吆五喝六。一会儿让他下跪,一会儿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 我和窦大宝谁都没有阻止,因为,这个老疯子正是之前光鲜显赫的元大师。他是真疯了。 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王忠远和元君瑶的精神都好了许多。王忠远虽然完全瞎了,脸上却满满洋溢着幸福满足。 元君瑶告诉我们,她能做的,就只能是把徐洁腰里的铜钉起出来,并且用一些法子让她的身体保留知觉,不至于完全瘫痪。 我只能同意,因为,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伤到那个部位,身体局部能保留行动能力,已经是奇迹了。 铜钉起出来后,元君瑶又告诉我们了一些事。 原来她一出生便是双胞胎,她的智力正常,并且有着比普通人敏锐的灵觉。 而另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同胞,天生有智力缺陷,生下来以后,就被元大师用邪术炼制成了所谓的‘肉身菩萨’。 这肉身菩萨和传说中不同,不存在什么得道高人蜕化的躯壳,而更像是一个缺失灵智的活死人,任何鬼魅阴灵都能够轻易上身,借这肉身‘显灵’罢了。 元君瑶说,这一切元大师都做的很隐秘,甚至于她自己由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姐妹的存在。只或许是因为一卵同胞的关系,她一直都感觉生命中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下午,元大师把她带进了那个铺满棺材板的房间,她才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说到这里,元君瑶深深的看了王忠远一眼,声音低沉的说,也就是那天,元大师强b了她,并且在事后还恶狠狠的说,她想死的话就死远点。她这才羞愤之下跳了江。 窦大宝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老东西真是畜生也不如,连自己的女儿都” 我说:“她们两姐妹,应该不是那老畜生的亲生女儿。” 我曾亲眼看到过元大师借‘通灵’的名义,和那个中年妇女媾和,并且用邪术夺了她的阳寿。一般来说,能施展这种邪术的人,都不会有后代。 我岔开话题,问元君瑶:“你当时是跳江死的,不是应该变成水鬼吗?怎么会附到那只猫身上?” 元君瑶说,刚开始她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只觉得魂魄离体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后来才知道,在意识中呼唤她的,是她那个被做成肉身菩萨的姐妹。 我点点头,毕竟是一母同胞,又是双胞胎,两人之间意念精神上的联系,是一般人绝无法理解的。 元君瑶的魂魄浑浑噩噩上了岸,回到家里便附着在了当时已经快要老死的黑猫栓柱身上。冒雨挣扎着跑到了王忠远家。 再后来,她开始发现自己和别的鬼魂灵体不同,竟可以随意离开黑猫的身体,以魂魄的状态到处游走,而且最奇特的是,元大师居然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那时她才渐渐得知,元大师当初是故意逼死自己,目的是要利用两姐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在阴阳两界间搭一座阴阳桥。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让元大师能够更轻易的将阴间的鬼魂弄上来,更是能配合那包藏着五颗头颅的泥猫,在特定的时间把鬼船从江底引出来。 执念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以前的元君瑶虽然灵觉超乎常人,但却从没沾染过通灵等事。 但在死后,因为不舍得爱人,不甘心离去,便开始以鬼魂的身份偷学元大师通灵的法门以及其它一些术法。 因为本身就是鬼,所以,严格说起来,早在一年前,元大师的术法已经不能和她相比了。 所以,她才能趁那晚元大师酒醉,附身在‘肉身菩萨’上去了旅馆,目的就是为了救老板一家的命。而那三个‘捡尸’的痞子,因为喝醉了,又受了鬼魅迷惑,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第四十一章 回到城河街 【】 窦大宝忍不住问元君瑶:元大师是本来精神就不正常还是怎么地,怎么我们一来,他无缘无故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元君瑶似有意无意的看了徐洁一眼,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相框递了过来。 我接过相框一看,顿时一愣。 “是老三!”窦大宝脱口道。 相框里的人,正是徐洁的师父,鬼山的老三。 只是这照片已经很老旧了,只比徐荣华留给我的那张照片里,老三的模样要稍微年纪大了一点。 元君瑶淡淡的说:“妄想用邪术来谋取利益的人,本来就是疯子。元禾(元大师的本名)是疯子,他父亲比他更疯。” “老三是元大师的老子?”窦大宝愕然看向我。 元君瑶怔了一下,才指着相框说:“他的确是元禾的父亲,名叫元世昌。” 我点点头,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做泥猫的是元大师,送泥猫去旅馆的‘高人’却是老三了。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呢。敢情这爷俩是一对混蛋车子。 元君瑶看着我说:“那泥胎里的秘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泥胎里藏着一块阳石,这点元禾并不知道。只有阳石,没有阴石,阴阳不能平衡。阳石不光能通过死门借来阴命,就连元禾利用邪术夺来的阳寿,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阳石汲取。 最终得利的,只能是藏下阳石的那个人。那人就是元禾口中的老东西,他的父亲元世昌。元禾也不是傻子,这两年已经开始怀疑一些事了。他为了利益,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当怀疑被证实,他如果不崩溃,那才叫奇怪。” 我看了看怀中因为疲惫有些昏昏欲睡的徐洁,忍不住放低了声音问: “是元世昌把阳石藏在泥胎里的?那你知不知道泥胎里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人?和元世昌有什么关系?” 元君瑶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死后,无意当中发觉这个秘密的。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也没见过元世昌本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的存在,和先前我们两姐妹是一样的,也是阴阳桥。通过阴阳桥,就能获取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而能够利用阴阳桥的人,必定和‘阴阳桥’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那个半边是人,半边是鬼的女人,可能是元世昌的” 她看了徐洁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心一沉,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非同寻常的关系徐洁该不会是老三元世昌的 后来窦大宝问了我一个问题:元君瑶既然说,能够利用阴阳桥的人,必须和阴阳桥有着非一般的关系。如果元君瑶两姐妹不是元大师亲生的,那他又怎么能利用两姐妹搭建的阴阳桥招来阴间的鬼魂呢? 我没有回应他。 事实是,元大师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禽兽不如的地步。所谓肉身菩萨,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无比诡异。可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 一个满心邪恶的混账,常年和一个不能动弹的女活死人在一起,那他究竟做过什么,谁又愿意去多想? 离开蛇皮巷前,元君瑶请我和窦大宝帮她一个忙。 她现在的身体虚耗太多,让我和窦大宝帮忙,将原本属于她的物品全都搬到了王忠远家里。 她所有的事都没有对王忠远隐瞒,而王忠远为了再见她一面,不惜沦为终身残疾。 无论整件事如何曲折,我和窦大宝c徐洁都衷心的祝福这对有情人能够白首终老。 至于元大师,私欲熏心,到头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生不如死,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从丰都回来,我第一时间去找了老何。 老何查看过徐洁的状况后,只是连连摇头,说他也没有办法令徐洁恢复。 不过老家伙倒是私下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普通的医者,还有另外一种医生。 这种医生和阴倌一样,也是脚踏阴阳,专门替鬼魅治病。 如果能找到鬼医,或许就能令徐洁康复。 末了老头偷摸的对我说:“那丫头变成这样,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人再打她的主意,想要利用她了。照我看,你以后也别做阴倌了,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法医,你们两个或许能有个好的结果啊。” 我本来还有大把的疑问要问老头,听了这句话,便全都咽了回去。 只能说,我就是个普通人。 当认清局势后,我只会为自己和我在乎的人着想。 老何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我爱的人,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其它的,我都可以不管。 我向高战申请续了假期,带着徐洁c肉松,和窦大宝一起去了莲塘镇,悠哉的住了大半个月。 等到荷叶枯萎,才又回到平古,回到了城河街。 三人一狗回到城河街的当天,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窦大宝的铺子居然是开着的。 我背着徐洁,带着肉松,跟着窦大宝走进去,就见两个女人各自抱着手机窝在柜台后边。 “潘潘,你哪儿来的我这儿的钥匙?”窦大宝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潘颖站起身,捋了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斜眼瞪着他: “你是猪啊?你以为满大街配钥匙的都是干嘛使的?” 另外一个,自然是桑岚。 见她头也不抬,我只能朝潘颖点点头,背着徐洁就往外走。 “哎,你现在是我的房东了?”桑岚忽然开口道。 我回过头,就见她还看着手机,“房子没到期,我搬回来住了。” 我嗯了一声,背着徐洁走了出去,却感觉一双眼睛在背后直勾勾的看着我。 还没到家,远远的,就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体态姣好的女人,只是这人戴着一顶过时的帽子,还戴着口罩c墨镜,显得十分神秘。 我以为这些天我已经很放松了,却仍是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见到这人的打扮,下意识的就往包里摸。 这人也看见了我,‘噌’的站了起来,两步走上前,带着哭腔说: “徐祸,你帮帮我帮帮我吧!我不敢我真不敢!” 说着,猛地把墨镜摘了下来。 只看到这人的眼睛,我汗毛根就是一寒,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半晌,抬眼看着城河街31号的门头,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原来有些事,一旦涉足,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第一章 无法救援的交通事故 【】 我怎么都没想到,来人会是萧雨。 那次在东北废矿坑下,这个女人算是遭逢奇遇,再世为人,出来后没多久,便自行离开了。 我以为她会去找大双,没想到她却来了我家。 听萧雨诉说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后,我和徐洁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雨的遭遇很简单,面临的困扰也很现实。 那就是她现在的身体是鬼仙萱儿遗留下的躯壳,可那张脸,实在是太丑了。 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被人排斥疏远,甚至是无端端的辱骂驱赶。 她被人骂做怪物c甚至是疯婆子 别说她本来就和鬼歌女白梦蝶一样是民国时期的人了,就是现代任何一个人,遭受这样的待遇,都会被摧毁做人的信念。 她连普通人正常的生活都不能够做到,还怎么敢去见自己的爱人? 只能是说,现实生活中困扰人的因素,远比鬼魅领域中要复杂的多。 按照我的性子,当时就想打给大双,却被萧雨和徐洁双双阻止了。 无奈,我只能先安置萧雨住在老陈先前住的14号,等她情绪平复一些再说。 当天晚上,徐洁躺在床上对我说,困扰萧雨的不单单是样貌,更主要的是她现在还不能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以前她占用萧静的身子,每天都偷偷摸摸的,更像是鬼魅行径。现在她等于再世为人,要想真正做回一个普通人,就只能靠时间和她自己。 我把徐洁往怀里搂了搂,轻声问:“你这算不算现身说法?” 徐洁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我,然后抬起双臂环住了我的脖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回局里报到后,有好几次见大双对着窗外发呆,我都想把萧雨的事跟他说,可想起答应过徐洁和萧雨不擅作主张,还是强忍住了。 后来我慢慢也想通了,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毕竟不是捉鬼驱邪,不需要第三者的参与,更不用阴倌‘平事’。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砰砰!” 随着两下敲门声,高战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小徐,小孙,赶紧带上家伙,跟着出警!” 我和孙禄对视一眼,二话没说,提上化验箱跟着下了楼。 上了警车,高战才告诉我,一辆来往于市区和平古之间的中巴出了事故。事故造成连司机带乘客总共十二名人员死亡。 孙禄忍不住问:“交通事故用得着法医出警吗?” 高战看了我一眼,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这起车祸发生在靠近市里的路段,本来是市局处理的。是郭老大亲自打电话来让咱过去的,还特别点名,一定要徐祸祸过去。听他的口气,这好像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啊。” 我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苗头,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总算是明白,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现场在距离市区接近十五公里的路段,我们赶到的时候,路边已经停了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以及两辆拉着重型吊臂车的卡车。 但奇怪的是,吊臂车没有运作,多数警务和医护也都站在警戒线外。 我示意孙禄下车,和高战等一起走了过去。 “徐祸!”郭森从一辆警车上下来,一边迎面走来,一边用手指用力耙着湿漉漉的头发。 孙禄抬头看了看天,“这边下雨了?” 郭森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我刚从河里上来。” 我一愣,看了看路沿下翻在河沟里的一辆中巴,不解的问:“不是有专门的救援操作人员吗?怎么连你也下水了?” 郭森黑着脸左右看了看,压着嗓子说:“现在死亡人数已经是十四个了。” “十四个?”高战拧起了眉头,朝着吊臂车指了指,“按照正常程序,不是先展开营救,然后把事故车打捞出来吗?” “是!”郭森狠劲在头顶抹了一把,“问题是现在不光车里边的人捞不上来,连吊车的吊索也没办法固定,你跟我说,该怎么办?” 我又向河沟里看了一眼,回头问:“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郭森沉声说:“车是凌晨四点半从平古发往市里的最早一班,监控显示,事发时间是在凌晨五点八分。当时车上连带司机c售票员,总共是十三个人。除了售票员,其他人全都死在了车里。” 他忽然再次压低了嗓子:“最早赶到的救援人员,第一拨下去了六个,有两个淹死了。第二拨有了准备,挂了安全索,可他妈也差点没上来。我和大何他们几个是第三拨下去的,结果现在大何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怎么会这样?”高战吃惊的瞪圆了硬币眼。 “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徐祸来?”郭森忽然抬眼看着我们身后,浓眉拧出了两个疙瘩。 回过头,就见一辆车上贴着‘平古电视台’的面包车停在不远处,几名男女正扛着摄像器械匆匆忙忙跑过来。 看到最先跑来的一个穿风衣的女人,我犹豫了一下,快步迎了上去。 “徐祸?”司马楠一愣,停下脚步,往路沿下看了看,回过头说:“不是交通事故吗?怎么还要出动法医啊?” 我看了一眼她的同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先别添乱。” 司马楠看着我,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回过身朝其他人招呼: “先回车上,不要影响现场的救援工作!” 我从车上拿了背包,掀起警戒线,和郭森等人走下了路沿。 “老郭,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高战忍不住问,“这河沟子最多也就一米多深吧?怎么就不能正常救援呢?” “我他妈哪儿知道!”郭森少有的焦躁道。 接着对我说:“我和大何他们几个下去,先是清点了一下人数。连驾驶员在内,总共十二个人都在车里,他们的样子我形容不出来,总归死的很奇怪。第一拨的两个救援人员也都死在了车里,现在都没捞上来。” “你和大何他们下去的时候,是怎么个情况?”我打断他问。 郭森脸色明显一木:“我就在大何旁边,他刚想从车窗爬进车里,忽然就像是被人从下边一把拉住,使劲拽下去似的。我想把他拉上来,可下面那股力量很大,我拽不住他!等到我反应过来,让其他人和岸上的人一起拉安全索的时候,他已经被拖到车里,拽到了水里,已经昏迷了。”()! 第二章 下水 【】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郭森看着我直喘粗气,“这件事你怎么看?” “警戒线扩大,暂时封路!”我沉声说完,又拉过孙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孙禄听完,咽了口唾沫,问高战要了车钥匙,匆匆跑了上去。 高战在一旁皱着眉头搓下巴,“就这么浅的水洼子,怎么还能整出幺蛾子来了?” “这不是死水,是活水。”余下的话我没往下说。 水下和陆地本就有区别,如果一艘百年前沉没在长江里的轮船都能够浮出来,在水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过多久,孙禄开车回来,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跑了下来。 看到和他一起跑下来的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我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跟着掺和这些事?” 孙禄狂挠头:“我急着下来,她她是顺着我的线儿,坑蒙拐骗下来的。” 司马楠掠了下发丝,偏过脸说:“我可以不报道,但不代表我没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见周围基本已经清场,我也懒得管她,看了一眼孙禄,回头对郭森和高战说: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吊索绑到车上。除了我和屠子,还有谁跟着下去?” “我去!”高战边说边脱衣服。 一向果断的郭森竟犹豫了一下,“我招呼几个队里的兄弟,在上面拉着安全索接应。” 他喉头拱动了一下,接着低声说:“马丽怀孕了,不管我在外面是谁,我都是她男人,我得对她负责” “我草!” 我和孙禄同时伸手指着他:“典型的先上车后买票啊!” 高战本来也想指他,可碍于身份,硬是把手缩了回去,扭过身,活动身子边含糊的说:“要是按照早些年的法律,你这都已经构成流一氓罪了哈。” “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司马楠一把将风衣拽了下来。 我一皱眉:“你跟着添什么乱?” 司马楠眼圈忽地一红,抱着双肩蹲在了地上,“我刚接到电话,我我男朋友可能在这辆车上!” 郭森和她算是老相识了,闻言一愣,刚要说什么,被我摆手阻止: “我要赶回家照顾我爱人,时间有限。其它的,你们安排。屠子,和上次一样,先祭河神!” 孙禄上次跟我和瞎子一起打捞李蕊的魂魄,已经有了经验。闻言忙不迭从塑料袋里掏出买来的馒头摆上。 两人各自点了香,插在馒头上摆在岸边。 高战虽然不明其意,可也没问,只有样学样,点了三炷香,朝着四方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馒头上。 郭森本来想阻止司马楠,但不知为什么,在司马楠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以后,竟没再坚持。 我已经认定这趟出‘公差’是以阴倌的身份,想到瘫痪在家的徐洁,也就不管不顾了。 “屠子,祭河!” “好嘞!” 孙禄驾轻就熟的把买来的三牲五供丢进河里。 我拿出一张黄表纸,在上面画了道符箓,然后折成纸船,截了一段蜡头点燃了放在上面。 可是没想到,纸船放进水里,船舷都还没沾湿,蜡烛的火光却突然急剧缩小,“噗”的一闪,熄灭了。 “河神爷不准咱们从他这儿拿东西?”孙禄看向我。 我看了看直接被河水浸湿,打着旋沉下去的纸船蜡头,猛一咬牙,掏出证件甩在岸上:“公事公办,阳间差官办事,阴间无权阻拦!” 人人都有反骨,我为生活奔波,为两种职业尽责。万事做足了,再他妈有人拦着,就算是神佛,那也是混蛋神佛! 路边的河沟只是周边农户用来种植莲藕和养殖鱼虾。时值深秋,莲荷衰败,河沟里就只剩几片半腐烂的枯萎荷叶。 老旧的中巴车冲破县道的护栏,直冲进来,侧面朝下,大约有一半淹没在河水中。另一半斜面朝上,多半的车窗玻璃都已经被先前的救援人员爆破敲碎。 高战脱个精光,只穿了条四角裤,边跟着往河沟中间淌边小声问我:“老郭是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原因,对事实判断失误了?这洼子里的水最深才刚到腰吧,怎么能淹死人?” 我看了他一眼,说:“大何是市局最高的大个子,快一米九了。” 高战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诶诶,那那谁,你穿这么多,泡了水不觉得沉吗?”孙禄有些促狭的对司马楠说道。 见司马楠红着眼咬牙不语,我朝孙屠子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司马楠性子强我是知道的,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深秋几度的气温下,因为工作和我们一起下到冰凉的水里。 除非,她真的有必须的理由。 路边的河沟并不怎么宽阔,只是说话间,四人就已经来到了中巴车旁。 我回想了一下郭森的叙述,再看看侧翻的中巴,回头对三人说:“你们在外边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双手攀着车身,猛一用力,爬上了中巴浮在外边的侧面。 透过碎裂的车窗往下一看,登时就是全身一寒。 车厢的大半都浸透了浑浊的污水,水面上c侧翻的座位间,横竖漂浮着十多具死尸。 关键是,这些死尸并不是面朝下背朝上,而是一个个仰面朝天,在车厢中飘荡。 这绝不正常。 因为按照人体自身的比重,如果是淹死在水里,只要水深足够翻身,十有八九死尸都是背部朝上的。 然而,中巴车里的这些死尸,在有限深度的水里,却都是仰面朝上,露出一张张神态各异的死人脸孔! “祸祸!里边什么情况?”孙禄低声问。 我用力闭了闭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一幕。 “一共一共是十”我粗喘着,按照程序挨个数着尸体的数量,“一c二c三” “下面一共是十五具尸体。” “什么?”高战猛然道:“不是十四个吗?” “是十五个!”我笃定道。 虽然看不清角落里那人的脸孔,可人头总不会数错。 我数的清清楚楚,车厢里漂浮的人头,总共是十五个! 听到高战的反应,我本能的觉察不对。愣了一下,急着直起身,沿着车厢朝着尾部跑去。 见车窗关着,随手从腰间摘下钥匙串,用指缝夹着一枚钥匙,狠狠朝着玻璃砸了下去。 “砰!” 碎裂声响,我急着扒开龟裂的钢化玻璃,顺着窗口,终于看清了那个角落里浮尸的模样。 猛然回头看向岸边,“是郭队!”()! 第三章 红手绢 【】 “你说什么?”高战等人都变了脸色。 “别回头!”我眼珠转了转,急着对高战他们说道。 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再看看仍然站在岸边,一瞬不瞬看着这边的郭森,猛一拍脑瓜子。 “你们在上面接应,我下去捞人!”我急着说了一句,弯下腰,从车窗顺了下去。 两条腿刚下到车里,猛然间,就感觉有两只手同时紧紧的攥住了我的两个脚脖子。 这会儿孙禄和高战也已经先后爬到了车身上,见我身子猛地下沉,高战本能的一把拽住了绑在我腰里的安全索:“怎么回事?” “别管我,松手!”想到郭森现在的处境,我急得不行。 可仅仅只这一瞬间,我就发觉情形完全不对劲。 抓住我脚的那个东西,并不只是把我往下拽,而是倒腾着双手,顺着我身后朝我背上爬了上来! 高战犹豫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手。 感觉那东西已经快要爬到我背上,我一咬牙,松开了扒着车身的双手,身体下坠的同时,右手捏了个法印,猛地反手甩向身后:“敕杀!” 我只觉得手掌碰触到一片阴寒,紧跟着,就感觉背后的东西松开了我。 “噗通”一声,落入水里,我立时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噤,上下牙控制不住的嘚嘚嘚直打架。 这车里的水,居然比外边凉了至少十几度,阴冷之气直透过皮肉往骨子里钻。 我还没能适应水温,冷不丁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水面上有好几道阴影快速的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这些阴影看上去和人差不多大小,后半截却又像是大鱼。 一眼望去,这半人半鱼的怪影子竟有七八个,就像是潜藏在水下的鱼怪般,正迅速的向我围拢靠近。 我心里一惊,怎么会是这东西?! 好在提前有心理准备,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随身的糯米,用竹刀划破手掌心,抓了把糯米在手心里揉了揉,用力朝着车厢的另一头甩了过去。 “噗噗噗噗” 随着轻微的落水声响起,那些半人半鱼的阴影立刻像是嗅到了喷香的鱼饵,调转矛头,争先恐后的朝着血糯米落下的位置游去。 我顾不上再撒第二把糯米,慌忙把手心的伤口捂在嘴上,一边嘬着血,一边去查看浮在角落里的那人。 没错,就是郭森! “老郭在下边,那岸上的是谁?”高战和孙屠子在上面也看清了状况,同时惊恐的问道。 我用嘴堵着伤口不敢说话,见郭森腰里还系着救援皮带,赶忙反手摘下我腰里的安全索,扣在他皮带的搭扣上。 高战和孙禄哪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手刚往上一挥,两个人就同时用力,把安全索往上拉。 眼看郭森渐渐被拉离水面,我左右看了看,就想踩着临近的椅子背跟着先爬上去。 刚有这个打算,忽然就听孙屠子在上面喊:“当心!” 我心里猛一激灵,可不等看清状况,两眼突然就被一片红色蒙住了! “是泥葫芦串子!” 孙禄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就听“嘶”的一声轻响。透过红色的遮挡,隐约就见一道暗影迎面朝我扑了过来。 如果提醒我的换做旁人,我可能没那么快反应过来,但孙屠子一说泥葫芦串子,我立刻就弄清了状况。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遮住我眼睛的是什么了,身子往旁边一闪,跟着将肩后的背包朝着暗影甩了过去。 暗影被拍开,我这才在脸上抹了一把。顾不上看遮住我眼睛的是什么,斜眼间,就见被我用背包拍开的,居然是一条小孩儿手腕粗的水蛇。 我忍不住后怕的倒吸了口冷气。 这水蛇蛇身墨绿,后背上有着大小间隔的白色圆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葫芦接一个小葫芦串在一起似的,因为多把巢穴筑在河沿的淤泥里,所以被叫做泥葫芦串子。 这种水蛇并不常见,却是水蛇当中少有的具有毒性的。 早两年,我去孙禄家玩,两人下野河洗澡就遇上过两条泥葫芦串子。 也合该着那两个家伙倒霉,碰上了百无禁忌的孙屠子。末了被他捉了,剁掉蛇头做了蛇羹 蛇这东西有个通病,就是越逗越凶。 我刚才一时权宜,用背包拍开了蛇头,并没有重伤它,反倒是把它惹恼了。 那泥葫芦串子被拍到水里,反应过来,立刻昂起蛇头,嘶嘶的吐着黑红色的信子探索目标。 我看得心里麻应,索性一咬牙,猛地抡起背包,迎面照着蛇头又给它狠狠来了一下。 这一回是彻底给它拍懵了过去。 这时我才回过神,看向左手中的事物。 看清那东西,不禁猛一愣。 那居然是一条四四方方的红色手绢。 虽然没弄清状况,可我心底还是快速的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先不说这红手绢是从哪儿来的,关键是,直到现在,这手绢在我手上,除了沾染了我手心的血,大部分还是干的! 这车里虽然只淹了一半,可到处都湿乎乎的,怎么会有一条干的手绢? 而且,这手绢还是大红色的! 关键刚才千钧一发间,如果不是孙屠子及时提醒,这条红手绢怕是就算不能要我的命,也要让我捉襟见肘方寸大乱了。 郭森终于被拉了上去,高战大声喊:“快上来!先上来!” “别让老郭露脸!把老郭叫过来!”我忙不迭叫道。 见上面的两人发愣,反应了一下,忙改口:“把岸上的老郭叫下来!别让他看见这个老郭!” 高战到底是脑子快,只一怔就用力朝我点了点头,回身冲岸上喊:“老郭!你过来,搭把手!” “祸祸,你赶紧上来!快点儿!”孙禄急着说,“你别犯傻,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泥串子都是一对对的?” 我头皮猛一紧,急忙就想往上爬。 却见上面的孙屠子猛地扭头,朝着另一边大吼:“滚开!” 我下意识的朝着那边一看,就见车尾上方一扇碎裂的车窗里,一张女人的脸正探了下来。 是司马楠! “快离开那里!”我大叫。 话音未落,就见水中一道半人半鱼的巨大阴影已经游到了那扇窗户下面,猛地扑出水面,迎头朝着司马楠扑了上去!()! 第四章 英魂不散 【】 那影子一出水面,立刻变得没有形迹,就只像是被激起的一道水柱,朝着司马楠兜头射了过去。 司马楠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猛地向后一缩,跟着就听一声惊呼,整个人消失在了窗口。 我刚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腿弯处传来一下刺痛。跟着就觉得有个滑腻腻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裤管,缠在了我的小腿上。 “妈的!”我反应过来,头皮都快炸开了。 就像孙屠子说的,泥葫芦串子从来都是一雌一雄蛰伏在一起的。我刚才砸晕了一条,没想到分神之下,被另一条泥葫芦串子从水下偷袭了。 这会儿我已经认出水里那些半人半鱼的影子是什么东西了,感觉腿被咬破,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也不管缠在腿上的水蛇了,迈腿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蹬,猛地扒住车顶,快速的爬了上去。 “草!” 不等我站直,就听孙屠子骂了一声,跟着一猫腰,掐住蛇尾,将那泥葫芦串子从我裤腿里硬拽了出来,抡圆了“啪”的甩在车身上,那水蛇顿时软趴趴没了动静。 “中招了?”孙禄急着问我。 我只觉得腿弯处生疼,咬着牙点了点头。 “草,赶紧上去,去医院!” “司马楠呢?”左右不见司马楠的身影,等到问完,才发现高战也不在上边了。 孙禄说:“那女的掉水里了,高队捞她去了。” 一句话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车尾一看,不禁一愣。 不远处的水里,不见司马楠的影子,却见高战连头带大半的身子都埋在水里,只露出白花花的脊背在外面,乍一看就像个大王八盖子一样。 “他干嘛呢?”孙禄愕然道,“趁机占便宜?这可不像刑警队长该干的事” “屁!离车窗远点儿!”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反应过来,顺着车顶跑了过去。 跳下水,摸准方向,一把勒住高战的脖子,用力把他的上半身从水里往上拽。 高战算是个胖子,但这时他半身的体重完全不符合原本的身形,不光他自己不配合,在我感觉,他半身的重量竟比整个人还要沉重。 见总队的几个刑警蹚水跑向这边,我就想招呼他们快点过来帮忙。 话还没出口,突然就觉得水下有一只冰凉的手攀住了我的胳膊。 我心下大骇,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高战从水里拖了出来。 高战的脑袋刚露出水面,紧跟着水里就浮现出另一张恐怖的人脸。 我看的清楚,那是司马楠的脸。只是此刻她的脸变得青嘘嘘的,嘴唇青黑,紫色的血管都像是蜘蛛网一样浮凸了出来。 更惊悚的是,她的眼睛上像是长出了一层白色的蜡皮,只有一片死鱼白,看不到黑眼仁,脸上还依稀长出了鱼鳞状的肉色鳞片! 司马楠原本是一只死拉着高战,一只手拖着我的胳膊,一脸凶恶的想要把我们往水下拖。可脸一露出来,立刻松开了手。 我哪肯让她就这么回到水里,把高战往旁边一推,反手抓住司马楠想要缩回去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咬牙将她整个人从水里拖了出来。 几个刑警来到跟前,见到司马楠的样子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把司马楠抱出水面,交给两人抬着,“赶紧把她带上岸,千万不能让她碰到水。” 一个刑警突然盯着我身后瞪大了眼睛:“高队,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条粗壮的手臂就猛地从后边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心一沉,糟了,从车里跟着司马楠蹿出来的那鬼东西不只一个! 好在这会儿刑警们都在跟前,七手八脚的拉着,我才没被高战拖进水里。 高战可不比司马楠,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刑警一起上,才勉强把他抬出水面。而此刻他的脸虽然比不上司马楠那么恐怖,颚下颈间也都已经现出了紫色的血管。 “抬他们上岸,千万别再让他们碰到水!”我气喘吁吁的叮嘱了一句。 忽然感觉气氛不对。 顺着直觉看去,就见带队下水的郭森正站在不远处的水里,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 我猛一激灵,扭过脸,就见中巴车上边,孙屠子正瞪眼朝着我,而他脚下的‘另一个郭森’的身子已经翻了过来,脸正朝着岸边的方向,和水里的郭森对了个正着! 我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深吸了口气,沉声对水里的郭森说:“郭哥,丽姐是不是真有了?” “啊?”郭森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恍惚的看向我。 “她真怀孕了?你干的?你这可不对啊,咱们虽然没规定说内部人员不准搞对象,可从道德上来说,先上车后补票这种事是不提倡的。关键你俩偷偷摸摸就算了,怎么还‘搞出人命’来了?” 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朝着水里的郭森走去。同时把手伸进背包,暗暗把一直随身携带的藏魂棺拿了出来。 不知道是刚才耗力过度,还是泥串子的蛇毒发作,我开始觉得眼睛发花,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像是随时会整个人沉进水里似的。 好在硬挨到了郭森跟前,这时他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边转头看向中巴车的方向,边喃喃的问:“车上那个人是谁” “你猜?”我勉强一笑,随即念起法诀,将藏魂棺往他头顶扣了下去。 ‘活生生’一个大队长,就这么在岸上岸下一干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等我深一脚浅一脚勉强爬上岸,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好在岸上早就有救护车等待救援,及时替我将被毒蛇咬得伤口做了应急处理。 “郭队是怎么回事?”市局一个知根知底的老警察低声向我问道。 警戒线扩大,围观的人进不来内圈,但现场的十几个人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的戏码。 我问他要了根烟,点着了哆嗦着抽了一口,“当时郭队他们下水的时候,一定很混乱。你们当时只顾救大何了,没发现还有人留在了车里。” “怎么可能?”老警察不可置信道:“是郭队和我们一起把大何带上岸的啊?” 我摇了摇头,让他去问问当时岸上岸下的那些人,每个人究竟都看到了怎样的情形。 关于阴阳,真的有太多的事无法解释了。 如果一定要给郭森的状况一个说法,那就只能说是——英魂不散吧()! 第五章 消失的红手绢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阴倌法医 ()”查找最新章节! 孙禄过来问我,高队和司马楠该怎么办? 两人被抬上来后,已经双双陷入了昏迷。 我查看了一下两人的状况,让人将他俩直接送去医院,当做普通的溺水人员抢救。 有些东西就只能在水下逞凶,一旦离了水,便作不了妖了。时间稍久,便会自行烟消云散。 一辆大吉普停在跟前,赵奇和沈晴从车上下来。 赵奇应该已经得知了大致状况,径直走到我身边,上下看了我一眼,习惯性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什么状况?怎么搞这么狼狈?” 再见到赵奇,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和他对视片刻,缓缓说了两个字:“邪门。” “怎么个邪法?”赵奇问。 听我把刚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赵奇眼珠微微转动,看着我低声问:“你看出那是什么了?” 我说:“是水魅子。” 赵奇捋了把头发,点点头,手一挥说:“知道是什么就好办了。行了,这里交给我处理,你也赶紧去医院!”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我能感觉出,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赵奇,应该还是原来的赵奇,只是自从那场经历之后,他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能处理的事,他同样也能够解决。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能够解决 到了医院,注射完血清,正挂盐水,病房门打开,马丽红着眼睛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一向强势的马丽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我摇了摇头,“没事。” “老郭是怎么回事?”马丽声音更加颤抖。 我朝孙禄使个眼色,孙禄赶紧过去把她扶进了椅子里。 我问孙禄要了根烟,让他过去把着门,点着烟抽了一口,问马丽:“医生那边怎么说?” “医生说他被毒蛇咬了,长时间溺水,大脑严重缺氧,他可能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马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别咳咳咳”我急着去劝她,冷不丁被烟呛得一阵咳嗽。 孙禄连忙过来帮着安慰她。 我缓过劲来说:“咳,丽姐,你先别急着哭,先听我说。郭哥不是还活着嘛,只要人活着就没事。” 跟马丽我也没太多避讳,当即就把我了解的状况说了出来。 最后说:“医生判断植物人的最终标准是病人醒来的几率有多大。照你说,郭哥溺水的时间还不至于造成脑死亡,那我应该就能让他醒过来。” “真的?” “啧,我骗谁也不敢骗师姐你啊。不过我得说你两句,你怎么着就让那大黑脸把肚子搞大了呢” “滚!” 正说着,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我忙着把烟递给孙禄,进来的却是市局的两个同事。还有一个被轮椅推着的,却是之前被送进来抢救的大何。 那两人跟我说,现场在赵队的指挥下,出事的中巴已经打捞上来了。现已确认,原来车上的十二个人,连同后来的两个救援人员被证实死亡。 说完情况,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明白两人的意思,之前事发的时候,两人都在现场内围,同样目睹了郭队‘凭空消失’。 我没有解释,只是问大何,还记不记得当时的具体状况。 大何说,当时他和郭森同时爬上车顶,第一时间就想下去看看两名救援人员还有没有救。 可他刚一猫腰,车里就猛地弹起一道水花,紧跟着,他就觉得像是被人从正面勒住了脖子。他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东西的力气比寻常两三个壮汉加起来还要大。 不等他反应,就硬生生被拽进了车里,那东西还直箍着他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拉。 他只记得,郭森是跟着跳下去的,死命的想把他拽上来。当时他似乎听郭森骂了句“我艹”,再往后的事,他就没印象了。 “小徐,郭老大是为了救我才才弄成现在这样的。你帮忙想法子救救他吧,把我的命换给他都行!”大何这个近两米高的汉子竟忍不住呜咽起来。 我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郭森一定没事。 这时另一个刑警终于忍不住问,他们明明是和郭森一起把大何抬上岸的,后来郭森还一直在现场指挥,怎么就会到了车里? 我本来还有些难以启齿,好在马丽及时替我解了围。 “滚!全都滚蛋!” 等两个刑警灰头土脸的推着大何出去,孙禄关上门,回过头吐了吐舌头,“队长夫人也敢惹,真没眼力劲。” 挂完水,我直接去了一趟特护病房,避开护士,拿出藏魂棺,将郭森的生魂归还灵台。 我对马丽说,郭森魂魄俱全,应该没大碍,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醒来后必须得调养一阵子。 这时高战和司马楠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先后醒了过来。 司马楠当时爬上车顶,是想看看她男朋友在不在车里,后来感觉不对,急着挺起身,却失足掉下车,掉进了水里。对于后来的事,她就完全没印象了。 好在醒来后她已经接到电话,她男朋友并不在那辆车上。 让我感觉意外的是,她男朋友并不是乘客,而是开中巴的公交司机。本来他是要开今天的早班车的,临时肚子疼,和同事换了班。这本来只是个极小的意外,他却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我问司马楠,她爬上车的时候,是不是受伤了? 司马楠愣了一下,说是,她爬到车上的时候,手指被车窗的碎玻璃划破了一道口子。 我没再说什么,跟马丽打了声招呼,和高战c孙禄一起回了平古。 回去的路上,孙禄问我:“当时在车里的时候你怎么了?反应怎么变那么慢?那么大一条泥葫芦串子从郭老大身子底下钻出来,你都没看见?” 我愣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反问他:“你当时有没有看到看到一条红色的手绢?” “什么手绢?”孙禄也是一愣,拨楞了一下脑袋,“我就看见你忽然跟魔障似的懵了一下,旁的没看到啊。高哥,你看见什么没?” 高战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有什么啊,手绢?还是红的?怎么会有人用红色的手绢呢?” 我怔了怔,靠回椅子里,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当时还没有被蛇咬到,不会出现幻觉。我的的确确是被一块红手绢蒙住了眼睛,而且,我清晰的记得,那手绢还是干的。 可如果那诡异出现的手绢是真实存在的,高战和孙屠子怎么会没看见呢()! 第六章 诡异出租车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阴倌法医 ()”查找最新章节! 快到局里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显示的是——鬼线人。 我不是刑警,没有线人;发信息给我的,也未必就是鬼。 之所以替这个号码标注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这个人已经不是头一次给我发信息了。 送老陈的尸体回陈皮沟的时候,这个号码发信息提醒我:别让人搭车。 后来也是这个号码,提示我去重庆的。 这个号码的主人,似乎是在帮我,而且,他好像对我面临的事都很清楚。就好像他一直就在我身边,暗暗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一样。 我曾经怀疑,这个人是赵奇,但在凤凰嘴旅馆的时候,赵奇明显是没想到,我也在丰都。 这个如鬼似魅的神秘‘线人’究竟是谁? 他给我提示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次的短信和以往一样简短,甚至在其他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然而我看清内容,却是猛一激灵。 短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红手绢。 我愣了一会儿,问高战,以现在警方的技术,能不能通过短信给手机定位? 高战摇头,说如果对方不进入网络c不能进行一定时长的通话,又或者干脆不开机,那是很难定位的。 眼看天已经擦黑,我也顾不上管其它了,和高战c孙禄分别招呼一声,直接回了城河街。 转过天刚到局里,大双忽然问我,原先老陈住的房子是不是可以租给他住? 我愣了愣,问他为什么突然想搬出宿舍?而且想到搬去城河街。 大双抿了抿嘴唇,看着我说:“陈伯留给我一些东西,同时,也让我知道,有些债我必须要还,有些事必须要做。” 我一下想起了在陈皮沟时,他得到的那把刻刀。 “你继承老陈的手艺,做了刻碑匠?” 在这种事上,大双一贯的寡言少语,只是点了点头。 我没有追问他所说的‘债务’是什么,因为我忽然有一种古怪到难以形容的感觉。 变成丑女的萧雨去了城河街,大双现在又想搬去城河街,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冥冥中早有注定?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在死门里的时候,元君瑶对我说的话。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宿命 我给窦大宝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明,让他在家那头帮我周全一下。 窦大宝平常大大咧咧,这种事他还是有分寸的,何况还有徐洁在。 刚挂了电话,高战就匆匆进来,让我去前头开会。 他并没有带我去会议室,而是直接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有四个人在了,分别是赵奇c沈晴c司马楠,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赵奇拿起烟盒,抖出两根烟,递给高战一根。 递给我,我没接,拿出自己的烟点了一根。 先开口的是司马楠,她指了指我,对身边的中年男人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徐祸,徐主任。” 接着又给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老刘c刘元。” 我搓了搓脑门,看着这四个人的‘组合’,开始觉得这次的‘会议’有点不寻常。 赵奇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看着我说:“又出事了。” “什么?”我脑筋儿一蹦。 赵奇说:“今天凌晨,一辆从市区开往平古的出租车发生了事故。冲出了公路,掉进了河沟里。就是昨天出事的河沟。” 沈晴看了看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出事的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他和先前中巴车上死的那十二个司乘人员,以及两名救援人员死因一样,都是溺水死亡。” 她又看了赵奇一眼,见赵奇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我们替那个司机的同行做了笔录,证实凌晨4点30分之前,那个司机在市里某娱乐场所外等活。根据当时在现场的其他司机所说,4点30分左右,他忽然做了个很奇怪的举动。” 说着,她拿出笔记本电脑,翻开来,递给了我,“这是当时排在他后边的出租车,行车记录仪录下的视频。” 我随手把文件夹放在一边,接过电脑,点开了视频。 画面中显示的是市里一家娱乐场所的正门,正前方一辆出租车里,驾驶座的车窗内时不时探出一只手,弹着烟灰,应该是在等活。 我下意识的看了赵奇一眼,他朝我点点头,“看完再说。” 我转回头,看了看视频左上角显示的时间,4点22分。 我没快进,而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当时间跳到4点28分的时候,屏幕像是忽然被一抹红影遮住似的,一下失去了影像。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正常。 “那是什么?”我本能的点了暂停。 “你发现什么了?”高战立刻走了过来。 我把视频倒退了些,再次播放,红影闪过的时候,再次快速点了暂停。 高战和沈晴一起凑上来,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同时扭脸看向我:“你看见什么了?” 我一怔,反问:“你们现在看见什么了?” 沈晴和高战对视了一眼,说:“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不就是一个小姐一个‘女工作人员’扶着一个胖子出来这前面停着辆大奔,我们查过了,这是那胖子的私家车。” “你看到什么了?”问话的是赵奇。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在我看来,此时的屏幕上完全是一片朦胧的红色,根本看不到什么胖子和‘工作人员’。 赵奇眼珠转了转说,挥了挥手:“继续看下去,看完。” 视频继续播放,红影一闪即逝。 一个西装凌乱,身高和体宽几乎成正比的胖子在一个身材苗条,穿着暴一露的女郎的搀扶下,双双进入了一辆看不到车牌的黑色轿车。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对着电脑屏幕呆愣了好半天。 那辆轿车前脚开走,出租车驾驶室的门就打开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有些匆忙的走出来,先是甩掉了手里的烟头,然后朝着空气点头哈腰,露出了谄媚的表情。 跟着,瘦高个拉开了后车门,还用左手挡着车门框的上方,像是把什么人恭恭敬敬的迎进车里,然后重新钻进了驾驶室。 再然后,后车灯亮起,出租车绝尘而去。 高战看着我,眨巴了眨巴硬币眼:“你看见了?上车的是谁?” 我一愣,反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高战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没人!”()! 第七章 临时职业 【】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沈晴小声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扭脸看向赵奇。 赵奇掐了烟,边抻懒腰边打着哈哈说: “废话不多说了,现在警方怀疑,两起车祸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特别是那辆中巴,事后并没有查出有什么故障。我们怀疑,中巴车出事,有可能是人为的。”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问:“你的意思是” 赵奇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习惯性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现在因为心理扭曲报复社会的人可不稀罕,同一个地方,接连发生两起事故,十几条人命啊。总之上头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我想请徐主任你配合咱们市局,一起调查这件案子。”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想我怎么做?” “警方决定抽调人员轮番跟车。这样至少能在短期内,避免类似的惨剧发生。”赵奇指了指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元:“老刘是县里公交车队的小队长兼司机,专门负责来往市区的线路,这件事上他可以帮忙安排。”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当然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影响,这件事不能有太多的人员参与。目前暂定我和你两个人轮班。” “对不起,我的工作是法医。”现在徐洁行动不便,我实在不想把精力花在别的事上。 “那可是十五条人命!”赵奇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不管你是法医还是刑警,只要在职,就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警服?” 高战也走过来说:“小徐,我知道你这阵子家里比较忙,可有些事该咱办的还得办。要不这样吧,这阵子你就先跟着赵奇忙活,忙完了也不用回局里报到。反正咱这儿还有孙禄和大双他们盯着呢。” 高战到底是够油滑,知道怎么才能说动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关键是,直觉告诉我,从昨天出警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跟这件事脱不开联系了。 见我答应,赵奇神色总算缓和下来,看了看表,说手上还有别的工作,要我晚上7点和他在公交总队门口碰头。先一起吃顿饭,顺便合计合计该怎么排班。 赵奇和沈晴带着司马楠c刘元离开后,我忍不住问高战,问他有没有觉得赵奇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高战摇了摇头,说没感觉他有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平常有些吊儿郎当,说到正事就较真。 中午提前回家,把家里的事安排了一下,傍晚时分,径直开车来到县里的公交总站。 停下车,刚点了根烟,一辆宝蓝色的出租车忽然停在了旁边。 车窗放下,开车的居然是赵奇。 他把大拇指往后扬了扬:“把车停好,先去那边的饭馆吃饭。” 两人进了饭馆,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赵奇随口点了两个菜和两碗米饭,等老板离开,朝我笑了笑,“是跟公交还是开出租,你自己选!” “怎么还开出租啊?”我问。 “啧,这不是出租和中巴都出事了嘛,反正是没线索,那就两头抓,碰上目标的概率还能高一点。” 我忍不住皱眉:“你这是完全靠蒙啊?” “也不是。”赵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事是靠直觉的,直觉告诉我,那东西的目标就在这两者之间,它一定会再出现。”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我问。 “那我哪儿知道去?你才是专业人士,要不然我找你来干嘛?”赵奇夸张的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那一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和鬼山的人搞在一起?” 见他不说话,我追问:“因为萧静?” 赵奇笑笑:“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还是说案子吧。对了,人在水里淹死以后,起码也要等过了头七才能变成水鬼。中巴车凌晨出事,车上的人包括后来的两个救援人员居然都变成了水魅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有那样的能力?”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水魅子也有很多种,严格来说,中巴里的那些已经不是单纯的水鬼了,而是成了精的水魅。这种东西已经没了灵智,只是一味的害人。而且这种水魅子最难缠的地方就是,它们只要吸食到活人的血,那上了这个人的身以后,除非离开水,否则根本没法子用符箓术法将它们从人身上驱除。” “所以司马楠被上身是因为手指被割破,高战后来被附身,是因为在救司马楠的时候,被司马楠的指甲戗破了脖子。”赵奇点着头说,忽然又问:“那老郭呢?老郭一早就被蛇咬伤了,怎么没被水魅子上身,而且还还来了那么一出?” “我说过,在衙门当差久了,身上都会有官气和浩正罡气。郭队是老牌的警察了,那些水魅子也不敢缠着他,所以他才能活下来。至于他生魂离体后还能在现场指挥,那只能说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责任心。再往深了,我也解释不了。”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赵奇的表情。 他的神态就和以前一模一样,却和在鬼船上时判若两人。 这让我不禁有种错觉,在鬼船上见到的,和现在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就好像有两个外表相同的赵奇似的。 “你在那段视频里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我试着问他。 赵奇拧了拧眉毛,“没看到,可我知道你应该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红手绢。”我没犹豫,直接把在中巴车里的经历,和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一抹鲜红说了一遍。 赵奇听完深吸了口气:“沾红挂绿的东西不好惹啊。” 饭菜上来,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赵奇把一个通话器交给我,又让我选是开出租还是跟中巴。 我想都没想,直接说我开出租。 公交线路是死的,开出租车机动性比较强。万一中巴上有什么事,还能及时有个照应。 两人分头行事以后,我先是在平古县里转悠了两圈。等到赵奇在通话器里说他已经跟着中巴开往市区。我也调转车头,朝着市里的方向开去。()! 第八章 夜班司机 【】 “徐祸,今晚上最后一班车了,我先跟着回平古了。到那边睡一觉,凌晨接着跟早班车。你自己小心点儿,要是再没什么状况,你也找个地儿猫一会儿歇歇吧。”通话器里传来赵奇懒洋洋的声音。 “行。”我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10点52。 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消寂的马路,靠进驾驶座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赵奇这守株待兔的点子,委实不怎么地。 本来还以为,他这么安排,是因为他看出了些什么,可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除了不肯说那次在‘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什么以外,就和以前的赵奇没什么两样。完全是把这件事当做刑事案,以刑警的侦查思路来追寻线索的。 就算他的直觉是对的,夜里来往市区和平古的中巴还算是固定目标,夜班的出租车那么多,那作妖的东西又怎么会那么巧找上我这个临时夜班司机呢? 关键是,大多数鬼害人都是有原因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害死一公交的人,然后又接着害死一个出租司机呢? 任凭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两者间和另一个世界的‘朋友’有什么联系。但两起车祸事出诡异,却已经毋庸置疑。 “砰砰!” 两下敲窗户的声音将我从苦思冥想中惊醒。 转过脸,却没看到外面有人。 我心里开始有点犯嘀咕,难不成还真让赵奇蒙对了,那鬼东西居然‘顶风作案’,而且还真就那么不开眼的找上我开的车了? 想到视频里那个出租司机的怪异举动,我就想开车门下去看看。 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把手,一张惨白的人脸猛然间出现在了车窗外。 我身子往后靠了靠,微微眯起眼,看清这张脸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哪是什么鬼啊,根本就是个人。 这家伙突然从车门底下冒出来,还把脸贴在车窗上,鼻子都压变形了,猛一看还真够吓人的。 我反手在她鼻子的位置敲了两下,放下车窗。这才看清,那是个年纪二十出头,穿着黑白道运动服,留着波波头的短发女孩儿。 女孩儿眼神有点发直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一言不发的跑到副驾驶的一边,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去哪儿?”我问。 女孩儿没有转头,而是眼睛斜向我,“小李海乡。” “小李海乡”我脑子转了个弯,发着了车子。 小李海乡就在去平古的那条路上,反正我对赵奇守株待兔的计划也没抱什么指望,干脆,直接把这‘波波头’送到小李海,然后回家陪徐洁得了。 这样凌晨巴士发早班车的时候,我还能有精神再跟着。 我刚要打表,女孩儿忽然说:“别打表了,一口价,十五。” 我忍不住又仔细看了她两眼,心说你这是把我当大头呢? 我虽然是‘临时工’,可也不是不知道出租车什么价。 不说这都快半夜了,单说从市里到小李海乡最少得十五六公里,打表的话怎么都得三十多吧? 女孩儿又斜眼看了我一眼,有点降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那二十?” 我被她那种贼贼兮兮的表情给逗乐了,点点头:“行吧,二十就二十。” 女孩儿哈哈一笑,“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走你!” 我忍不住也笑了。 虽然只干了不到半个晚上的‘临时工’,我也已经体会到了这个行业的不容易。那真是什么样的乘客都有。 就在赵奇跟我通话前,我才把一个穿着时髦,头发染烫的跟鸡冠子似的碎嘴子大妈伺候下车。 那大妈下车的时候还在不停的说,要记下我的车牌投诉我什么的,原因是我不礼貌。 拜托,我不就是没怎么跟她搭腔嘛。关键她身上那股子廉价香水味太刺鼻子了,还坐在我旁边,我都不敢喘气,还怎么跟她说话啊? 我本来是不想拉她的,可谁让她那打扮看着就像鬼呢? 只能说是在任何一种服务行业里,能碰上一个态度友好,甚至是逗逼的服务对象,那对于从业者来说,都是挺舒畅的。 刚开车没大会儿,‘波波头’忽然问我:“师傅,你这么年轻就开车这么熟练,你有本儿吗?” “当然有啊。”我有点摸不清她的思路,这算是什么问题? ‘波波头’揉了揉鼻子,扭脸看着方向盘,“开车好学吗?” “还行吧”我说这话有点违心,倒不是说我认为开车有多难,关键我对女司机掌控机械的能力一直抱有怀疑态度。 波波头又问我:“你说我这样的,学开车得多长时间?” “那就得看你身体的协调能力怎么样了。” 我刚说完一句,波波头忽然大声说:“停车!靠边,快靠边!” 我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到了路边。 还没问她怎么回事,就有一个头发乱蓬蓬,衣服脏兮兮,怀里抱着个黑提包的中年男人跑过来敲窗户。 我放下车窗,中年男人讨好的笑着问我:“师傅,去平古吗?” 我看了一眼波波头,刚想说什么,波波头忽然转脸对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啊?他去平古,那不刚好顺路嘛。拼车啊!能多赚你干嘛不赚?” 我被她噎的没脾气,挥挥手示意中年男人上车。 这人一上来,我本来想关窗户的手就从按钮上挪开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一上车,整个车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 中年男人倒不怎么谈价钱,我随口报了个差不多的价,他立刻满口答应。只是把那个鼓鼓囊囊的黑提包抱得更紧,就像是生怕有人抢他似的。 车开出了市区,开上了县道。 波波头忽然扭过脸,朝着后座问:“老大娘,都这么晚了,你们去平古干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往倒车镜里看,就只见那邋遢的中年人闭着眼睛歪在椅子里,像是睡着了。 我忍不住转脸瞪了波波头一眼,她也正好对着我呲牙一笑。 我算看出来了,这妮子不光是个小抠门,而且还有点皮。 这样的性格本来还是很讨喜的,只是介于我的另一个职业,我并不喜欢别人拿某些事开玩笑。 本来以为波波头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她竟然一直没有停嘴。时不时的把脸扭向后座,跟后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渐渐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女的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听话音,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老大娘,可现在后座只有一个睡着了的抠脚大叔,哪儿有什么老大娘啊?()! 第九章 夜班车 【】 难不成车上还有别‘人’? 我一下子警醒起来。 “你跟谁说话呢?”我试着向波波头问。 波波头奇怪的看着我说:“跟老大娘说话呢啊!” 她忽然又咧嘴一笑,“帅哥师傅,你人真不错。不怕老实说,在你之前,我都问了好几个你的同行了,那些家伙一听说我要去小李海,一个个都装听不见。” 看到她有些俏皮的笑脸,我又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 心说徐祸啊徐祸,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你本身就是个阴倌,真要有什么东西上了车,你还能看不见? 这小妞就是见那中年人睡着了,拿你寻开心呢! 见波波头还在嬉皮笑脸,我忍不住说:“就你那么砍价,谁受得了?我也就是顺道回平古,所以才拉你一段。你真以为就你会计算,开出租的不用吃饭啊?这一脚油门下去,都是钱啊。” “我就说吧!”波波头猛然一拍巴掌,指着我说:“我就说吧,你要么是新入行的,要么是给人替班,要么就是平古那边过来的。” 我被她一惊一乍弄的有点发懵,想想看,我还真算是‘新入行的’。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新入行的啊?”我好奇的问。 波波头眼珠转了转,张了张嘴,却突然摇摇头,“没事儿,没事儿,那都是我瞎猜的。” 我更加奇怪,本来想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后座传来一阵鼾声。 得了,我也别跟一小逗逼逗乐了,咱现在是出租司机,得干一行爱一行,虽然是拼车,也尽量别影响其他乘客。 “那警示牌是什么时候立的啊?”波波头忽然探头看着前边问。 “没看到护栏坏了吗?应该是前不久出车祸了。”我淡淡的说。 她说的立警示牌的位置,正是两次出车祸的位置,下头就是中巴车翻进去的河沟子。 我现在更加不认可赵奇的计划了,这半个晚上耗下来,哪有什么特殊情况啊? 倒是拉了个逗逼,还有一个不爱洗澡的抠脚大叔。 过了车祸地点没多远,就到了小李海附近。 波波头忽然喊停车。 见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的村路还亮着几盏灯火,我舔了舔嘴皮子,说:“这儿太黑了,不安全,你带路,我把你送到村里去。” 波波头身子忽地往后一仰,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冷不丁被吓一跳:“怎么了?” “帅哥!你人实在太好了!我都想不顾一切的以身相许了!”波波头突然又用那种斜眼四十五度的方位看着我,有点含糊的说:“说好二十就二十,我可不加钱啊。” “我” 我差点没吐血。 怎么就拉了这么个逗逼呢? 好歹把这位姐们儿送到村口,她两只手在兜里摸索了两下,忽然嘿嘿一笑,从裤袋里摸出一小沓钞票,抽出一张二十的递给我。 我接过来,随手塞进排挡杆边的格子里,“村里没灯,用手机照一下,小心点啊。” 波波头点点头,忽然转脸看向我,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帅哥,你是在市里拉活多,还是在平古时间长?” “你想说什么?”我问。 她挠挠头:“你要是常在市里跑的话,明天晚上能不能还送我回来?” 我有些犹豫,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再想想接下来几天多半还得接着开这夜班车,也就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你赶紧回家吧。”我再次翻了个白眼。 “一k,拜拜!”波波头朝我扮了个鬼脸,下了车,朝着村里走去。 一边晃晃悠悠,还一边怪里怪气的唱着: “一身的穿戴,不必名牌,自然的潇洒,才真有气派! 头发随风舞,才真精彩一举手一投足,都带风采呀,这才是帅! 逍遥的主流派,你是今天新一代,漫不经心最愉快,二话不说最爽快。 笑骂由人不表态,处处独往又独来,天天开心天天笑,世上有谁比你,看得开? 实在是太棒,自然的帅!不装不作状,不趁热闹不胡来! 你是新一代的开山怪,帅哥呀你呀你是真的真的帅!” 我听出她唱的是某个爆笑电影里的插曲,忍不住笑骂了一声‘二货’,挂上倒挡就想倒车。 突然,一只手猛然从后边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草!” 我差点没被吓得从椅子里弹起来。惊吓之余,车也被憋的熄了火。 我拉起手刹,回过头,就见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只脏兮兮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而且还瞪圆着眼睛,表情惊恐的看着我。 “你干什么?”我是真有点火了。 我不是什么外貌协会,更不会以貌取人,但我绝不愿意被陌生人突然拍肩膀,而且是个男人还是个很脏的男人还这么突如其来 中年男人似乎也被我的反应吓得不轻,小心的问:“师傅,这是哪儿?你怎么开到这儿来了?” 我缓过神来,用力抹了把脸,有些没好气的说:“你也知道是拼车啊?!人家先上车的,我肯定得先把人家送到地方啊。你也看见了,那就是个小姑娘,天这么晚了” 我话还没说完,中年人的脸色就变了。 “兄弟!你说什么呢?从刚才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什么拼车?这车上一直不就只有咱俩人吗?你你刚才默默叨叨的,和谁说话呢?” 我往后扭着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看着他惊惶的神色,我本能的警觉起来,眼皮一扫,看了看他一直怀抱的黑皮包:“你是什么人?包里装的是什么?” 见中年人愣着没反应,我干脆把证件拿了出来:“我是警察!你是不是带了违禁品?!” 中年人又愣了一下,借着车里的灯光,把眼睛凑到证件前仔细看了看,转眼看着我问:“你是警察?” 我勉强点了点头。 中年人挠了挠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眼珠忽然一斜,紧跟着就定住了,“那那是什么?” 我紧盯着他,快速的探过手打开手套箱,摸出一把扳手,“你别乱动。” 我一边说,一边低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一眼,我整个人就是猛的一僵。 目光所及,是排挡杆旁的一个格子。 我记得,我刚才从波波头手里接过二十块车费,随手就塞进了这个格子里。 而此刻,那格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钞票。而是只有一捧烧纸过后留下的灰白色的纸灰。那中间似乎还透着丝丝未烧尽的火星()! 第十章 戏法 【】 “靠!”我急忙拧开矿泉水瓶子,把火浇灭。 “兄弟不,警察同志,你这是遇上脏东西了!”中年人脸发白,声音发颤的说。 “别耍花样!说!你是干什么的?”我干脆熄了火,回过头紧盯着他。 好歹做了这么久的阴倌,真钱和烧纸我还能分不出来? 而且还是刚烧完的烧纸这是把我当傻子了吗? 我心里已经认定,是这个邋遢的中年人在搞鬼,目的是想混淆视听。他那个皮包里,指不定装的是什么呢。 中年人干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是跑江湖卖艺的,警察同志我我是良民。” “跑江湖卖艺?”我皱了皱眉:“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中年人说:“我就是摆摊变戏法的。” 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职业了。同时也更加认定,真钱变烧纸是他搞的鬼了。 这些撂地的江湖艺人虽然多数落魄潦倒,但手上还是有一定功夫的,不然也吃不了这碗饭。 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被发现的,也只有这种手快的人了。 我朝他怀中的皮包扫了一眼,“包里装的是什么?” 中年人把皮包往怀里拢了拢,嗫喏的说:“这是我老娘的骨灰。” 我又是一愣,不过还是沉声说:“打开看看。”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拉开了皮包的拉锁,里面果然是一个骨灰坛子。 借着车里的灯光,就见骨灰坛正面还镶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是一个面容慈祥,带着微微笑意的老太太。 看到这照片,我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波波头’这一路上都在跟一个‘老大娘’说话,难道她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见到了鬼? 没理由啊,如果老太太的鬼魂真上了车,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中年人看看我的脸色,哆嗦着从包里拿出一沓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有老太的病历c医院开的死亡证明,还有火葬场的火化证。 见中年人神色悲戚,我不禁心生歉意,看了看死亡证明和火化证上的日期,把东西还给了他,“对不起。” “没关系。”中年人把东西收好,拉上了提包拉锁。 我胡乱把淋湿的纸灰清理了一下,把车开上了主路。 但我心里还是有些犯疑。如果说钱变成烧纸,是中年人搞的鬼,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要真是在进行什么不轨的勾当,何必要横生枝节? 可波波头要真是鬼,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见还有一段路,我就带着疑问,和中年人聊了起来。 中年人说他叫方启发,因为小时候摔伤了腰,留下了暗疾,不能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所以平常就靠着老一辈传下来的手艺,在闹市摆摊子,表演一些三仙归洞之类的戏法,借此来谋生。 他这次是带着重病的老娘来市里看病,可花光了所有积蓄,老人家最终还是走了。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 他叹了口气,说上午交了火化费以后,已经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他本来想就这么带着老娘的骨灰一路走回平古,可肚里没食,没那力气,腰骨也撑不住。 所以,他只能是带着骨灰,在市里找地方摆了一下午的摊,也没挣了几个钱。倒是晚上有俩喝得醉醺醺的青年,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演,最后‘赏’给了他两百块。 方启发并没有就自己的事多说,大致说了一下,就问我:“兄弟,你刚才真不是开玩笑呢?你跟谁说话呢?” “那二十块钱,不是你变没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方启发立刻涨红了脸,激动的说: “我姓方的虽然穷,可不是下三滥。我没文化,没本事,只能靠老辈人传下的手艺糊口,我不偷不抢,更不会为了他妈的二十块钱糟践老辈人的手艺!要是那样,我不如打断自己的腿,挨家挨户的要饭去,那也比我摆摊赚得多!” 我忙说:“对不起,大哥,是我说错话了。” 这方启发倒是条大情大性的汉子,气缓下来后,反倒还是劝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由不得人不相信。我刚才要不是故意跟他开玩笑,那就是真撞邪了,这几天可得小心点。 到了这会儿,我脑子实在已经理不清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平古,我直接把方启发送到了他家的那个村子。 车钱自然是不会要的,他硬要给,我笑笑说,你也知道我不是真开出租的,我这是在执行任务呢。他这才作罢。 也许有人会说,他都穷到这份上了,我为什么不多少给他些钱。 我只能说,有这种想法的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手艺人 回家睡了几个钟头,凌晨起来,又来回跑了几趟。直到天亮,也没出什么状况。 跟赵奇打了声招呼,直接开着出租车回了城河街。 本来想把车子简单清理一下,无意间却看到副驾驶座的夹缝里露出一角红色的布。 我头皮顿时绷紧,把那一角红布拽出来,那赫然是一条红色的手绢! 我把手绢拿在手里搓了搓,再次回想起昨天夜里的经历。 很快,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但脑子里却像是闪电划过般,猛然生出一个念头。 “你干嘛呢?”身后传来窦大宝的声音。 回过头,就见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拎着一塑料袋的包子豆浆,像个刚逛完早市回来的小老头似的偏着头看着我。 “上车!”我急着说了一句,抢过塑料袋,拿出一个包子咬在嘴里,钻进驾驶室打着了火。 “这么着急火燎的干嘛去?”窦大宝跟上来问。 我把那条红手绢在他眼前晃了晃,揣进兜里,边打方向边说:“去三姑屯,给人还这东西去。” 三姑屯就是昨晚方启发下车的那个村子。 到了村口,下了车,正想找人问问方启发住哪一家。却碰巧看见一个人提着个黑提包,正从村里走出来。居然就是方启发。()! 第十一章 剑豆丹环 【】 “你怎么来了?”方启发愕然的看着我。 “你落了东西在我车上。”我拿出手绢抖了抖。 方启发愣了一下,猛一拍大腿:“我说早上归置东西咋没见着这手巾,原来是掉在车上了!” 我笑笑,把手绢递给了他。 最初在车上看到这红手绢,我着实吓了一跳,但手绢一拿到手上,就觉得不对头。 在中巴车里蒙住我眼睛的手绢是丝质的,而这条手绢却是粗布的,连边都没撬,还脏兮兮的。 稍一回想,就想到,这多半是方启发昨晚掏病历c死亡证的时候,不小心从包里带出来的。 方启发是变戏法的,这应该是他的道具。 “嗨!就这破玩意,怎么还劳烦你专门给我送来了呢!”方启发接过手绢,有些难为情的说。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提包,笑着问:“这大清早的,你要出门啊?” “老太太走了,我这不是还得过日子嘛。我去赶趟早市,多少能赚几个。” 方启发讪然的说道,手里却做了个小动作。 他拿着手绢的手向下一翻,紧跟着又翻了过来。 我都没来得及眨眼,手绢就在他手里消失不见了。 “我去,高手啊!”窦大宝叹为观止道。 “方大哥,今天早上能不能别出摊了,我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我开门见山的说。 方启发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到家里坐坐吧。” 一路来到他家,发现他家的房子是全村最破的。 方启发把我和窦大宝让进屋,拿过三个茶碗,提起一旁的暖壶,倒了三碗水。 窦大宝一路上啃了五个肉包子,一袋豆浆根本不够灌缝的,见有水,端起来就要喝。 碗端到面前,却忽然瞪圆了眼睛:“这碗里什么时候放的炒麦啊?” 我往他碗里一看,也是一愣。 三个碗明明都是空的,我是眼看着方启发一只手提着暖壶往碗里倒开水,然而这时,窦大宝端着的碗里居然多了十几粒黄橙橙的炒麦,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炒麦茶。 再看另外两个碗里,却还是两碗白开水。 看着笑眯眯的方启发,再看看他挽起的袖子,我只能是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要说正经的手艺人,可能文化不高,但脑子绝不是榆木疙瘩。 刚才他收起手绢的时候就露了一手,这会儿又演了一场白水变茶汤,可不是为了显摆。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警察的身份,猜到我不会单单只是为了来还他手绢,所以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我,他真就是变戏法的。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两碗白开水,转眼盯着方启发的两只手,似笑非笑的说:“我口重,麻烦方大哥多放点炒麦。” 哪知道方启发却搓了搓手,为难的说: “这不怕警察同志您笑话,为了给老太太看病,我有阵子没回家了。我刚才是看这位同志嘴上挂着油花,想替他解解腻,家里剩下那点炒麦,全给他放上了。你要是不愿意喝白开水,我这儿还有点茉莉花,不过茉莉花茶得先放茶叶,这水得重新沏。” “那就麻烦你了。”我仍然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的两只手。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窦大宝突然用手指头戳了戳我:“诶,别傻呆了,你不是要喝茶吗?茶泡好了,喝吧。” 我愣了一下,鼻端闻到一阵茉莉花香,缓缓转动眼珠看向桌上,就发现原先摆在我面前的那碗白开水,居然已经变成了热腾腾的茶水。 不过我是喝惯了茶的,只一眼就看出,碗里的茶叶是后放进去的,表面的一些茶粒还没被泡开。 我回过神,顺着方启发的手顺直看到他卷起的袖口,笑了笑,“方大哥真是好手艺。” 方启发露出一抹苦笑,端起剩下一碗白开水喝了一口,摇着头说: “你都看出关窍了,就别捧了。” 我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还是把两只手在裤腿上搓了搓,端起碗吹了吹,喝了口茶。 放下茶碗,又看了一眼方启发发红的眼睛和微微有些发颤的双手,暗暗叹了口气,诚挚的说: “剑c豆c丹c环四门手艺里,‘仙人栽豆’是最需要精力和体力的。方大哥,你应该是这段时间为了侍奉老人家,太累了。” 方启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眉毛一耸,看向我问: “你不是警察吗?怎么也懂这个?” 我笑笑:“警察是公门中人,是内八行,要说内八行对外八行的门道一窍不通,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方启发怔了怔,盯着我半天没吭声。 窦大宝在一边终于忍不住插口问: “什么是‘仙人栽豆’啊?剑豆丹环又是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见方启发看着我没反应,于是跟窦大宝解释说:每一个行业都有各自的本门‘功课’,说相声讲究‘说c学c逗c唱’;厨子做菜要学‘煎c炒c烹c炸’;中医则是‘望c闻c问c切’。 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传统戏法也是如此,最彰显功力的四门分别是:剑c豆c丹c环。 这四门从表面意义理解很简单,‘剑’是指那些类似‘吞剑’的表演;‘丹’就是我们熟悉的把铁蛋吞进肚里,再运用所谓气功吐出来之类;‘环’这一门,现在还很常见,甚至可以说是臭了街了,就是把几个铁环来回穿插交集,或者组合成金鱼等动物的样子。 窦大宝听得直皱眉,“要我说这些不都是臭大街的玩意儿嘛?” 方启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神情却显得有些无奈和落寞。 “不懂就别瞎说!” 我少有的瞪了窦大宝一眼,“都说那只是从字面理解了。其实这四门在传统戏法里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四样基本功,真正的‘口吞利剑’可不是拿那种伸缩剑来糊弄人,而是手艺人经过苦练,真能把一定长度的异物从嘴里吞到肚里”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感觉。 时下有句话,叫做“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乍一听,这话很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 但事实是,这句话真是很多真实现象的写照。()! 第十二章 浮萍挂彩 【】 旧时候的一些手艺,无论看上去机巧百千,又或者神秘莫测,那都是手艺人勤学苦练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结果。 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只是为了谋生。 在现代人看来,将一把长达一到两尺c实打实的剑吞进肚里,似乎是天方夜谭。可事实是,那是底层的一些人为了生存,不得已为之的去挑战生理极限。 “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方启发看着我问,“别说你是警察。现在内八行公门中人,已经和旧时候的一些东西没什么接触了。” 我正想直接进入正题,窦大宝忽然贼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对方启发说: “大哥,我从小就喜欢看变魔术,你能再给我来两手,让我开开眼不?” “大宝!”我忍不住一皱眉。 可不等我开口,方启发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警察同志,我只会些不上台面的小把戏,真不能” 他话音忽然一顿,跟着猛然瞪起眼睛,右手二指并拢,斜指着门口的方向,气急败坏的大声说: “倒霉鬼爷,我可就剩下这点待客的茶叶了!你把它拿走了,我还怎么做人啊?!” 他这一下来的太突兀,我和窦大宝立刻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并没看到有什么。 窦大宝回过头,眨巴眨巴眼:“什么什么倒霉鬼爷?” 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猛地转回头看向桌上,惊愕的发现,桌上的三碗水,竟都已经变成了无色透明的白水! 方启发看着目瞪口呆的窦大宝耸了耸肩,哭丧着脸说:“这才叫黄鼠狼专拣病鸭子下口呢,我最近时运低,倒霉鬼爷找上我了,把把我招待您二位的茶叶给拿走了!” 窦大宝更加瞠目结舌,半天才讷讷的问:“倒霉鬼爷是是什么?” 我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端起面前的碗,凑到鼻端闻了闻,又快速的吸溜了一口。 方启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脸朝着窦大宝呵呵一笑,但紧跟着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我学的是戏法,不是魔术。” 窦大宝咽了口唾沫,刚想说话,方启发却突然看向我: “兄弟,我没什么文化,是大老粗,习惯直来直去,你别见怪。现在的公门中人都是学府科班出身,和外八行已经不怎么搭界了。兄弟,你不是警察?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了看手里的那碗白开水,放下碗,站起身朝他抱拳拱手:“方大哥,我的确算是公门中人,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警察,而是法医。也就是——仵作。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除了是法医,还是个阴倌。我姓徐,我叫徐祸。” “神调门?”方启发眉毛一耸。 见他这反应,我心里猛一动,忙点了点头,“是。” 方启发怔了怔,跟着抬手拢了拢鸟窝似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说呢,怎么就来了你这么一位,逼的我把看家底的功夫都使上了,却还是被你识破了。” 说话间,他也站了起来,空手一翻,手掌对着桌面。 手挪开,桌上竟多了一小堆湿漉漉的茉莉花茶叶,当中还混杂着十多粒炒麦。 “你这是把碗里的茶叶都捞走了?”窦大宝看着他的手,一下接一下的使劲眨着眼:“就算你把茶叶捞出去了,那茶水怎么又变成白开了呢?” 方启发冲他笑笑,却没回应,而是朝我抱了抱拳,正色道: “既然同是外八行,有话不妨直说。” 见他‘敞开了门路’,我没急着问我最想问的东西,而是犹豫了一下,端起面前的碗,把水泼掉。然后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块的纸钞对折了放进碗里。 “麻烦你,可以的话,再把它变成烧纸。” 既然有机会,我是真想先把昨晚的事弄清楚。 哪知道方启发神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对我说道:“昨天晚上你车上的烧纸灰不是我弄的。兄弟,我信你是同门。提醒你一句,你既然是神调门中人,如果见不到鬼,那就是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无法你最近更要小心点了。” 我和他对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我能感觉到,这个落魄的手艺人没有说谎,他也没骗我和捉弄我的理由。 要是这样,那就说明‘波波头’真有问题。 可如果‘波波头’是鬼,我的鬼眼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理了理思绪,还是决定坦诚布公的把一些事说明。 “方大哥,我真是警察是法医,技术警。我开出租车,是因为有两起案件,没办法用常理解释” 我把中巴车和出租车的事说了一遍,正要接着问我想问的问题,方启发却突然瞪圆眼睛看着我: “你说,你在那辆车里,被一条红手绢蒙了眼睛?” 我点点头。 “那条手绢呢?” “过后就不见了。”我摇摇头,“车被捞上来,我的同事也没找到那手绢。” 方启发垂下眼帘,眼皮鼓动,眼珠快速的打着转。 见他大半天不吭声,我有点耐不住性子,“方大哥” 方启发突然一挥手,大步走到门口,手向外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不起,你们公家的事,我帮不上忙,请了。” 我一怔。窦大宝眉毛一缩:“正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下逐客令了?” 方启发站在门口,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他落寞却坚毅的侧脸,我拦住还想开口的窦大宝,“行了,别说了。” 我这个阴倌,到底不是正统的外八行中人。 而方启发却明显是传统行业中人。 刚才的话虽简要,但正题已经说明。 他现在这种反应,看似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但也保不齐我的一些话c或者我所谓的‘公门中人身份’已经触犯了他的禁忌。 方启发不是‘榆木疙瘩’,却是真正的手艺人。 看他的反应,我已经知道,再啰嗦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方大哥,不打扰了。” 我说了一句,顿了顿,拿出钱包,抽出五张红毛,走到他面前:“门里的规矩,浮萍挂彩!”()! 第十三章 鬼戏法 【】 方启发盯着我手里的钱看了一阵,缓缓抬起眼看向我,却又是半天没说话。 “脚踩浮萍,既过留彩。打扰了。” 见他想闪开手,我加重语气说:“这是规矩!” 方启发嘴角抽动了一下,手没再缩回去,任由我把票子塞到他手上。 “走了。”我反手向窦大宝挥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烟甩出一根叼在嘴上。 刚要点,身后突然传来方启发的声音:“既然同是外八行,你也应该知道,有些规矩不能破,有些话不能说。” 我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 方启发咬了咬牙,拿过一旁的破提包,边往外走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这世道真是变了,以前都是人糊弄人c人糊弄鬼神,现在鬼都开始坑人了。”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眼皮低垂,声音越发的含糊:“活人变的戏法是骗人的眼睛,鬼变戏法,是会迷惑人心的。活人变戏法是为了赚钱吃饭,鬼变戏法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仇恨?还是心愿未了,想找什么人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竟夹着提包,低着头匆匆走了,居然连家门也不管不顾了。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窦大宝挠着头问。 “回去再说吧。” 两人正往外走,窦大宝忽然停了下来,朝着左边的一间屋子欠了欠身,“大娘,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老人家休息了。” 我一怔:“你跟谁说话呢?” 窦大宝也是一愣,“你傻了?没看见老人家被吵醒了吗?” “什么老人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只看见和正屋一样破旧的房子,哪有什么人。 “啧,你这是跟我逗闷子呢” 窦大宝冲我拧了拧眉毛,回过头却猛然瞪圆了眼睛:“人呢?!” “什么人?长什么样?”我意识到不对劲,边问边朝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窦大宝跟在旁边说:“是个老大娘,模样挺慈祥的” 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两人顺着窗户往屋里看,里面根本没有人,却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碟粗陋的点心水果,和一个骨灰坛子! “就是那个大娘!”窦大宝反应过来,指着骨灰坛上的照片说道,“她原来不是人,是” 我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隔着窗户朝屋里鞠了个躬,拉着他往外走。 出了村子,我才问他,刚才是不是真看见那大娘了。 窦大宝习惯性的拧了拧眉毛,“这还能有假,原来老人家已经作古了,她就是老方的老娘吧。”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我愣了愣:“你没看到?你有鬼眼,居然看不到?” 我舔了舔腮帮子,似乎有些意识到哪儿出问题了。 回去的路上,窦大宝问我什么是浮萍挂彩。 我跟他解释说:中国人讲究礼数,普通人走门窜户也没有空着手的。江湖人讲求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上门相求,更得带礼品,这个礼,就是‘彩’。 ‘脚踩浮萍c既过留彩’的意思是指: 他人淡若浮萍,你有事相求,便是从他人的生活中经过,打扰了他人的平静,就要做出补偿。 就像我们这次来找方启发,他本来是要出门谋生计的,却被我们耽搁了。给些补偿,理所应当。 总之,这就是老辈江湖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礼数。 回到家,潘颖正在楼下和徐洁聊天。 我跟两人匆匆打了声招呼,就急着跑上楼,把五宝伞拿了下来。 撑开五宝伞,默念法诀 “我去!大白天的,你把这老几位请出来干什么?”窦大宝和潘颖都愕然的看着我。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只看到屋里就我们四个人。 “怎么了?”徐洁问我。 “你也看到了?”我反问。 徐洁朝我面前看了看,点了点头。 窦大宝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吃惊的说:“你看不到潘潘的祖宗?” 我没说话,从潘颖头上拔了根头发,团成团,沾湿唾沫黏在眉毛上,却仍然没看到有什么。 “我看不到鬼了。”我终于弄清了一个事实。 窦大宝和徐洁c潘颖互相对视一眼,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方启发说的话,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是鬼戏法!在那辆出事的中巴车里,我被红手绢蒙住了眼,我的鬼眼被变没了。” “怎么会这样?”窦大宝等人又是一惊。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 事实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洁端起柜台上的茶杯递到我手上,“你先喝点水。” 潘颖挠了挠大背头,问鬼怎么也会变戏法,而且居然还把阴倌的鬼眼给变没了? 我只能苦笑,我也想有个人跟我解释一下,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窦大宝来回转了几圈,摇着头说:“不成,还得找老方去,必须得让他说清楚鬼戏法的事。阴倌没了鬼眼,看不见鬼,那不就等于法医得了帕金森?那还搞个毛啊?”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不能强人所难。何况方启发最后已经说了一些不该他说的话了。 “他说什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有什么意思啊?”窦大宝皱眉道。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鬼线人’发来的那条短信,盯着‘红手绢’三个字看了片刻。 收起手机说:“他已经告诉我们,红手绢并不是红手绢,而是一个人,不,是鬼。”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潘颖问:“手绢怎么变成人了呢?手绢精?” 我无语,真搞不懂这大背头脑子的回路是怎么样的。 我解释说,‘红手绢’其实是外八行里,其中一个行当的代称。通俗的说,就是中国传统的戏法,又叫障眼法或者幻术。 先前我的思路一直固定在手绢本身,并没有想到这上头去。见到方启发遗落在车里的红手绢后,才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事。 鬼线人发来短信,应该也是想告诉我:令中巴车和出租车发生事故的,是红手绢,是一个会变戏法的鬼。 鬼变戏法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已经见识到了这‘红手绢’的手段。还没见到正主,他就把我的鬼眼给变没了()! 第十四章 看不见的人 【】 “嗡嗡” 我瞄了一眼驾驶台上的手机屏幕,按下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窦大宝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快11点了,赵奇是不是该跟着中巴往回走了?” 看向后视镜,后方不远处,一辆qq的大灯闪了两下。 我说:“我刚跟他通完话,他已经在路上了。电话不用挂了,你就在后边跟着,看见什么,直接跟我说。” “放心,保证不能让鬼把你带沟里去。”耳机里传来潘颖的声音。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个二货。 我现在看不见鬼,只能让窦大宝开车跟着照应。 潘颖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事让她知道了,她又哪里肯消停的在家待着。 我看了看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十点五十七。想到昨晚和波波头的约定,心里竟有些没着没落起来。 要按方启发说的,波波头就绝不应该是人,可我想不通,既然我已经没有鬼眼了,那又为什么能看到波波头呢? “有情况!”潘颖忽然在电话里说道:“有个女孩儿正往你那边走呢,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波波头?” 我一激灵,转头看向窗外,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一个穿着黑白条运动服的女孩儿正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正是昨晚坐我车的波波头。 “她有影子,是人。”窦大宝说道。 看着波波头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波波头有影子,是人。 方启发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波波头来到跟前,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来。 这时我才发现,她眼睛红通通的,像是才哭过。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妮子居然哇的哭了出来。 等她哭了一会儿,我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哭完了?直接回家吗?” 波波头接过纸巾,点了点头,“回家。” 我没再问她为什么哭,人活在世,谁还没个伤心难过的时候。盲目劝慰不了解的人,可能不光起不了作用,反而会揭人伤疤。 我不问,波波头却一边擦眼泪,一边自己说了起来。 原来她晚上来这里是替一户人家的小孩补课,本来今天是结工资的日子,哪想到她找上门,那户人家居然搬走了。 “太他妈没品了!连手机都停机了,为了赖我那点钱,至于吗?”波波头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我听了也有点生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是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宽心话。 过了一会儿,波波头看着方向盘问:“帅哥师傅,没驾驶本能开出租吗?” “又扯蛋,本儿都没有开什么车?”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泪还没干呢,又开始逗逼了。 波波头是真的情绪不高,又抱怨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车开上县道,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 说是半夜了,可县道上也不应该一辆车都没有啊。 我看了一眼波波头,假装自言自语的说:“今儿也太邪性了,怎么一辆车都没有啊?咱这是‘包路’了?” 我本来是对窦大宝说的,但是耳机里却没有回应。 朝后视镜一看,我心就是一激灵。 后面黑漆漆的,根本没车。 “大宝?!”我也顾不上装了,直接喊了一声,仍然没有声音。 拿过手机,点亮屏幕,手机还在通话中,信号也是满的。可就是听不见窦大宝或者潘颖的回应。 我正满心疑惑,波波头忽然大叫:“小心!” 我本能的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身子跟着往前一闪,顾不上看波波头,定下神就看前边,然而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状况。 “你撞死人了!”波波头惊恐的说道。 我头皮一紧,刚才我只顾看手机,难道真撞到人了?要知道县道两边有很多村庄农户,大晚上的有人穿过去再正常不过了。 我看了波波头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车前头,再弯下腰朝车底下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这时波波头也跟着下车跑了过来,我皱着眉头问她:“这么做好玩吗?” 波波头朝车前看了看,显得有些惊魂未定,“没撞到?我明明看到前头有人,你已经撞上去了。” 她扭脸看向我,突然间,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情形,猛然间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我头皮一麻,反手按住背包,快速的转了个身,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鬼有鬼!”波波头抱着我的胳膊,声音发颤的说。 有鬼 我更发毛了,要在平常,遇到个拦路鬼还不算什么。可我现在没有鬼眼了,连阴眼也开不了,真要是碰见什么鬼东西,那可就是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没法了。 我勉强定了定神,低声问波波头,“你看见什么了?” 波波头把脸从我胳膊上抬起来,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呼”的吐了口气,“刚才我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就站在你后边,都快贴到你背上了!他他现在不见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阵,确认她没有撒谎。 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跟着就见一辆载货的集装箱轰隆隆的从对面车道开了过去。 我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呆了。 刚才路上还看不见一辆车,怎么突然有车了? 路上有车不奇怪,可关键是,来往的那些车,就像是一下子凭空冒出来似的。 而我则感觉,这会儿和刚才就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 眼看路上车来车往,我也顾不上多想了,急着招呼波波头上车。 “刚才我看见的就是那个黑衣服男的,你撞上他了”波波头拢了拢头发,忽然瞪圆眼睛看着我:“你该不会以前在这条路上撞死过人吧?” “没工夫跟你扯淡!”我心里烦躁,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重新打着火,直接把车开到她昨晚下车的地方。 见她摸索着掏钱,我说:“算了,你都让人赖账了,车费就不用给了。反正我也是回平古,当是顺路。” “帅哥,你真是个好人!”波波头一脸感激,下了车,走到车头前,朝着我鞠了一躬,然后才往村里走去。 “嗡嗡” 手机震动,我急忙按了下耳机。 本来以为是窦大宝,没想到传来的却是赵奇的声音:“喂徐祸,你没跟着来?” 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我忙问:“我正往回开呢?怎么了?” “我这边出事了,就在前两次出事的地方,你快点赶过来!”()! 第十五章 驿站来电 【】 “出什么事了?”我脑大筋猛一蹦。 “翻车了!”电话里传来赵奇抽冷气的声音,“正救人呢,你赶紧过来!” 他明显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刚到家,怎么了?” 我连忙调头往回开,看到迎面而来的车灯,心里疑惑到了极点。 赵奇跟的末班车明明是在我前头的,要是中巴在路上出了事,我怎么会没看到?难道之前中巴已经出了什么状况,跑到我后边去了? 看到警灯闪烁,我减慢车速,靠边停了下来。 警车c救护车和消防已经都赶到了,现场显得十分混乱。 我亮明身份,走进内围,就见一辆中巴侧翻在路沿上,小半边车身已经伸到路外头去了。 顺着坡下去,就是先前出了两起事故的那个河沟。 “徐祸!赶紧过来!”一个人站在中巴上面朝我挥手。 跑过去才看清这人是赵奇。 他大概也撞伤了脑袋,半边脸上都是血。 “祸祸来了?”车厢里传来一个声音,居然是窦大宝。 我也顾不上多问了,爬上车顶跟着抢救车里的乘客。 救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接下来就是专门的人员处理现场事故车辆。 赵奇只是让医护人员帮他把头包了一下,就招手把我叫到一边,劈头问道: 窦大宝听完,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直说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么个场景。 “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把通话器关了?” “我没关通话器。”我从脖子里摘下通讯器,按了一下,里面立刻传来呲呲的声音。 “没关?”赵奇习惯的一挑眉毛,却牵动伤口,疼的一呲牙,“嘶那怎么联络不上?” 见窦大宝和潘颖灰头土脸的来到跟前,我刚想问他俩怎么在这儿,潘颖却朝我肩膀推了一把,气哼哼的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看见翻车了还往前开?” 我看了一眼正被吊车拖起的中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说说之前是什么状况。”我对窦大宝说。 窦大宝点点头,说从头上车后,他和潘颖就一直开车跟在我后面。开到这儿的时候,就看见中巴车翻在路边,还在冒烟。 说到这里,窦大宝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我:“你那头是不是出状况了?” 我摆摆手,“先说你看到的。” 潘颖抢着说:“我看你肯定是魔障了,前头都翻车了,那么多车都挡在那儿,你硬是连车速都不减,见缝插针的开过去了。叫你你还不应,你以为你是舒马赫呢?” “没关?”赵奇习惯的一挑眉毛,却牵动伤口,疼的一呲牙,“嘶那怎么联络不上?” 窦大宝见我看他,忙说:“我们在电话里喊你,你没回应。你那也太危险了,我就眼看着你从一辆货车和一辆土方车中间钻过去,两边都快撞着了。你也知道我开车菜,可没本事过去,只能是先停下来帮着救人了。” 潘颖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赵队长有点不对劲啊?” 我咬着嘴皮子点了点头,转向赵奇问:“你这边又是什么状况?” 赵奇狠抽了口烟,“车开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就失控了,刹车和手刹都失灵了,我只能打死方向,硬把车别翻了。那样起码还能控制场面,真要是栽到河沟里,那些人就不只是受伤了。” “你打方向?”我听出他话里的蹊跷,“司机呢?” 赵奇偏过头把烟头一吐,转回头看着我低声说:“我就是司机。” 我猛一愣,反应过来,忍不住抬手指着他嘬牙花子,“你这是胡闹!” 赵奇没吭声,又点了根烟。 看着他侧脸硬朗的曲线,我只能是连连摇头。 就算是警察执行公务,也不能驾驶正常运营的大型营运车辆。不出事还好,这一出事,甭管是谁的责任,他都不能免于处罚。 “铃铃铃铃铃” 赵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碎裂的屏幕,往地上啐了一口,朝我打个手势,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窦大宝问我,之前我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摇摇头,说一言难尽,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再说。 赵奇打完电话回来,朝我扬了扬下巴,说: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都第三波了,那孙子再嚣张,也该消停消停了。” 他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呲了呲牙,“不行,我还得去趟医院。脑袋磕玻璃上了,头晕。这两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看着我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竟转过身自顾向一辆警车走去。 他明显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潘颖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赵队长有点不对劲啊?” “收工,回家。”我斜了她一眼,朝窦大宝挥了挥手,径直走向出租车。 连‘大背头’都看出赵奇有问题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在听了窦大宝c潘颖和我的对话后,他至少应该问问,我在‘看到’中巴翻车后,为什么没停车。 “我刚到家,怎么了?” 可他不光没问,反而还肯定的说,接二连三导致发生车祸的‘那孙子’该消停了 他明显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按照我对赵奇的了解,就算他为了萧静,和某股势力达成了协议,也绝不会将诸多人命当成协议的一部分。 他转身前朝我使眼色,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折腾半宿,回到城河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 “我刚到家,怎么了?” “嗡嗡” 我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看看幽暗静瑟的护城河,缓缓往家走。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季雅云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是驿站,我在驿站里!你快点来,我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啊!!” 窦大宝听完,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直说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么个场景。 我和窦大宝也没多聊,就只是把我今晚在出租车上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我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不由一愣。 打电话来的,居然是季雅云。 看着他侧脸硬朗的曲线,我只能是连连摇头。 他和潘颖在后边只看到我像特技演员一样,开着出租车,在被阻滞的车辆中穿插的没了影,而且根本没有减速。 我让两人也别多想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我现在在店里,你能不能来一趟?” “老板徐徐祸。你现在在哪儿?”季雅云的声音传来。 “我刚到家,怎么了?” 潘颖是真困了,窦大宝知道我的脾性,所以都没再多说,一个回了铺子,一个跑去了桑岚住的28号。 我狐疑的接起来,“喂。” 我一愣:“店里?”()! 第十六章 神秘电话 【】 随着季雅云一声尖叫,电话断了。 她在驿站! 她又去了驿站! 我反应过来,急忙摘下包,翻找两块桃木牌。 可木牌找出来,我心就没来由的一阵下沉。 以前对两块桃木牌还没什么特殊感觉,可如今拿在手上,先后一对比,就明显觉得,木牌中好像缺失了一些东西。 想到季雅云可能面临危险,我也来不及多想,拿起刻有‘福’字的木牌,咬破手指,快速的在上面画了一道阴符。 四周没任何变化,抬眼看向28号和31号中间,仍然只见到那片荒草枯萎的空地。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急救室的红灯才熄灭。季雅云并没有脱离危险,直接被送入特护病房。 ‘祸祸,我要离开了’ 我猛然想起在死门中的时候,张喜说的话。 我并没有试过用阴阳符和福祸牌去阴阳驿站,可眼下两者不起作用,难不成要我回去睡觉? 张喜走了,他离开了阴阳刀。 难道老丁和张安德也走了? 因为他们的离开,两块桃木牌失去了原本的属性,我再不能同过阴阳符,去到‘另一个世界’? 我并没有试过用阴阳符和福祸牌去阴阳驿站,可眼下两者不起作用,难不成要我回去睡觉? 急救室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迎了上来,“我是江斌。” 情急之下,我只能拿出手机,又给季雅云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谁?”老何猛然打断我:“他怎么说?你再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别落下!” 响了两下,居然接通了。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又是季雅云。 然而,对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 “你是谁?”我眼珠快速转动了两下,试图判断对方的身份。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紧不慢的说:“阳世有阳世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律法。即便你是阳世恶鬼,要留,也只能留一个。这个,我带走了。” “你什么意思?”我瞳孔骤然收缩,“你到底是谁?”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又是季雅云。 “你今晚已经阻拦我一次了,这一次,你拦不住。”对方缓缓说了一句,跟着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我草你妈的!”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紧不慢的说:“阳世有阳世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律法。即便你是阳世恶鬼,要留,也只能留一个。这个,我带走了。” 我刚骂了一句,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又是季雅云。 点下接听,我强压着恼火问:“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跟着就听一个男人说:“你是原先市局的那个法医,徐祸?” ‘祸祸,我要离开了’ “你是”我听出这个声音和先前接电话的不是一个人。 “我是东区分局的江斌。”对方快速的说:“这部手机的主人,叫季雅云。十五分钟前,她乘坐的出租车出了车祸。”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又是季雅云。 “什么?她现在在哪儿?”我头皮都快炸了。 我并没有试过用阴阳符和福祸牌去阴阳驿站,可眼下两者不起作用,难不成要我回去睡觉? 江斌说:“出事地点在市区到平古县的中间路段,靠近小李海乡附近。现在伤者已经被就近送往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挂了电话,我也顾不上回家了,直接冲到28号门口,猛砸门。 “什么?她现在在哪儿?”我头皮都快炸了。 开门的是潘颖,不等她问,我就冲了进去,直跑上了二楼。 桑岚应该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穿着一身绒布睡衣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我,娥眉一簇:“你来干嘛?” “你小姨现在在哪儿?” 桑岚看着我,冷冷的说:“你找她?打给她不就行了?” “我问你,她现在应该在哪儿!”我是真急了,冲上去扳住她肩膀狠劲甩了一下。 “接电话的是谁?”老何猛然打断我:“他怎么说?你再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别落下!” 撇去又一次的中巴事故和我今晚开出租的经历不说。单是和‘季雅云’的三次通话已经把我弄晕了。 我实在没好气再和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多墨迹。 “怎么回事啊?你发什么疯啊?”潘颖跑过来问我。 “接电话的是谁?”老何猛然打断我:“他怎么说?你再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别落下!” 桑岚见我瞪着她不说话,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小姨今天上午刚从苏州回来,现在住在市区的房子里。” “草!赶紧换衣服!跟我去市里!” 桑岚还想说什么,潘颖倒是更熟悉我的性子,不等她开口,就急着把她推进屋:“快换衣服,快!” 我并没有试过用阴阳符和福祸牌去阴阳驿站,可眼下两者不起作用,难不成要我回去睡觉? 下了楼,窦大宝也已经被潘颖叫过来了。 四个人上了一辆车,我一边急着开车,一边才把事情讲明。 我实在没好气再和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多墨迹。 “小姨出车祸了?!”桑岚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窒,杏核眼中一下涌出了泪水。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一味猛踩油门。 到了第二人民医院,我打给江斌,他让我直接去抢救室。 急救室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迎了上来,“我是江斌。” 我看了一眼急救室门头的红灯,问他:“伤者什么状况?” “不是很乐观。”江斌微微摇了摇头,“伤者乘坐的出租车因为躲避一辆逆向行驶的土方车,发生了侧翻,司机倒只是受了轻伤。不过,手机的主人伤到了头部。” 老何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低下头把一个折了一半的纸元宝折完,才搓了搓手,抬头向我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又摇摇头,“我不是医生,了解的只有这么多。具体状况要等抢救完听医生怎么说。” 我并没有试过用阴阳符和福祸牌去阴阳驿站,可眼下两者不起作用,难不成要我回去睡觉? 老何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低下头把一个折了一半的纸元宝折完,才搓了搓手,抬头向我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接电话的是谁?”老何猛然打断我:“他怎么说?你再给我说一遍,一个字都别落下!” “你是说,季雅云?”老何眉心拧成了疙瘩,“你说你昨晚,不,是今天早上接了三个电话,你再说一遍,是谁打来的?” 我一巴掌重重拍在脑门上,狠劲搓了搓,“三个电话,都是季雅云的手机打来的。不,第二个是我打过去的” 听我一股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完,老头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摇了摇头,“我们先说你的鬼眼。你现在想必也应该清楚,我是三清道门,和你们外八行不搭界。我根本不了解红手绢,就更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 ‘祸祸,我要离开了’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急救室的红灯才熄灭。季雅云并没有脱离危险,直接被送入特护病房。 我点点头,“别的呢?” 见到老何,我直接就说:“我的鬼眼没了。” 我只能是点点头,见一旁的桑岚已经木了,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只能是配合江斌等人,通过现场发现的证件物品,确认了伤员的身份——就是季雅云。 我把窦大宝叫到一边,跟他叮嘱几句,然后离开了医院,直接开车去了后街。 仅仅只是三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我只能拣我认为最要紧的对他说。 “什么?她现在在哪儿?”我头皮都快炸了。 这会儿桑岚两眼肿的跟桃似的,除了哭,已经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潘颖也只能是随身不离的陪着她。()! 第十七章 阴差阳错 【】 听我把第二个电话的内容说了一遍,老何拧着眉毛,半天没说话。 我说我看过季雅云的手机,在那个时间段,只有前后两条我和她的通话记录,并没有中间那一条。 老何摇了摇头,“没有就对了。鬼电话又怎么会有记录?” “鬼电话?”我吃了一惊。 老何摆摆手,示意我先不要发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按照你说的,和你打电话的还不是普通的鬼,而是阴司的鬼差。” “鬼差?” 提到鬼差,我一下子想到了樊公伟和周大龙。 老何点点头,“你说你昨晚开车的时候,有段时间看不到别的车,那很可能是被鬼遮眼,又或者干脆是直接去了阴间。能够有这种法力的,当然不是普通的鬼,只能是鬼差。 鬼差不会无缘无故拦路,他拦你的车,应该是要带走什么人。但是因为你这阳世恶鬼的煞气太重,他没能把人带走,所以就找别人补缺。” “找别人补缺?”我下意识的摇着头,只觉得老头的说法不靠谱。 老何干笑两声:“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要知道阴间和阳世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的。阴差不是阳间的警察,他们的任务就是勾取生人的魂魄,又或者是缉拿徘徊在阳世的鬼魂。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完成任务,为了交差,抓替死鬼也不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你以为‘阴差阳错’这四个字是怎么来的?” 尽管觉得老头不靠谱,可他所说的,完全符合电话里‘神秘人’说话的内容。 而且,在开回平古的那段路上,我不光有段时间看不到别的车,波波头还说,我撞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还说看见那‘人’站在我身后,难道她说的那人,就是鬼差? 如果是那样,当时车上只有两个人,鬼差原本要勾走的,难道是波波头? 因为我的缘故,鬼差没能把波波头带走,可就算要补缺抓替死鬼,为什么会是季雅云呢? 我直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老何苦笑说:“你真以为鬼差都是好脾气的?你让他交不了差,他自然恼你。季雅云是你老婆,鬼差对付不了你,抓她有什么稀奇?” “我和季雅云没关系!”我忍不住皱眉道。 什么童养媳,这些莫名其妙的安排都是哪些人干的破事! 我用力甩了甩头,问老何:“何叔,要真是鬼差勾魂,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季雅云?” 虽然心里反感老头的说法,但也只能认定他说的最接近事实。 可我实在不明白,季雅云为什么要在凌晨打车去平古呢? “这才是问到点子上了。” 老何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你说第一个电话是季雅云打给你的,而且她在电话里说,她当时在驿站,呵呵,那就比较有意思了。那鬼差也是气昏头了,他就没想过,阴阳驿站的老板不放行,他怎么能把驿站中人带走?” 我本来还想让他把话说清楚,可脑子里突地一激灵,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 季雅云出事的时候是在出租车上,可她却说自己在驿站。 季雅云当然不会分身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当时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人睡着了,魂魄意识却到了阴阳驿站。这正符合我和她最经常去驿站的方式。 “你是说,季雅云的魂魄并没有被鬼差勾走,现在还在阴阳驿站里?”我试探着问。 老何呵呵一笑:“真要是被鬼差带走了,她现在就不应该在病房,而是在太平间了。” 我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去驿站,要怎么才能” 不等我说完,老何就摆摆手,打断我说:“你不能去驿站,不是因为福祸牌,也不是因为你没了鬼眼。而是因为你破坏了某个协议。” “什么协议?” “驿站和阴间的协议!” 老何抬高声音道:“阴差不能把你怎么样,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阻拦阴差缉拿鬼犯。所谓的协议,是阴阳驿站存在的基础,阻差办公,就是违反了规矩,违背了协议。你当然也就没法子再去驿站。” 我狠抽了口烟:“何叔,你能不能干脆点,一次性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这么藏着掖着有意义吗?” 目前为止,据我所知,老何这老财迷是知道内情最多的。他甚至知道阴阳驿站的来历,可就是不肯告诉我。 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老头绑到小黑屋里,严刑逼供了。 “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知道太多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等我开口,老何就接着说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季雅云的魂魄应该还在驿站里。但那并非万无一失,鬼差如果不能交差,而直接回去复命。那样一来,惊动了阴司上官,阴阳驿站也保不住她。” “那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的命?” “祸是你闯的,连累了你老婆” 见我皱眉,老何咂咂嘴,改口说:“季雅云是被你连累的,要想救她,还是得你亲自给鬼差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我挠了挠头,“何叔,我现在看不见鬼,要不你做中间人,把鬼差招来,我跟他谈。” “招鬼差?你以为老子是阎罗王啊?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老何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到一边,把那面点了心尖血的八卦镜摘了下来,回过头对我说: “这面八卦镜先借给你用,你把它放在季雅云的枕头下面,即便是阴司上差见到,也会给我三清道家几分颜面。这就能拖延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只要找到鬼差原本要抓的人,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有办法就好。”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不由得瞪大眼睛盯着老头,“不对,如果鬼差要抓的是鬼,我还能把这事儿办了。可如果鬼差是要勾活人的魂,我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把那人杀了?” 老何也是一愣,随即耸了耸肩:“我哪知道该怎么办?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上过你这样的破事!”()! 第十八章 烧纸的老太婆 【】 从后街出来,天已经大亮。 上了车,刚要打火,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车里的一抹红色。 转头看去,我不禁一愣。 同样是在副驾驶的夹缝里,居然又露出一角红色的手绢。 手绢拿在手上,我使劲吞了口唾沫。 是它,没错。 这条丝质的手绢,和在中巴车里蒙住我眼睛的那条是同一种材质。 从昨晚到现在,坐过我车的只有桑岚c窦大宝c潘颖,还有就是波波头。 桑岚她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绢,那就只能是波波头落下的! 她怎么会有红手绢? 难道连着三起车祸,并不是鬼魅作祟,而是人为搞鬼? 真要是这样,鬼差要勾波波头的魂,那可真不亏。 可是不对啊,昨晚赵奇开的末班车出事是在我经过之前,那时候波波头在我车上。 就算波波头是外八行中红手绢的高手,她也不可能有能力隔空操控别的车翻车 来到医院,我趁护士不注意,直接把老何的八卦镜放在了季雅云枕头底下。 没想到这一幕却被桑岚看见了。 “你在搞什么?你把什么放在我小姨枕头下面了?”桑岚拉住我问,声音已经变得很干涩。 我抿了抿嘴皮子,低声说:“相信我,你小姨不会有事。你该吃吃,该睡睡,别等她醒过来,你再病倒了。” “你怎么肯定我小姨没事?”桑岚直勾勾的看着我,“她为什么会半夜打车去平古?为什么会出车祸?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听她这么问,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小姨出事。” 窦大宝过来问我,今天晚上我是不是不用出车了?要是那样,他就留在医院照看。 我点点头,让他留下,捎带口告诉他,季雅云枕头下面放着八卦镜。让他注意照看。 出了病房,我拿出手机,翻出赵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去。 我不知道赵奇现在和鬼山有着怎样的关系,可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我必须对他有所保留。 但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不可能由我一个人去做。而是需要官面上的一些人帮助,才能够进行。 不找赵奇,我应该找谁呢? 郭森还在医院。 江斌 这个东区分局的警长,对我的事只是有一些耳闻,我对他也不了解。 不行,他肯定不行。 我逐行翻着手机通讯录,最终点了一个号码。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高战钻了进来:“我已经查过你说的那个方启发了,他就是个摆摊变魔术的,没其它背景。” 我点点头,挂上档,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这次的事有那么邪性吗?咱还非得开这破出租?”高战问我。 我咧了咧嘴,顺手把计价牌摁了下去,“那倒不是,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我现在开出租,怎么着都得以赚钱为主。” “靠,你拿我当肥牛宰啊?我帮你忙,我还得给车钱?” “你不是能报销嘛。” 一路打屁,来到了小李海乡。 车停在前两晚送波波头回来时停的位置,我和高战下了车,朝着村里走去。 见迎面走来个村妇模样的女人,我和高战对了个眼色,高战点点头,走过去向她出示了证件。 “你好大姐,请问你一下,咱这村里” 高战连说带比划的形容了一阵,最后说:“那女的留着波波头,就是就是跟蘑菇似的那种。” 村妇起先还一脸警惕,听了这句,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韦伟吧?” 高战看了我一眼,朝村妇点点头,“她家在哪儿?” “你们真是警察啊?”村妇还有些怀疑。 我只好也拿出证件给她看了一眼,“大姐,我们是平古县公安局的,来找找伟伟,是有些事想找她协助调查。” 村妇转身指了指一个方向:“她家就在那边,就那棵老槐树底下,那院子就是她家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一棵枝干嶙峋的老槐树。 “咳” 高战清了清嗓子,还想再问什么,没想到那村妇居然低着头,神色匆匆的走了。高战喊了两声,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四下看看,没见到其他人,我和高战只能是径直来到了老槐树下。 院子不大,院门上了锁。 “得,撞锁了。”高战摇了摇头,问我:“先去找村里其他人,了解一下这个波波头的情况?” 我刚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是干啥的?” 回过头,就见对面的院门里,一个佝偻腰的老头子正眯着眼朝这边看。 高战走上前,向老头子问:“大爷,你知道这家的人去哪儿了吗?” “人?还有个屁的人!”老头子像是被戗着毛似的狠劲一跺脚,“死了,都死绝了!” “什么叫都死绝了?”我对这老头印象真不怎么好。 并不是说农村每个老头都那么慈祥,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的混子c村痞,到老了也还是本性难移。 这老头的面相可真不怎么地,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主。 “都没人住了,还不是死绝了?”果然,这老头张嘴就没好气。 我忍不住皱眉,刚要说什么。 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股风。 这风来的又急又快,就像是平地钻出来似的。 我和高战都被吹的眯起了眼。 这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刚勉强睁开眼,就听见一阵像是被呛到似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呸咳咳” 老头子边揉着眼睛,边不住的咳着,嘴里还“呸呸”吐着什么,像是吃了脏东西似的。 等到他缓过来点,高战刚想问,却见老头咬牙切齿的骂道: “马勒戈壁的,真是死了都不让人消停,咋不让阎王爷把你们下油锅呢!” 紧跟着,这老头就“砰”的把自家院门关上了。 听里边的动静,还上了插销。 “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高战看着我干笑两声:“这可不是个善茬啊。” 我笑笑,刚想说别搭理他,不料一回头,就见老槐树下,原本上了锁的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打开了。 不光院门打开了,院子里头,还蹲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低着头蹲在院子中央,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可看清她的举动,我心里还是不由得冒出一股子莫名的寒气。 老太婆前头有一堆火堆,看样子,她竟是大白天在烧纸呢。 火堆的旁边,还摆着一些水果c鸡鸭鱼甚至还有车和房子。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用纸扎的,而且是一种我们平时极少见到发黑c发脆的那种‘纸’!()! 第十九章 鬼烧纸 【】 老太婆一边把那些模样怪异的扎纸往火堆里蓄,还一边低声念叨着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很含糊,像是呜呜咽咽的,我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我下意识的想要凑近些,可就在这时,老太婆突然把头抬了起来。 看清楚她的脸,我像是踩了电门似的,浑身猛一哆嗦。 老太婆枯槁的脸上,居然爬满了蛆虫,随着她的动作,蛆虫连带脸上的烂肉不断掉下来,落进了面前的火堆里! “徐祸?”高战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一激灵,下一秒钟,再看那老太婆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光‘人’不见了,面前的院门还锁着,像是从来没有开启过。 “马勒戈壁的,死了还不让人消停,活该死都没人收尸!死吧,都死吧,全家死绝了才好呢!” 身后的院子里,兀自传来那老头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高战皱着眉头扭脸看了一眼,回过头来问我:“这家没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反应过来,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去村委会!一定要弄清楚这户人家发生了什么!” 院门一直锁着,我现在看不见鬼,刚才看到的烧纸老太,只能是通过灵觉看到的幻象。 那老太婆脸都烂成那样了,当然不是人。 可更让我心惊肉跳的,不是她本人,而是那一堆怪异的扎纸 来到村委,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三十上下,年轻的村支书。 高战开门见山的向他询问‘波波头’家的状况。 村支书一听,先是长叹了口气,接着才告诉我们:那户人家姓韦,当家的韦老头三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韦老太太和一个孙女相依为命。 我们说的波波头,名字叫韦伟。因为家境不好,奶奶腿有残疾,行动不便。为了照顾家,韦伟考上大学也没肯上,高中毕业后,直接去了市里打工。 说到这里,村支书拿起桌上的烟盒给我和高战让烟,见我俩都不接,他自己点了一根,吸了一口,接着说道: “唉,这两年多,孩子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无论多晚,都会赶回来照顾老太太。其实韦伟真是个孝顺孩子,村里头公认的。可老话也说了,久病床前无孝子约莫在今年八月初的时候,村里人就没再见过这孩子了。有人说她在市里交了男朋友,怕对方嫌弃自己奶奶,所以就唉,这种事,能说是谁对谁错呢?” 想到那个烧纸的老太婆,我问:“韦老太太后来怎么样?” “死了。”村支书把抽了几口的烟掐灭,摇着头说:“九月底死的,因为就只一个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烂了,得死了有四五天了,就死在床上。” “韦伟呢?没联系她?”高战问。 “当时都报警了,可警方也联系不上她。”村支书蹙了蹙眉,看了看我和高战,“你们来不是有韦伟的消息了?” 见高战看向我,我向村支书问道:“她家大门的锁是后来锁的吧?钥匙呢?” “锁是村里给加的,钥匙都在这儿。”村支书边说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 我起身说:“带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吧。” 重又来到韦伟家,对面的老头居然还在院里骂街。 高战问村支书,他们对门两家是不是有矛盾。 村支书咧咧嘴,说哪儿有什么矛盾。这老头早些年就不是善茬,因为盗窃和猥亵坐过几回大牢,弄的亲戚子女没一个管他的。他就是嫉妒韦老太有个孝顺孙女。按老话说,他就是魔叨了。 门上的锁大概有段时间没开过了,有点生锈。村支书来回拧了一阵,才把锁打开。 门一开,除了没见到那个烧纸的老太婆,院里的情形就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进了屋,村支书指着墙角的木板床说,韦老太就是死在那张床上的。 我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五斗柜旁,拿起上面一个卡满照片的老式相框。 高战走过来,指着左下角一张照片问我,这是不是就是我说的波波头。 我点点头。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一个身穿黑白条运动服,发型像蘑菇一样的女孩儿笑得十分灿烂。 屋里屋外看了一遍,我眉头越拧越紧。 怎么看这院子都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可我昨天c前天明明连着两晚都把波波头送回来的。 如果她没回家,那她去了哪儿? 走出院子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些村民。 我懒得理这些看热闹的,刚想走,一个挂着清鼻涕的小孩儿忽然指着我们说:“他们从鬼婆婆家出来了,鬼婆婆要拔光他们的头发,吃他的脑子!” “别瞎说,赶紧回家!”把他往家拽的,正是进村时给我们指路的那个村妇。 村支书赶散围观的人,有些讪然的说:“别理他们,乡下人迷信,知道死了人,就以讹传讹,说这说那” 我脑子本来就乱,想到进村时村妇的古怪反应,脱口问:“他们都怎么说的?” 村支书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才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说:“按说我是不该说这些的,可实际上自打韦老太死了以后,这院子的确有点怪里怪气的。” 见他有些吞吞吐吐,我加重了语气:“具体说说。” 村支书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有几回,几个村民回村晚了,路过他们家门口,都说听到里边有人在说话;还有说听见韦老太太在里边哭。” 见他有些打马虎眼,我干脆‘官腔’拿到底:“还有呢?作为村干部,你就没管过这些事?” “管了”村支书的表情有些忐忑,眼中竟露出一丝惊恐,“我晚上来看过两趟,倒是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可是可是我夜里一靠近这院子,就闻到一股子烧纸的味道。” “烧纸?”我皱了皱眉:“韦老太死后,有人给她烧纸吗?” “有,怎么没有?”村支书朝身后看了一眼,咳嗽了两声说:“作为村干部,我是不相信鬼神的。可架不住村民愚昧啊。这弄的人心惶惶的,都说韦老太太死后阴魂不散,那我们不得想法子安抚民心嘛。为这个,咱村里可是出了不少钱,给老太太烧纸人c纸马,还有大别墅” 上了车,高战问我:“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拱了拱腮帮子,看着他说:“你相不相信,鬼也会烧纸?”()! 第二十章 鬼影子 【】 高战愕然的问我鬼怎么也会烧纸?烧给谁? 我先是把在韦伟家院门口看到老太婆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他:韦老太的老伴三年前就死了,现在她只有一个亲人,她还能烧纸给谁? 高战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说我不是才拉过韦伟,她不是还活着嘛。死人怎么可能给活人烧纸? 我也回答不上来,只能是让他尽快想办法找到韦伟。 ‘人烧纸,为执念;鬼烧纸,必有冤。’ 这是破书上的记载。 最早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一度觉得那破书就是糊弄人的东西。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我真的会亲眼见到鬼烧纸。 我通过灵觉看到的老太婆自然不是人,而她烧的那些发黑c发脆的纸扎供品,明显是烧过一次的。 茫茫人海中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高战打了几个电话,只能确认到,九月底的时候,东区分局的确接到过报警,说小李海乡有个孤老太太死在了家里。 警方试图联络老太太的孙女,却怎么都联系不上。现在再按照警方记录的号码打过去,韦伟的手机早欠费停机了。 傍晚接到窦大宝的电话,说季雅云又被送进急救室再次抢救。 想到老何的话,我越发心急,干脆和高战分头行事。他去想办法寻找韦伟,而我,则继续开夜班出租,想要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个抠门又逗逼的波波头。 晚上我早早来到前两次波波头上车的那个小区外,摆上暂停载客的牌子,窝在驾驶座上等。 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行人,我暗暗摇头。 波波头昨天可没说,让我今天来接她。 如果真像她说的,她来这儿是为了替人补课,而补课的那户人家搬走了,那她今晚就不大可能再来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没见波波头的身影。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能靠高战去查了。 看看仪表盘上,已经12点半了。 我拿过烟盒,想点根烟,然后直接开回家,却不小心把打火机带落到了驾驶座下面。 我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打着车顶灯,低头找打火机。 “妈的,真是越乱越不嫌乱,连你也跟着捣蛋。” 好容易找到打火机,嘟囔着直起腰,打着火,刚要点,冷不丁透过车窗,看见不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在路灯下晃荡。 “波波头!” 我也顾不上抽烟了,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跑了过去。 靠近一看,这人穿着黑白条的运动服,头发从前后左右看都像个蘑菇,可不就是波波头嘛。 她弯着腰,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连我来到跟前也没发现。 我刚要叫她,猛然间却意识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四下看了看,目光转回来,落到地面我自己的影子上,我蓦地反应过来。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的狭长变形,然而波波头却没有影子! 她没有影子难道她已经死了?她不是人,是鬼? 难道我的鬼眼又回来了? 波波头仍然没发现我就站在她不远处,一边低着头晃悠,一边嘴里还带着哭腔的念叨着: “找不到了怎么就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我可怎么回家啊?” 我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放轻声音问:“你在找什么?” “啊!” 波波头猛然抬起头,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叫着往后一蹦。 她的动作很有些搞笑,然而当我看清她的样子,不但笑不出来,反倒像是三九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寒气直透进了骨子里。 她的脸不再像是前两晚那么鲜活,而是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死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从泥里扒出来的死人一样。 我现在可以肯定,波波头是鬼,不是人。 她死了! 昨天晚上真是鬼差要带她走,却被我阴差阳错给拦住了? “耶?帅哥,怎么是你啊?”波波头居然认出是我。 我快速的平定了一下心神,尽量柔和的说: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附近趴活。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回家?” “回家?”波波头显得有些恍惚,忽然用力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回家,东西找不到,我回不了家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了把眼睛。 手放下来,眼睛的部位居然多了几道白印子。看上去就像是她脸上本来就蒙了一层洋灰,被这一把抹掉一片似的。 我强忍着心里的疑惑,问她:“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波波头没回应我,而是又低下头,弯下腰,一边找一边哭着说: “不见了,不见了,找不到的话,我就不能回家了” 我愣了几秒钟,想要点根烟理清混乱的思绪,手伸进衣兜,却摸到一团柔软滑腻的东西。 我心里一动,忙把那条红手绢掏了出来,“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波波头闻言抬起头,看到手绢,脸上露出了喜色,“怎么在你这儿?” 说着,上前一把将手绢抢了过去。 “你昨天落在我车上的。” 刚说了一句,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手绢拿在她手里,她原本死灰色的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然而这不是最让我震惊的,让人吃惊的是,只一眨眼的工夫,两人的脚下居然多了一个影子! 我发誓,在我的阴倌生涯中,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离奇的状况。 一个被我认定的鬼,突然有了影子她活了? 波波头显然没感觉到我情绪的波动,把手绢收起来后,又恢复了前两晚那种不怎么靠谱的状态。 “帅哥,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平古啊?”她笑嘻嘻的看着我,那点小心眼完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眼珠转了转,说:“回,你走不走?我顺路带上你?不收钱。” 上了车,我一边慢慢往平古的方向开,一边装作无意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波波头倒是对我也不防备,笑着说:“我叫韦伟,伟大的伟,可不是唱歌的那个。” 我点点头:“你的雇主不是已经跑路了嘛,你怎么还来这儿?” “还不是为了找它!”波波头掏出红手绢,在我眼前晃了晃。 “别乱来!”我本能的一激灵,往旁边闪了一下。 因为中巴车里的经历,我已经对红手绢有阴影了。 这个波波头的怪异我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她现在虽然活灵活现,还有影子,可我也看出,她不像是活人,起码不是普通人。 难道说,她真是造成几起车祸的元凶?()! 第二十一章 鼠君子 【】 屋里和白天一样,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一条手绢而已,你怕什么?”头收起手绢,好奇的看着我问。 我舔了舔嘴皮子,反问她:“一条手绢而已,你那么在乎它干什么?大半夜的还跑出来找它?” 头斜睨着我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秘密。” 我心里有太多疑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子里一闪,鬼使神差的问道: ‘我必须得找到你的尸体,如果找不到,那说不得,下次见到你,就只能用符箓强行‘送你上路’了。’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如若不然,季雅云可就活不成了,我总得先保住活人的命,再去调查真相吧? “那个雇你补课的人家,电话是多少?” 我再也按捺不住,翻身进了院里。 “你问这干什么?” “他们不是欠你工资嘛,我去帮你要回来。” 屋里和白天一样,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头愣了愣,跟着摆了摆手,“别费劲了,那家人太不地道,都停机了,还怎么找?” 手绢刚拿在手上,猛然间,身后就刮起了一阵阴风。 我信口说:“你可别小看我们开出租的,干这一行,迎来送往,什么样的人都拉,各行各业都认识一两个。你告诉我那家人的名字c电话,和在那个小区的地址,我能打听到他们现在搬去哪儿了也说不定。” 头像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把姓名电话和地址告诉了我。 “你要是找到他们我是说,万一你要是真找到他们,不用干旁的。只要告诉我现在他们住哪儿就行了,我自己去找他们要工钱。”头靠进椅子里,吐了口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那家的孩子还小,我可不想他受影响。” “找到那户人家,我怎么联络你?”我问。 头斜睨着我,忽然嘿嘿一笑:“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的电话号码,想追我吧?” 我也笑笑,摇头:“我有爱人了。” “哈哈,逗你玩呢。我早看出你是个老实头了,要不然这半夜三更的,倒找钱我都不坐你的车。” 头又报了个手机号,我心里默念了一遍,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号码就是分局资料上记录的号码,已经停机两个月了。 说话间,又到了小李海乡。 车停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零零碎碎的钞票,不等我开口,就说道: “蹭车蹭一次就行了,你开夜班车也挺辛苦的,也不能喝西北风是不是?多了没有,这二十块钱,当是请你吃宵夜。” 屋里黑灯瞎火,透过窗户根本看不见里头的状况。 说着,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往驾驶台上一拍,不等我说话,就跳下车,兔子似的连蹦带跳跑进了村里。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我忽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回过神,就见驾驶台上的那二十块钱竟然又变成了一小撮烧纸灰! 我顾不得再想别的,赶忙打开车门,下车朝着村子里追去。 没追出多远,就看到了头在前边。 我放慢脚步,屏着气一路跟到她家门口。 远远的,就见她做了个掏钥匙开门的动作,下一秒钟,她人就消失在了大门外。 我急着跑过去,院门上还挂着白天见过的那把锁,并没有打开过。 正狐疑不定,隔着门就听院里传来头的声音: “奶!我回来了!你怎么又不睡觉啊?” 没有听到回应,我更加百爪挠心。左右看看,一眼看到旁边的歪脖大槐树,助跑两步,噌的爬了上去。 隔着院墙,看到院子里的一幕,我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 院子里并没有头的身影,借着朦胧的月光,我就看见,一条红色的手绢正悬浮在半空,飘飘悠悠直飘进了屋里! 我再也按捺不住,翻身进了院里。 屋里没开灯,却再次传来头的声音。 “奶,我都说了,让你早点睡,你就是不听话。” “呀,给你留的饭全吃完了?嘿嘿,真乖,来,亲一个。” “赶紧的,我帮你拧个手巾板儿,给你擦擦,咱都早点睡。明一早我还得上班呢。” 我顾不得再想别的,赶忙打开车门,下车朝着村子里追去。 屋里黑灯瞎火,透过窗户根本看不见里头的状况。 听着头自言自语似的俏皮声音,我既觉得诡异无比,又感觉一股温馨的暖流在心头血管间荡漾。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再没了动静。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犹豫了一阵,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小声喊了一句:“韦伟!” 里边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一咬牙,心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做一次夜半蹿门的‘鼠君子’也在所不惜! 房门没插,轻轻推开门,一股子比白天还要浓重的腐朽臭气立刻扑面而来。 这屋子里绝对不能住人,头一定不是人! 认定了这一点,我毫不迟疑的拿出手机,打亮了闪光灯。 屋里和白天一样,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走过五斗柜,看着相框里头的那张照片,想到这样一个讨喜的女孩儿已经死了,我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车停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零零碎碎的钞票,不等我开口,就说道: 灯光照到角落里的床上,我心猛一动。 白天来的时候,床是空的,就只是一张空床板,而这会儿,床头的位置,赫然平铺着那条鲜红的手绢! 我心念电转,走上前,将手绢拿了起来。 手绢刚拿在手上,猛然间,身后就刮起了一阵阴风。 “,不,韦伟。我不是坏人,也不是真的出租司机。其实我是个警察,是法医。我还是个阴倌虽然,我现在看不见鬼,可我真是阴倌。我跟着你回来,只是想帮你。我得先找到你在哪儿,才能知道该怎么做。” ‘我必须得找到你的尸体,如果找不到,那说不得,下次见到你,就只能用符箓强行‘送你上路’了。’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如若不然,季雅云可就活不成了,我总得先保住活人的命,再去调查真相吧? 我汗毛猛一悚,右手本能的伸进包里,握住了阴阳刀。 我没看到屋里有人,可我能感觉到,此刻正有什么东西,站在我的身后,那东西几乎都快贴到我背上了! 我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我身子一颤,猛地转过身,却不见身后有人。 也就在我转过身的一瞬间,感觉屋里的那股冷森骤然间消失了。 ‘我必须得找到你的尸体,如果找不到,那说不得,下次见到你,就只能用符箓强行‘送你上路’了。’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如若不然,季雅云可就活不成了,我总得先保住活人的命,再去调查真相吧? “我孙女睡着了,你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吧。不要吵醒她,她太累了。” 按照原路翻上墙头,刚要跳出去,忽然间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风,我就闻到一股子烧纸的味道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耳畔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我一咬牙,心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作为一个看不见鬼的阴倌,我是真没胆子再在这里待下去,把手绢揣进兜里,拔脚就往外走。 我信口说:“你可别小看我们开出租的,干这一行,迎来送往,什么样的人都拉,各行各业都认识一两个。你告诉我那家人的名字c电话,和在那个小区的地址,我能打听到他们现在搬去哪儿了也说不定。”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二十二章 要账 【】 出了村子,上了车,我立刻打电话给高战,把波波头报给我的雇主信息告诉了高战。 高战的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电话就打了回来,说已经查到那家人月初搬去了隔壁的城市。 同时他还查到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在本市的时候是开出租车的。不过在九月份,已经把名下的车转给了别人。 说到这里,高战停顿了一下,跟着声音变得有些异样: “他之前转手的那辆车,就是前两天在县道上出车祸的那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和高战同时说:去临市! 天一亮,高战就开着局里的车来到城河街。 我这两天没白没夜的连轴转,实在累的不行了,一上车,立马就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十分老旧的小区,按照门牌找到楼栋,往上走的时候,楼梯上匆匆走下一个中年男人。 正当双方要擦肩而过,高战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人一怔:“你干什么?” 高战面沉似水的看着他问:“你是潘国立?”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疑惑的看着我们问。 “警察。”高战和我双双出示了证件。 我是真有些佩服高战,这家伙平常看上去有点不靠谱,可关键时候表现出的警觉性和观察力绝对对得起刑警队长的职位。 他不过是在资料上看过证件照,居然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高战松开手,对潘国立说: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方便吗?” “哦,方便。”潘国立点点头。 我留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高战对视了一眼。 跟着上了四楼,401的房门开着,一个短发妇女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正在换鞋,看样子正准备出门。 “你怎么又上来了?”妇女向潘国立问道,看了看我和高战,“他们是” 潘国立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我有点事,你打辆车,送萌萌去上学吧。” 妇女又看了我们一样,点点头,带着孩子往外走。 刚下了两级楼梯,那小女孩儿忽然摇晃了两下,挨着她妈妈歪倒在楼梯上。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嘴里不断吐白沫。 “糟了,萌萌又犯病了!国立,国立”妇女慌张的喊着,想要把女孩儿抱起来。 我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托起小女孩儿的后背,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塞进她嘴里,撑住了她两边的臼齿颚骨,“帮我把她放平!” 我看出小女孩儿是患有羊癫疯(癫痫)类病症,对于这类突发性症状,我还是有一定处理常识的。 我帮小女孩儿按摩一些相关穴位,约莫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把小女孩儿抱进屋,我去厕所冲了冲被咬出牙印的手,出来后问夫妻俩,有没有孩子的病历。 翻看了一下病历,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近期没有连续发病记录。” 我看向潘国立:“今天最好不要让她去上学了,要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家里有医生开的药。”潘国立的老婆说。 我点点头,弯下腰,正准备再检查一下女孩儿的状况,没想到小女孩儿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眼睛半开半合,嘴里喃喃的说: “小伟姐,你不要走” 我心一动,潘国立却忽然抢过来,抱起女孩儿,边往里屋走边对妇女说:“小菲,快去把萌萌的药拿来。”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头看向高战。 高战点点头,冲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等潘国立从屋里出来,高战清了清嗓子,先是报了个车牌号,然后问他:“这辆车是你的?” 潘国立愣了一下,点点头,“以前是我的,现在已经卖掉了。” “卖给了孙立?”高战问。 “是,他他出什么事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车卖掉?” “我开了快二十年出租了,不想开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高战猛然抬高了声音。 潘国立像是被吓到一样,身子明显一哆嗦,“我” “你搬到这儿,还是开出租。”高战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你知道我们找你是因为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跟我们回去再说?” 我也一瞬不瞬的盯着潘国立,没想到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摇着头说: “就算孙立出了事,你们来找我干什么?车卖给别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啊。” “孙立已经死了。”高战冷声说,“你们开出租的,之间都有联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出了车祸。” 不等他开口,高战就站起身:“既然这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凭什么?” “协助调查!”高战猛地提高了调门,原本看着有些滑稽的眉毛也少有的拧了起来。 里屋的门打开,潘国立的老婆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屋里就传来小女孩儿梦呓般含糊的声音:“妈,小伟姐姐来了” 潘国立的老婆原本还只是慌乱不知所以,听了这话,脸色竟瞬间变得煞白。 看到这一幕,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潘国立面前问: “小伟姐姐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就听潘国立的老婆尖声叫道:“国立,快跑!” 同时,就近一把抱住了高战。 潘国立像是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拔脚就往门口跑。 我已经有了防备,左脚一横,一条手臂箍紧潘国立的脖子,用力将他扳倒在地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法了!”潘国立拼命挣扎着说。 我扭住他一条胳膊,将他翻了个身,用膝盖顶住他后背,低声说: “我是来帮韦伟要账的,一个月的补课费是九百你们欠她多少,自己算吧。” 潘国立猛一窒,紧跟着看向自己老婆,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别瞎说!别瞎说” 高战是何等人,单看他眼色和女人的反应,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反手制住女人,冷声对潘国立说: “你倒是把她豁出去了。现在就看看,你们的孩子谁来照顾吧。”()! 第二十三章 追债 【】 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潘国立夫妇有猫腻,更何况是高战。 高胖子当即雷厉风行,打电话叫来当地公安局的人,特别叮嘱,将两口子分别押送到局里,不要让两人再有接触。 潘国立的老婆,那个叫卓菲的女人,被带走的时候哭着喊着要照顾女儿,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可有些事是绝不能心软的 到了当地公安局,警方立刻对潘国立和卓菲分别展开了审讯。 仅仅只过了一个钟头,高战就匆匆从一间审讯室出来,却只是向我打了个手势,就又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没过多久,卓菲被从审讯室押了出来。 对于审讯,我是外行,只能说能干刑警的,都不是吃干饭的。 一看到我,她立刻冲了上来,哭喊着说:“警官,我什么都说了,人是潘国立杀的。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孩子还小,没人照顾,她会出事的。” “就只有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冷冷注视着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警方会派人照看好她的。” 两个小时后,高战才从审讯室出来,脸阴沉的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高战直视我,少有的正色说道:“或许你以为我拿孩子当砝码不厚道,可你不能否认,对于卓菲的状态,这是最好c最直接的切入点。”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当地一名姓曹的警官一起进了一间办公室。 “卓菲的心理防线很脆弱,已经招认,韦伟是被潘国立杀害的。” 高战点了根烟,皱着眉头抽了一口,接着说道:“但她只知道潘国立杀了人,不清楚具体细节,也不知道尸体在哪儿。” 我已经猜到大概会是这个结果,问道:“潘国立那边呢?” 高战摇了摇头:“潘国立不是个聪明人,但他很清楚自己老婆的性格和现在的状态。他应该猜到卓菲会供出他杀了人。所以,他现在嘴像黏了胶水一样,问什么都不肯说。” 曹警官弹了弹烟灰,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嫌疑人知道罪责难逃,索性顽抗到底。不过没关系,只要运用一些方法,不怕他不招。只是那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想了想,问:“我能看一下两人的审讯记录吗?” 曹警官点点头,移动鼠标说:“看视频记录吧,这会比较直观。” 视频打开,屏幕中出现了卓菲c高战和另外两名当地刑警的身影。 一开始卓菲还勉强算是冷静,但高胖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乱了方寸。 “你女儿的羊癫疯又发作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已经送她去医院了。” 可有些事是绝不能心软的 卓菲先是失神了一会儿,忽然仰面“啊”的一声,哭喊着说: “老天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报应也别报应在我孩子身上啊!” 对于审讯,我是外行,只能说能干刑警的,都不是吃干饭的。 高战并没有急着再问,而是由一个女警安抚着卓菲的情绪。 等到卓菲刚刚平静下来一些,高战叹了口气,说: “你先冷静一下,我先问你,你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戚,关系好的那种。孩子毕竟还小,得需要人照顾。如果你们实在没有托付的人,那我们就只能把她送去福利机构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高战。 高战直视我,少有的正色说道:“或许你以为我拿孩子当砝码不厚道,可你不能否认,对于卓菲的状态,这是最好c最直接的切入点。” 我只能是点点头,高胖子说的是事实,只是作为‘旁观者’,我还是不大能习惯这种近乎狡猾和‘威胁’掺杂的讯问方式。 不得不承认,高战采用的方式是最有效的。 见曹警官看我的眼神有些诧异,我挠了挠头,翻看着病历说: 仅仅只是两句话,就已经让卓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或许是爱女心切,又或者是本身心理就脆弱,一阵嚎啕后,卓菲竟主动说出,是潘国立杀了韦伟。 我说:“只是问几句,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但是,就像高战说的,她似乎真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也不知道尸体被怎样处理。 照她所说,她就是感觉丈夫不对劲,不光整天精神恍惚,夜里还经常做噩梦。 有一次潘国立在做梦的时候大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杀她的!’ 我说:“只是问几句,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彼此有着相当的了解。 听潘国立在梦里这么说,卓菲就意识到出大事了。 或许潘国立杀人后也在时时刻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缓释情绪。 或许潘国立杀人后也在时时刻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缓释情绪。 所以卓菲一追问,他就承认自己杀了孩子的补习老师。但却说,那只是个意外,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 高战摇了摇头:“她应该是真不知道旁的了,潘国立也没告诉她杀害韦伟的具体时间。” 我没说话,等到看完整段视频,才抬眼道:“我能不能问卓菲几句话?” 高战看向曹警官,曹警官搓了搓额头,沉吟着说:“你是法医现在尸体还没找到,你有必要和她见面吗?” 我说:“只是问几句,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曹警官点了点头,“行,跟我来吧。” 在审讯室再次见到卓菲,她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完全失神的状态。 高战直视我,少有的正色说道:“或许你以为我拿孩子当砝码不厚道,可你不能否认,对于卓菲的状态,这是最好c最直接的切入点。” 我抬眼看着卓菲:“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见曹警官看我的眼神有些诧异,我挠了挠头,翻看着病历说: “她从来没那么想过。”我下意识的喃喃道。 不等我说完,卓菲的眼泪水又涌了出来,有些失控道:“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要是按这个顺序往前推,韦伟最后一次替潘萌萌补课,应该是在八月三号,那天是周四。” 翻看了一下,缓缓的说:“你女儿潘萌萌以前没有发羊癫疯的病史,按理说,这种病并不是突发性的。照病历上看,她第一次发病,是在今年的八月六号。在那之后,还有过四次就诊记录,分别是在十号c十三号c十七号和二十七号,而且都是在夜里发病” 我默默的打开背包,从包里拿出一本病历。 “她的发病时间,不是在礼拜天,就是星期四,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有些事是绝不能心软的 见卓菲只是哭,我抬高了声音:“周四和周日,是不是就是韦伟替你女儿补课的时候?” 卓菲哭着点点头,“是萌萌每次发完病,都会迷迷糊糊的喊小伟的名字,这都是报应,是小伟不甘心,找我们报仇来了,她想要孩子的命!”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二十四章 案件重组 【】 我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看着秒表计数一下一下跳动。 “八月三号,周四?” 晚上十点半,出租车停在前几次韦伟上车的地方,也就是潘国立以前住的小区外头。 曹警官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朝身边一个警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记录下来。 卓菲有些恍惚的抬眼看着我:“警官,我女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我缓缓说道。 听我说完计划,江斌看向高战,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卓菲慌乱的点了点头,一手掠着头发,另一只手却同时用力的一下又一下抹着脸,像是在竭力回忆着什么。 她的两只手被拷在一起,动作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又有些可怜。 我知道这是一个人彷徨无助到极致的表现,我只能是默默的看着她。 “八月三号,星期四那天下大雨,我们都以为,小伟不会来了,可小伟还是来了。因为萌萌第二天要考试,所以所以她帮萌萌补完课,已经十点多钟了。”卓菲突然抬起头,“是国立开车送她回家的!” “你肯定没记错?”曹警官问。 “你肯定没记错?”曹警官问。 “没有,我肯定没记错。那天国立没有出车,吃晚饭的时候,还喝了酒。可那时候太晚了,小伟坚持要回家,说是要陪她奶奶。 是是国立说要开车送她回去的。国立是老司机了,喝那点酒,应该没事的。国立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我还怪他,为什么不带伞” “他是几点钟到家的?”曹警官抬高声音问。 “我我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曹警官的情况比他好点,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不急,审犯人就和熬鹰一样,得慢慢来。” 见卓菲不住的抹脸挠头,我急忙说:“行了!” 高战小声对曹警官说:“别问了,再问下去,她就要被逼疯了。” 接下来,曹警官和高战等人再次对潘国立进行了审讯。 直到下午四点,两人才先后回到办公室。 高战一进门就狠抽烟:“还他妈是个不怕烫的死猪。” 曹警官的情况比他好点,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不急,审犯人就和熬鹰一样,得慢慢来。” 曹警官的情况比他好点,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不急,审犯人就和熬鹰一样,得慢慢来。” 根据卓菲的说法,在她们搬家后,潘萌萌就没有再发过病。除了——今天我们找上门的时候。 “不能等了。”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窦大宝刚发来的微信。 老何说是八卦镜能替季雅云拖延一些时间,可谁知道具体能拖多久? 不尽早查清楚这件事,找到头,我心里怎么都不安生。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曹警官看了看高战,试探着问我:“你有办法能让潘国立招供?” 我捏了捏衣兜,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我或许能查到真相,但不是在这里。” 高战反应极快:“你要带潘国立回去?” 我点点头,看着他低声说:“我想让他再‘开’一次夜班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虽然两座城市相邻不远,但是要带潘国立这样的重犯回去,还是需要办理相应的手续。 回到我所在的城市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听我说完计划,江斌看向高战,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我本来以为这头接应我们的会是赵奇,出乎意料,却是才见过不久的东区分局的江斌。 江斌先是和随行前来的曹警官打了招呼,然后把我和高战拉到一边,小声说:“赵奇因为严重违纪,被暂时停职了。” 曹警官的情况比他好点,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不急,审犯人就和熬鹰一样,得慢慢来。” 我和高战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警方的规定不是摆设,赵奇私自驾驶营运客车,已经是严重违规,而且,还出了车祸,导致车上乘客受伤。对他来说,暂时停职恐怕只是个开始。 听我说完计划,江斌看向高战,神情显得有些疑惑。 曹警官直接拧着眉头问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高战也有些犹豫,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你确定带着潘国立重组案情,能让他坦白交代?” 我捏了捏衣兜,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我或许能查到真相,但不是在这里。”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红手绢,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不光是案情重组。” 现在已经确定头是鬼无遗,但她的情况实在是很特殊。 我的鬼眼仍然没有恢复,然而我看不到其它鬼,却唯独能看到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关键是,作为一个鬼,她竟然有影子! 而在红手绢遗落在我车上的时候,她是没有影子的。 我有理由相信,头的特殊,和手绢脱不开关系。 本来这件事是绝不该让曹警官参与的,无奈牵涉到人命,潘国立又是从他的辖区抓到的,他要跟着,我们没理由也没权利反对。 我对高战说:潘国立的女儿是在韦伟被害以后,突然发羊癫疯的。而且,每次发病都是在周四c周日,那是韦伟帮她补习的时段。 根据卓菲的说法,在她们搬家后,潘萌萌就没有再发过病。除了——今天我们找上门的时候。 那时,潘萌萌迷迷糊糊的说‘小伟姐姐来了’,而我的口袋里,恰恰带着红手绢。 高战听完,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有红手绢在,韦伟就还会现身。”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是想” 晚上十点半,出租车停在前几次韦伟上车的地方,也就是潘国立以前住的小区外头。 我坐驾驶座,高战和曹警官坐在后座两侧,中间紧紧夹着一个压着帽檐,戴着墨镜c口罩的男人。 眼看雨越下越大,曹警官耐不住性子问:“小徐,你到底在等什么?难道非要等到当天潘国立送受害人离开的那个点,再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我摇了摇头,从后视镜里朝高战递了个眼色,示意由他回应曹警官的问题。 这情形十分的诡异,就好像后座的两个活人中间,夹着一具坐着的死尸 他边说边斜眼看向中间夹着的家伙,观察他的反应。 眼看时间跳到10点56分,后座的曹警官忽然说道: 我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看着秒表计数一下一下跳动。 我通过后视镜朝后看了好几次,被押在中间的潘国立都一动不动,甚至连脖子都没转动过。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警车下高速的时候,竟下起了大雨。 好在高战本就八面玲珑,几句话就把他哄的暂时消停下来。 借着路灯的光亮和雨幕的折射,积水的地面上,却没有她的影子 我的鬼眼仍然没有恢复,然而我看不到其它鬼,却唯独能看到她。 我陡然一激灵,猛地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的路灯下,大雨中,一个穿着黑白条运动服的女人,正低着头c弯着腰,身影踉跄,像是在慌乱的找寻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除了外面的雨声,车里静的出奇。 “那个女的在干什么?是不是喝多了?” 本来这件事是绝不该让曹警官参与的,无奈牵涉到人命,潘国立又是从他的辖区抓到的,他要跟着,我们没理由也没权利反对。()! 第二十五章 我是鬼 【】 “你们留在车上!”我急着说了一句,打开车门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的时候,头正在翻街边的一个垃圾桶。 她身材本来就瘦削,和偌大个垃圾桶比起来,更显得渺小。 大雨顷刻就将我浑身浇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找不到了为什么找不到了”头不断的哭着。 或许是雨声盖过了我的声音,头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仍然翻着垃圾桶,一边翻,一边还含糊的说着什么。 又靠近一些,才听清她是在哭着说:“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为什么找不到了?找不到,我就见不到奶奶了” 她的声音充满悲哀和无助,听得我心里发酸,但同时也让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 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对我说:“你这么辛苦开夜班车,一定是为了你的女朋友,真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好男朋友。” 她没有影子,却和我一样,被雨淋的浑身透湿。黑白条的运动服上,还有着大片大片的灰色污渍,就好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一样。 “找不到了为什么找不到了”头不断的哭着。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了她一把。 头像是被吓到了,身子猛地一震,直起身,缓缓转了过来。 看到她的脸,我浑身一哆嗦,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比起昨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更加的恐怖。 脸色不光又变得死灰,而且还和衣服一样,沾着一些灰色的污迹。 更恐怖的是,她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竟然变成了血红色,而且一对眼珠明显突出了眼眶! 脸色不光又变得死灰,而且还和衣服一样,沾着一些灰色的污迹。 眼底血管爆裂,眼珠突出,像是窒息死亡 所学专业让我本能的作出判断,目光下意识的向她颈间看去。 可她运动服的拉锁直拉到顶,根本看不到我想看的部位。 头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反应了过来,带着哭音问我: “我的手绢,有没有落在你车上?” 脸色不光又变得死灰,而且还和衣服一样,沾着一些灰色的污迹。 我把手伸进衣兜,用力攥紧了那条红手绢,却还是狠下心缓缓摇了摇头,“没没看到。” “帅哥,你帮我找找,求你帮我找找我的手绢。” 头用力揉了下眼睛,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看着我哭道:“你帮我找找吧,没有手绢,我就回不了家,就见不到奶奶了。我要回家照顾奶奶的” 我感觉插在兜里的手都攥的发麻了,可是想到季雅云的处境,我还是强压住把手绢还给她的冲动,摇了摇头,把手抽出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别找了,雨太大了,找不到的。上车,我送你回家!” 大雨顷刻就将我浑身浇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说完,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往回走。 大雨顷刻就将我浑身浇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头并没有反抗,而是失神的不断重复着:“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我回不了家了,再也不能照顾奶奶了” 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几乎是半推半抱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走到驾驶室边,背转身,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上了车。 “她是谁?”后座的曹警官忍不住问道。 外面雨大,车里也没开灯,他和高战,还有潘国立,都没有看清头的脸。 头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反应了过来,带着哭音问我: “和你们一样,都是去平古那边的。雨太大,叫不到车,拼一下吧。”话说出来,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沙哑。 曹警官虽然不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但职业的敏锐让他本能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找不到了为什么找不到了”头不断的哭着。 我调快了雨刮器的速度,雨刮片快速的刮擦玻璃,发出让人烦躁的声响。 我用力抹了把脸,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头:“先擦擦吧,我送你回去。” 头身子颤动了一下,缓缓侧过头看向我。 “啊!” 我后面的高战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 从他的角度,已经看清了头的脸。 这会儿我已经顾不上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到头了,只是把纸巾又向前递了递。 我调快了雨刮器的速度,雨刮片快速的刮擦玻璃,发出让人烦躁的声响。 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接了过去,没有擦拭雨水,而是颤声问我: “你真的能送我回家吗?” 我不敢再和她对视,扭过脸,边挂挡边用力点了点头,“一定能。” 车在雨中缓慢的行驶,头也像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帅哥师傅,你能不能教我开车?”头忽然问道。 我怔了怔,“你很想学开车?” “嗯,我从很早以前就有个梦想,等我赚了钱,就买一辆车,不需要太好,二手的也行。爷爷奶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因为奶奶腿有毛病。有了车,我就能带着他们到处去旅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啊,有时间,我教你开。” “呵”头自嘲的笑了笑,“爷爷已经去世了,其实,我现在想学开车,是想学会以后,也和你一样,找份开出租车的工作。那样我就能随时开回家,照顾奶奶了。” 我点点头:“我教你。” 走到驾驶室边,背转身,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上了车。 “帅哥师傅,你真好。” 她又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夜里开这条路了。你的那些同行,一到夜里,就谁也不肯去平古那边了。他们说,平古不干净,这条路上有鬼。” 头很认真的说:“你别不相信我说的,这条路上真的有鬼,我真的见到过的。就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撞到了人那不是人,你撞到鬼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点了点头,“不过如果我不开夜班车,以后谁送你回家?” 大雨顷刻就将我浑身浇透了,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呵呵,不用了,真的很谢谢你,这几晚送我回家,还收那么少的钱。”头笑得有些惨然,“不过以后,都不用你送了。” “是吗?”我看了她一眼,“你见过鬼?鬼长什么样?” 头也是一笑,却没有回应。 “我说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其实其实我应该已经死了,我,是鬼。” 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对我说:“你这么辛苦开夜班车,一定是为了你的女朋友,真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好男朋友。” 我勉强笑笑:“能不能把帅哥后面的两个字去掉,然后在前面加个‘大’字?” 头像是在犹豫,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的说: 虽然知道她说的可能是事实,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二十六章 雨夜鬼故事 【】 虽然早知道这个事实,我还是不自禁的身子一颤,“你知道自己是鬼?” 头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告诉你吧,红手绢是手绢,也是一个行业的信物。这个行业呢,就叫红手绢。通俗的说,红手绢就是变戏法的。 头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有些逗逼的欢乐女孩儿,好奇的看着我问:“我是鬼,你不怕吗?” 事态的演变实在太过于突兀,我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本能的躲向一边,同时去踩刹车。 我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你也是鬼?”头声音中竟透着些许恐惧,身子还往后缩了缩。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了她一眼,“你才是鬼,我顶多算半个鬼。” “什么叫半个鬼?”头好奇的劲头又上来了。 我说:“其实我不是出租司机,我的真正职业,是法医。还有,我还有另外一个职业。” 我又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说:“除了法医,我还是个阴倌。” 头愣了愣,忽然指着我大笑: “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原来你也会吹牛b!你要是阴倌,那天晚上为什么看不见那个黑脸鬼,还直接撞上去了?哈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 我满头黑线,从来没见过这么心大的鬼。 而且,居然还被她蒙对了,我特么现在就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 头兀自哈哈大笑:“说自己是阴倌就算了,还法医,你这也吹的太没边了,牛都被你吹上天了。又当阴倌又做法医,你不怕验尸的时候,人家本主的鬼在旁边盯着你啊?” 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鬼腔鬼调的说: “咳咳!喂,那小子,你下刀轻着点,不要割花了我英俊的脸哎哎,不是说化验肝吗?你割我的腰子干什么?” 我这个气啊,恨不得现在就打开车门,一脚把她踹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手绢也在车上的关系,头突出的眼睛居然缩了回去,只是眼底还是充着血,脸上还带着污渍。 她止住笑,掠了掠湿漉漉的头发,侧着头,看着我说:“我可没骗你,我真是鬼。你能看见我,是因为我和别的鬼不一样。” 我心一动,“有什么不一样?” 头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我: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条红手绢?” 我摇了摇头。 “切,这都不知道,还敢吹牛说自己是阴倌。” 头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告诉你吧,红手绢是手绢,也是一个行业的信物。这个行业呢,就叫红手绢。通俗的说,红手绢就是变戏法的。 你一定没听过外八行了?红手绢和你说的阴倌,同属外八行,不过阴倌是属于神调门的,就是专门和鬼神打交道的。” 头居然向我普及了一遍外八行的知识,接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能看见我,是因为那条手绢是爷爷临死前给我的。在很久以前,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总之我得叫祖宗。我祖宗曾经救过一个神调门人的命,为了报答救命恩人,那个阴倌对我祖宗施加了法术。只要作为信物的红手绢在手,就算我们死了,也可以留在阳间,到了晚上,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被普通人看见,还能和普通人接触。就和活着没什么两样。” 我听得惊奇不已,忍不住问:“那个阴倌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相信头没有撒谎,却怎么也想不出,她说的那位大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她祖宗。 “当然有意义了。你想啊,一个好好的人,突然死了,肯定会有很多事还没有做啊。就比如你们男生,万一忽然一下子‘嘎嘣’了,电脑里的小电影被其他人发现,那多尴尬?我们就不一样了,如果我是男的,有了红手绢,我就能回来,把小电影都删了对不?” 头愣了愣,忽然指着我大笑: 我是彻底无语了,这头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打的这个比方实在是很容易就让人了解到‘红手绢’存在的意义了。 头朝着后面嘿嘿一笑,大咧咧的说:“你们有没有被吓到啊?嘿嘿,大半夜的讲鬼故事,是不是很刺激啊?” 那就是,如果死了的人心愿未了,就可以利用红手绢的术法,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噗嗤!” 后座的高战也被头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给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头像是才留意到后面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问我:“这两个人都是拼车的?” “是啊。”我点了点头,才猛然觉出她话里的蹊跷。 后座明明有三个人,她为什么说是两个? 头朝着后面嘿嘿一笑,大咧咧的说:“你们有没有被吓到啊?嘿嘿,大半夜的讲鬼故事,是不是很刺激啊?” 接着回过头,又像是没事人似的对我说:“我可没骗你,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这条路真的不干净,你以后晚上能不开这条路就别开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韦伟,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头怔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说: 不等我缓过来,就听后方传来开车门的声音,紧跟着听到曹警官大喊:“别让他跑了!” “我也是这几天才想到,我可能已经死了。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自己还活着,是因为红手绢。可是我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砰!” 潘国立本来是双手打着背铐,被高战和曹警官控制在中间的。 这时他居然挣脱两人,猛然扑向前,张开嘴朝着我脸上咬了过来! 事态的演变实在太过于突兀,我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本能的躲向一边,同时去踩刹车。 “你别再装神弄鬼了!我没杀人!没有,没有!你以为对着空气装神弄鬼,我就会承认了?我没杀人!” 下一秒钟,本来还算正常的头突然脸色一变,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我为什么会听到潘叔叔的声音?” 雨实在太大了,尽管车速并不快,可是刹车骤然抱死,车还是甩了半个圈,失控的撞上了路沿的一棵大树。 随着一声巨响,我身子不由自主的被甩向前,虽然系着安全带,额角还是重重的撞在了一侧的车框上。 她似乎还想接着说,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潘国立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二十七章 盗梦缉凶 【】 这场车祸实在来的太过突然,高战和曹警官都没有防备,更加没想到,潘国立会借这个机会,从车里跑了出去! 我想下车去追,却感觉一阵剧烈的眩晕,不由自主的重重靠进了椅子里。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潘叔叔,你没事吧?” 我一愣,用力甩了甩发昏的脑袋,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副驾驶上的波波头,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不知怎么,她的眼睛居然恢复了先前的黑白分明,脸上和身上的污迹也不见了。 “潘叔叔,你是不是喝醉了?”波波头又问了一句。 潘叔叔? 我感觉状况有些不对劲,嘴里却有些含糊的说: “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雨太大了,先靠边停一会儿,等雨小点再走。” “嗯。”波波头点了点头,靠回椅子里,没再说话。 看着外面倾盆的暴雨,我呆了足有一分钟,猛然反应了过来。 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或者说,那是在我不由自主的状况下说出的。现在,这身体根本不受我控制! 波波头叫我潘叔叔,难道说 我一下想起了在东北绿皮火车上的遭遇。 那次在火车上,在某个时间段,我曾经是‘段乘风’,而且是二十几年前的段乘风。难道这次也是一样? 那次是在梦里,这次呢? 我感觉头很晕,却又发觉,并不像是被撞伤的那种晕眩,而是昏沉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兴奋,就像是喝过酒一样 “小伟,你是不是很缺钱?”我斜眼看着波波头问道。 波波头怔了怔,赧然一笑,摇了摇头,“还好吧。” “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却在超市做促销员,还兼职给人补课,太辛苦了。”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波波头掠了下头发,“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做促销员不错啊,每天都能看到好多不同的人。特别是看到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逛商场的时候,我就特替小家伙们觉得幸福。” 她看向我,忽然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潘叔叔,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些试吃的酸奶啊c饼干啊,有一大部分都被我给吃了,哈哈哈” “现在的小姑娘,很少有你这么能吃苦的了。”我笑着摇摇头,转过脸,盯着她,渐渐收起了笑容,“想不想以后不用这么辛苦?” “啊?”波波头愣愣的看着我。 “你想不想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有钱花,有漂亮衣服穿,还能用名牌化妆品?”我能闻到,‘我’在说话的时候,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 见波波头似乎没反应过来,‘我’竟伸出手,搭在她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上半身也跟着向她靠近了些,“小伟,其实,我很喜欢你。” “潘叔叔,别这样。”波波头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在我肩上推了一把,同时想要把我搭在她腿上的手拨开。 然而‘我’却更加得寸进尺,非但没把手挪开,反倒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边把她往怀里搂,边喷着粗气:“我真的很喜欢你,小伟,别上班了。你就只替萌萌补习,我养你!过段时间,我就跟那个黄脸婆离婚,我娶你!” 说着,硬是把波波头拉进怀里,喷着臭气的嘴朝她脸上拱去。 “你别这样” 波波头终于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剧烈的挣扎着,想要把‘我’推开。 怎奈她身形单薄,怎么也不能摆脱一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男人的控制。 “放开我,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波波头边挣边哭。 “报警?报什么警?你敢报警,我就说是你勾引我的,你猜警察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像是一条饿了三天的豺狗一样,边把嘴在她脸上c脖子里拱,边去拽她的运动裤,“小伟,你听话,你不是还有个奶奶吗?你跟了我,我就给你钱,让她吃好的穿好的。呵呵,你要是敢报警,呵,我知道你家的地址,警察没证据抓我,我一定会去你家,到时候我就把那老不死的掐死!” “啊!” 波波头猛然一声大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把我‘掀’到了一边,两眼通红的瞪着我大吼:“你不要骂我奶奶!” 眼看波波头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我’咬牙骂了一句,也跟着下了车。 “你太过分了!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波波头边踉跄的往后退,边拿出了手机。 “报你妈的警!”我冲上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扔了出去。 见波波头哭喊着想跑,‘我’像疯了一样追上去,拦腰抱住她,想把她拖上车。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波波头挣扎的实在太厉害了,‘我’尝试了几次,都没法将她弄上车。 ‘我’像是被彻底激怒了,猛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狠狠的向车上撞去!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波波头不再挣扎,‘我’才放开手,任凭她依靠着车身软软的滑向地面。 ‘我’粗喘了一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蹲到跟前,把她翻过来。见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死了!” ‘我’身子猛一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半天,‘我’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勉强爬起来,身子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四下看了看,一咬牙,弯腰抓住波波头的后脖领子,像拖着一条死去的绵羊一样,把她拖下路沿,朝着野地里拖去 我感觉整个人被愤怒充斥,都快要爆炸了。忍不住一声大吼: “我草你妈!放开她!” 随着这一声大喊,我一个激灵,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然而,我却发现,自己仍然在车里。 我顾不上头部被撞击的剧痛,慌忙转脸看向副驾驶,却不见波波头的身影。 被撞瘪的车头还在冒烟,后座两边的车门都开着,车上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我刚才被撞晕了 想到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我急忙下车,四下看了看,踉跄着跑下路沿,不顾一切的朝着波波头被拖走的方向跑去()! 第二十八章 盗梦缉凶(2) 【】 跑过一片野地,依稀就见不远处有几间房屋。 屋子旁边,一个用石棉瓦搭的棚子里有人影闪动。 到了跟前,才看清是高战和曹警官,两人正合力把潘国立摁在地上。 “我草你妈!”我大骂着,没头没脑的往潘国立身上狂踢猛踹。 “徐祸!徐祸!”高战从后面抱住我:“行了!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他他妈该死!”我又朝着潘国立头上狠踹了一脚。 潘国立猛然抬起头,红着眼睛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 “我没杀人,你们没证据,你们冤枉我!我要告你们!警察打人,警察杀人啦!” 高战见我同样是两眼通红,急忙把我往后拖,“你冷静点儿,别冲动!” 我怒火攻心,想要挣脱他,却又是一阵眩晕。 等到晕眩稍减,勉强睁开眼,却发现高战c曹警官,连同潘国立竟然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我正惊疑不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野兽拖着猎物在雨中行走。 恍然的转过身,隐约就见一个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走来,身后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 等看清这人的样貌,我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来的竟然就是潘国立,而被他像死狗一样拖着的,赫然是波波头! 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畜生,立时就想冲上去。 但仅存的一线理智迫使我止住了冲动。 波波头已经死了,不管我现在是在梦境中,还是通过灵觉看到这一场景,都无法改变事实。 无论是梦境还是灵觉,只要我的举动稍有偏差,就可能脱离这一切。 那样的话,我就真的不能找到真相,不能替波波头申冤昭雪,不能令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看着死去的波波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先前观察过波波头的样子,她眼底充血c眼珠凸出c脸发胀,她应该是窒息死的。 为什么我如今看到的,她却是被我被潘国立残暴的撞击头部撞死的? 冷静一些,才发现我现在身处的棚子,环境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刚才棚子里是齐整的水泥平地,而现在却是满地的泥土砖砾。 离我脚下不到三米的地方,竟还有一个五尺见方的凹陷,那是 我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旁边那几间房子。 房子是新盖的,好像才刚刚盖好,还没有装修过。 朝着那处凹陷走了几步,我不由得使劲吞了口唾沫。 这是为了建房子,挖的池子,是用来化生石灰,或者搅拌水泥用的。 因为下雨,池子底部还有一层没有完全凝固的水泥。 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瞬间蔓延了全身,以至于我整个人都僵硬的不能够动弹 潘国立将波波头拖到棚子里,拖到了我面前。 “这房子是我朋友的,嘿嘿嘿嘿嘿嘿。小妮子,穷逼玩意,没住过新房子吧?这回让你住新房子!房子刚盖好,你第一个住!” 潘国立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嘶哑的声音宛如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厉鬼,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下一刻,他猛地一咬牙,将波波头瘦弱的身子甩进了洋灰池子里,紧跟着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跑去。 波波头被丢进池子,身体缓缓下陷。 池子里半凝固状态的水泥不厚,可还是将她二分之一的身子陷入到了里面。 我很想把她拉出来,可我真的无能为力。 潘国立歪歪斜斜的走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一大包没开封的水泥。 他把水泥包丢在地上,找来一把铁锹,铲起旁边的碎砖砾和泥土,一铲一铲的填进池子里。 最后,他打开水泥包,把水泥倒进池子,倒在了波波头的身上。 当他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一根胶皮管子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想要扑上前阻止他,然而我的手c我的身子却和他穿插而过。 我分不清到底我是虚影,还是这恶魔般的存在是虚幻的。只能愣愣的,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水灌进池子里。 原本已经被土石砖砾和水泥掩埋的波波头突然‘呃’的一声,上半身一挺,把脸露了出来! “啊!” 潘国立一声尖叫,倒退两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她没死!”我瞪圆了眼睛,眼眶都快要撕裂了。 波波头没死,她拼命挣扎,但粘稠的水泥已经包裹了她小半边身子,她的身上更是覆盖着沉重。 潘国立反应过来,爬起身,踉跄着回到池子边。 波波头仅仅只是一张脸还露在外面,已经开始充血的眼睛缓缓转动,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唯一的生机,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哀求: “潘叔叔,你放过我吧,我奶奶没人照顾,她会死的” 然而,她的哀求,得到的,却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应。 “你去死吧!” 潘国立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抓起地上的水管,朝着池子里淋去。 波波头的眼珠一点一点的突出,最终没有了动静。 “还有点还有一点” 潘国立丢开水管,把水泥袋里残存的水泥倒在波波头露出的脸上。 就在波波头的脸几乎完全被掩埋的那一刻,水泥下突然冒出一只手。 随着那只手的摆动,一抹艳红被甩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那抹红色竟然随风飘荡到我的脸上,遮住了我的双眼 “徐祸!徐祸!你醒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猛然一颤,惊醒过来。 我躺在棚子里潮湿的水泥地上,高战抱着我的上身,一脸的焦急:“老曹,别打电话了!把那孙子腿踹断,别让他跑了就行!你去马路上让江斌他们过来接应!” “他们来了!”曹警官的声音回应到。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想刚才的如梦似幻,我像是触电般,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没事吧?”高战瞪着硬币眼问。 “高队!曹队!情况怎么样?”江斌带着两男一女三个警员来到跟前,“我们一直在后边跟着雨太大了,我们跟丢了” “别说了!”我嘶声道。 所有人都是一怔。 潘国立挣扎着翻了个身,直起上身,坐在地上朝着江斌等人大喊: “抓他!他打我!他想杀了我!警察杀人啦!” 我扶了扶昏沉的脑袋,不顾一切的甩开高战等人,上前狠狠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紧跟着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将他面朝下按向地面:“你知道下面有什么!来人!挖!”()! 第二十九章 疑云未散 【】 事实上,我也绝不相信三起车祸c十几条人命,都是这个乐天孝顺的女孩儿造成的。 “挖什么?” 当头的尸体显露出来的时候,潘国立哀嚎一声,像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 “怎么挖?” 江斌和高战同时愕然的问。 我几乎已经没了理智,抓着潘国立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撞在水泥地上。 “你够了!”曹警官和另一个警察硬把我拉开。 曹警官指着我鼻子,气淋淋的说:“你是不是脑子撞傻了?发什么神经?还有没有纪律了?” “去他妈的纪律!”我用力甩开他,指着那片水泥地,“不是要找尸体吗?尸体就在这下边!还不挖?” 几个人同时一愣,曹警官疑惑的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尸体在这下边?” “我亲眼看见他埋的!”我红着眼睛大声道:“头被丢到水泥池子里的时候还活着!她是被这畜生活埋的!” “你看见的?”曹警官更加狐疑。 “老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高战穿插到我俩中间,回头道:“江斌,立刻叫增援,把这里挖开!” 棚子底下已经浇了水泥,应该是屋子的主人想把这里用来做车库的。 虽然曹警官和江斌等人都对我的话有所怀疑,但是案情重大,谁也不敢耽搁。当即临时调来了一辆专业的工程车,冒着大雨连夜挖掘。 一个钟头后,表层的水泥被挖开,露出填埋的渣土。 曹警官看了我一眼,对江斌说:“让工程车撤了吧,改人工挖,尽量不要破坏尸体。” “别撤。”我无力的摇着头,“下面是盖房子的时候,挖的水泥池子。下面还有一层水泥,头韦伟被浇在水泥里边。” “你怎么知道” 曹警官还想追问,再次被高战拉开。 当头的尸体显露出来的时候,潘国立哀嚎一声,像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他就像是精神病人一样,颤颤嗦嗦的抬起头,目光涣散的看向我: “呵嘿嘿,警官,你真厉害,你真是神探,你真的找到小伟的尸体了。她死的太惨了,你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替她报仇啊” 此刻我已经渐渐控制住了情绪,冷眼看着他说:“你可以不承认是杀人凶手,可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韦伟被你埋在这里的?”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我推开拦阻的高战,缓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的说:“你对她说,你会和你老婆离婚,会娶她,你想强ba一她。她不从,你就威胁她,说她只要报警,你就告诉警察,是她这个穷丫头勾引你这个雇主。 你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报警,你就去她家里,掐死她奶奶!你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一下一下往车上撞你以为她被撞死了,就把她带到这里。可她没有死,她被埋了一半,还在求你,她要回家照顾奶奶!” 事实上,我也绝不相信三起车祸c十几条人命,都是这个乐天孝顺的女孩儿造成的。 潘国立瘫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惊恐的看着我,颤声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我要是说,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信不信?忘了告诉你,我不光是法医,还是个阴倌。我,看到了!” 潘国立身子明显猛一震,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在愣怔了几秒钟后,竟咧嘴一笑:“嘿,警官,你真会开玩笑,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啊。人人不是我杀的,你们快去抓凶手吧。” 我强忍着拧断他脖子的冲动,咬着牙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棚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大路走去 “你在找什么?”曹警官问道。 我没回应,只是站在路边齐膝深的水沟里,弯着腰默默的摸索。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找到了!” 我直起身,抬手举起一部湿漉漉的手机。 我记得很清楚,潘国立抢过头的手机以后,顺手丢进了水沟。 一部破旧廉价的手机,透明的手机壳后边,还夹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影,其中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另一个,是头 我把手机交给法证人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曹警官走过来,盯着我看了一阵,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虽然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可是我承认,你真的很厉害。” 他搓了搓大手,朝路边的出租车看了看,回过头来问我:“心理战?那个女的,是你找来的‘临时演员’?”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想到头,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那条红手绢。 手绢拿出来的同时,一个身影竟突兀的出现在一旁。 是头! “你在找什么?”曹警官问道。 头冲我笑了笑,可笑的有些勉强:“原来你真是法医你还是阴倌?我我真的死了?我是鬼?” 说实话,我真不想再见到这个‘头’,因为见到她,我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事实上,我也绝不相信三起车祸c十几条人命,都是这个乐天孝顺的女孩儿造成的。 我想立刻拿出符箓,送她去黄泉冥海,可还是犹豫了。 这时雨已经小了下来,我爬上路沿,朝着路对面看了两眼,扭过脸向头问道:“那三起车祸,都是你干的?” 头愣了一下:“什么车祸?” “你你能不能把手绢还给我?就算我死了,可奶奶还活着呀,她下不了床,没人照顾她会死的。” 说到后来,头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事实上,我也绝不相信三起车祸c十几条人命,都是这个乐天孝顺的女孩儿造成的。 头斜眼看了我一眼,像是鼓起勇气朝我靠近了两步,嗫喏着说: 我伸手捏了捏她已经不再脏兮兮的小脸,勉强笑了笑:“我说过送你回家,就一定说话算数。不过” 想到她奶奶已经去世,我不禁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去见你奶奶。” 只有我能看到她这是因为红手绢在我手上,还是我的鬼眼恢复了? 我怔了怔,见其他人也都同样疑惑的看着我,才恍然反应了过来。 可发生车祸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斜对面,红手绢又是属于她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只有我能看到她这是因为红手绢在我手上,还是我的鬼眼恢复了? 头再次出现,其他人却都看不到她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阵,确定她没有撒谎。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你在跟谁说话?”曹警官忍不住问我。 12222433153, 12222433153;21076059;;1;磨铁文学()! 第三十章 头七 【】 我对高战说:“高哥,给我一辆车。” “你撞成这样,怎么开车?”高战回头看了一眼,扭过脸说:“你等着,我去交代两句,去哪里,我送你。” 上了车,高战透过倒车镜往后看了看,小声问我:“那谁也上车了?” 我回过头,波波头死性不改她是真正的死性不改,居然朝着我扮了个鬼脸。 我翻了个白眼,让高战开车。 路上高战问我:为什么之前他和曹警官都能看到波波头,潘国立却像是看不到她?而且,波波头似乎也看不见潘国立。 现在波波头算是沉冤得雪,我也不用担心她会怨变。 我对高战说:“并不是说,人死了以后变成鬼,就一定会找仇家报仇。波波头是被潘国立害死的,她对潘国立有着本能的恐惧,所以波波头做了鬼以后,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避他,就像是人想要逃避现实一样。至于潘国立为什么看不到波波头”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愣了愣,看了看高战,又转过头看向波波头。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脱口向波波头问道:“只要红手绢在,你是不是想让谁看到你,谁就能看到你?” “啊?”波波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愣了几秒后,她居然把两只手在脑袋两边比成牛角状,对着高战的背影鬼念咒似的念叨起来:“你能看见我,你能看见我” 只叨咕了两声,我就听到高战倒抽冷气的声音。 “小心开车!”见车子偏离,我赶忙扭了把方向盘。 高战把目光从倒车镜挪开,用力吞了口唾沫,“我滴个姥姥,原来世界上真有鬼啊。” 这倒不是他故意耍宝,可能很多人会说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可如果真的看到鬼,那种感觉是决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眼见波波头用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我忍不住又掏出那条红手绢,盯着看了半天。 高战已经断断续续听我说过红手绢的事,而且波波头上车以后,自己也说了一部分。 他朝手绢看了一眼,忍不住问我:“这手绢居然能让鬼嘶那手卷能随意让人看见鬼?你也是阴倌,你有这本事吗?” 我苦笑摇头,我要是有这本事,哪还用又是淋雨又是撞头,像没头苍蝇一样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只能说术法深如瀚海,我不过是在这诡秘叵测的阴阳浩海边沾染了些潮润罢了。 事实是,红手绢的诡异绝不止于能随意让人看到手绢主人的鬼魂。 更关键的是,是手绢令我失去了鬼眼 车停在小李海乡村头,波波头忽然小声对我说:“帅哥法医不,帅哥阴倌,能不能把手绢还给我?” 见我沉默不语,波波头带着哭腔央求道:“我知道阴阳路远,天人相隔的道理,我就是想见奶奶最后一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利用手绢让你看不到我,虽然虽然你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可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和这位警察叔叔你们会照顾好我奶奶的。我就是舍不得奶奶,想见她一面,她一定也舍不得我的。” “徐祸”高战看向我,声音不自主的有些哽咽。 “对,你奶奶,她也舍不得你。”我抽了抽鼻子,回过头对着波波头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你给过我两次车钱?有没有想过,你都是鬼了,钱是从哪儿来的?” “啊?”波波头一愣怔,“那钱都是我打工挣来的啊?” “呵呵。”我点了根烟,手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见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住,抿了抿嘴说:“跟我来吧。” 进了村,快要走到波波头家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 “奶奶!”波波头突然一声低呼,晃晃悠悠的朝前跑去。 跑到自家门口,表情复杂中带着惊喜:“奶,你怎么能下床了?” 我一愕,愣了愣神,扭过脸和高战对望了一眼。 在我看来,波波头的面前并没有人,她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看高战的表情,多半也和我看到的一样。 我的鬼眼并没有恢复,波波头看到的,我还是看不到 “别在外边站着了,天冷了,你别着凉了!”波波头悲喜交加的对着‘空气’说道,回过头朝我和高战招了招手:“你们也快进来,咱进屋说吧。” 说完,她的身影就那么在我和高战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不等高战开口问,我就驾轻就熟的说道:“翻墙进去!” 两人攀着大槐树翻进院里,就见波波头正支着手,边絮絮叨叨边往屋里走,看上去,她像是怀里揽扶着一个人,然而这个人,我和高战都看不到。 “你们快进来!”波波头回过头冲我招呼,“你赶紧的,你全身都湿透了,会感冒的!” 我点点头,刚想往屋里走,忽然一阵风迎面吹来。 风里像是卷着纸灰似的东西,一下就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还没睁开眼,突然就听一个苍老悲凉的声音传来: “小伟啊,我的孩子你不会不管奶奶的,你一定是出事了!” 我猛一激灵,顾不得再揉眼睛,勉强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清眼前的场景,瞬间呆住了。 地上没有雨后的痕迹,不知何时,地上竟多了几根稀稀落落的白蜡烛。 蜡烛分别摆在屋子大门的两侧,虽然寒酸,交织的烛光却像是铺设成一条光明的道路。 更为怪异的是,在院子的中间,居然有个白发苍苍,衣着破旧的老太婆斜剌剌跪坐在地上。 老太婆的面前点着一堆火,她在烧东西。 这老太婆和我头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的老太一模一样,只是她烧的并非那种古怪的纸人纸马,而是一些衣服,和一些琐碎的东西。 老太婆一边烧东西,一边嘶哑的低声哭泣: “小伟啊,回来吧,回来吧七天了,你都七天没回来看奶奶了,回家吧” 七天?! 猛然间,我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 我现在看到的,无疑又是通过灵觉看到的幻象。 老太婆是波波头的奶奶。 她说波波头已经七天没回家了。 ‘今天’是第七天,是波波头的头七!()! 第三十一章 生日快乐 【】 老太太哭着把那些东西一件件蓄进火里,看着火堆渐渐微弱熄灭,抹了抹昏花的眼睛,又愣了会儿神,才缓缓往屋里挪。 老太太的腿明显有问题,一条腿勉强还能蜷缩伸直,另一条却像是全无知觉,只能在身后拖着。 她就这么双手交错着c拖着地往屋里爬,一边爬一边嘶哑的低声喊着:“孩子,回家了,小伟,回家了” 此时此刻,我多希望高战能喊我一声,又或者拍拍我的肩膀,让我脱离眼前的幻象。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跟着老太缓慢艰难的爬行来到了屋门口。 对于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来说,想要爬上床是很困难的。 然而,老太却还是边哭边艰难的爬上了床。她甚至,还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 老太太坐在床上,怔怔的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拉过破旧却洁净的被子盖在身上,缓缓躺了下去。 “小伟啊,奶奶没事,奶奶等你回来” 悲戚的念叨声渐渐微弱,渐渐变得含糊不清。 等到再听不到动静,我才猛然回过神来。 几步走到床边,就见老太太仍然睁着眼睛,瞳孔却已经涣散开了。 她死了 “奶!我回来了捏!”外边忽然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我恍然的回过头,就见一个穿着黑白条运动服,留着波波头的女孩儿蹦蹦哒哒的进了屋,朝着床边走来 “帅哥阴倌!帅哥阴倌” 一阵焦急的呼唤把我带回到了现实。 死在床上c死不瞑目的老太,连同门口的烛光全都消失了,只有那个穿着黑白条运动服的波波头还在我身边。 只不过她脸上已经不再有阳光的笑容,而是满脸的恐慌和眼泪。 她抱着我的一条胳膊,用力摇着,边把我往床边拽边哭:“你快来看看,我奶怎么了?她怎么变得透明了” 我只看到空空的一张床板,却能想象到她说的是怎么一副画面。 我深吸了口气,这似乎用尽了我全身剩余的力气。 “你奶奶已经死了。”我艰难的对波波头说道,“你能回来,不光是因为红手绢,还因为头七那天,她在家里点了引魂灯接你。现在她看到你平安她知道你沉冤得雪,她心愿了结,她要去阴司轮回了。” 波波头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嘴角抽搐了两下,硬挤出一个笑脸,转头对着我眼里的空床板哭着说:“奶,我挺好我没事儿你安心走吧” 我转身走到门口,默默的点了根烟。 “给我也来一根。”高战走过来,揉了揉眼睛说道。 两人相对各自深吸了口烟,一起呆呆看着雨后的院落。 波波头虽然有些逗逼,但却不傻,相反,她比很多人还要聪慧许多。 只言片语间,她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而且,接受了这一切。 带着笑,送至亲上路 良久,波波头擦干眼泪,带着笑对我说:“帅哥大帅哥,奶奶走了。” 我点点头,“节哀顺变。” 波波头又擦了擦眼睛,“你是阴倌,我是鬼,咱俩可是死对头。我没害过人,你可不能给我贴符,不能收了我。” “当然。”我笑笑。 “奶奶临走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猜猜看?”波波头再次咧嘴一笑,“嘿嘿,你肯定猜不到。她说的是‘孩子,今天你过生日,奶本来想给你煮俩鸡蛋的,可咱村那些人,也没谁给我烧鸡蛋啊’。” 波波头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你生日?”高战忍不住问,声音还是不在调上,就像是被人在裤一裆里踢了一脚,没缓过来一样,又痛又反正是无法形容。 “大帅哥阴倌,奶奶走了,我也该去我应该去的地方了。”波波头走到我面前,神情竟有些闪闪缩缩,鬼鬼祟祟。 她微微低着头,却翻着眼皮斜眼看着我说:“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说。” “我想开车!” “好!” 波波头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 来到村口,她绕着警车转了一圈,对着我摇了摇头,苦着脸说:“我还是喜欢开出租车。” “好!” “好!”高战几乎是和我同时用力说道。 波波头又是一怔:“你们都是好人,可我是鬼,怎么开车?就算我会开车,那跑到街上,不成无人驾驶了吗?” 高战跟着一愣,扭脸看向我:“这么一说,技术上好像是有点难度啊?” “不难。” 我摇摇头,摘下背包,拿出黄纸朱砂,对高战说:“我体质不同一般人,她没办法上我的身。你要是愿意,让她上你的身。” “没问题!”高战果断道,回过头朝着波波头呲牙一笑:“你只要不嫌我丑,不嫌我胖就行。” 我一直不明白鬼灵术中为什么还会有专门请鬼附身的符箓。 在这个雨后的凌晨,我似乎开始真正了解到,鬼灵术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了 警车开到平古,我下了车,走到一辆趴活的出租车旁,敲了敲车窗,向司机出示了证件: “你好,我是警察,因为公务必须,我现在要征用你的车。我的工作证和身份证都押在你这儿,你可以随时打电话核实。” 正式参加工作以来,我头一次擅用职权,叫醒了一个打盹的出租司机,‘征用’了他的车。 “踩离合,挂一挡,慢慢松离合,给油” 波波头真的很聪明,完全没有大多数女性同胞对于机械的障碍。 只不过教了她几遍,她就能开着车在路上跑了。 当然,凌晨3点,马路上只有空旷。 而且我只教给她挂一档。 那样的话,油门踩到底,开车的人更能和爆响的引擎声产生共鸣,能够体验‘飞一般’的龟速行驶 “开收音机!开收音机!”波波头有些得意忘形的一手把着方向,一手指着中间的音响,“开车就得听音乐,最搭了!” 听着她娇憨的声音,再看看高战肥胖的圆脸,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凌晨的电台正在播放一首很老的歌,却是很应景——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他要乞求什么,他却总是摇摇头;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这个朋友早已不知下落,眼前的我有一点失落;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 第三十二章 凌晨来客 【】 “生日快乐” 我看着波波头,发自内心的说道。 随着一下刺耳的刹车声,出租车停在了马路当中。 “谢谢帅哥,不,是大帅哥,嘿嘿,我走了” 波波头的声音兀自回荡在耳边,眼前却只见高战那张圆脸。 “她走了?”高战愣了会儿神,扭过脸来问我。 我和他对视了一阵,点点头,“走了。” 高战毕竟还是理智的,恍惚了一阵,问我道:“这件事结束了吗?不会再有车祸发生了吧?”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波波头和她的奶奶都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可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答 我从兜里拿出那条红手绢,看着那抹艳红,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 我说:“高哥,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回到城河街,高战目送我下车,忽然从后边叫住我。 “哎!以后少看点那些胡编乱造的电影c电视剧,除非特殊情况,咱们可没权利无偿征用任何民用设施。要是没猜错,那司机这会儿应该已经报警了。” 他吐了口气,朝我点了点头,“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事我来处理。”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转过身往家走。 看看一侧幽暗的护城河,再看看另一旁矗立在黑暗中的房舍,我真有点分不清楚,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或许是因为窦大宝c桑岚,还有潘颖都不在,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的觉得这条街死气沉沉吧。 “你回来了!”黑暗的角落里,突兀的传来一个声音。 我脚下一窒,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黑暗中。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冲我微微一笑,同时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嗡嗡” 我盯着这人,掏出手机,斜眼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信息。 发信息的人,竟然又是‘鬼线人’! 比起前头几次,这次鬼线人发来的信息,信息量前所未有的大。 ——他去找你了! ——他不是他!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小心! ——千万小心! 我把目光从那些触目惊心的惊叹号上挪开,看向已经来到我面前的男人:“赵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赵奇一边的眉毛挑的更高,却是露齿一笑,“是晚?还是早啊?” 或许是身心极度的疲惫让我的头脑完全归于沉寂,昏暗间,看着他略显邪魅的笑容,我竟蓦地有一种无比清晰的感觉。 ——他不是赵奇! 也正是这种疲惫沉淀下来的平静,让我没那么轻易就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我上下扫量了一眼面前的‘赵奇’,用淡然到不能再平淡的口气问:“你来干嘛?” 赵奇明显一愣,半张开的嘴里就差没“啊?”出声了。 尽管这场景显得有些诡异,我还是差点被‘赵队长’这少有的表情弄的笑场。 “你干嘛来了?”我啼笑皆非。 赵奇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有点牵强的耸了耸肩,“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方便吗?” 我越看他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劲,但是我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回家搂着徐洁昏天黑地的睡个大头觉。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扭身往回走。 身后脚步声响了两下,停顿下来,跟着就听赵奇大声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出车祸?” “不想!”我随口答道,而且这个答案是发自内心。 一个人的承受力实在有限,刚感同身受完波波头的惨痛经历,我实在无力再对其它任何事提起兴趣。 我继续往回走,身后没再传来脚步声,却再次传来赵奇有些急促的声音:“还会死人的!” 我终于停下脚步,顿了顿,慢慢转过身凝视着他。 “那三辆车,不过只是开始。”赵奇神情凝重的朝我点了点头,嘴角下撇,转过脸朝着一侧暗黑的护城河看了一阵,回过头来对着我说:“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眼珠转了转:“有这个必要吗?” “除非你想更多的人死!”赵奇背起手瞪着我,嘴角向下撇的更深。 我冷眼看着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无法具体形容只是潜意识的感觉,似乎似乎时空错位了! 不单是时空,还有人 面前的赵奇依旧壮年挺拔,可在我看来,他却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见我长时间沉默不语,他似乎有些焦躁,摇了摇头,背着手往前迈了一步说: “赶紧的,如果不想再出事,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听我说!” 我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想了想,瘪着嘴点点头,可点完头却又为难起来。 眼前的赵奇绝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赵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不能否认,他的气势让我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侵略性。 直觉告诉我,只要一坐下来,谈! 我似乎就会陷入一场万劫不复!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喝多了就回去睡吧。” 我选择了自私,选择了回避。 强作淡定的说了一句,转过身继续往回走。 “呵呵哈哈哈哈哈” 赵奇没有再跟上来,却突兀的发出一阵狂笑。 这让我肯定,他绝不是赵奇本人。 更让我不由自主的再次停住了脚步,缓慢的转回了身子。 也就是在我转身的一瞬间,赵奇的笑声戛然而止,四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至极的宁静。 我很轻易的就找寻到了造成这种诡异场景的原因。 此刻,我就站在靠近自家楼下的位置。 赵奇则是立身在28号的楼旁。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却不在对方身上,而是同时凝视着28号和城河街31号中间的那片位置。 那里原本只是一片蔓草丛生的空地。 然而,此刻在我们面前,却是矗立着一栋不甚宏伟,却古朴庄严的古代楼宇! “阴阳驿站?!” 赵奇盯着古楼正门上方的匾额看了一阵,转过头看向我,似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道: “好孩子啊!能耐够大,翻了天了!”()! 第三十三章 熟悉的笔迹 【】 8→网,精彩免费! 见我狐疑的看着他,赵奇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指了指驿站大门,“徐祸,徐老板,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和你不是很熟。” 我说的是事实,虽然不明白在赵奇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赵奇,绝不是本人。 赵奇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笑了: “呵呵,冷漠c决断,怪不得能成为阴阳驿站的老板。” 见我不说话,他又是一笑,却是转过身背着手,自顾朝驿站中走去。 我不禁皱眉,刚要开口,猛然间就听到一阵龙吟虎啸般震人耳鼓的低吼。 听到这声音,本已经到了门口的赵奇,像是踩到电门一样,快速的退了好几步,脚下磕磕绊绊,竟差点没摔倒。 我也被吼声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惊愕的发现,驿站门前左边那尊守门的巨大石兽,铜铃般的眼睛里居然散发出血红色的光! 那饕餮石雕本就形貌狰狞,此刻更像是活过来一般,眼中凶光毕露的瞪着想要闯进驿站的赵奇。仿佛他只要敢再上前一步,就会张开大口,把他生吞了似的。 赵奇回过头看向我,表情又惊又怒。 我从愣然中反应过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骤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凛然之气。 “你也知道我是驿站的老板,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主人的允许,是你想进就进的?”我冷眼看着赵奇说道。 “好,好,好!贪如狼恶,食人未咽,是为饕餮;嗜血好杀,眦目必报,是为睚眦。居然能号令饕餮c睚眦镇守门关,我倒是小瞧你了。阴阳驿站,果然名不虚传。”赵奇表情森然的说道。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一转话题,“你可以不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的生死,连自己的女人也不在乎吗?” 我一怔,随即一股怒火直蹿顶门:“我不管你是谁,敢动我的人,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赵奇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在要挟你,而是在和你谈条件。有些事,你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比如,令瘫痪的金刚尸恢复如常。” 我心不由得一颤,和他对视了一阵,点了点头,“进来说话。” 话一出口,门前饕餮目中射出的红光竟骤然消失不见,又变得像是没有生命灵性的石刻一般。 刚一走进驿站,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的名字:“徐祸!” 一个穿着旗袍的窈窕身影翩然来到面前,居然是季雅云! 老何说的没错,她果然在驿站里! 现在可以肯定,鬼差本来要抓的是波波头,现在波波头沉冤昭雪,去了阴司轮回,我又可以来到阴阳驿站。 这样一来,季雅云不是应该可以回去了? 她怎么还在这里? 季雅云原本是一脸急切,想要说什么,突然间目光一闪,露出些许疑惑。 顺着她的目光扭脸一看,就见赵奇跟着走了进来。 “住店?”季雅云向赵奇问道。 她的口气十分的冰冷,仿佛在这一瞬间,又变回了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雅。 赵奇看了她一眼,却是对我说:“你我的时间都有限,直入正题吧。” 我点点头,示意季雅云先不要多说。 “坐。”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对赵奇说道,然后径直走到柜台后坐了下来。 眼前的赵奇似乎比真正的赵奇还要果断直接,一坐下立刻就说: “想要不再有车祸发生,就必须要找到一个人,你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治好你的女人。” “找什么人?”我问。 “韦无影。”赵奇弯起食指,刮了刮鼻子,“准确的说,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一个比较特殊的鬼。”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赵奇苦笑:“你以为我要是能找到他,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让我去找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人一个特殊的鬼。 赵奇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站起身,走到柜台前,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台面上,用两根手指把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是韦无影的资料,找到他,把他交给我,就不会再有车祸发生。到时候,我一定会遵守承诺治好你的女人。” 说完,竟径直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究竟是谁?也不问我为什么认定你能找到韦无影?” 我摇摇头,“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履行承诺;你不惜用另一个身份来找我,当然不是为了碰运气,你认定我能找到韦无影,那我还问什么?” “有意思。”赵奇一边点点头,一边用食指刮了刮鼻子,接着对我说:“给你点提示,韦无影也在找一个人,他应该是在找他的后人。如果你能找到他要找的人,那他就一定会出现。你先看看他的资料吧,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没关系,因为我呵呵,是另一个我会和你一起找。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最后一句说完,他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我靠进椅子里,用力捏着眉心。 太多的疑问并不是我不想问,而是因为我实在身心俱疲。 更主要的是,来和我谈条件的‘赵奇’,似乎天生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狮子搏兔的气势。即便我问了,他未必就会回答。与其那样输了气势,不如干脆就不问。 拆开信封,里边是一张泛黄的纸。 纸的一边呲呲牙牙,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似的。 我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是一愣。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纸上书写的字迹。 内容是用毛笔写的,字体并不怎么工整,却给人一种十分苍劲的感觉。 我之所以发愣,是因为看这笔迹我竟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看过相同的字迹。 想不出来,干脆不想,直接看内容。 ——韦无影,民国二十九年生人 全部内容加起来,不超过两百个字,似乎就是普通的人物简介,而且有着一定的格式化。 看完全部,我忍不住连着深吸了两口气。 我似乎有点明白,‘赵奇’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寻找这个韦无影了。 目光再次落到纸上,落定在三个字上——红手绢。()! 第三十四章 阴阳照骨镜 【】 “又是红手绢” 看着手中的一抹艳红,我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怪异感觉。 波波头走了,却没有带走属于她的这条红手绢。 这么巧,这个时候‘赵奇’找上我。 他让我找的韦无影,居然也是红手绢的门人。 通过赵奇的话可以认定:用红手绢遮住我鬼眼和造成几起车祸的,果然不是波波头,而是这个韦无影。 呆了半晌,我终于想到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赵奇’走之前,提示说:韦无影也在找人,他在找他的后人。 难道说,波波头就是韦无影要找的人?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我差点没从椅子里滑到地上。 找到韦无影的后人,就能找到他本人的鬼魂可波波头现在已经去了阴司幽冥了啊! 如果她真是韦无影的后人,那我还搞个屁啊? 天底下能够传承到现在的红手绢能有几个人? 波波头名字叫韦伟,她姓韦,十有八九就是韦无影要找的后人了。 波波头不在了,赵奇提示的路径已经行不通了。看来我还必须得去找赵奇,和他一起再想别的办法。 我并不是盲目的相信赵奇所有的话,而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令徐洁恢复。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旁的了。 “徐祸。” 听到呼唤,我才想起季雅云还在旁边。 “你怎么还在这儿?” “赵奇为什么来这儿?” 我和她同时向对方问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管赵奇,“你怎么还在这儿?那天夜里,你为什么那么晚了还要来平古?” 意识到季雅云的存在,关于她的诸多疑问也跟着跳了出来。 季雅云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一些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急着向我问道:“岚岚没事吧?” 我一愣,“她能有什么事?现在出事的是你。你出了车祸,人还在医院呢!她现在在医院里守着你,能有什么事?” 季雅云有些恍然的点点头,“她没事就好。” 我又追问她为什么会凌晨打车来平古,得到的答复差点没把我气死。 她那晚来平古,居然是因为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桑岚出了事,所以才急慌慌的往平古赶。 “没有出租车肯往平古跑,我给了那个司机三倍的钱,他才肯拉我的。” “行了!”我不耐烦的打断她,这女人也太不着四六了,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梦,就大半夜的往外跑,也不怕碰上色一鬼把她给拉到荒郊野地那什么了。 “不是,你听我说!”季雅云竟有些急了,用力挥着手抬高了声音:“我本来就只是担心岚岚有事,打她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才赶来看她。不知道怎么,我就来了驿站。到了这里才发现那个噩梦可能不只是梦岚岚可能真的出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浆子都快炸开了。 怎么只要一牵扯到这娘俩,状况就这么复杂呢? 季雅云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原地跺了跺脚,竟拉住我的手,把我从椅子里拽了起来,一边拽着我往前走,一边急着说: “你跟我来,跟我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把我拉到左边的屏风后边,拉到一个房间门口。 我还记得,上次和窦大宝来驿站,我就是先进的这个房间。 季雅云曾经说过,这是账房。 季雅云推开房门,一直把我拽到靠墙的多宝架前,指着上面说:“你看看这个!” 事实上不用她说,我也已经看到了不同。 上次来的时候,多宝架是空的,现在其中的一个格子里,竟多了一面八角形的铜镜。 我说:“这镜子是我从阁楼上带下来的。” 我隐约有点明白,季雅云为什么会语无伦次了。 这铜镜并不是八卦镜,也不是普通的镜子。 在镜子的背面浮刻着一行字——阴阳照骨镜。 最初发现这面铜镜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事实是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阴阳照骨镜是怎样的存在。 然而,我却曾在镜中看到过一些莫名诡异的画面。 刚和窦大宝认识那会儿,就听他提到过什么九世童子。 后来静海和尚不但说窦大宝是九世童子转世,而且还口口声声管窦大宝叫小佛爷。 对于这点,我一直都搞不清原因,窦大宝自己也是哑巴吃饺子关键这哑巴还不识数,他自己都稀里糊涂不明就里。 但上次来,我却通过这面铜镜,看到好几个‘窦大宝’。 那些窦大宝的年龄不同,甚至样貌也不怎么一样,可是不知怎么,我看在眼里,就认定那都是窦大宝。 更为奇异的是,无论镜子里出现的窦大宝是多大岁数c什么模样,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些窦大宝全都是穿着僧衣,剃着光头的和尚! 因为当时诡异的事连串发生,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往深了想,只是觉得有点滑稽,敢情窦大胡子一直是和尚来着。 这次又见到照骨镜,我却是有些心惊肉跳。 回想起来,我看到过的不同的‘大宝和尚’似乎有九个,难道说,那真是窦大宝前九世的模样? 阴阳照骨镜能照出一个人的前世? “你看到什么没?”季雅云问我,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回过神来,盯着铜镜的镜面看了一会儿,却只看到自己在镜中模糊的样子。 “什么都没有。”我摇摇头,却已经想到了关键,反问:“你在镜子里看到什么了?” 季雅云连忙点头。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抽出还被她拉着的手,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我刚想让她坐下慢慢把事情说清楚,不经意间却看到桌上竟多了一个本子。 看到这本子,我一下就呆住了。 本子是线装的,蓝色封皮,看上去就和古装电影里的书册一样。 对于这个本子,我是既熟悉又陌生。 说陌生,是因为我从来没看过本子里到底有什么。 说熟悉,是因为我第一次来到阴阳驿站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本子。 这是小雅记账的账本! 但是真正让我发呆的,不是账本突兀的消失和出现,而是因为封皮上的两个字——账簿。 字体不甚工整,却十分的苍劲挺拔。 这两个字的字体笔迹,竟和赵奇刚给我的那张纸上的字一模一样! “我看到岚岚拿着一把刀她的样子很凶,像是要杀人!” 季雅云的一句话把我惊醒了过来()! 第三十五章 同出一人 【】 “你说什么?”我愣然的看着季雅云。 季雅云更加焦急,从多宝架上拿下铜镜,举到我面前,“我在镜子里看到岚岚拿着刀想杀人!” 我又是一愣,再看镜子,镜面中却仍只有我自己的映像。 “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季雅云都快哭出来了。 “我相信。接着往下说,你还看到什么了?桑岚想杀人,她要杀谁?” 我绝不怀疑季雅云所说的话,反而感到有一丝的恐怖。 照骨镜是真能显露出超乎寻常的映像的,如果季雅云真看到桑岚杀人,那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副惊悚的画面。 我正提着心等季雅云往下说,哪知道她却摇摇头,“我就看到她拿着刀想杀人,然后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尽管差点没一头栽到桌子底下去,我却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季雅云绝不是没脑子的女人,不会单单因为一个普通的噩梦,置自己的安危不顾,凌晨时分往平古赶。 而且她在铜镜中看到的画面,听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刚想让她说说她做的那个噩梦,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快五更天了,她再不回去,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猛一激灵,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季雅云不是意识的存在,而是到驿站来避祸的魂魄。 生魂离体,时间越久,就会有越多的不可预测性,何况季雅云还在医院,没有度过危险期。 我不敢耽搁,起身对季雅云说:“我先送你回去,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就听外面竟然又传来一声赵奇想闯进门时听到的兽吼声,紧跟着,季雅云就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怔了半晌,终于开始意识到‘老板’对于阴阳驿站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作为驿站老板,在这里,我似乎有着绝对的权利,和超乎寻常的能力。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知道驿站里的东西不能够带出去。想要急着翻一眼账本,看看里面到底记载着什么,目光掠过阴阳照骨镜的时候,猛然发现,镜中竟然显露出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当镜面恢复如常的时候,我已经没心思再去看账本了。 这一晚单是波波头的事,已经给我太多刺激了。 现在我只想回家,守着自己的爱人,睡他个昏天黑地。 出了账房,偌大的一楼空无一人。 我往楼梯看了一眼,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最初来到驿站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驿站中除了我和小雅,还有一个长住的‘客人’——那个脸像是被火烧过的黑衣人。 我认出刚才出言提醒我的声音,就是来自黑衣人。 季雅云上次说过,她认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黑衣人居然就是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徐荣华! 我很想冲上楼,找到他,问问他究竟是不是徐荣华;问他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究竟是命运的折磨还是刻意的阴谋;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人的安排 但是,天生的倔强却只让我咬了咬牙,毅然迈出了大门。 “嗡嗡” 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徐洁正坐在轮椅上,正伸手去拿手机。 见我醒来,她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你太累了。” “没事。”我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过手机。 电话是窦大宝打来的,说季雅云终于醒了过来。不过她虽然度过了危险期,身体却还很虚弱,话都没说一句,就又睡着了。 挂了电话,我把徐洁连同轮椅拉到跟前,“你就不能陪我多睡会儿?这么早起来干嘛?” “还早?都快11点了。”徐洁笑着朝旁边的桌上指了指,“你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刚才拿出来整理了一下,你看看哪些是随身要带的,哪些是可以放在家里的。” 我挠了挠头,“好像全都是要随身带的。” 我说的是实话,貌似我特么是倒霉星转世,无时无刻不得依靠这些‘杂七杂八’。 目光转动间,落在一样东西上,我猛一激灵,顾不得穿鞋,跳下床跑了过去。 东西拿在手上,一觉醒来的轻快再一次被蜂拥入脑海的疑惑排挤的无影无踪。 徐洁转动轮椅挪了过来,小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事。” 徐洁朝我手中看了一眼,轻声说:“我知道这书是姥爷留给你的,我帮你压平了,等下再包个书皮。” 我默默的坐回到床上,拉着她的手,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我之所以会做阴倌,除了生活所迫,就全都因为姥爷留下来的这半本破书。 虽然书中的内容我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可还是随身将它放在包底,当是对姥爷的怀念。 但是直到刚才,我发现这破书似乎和我如今面临的遭遇竟然有所牵连! 赵奇给我那张纸的时候,我就觉得上面的字迹十分眼熟。 驿站中的账本我并没有翻开看过,封皮的两个字绝不会让我记忆那么深刻。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在哪里看过纸上的字迹了。 我把那张纸找出来,和摊开的破书一起捧到徐洁面前。 徐洁看了看,抬眼看着我说: “这张纸上的字,和书上的字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已经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要单单只是个字,还能说是凑巧笔迹相似。可比对下来,纸上的字迹竟和破书上完全一样! 等头脑稍微冷静些,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纸上的字c驿站中的账本c还有姥爷留下的破书,竟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如果姥爷还在世,他一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隐瞒我什么,会告诉我破书的来历,可姥爷已经不在了。 他种了一辈子的地,为什么会有这么半本破书呢 “嗡” “嗡” 手机连着震动两下,把我从纠结中唤醒。 拿过来看了一眼,我不禁拧紧了眉头。 屏幕上显示的是不同的两人发来的两条短信。 一条是赵奇发来的:今晚11点,我去你那儿。 另一条的内容是:小心你身边的人。 发信人——鬼线人()! 第三十六章 子夜 【】 看完短信,我给赵奇打了过去,打是打通了,不过一直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再打过去,却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暗暗皱眉,夜里十一点来找我,难道还要开夜班车? 再看鬼线人的短信,我越发觉得烦躁。 要我防备身边的人再没有比这种没头没脑的提示更让人不爽的了。 手机震动,有电话打了进来。 我看了一眼显示的人名,接了起来,“喂。” “徐哥。”听筒里传来大双温吞的声音:“我想问一下,你那房子” “哦哦。”我一拍脑袋,“你先等会儿,过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挂了电话,我刚想去找窦大宝,徐洁忽然问我:“是你那个要租房的同事打来的?” 我点点头,徐洁说道:“小雨已经搬到28号去了,他随时可以搬过来。” “萧雨搬到28号?”我一愣。 徐洁点点头,简练的说: “大宝来找我商量的时候,桑岚和潘潘也在。”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东北的时候,大背头已经知道了萧雨的特殊身份,并且知道她和大双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这货平时就是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知道要租房的是大双,想要她不跟着瞎掺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忍不住问徐洁:“桑岚也同意萧雨搬过去?” “嗯。”徐洁点头,却少有的蹙紧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桑岚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心一动,“有什么不一样?” 季雅云为了一个噩梦,三更半夜都要赶来平古,还通过阴阳镜看到那样恐怖的画面。 现在连和桑岚接触不多的徐洁都觉得桑岚不对劲,难道桑岚真出了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感觉,反正就是觉得她有些” 徐洁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形容不出。 我想了想,拉起她的手说:“你以后能不和她接触,就别和她接触了。” 徐洁一怔,看了我一阵,忽然笑了:“你该不会以为,她会对你因爱生恨,想要害我吧?” 我脸一红,但还是抄手把她从轮椅上抱到我腿上,认真说道: “就算是我多想吧,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徐洁看着我呆了呆,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跟着把脸埋进了我怀里。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相拥在一起。 桑岚对我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徐洁性格温柔,但绝不缺失女人的敏感,不会看不出桑岚对我的情愫。 而我,也从来没打算向自己的爱人隐藏什么。 所以,她才会拿这个和我玩笑。 事实上,因为董亚茹的关系和这些日子共同经历的一些事,我是真把桑岚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我对她绝无恶感,甚至还一直想让双方关系变得正常融洽。 但是,我知道自己更在乎谁,最不能失去的是谁。 季雅云说她在阴阳透骨镜中看到桑岚想杀人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恐惧。 当时我并不清楚这种恐惧从何而来,只是难以想象季雅云形容的画面。 现在想来,徐洁的玩笑倒是戳中了我的心窝。 桑岚无疑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儿,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任性。 我绝不是自恋狂,但也是真害怕她一时冲动,伤害到我深爱的人。 我给大双回了个电话,告诉他随时可以搬过来。 大双腼腆的问我,房租多少。 我咳嗽两声,攒足了房东的气势,用不庸置疑的口气说: “亲兄弟明算账,房租是一定要付的。谈钱伤感情这样吧,以后我和屠子在局里叫外卖的话,全部你付账吧。” 大双这个人,说白了有点轴,我是真怕他较真一定要给房租,不等他开口就又接着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多事的房客,要是不同意,你找别家吧。” “那行,徐哥,我明天搬过去吧。”大双这次竟出奇的爽快。 挂了电话,我有点纳闷,难道这小子知道萧雨在我这儿,所以才急着想要搬过来? 不对啊,除了孙屠子,大双和我身边这些哥们儿姐们儿都没接触过,他怎么可能知道萧雨的事? 赵奇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只有耐着性子等。 在这期间,我给高战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听高战在那头喘粗气,我好奇的问他在干嘛。 高战气咻咻的说:姓潘的嘴太硬,我和江斌正套他口供呢。 我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套口供’是怎样一种方式。 高战这个人看上去多数时间没什么正经样,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嫉恶如仇。 关于波波头的事,我对他没有保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给潘国立这狗东西好果子吃? 高战让我不用担心,说根据总局给出的验尸报告和法证记录,绝对能判那狗日的死刑(潘国立)。 我忍不住说:我真希望法律能判潘国立无罪。 高战一窒,问我什么意思。 我冷笑说,只要姓潘的能被放出来,我就能让他比死更惨。 我并不是没起过杀心,但这一次,我是头一回觉得,让一个人死,是太便宜他了。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 有人说:人性本恶。 但是,我相信就算是大恶之人,也绝不能容忍潘国立这样的混蛋。 “嗡嗡” 我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 屏幕右上角显示——22:50 我支起半边身子,轻轻在沉睡的徐洁额角上吻了吻。起身下床,拿过背包背在肩上,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 刚想下楼,忽然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床,隐约看到徐洁还在酣睡。 我暗暗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紧张过头了,隔壁就是阴阳驿站,我是驿站的老板。 谁还敢在我的‘大本营’搞鬼? 目光转回时,不经意掠过房间一角。 我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的退回楼上,走过去,拿起了角落里的那把油纸伞()! 第三十七章 抄墓碑 【】 下到一楼,打开房门,就见一个人正背负双手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护城河畔。 我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径直走了过去。 不等我到跟前,这人就回过头,冲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家里都安排好了?” 我忍不住长吁了口气,“别操闲心了,说正事吧。” 只一眼,我就能判定,眼前的人,是我最初认识的赵奇。 可下一秒钟,赵奇的一个动作,让我狐疑骤起。 他蜷起一根食指,轻轻刮着鼻子,低垂着眼帘说:“韦无影的事先放一放,我们现在先去找另外一个人。” 我快速的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奇刮鼻子的手猛一顿,眼珠定定的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不问我问题?” 我同样定然眼神盯着他,直到走到他面前,两双眼睛之间不到一尺的距离,然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等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跟我谈的时候,来找我。” 赵奇眼神一缩,似乎想要发作。 我也同时瞪起了眼睛:“别他妈唧唧歪歪的,你想干嘛?” 赵奇猛一怔,眼珠快速的转了两转,随即一定:“赶快去找一个人” 他嘴角一抽,摇了摇头,“不,是一个鬼。” “找谁啊?”我淡淡的问。 事实是,我心里充满了好奇,但在面对这个‘双面难辨’的赵奇时,又下意识充满了戒备。 “跟我走吧。”赵奇‘惯常’的干脆。 说了一句,就背着手,沿着河沿向前走去。 我朝着31号和28号中间看了一眼,那仍是一片空地。 我快步跟上去,问赵奇:“去哪儿?” 赵奇眼珠转也不转,斜手一指:“对面,墓园!”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夜色下,只隐约看到城河对岸影影绰绰的垂柳。 “不是要找韦无影吗?去墓园干什么?”我忍不住问。 城河街的对面就只是一大片墓地,这片墓地虽然建造的年份并不久远,但因为迁坟c殓葬等等,已经是很大规模了。 类似这样的墓葬寝陵中,都只有那些纪念性质的墓碑,甚少有鬼魅在其中。 我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半夜过来,要我和他一起去墓园是什么目的。 赵奇边往前走,边从兜里摸出烟盒,先是自己叼了一根,然后头也不回的甩了一根给我,一边点火一边慢悠悠的说: “什么韦无影啊,该抓的抓,该放的放”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发含糊。 听他越说越不清不楚,我眉心一紧,停住了脚步。 我本来是想把某些问题问清楚,可没想到,就在我停下来的一刹那,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跟他走!” 我一怔,却紧跟着听那声音说:“不要在乎细节!帅哥大帅哥跟他走,我挺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是你?!”我脱口而出。 “什么?”赵奇猛地回过头。 “这个人有问题,别告诉他我是谁。”那个诡异的声音像是紧贴着我的耳畔说道。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却看不到身后有什么。 “快点!”这时,赵奇加快了脚步,迈过了城河街上的石桥,朝着一侧走去。 我朝他行进的方向仔细看了看,最终确定,那是对面的陵园。 见赵奇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我终于忍不住 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问:“他到底要干嘛?” 没有回应。 我咬咬牙,接着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间,感觉脚步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我再次停住了脚步。 刚想做出反应,前面的赵奇突然扭过脸看着我:“还想不想治好你女人了?” 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甚至更多的嘲讽。 我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态度,刚想说硬话,耳边却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大帅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我猛地一怔。 见赵奇转回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我忍不住小声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没得到回应,我更加焦急:“是不是出岔子了?你好好跟我说,我去帮你办!” 我的问题一直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也一直没停住脚步。 但是,某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那就是我的背后多了一个人! 我看不到这个人,然而她现在就趴在我的背上! 她说话的时候,我几乎能感觉到她喷发出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垂上。 然而,我就是看不见她! 前方的赵奇忽然头也不回的往后招手:“记住!把有人在的墓碑文字,全都抄下来!” 他和我一样,也背着个包。 说话的同时,他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反手丢了过来。 接在手里是一个本子,上面夹着根圆珠笔。 “记住我说的话没?”赵奇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说。 我一愣,斜眼看了看一侧,才反应过来。 他现在站立的位置,是墓园的大门。 一杆笔一个本子把墓碑抄下来 抄墓碑! 我本能的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 破书和鬼灵术上从来没记载过抄墓碑是怎么一种怪异。 但是,这种这种邪门的事我却在恐怖片里看到过不少。 夜半抄墓碑 这在普通人或者说某些猎奇者眼里就只是猎奇的尝试甚至是玩笑。 可作为一个阴倌,我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墓碑前没人,也要记下来!”赵奇冲着我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加重语气说:“最重要的就是没人的墓碑!”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深更半夜,把我带来这儿,让我抄墓碑? 还他妈要着重记住墓碑前有人没人 这个点儿,墓园里哪来的人? 或许有一种‘人’,一直存在 可我现在没有鬼眼,我哪能看得到他们? 赵奇盯着我看了片刻,渐渐眯起了眼睛,却又猛地张开,冷声对我说道: “徐祸,我跟你说过——有所为有所不为。事到临头,其它先别管,先找这个人!” 我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熟悉,脱口问:“到底要找谁?” 赵奇看着我,眼珠转了转,说:“要是看见碑中有人在对着你抄画把它记下来,告诉我!”()! 第三十八章 寻找画师 【】 “找谁?”我听出了关窍。 赵奇说完,迈步走进了墓园。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进去,就见他已经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坟墓前,嘴里咬着个小型的手电筒照着墓碑,在用纸笔抄写上面的碑文。 子夜十一点,整个墓园黑漆漆一片。 夜风吹过,坟前松柏随风摇动,沙沙声不断。 乍一看,那一排排的墓碑就像是隐藏踞伏在夜色下的鬼影似的。 我站在原地,实在是很纠结。 今晚的赵奇比以往更让人觉得诡异,他似乎是在两个人之间不停的转换。 一会儿是赵奇本人,下一秒却又变成了那个霸气外露的‘神秘人’。 他只是让我抄墓碑,其它并没说明。 我能看出,他并不是在故意刁难我,也没想耍弄我。 可我特么现在没了鬼眼,这对一个阴倌来说,等于是两眼一抹黑。 之所以在我看来他有些话说的不清不楚,完全是因为,他认为我应该知道他让我这么做的目的,所以省去了废话。 事实是,我也感觉我是真该明白他想干什么,不过前提是——我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果能看见鬼,我自然会看到他说的‘墓碑前有人’和‘墓中有人对着你抄画’是怎么一种情形,也就不难判断面临的究竟是什么状况。 可我特么现在没了鬼眼,这对一个阴倌来说,等于是两眼一抹黑。 然而,在我潜意识中清楚的认定,我失去鬼眼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某些人知道的。 那样的话,我可能会陷入完全的被动,甚至会被人借机钻空子,陷入危险之中。 想清楚这点,我没再过去追问赵奇什么,径直走到了左边的一个坟墓前。 昏暗中,我根本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迹。 夜色阴沉,月亮都躲到乌云后面偷懒去了。 昏暗中,我根本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迹。 想到包里那些‘杂七杂八’中有常备的手电筒,我就想拿出来。 可是手刚伸到背后,就觉得一阵冰冷,感觉就像是把手伸进了冷冻柜里似的。 下一秒钟,那个有些不着四六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占便宜啊?瞎摸什么!” “我拿手电啊!”我一脑门子黑线。 从刚才我就感觉背上驮着一个‘人’,现在已经证实,的确有个看不见的家伙正趴在我后背上。 我怎么都想不通,这货不是该无牵无挂,乖乖去阴司冥海了吗?怎么着就又跑回来了? 我狐疑不解,却又哭笑不得。 因为现在压在我身上的家伙,正是头! 这一次我看不到头,却听她又在我耳畔鬼鬼祟祟说道:“别点灯!你一点灯,鬼就会看出你是人!” “不点灯我怎么抄碑文?” “你傻啊?靠近点不就行了!” 尽管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可我还是不想再搭理她了。 我能感觉到,头在身后狠狠鄙视了我一下。 我看了不远处的赵奇一眼,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朝着坟墓走近两步,蹲在了墓碑前。 “你为什么没有走?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嘴里问着,同时眯起眼睛查看墓碑。 “不点灯我怎么抄碑文?” “嘿嘿,帅哥,不,大帅哥,你还真是关心我。” 肩后传来头的轻笑,“你放心,我已经去过该去的地方了,我送走了奶奶,现在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看清照片中人,我不禁一呆。 “什么事?”我一时没想到问题的重点,脱口问道。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按照破书上的记载,鬼魂一旦去了阴司幽冥,除非是七月十五当天,否则是绝不能回归阳世的。 头没有回答我,而是小声说:“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吧。现在咱要做的,就是‘国共合作’,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找谁?”我听出了关窍。 赵奇半夜带我来墓园,并不像是为了找韦无影。 头去而复返,更加神秘,但好像也是为了要找某个‘家伙’。 而且,她要找的,似乎和赵奇要我找的是同一个人。 夜风吹过,坟前松柏随风摇动,沙沙声不断。 头这次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然而我却更加云山雾罩。 她说了三个字——找画师。 “画师?” “哎呀,你就先别多问了,过后我会跟你解释的。赶紧干活,要是让那家伙先找到画师,我特么就要倒血霉了!”头急切的说道。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拿过纸笔,开始抄写墓碑内容。 头曾经开玩笑的说——阴倌和鬼是死对头。 这话我并不完全认同。 因为,在我接触的鬼魅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良善的,甚至比起某些活人,更有血有肉c有情有义。 但我不否认,和鬼魅精怪接触时,我本能的会对他们有所戒备。 这种防范是必然的,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是阴阳殊途,另一个世界对于我而言,还是很陌生的。 可万事都有例外。 对我来说,头这个逗逼鬼,就是一个例外。 我喜欢她的性格,同情她的遭遇,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相信她是个绝对善良的女孩儿,无论做人还是做鬼,都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昏暗中,我根本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迹。 “你的字真丑,对了,你说过,你除了是阴倌,还是法医。你们学医的,是不是都要学习写‘天书’啊?”头在我耳边叨叨不休,“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你们学医的字都写的这么潦草,那你们能看懂你们同行写的是什么吗?” 不等我回答,她又连珠炮似的问:“我特么更好奇,你连鬼都看不见,又是怎么能做阴倌的?”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墓园里,我拿着纸笔抄写碑文。 没有哪个是天生的熊心豹子胆,我是阴倌不假,可此时此刻,我要说我心里不发毛,鬼都不信! 然而,此刻再看,照片中的老两口,竟然全都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 我之前看的时候,照片里的两人,都面沉似水,眉宇间似乎还有着一丝勃然的怒意。 他只是让我抄墓碑,其它并没说明。 你能看见我的字丑,难道就看不到我在干嘛? 还‘特么特好奇’ 这话我并不完全认同。 我身上背着个鬼,在抄墓碑 更要命的是,甭管你头再逗逼,你特么都是个鬼! 尽管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可我还是不想再搭理她了。 居然还跟我讨论‘见鬼’的问题 看清照片中人,我不禁一呆。 那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至少年过六旬的老人,是一对老夫妻。 抄完墓碑上的文字,我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碑文上方镶嵌的两张椭圆形照片。 刚才我最先看的就是这两张照片。 这个货的脑回路压根和一般人不在一条线上!()! 第三十九章 撞客(1) 【】 看到墓碑上照片里的人露出笑容,我心里猛然一悚。 转眼再看右边,赵奇已经挪到了另外一座坟前,正认真抄着墓碑。 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朝着面前的墓碑鞠了一躬,接着走到下一座坟墓前。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一边抄碑上的文字,一边低声向波波头问道。 “先抄吧。”波波头依旧是在我耳边说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的口气似乎很有些纠结,“其实我也不大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相信只要肯干,肯下心思,就一定能做到最好。” 我愣了愣: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要再追问,却又隐约觉得,再问也没结果。 干脆不问,继续默默的抄墓碑。 抄到第三排中间的时候,波波头忽然“呀”了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是我同学!”波波头语调中透着恐惧,“他怎么死了?” 我刚舔了舔嘴皮子,接着就听波波头咋呼道:“他居然还死的这么难看!” 我蹲在一个坟前,左右看看,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像是遭遇过原子弹轰炸一样,全都炸烂了。 我现在虽然看不见鬼,但是能感觉出,这些坟墓附近有一些我看不到的异类的存在。 我甚至在某一时刻,能觉出,我待在某个位置的时候,我的身体,和某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极其恐怖,但因为波波头和因为赵奇的存在,我不得不延续这种恐怖。 “刚才那个人,脑袋都烂成四瓣了,我看他像是跳楼摔死的。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难怪他不能去投胎呢!” “你够了!”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波波头的厥词。 我现在做的事已经够恐怖了,她居然还在给我做‘导游’? 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拿着劲把墓碑上的文字抄在本子上,转过眼,已经看不见赵奇的身影了。 我长吐了口气,对波波头说:“你能不能别压着我了?你自己不会走啊?” “你说什么?” “咋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猛一哆嗦,连着快速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腰撞上后方的墓碑,才惊魂未定的停住了脚步。 “咋回事?”刚才的其中一个声音咋呼着问道,口气中带着惊惶和恼怒。 我正愣神,就见面前的墓碑后面,竟然钻出一个人! 这人衣衫邋遢破烂,和窦大宝一样,是个大胡子。 看年纪,至少得五六十岁。 那一脸花白的大胡子遮挡的几乎看不到他的嘴,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两眼如铜铃般瞪着我,很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 “是他!”波波头突然大叫起来,紧跟着在我耳边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语,就好像是和尚念经,道士念咒一样。 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咦”了一声,“不管用啊!” “你到底想干嘛?”我是真按捺不住脾气了。 这大半夜的,在墓园中一惊一乍,也太挑战人的心理承受力了。 “你到底想干嘛?”大胡子偏着头,拧着眉瞪着我问。 我缓过神,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看穿戴打扮,这大胡子像是个乞丐。 他多半是夜半躲在墓园中墓碑后避风,结果却被我给吓醒了。 我皱眉完全是因为多少受到了惊吓,对于这乞丐,还是心存歉意的。 我摇了摇头,尽量声音缓和的说:“没事了,我我只是路过。”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编。 不得不说,说谎不是谁都能信口而出的,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叫花子。 大胡子转了转脖子,看着我摊了摊双手:“没事了,我我只是路过。” 我不由得一怔。 这动作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下一秒钟我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我刚才对他说的话吗? 不光一字不差,而且他的神态动作,居然像是和我刚才所做的一模一样。 我愣愣的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也同样愣愣看着我。 我被他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大眼珠子瞪得发毛,勉强咽了口唾沫,用力挥了挥手:“你赶紧接着睡吧。” “你赶紧接着睡吧!” 大胡子竟也朝我挥挥手,学着我一样,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我又是一愣,侧目盯着他,紧闭着嘴,无声的向一旁挪了两步。 大胡子竟同样是紧盯着我,背着手,朝着和我相同的方向横移了两步,仍保持和我正面近距离对视。 我越发狐疑不定,这时却听耳畔传来坏笑: “嘿嘿嘿你个二货,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个傻子?” “啊?”我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咬着牙猛一拍大腿。 艹! 我是真他娘被鬼迷心窍了。 大半夜的在墓园里见到个人,我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怪异。 可是一细想,这根本就是个叫花子。 他有手有脚,还能说会听,不是残疾。 他学我说话 这特么多半是个傻子! 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乞丐,半夜在墓园里避风睡觉。 这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我这脑子乱糟糟的,却是多想了。 “嘿嘿嘿嘿,虚惊一场而已,这就是个傻子,不是我们要找的画师!”波波头哈哈笑道。 我摇了摇头,不再管大胡子,边转身边问:“你要找的画师,究竟是什么人?” “你要找的画师,究竟是什么人?” 那大胡子背着手跟着我往前走,嘴里还一字不差的学我说话,口气竟然都和我差不多。 我哭笑不得,正琢磨该怎么摆脱这个傻子。 突然间,面前不远处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被惊得一哆嗦,顺着声音,就见一个身穿一套白色中式裤褂,光着头,下颚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头子,正站在距离我相隔两个墓碑的位置,蹙着眉头盯着我。 我用力搓了把脸。 妈的,我刚才听到的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发出的两个声音。 只是大胡子出现的有点过于惊悚,行为过于怪异,我下意识的把另一个声音忽略了。 我现在看不到鬼,又身处特殊环境。 乍一见到山羊胡老头,本能的就看向地面。 我本来是想通过影子来辨别确认对方的身份,可是看到地面上朦胧的一团黑影,浑身的汗毛在刹那间全都悚了起来。 这老头有影子,可是,他的影子影子的肩膀上,竟然有两个头!()! 第四十章 撞客(2) 【】 看到山羊胡老头的影子,我心里一咯噔,左手暗暗捏起了法印。 没想到老头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愣,这老头居然不怕碰到我,他是人。可人的影子怎么会是那个样子?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我刚想再去看老头的影子,他却拉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声色俱厉道:“可让我逮到你了,还不跟我走!” 我想甩脱他,却听他口中像念咒似的快速的念叨起什么。 仔细一听,居然像是《金刚经》之类的经文。 不怕法印,还念经,自然不会是鬼。 我心知多半是一场误会,想解释,但老头走的很快,根本不给我说话的余地。 想甩脱他,又觉得不合适,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我一挣,他再有个磕磕绊绊,那才叫自找麻烦呢。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那个大胡子乞丐居然就跟在我身边,左手虚握着往前伸,就好像他也被人抓着手腕往前拉似的。 而且,他的右手还反举在胸前,看上去和我现在抓着背包带子的姿势完全一样。 山羊胡老头一气把我拉到墓园门口,才放开了我,回过头,有些气喘吁吁地瞪着我,小声问:“你在这儿干嘛?” 我一时无语,该怎么跟他解释? 是说我睡不着,来这里遛弯,还是实话实说:我是来抄墓碑的? 这会儿再看地上的影子,昏暗下,老头的影子和常人一般无二,哪有两个脑袋。 刚才一定是我看花眼了。 见我不说话,老头瞪着眼说:“年轻人,不懂事啊!这里能是玩的地方吗?” “老人家,其实我” 大胡子竟也跟着学:“老人家,其实我” “你什么?!”老头打断我,目光一垂,指了指我掖在上衣兜里的纸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干嘛。这又是跟人打赌,来抄墓碑?显得你有胆色?” 他越说声音越严厉,最后竟用力跺了跺脚,急着说: “孩子,听我一句,这么大人了,得学会懂事。活人的玩笑都不能乱开,更何况是死人?” 听他一片好意,我不禁有些惭愧,“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老人家,您是” 对于老头的身份,我还是有些好奇,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墓园里? 老头又瞪了我一眼,“我还能是干什么的?我就是这儿看坟的!” 听他一说,我也有点想起来了。 这是公墓陵园,自然得有人看守,墓园左边,似乎是有两间平房,应该是看墓园的人住的。 只是我平常基本上不会到对岸来,也没留意过平房里住的是什么人。 老头似乎是怕我还会接着‘胡闹’,又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别不信一些东西。 还说上次就有两个小年轻不分轻重,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半夜三更来这里抄墓碑。结果第二天早上被发现,两个人都昏倒在墓园里,而且浑身一丝不挂。最吓人的是,两个人的衣服居然就套在旁边的两个墓碑上! 老头问我知不知道那俩小青年后来怎么样了? 我说不知道。 “傻了!”因为加重语气,老头的山羊胡子都跟着发颤,“他们那是玩出火了,遇上了撞客,被鬼附了身,伤了生魂,医生都治不好他们!” 我听得连连点头。 并不是敷衍老头,作为阴倌,我自然知道有些玩笑是万万开不得的。 老头或许是有些夸张,但绝对是一番好意。又絮絮叨叨的教训了我一番,才苦口婆心的劝我以后千万别胡来了,等到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我也是真没辙了,只好说我以后再不会乱来,然后走出了墓园。 走出去没多远,回过头,想看看老头有没有出来,耳边却忽然传来波波头的叹息声。 “唉,这老爷爷可真敬业啊,赶紧来个接班的吧,好让老人家早点退休,过几天清闲日子。” 我翻了个白眼,“麻烦你想事情走走脑子吧,说不定老人家就指着这份工作糊口呢。” “麻烦你想事情走走脑子吧,说不定老人家就指着这份工作糊口呢。” 听到这鹦鹉学舌的声音,我差点没一头栽倒。 那个大胡子乞丐,居然悄摸的还跟着我呢! “我艹”我忍不住嘬牙花子,“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大胡子掐着腰,学着我的样子摇着头说。 “嘿嘿,傻子永远是最快乐的。”波波头笑道,忽然声音一紧,“哎呀!不行,咱们赶紧回去,还得接着找那个画师呢!” “回去个屁啊,这会儿回去,不还是得让那老爷子逮着吗?”我一直盯着呢,就没见那老头出来。 波波头说:“放心吧,他已经提醒过你一次了,不会再逮你了。” “鬼扯!”我觉得波波头这次回来,不光有些神秘,还变得有些不着四六了。 “唉,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干阴倌?你连人和鬼都分不出来,还搞个毛啊?”波波头声音中明显带着鄙夷。 “什么?”我听出了她话里的关窍。 “那老爷子是看坟的不假,可他已经死了,他不是人,是鬼!”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波波头在我耳后吹着冷气说道:“老爷子是好人,他就是怕那些不懂事的家伙来这里胡闹,所以死了都不肯去阴司,继续留在这里看坟。等到有新的看坟的来接班,他才能安心走呢。”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是鬼?” 波波头给了我肯定的回答,说一早就看出山羊胡老头是鬼。 我忍不住抱怨:“那你不早点告诉我?” 敢情老头是没有凶煞怨念的‘值夜鬼’,怪不得不怕鬼灵法印呢。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大胡子一直就在旁边,我说一句,他就学一句,就跟我说话自带回音特效似的。 我特么哭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位‘大仙儿’呢? 波波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值夜鬼并不是普通的撞客,而是以帮助人为目的。帮人已经成了他们的信念,也是他们留在阳间的原因。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就算是阴司鬼差来阳世办事,都尽量不会去给他们添麻烦。()! 第四十一章 阴倌后人 【】 头一个劲的催我,快回墓园‘找人’。 老实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云山雾罩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定神看去,就见一个人嘴里咬着一束光亮,手拿纸笔,站在一个墓碑前写画着什么。 可头是个例外,我和她认识并不久,但就愿意为了这个逗逼女孩儿,无条件的去做一些事。 我略一犹豫,又朝着墓园走去。 到了墓园门口,正有些心虚的想要探头看看山羊胡老头还在不在,突然间,就听墓园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 “是那个老爷爷!”头脱口惊呼。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定神看去,就见一个人嘴里咬着一束光亮,手拿纸笔,站在一个墓碑前写画着什么。 顺着台阶跑了一阵,不远处亮光一闪,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定神看去,就见一个人嘴里咬着一束光亮,手拿纸笔,站在一个墓碑前写画着什么。 是赵奇! “想!”我拱了拱腮帮子,却又摇头,“可我是人,不是畜生。” “混蛋!”头突然悲愤的大声骂道。 “怎么了?”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清晰,我能觉出发生了一些事,却苦于看不到某些东西。 “他把老爷爷打伤了!”头急道,“快救人!不然老爷爷就死了!” 我反应前所未有的灵敏,竟一下就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聪明。”我果断说着,缓步走到一旁,蹲下身,伸出了双臂。 “我看不见鬼,你指给我看!”我边朝着亮光的位置走去。 “我看不见鬼,你指给我看!”大胡子仍是跟在我身边有样学样。 我已经顾不上管他了,径直走到离赵奇相隔差不到三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你跑这边来干什么?”赵奇猛然回过头,横挑着眉毛问道。 老头一边急着向前,一边压着嗓子说:“小伙子,别乱来,快走”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一阵疾风迎面而来。 我本能的眯起眼睛偏过头,等到风吹过,转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幕近乎诡谲的场景。 本来正看着我的赵奇,不知何时变得蹲踞在一座墓碑前,正手拿纸笔在专注抄写。 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像是从我身后快步走来,和我的身体交叉而过,穿过我,径直朝前走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人头发全白,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裤褂,正是山羊胡老头。 老头一边急着向前,一边压着嗓子说:“小伙子,别乱来,快走” “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聪明。”我果断说着,缓步走到一旁,蹲下身,伸出了双臂。 赵奇依旧蹲在墓碑前,继续抄写,像是压根没听到山羊胡的话。 等老头到了跟前,他突然猛地转过头,眼中凶光毕露。老头似乎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呆了一呆,却还是说:“孩子” 赵奇猛一皱眉,骤然起身,用拿着笔的手把嘴里咬着的手电夹了下来,对着老头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聪明。”我果断说着,缓步走到一旁,蹲下身,伸出了双臂。 “孩子” 老头还要上前,冷不防赵奇突然把左手的本子往腰间一掖,对着老头摊开了手掌:“你找死!” 他张开的手猛一攥,老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竟被凌空提了起来。 我反应前所未有的灵敏,竟一下就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下一秒钟,赵奇一声低喝,手臂一甩,老头就被狠狠掼在了地上! “别惹我!”赵奇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又掏出本子,继续抄写起墓碑。 看神态,就好像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他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一样。 “想!”我拱了拱腮帮子,却又摇头,“可我是人,不是畜生。”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惊醒过来,见赵奇并没有抄写墓碑,而是正打着手电瞪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又是通过灵觉看到的幻象。 现在的赵奇绝不是赵奇! 我彻底弄清了状况,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白胡子老头是值夜鬼,他发现了赵奇,想像劝阻我一样劝阻赵奇的‘胡闹’。 然而,此刻的‘赵奇’,脾气似乎从未有过的坏。 而且,他似乎更有着与众不同的操纵鬼神的能力,举手投足间,竟然硬生生把值夜鬼摔在了地上! 见我盯着他,赵奇眼珠快速的转了转,摇着头说:“这些值夜鬼太烦了,给他点教训也好。” 我怔了怔,跟着点了点头。 我反应前所未有的灵敏,竟一下就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你他妈傻13啊?还不快救人?”啵啵头破口骂道,“老爷子本身就是靠信念存在的,这一下被伤得太重了,再不救他,他会魂飞魄散的!” “要救人,你起码得先指给我,要救的人在哪儿!” 我略一犹豫,又朝着墓园走去。 我低声对头回应,目光却死盯着赵奇,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的合作,现在立刻终止!” 赵奇明显一怔:“什么意思?” 见我不说话,皱眉道:“你不想你的女人恢复如常了?” “想!”我拱了拱腮帮子,却又摇头,“可我是人,不是畜生。” 赵奇又是一愣,眼神下意识转向地面一处,“只是个值夜鬼而已我嫌他烦,让他别碍事嘛,我怎么就得罪你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猛然打断他,朝着他点着头:“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女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女人,不劳你费心了。从现在起,我们只有一种关系” 我反应前所未有的灵敏,竟一下就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顿了顿,吐出两字:“敌人!” 我略一犹豫,又朝着墓园走去。 赵奇似乎又愣了愣,跟着眉头一紧,抬起左手,用食指刮着鼻子:“你不像是蠢人啊?” “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聪明。”我果断说着,缓步走到一旁,蹲下身,伸出了双臂。 然而,我能感觉到,此刻,我怀里正抱着一个鬼。 头声音充满震惊:“你居然能用红手绢?不对!你能使用我家传的信物,你你是那个阴倌的后人!” 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冰冷,我平举双手直起身,最后看了赵奇一眼,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先别废话了,该怎么救这老爷子?”我还算勉强能分出主次的。 头仍似乎还趴在我背上,声调却是发颤:“妈呀怎么红手绢还能这么用?爷爷没教过我啊!”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你他妈傻13啊?还不快救人?”啵啵头破口骂道,“老爷子本身就是靠信念存在的,这一下被伤得太重了,再不救他,他会魂飞魄散的!” “你他妈傻13啊?还不快救人?”啵啵头破口骂道,“老爷子本身就是靠信念存在的,这一下被伤得太重了,再不救他,他会魂飞魄散的!” 我是阴倌。 “左边一点,手再低一点对了,抄到腿弯了。右手再往上,对对!赶紧带他走!”头的声音越发急切。 “他眼上被你蒙了手绢他好像睡着了” 我正往墓园正门的方向走,耳畔却又传来头一惊一乍的声音。 是个看不到鬼的阴倌。()! 第四十二章 救鬼命Xin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阴倌法医 ()”查找最新章节! 我听的一头雾水。 那条红手绢的确在我身上,不过一直都放在我的背包里,并没有拿出来过啊。 为什么波波头却说,手绢蒙在鬼老头的脸上? 还有,什么叫‘那个阴倌的后人’? 鬼并不是永生不灭的存在,而是和人一样,同样会受伤,同样会‘死亡’。 我和赵奇公然决裂,不是因为他‘身份不明’,而是他实在太过于狠毒。 对一个好心的值夜鬼尚且如此狠辣,和这样的人合作,那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不相信‘赵奇’有能力治好徐洁,可此时更加明白,由他来治愈徐洁,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像两人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 这种代价已经不是我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了。 而是如果继续下去,那么我要做的事,很可能会影响我和徐洁的后半生。 当断则断,莫等抱憾! “你要去哪儿?”波波头问我。 “先回家啊!”我心说总不能把老头送去医院吧? “哎呀,回个屁的家,真不知道你这阴倌是怎么当的!”我能感觉到波波头在我背上大摇其头,“老爷子现在受了伤,当然是要把他送到他常待的地方嘛。那里汇聚着他生前的气息,会更容易让他恢复。” 我不知道波波头说的有没有根据,不过事到临头,也只能按她说的做了。 要是活人受了伤,我学的专科知识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但现在受伤的是鬼,而且我还看不见他,那就更抓瞎了。 来到墓园旁那两间平房外,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脚踹开锁着的门,摸黑走了进去。 房里本来漆黑一片,可刚迈进去一步,就听斜后方传来“吧嗒”一声,紧跟着屋里的灯竟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怀中响起一声呻一吟:“哎呦” 尽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子一哆嗦,差点没放下手往后蹿。 “看吧,回到自己家,老爷子的气色好多了。”波波头说道。 我暗翻白眼,我倒是想看,可得能看着啊? 不过这不着调的波波头所说的貌似真有效果,我虽然看不到老头,进屋后,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了。 “小伙子,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想到那一刹那看到‘赵奇’对老头的凶悍,我仍有些恼火。 作为一个人,不说与人为善,对一个年过古稀,又好心好意的老人下这样的重手 只能说我选择立即终止某些关系是绝对正确的。 我凭借感觉,把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山羊胡老头轻轻放在屋角的床上。 虽然这一路距离并不长,老头也没什么分量,但因为紧张,额角还是渗出了细汗。 “现在怎么办?”手足无措间,我只能求助波波头。 “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吐血。 那个傻不拉几的大胡子,居然还跟着呢! 撇开傻大胡子不说,波波头没有回应我,而是又快速的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类似法诀咒语的话,随即才叹气道: “这算是飞来横祸,老爷子鬼命如此,我我也没办法了。” 说到最后,波波头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什么叫鬼命如此?”我是真急眼了。 人活一世,已经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助了,为什么做了鬼,还要受命运摆布? 波波头没回答我,只是又长叹了一声。 然而,这时在我看来空无一物的木板床上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小伙子,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您说!”我忙道,尽管我看不到老人,可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咳咳咳” 老头咳嗽了一阵,等到缓和下来,才接着说道:“可以的话,去帮我找几样东西吧。只要找到这些东西,或许还能保得住我这条老命。” “您要找什么?”我和波波头异口同声问。 跟着就见大胡子上前一步,口气和我一样急切:“您要找什么?” 我已经顾不上管这个神经病了,只是竖着耳朵听着。 “鸡鸣前,如果能找到” 老头又一阵咳嗽,声音越发虚弱,“能找到这些东西,老头子的命就算是保住了。不过唉,这些东西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孩子,这真是难为你了,要不” “我马上去找!你撑住了!”不等他说完,我就急着向外跑去。 跑到河边,朝着河面看了看,一咬牙,甩掉背包,直接蹚进了河里。 除了公家惯常的清淤工作,这护城河就是条无人问津的野河。 也不知是谁在里面撒了莲子,夏日时节,这段河面上倒是有几蓬野莲。 这会儿刚过秋入冬,莲花是没了,石桥的桥洞下,却还漂浮着几片枯萎残缺的荷叶。 老头说的清楚,要他‘活命’,必须要找到几样东西。 水中荷——便是其中之一。 城河水深,没蹚几步,我身子就是一沉,只能是抡开胳膊,整个人浸在水中游了过去。 摘光所有能看得到的枯萎荷叶,心急火燎的游回岸边,眼前的岸上,突兀的出现一双大脚。 顺着这双脚看清这人的模样,我差点爆粗口。 谁说大胡子是傻子的? 他鹦鹉学舌有样学样不假,可丫可没跟着我跳河,而是一直站在河边,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我。 和他比起来,我特么更像傻子! 把烂唧唧的荷叶胡乱扔在桌上,再次跑出屋子,边急着往对岸赶边拿出手机拨号。 “嘟嘟”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刘瞎子懒洋洋的声音:“艹,本来想明天早上打给你的,你倒先打来了” 我急着打断他:“别废话,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顿了顿,跟着就听瞎子说:“我刚到家,你直说有什么事吧。” “那正好,马上把你家那块泰山石送过来。” “什么?”瞎子像是才从梦里惊醒,扯着调门道:“你逗我玩呢?你知道我这块镇宅石有多重?你要我现在搬过去?” “是。”我眼珠急转,果断道:“十万火急,水中荷c泰山石c活鬼血c阴天葵拿来救命的!”()! 第四十三章 画骨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阴倌法医 ()”查找最新章节! 听我说完,瞎子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问:“最迟什么时候要?” “鸡鸣五更。” “好,我安排。”瞎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浑身透湿,夜风一吹,忍不住连打冷颤,赶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水中荷c泰山石c活鬼血c阴天葵” “阴天葵!”我再次拿过手机,翻出了老何的号码。 打过去,对方却是关机。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今晚我的脑子竟出奇的快。 老何的电话打不通,只是略一思索,就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我劈头便问:“怎么才能联系到静海?” 对方一窒,但很快就回答:“我现在滇南,大师就在我隔壁。” 不等我开口,听筒里就已经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别挂,我去隔壁。” “谢了。”我稍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很省力气。 王希真无疑是聪明人。 或许是医科生的本能,遇到眼下的情况,我能想到的就只是怎么才能最快c最有效的救人。 山羊胡老头说,只要找到那几样东西,就能保住他的鬼命。 其中水中荷c泰山石,甚至是活鬼血,都不难理解。 关键是阴天葵,我根本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于这一行里未知的事物,我只能向老辈人询问。 我最先想到的是老何,但联系不上这老财迷,所以跟着就想到了静海。 静海和尚虽然妖孽,却无疑是除老何之外甚至在某些事上,我感觉他比老何还要靠谱。 我没见过静海用手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对他极度崇拜的王希真。 对于王希真这个人,我并不完全了解。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逻辑思维没有错。 听动静,王希真明显是已经在床上了。 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接到电话后,立即就判断出,我大半夜的打给他,绝对事非寻常。继而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最具效率的回馈。 只能说,任何人的成功,都绝非偶然。 “喂,什么事儿啊?”听筒里传来静海尖声细气的声音,听起来,老和尚居然还没有睡。 “大师,有个问题请教您,什么是阴天葵?”我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一顿,跟着就听静海直接回答道:“天葵就是例假,是妇女的经血;阴天葵就是阴年阴月阴日生辰女子的大姨妈!” “阴年阴月阴日” 我心一动,偏着脑袋夹着手机,发着了车子。 “嘿呦,我这儿才想起来,您怎么就忽然改口叫我大师了呢?”静海阴阳怪气道,“你这是碰上事了?” “是!” “是!” 耳边跟着响起一个同样果断的声音。 我朝副驾驶看了一眼,已经没心思管这个从墓园中相见,就和我‘不离不弃’的傻大胡子了。 我边打方向盘边向静海问道:“鬼受了重伤,该怎么救?”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十秒钟,跟着就听静海夸张的说: “哎呦哎,知道你邪,但不会这么邪吧?连死鬼也要救?还要用到阴天葵?嘿呦,除了阴天葵,你是不是还要找泰山石镇方位c要水中荷遮蔽天光啊?” 我愣了愣,“是!” 我感觉找静海真是找对了,老丫虽然妖,可谁都不能否认,在某个领域里,他的杂学多闻绝对超越了大多数人。 我刚想再问他,真要用这些东西救人救鬼,具体需要注意哪些事项,却听老和尚忽然提高了声音问:“谁在你身边?” 我一怔,又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傻大胡子,“是个不相干的人” “是个不相干的人。”大胡子朝着右侧偏了偏头,有样学样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刚要接着说,却听静海在电话那头尖声叫道:“快赶他下车!” “什么?” “你身边的不是人!你快赶他下车要不然,你直接发狠招,灭了他!”静海越说越急,声音竟变得有些凄厉。 “怎么怎么个意思?”我越发摸不着头脑。 下意识的又看向副驾驶,却是浑身猛一颤,差点没把住方向盘。 原本跟着我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的傻大胡子,这会儿竟然不见了! “喂?喂喂?!”静海急道,“人呢?你倒是回话啊!” “我在”我忍不住连着倒吸冷气。 艹他妈的,一个看不到鬼的阴倌我这是作死呢?! 傻大胡子居然也不是人! 我本就够急够乱了,可静海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的心直往下坠,就差连整个人跟着瘫软了。 “小子,你听着!我要是没猜错,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被鬼缠了!” 乍一听‘被鬼缠’,我还有点想笑,但紧跟着就听静海的声音更加急促:“那不是普通的鬼,那是画匠!画匠跟在你身边,是在模仿你c在画你!等到他画出你的样子,你就会死!” 如果电话是静海打给我的,又或者没有之前的经历,我一定以为静海是在胡说八道。 可此时此刻,听了静海这一番似乎无厘头的话,我却是浑身汗毛根都直往外冒寒气。 我本来还以为,今晚的经历十分的荒诞。 可细想起来,这一晚的经历无不透露着离奇惊悚。 撇去赵奇不说。 撇去山羊胡老头这个值夜鬼不说 我抄墓碑的初衷,就是为了寻找我不了解的所谓的画师。 画师没找到,却找着一个傻子。 这傻子从一见面就开始模仿我的一言一行,实在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可静海却告诉我:我所认为的傻子,竟然是能够要人命的鬼! 静海和尚平时废话不少,可关键时候却永远能把握住重点。 他似乎从我的反应判断出了某种情况,不等我开口就急着说:“不要说话!” “你给我听着,想要命,就别说话!” “记住,画虎画皮难画骨你被画匠缠上了,就千万不能多话。要不然,等到他变成你等到他画出你的样子,你的魂儿就会被勾走,你就会死!”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一股莫名的惊恐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我控制不住的粗喘着问,同时又一次本能的看向副驾驶。 只这一眼,我瞬间整个人都呆了。 下一秒钟,却见副驾驶上突兀多出的一个人,迎面朝我扑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画匠附体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静海平常完全就是个贪婪成性,废话连篇的流一氓和尚,可一遇到事,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绝不绕弯子。 “我让你别说话!”电话里最后传来静海尖利的声音。 紧跟着车子就因为我的闪避失去控制,狠狠撞在路边的大树上。 我虽然没撞伤,但也被安全带勒得前胸和脖子生疼。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急,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根本都来不及看清状况,本能的拿捏法印,朝着副驾驶拍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右手却是拍到了椅子背。 “你笑什么?”我听得心里发毛,怎么就感觉老丫笑得这么不厚道呢? 这时我才看清,副驾驶上空无一物,扑向我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是真毛了,一把抓过背包,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做了这么久的阴倌,我绝不算胆小,可这一次却是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之所以吓成这样,是因为大胡子消失后,后来出现扑向我的那人,已经不再是‘傻大胡子’的模样。 静海一声长叹,“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这人无论样貌还是身上的衣服,竟然都和我一样! ‘等到画匠画出你的样子,他就会把你的魂勾走!’ 想起静海的话,我冷汗更是止不住往下淌。 关键百鬼谱和鬼灵术里,都没有任何关于画师又或是画匠的记载,我根本不了解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我深吸了几口气,打开车门,在座位底下找到手机。 电话一直没挂断,听筒里还传来静海“喂喂”的声音。 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却一阵犹豫。 静海让我别再说话,可不说话,我怎么能跟他通话? 可并没有戳到任何东西。 我快速的想了想,用手指在话筒附近轻轻敲了两下。 “别睡觉。”静海的回答出乎意料,“画匠附体,意味着他已经画出了你的形。附在你身上,是要画你的骨,也就是内在性格。人的性格对于鬼画匠来说,是没法子隐藏的。可一些潜意识的东西,就连你本人都难说的清楚,鬼画匠也就无从入手了。可一旦你睡着了,他就会进入到你的意识当中,到时候如果他要勾你的魂,就算大罗金仙也都无能为力了。” 静海似乎听到了动静,急着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跟着问道:“那家伙还在不在你旁边?在的话敲一下,不在就敲两下。” 我又左右看看,除了撞坏的汽车,没见到四周有人。 刚在手机上敲了一下,接着就听静海又问道:“那家伙长什么样?” 我有点嘬牙花子,这让我怎么回答?我又不会摩斯密码。 静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了顿,说道: “你笑什么?”我听得心里发毛,怎么就感觉老丫笑得这么不厚道呢? “这样,如果他的样子没什么特别,你就敲一下;如果他的样子是你认识的,又或者和你一模一样,你就敲两下。” 静海平常完全就是个贪婪成性,废话连篇的流一氓和尚,可一遇到事,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绝不绕弯子。 “笃笃!” 我毫不犹豫的敲了两下,感觉心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唉!” 静海一声长叹,“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听他这么说,我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有种更加不祥的预感。 “大师” 我刚喊了一声,就浑身如遭电噬般的僵住了。 我清晰的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跟着我喊道:“大师。” 这个声音的吐字和口气跟我完全一样,仅仅只是比我慢了半拍,就好像是说话有回音一样。 更加让我感到恐慌的是,这声音并非是来自周围,而是从我身后发出来的。 那个邪门的画师,竟似乎就趴在我后背上! 静海平常完全就是个贪婪成性,废话连篇的流一氓和尚,可一遇到事,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绝不绕弯子。 我想看看那东西是不是真在我背后,却又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被对方吹灭了肩膀上的阳火,那样我可就真玩儿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头不是一直趴在我背上的吗?她人呢? “头!”我脱口喊道。 “头!” 之所以吓成这样,是因为大胡子消失后,后来出现扑向我的那人,已经不再是‘傻大胡子’的模样。 身后立刻传来那个声音。 我一咬牙,从包里翻出阴阳刀,反手就往肩后戳。 “别睡觉。”静海的回答出乎意料,“画匠附体,意味着他已经画出了你的形。附在你身上,是要画你的骨,也就是内在性格。人的性格对于鬼画匠来说,是没法子隐藏的。可一些潜意识的东西,就连你本人都难说的清楚,鬼画匠也就无从入手了。可一旦你睡着了,他就会进入到你的意识当中,到时候如果他要勾你的魂,就算大罗金仙也都无能为力了。” 可并没有戳到任何东西。 “你笑什么?”我听得心里发毛,怎么就感觉老丫笑得这么不厚道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我越发焦急,生怕头有什么不测。 咬了咬牙,对静海说:“我的鬼眼不灵了,现在看不见鬼了。” 没人回应我,出乎意料的,那个声音这次竟没有再学着我说话。 静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了顿,说道: 电话里又传来静海的叹息声,“来不及了,他已经画完你的形,在画你的骨了。” 我心里一咯噔,却又听静海问道:“那家伙跟着你多久了?” 我知道静海这么问必然有原因,急忙回答说,他跟了我有半个多钟头了。 我这样说的时候,那个回音般的声音竟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静海咦了一声:“居然有那么久了?” 跟着提高了调门,“你是不是傻的?跟了你那么久,是人是鬼你分不出来?你这阴倌是怎么当的?” 我脸一热,恨不得用脑袋去撞树。 咬了咬牙,对静海说:“我的鬼眼不灵了,现在看不见鬼了。” “恐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静海话锋一转,“你刚才说要找阴天葵,是为了救鬼命吧?如果你要救的鬼对你很重要,那可要抓紧时间了。鬼体受损严重的话,等到鸡鸣五更,就很可能回天乏术,烟消云散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心一横,也不去管什么狗屁画匠了,直接上了车,试了试,车子居然还能发着。 “操蛋玩意儿,鬼画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几乎快要崩溃了。 他并没有问我失去鬼眼的原因,而是让我先不用着急,他也只是在多年前接触到一个画匠,并不算是十分的了解。 是赵奇约我去墓园抄墓碑的,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究竟是他的蓄意陷害,还是我自身时运低到了已经无需鬼眼就能看到‘脏东西’的地步? 我看不见头,却先后看到了‘傻大胡子’和看守墓园的值夜鬼。 “别睡觉。”静海的回答出乎意料,“画匠附体,意味着他已经画出了你的形。附在你身上,是要画你的骨,也就是内在性格。人的性格对于鬼画匠来说,是没法子隐藏的。可一些潜意识的东西,就连你本人都难说的清楚,鬼画匠也就无从入手了。可一旦你睡着了,他就会进入到你的意识当中,到时候如果他要勾你的魂,就算大罗金仙也都无能为力了。” 静海平常完全就是个贪婪成性,废话连篇的流一氓和尚,可一遇到事,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绝不绕弯子。 话一出口,我就有种诡异到匪夷所思的感觉。 电话那头,静海忽然莫名其妙的怪笑了两声。 没有鬼眼,自然是不能轻易看到鬼的。 我被画匠缠了那么久,人还平安活着,那鬼画匠接近我另有目的也不一定。 “什么法子?”人没有不怕死的,我当然不例外。 他沉吟了片刻,接着直奔主题说道:“我现在也想不到办法帮你,不过有个法子,可以暂时保住你的命。” “你笑什么?”我听得心里发毛,怎么就感觉老丫笑得这么不厚道呢? 静海又干笑两声,“嘿嘿,我笑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当年我遇上鬼画匠的情形。小子,你可有得苦头吃了。想当初,佛爷我被这邪门东西缠上,可是七天七夜都没有合眼啊。”()! 第四十五章 阴天葵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七天七夜不合眼”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感觉脖子生疼,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刚才撞车的时候,我因为躲避鬼画匠,脖子竟被安全带的边缘拉出一道口子。 我一阵后怕。 我一阵后怕。 得亏割的不深,要是割破动脉,不用画匠动手,我特么就直接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车撞成这样,人也见了红,我不禁问自己:我和那鬼老头素昧平生,弄成这样值得吗? 只是略微一想,我就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 “值。就单单是冲老爷子提醒我夜里不要去墓园的那份良善,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同时我也对出手伤了老头的赵奇更加的憎恶。 快要开到市区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拿起电话,想了想,拨出了潘颖的号码。 电话接通,我问潘颖,现在医院那边状况怎么样了。 潘颖说,傍晚季雅云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现在她和窦大宝,正陪着桑岚守着季雅云呢。 我问她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潘颖话音中透着好奇,“这大半夜的,你找我帮什么忙?” 我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咬了咬嘴皮子,直接说出了要求。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回应,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 然后才听到潘颖夸张的声音: “徐祸祸,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居然要云姨的是我听错了?” 我的脸像是被火烤一样,一阵阵的发烫,“你没听错,我现在需要那东西救命。你赶紧帮我看看,季雅云她她那个来了没有。” 挂了电话,车也已经开进了医院。 停下车,我脸还在发热发胀。 静海说,阴天葵就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女子的经血。 我认识的阴女,也只有季雅云一个了。 话说回来,接触久了,我对季雅云好像比对桑岚的一些情况还要了解。 我依稀记得,季雅云好像就是每个月的这几天来那那什么。 到了病房门口,看到的,却是阴沉着脸的桑岚。 听她这么问,我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她咬着嘴唇走到我面前,胸口起伏剧烈,口气跟要杀人似的:“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居然要潘潘对我小姨做那种事?” 听她这么问,我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我吁了口气,刚想解释,没想到桑岚突然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我脸上。 “啪!” 我被打的一愣,见桑岚满是怒火的眼睛瞪得通红,我竟忍不住猛激灵了一下。 在驿站的时候,季雅云说她做了个关于桑岚的噩梦,还说在阴阳镜中看到桑岚拿着刀,想要杀人。 一路疲于奔命的回到城河街,还没停车,就见桥头边停着一辆深绿色的皮卡。 就连徐洁也说,觉得桑岚有些不对劲。 我一阵后怕。 现在直面桑岚,我竟也觉得,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儿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就连徐洁也说,觉得桑岚有些不对劲。 看着桑岚,我不自禁有些愣怔。 房门还没合拢,一个人从门里钻了出来,竟是窦大宝。 “我给何尚生打过电话,他全都告诉我了!我小姨是因为你才出事的!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你还想怎么样?” 听到桑岚的质问,我居然打了个冷颤,感觉竟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似的。 一路疲于奔命的回到城河街,还没停车,就见桥头边停着一辆深绿色的皮卡。 我也顾不上想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咬了咬嘴皮子,直接把我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心里却暗骂老何,桑岚打给他,多半是因为担心季雅云,病急乱投医,这老头怎么嘴没把门的,什么都跟她说。 桑岚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竟不顾场合,大声吼着对我说: “你已经差点害死我小姨了,你别再害她了!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从今往后,我不准你再见她!” 说着又扬起了巴掌,却是跺了跺脚,转身进了病房。 房门还没合拢,一个人从门里钻了出来,竟是窦大宝。 他像只大老鼠精似的,抄着手,掂着脚尖走到我跟前,却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我跟他走。 转过拐角,窦大宝明显长出了口气,“唉,桑岚这小美女,变得越来越让人受不了了。” 我又是一愣,居然连窦大宝都说桑岚变了 “也多亏潘潘了解她的性子,所以才用了这么个调虎离山的法子。” 窦大宝边说边把抄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将一个团成团儿的黑色垃圾袋塞到我手上,“这是你要东西。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大美女今天来事儿的?” 我反应了好一阵,才想到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不由得又涨红了脸。 说是救人,可这特么的叫什么破事啊。 房门还没合拢,一个人从门里钻了出来,竟是窦大宝。 袋子里的东西平常看到都觉得晦气,现在居然当宝贝似的拿在手上。 我没空跟窦大宝多解释,让他把他的车钥匙给我。 我让他直接把车开到对岸。 我问她能不能帮我个忙。 来到看守墓园的平房,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头的声音:“东西都找齐了?” 我自嘲的说了一句,让窦大宝仍留在医院帮忙照应,上了窦大宝的八手qq,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嗡嗡” 她直接把我来的目的告诉了桑岚,桑岚在外头等着抽我,她就趁机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大背头也是有些脑瓜筋的,竟想到这样一条‘妙计’。 我看了一眼后车斗里超过一米五高的大石,忍不住问:“你哪儿弄的车?怎么把石头搬上去的?” 电话震动,我看了一眼屏幕,直接挂了电话,停好车,下车走了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借了附近一家宵夜馆子的车,并且让馆子里的服务员帮忙,把家中的泰山石搬到车上的。 车窗放下来,瞎子探出头打了个哈哈:“咱这效率还不算低吧?” 瞎子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说句托大的话,咱哥们儿在风水界也算是小有名气。远了不说,猪鼻巷附近方圆五里,还没有敢不给我刘炳面子的。” “这么说,我这一巴掌挨得还不算亏。” 一路疲于奔命的回到城河街,还没停车,就见桥头边停着一辆深绿色的皮卡。 窦大宝一直把我送到停车场,听他说我才知道,潘颖一早就猜到桑岚不肯离开季雅云身边,也不会同意把那么的东西拿给我。 作为答谢,他答应事后帮饭馆老板摆个招财的风水阵。()! 第四十六章 铁皮盒子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你一直都在这里?” “对啊,你去找东西,我就在这里照顾老爷子嘛。” 听到波波头的回应,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稍稍松弛了些。 尽管感觉她回来的有些诡异,可我是真不想这小逗比再受到伤害。 “东西都找齐了?”床上传来山羊胡老头的声音,比起先前,他似乎变得更加虚弱。 现在他和波波头一样,对我而言,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瞎子在收到我的通知后,显然已经提前有了准备。 他朝着空床板看了一眼,回头看向我: “这老爷子好像伤得很重,他是什么人?” “值夜鬼!” 我走到床边,拿出兜里的垃圾袋,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一堆烂荷叶,说东西都找齐了。 感觉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挪动了一下,接着就听老头喃喃的说:“水中荷,泰山石” “泰山石就在门口。”瞎子对着我眨巴眨巴眼,“不是要搬到屋里来吧?” 我也是一愣。 那块泰山石可是货真价实,是瞎子摆在家里镇宅的,至少得有两三吨,我跟他两个人可搬不动。 好在老头的声音传来,说不用搬进来,泰山石是拿来镇方位的,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好。 “阴天葵c活鬼血”老头声音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活鬼血也找到了?” 我点点头,“您就说现在该怎么做吧。” 回答我的却是波波头:“我刚才已经问过老爷爷了,现在要先把活鬼血抹在他脸上,然后用阴天葵垫在身下,隔绝地气;把水中荷盖在他身上,隔断日月天光。” 我眼珠转了转,问:“接着呢?” “没了!”回应我的仍是波波头,她口气中似乎也带着些许疑惑,“老爷子是这么说的,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我刚要开口,瞎子突然看着一个方向问道:“要用多少活鬼血?只是遮蔽灵台吗?” “不行,至少得抹满整张脸。”那个位置传来波波头的回应。 见瞎子拧着眉头看向我,我默默的朝他摇了摇头,两步走到床前,猛一咬牙,把手伸到颈间的伤口处,捏住脖子,狠狠攥了一把。 “呀!”波波头惊呼,“你受伤了?你在干嘛?” 瞎子看了我一眼,把脸转向一边,“他就是活鬼。” 随着大力的挤压,鲜血顺着伤口涌了出来,感觉满手黏糊,我硬吞了口唾沫,“瞎子,我现在看不到鬼,你帮我。” “什么?”瞎子一怔,转过脸盯着我,一脸的匪夷所思。 没了鬼眼这件事,我之前并没有告诉他。 瞎子最大的长处就是分得清轻重,只是怔了怔,就皱着眉头走上前,抓住了我右手手腕,牵引着我的手,朝着床头的位置抹去。 我虽然看不到某些事物,却能感觉手掌碰触到了某些东西。 跟随瞎子的牵引,染满血的手掌向下一拖,原本‘空无一物’的床面上,竟出现了一张苍老的c红赤赤的‘血脸’! “原来你的血还能这么用你让我想起了小学还是初中的一篇课文:它的皮可以做名牌包包,它的毛可以做毛笔,它的血” 瞎子干笑两声,松开握着我的手,“总之你这活鬼,浑身都是宝就对了。” “别废话,帮忙!” 我是真没心思跟他玩笑,毕竟是血肉之躯,脖子里的伤口虽然不深,可被我这么用力一攥,也是火辣辣疼的钻心。 瞎子平常是爱装洋蒜,关键时候也不是含糊的人。见我疼的呲牙咧嘴,便麻利的代劳了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 不得不说,刘瞎子也是个狠人。 在从垃圾袋里掏出沾染着黑红色的姨妈巾时,他不但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里竟还透出异样兴奋的光芒 妈的,我原先没看错,丫潜意识里绝对有着变一态的一面。 “喔喔喔” 远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我心一紧,两手撑着膝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明显鼓起的那一堆烂荷叶。 “没事了原来书上的法子真的有用,老头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荷叶动了一下,紧跟着,靠近床头上半截的荷叶掀了起来,就像是有人顶着荷叶坐起了身。 随着荷叶的滑落,一张血色的老脸露了出来。 “您没事了?”我提着心问。 见血脸似乎像是点了点头,才长出了口气,忍不住笑道:“那就行了,总算没白忙活。” ‘血脸’瞪着血红色的眼珠,盯着我看了一阵,眼神闪动,似乎有些激动。 我想要说点什么,却见‘血脸’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下,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我问:“小伙子,你也知道我不是人了,你居然不怕鬼?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法医也是个阴倌。”我干笑两声,有种形容不出的欣慰,“嘿嘿,不过我这个阴倌比较没谱,我我看不见鬼。” ‘血脸’明显一怔,跟着眼珠转动,似乎是在想我说的是怎么一种情况。 但很快就又抬眼看着我,语气郑重的说: “我本来还以为,有些东西c有些事,这辈子都没有着落了。现在看来,冥冥中早有安排” “您您什么意思?”我和瞎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血脸’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阵才呵呵一笑,从原来的位置‘浮起’了约莫不到一米的高度。 那应该是老头下了床,站了起来。 “我在那里藏了一样东西,那已经已经被我藏来藏去藏了大半辈子了。我本来以为,这东西就是胡编乱造,只会招灾惹祸。可现在看来,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我是看不大懂,但那上面的记载,确实有用。” ‘血脸’居然径直‘漂浮’来到我面前,直视着我说:“孩子,你是个好孩子。这东西,我就交给你了,对你来说,那应该是有些用处的。” 我听得云里雾里,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瞎子已经走到一边,搬开了墙角一把三条腿的破椅子。 跟着盯着地面看了看,伸手抠起了一块地砖。 “老爷子是想把这东西给你。”瞎子从地砖下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捧给我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七章 鬼医遗物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忙说:“老爷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我找东西救鬼命,是因为老头心地良善,要是拿了他的东西,我成什么人了? 老头呵呵一笑,“你是阴倌,难道不懂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道理?我给人看了半辈子坟,无儿无女,我马上就要走了,东西不给你,我给谁去啊?” “收下吧,这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对你应该有用。”说话间,老头脸上的血竟渐渐淡化,像是被皮肤吸收了一样,同时我原本看不见的身体却慢慢显露了出来。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再看那盒子,就是个古老破旧的饼干盒,有些地方都锈的瓯了,的确不像是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点点头:“既然这样,东西我就收下了,老爷子,谢谢。” 这会儿老头看上去已经和正常人没多大区别,摆了摆手,说: 当时那人说好等风头过了,就会将东西取回,不料却低估了那场浩劫的残酷,没能活着把东西拿回去。 “不用谢我,这也是该着老祖宗的传承不用断送在我手上。” 头忍不住好奇的问:“老爷子,这盒子里是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几页旧书。” 听老头这么说,我更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可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里大大的打了个突。 老头说,盒子里的旧书,是早年间一个老朋友交给他保管的。 那些书页难道是记载了鬼医传承? 当时那人说好等风头过了,就会将东西取回,不料却低估了那场浩劫的残酷,没能活着把东西拿回去。 当时那人说好等风头过了,就会将东西取回,不料却低估了那场浩劫的残酷,没能活着把东西拿回去。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老头说的‘浩劫’指的是什么。 在那十年当中,不知道毁坏了多少老物件和老传承,那绝不是能用金钱价值来估量的。 果然,老头接着说道,他那位老朋友,本是个大夫,按理说不应受到波及,可坏就坏在,他替人看病的方法和普通的郎中不一样。简言之,就是掺和了一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夫在当时当地算是小有名气,也正因为如此,才遭了难。 山羊胡老头当时就是个普通的农民,拿到东西后,也不敢看,直接在屋后墙角挖了个坑,把这铁皮盒子埋了起来。 后来那个大夫朋友冻死在了牛棚里,动一乱的年代也一去不复返,老头才把盒子挖了出来。 打开以后,却见里面只是被用油纸包着的几页旧书。 老头识字不多,对于上面的内容大多不怎么能看懂,但书页上的记载,还是让他当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书页上记录的像是替人看病的方法,但更多的是提到一些鬼狐神怪的东西。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拿起书页和他一起翻看。 经过那场浩劫,老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想把书页烧了,却又觉得对不起故人的托付。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包好,又埋藏到了地下。 说到这里,老头感慨的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把这东西丢掉,只是为了怀念老朋友。没想到当初只是草草看了两眼,如今却是救了我的命啊。” 瞎子反应极快,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说,用泰山石c阴天葵这些东西救护鬼身的方法,是盒子里的书页上记载的?” 老头点点头,“是啊,我也是做了鬼以后,才想到那上面记录的确实是治病的方子,不过那大多不是给活人看病,而是用来医治鬼魂的。” “你那个朋友是鬼医?!”我脱口惊呼。 那些书页难道是记载了鬼医传承? 老何说过,如果能找到鬼医,或许就能令徐洁康复。 对于鬼医这种传说中的特殊职业,老何也只知有这样一门传承的存在,不知何处寻觅。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鬼医的线索。 鬼医山羊胡口中的那个大夫朋友,早已经去世了。 老头说他之所以懂得自救,就是因为看过铁盒子里的书页。 那些书页难道是记载了鬼医传承? 我本来还因为盒子的事走神,等到瞎子停下车,才愕然发现,拦车的人我竟然认识。 老头摇摇头,说对于那个朋友的真实身份,他也无法考证。 经过那场浩劫,老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想把书页烧了,却又觉得对不起故人的托付。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包好,又埋藏到了地下。 鸡鸣声再次传来,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老头隔着后窗,朝墓园的方向看了一阵,回过头来说:“接班的就快来了,我也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我和你一起去!” 一直没现身的头说了一句,接着又对我说:“大帅哥,昨晚为了救老爷子,没能找到画师。可我必须得找到他,要不然唉你还是得帮我忙,帮着一起找啊。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 一直没现身的头说了一句,接着又对我说:“大帅哥,昨晚为了救老爷子,没能找到画师。可我必须得找到他,要不然唉你还是得帮我忙,帮着一起找啊。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 我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那画师” 我想说画师已经不请自来,现在就附在我身上。 可头这个冒失鬼,只顾着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和山羊胡老头一起消失了。 带上房门,上了瞎子的皮卡,刚开过石桥,就见一个提着破提包的人冲我们的车招手。 我本来还因为盒子的事走神,等到瞎子停下车,才愕然发现,拦车的人我竟然认识。 我比他还急,只站在楼下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就跑回了柜台旁。 这个外表有些邋遢的中年人,居然是前不久才坐过我车的方启发! 方启发也认出了我,诧异的问我怎么在这里。 听说我就住在附近,他有些惊讶。 我以为他来城河街,是为了替他去世的母亲选墓地。 我比他还急,只站在楼下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就跑回了柜台旁。 盒子里是一个油纸包,外表和一般的书册差不多大小。 没想到他却说,以前摆摊糊口,是为了方便照顾老娘,现在老娘走了,他也懒得受那风吹日晒,还时不时遭人白眼,干脆就找了份看坟的工作,也算是有个固定的营生。 他拦我们的车,是想问问我们知不知道看坟人住的地方在哪儿 只是粗略的翻了一遍,两个人就都愣了。 我并没替方启发觉得落魄凄惨,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走的路。只要自己腰杆挺得直,他人的同情怜悯都是多余。 至于他老娘的骨灰,方启发苦笑着说,现在墓地和活人住的房子一样贵,他买不起。反正他以后要常年住在墓园这边,干脆就让老娘‘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得了。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拿起书页和他一起翻看。 我用军刀撬了好半天,才把盖子撬开。 就像山羊胡老头说的,这盒子应该没怎么打开过,盖子都已经锈死了。 当时那人说好等风头过了,就会将东西取回,不料却低估了那场浩劫的残酷,没能活着把东西拿回去。 经过那场浩劫,老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想把书页烧了,却又觉得对不起故人的托付。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包好,又埋藏到了地下。 一层层揭开油纸,里面果然是一叠压得平平整整的旧书页。 回到家,瞎子迫不及待的让我打开铁皮盒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八章 别害我兄弟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与之鬼魅,能医当医,当诛不赦;纵神弄鬼,颠倒阴阳,必遭天谴;切记,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瞎子念完首页的内容,看着我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我吸了口气,打开包,拿出随身不离的破书摆在柜台上。 破书上同样写着一行醒目的字: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瞎子拿起破书翻了翻,看着我愣怔了一会儿,说:“这是一本书!” 我只能是点点头。 铁盒子里的书页和破书的字迹完全两样,但内容却明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书页后边相当一部分,算是破书的索引。 而且,索引的内容,比破书记载的内容要多了许多。 很明显,就像瞎子说的,书页和我的破书,根本就是同一本书的上下卷。 上半部分主要是救治鬼魅,而我学的下半部,都是驱鬼诛邪的法门。 瞎子又将两者比对了一下,抬起头说:“我总算知道你哪里不对劲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 瞎子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和其他阴倌不一样,你学的东西绝不像是野路子,可是你那些也不像是正统的法门符?。霸道c狂暴,每一道符?都像只是为求达到目的,不顾一切。” 他长吁了口气,放下破书,“现在答案有了。你的这半本书,其中删减了很大一部分,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几乎全部删掉了。”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留给你这半本书的人似乎是刻意想隐瞒一些东西。其目的是我个人感觉,抄写这书的人,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就一个对阴阳事一知半解的半吊子阴倌。” “嗯。”我点头,刚想把回忆到那年‘假脸人’的事说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瞎子朝着盒子和破书指了指:“快收起来。” 等我收拾好东西,他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徐哥” 大双站在门口,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包,背上还背着个大背包。 外面下着毛毛雨,他显得有些狼狈。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昨天答应大双,他随时可以搬过来,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急,一早就来了。 我先是给他和瞎子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接着找出钥匙:“走,先去把东西放好。”边说边向瞎子使了个眼色。 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事想对人隐瞒,只是我和瞎子有段时间不见,刚一见,就又遭遇到一些疑问,我俩都还没来得及理清楚,就更不能对旁人多说了。 冒着细雨来到老陈以前居住的14号,打开房门,一股特殊的味道扑面而来。 瞎子耸了耸鼻子,“呵,这陈老爷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见我和大双都看向他,他摸了摸鼻子,看向我说: “在这间屋子里,我起码闻到了三种世间少有的木头味道,和一种特殊的石料气味。这四样东西,无论哪一种,拿出一块来,都比同体积的黄金要贵重十倍。你说,你的前房东,是不是很有料?” 我挑了挑眉毛:“你看看这儿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指出来,我拿去卖了换钱。” 老陈把名下房产转给我后,因为各种原因,14号我只进来过两次。 这屋子和我现在住的31号差不多,只是一楼没有柜台货架,只是像普通的人家一样,一桌两椅,外加一个碗柜,和一个我叫不上来具体名字的老式橱柜。 二楼更简单,就只有一张棕绷床,和一个大衣柜。 要说这套房子有什么特殊,那就是在不大的后院里,靠着东墙,有一溜石头堆砌的石台。 通常这种粗陋的石头台面,都是老年人用来养花c摆放盆景的。 这一长条石台上,却空无一物,就只是两尺宽c抵着院墙和屋墙c差不多有四米多长c空空荡荡的石头台子。 把一层粗略看了看,来到后门,看着后院,我半开玩笑的问瞎子:“看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 瞎子没回答我,而是走到院子当中,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方向。 我走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意识一怔。 这种感觉很奇怪,难以形容。 他的目光和地面差不多呈45度角,站在这个位置,从这个角度看去,越过院墙,斜向上,就只看到阴凄凄的天空。 然而,在我看来,总觉得顺着瞎子注视的位置,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 瞎子忽然转过头,盯着我问:“你说,阴阳驿站有几层?” 我一呆,脱口道:“三层。” 可是话一出口,我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我抬手搓了搓脑门子,斜眼看了看大双,压低声音对瞎子说:“应该是四层。我和大宝” 瞎子竟一摆手,示意我不用再说。 我有点云山雾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14号和31号有着一定的距离。 假设28号和31号之间有着阴阳驿站那样一栋古楼,按照角度估算,顺着瞎子刚才的目光隔着间隔的院墙,我应该看不到古楼驿站。 可如果驿站真的有第四层,也就是我和窦大宝到过的c多出来的那层阁楼站在这里,倒真有可能看得到。 “祸祸,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有些话想对你说。”瞎子忽然说道。 “啧,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臭毛病?”或许是因为太熟,我是真受不了瞎子这种说半截藏半截的毛病。 瞎子抿了抿嘴,像是想对我说什么,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徐哥,这屋子挺好的。”大双走过来,微微低着头,面皮有些涨红,但眼睛却斜向院子的一侧。 “好什么啊,凑合着住呗。” 我随口说了一句,看向瞎子,却见他眉毛骤然一拧,一双眼珠斜视大双,半天没转动。 大双也发觉了他的异样,有些讪讪的朝他点点头:“刘哥你你你多关照。” “是你多关照才对吧!”瞎子猛然提高声音说了一句。 “啊?”大双一愣怔。 我也是一呆,随即问瞎子:“怎么个情况?” 瞎子摇了摇头,忽然一把拉住我,径直穿过屋子,走到了门外。 跟着,转过身,朝着14号的房门深深鞠了三个躬。 大双跟着跑过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一幕。 瞎子挺直身子,却是面无表情的说:“这地方我今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人和人心呵呵,怕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也看不懂是什么道道。” 他咧着的嘴角骤然下垂,眼睛死盯着大双,一字一顿的说:“一句话,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是,别害我兄弟。”()!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九章 不能打破的禁忌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不明白瞎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但知道他一定不会无的放矢。 看向大双,却见他和瞎子对视了一阵,从门里走过来,仍是用那种温吞的口气说: “徐哥救过我的命,我只会帮他,绝不会害他。” “我救过你的命?” 大双笑着点点头,却没解释,而是又朝着瞎子点了点头,接着对我说:“徐哥,我我以后是不是就能住这儿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逗你玩呢?”我在他肩膀捶了一拳,“你先收拾一下,中午一起吃饭,当是替你庆祝乔迁之喜。” 一路往回走,路过28号和31号之间,瞎子停下脚步,盯着那片空地凝神看了一阵,皱着眉摇了摇头。 “你看出什么了?”我问。 “我看得出局势,却看不穿人心啊。”瞎子忽然盯着我,压低声音说:“阴阳驿站的事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着点你那个新搬来的同事。” “大双?”我忍不住微微皱眉。 瞎子嗯了一声,“他不是普通人,或者干脆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我觉得瞎子有些不靠谱。 大双和我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除了他和萧雨之间有过的那点猫腻,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 要说大双是什么邪魅魍魉,相处这么久我都没看出来,那我这阴倌也不用做了。 瞎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神色郑重的说:“我不是阴阳先生,单凭我这点皮毛道行,本来是绝看不出那小子有什么不对劲的。但事实是,他大大的不对劲。” “你把话说清楚。”我开始意识到事情非比寻常。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瞎子绝不会说的这么肯定。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双的精神状态很差?”瞎子问。 我点点头,因为追查‘车祸’的事,我有段时间没回局里报到了,算起来日子也没多久,可再见到大双,他却明显憔悴了许多。 不光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眼圈发黑,连站在原地人都直打晃。 要不是瞎子说这些奇怪的话,我还打算趁中午吃饭的时候,问问大双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在我看来,以他现在的这种精神状态,实在是不能够再担当法医的职责了。 瞎子点了根烟,边往我家走边喷着烟圈说:“有些话,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信。先等等吧,要是我猜的没错,等到中午,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看出蹊跷了。” “啧,你这是又犯老毛病了!” “屁!”瞎子扭头瞪了我一眼:“你和徐洁刚没羞没臊那阵儿,要是有人跟你说,她是活尸,你信吗?” 他回头看了看,搭住我的肩膀,边往前走边小声说:“记住了,等到中午,就算你看出什么,也千万不要当着那小子的面问。你应该明白,有些禁忌是不能打破的。” 见他说的郑重,我也就没再追问。反正要按他说的,也就两三个钟头的工夫,就能见分晓,真犯不着跟这装逼犯再掰扯。 乍一得到记载着医鬼之术的书页,我恨不得立刻逐字翻看,看能不能找出治好徐洁的法子。 但是,我没那么做。 我决定暂时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徐洁。 蛇皮巷的事过后,徐洁表面上虽然一直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我知道,她那只是怕我担心。 没有人到了行动靠轮椅的份上,还能处之淡然。 比起大多数人,徐洁已经很坚强了,但那绝不代表她不在乎。 在真正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前,我不能盲目的给她希望。 希望转为失望的打击,比起身体受到的创伤,只会更加痛苦。 瞎子的话让我没心思想别的,干脆就只管张罗饭。 临近中午,我打电话让大双过来。 刚把汤端出来,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来开门!”徐洁抢先转动轮椅,朝着门口挪去。 听着她急慌的口气,看着她有些费力的背影,我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嘴唇。 最初喜欢上这‘女骗子’的时候,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只是短短相识,就对她死心塌地。 直到这次回家,我终于明白,爱上她,并不是因为孤单的偶然,和单纯的情投意合。 徐洁从来不会怨天尤人,更加不会向某些女人一样,碰上芝麻粒大的一点事,就觉得像是天要塌了一样。 有时候,她实在坚强的有点过分。 正如我了解她的坚强,她同样懂得我的疲惫。 她不会哭天抢地的抱怨命运不公,不会上演一些肥皂剧里才会有的虚假桥段。 她只会咬着牙,力所能及c竭尽全力的替在意的人分担。 哪怕只是我端着汤盆的时候,她抢着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口却没传来声音。 我放好汤盆,转过头,看到门口的一幕,不禁一愣。 徐洁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门外,眉头微蹙,小嘴绷的紧紧的。 我心跟着一紧。 换了普通女人,某些突变情绪轻易就能被人看出来。 但徐洁不一样。 她和普通人一样,有欢乐悲哀,但对于恐惧,却一直有些‘神经大条’。 因为她是金刚尸。 在我心里,她都无敌了。 然而,此刻我却清晰的感觉到,她并不突兀的表情中,却带着一种强烈的恐惧! 我甚至感受到,在这种恐惧的促使下,下一秒钟,她很可能不顾一切的跟谁去玩儿命 “怎么了?”我急着跑过去,正在抽烟的瞎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徐哥。” 听到这个略微腼腆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把徐洁的轮椅拉到身后,然后才抬眼看向门外。 只一眼,我整个人又是猛地一呆。 大双的目光从徐洁身上转到我脸上:“这位是”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忍不住想开口,却听瞎子在屋里连着‘咳嗽’了两下。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当着那小子的面问你应该明白,有些禁忌是不能打破的。’ 想到瞎子的话,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往身后斜了斜,转回来,仍是直视着大双说:“这是我爱人,徐洁。” 大双也定定的看着我,突然间咧嘴一笑,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挪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章 无字碑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徐哥,这是我老家寄来的一点蘑菇” 大双有些赧然的把手从背后抽出来,却是拿出一小包成色极好的榛蘑。 我下巴颏差点掉下来,回过头,哭笑不得的看向瞎子,却见瞎子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快进来开饭吧。” 我接过蘑菇,边把大双往屋里让,边推着徐洁来到桌边。 瞎子趁大双不注意,又朝我使了个眼色,同时摇了摇头。 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正如瞎子所说,大双真的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 之前刚见到大双的时候,他就像风催的细竹竿一样摇摇欲坠,精神差极。 可仅仅只是短短两个钟头,他竟然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不但腰杆挺直,连黑眼圈也没了,眼睛里还透着一种星芒般的异样神采。 以我所学的医科知识看来,短暂的休息是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除非他服用了有刺激作用的药物。 可是从言行举止来看,他又绝不像吃过药的样子。 我只能是相信瞎子的话,在大双的身上,发生了我想象不到的状况。 瞎子从隔壁街买了瓶酒,给大双倒了一杯,刚要给我倒,大双忽然伸手拿过我的杯子,眼神有些闪缩的看了瞎子一眼,低声对我说: “徐哥,你看上去很累现在,不适合喝酒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异样的眼眸,突然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嗯,我喝茶。” 大双起身走到一边,沏了一杯浓到不能再浓的绿茶端到了我面前。 瞎子奇怪的看了看我,咧咧嘴,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的疑惑已经达到了极点。 大双何止是不对劲,在这短短两个钟头当中,改变的似乎不只是他的精神头,而是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毫不怀疑,他是因为看出我身上发生了某些事,所以才不让我喝酒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提醒,我自己都把这件事忘了——我身上现在可是附着一个鬼画师呢! 一方面从早上到现在,我的心思被瞎子的话全然分散到了大双身上;再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那个鹦鹉学舌的‘回音’,已经变得很不明显,以至于我都快感觉不到了。 按照静海的说法,画师是在画我的骨。如今这种情形,是否就意味着,画师对我的‘侵入’更加深重了? 静海告诉我,应对画师的方法,就是——不能睡觉。 从昨晚到现在,我已经疲惫不堪,如果再喝点酒,恐怕就再也撑不住要去见周公了 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双起身说:“徐哥,我那边厨房的水管好像有点问题,你能不能过去帮我看看?” “好。”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他是有话想私下跟我说。 瞎子挪了挪屁股,像是想跟我一起去,但最后还是没起身,只向我做了个‘万事小心’的手势。 跟在大双身后,看着他挺拔矫健的背影,我更加狐疑,却怎么也提不起戒备。 大双的身世和从业经历跟我很相似,东北农村的穷孩子,选择法医这个行当,也是因为补助高,工作稳定,收入相对‘丰厚’一些。 同为技术警,他的履历不可能造假。 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能和我有什么利害关系。 到了14号门口,大双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徐哥,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绝不会害你。” 我忍不住微微蹙眉:“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我能想到的,就只是他用心口血替萧雨补充元阳那次。但那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我只是冷言提醒了他一句,那绝对算不上什么救命大恩,值得让他一而再挂在嘴边。 大双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阵,挠了挠头,表情变得有些腼腆,“看来你是真忘了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人任何人入住阴阳驿站,都是要付店钱的。普通人住店,是要以寿元为代价的。” “啊”我不由得低呼了一声,终于想到他指的是什么了。 那次他因为用心口血喂养萧雨,阳气损耗过多,飘忽的去到阴阳驿站,在那里住了一晚。 过后小雅跑去找他收账,实则就是想要他的命。 是我以老板的身份强行拦阻了小雅。 这么说来,大双的命倒真是我保下来的。 “进来说吧。”大双说了一句,开门进了屋。 我刚跟着走进去,他突然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我也算是同行,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论你有什么理由,自己做过什么,总是心里有数的。做了那么多忤逆的事,害了那么多人,若还想有来世,就不要得罪阴阳驿站的老板。” 我听得莫名其妙,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见他转过身,眼中竟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再说一次,他救过我的命!如果你想害他,就是和我作对,那样的话,我发誓,无字碑上一定有你的名字!”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里涌起一种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震撼。 大双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仍然继续盯着我,缓缓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身前虚画着。 他是在写字 我勉强看出,他写的第一个字是‘关’;第二个是是个‘天’字。 他好像是在写一个人的名字,但第三个字比划实在太多,我真看不出那是个什么字。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猛地又震颤了一下。 这次的颤栗,让我感到发自骨髓的惊恐。 我清楚的感觉到,这绝不是我本人的反应。 震颤是来自另外的‘人’,这个‘人’就附着在我身上,我只是受到了连带,是真正的不由自主。 “呼” 大双长吁了口气,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接下来的话,明显是对我说的。 “徐哥,本来我是不该对你有所隐瞒的,但是有些事,我真不能对现在的你说。你只要记住,我边耀双永远不会害你就行了。” “了解。”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有件事瞒着你,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我特么是真有些来气,嘴里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也存在很大的斗气成分。 怎么着就是个人都能牵着我的鼻子走了? 见大双明显发怔,我有点偷乐,不管你玩什么花样,老子总算扳回一局。 可大双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我短暂的‘胜利感’立即烟消云散。 “徐哥,附在你身上的那人不算什么,你要小心的是是你身边的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一章 三尸木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你那个姓刘的朋友”大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有问题,可能会对你不利。”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姓刘的朋友’指的是瞎子。 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淡淡“哦”了一声。 目前为止,我没看出大双对我有什么恶意,他的提醒似乎也是发自肺腑,可我实在不能忍受有谁在背后议论甚至是诋毁我的朋友。 大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满,像是还想说什么,可犹豫半晌,只是摇了摇头。 “没旁的事,我先回去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了,且得收拾呢。” 我拍了拍大双的肩膀,转身要走。 “徐哥!” 大双忽然叫住我,在身后说道:“那个刘瞎子的确有问题,还有不光是他,另外一个,你更得小心!” 另外一个 我反应过来,猛然回过头,冷眼瞪着他。 他让我小心身边的人,要我小心瞎子,还要我小心另外一个。 他早上才搬来,中午一块吃饭的就只有四个人。 除了刘瞎子,我还能提防谁? 他就差没直接说出,让我小心徐洁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如果不是看他表情诚挚,不像是刻意挑拨是非,说不得立刻就让他滚了。 面对我的瞪视,大双摇着头叹了口气,竟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往屋后走去。 透过后门,就见他走到院子里,用手掌在墙边那座空荡荡的石台台面上轻轻的摩挲着。 我无话可说,甩门离去。 回到家,房门开着,瞎子就站在门口。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瞎子急着问我,关切溢于言表。 我摇了摇头,来回拨弄口舌的事我是不会干的,自然不会告诉他,大双让我提防他。 更主要的是,瞎子和我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不掺水的说,他真要是想要我的命,只要有足够的理由,我随时都可以把命给他。 “你也看出那小子有问题了?”瞎子点了根烟,倚着门框深深吸了一口。 我点点头:“他应该没有服食过药物,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精神?” “变精神是好事,也是意料之中,如果他还是那么病歪歪的,那才要出大事呢。” “有屁直接放!”我抢过他嘴里的烟,吸了一口。 瞎子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他根本不是人,起码不是活人。” 见我也翻白眼,瞎子又点了根烟,喷着烟圈说:“他之所以变得这么精神,不是因为吃了药,而是因为你那栋房子。” “你不是想说,那屋子是什么万年龟息的风水宝地,只要人住进去,就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吧?” 瞎子干笑两声:“呵呵,那屋子谈不上什么风水,但屋里的东西,可就真是宝贝了。” 我回想了一遍14号里的陈设,浅浅的抽了口烟,“什么宝贝?明朝的八仙桌子?元朝的折叠椅?还是杨贵妃用过的大茶海?” “噗” 瞎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又摇头晃脑的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一进那屋,我就闻到至少三种木头,和一种石头的味道吗?石头,就是院子里的那座石台;另外三种木头你猜猜看,是什么?” “啧,我说你这臭毛病猴年马月能改得了啊?”我是真烦这货装洋蒜的说话方式。 瞎子举起两手做投降状,嘴里咬着烟,含混的说:“行行行,改改改!” 他把烟拿下来,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那屋的桌子椅子都没什么特别,我说的宝贝,是墙角的那个柜子。” 我眼珠转了转,问:“那柜子有什么特别?” 我对那柜子还是很有点印象的,因为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家用的家具。 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半米见宽,直上直下,只有一扇柜门 我实在想不出应该称呼那柜子是什么玩意。 “那不是普通的柜子,或者干脆说,那压根不是柜子。” 瞎子再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那不是放东西的,是用来睡人的!” “睡人?” 瞎子点点头,这次倒是没打磕,“那柜子是用三尸木做的,是用来养尸的!” “养尸?”我脑筋儿一蹦,让他详细说说。 瞎子把烟头弹出去,回到屋里坐下,指了指徐洁,对我说:“先声明一件事,那东西对你媳妇儿半点不起作用。” 接着,他开始解释,那柜子的特别之处。 原来那柜子并非是用普通的木料打造,而是用至少三种世间少有的特殊木头做的。 这三种木头都和死尸有关,可以说是晦气之极。 三种木头分别是:浮尸木c火尸木和雷尸木。 瞎子三句话不到就固态萌发,又要打闲白,被我一个烟盒砸过去,才算没跑偏。 “听名字你也该想到这三种木头是怎么来的了?” 瞎子把烟盒扔回柜台上,说: 从古至今,殓葬死者的方法都有很多种。 除了最常见的土葬,还有蒙古族c藏族等少数民族传统的天葬,即把亡骨死尸曝于露天,让飞禽走兽啄食。 天葬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灵魂和躯体的分离,是异次空间的不同转换。 再就是盛行于沙漠地区的沙葬,即把死尸装进麻袋,沉入流沙。特殊的地质和气候会令尸体在短时间内迅速脱水,历经千百年也不会腐烂。 最具名气的楼兰女尸,之所以保存的那么完整,就是和沙葬有着类似的原理。 另外还有藏密佛教的塔葬;古代一度流行的瓮棺葬;西南少数民族的悬棺葬等等。 说到这里,瞎子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水葬你们应该都不陌生了?”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斜视着徐洁。 见徐洁咬着嘴唇不说话,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徐洁是被我和瞎子c孙屠子从国道边的河里捞出来的。她当时蜷缩在密闭的铁棺材里,倒是正经八百的水葬了。 见徐洁没大反应,瞎子才接着说道: 水葬的方法也分为很多种,有的是直接将尸体或者棺椁投入水中,有的是将骨灰撒进江河湖海。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相对特殊的水葬方式,那就是船棺葬()!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二章 不化骨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顾名思义,所谓船棺葬,就是将死尸殓于独木舟状的船棺里,又或者干脆就是安放在船上。有的近海掩埋,有的则送入湖海,任凭船棺随波逐流。 瞎子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殓葬死尸的船棺,多数在漂流一段时间后,都会沉入水中。但万事都有例外,因为某些原因,也有船棺在湖海中漂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不会沉没的。” 见瞎子看向我,我很轻易的就想到他目光中的含义了。 因为,我和他一样,想到了前不久才在凤凰嘴见到过的戴文号游轮。 那艘诡异的鬼船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船棺,但却盛敛着数百具的亡骨,深埋江底数百年。 真要说起来,那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巨大的‘船棺’了。 瞎子说:船棺百年不沉,多半会形成两种状况。 一是棺中亡灵不散,甚至于死尸汲取水中阴气,诈尸成僵,船棺也就变成了鬼船。 第二种就是,船棺漂流过某个特殊地点的时候,被滞留在那里,不会沉没,但也不能够再移动。 这种情形就和风水地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了。 如果船棺滞留在恶水间,棺中的魂灵和死尸就会成为难以想象的恶灵凶煞。 这时如果船棺突破滞留,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所带来的祸患,可就不是普通的鬼船能比的了。 对于这种少有的恶灵鬼船,过往的船只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多半也会被祸害,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瞎子掐了烟头,朝我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和尸体沾边的东西都很晦气?” “又来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我特么是干什么的?要是怕晦气,我还能不能活了?” 这可是大实话,无论阴倌还是法医,哪是能怕晦气的? “还说我呢,你徐祸祸不是也一样,改不了急性子的臭毛病?” 瞎子拍了拍额头,顺手摘下墨镜丢在桌上,“我是就事说事,并不是说所有不沉的船棺最后都会变成害人的鬼船。同样是因为风水滞留,如果是滞留在风水绝佳的福地,时间久了,船上的亡魂不但不会变成恶鬼凶灵,反倒会有可能回归本体,死而复生!” “你糊弄鬼呢?” 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抓起烟盒砸了过去。 瞎子一把抄住烟盒,瞪着我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玩儿你大爷!要按你说的,死人能复活,那特么谁还土葬火化?哪怕是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能死而复生,那不也得买条小船,把死人往海里填嘛!” 瞎子朝我啐了一口:“我呸!就你这倒霉德性还当阴倌呢,你就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是,人死不能复生,可你就不想想,你媳妇儿哪来的?” 我闹了个大愣怔,看向徐洁,就见她也正看着我,有些拧巴的表情显得莫名喜感。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指着瞎子说:“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死而复生,你就干脆说” 我是真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了。 对于徐洁的身份,相熟的人现在都不怎么避讳,可我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瞎子说的那种情形,是死鬼附体,变成活尸吧? 瞎子心领神会,却是说道: “你还得再走走脑子,都说了船棺是滞留在风水宝地,那棺中本主,可就不单单只是变成活尸了。兄弟,你这个阴倌虽然是半桶水,可总该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僵尸,不但不腐不灭,还能和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吧?” 我猛一激灵,脱口道:“不化骨!” 瞎子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按照形c体c法力和成因,僵尸有多少分类,就不用我说了。可无论怎么分,你都得承认,不死不灭的不化骨,才是真牛逼。” “真有不化骨这种存在?”我忍不住问。 瞎子立刻反问:“你相信空穴来风吗?” 见我兀自不信,他突然有些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子说: “你还真别不信,真要说起来,这类因湖海水势所形成的不化骨当中,有证可考的第一人,还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呢。” “滚蛋!”我终于发现,我特么又被这货成功的给带沟里去了。 没想到瞎子很认真的说:“我就问你,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把你那名儿的最后一个字去掉,剩下那俩是什么?” “徐福” ‘安’字没出口,我就愣住了。 “对啊,就是徐福!”瞎子点着头说。 我只是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秦徐福为求长生不老药,率领三千童男女东渡出海的传说广为人知。甚至有历史学家考证,现如今的日本乃至朝鲜半岛的原住民,很可能就是徐福以及那三千童男女的后代。 可我怎么也想不出,徐福怎么能和船棺c水势福地c不化骨扯上关系。 瞎子又口若悬河的开始给我和徐洁解释他所谓的‘有证可考’。 说什么以当时的造船技术c航海水平,‘徐家军’就算能到东瀛,最少也得死三分之二。 又说徐福一行如果真是囫囵个的到了东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航海的过程中,经过了常人毕生难得一遇的水中福地,也就是传说中的海眼 总之他说的有板有眼,我和徐洁听得大眼瞪小眼。 这孙子到底还是难改天马行空的老毛病,何止是把我带沟里了,就连徐洁恐怕也被他绕腾的忘了我们最初讨论的话题是什么了。 “打住!” 我终于彻底醒悟过来,用力拍了拍柜台,“你就直说,三尸木是什么东西吧!” 瞎子咽了口唾沫,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比划着说: “撇去不化骨不说,盛敛尸体的船棺,因为在海眼福地中待久了,也汇聚了海眼中的灵气。本主成了不化骨,船跟着变成了《天灵地宝谱》中的养尸至宝之一——浮尸木!” “呼” 听到一向恬淡的徐洁发出这一声大出气的声音,我差点没从藤椅里滑到地上。 我忍不住用发颤的手指着瞎子,哆哆嗦嗦的说:“孙子哎” 可一句骂街的话只说了三个字,我就猛然僵住了。 就在我指点瞎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左边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那绝对不是眼球表面对光源的反射,而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从他眼珠子底下飞快的爬过一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三章 肢解 【】 记住本站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翻过柜台,朝着瞎子扑了过去。 瞎子吓了一跳,从椅子里蹦起来,边躲边大声道: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摁住他,扒住他眼皮查看。 “什么情况?”瞎子有些慌乱的问道。 被我撑开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骨碌乱转。近距离看,黑白分明的眼球显得很有些诡异。 可他的眼睛里除了一丝的惊慌不知所措,再就是恼火,剩下的就只有一坨眼屎了,却哪有什么活物。 “你发什么神经?” 瞎子挣开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我不就是想把这事从根儿上跟你说清楚嘛,至于动手吗?” 我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回过神来,用力甩了甩头。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这几天怪事不断,我都没怎么休息好,昨晚更是一夜没睡。虽然身体底子还行,但到底是人生肉长,精神头已经很不济了,倒是真有可能眼花看错了。 人的眼睛里又怎么可能有活物 我定了定神,却又不自禁的想起大双说的话。 稍一犹豫,我直接问瞎子:“你这次回东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瞎子嘴上说着,脸却偏向一边,右手五指弯曲,连着耙了好几下头发。 看着他的反应,我心就是一沉。 我对瞎子实在太了解了,正如他了解我一样。 旁人不知道他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我却是明白的。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关于“耙头发”这个动作的来历,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次瞎子约我到他家喝酒,酒喝了没几杯,他就开始耙头发。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就说他找我肯定不是单纯的喝酒,让他有什么事就直说。 瞎子墨迹半天,说出原因,我听完差点没笑岔气。 原来前几天猪鼻巷里搬来一个女孩儿,按瞎子的说法,那个妞要脸盘有脸盘,要身条有身条。 总之一句话,瞎子那颗浪催的心不安稳了。 瞎子大口的喝着酒,很认真的跟我说,他以前从没对哪个女的有这种感觉。 他很肯定的说:我爱上她了。 瞎子酒喝多了,对我‘推心置腹’,说别看他表面上像个浪子,其实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儿相处。 他找我来,就是想让我给他支招,怎么追那个脸盘身条‘双优’的美女。 瞎子一直属于是那种很轻易就能把人‘带沟里去’的家伙,我虽然哭笑不得,可还是被他同化的跟浪催的似的,边喝酒,边胡乱给这‘浪子’传授‘泡妞经验’。 说到后来,已经喝得红头胀脸的瞎子开始不断的把手弯成小耙子,一个劲的耙头发。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桌上的酒菜往我这边挪,“你丫别特么挠了,头皮屑都掉盘子里了,还怎么吃啊?” 瞎子是真喝多了,竟苦着脸对我说出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他小时候得过皮肤病,说白了,就是头上长疮,就是常说的癞痢头。 后来病治好了,却落下一个毛病。 那就是一紧张,又或者心里没底的时候,就觉得头皮痒痒,控制不住的就想挠头。 第二天我带着宿醉的酒劲去帮他打听的时候,得知‘双优’是那户人家的一个亲戚,这回来一是探亲,二是下喜帖,因为她下个月要结婚。 那天一大早,‘双优’就已经走了,瞎子的‘情窦初开’,也就自然被砸死在了萌芽中 看着眼前的瞎子,回想往事,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绝不相信瞎子会害我,可他的表现告诉我,他的确是有事情在瞒着我。 对于我直接的询问,他紧张,心里没底,甚至不敢面对我。 我忍不住从货架上拿过中午喝剩的半瓶白酒,狠狠灌了一口又一口。 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终于让我大脑昏沉,肆无忌惮的睡了过去。 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差的一次睡眠。 睡梦中,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副又一副古怪的画面。 每一副画面中,都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画面是静止的,可是当画面浮现,我竟像是能通过静态的场面,感受到画中人的情愫,甚至是某些经历。 我无法详细说出那是怎样一种体会,如果一定要形容,只能说,随着梦境,我模模糊糊的似乎活了几世,甚至十几世。 至于为什么说是模模糊 因为,我可以看到画里的所有,感受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却唯独看不清画中人的脸! “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浑身震颤,忍不住发出哀嚎。 巨大的牵扯力紧紧把握着我的四肢乃至头颅。 我像是悬浮在半空,被好几只看不见的手死死的固定住。 与此同时,又有好几把锋利无比的刀顺着手臂c双腿和躯干连接的部位一点点插进皮肉和骨头缝,慢慢将我肢解。 最后牵扯的皮肉被利刀彻底分离,我的手脚开始往下落,跟着是身子,最后是 当脑袋落地的那一刻,“砰”的一声,我只觉后脑剧震,前额灵台像是快要爆炸一样,三魂七魄根本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想要拼命从束缚中脱出。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我的头不由自主的一偏,看到了毕生中绝难忘怀的一幕。 目光所及,周围全是残缺的肢体。 有被分离的胳膊有腿 更为恐怖的是,就在离我眼前不到两尺的距离,有着一颗红色的c圆咕噜的东西。 那东西之所以是红色,是因为上面覆盖着一条红色纱质的手绢。 透过手绢,依稀能看到那‘球状体’上有眼睛c凸起的鼻子c嘴 那根本就是一颗人头! 一颗单独的人头! 是他! 我猛然想起了另一副画面。 此时,我还能意识到,我是在梦里。 然而,我想到的那副画面,和此刻的梦境虽然相似,但视觉角度却完全不同。 更主要的是,那副画面,是我在阴阳驿站中离开驿站的账房前,通过阴阳透骨镜看到的。 而且,不是静止的,是真正动态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四章 骨头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红手绢 韦无影! 我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名字。 这时,手绢下的人头,突然滚动了一下,竟然正面朝向了我。 透过手绢,我依稀能看清人头的五官样貌。 更为可怖的是,我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我吓得想要叫喊,可喉咙里像是塞了麻核,根本发不出声音。 强烈的惊悚让我忍不住想要逃离,但才一动逃跑的心思,就发现一个更恐怖的‘现实’——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因为,现在的我和眼前的人同样是被肢解的状态,我能够有所感受的,也不过仅仅只是视觉的冲击和大脑的思维! 恐慌到了极限,反而使我冷静下来。 反正大家都是只有一颗死人头,半斤对八两,谁怕谁啊? 当这个荒谬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的时候,面前的人头,居然开口说话了! 透过轻薄的手绢,可以看到这人的样貌竟是十分的清秀。 我能够分辨出他是男人,但他精致的五官却有着女子才有的秀气。 手绢下薄薄的两片嘴唇慢慢张开,艰难的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我不想害人我要我的骨头我的骨头” ‘什么骨头?’我在心里问道。因为我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人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脸孔突然间变得扭曲。因为紧皱而变形的眉眼c不断抽搐的嘴角,都显示出,此刻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我疑惑到极点的时候,忽然迎面刮来一阵阴风。 人头上的手绢竟然被风吹了起来,不偏不倚的飘落在我的脸上。 半透明的手绢并没有完全遮蔽我的视线,相反,眼角的余光透过轻薄的网纱,竟看到另一侧的耳畔,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人脸! 这张脸离我那样的近,以至于我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但却看到他正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正一点点的向我靠近 “啊!” 我终于控制不住的,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惨嚎。 身体剧震,跟着猛然张开了眼睛。 “徐祸!”一个焦急的在耳畔响起。 我不住的喘着粗气,稍许定下神,才发现我似乎是躺在床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斜眼看去,耳侧上方,赫然真的有一张人脸。人脸位置,就和梦中最后出现的那张人脸所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身子又是一哆嗦,总算彻底回过神来。 我应该是躺在自己床上,身边急切注视着我的,却是徐洁。 徐洁一边帮我抹着脸上的冷汗,一边轻声问:“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 我感觉嗓子干的不行,翻身坐起来,才发现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了。 拿过床头的水杯,连喝了几大口,总算是缓和下来。 我抹了把脑门,问徐洁现在几点了。 徐洁说快四点了。 口干舌燥,我不得不又灌了一气水。 徐洁替我拢了拢被子,说我喝多了以后,在藤椅里睡着了,是瞎子把我背上楼的。 “你是不是有心事?不然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徐洁问。 “没没事儿,就是觉得有点累。” 我是真累了,不然也不会一觉睡这么久。 想到梦里的场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让徐洁接着睡,匆匆套上衣服,左右找不见背包,就问徐洁包在哪儿。 “在楼下。”徐洁讷讷的说,“我我是自己上来的,本来想下去帮你把包拿上来,可可你抱着我不放。” “自己上来的”我一阵心疼,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徐洁虽然瘫了,可本质上仍是金刚尸,除非我抱她上下楼,其他人是抱不动她的。她想上楼,就只能是用两只手硬拖着不便的身子爬上来 我想就这么守着她,但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越发在心底蔓延。 “乖,你再睡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下了楼,拿过外套套上,抓过背包想要出门,突然发现背包的拉锁拉开了一半。 这本来是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不知为什么,我却是心里一咯噔。 打开背包,心就是一凉。 因为特殊的职业原因,我包里的东西看似杂乱,却都有着各自固定的位置。 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随地以最快的速度应对突发事件。 然而,此刻包里的几样东西全都不在原来的位置。 有人翻过我的包! 徐洁没有翻我包的必要,而且她清楚我的习惯,帮我收拾完,也会将东西各归其位。 除了徐洁,今天不,昨天来过家里的,就只有大双和瞎子。 我实在不愿意就这件事往深处想,检查了一下所有东西都在,稍一归置,就出了家门。 来到18号和31号间的空地,我从包里拿出‘福’字桃符。 我并没有做别的动作,桃符却突如其来的传来一股寒意。 下一秒钟,周遭像是瞬间起了大雾,天地间变得混沌一片。 而在原来的空地上,却赫然出现一栋饕餮c睚眦守卫的古楼! “桃符果然是进出驿站的关键” 我喃喃说了一句,收起桃符,上前推开了驿站的大门。 看到驿站中的情形,不由得一怔。 驿站一角,一个浑身黑衣,头脸像是被火烧过的男人,正坐在圆桌旁自斟自饮。 黑衣人听到动静,却只是斜了我一眼,似乎微微皱了皱眉,跟着沉声说道: “身为驿站的老板,就要有老板的样子。你穿的这么随便,一次两次还没什么,次数多了,没好处的。” 我不久前才勉强平定的心神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忍不住上前一步问:“你是徐荣华?” 黑衣人似乎一愣,接着竟微微点了点头。 一时间,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数的疑问同时涌入脑海,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不等我纠结完,黑衣人却缓缓的说:“你这个时间来这里,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就快鸡鸣五更了,时间不多,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不会走,一直都在。”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账房。 季雅云又或‘小雅’都不在。 账房里的陈设,似乎和上次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想到时间不多,我径直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拿过桌上的阴阳镜摆在面前。 见铜镜没有任何反应,想了想,从夹克暗藏的内袋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收藏的那条红手绢。 红手绢举到铜镜前,原本有些模糊的镜面,竟渐渐变得通透起来。 镜子里,浮现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五章 车牌号0443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镜面中的影像放电影一样掠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的背影上。 我坐在椅子里,看着这背影,回想刚才镜中的一幕幕,只觉得一股森寒从脚底直冲顶门心。 我由始至终都没看到最后这人的样貌,但对这人,却已经十分的‘熟悉’了。 或者说,让我感到熟识和震惊的,并非是人,而是这人身上穿的那一袭月白长衫! 又是月白长衫 驿站第四层的阁楼里,也有一身长衫,难道说,红手绢韦无影的遭遇,和驿站有关? 思索间,铜镜已经恢复了原样。 我习惯性的将铜镜放回原位,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镜面,却像是踩到了电门,整个人猛一激灵。 模糊的镜面中,依稀映照出我的脸。 但映像中脸的轮廓,却极其的古怪,就像是被拉伸扭曲,大了好几圈。 而且,影影绰绰间,我看到镜子里的‘我’,居然不止一双眼睛! 我定了定神,再次拿过阴阳镜。 仔细一看,顿时汗毛一悚。 镜子里,我的脸并没有扭曲放大,也没有多出一双眼睛。 之所以乍一看有些瘆人,是因为我本人的脸孔上,还隐约重叠着另外一张脸! 这是张男人的脸,头发毛糙,不修边幅,五官粗犷,脸上还长着一大蓬连鬓的大胡子。 镜子里,这张脸约有三分之二是和我重合的,露出的部位,一只眼睛的眼神显得各位古怪诡秘。 这眼睛发呆发直,眼神还有些涣散,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样。 可仔细一看,眼睛深处却又有一种不能够轻易被发觉的特殊神采。 看清这眼眸,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个字——疯子。 确然,随着阅历的增多,我已经能分辨出一些少见的细节。 这大胡子眼中透出的,是一种疯子才有的神采。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我曾在市精神病院,盗墓贼臧志强的眼里看到过。 和臧志强不同的是,大胡子眼中透出的疯狂,并不是杂乱的c精神涣散的。相反,之所以让人觉得他疯狂,是因为眸子里透着一种全然绝决的专注! 那感觉就像是,他就这么看着你,想把眼神透过你的皮肉,透进你的骨头,把你整个人吞噬一样! 是画师! 我猛然想起在墓园中见到的‘傻大胡子’。 这鬼画师果然附着在我身上,居然还跟着我来到了驿站里 “时间到了,快走吧!”门外传来了黑衣人的声音。 我最后看了一眼阴阳镜,将铜镜摆回原位,匆匆走了出去。 大厅一隅,黑衣人还在桌旁自斟自饮,似乎一直都没有挪过地方。 现在他已经亲口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再次面对他,忍不住又一次百感交集。 黑衣人那张被火烧过的脸侧面对着我,似乎也有话想要说。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阵,却是他先开口:“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个时间,一个人来这里?” 陌生的声音中,却透着一种莫名的熟识。 我感觉眼角有些发酸,做出的回应,却是一声冷笑。 “阴阳事不得马虎!”黑衣人抬高了沙哑的声音:“有什么就说出来!” 他的语调竟是不容人抗拒,或者说,是他特殊的身份让我提不起抗拒的心思。 尽管打心底排斥这个男人,可想到最关乎自身的一件事,我还是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我被鬼画师附体了!” “画师?” 黑衣人一愣,扭过脸,正脸看向我。 可随即,他疑惑的表情渐渐松弛,并没有显露出惊恐,反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呵,你啊,还真是每回都让我意想不到啊。”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 黑衣人转回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抬起脸看着屋顶的天花板,沙哑的声音中仍是充满笑意: “画师对常人而言,算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存在。任何人被他画出来,不光会丢掉命,死后魂魄也会被困缚,很难再去轮回。不过你不用怕,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我能肯定,他如果有害你的心思,就绝不能跟你来到驿站里。” 不等我开口,黑衣人就摆了摆手,站起身,边往楼梯的方向走边说: “没有人想万劫不复,他跟着你,却又不想害你,那多半是想巴结你这个阴阳驿站的老板。既然是这样,让他留在你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时间到了,走吧。” 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方,我紧咬牙关,大步走出了驿站。 早上把家里安顿了一下,我就出了门。 上了车,给高战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件事。 挂了电话,我又试着打给老何,这次电话居然接通了。 “喂,何叔,你在铺子里吗?” “不在。”电话那头传来老何瓮声瓮气的声音,“我在医院呢。” 我一怔,“在医院干什么?” 老何干笑两声:“老了,零件都坏了,来医院当然是修理这把老骨头咯。” 追问之下,老何才讪讪的说,他前不久查出自己得了前列腺癌,前两天已经住院,准备手术呢。 我一听就急了,问他为什么不通知我。 老头竟明显有些发窘,憋了半天竟说,男人那点事哪是能随便跟人张口的。 我气乐了,‘安慰’他说:也是,卵大点事,大不了割了就是。 玩笑归玩笑,对老何我还是很尊重的。 本来是打算问他些事,现在也不好问了。我告诉他,眼下我有些事要急着处理,等忙完了,就去医院看他。 又和老头扯皮了一会儿,刚挂电话,高战就打了进来。 听高战说了查到的情况,我立刻让他现在就赶去县里的公交总站。 来到总站,和高战碰了头,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王的站长,和一个车队支队长,也就是司马楠的男朋友刘元。 我开门见山的问,现在往来市区和平古的区间车总共有几辆。 王站长端起大茶杯,转着圈吸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说:原来是有四辆的,其中两辆中巴先后出了车祸,站里不得不临时调拨了一辆。 见他官僚作风十足,我忍不住皱眉。 这时,刘元却插口说:“站长,昨个儿不是说,0443修好了嘛,今天晚上,谁开0443?”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有些抖机灵的朝我眨了眨眼。 0443,就是那晚赵奇违规驾驶,出事的那辆中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六章 末班车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王站长皱了皱眉,喝了口茶,不耐烦的对刘元说: “这些不都是由你这个支队长来安排的嘛,还需要问我吗?” 我对这种手里攥着点权力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实在不感冒,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几个问题。 王站长对我这个肩膀上没‘花’的小警察明显看不入眼,不过看在高战面上,还算是有问必答。 “我想去会会凶手。”我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夜里,我来开这趟末班车。” 好歹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我凑到高战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高战听完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只稍一犹豫,就对王站长说出了我的请求。 “我想去会会凶手。”我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夜里,我来开这趟末班车。” 本来还算是和善的王站长听了,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皱着眉头说: “你们是刑警,凭什么不让我们把可以正常运营的车辆投入使用?你们有文件吗?你们知道不知道,如果按你们的要求做,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件事我负责。” 随后一个身材魁梧,黑脸膛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郭队!”我有些意外,来人居然是郭森。 “你怎么出院了?”我问。 郭森瞪了我一眼,“回头再说!” 接着向王站长出示了证件,沉声说道: “我是市刑警大队郭森,现在三起连环车祸的案子,正式由我接手,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如果需要任何书面文件,你提出来,我立刻打电话让总局那边送过来。” 同是刑警队长,比起高战,郭森这个市局的二把手显然更有分量。 被他的气势一压,王站长立刻矮了三分,最后为了找回面子,居然把个无辜的刘元训了一顿,然后让他全权负责配合安排警方的调查工作。 眼看到了中午,王站长推说有事,就不陪我们了,让刘元好好招待我们一下。 来到附近一家饭店,进了包厢,郭森劈头就问我:“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好歹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就快水落石出了。”我看了一眼跟着的刘元,“不过有些事,我们必须要有相关单位的配合。” 郭森还没发话,刘元却先说道:“高队c郭队,还有小徐。有些话,我就直说吧。” “我们刚才已经了解过,在过去的五十年当中,因为车辆的更替淘汰c车队的调拨,在今年八月份以后,还继续运营在市区和平古这条线之间的就只有车牌为4574和0443两辆中巴。” 他转向我说:“你也知道我和小楠是什么关系,她跟我说过你还有郭队那次去山村的事。我一直想谢谢你们,就是没机会” 说着,竟站起身,朝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我和高战c郭森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我和高战c郭森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刘元接着对我说:“其实这次的事,别人不知道状况,我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旁的不说,就因为你救过小楠的命,帮过她,你要我干什么,我都肯干。” “我想去会会凶手。”我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夜里,我来开这趟末班车。” 我反应过来,听他说的真挚,心里也是一阵热乎。 “噔噔!” 郭森反手敲了敲桌子,朝我一扬下巴,“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预备怎么干。” 我迟疑了一下,问:“现在局里怎么个态度?” “你管个屁的局里。”郭森狠抽了口烟,有点含糊的说:“事故认定都出来了,已经结案了。” 好歹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什么?”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你这是你说的文件呢?” “有个屁文件。”郭森把烟头摁灭,看着我说:“从我醒过来那天,我就知道这件事棘手。要弄清楚整件事,还得靠你徐祸祸。” 见我摇头,他浓眉拧成了疙瘩,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我:“赵奇违规那件事,是你们两个商量的?” 见我摇头,他浓眉拧成了疙瘩,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 “你觉不觉得,赵奇变得有点不对劲?要是放在以前,就算为了案子,他也不会不顾一车人的命,敢那么操作。” 我摇摇头:“他是有点不对劲,但他并不是不顾车上人员的安全,相反,那场车祸,可能是他故意造成的,目的,是想救更多人的命。” 郭森和高战对视了一眼,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现在有些话必须得说明白,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的说: “我们刚才已经了解过,在过去的五十年当中,因为车辆的更替淘汰c车队的调拨,在今年八月份以后,还继续运营在市区和平古这条线之间的就只有车牌为4574和0443两辆中巴。” 我摇头:“一时半会儿我说不清楚,4574会翻车,是因为头不止一次坐过那辆车。那个想找她的家伙找不到她,一怒之下才会杀了一车的人。” “为什么是八月份以后?”郭森问。 高战眼珠一转,看着我说:“头韦伟是八月初被害的。” 我点点头,用力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令4574和出租车发生车祸的那个家伙,在找人。但凡是头生前坐过的车,过了夜里11点,行驶在那条线上,就都有可能会出车祸。” 我迟疑了一下,问:“现在局里怎么个态度?” “你把话说清楚。”郭森更加疑惑。 “韦伟的案子我已经听江斌他们说了。”郭森的反应绝对超乎常人,点了根烟,叼在嘴上说:“照你这么说,那辆出租车出车祸,是因为韦伟遇害前坐的就是那辆车?” “照这么说,凶手害了那么多人命,不管他是人是鬼,就是杀人凶手。”郭森弹了弹烟灰,“照你这么说,凶手的目标就是4574和0443,还有其它被害人所乘坐过的车辆。这样一来,赵奇故意造成车祸,迫使0443不能投入运营,目的是为了救人?” “现在公交公司要再把0443投入运营,你的意思是”高战看着我眨巴眨巴硬币眼。 “我想去会会凶手。”我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今天夜里,我来开这趟末班车。” “咳。”高战插口说:“小徐,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发现韦伟尸体的那个棚子,以及房子的主人,名叫孙立。也就是死了的那个出租司机。他和潘国立是朋友,那辆出租车,是他从潘国立手里盘过来的。” 我点头。 想起潘国立,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点头:“对。” 我摇头:“一时半会儿我说不清楚,4574会翻车,是因为头不止一次坐过那辆车。那个想找她的家伙找不到她,一怒之下才会杀了一车的人。” 来到附近一家饭店,进了包厢,郭森劈头就问我:“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想起潘国立,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妈的。” 这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这么说来,那个出租司机孙立,等于是受他牵连被害死的。更狠的是,姓潘的杀人后,居然把朋友的新家当成毁尸灭迹的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七章 特殊乘客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和你一起上车。”郭森和高战同时说道。 不等我反对,郭森就是一瞪眼:“万一出渣子,要有人出来背黑锅的,你才出来混几天?背得起吗?” 我只能是点点头,其实我何尝不明白,背黑锅是假,就算最终不能将所谓的凶手绳之于法,身为刑警队长,他和高战是有绝对的知情权的。 “我能替你们做点什么?”刘元问。 我说:“你只要把0443交给我就好了。” 刘元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我觉得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他扫视一周,揉了揉鼻子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状况,说到背黑锅,不客气的说,你们三位哪一位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要换了我在车上就不同了,我就说,开车的是我。我有营运资格,出再大的岔子,我大不了丢工作。” “那最好,那最好。”高战‘厚颜无耻’的点着头说。 我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刘元的胳膊,笑道:“刘哥,司马楠真是没选错老公。” 我说的是实话,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我一直都有点好奇,以司马楠那种好强的性格,就算有过不堪的过去,又怎么会甘心找一个公交司机。 事实是,她绝没选错。 一个明事理c有担当的男人,绝对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嘴把式要值得托付终身。 事情定下来后,我本来想打给窦大宝,让他过来帮忙,可想想,最后还是没打。 季雅云还在病床上躺着,桑岚冲动,大背头更是不着四六,要说真正还算靠谱的,也就只有窦大宝了。 他要是不在医院守着,我还真不放心。 我的鬼眼还没有恢复,要说找外援,除了窦大宝,瞎子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可是我真的能找瞎子吗? 想来想去,最后做出了决定。 我私下把高战拉到一边,交给他一瓶牛眼泪 晚上8点25,我开着中巴,沿着公交路线,朝着市里的方向开去。 车牌号:0443 虽然打着‘暂停运营’的灯,每路过一个站点,我还是会减慢车速。 再次经过一个站点,高战把头从窗外偏回来,使劲眨巴着眼,对我说: “祸祸,要说以你的胆子,当法医真有点亏了。你要是考警校该多好?” “哥哎,我那时候能交上学费就不错了。考警校?我哪儿来的钱啊。” 多半是因为滴了牛眼泪的关系,高战明显有些紧张,跟我说了两句,又转向郭森:“老郭,这回你可是违规了哈。要是让上头知道,不扒了你这身警皮,也得一撸到底,调你去下级单位户籍办。” 郭森斜了他一眼,“行啊,那我调平古去,跟高队您混啊。” 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本来以为11点前,不会发生什么状况,没想到10点45分,今晚的‘末班车’从市区发出之前,却忽然上来一位不速之客。 看看时间差不多,我正想关车门,门口的阶梯上,突然传来两下高跟鞋的声音。 我刚把烟头丢出去,听到声音边回头边说:“不好意思,这辆车暂时停运了” 不等说完,我已经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由得一愣。 上车的是一个女人。 表面看,大约在35岁左右,齐肩的发梢烫成大波浪,鹅蛋脸很有几分性一感的圆润。 女人身材姣好,却穿着一身不怎么搭调,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怪异的衣服。 衣服本身并不算奇怪,黑色的连衣裙,齐膝的裙摆下,线条优美的小腿上裹着黑色的丝一袜c黑色的高跟鞋 最为奇特的是,她头上居然戴着一顶复古的黑色毛呢礼帽,帽子的前沿,还垂着一袭黑色间隔带着圆点的薄纱。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来自高战。 高胖子因为滴了屠牛泪,来回跟了这几趟车,神经已经变得很敏感了。 关键这女人的打扮,在正常人看来的确十分古怪。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刘元:“不好意思,咱这车机械故障,停止运营了。要不,您再等会儿,晚五分钟,还有一班车。” 他倒是没说瞎话,为了既不影响我们的‘工作’和公交线路的正常运营,他这个支队长‘擅用职权’,给真正的末班司机塞了两包烟,让他晚五分钟再把车开过来。 黑衣女朝车内扫视一眼,回过头看向我,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刘元还想再说什么,我一摆手,“让她上车。” 女人帽沿的黑纱并不能阻隔她的面容。 只一照面,我就认出,这还真不是个陌生人。 这个女人和我不止接触过一次,和高战等人也是打过照面的。 她居然是杜汉钟的老婆——郝向柔! 鬼山的邪性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作为鬼山鬼楼的拥有者杜汉钟,要说杜汉钟是局外人,鬼都不信。 郝向柔是杜汉钟c杜大老板的老婆,要说她没有私家车坐,半夜跑来搭公交,还打扮的这么奇怪呵呵,恐怕连肉松都会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吧。 “去哪儿?”我一边淡淡的问了一句,一边透过后视镜,朝郭森和高战使了个眼色。 让我没想到的是,郝向柔站在门口看着我,居然愣了一会儿。 直到我问,她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轻薄的嘴唇微微一扬,用一种特异的c软哝的语调笑着说:“原来是侬呀!”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但我听在耳朵里,却不由得浑身一震。 “你” “就是我呀。”郝向柔用两只手指夹着帽子的黑纱向上翻起,竟冲我抛了个媚眼,微微一笑,然后款步上车,径直在驾驶座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师傅,开车伐?” “开” 我反应过来,点点头,“开车。” “噗”的一声,车门关闭,挂上档位,中巴车缓缓向前开去。 驶出站台前,我忍不住又透过后视镜朝郝向柔看了一眼。 却见她正透过黑纱,笑盈盈的看着我,口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尽管她没有出声,我还是看出她说的是——我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我本来已经算是平定的心,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来的如果真是郝向柔,我绝对不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然而,这位特殊乘客的样貌虽然是郝向柔,但言语表情间,我已经认出她是另外一个人。 鬼山,白长生的姐姐——鬼歌女,白梦蝶!()!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八章 拦路的树桩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郝向柔一上车,车上的气氛就变得怪异起来。 旁的不说,单是她这身打扮,就已经让单纯来帮忙的刘元脸色发白了。 这真不怪刘元胆小,要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对一些事一知半解,只知道这趟车非同一般,在车上,很可能会见到一些‘脏东西’ 大半夜的,郝向柔穿这么一身,就跟从电视机里走出来似的,能不让人瘆的慌嘛。 高战是见过郝向柔的,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似乎想跟郝向柔搭腔,被郭森使眼色制止了。 我是真佩服郭老大,说好今晚的事全听我安排,果然是一丝不苟,连半句废话都没有。 车开出没多久,就下起了小雨。 很快,雨里就夹杂起雪粒子。 高战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回天气预报可真准,说有雨夹雪,就真有雨夹雪。 我边开车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有点后悔把屠牛泪交给他,弄得他这么紧张兮兮的了。 可要是把‘监视鬼’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郭森,我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当。 高战怎么说都勉强算是‘吃过见过’的主,他是有些油滑,可油滑有油滑的好处。 同样是面对没接触过的事物,我倒是觉得,他在这方面的应变能力应该比郭森要强。 因为天冷,这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连着路过两个站点,都没见着等车的。 快要开出市区的时候,坐在我后边的郝向柔突然说话了: “我说师傅,你就这么干开,多无聊啊。反正车上就咱这几个人,不如开收音机,听听广播啊?” 后视镜里,高战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高战的反应明显是感觉到郝向柔有点‘特别’,他都觉出来了,我更加能肯定,现在的郝向柔,绝不是‘正经’的杜太太,而是和我有些‘交情’的鬼歌女——白梦蝶。 毕竟她那一口的吴侬软语,和印象中的郝向柔反差太大了。 只能说我的直觉是对的,0443重新投入运营,必定有事发生。 而且,还不是小事。 要不然,怎么连杜大老板的夫人都屈尊降贵改搭中巴了呢。 此外,从前两次的接触看来,白梦蝶在鬼山上,也绝不会是普通的角色。 只是,这两个女人‘结合’的如此亲密无间,倒是出乎意料。 “嘟嘟嘟滴!bj时间,11点整。” 喇叭里的报时声一响,我不由得一愣神。 跟着就听高战大声喊:“刹车!” 我猛一激灵,本能的一脚刹车踩到底。 中巴“嘎”的一下,停了下来。 “作死了” 郝向柔被突如其来的刹车,甩的身体向前,整个上半身趴在我后背的护栏上,脸就伸在我耳侧,脸色涨红,显得有些狼狈。 “你没看见啊?” “快下车,看看人没事吧!” 郝向柔和高战同时说道。 不同的是,一个在耳侧低声询问,高战则是扯着嗓门喊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才稍稍缓过点神,就见郝向柔黑纱后的眼睛正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问:“你没看见?” 不等我反应,她又快速的问道:“你看不见?” 只这两句话的工夫,高战已经强行拉开中门跑了下去。 我和郝向柔对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郭森和刘元,皱着眉头拉起手刹,打开双跳灯,推开驾驶室这边的单门跳下车。 这高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然叫我停车 迎着寒风雪粒走到车头前,我的抱怨立刻变成了一后脊梁的冷汗。 大灯照射下,中巴车前头不到一尺的地方,居然横着一根碗口粗c接近一米长的树桩子。 我越发后背发凉。 刚才的车速虽然不能算快,可临近出城,怎么都有六七十迈呢。 真要一下子怼上去,不说翻车,失控撞树十有八九是免不了的。 “人呢?”高战不顾地上的湿滑,一条腿跪在地上,脸挨着地面往车子底下张望。 我不禁吞了口唾沫,赶紧也跟着往车底下看。 然而,除了车前头的树桩,车底下根本没任何东西。 我急着走到高战旁边,不等他起身,就按着他一起蹲在地上。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我问。 高战神情还有点恍惚,用力甩了甩头,不确定的说:“刚才车前头有人,就快撞上了!是好像是个穿绿雨衣的家伙。” 见我不出声,他压低声音问:“是我看错了,还是我看到了‘那东西’?” 我用力闭了闭眼,心里甭提有多恨的慌了。 碰上这些个邪乎事我认了,可不带这么玩人的。 老子是阴倌,连普通人都能看见的东西,我都看不见,那特么还混个毛啊。 抱怨归抱怨,事到眼前,说什么都是屁话。 我凑近高战,低声说了两句,起身把树桩拽到路边。 这树桩特么哪儿来的,居然还带着绿叶呢 临上车前,我对着高战朝自己的耳朵比划了比划。 回头上了车,我拿出蓝牙耳机,刚塞进耳朵里,就听高战“咚咚咚”上了车。 “靠,一截烂树桩子,可吓死老子了。” 我心里乱,就想看一眼等他上完车,就按按钮关车门。 没想到就这一眼望过去,我差点忘了自己是坐在驾驶座上,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直到腿撞上方向盘,才硬是被反作用力压了下去。 “怎么了?”高战看见我的反应,兀自发愣,还不忘假装捋头发,顺势朝我快速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一时间,车里面出奇的安静。 除了雪粒落在车顶的沙沙声,就只有双跳灯闪烁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郭森算是够能处变不惊的了,这会儿也已经半站起身,一条腿跨到走道上,两眼眯缝着紧盯着前门这边,随时保持冲过来的姿态。 “大爷的”高战似乎也发觉气氛不对,低声骂了一句,硬币眼战战兢兢的斜向后方。 车上一系列的反应绝非是因为某个人的精神敏感带动的。 就我的角度看去,高战的身后,竟然多了一圈黑绿色的轮廓,就像是紧贴着他的身后,无声的跟上来一个绿色的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九章 风雪夜归人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要死了,这一惊一乍的,真把人都吓死了。”郝向柔捂着胸口夸张的说道。 她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我现在看不见鬼,能被我看到的,那自然不是鬼。 不是鬼,就是人,不然还会是树桩子成精不成? 想到这里,我对高战使了个眼色:“要开车了,赶紧回座位吧。” 高战一让开,身后那个‘绿人’立刻露出了全貌。 我一阵嘬牙花子,哪是什么狗屁绿人,就是个穿着军绿雨衣的人。 这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偏瘦,身上套着件军绿色的大雨衣,低着头,戴着雨帽,看不清样子。 乍一看,还真跟树桩子成精似的。 虚惊一场,我刚想问他是干什么的,这人却先开口了。 “阿弥陀佛!” 只听这声佛号,我就是一愣,跟着就听他说: “贫僧云游四海,一贫如洗,请施主行个方便,载我一程吧。” “对不起,不方便。”我没好气的说,跟着忍不住‘扑哧’乐出了声。 “行善好施是人的本分,我又没要你布施,就是搭个车,怎么就不行了?” 来人有些气急败坏,边说边把雨帽撸到了脑后,露出光溜溜的脑袋。 两人一对脸,光头先是一愣,跟着用力一跺脚,“我还当是救了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呢,原来是你啊!” “大师,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把全车人吓一跳的家伙,居然是静海和尚。 静海翻了个白眼,两把扯掉雨衣,一屁股坐在我斜对面,“哼,要不是佛爷在这儿,你们这一车人,刚才就算不死也得变成残废!” 我越发好奇,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静海却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避而不说,只是朝车里其他人扫了一眼,说刚才是他施佛法救了我们一车人的命。 见他明显藏着掖着,我没再追问。 跟老和尚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很清楚,只要是他想说的,拦都拦不住,他如果有意隐瞒,再问也问不出实话。 关键是我也已经想到,静海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附近,刚好又在那个时候上了车。 最明显的一点是,我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算是正常,他却始终没问我,为什么会开这辆中巴。 不管这妖和尚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对我来说,应该不算是坏事。 据我了解,静海并不精通操纵鬼魅,但他和鬼魅接触的经验,却是比高战要多的。 车开出市区,上了省道,雨雪渐渐大了起来。 想到前几次车祸的诡异,我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收音机一直没关,不过现在的广播不像以前,真没什么好听的。 经过一个站点,我带了脚刹车,朝站台望了一眼,没看到有人。 刚要提速,身后和上车后就保持通话状态的蓝牙耳机里同时响起好几个声音。 “停车!” 我被耳机里的声音震得耳鼓发疼,皱着眉头把车停靠在站台,回过头不耐烦的问:“又怎么了?” 我觉得我现在还真有点像暴脾气的公交司机,这些‘乘客’怎么都这么多事呢。 高战瞪着硬币眼盯着窗外,没搭话。 刚才让我停车的郝向柔却是通过后视镜深深看了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也没吭声。 只有静海,竟双手合十,对着我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风大雪大,你就打开车门,载他们一程吧,贫僧替他们向你道谢了。” 我一怔,还是伸手按下按钮,打开了前门。 冷风卷进来,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时耳机里却传来高战的声音:“是一男一女,女的还是个大肚子。” 我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一男一女不是寻常人所能见到的‘乘客’。 他是在履行职责,向我汇报阴眼看到的情况。 听他描述完那‘一男一女’的样貌,我把脸转向窗户外边,暗暗叹了口气。 唐朝刘长卿有一首诗: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无论富贵还是贫寒,家,都是每个人最惦念的地方。 人是这样,鬼也是如此。 记得刚认识瞎子的头一年,他就对我说过,每当初冬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路上就会比平时多出很多鬼。 这些鬼的来历毋庸追究,他们不会害人。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只是想在风雪之夜,找到自己的家,找寻一份属于家的温暖。 “他们上车了。”耳机里传来高战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身旁还隐约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谢谢师傅。” “不客气。”我低声说了一句,关上了车门。 接下来,每一站,我几乎都会停。 这么晚了,还下着雪,没有人再搭公交。 赶着‘回家’的,是各式各样的鬼。 郝向柔不,是白梦蝶,我毫不怀疑以她的八面玲珑,从一上车就已看出,车上的都是我的‘自己人’。 静海就更不用说了,老和尚无宝不落不假,秃脑瓜也不是吃素的,车上这些人的身份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所以我们这几个人,根本谁也不用顾忌谁。 就算是刘元,一开始还有点战战兢兢,连着停了三站,也就没事了。我估计他现在也是觉得,鬼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从郝向柔上车起,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 可是随着不断有鬼搭上中巴,车里的气氛居然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除了高战间或通过耳机跟我说几句,就没人说话,可车厢里并没有丝毫的阴冷,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温馨。 广播里忽然传来一阵‘刺刺啦啦’的声音。 我刚想把这无聊的东西关了,忽然,杂音一停,喇叭里传出了丝弦撩拨的声音。 紧跟着,就听一个婉转的声音唱道: 一滴击穿岁月的水 芊芊素指 轻轻拨动弦上的温柔 缕缕思绪编织出光滑的绸 点点情感酿造成醉人的酒 吴侬软语 汇聚成涓涓细流 千回百转,蔓结肠愁 袅绕的容颜,凄迷的传奇 穿过苏州的古街古巷 恰似一滴水的纤柔 从古朴的瓦当间缓缓滴落 击穿岁月深处郁结的冻层 化作一曲曲评弹清音 叩响一颗颗干涩的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章 多出一个人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哟,这个点儿,怎么会播苏州评弹啊?”静海明显精神起来,翘起二郎腿,一边点着脚尖,一边跟着摇头晃脑。 郭森c高战等人也都面露疑惑,但碍于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没发问。 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郝向柔,却见她低着头,帽檐黑纱遮挡着脸,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晃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却知道,她并没有睡着,白梦蝶更不可能睡着。 因为,我听出广播里传出来的,赫然就是白梦蝶的声音! 我正看着她有些入神,喇叭里的弹词突然戛然而止,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刺刺啦啦’声。 与此同时,郝向柔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在后视镜中和我对视。 “到了!” 我一愣,转过眼,看到不远处就是站点,赶忙放慢速度停靠过去。 车门一开,我虽然看不见,却依稀能感觉到,正不断有‘人’下车。 “都都下车了。”直到这会儿,高战才干咽了口唾沫。 我看了看站牌,离平古还差一站,刚要关车门,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似乎有一道红影从后门飘了进来。 我心里一激灵,猛地回过头,却见包括郝向柔在内,车上一共五个人全都在看着我。 除此之外,哪儿有什么红影。 难道我看花眼了? “难道是我弄错了?这辆车不是我要找的那辆”静海喃喃说道。 我转眼看向他,老和尚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虽然不明其意,不过我到底还是没猜错,老和尚果然不是凑巧上0443的。 拦路的那根树桩,多半是老丫搞的鬼。 可他为什么要死乞白赖上这辆中巴? 再看郝向柔,微微蹙着眉,神情似乎有些失望,却又更多的是狐疑。 “总算是有惊无险。”刘元这会儿总算知道后怕了,抹着脑门说道。 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和刚才的静瑟安逸相比,让人不禁心生烦躁。 “和人勾心斗角,还真特么没有和鬼接触来的舒坦呢。” 我心里说了一句,郁闷的关上车门,带着一股子气直接开进了平古。 “到地方了,该下车的下车。”车靠进站点,我更加没好气。 今晚前半夜的‘活’算是完事了,我可没打算把车开到总站去。 静海不尽不实,不管是郝向柔还是白梦蝶都居心叵测,我可没心情再跟他们玩下去。 没听到回应,我拧着眉回过头,“交班了,不进站!下车吧!” 看清状况,我鼻子差点没气歪。 郝向柔头又低了下去,不光帽子遮住脸,还用双臂抱住了肩膀,像是真睡着了一样。 静海的演技更浮夸,居然仰面朝天倒在椅子里,“齁齁”的打起了呼噜! 两人越能装,我就越来气,正想不管不顾把两人轰下车,却见郭森朝我使了个眼色,推搡着高战下了车。 我连忙拔掉车钥匙,跟着下车。 来到一边,就见郭森警惕的朝左右看了看,回过头来盯着我说:“从半路开始,一直有辆银灰色的轿车跟着我们。” 我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高战。 高战瘪着嘴摇了摇头,“我的心思全在那些脏那些‘好朋友’身上呢,没注意。” “是赵奇!”郭森低声说道。 这次我和高战都是猛一怔。 郭森神情凝重,点着头说:“我没看错,赵奇开车的时候喜欢抽烟,他点烟的时候我看的真真的,就是他。” 我和高战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周围有银白色的轿车。 “快到平古的时候,‘尾巴’就闪了。”郭森摇了摇头,看向我说:“赵奇的事先撇一边,你打算怎么办?” 不等我开口,就又说道:“现在雪越下越大,再过四五个小时,万一有状况,出事的概率会比现在高十倍。”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能点点头。 我虽然通过阴阳镜看到一些画面,大体了解到了这件事的始末,可今晚并没有什么完整计划。 那个家伙韦无影,平白无故都能造成那么严重的车祸,如果等到路面全是积雪到时候他再出来作妖,我们可真就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屎(死)了。 见郭森和高战都盯着我,我咬了咬牙,“再开一趟!” “那个和尚和杜太太怎么办?”高战问。 郭森虎着脸问我:“要不要赶他们下车?” 我看了高战一眼,想了想,摇摇头,“不用。” 我现在看不到鬼,高战又不怎么让人踏实,静海和郝向柔白梦蝶或许各怀鬼胎,可一旦发生状况,两人至少不会见死不救。 我还想说,要不要让刘元先回去,郭森却已经像是看穿我的心思,说时间紧迫,别多想旁的了,现在要想的,就是把罪魁祸首找到,而且咱们都得活着。 我和高战只能相对点头。 要不说郭老大是老大呢,凡事都能一针见血。 不说旁人,就说我,真要是把自己的小命玩进去,徐洁谁来照顾? 我特么还能顾得上管谁? 所以说郭森的决定并不是自私,而是果断。 再次上车,静海和郝向柔还在座位里装蒜。 我朝刘元点点头,示意他到后边和郭森c高战一起坐。 然后,坐上驾驶座,发着了车。 经过第一个站点,高战通过耳机对我说:“没看到有人啊。” 我摘掉耳机,挂了电话,抬高嗓门说:“哪儿有那么多鬼?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别的咱也管不着了。” 我边说边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眼皮陡然就是一跳。 这个点路上已经几乎没什么车了,可就在我们这辆车的后边,却不知何时尾随上了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郭森说的没错,果然有‘尾巴’。 想到赵奇的变化都是因为鬼山造成的,我心里发狠,冷声问:“郝太太,不,赵太太不不,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来着?” 我一边问,一边冷眼朝着倒车镜看了一眼。 身后传来郝向柔的轻笑:“哟,我们徐老板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 她谈笑风生,我却已然僵在了座位上。 我本来是带着气想要揶揄她两句,可透过倒车镜,我却看到了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 车里头,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一章 如影随形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车里除了我,就只有五个人,从前往后依次是郝向柔c静海c刘元c郭森和高战 是五个啊,怎么会感觉多了一个呢?难道我又看花眼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把人头数了一遍。 没错,是五个。 看来真是我看错了。 姥姥的,话说没了鬼眼后,我好像比以前还疑神疑鬼。 心里嘀咕着,慢慢提起了车速。 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我绷起的神经跟着一跳。 郝向柔从皮包里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动作优雅的贴在了耳朵上。 我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往后看,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似的,还在后边跟着。 电话是赵奇打来的 我心里想着,不禁感觉有几分怪诞。 杜大老板真够可以的,每回都让自己的老婆抛头露面。 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儿逮不住流氓,可赵奇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郝向柔又风韵犹存,杜老头就不怕这两人假戏真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正有点胡思乱想,身后的郝向柔忽然对着电话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忍不住往倒车镜撇了一眼,立刻就像踩了电门似的浑身一震。 我没看错,后边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 郝向柔 我连接着往下数人头的必要都没有。 就在郝向柔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那人就贴在郝向柔背后,无论样貌还是穿戴,竟都和郝向柔一模一样,只是黑纱下的脸没有半分血色,白的就像是白纸糊的一样。 而这张惨白的脸,此刻就把下巴颏垫在郝向柔的肩头,一双阴森森的眼珠子斜视着郝向柔,就像是在听她讲电话一样! 看到这诡异的场面,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向高战,却见他和郭森c刘元都看着前边。 从那个视角,车头的情形应该一览无遗才对,为什么高战会没有反应? 难道高战的牛眼泪已经失效了,他看不见贴在郝向柔身后的那个‘人’? 不对啊,我给他的那瓶屠牛泪绝对不是西贝货,不可能失效。 关键是看不见鬼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然而,现在貌似反过来了,应该看见鬼的看不到,我却能够看见,那个和郝向柔一模一样的白脸女人就那么把脸贴在她肩膀上,两个发红的眼珠子还时不时微微的转动 郝向柔本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个东西正在‘偷听’她打电话。 这就更不应该了。 我虽然没了鬼眼,可早已证实,这装扮复古的杜太太不是本人,而是被附身的鬼歌女白梦蝶。 白梦蝶本身就是鬼,她现在是被鬼附身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想要停车,又觉得不妥当。 不经意间,看到静海正歪在椅子里冲盹,犹豫了一下,低声喊了一声:“大师。” “嗯?”静海也不装蒜了,睁开眼睛斜睨向我。 我本来是想向老和尚求助,可转眼之间,我差点没惊得喊出声。 就在静海答应那一声的同时,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肩膀上猛然多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秃脑壳c草莓似的酒糟鼻c细眼睛那张脸赫然和静海一模一样! “怎么了?”静海慢斯条理的问道,“呵,貌似前天晚上我才帮过你的忙,你该不会还想赶我下车吧?” 见我不说话,老和尚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佛爷早看出来,这辆车上每个人都有猫腻。咱们各忙各的,互不搭界就好了,何必非要搞得不愉快呢?” 说到后来,静海已经阴沉了脸,语气中已经明显带着威胁的成分了。 我暗暗叫苦,不愉快你个光头奶奶啊! 这老丫的也中招了,关键他还不自知,还这么臭屁哄哄的 “徐祸,你小心开车。”后方传来郭森的声音。 “噢!”我忙答应一声,把正了方向盘。 同时透过倒车镜,下意识向他看了一眼。 这一次,我魂儿都快惊出来了。 郭森不光是郭森,他和高战c还有刘元的肩膀上竟然都多出一张相同的c惨白的脸! 那情景说不出的瘆人,就好像有个相貌和本人相同的怨灵,附在每个人的背后,如影随形一样! 中巴车的载客人数总共是19人,原本的五个‘乘客’,此时每个人身后又多了一个。 本来还空荡荡的车厢,在我眼中顿时变得满满当当起来。 而且这场景的诡秘程度,实在是太能挑战人的心理承受力了。 等等! 每个人身后都多了一个人,那那我呢? 我的肩膀上,是不是也多了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脸? 这个突然闪现的念头,让我忍不住一阵头皮发炸。 我缓缓转动眼珠,斜向后方。 “呼” 还好,什么都没有。 真要是转眼看到那么一张脸贴在我肩上,那他娘的非活活吓死不可。 “艹,这特么真是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无法了。”瞥见静海肩头附着的那张脸,我忍不住抹了把脑门,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想着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瞄到我左边的肩膀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战战兢兢把眼睛转向左边。 看清那东西的轮廓,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的左肩上,竟同样贴着一张惨白的脸。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我看不清白脸的具体样子,却能看到一只血红色的眼珠子,和我的左眼隔着不到一巴掌的距离,正麻木不仁的侧目盯着我! “去你大爷的!”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惧,大骂一声,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同时左手拿捏法印,狠狠朝着左肩反手拍了过去。 “砰!” 指节传来疼痛的瞬间,中巴车“嘎”的急停在了雪地里。 “怎么个情况?”静海差点被从椅子里甩到前面,尖着嗓子问道。 和猝不及防的惶然不同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精光毕露,盯着车头前面,眼珠快速的转动。 郝向柔的反应竟和他几乎相同,也是倏然站起身,上前一步,透过前挡风玻璃紧盯着前方,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我艹” 我抱住左手,一阵哈气。 手指节磕到钢化玻璃挡板上,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我这下刹车太过突兀,一直跟在后面的银灰色轿车一时间来不及做出反应。 又或者那‘尾巴’不想暴露形迹,干脆只是略微减速,从中巴车旁开了过去。 就在双车齐头并肩的瞬间,我已经看出,开车的果然是赵奇。 看着轿车的尾灯渐渐远离,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咕嘟” 这一刻,我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感全然笼罩起来。 因为,我看到赵奇的身后,也如跗骨之蛆般的附着着一个人影()!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二章 大祸害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直到轿车在风雪中消失了踪影,我才反应过来,想到肩上的那张白脸,忙不迭跳起来,胡乱往肩后拍。 等稍微冷静些,才发现一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然而,除了每个人脸上都各自带着狐疑,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白脸附着在他们肩上。 “你看到了什么?”静海和郝向柔同时问道,语气中都带着急切。 “呵呵” 我干笑两声,一屁股坐进驾驶座里。 到了这会儿,我要是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我特么就是傻b! 我猜想的没错,0443再次投入‘运营’,果然出了状况,只是没想到,会邪异到这种程度。 我这个看不见鬼的阴倌狼狈不堪也就算了,就连妖孽如静海c神秘如白梦蝶,竟也都吃了瘪,连邪祟在自己身上作妖都没能发觉。 话说回来,那些白脸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郭森走上前,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决断的说: “今晚的行动取消,回去吧。” 郭老大的决定绝不能算错,相反,不但不错,而且还相当的英明。 他应该是已经从我的表现看出,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我咬着嘴皮子想了想,摇摇头,转向静海和郝向柔,不冷不热的问:“你们还打算继续坐这辆车?” 静海眼珠转了转,僧袍一裹,一言不发的坐回座位。 郝向柔看着我眼波流转,突然幽幽叹了口气,“唉,有些事不需要说明,也说不清道不明。” 说完,也坐了回去。 我冷笑着点点头,转向郭森说: “郭队,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的事不解决,咱们都没心思过安生日子。” 郭森拧了拧眉毛,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两人四目相对了一阵,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向高战和刘元挥了挥手,就想往后边走。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起身一把拉住他,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郭队,这是‘凶手’的资料,你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线索。” 郭森的果断到底还是出乎了我的想象,他顿都不顿,只朝我点点头,同时在我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就回了座位。 重新打着火的同时,我又冷冷朝着静海和郝向柔看了一眼,转回头,默默的挂挡,踩下了油门。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我是肉人。 整天他妈的是人不是人的都找老子的麻烦,搞得老子想安生的两餐一宿都不能够。 我给你们脸了? 行吧,你们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牛逼,我姓徐的也不是一味吃素的。 喜欢玩? 不达目的不罢休? 没问题,不管是人是鬼,不奉陪到底,老子就不叫大祸害!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迹象。 我夹了根烟在手上,旁若无人的边抽边开,再没有刻意减速。 车上没人再说话,而那些突然出现的‘白脸’,竟也没再出现。 临近一个站点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站台上有个白色的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高战终于忍不住开口: “有个人,穿着白衣服” 我正眯着眼睛想看清站台上那人的样子,静海忽然阴阳怪气的说:“不用看了,是咱们在凤凰嘴旅馆里见过的那个小子。” 停靠进站,隔着玻璃,就见那人居然是赵奇。 虽然听了静海的话以后,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他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正如高战所说,赵奇穿的是白衣服。 然而,他穿的却不是普通的白衣服,而是一袭民国时期的白色长衫! 又是月白长衫? 我一下子想起阴阳镜中最后定格的一幕。 韦无影的死和月白长衫有着绝对不可分割的关系 现在月白长衫居然穿在赵奇身上 不知怎么,在这风雪夜,看到这样一个‘熟悉’的长衫人,我突然觉得,我的生命安全似乎有保障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反倒有另一种更加不安稳的感觉呢? 算球,去他娘的蛋,老子就是个中巴司机! “噗”的一声,前门打开。 赵奇站在门外,背着手盯着我看了一阵,抽出手利落的掸了掸身上的雪,一撩长衫下摆,迈步上了车。 除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目光,他并没说话,只是似有意无意的瞟了静海和尚一眼,就想往后走。 “站住!”我头也没回的大声道。 赵奇脚下一顿,同样头也没回:“怎么?” “坐车不用给钱啊?”我粗声问。 通过后视镜,就见赵奇的背影明显一挺,微微低下头,像是有点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 我又点了根烟,浅浅的抽了一口,边往外弹烟灰边说:“去市里五块。” 赵奇的背影又是一滞,随即转过身,“我不到市里。” 我犹豫都没犹豫,抬高声音:“下雪,不二价,爱坐不坐!不坐下车!” 车上的气氛凝固了约莫得有半分钟,我身后突然传来郝向柔的叹息声: “唉,都是风雪夜归人,何必斤斤计较呢?” 跟着又像是在说给赵奇听:“下次出门记得带钱,人家车夫也不容易,要养家的。” 说完,扶着我身后的栏杆站起身,走到我身旁,从包里摸出一张票子轻轻摆在驾驶台上,“这次的车钱,我替他给了。” 我把钱抓起来塞进兜里,朝着赵奇啐了一口,“呸!穿得人五人六,坐车还要女人付钱,你丢不丢人!” 说完以后,不管赵奇的反应,反正,我是很快乐。 有人付车钱,赵奇却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弹。 我没去看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冷厉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瞪着我的后背。 眼珠转动间,我已经下了结论。 他不是赵奇! 或者说,他不是原来的赵奇,而是另一个赵奇。 这个赵奇似乎永远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衅他的威严 赵奇在背后瞪视我一阵,最终还是找了个中间的座位坐了下来。 我驴脾气早上来了,也不去管他,接着开。 车刚起步没多久,耳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嬉笑道: “今晚越来越热闹了,要是天天都有热闹看,我不应那差事都行啊!嘿嘿嘿”()!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三章 军大衣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一愣。 波波头! 貌似这个逗逼鬼说过,她还会再找我,让我帮她一起找画师。 她还真来了! 不对啊,我没有鬼眼,看不到她算是正常。为什么静海c郝向柔和赵奇都好像也没有看到她似的? 我正犯疑,波波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帅哥,画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已经翻篇了。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儿。” 我忍不住侧着眼睛朝右边看了一眼,听上去,她似乎就站在我旁边。 我有一肚子疑问,可介于车上的形势,也不方便问。 波波头倒不故弄玄虚,直接对我说:“我这次来,还是要找一个人。不,是找一个鬼。和画师不一样,这个鬼,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 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激灵,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要找谁?” “韦无影。” 波波头的声音像一把榔头在我后心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 其实我心里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些底,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可郝向柔c赵奇c静海先后在今晚上了0443,多半都是为了同一件事c同一个人——韦无影。 这个韦无影的身上,到底包藏着什么秘密,怎么就让这么些人对他趋之若鹜呢? 现在连波波头也喊明是来找他的 不对! 波波头说要带韦无影走,她要带韦无影去哪里?她有什么资格带韦无影走? 就因为她是韦无影的后代? 我正疑惑不已,波波头忽然嘿嘿一笑:“这家伙的开车水平可真不咋地,要是他去开出租车,我还真不敢坐。” 我愣了一下,目光所到,才有些回过味来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之前见到的那辆银灰色轿车,这会儿就停在路边,而且车头撞在了树上。 赵奇上车的时候,我就在纳闷,他为什么忽然改上中巴了? 敢情他是撞车了,没办法,才折回公交站等车 虽然在下雪,可这点雪还不至于让车辆失控吧? 看来就像波波头说的,这个‘赵奇’驾驶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啊。 波波头是没心没肺,我却已经被今晚接二连三上车的‘怪乘客’弄的头大如斗。 干脆什么也不想,就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公交司机。 中巴经过小李海乡的时候,波波头发出一声感怀的叹息。 想到她的经历,我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嘴皮子。 我曾跟高战说过,我不希望潘国立被判刑,而是更希望他被无罪释放。 这么说并非赌气,而是发自内心。 波波头无依无靠,生活窘迫,却没有向生活低头,而是乐观向上,为了奶奶,为了孤寒贫困的家终日奔波劳碌。 就是这样一个好女孩儿,却被潘国立那个人渣欺辱,甚至于最后将她活活浇筑在水泥底下活埋 假如只是个临时起意的凶徒惯犯,被判死刑算是罪有应得。 可潘国立是知道波波头的家庭境况的,那个王八蛋,摆明是欺负波波头没有依靠 我从来没试过这么恨一个人,只觉得潘国立被判死刑,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我是真巴不得他活蹦乱跳的从看守所出来,即便我没有纵神弄鬼的能力,我也会不惜知法犯法,亲手结果了他。 当然,我绝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快停车,快停车!”波波头忽然叫道。 我自然反应的一脚刹车踩下去,却没见外头有什么状况。 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外头突然传来“砰砰砰”拍车门的声音。 顺着车门的窗户往外看,没人啊。 “老师傅老师傅,行行好,开开门,捎带我一程吧。”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愣了愣神,按下了开门按钮。 门一打开,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拍门的是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的老头,这老头背驼的厉害,大衣后头都被顶起一个高高的鼓包。 中巴车不像大公共,车门不全是玻璃透明的,而是只在上方有两扇竖长条的玻璃窗。老头的身高绝不会超过一米五,在外头敲门,我当然看不见他了。 老头抬着满是沟壑的老脸,望着我声音发颤的问: “老师傅你这车是去市里的吧?”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这老头子有些古怪。 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在路边拦车?这里也不是公交站点啊? 见我不说话,老头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抱在一起,连连向我作揖着哀求道: “老师傅,我老姐姐家里的来电话说,老姐姐就快不行了,我得赶去市里见她最后一面。求求你了,老师傅,你行行好,带我一程吧。” 听老头一说,疑问总算有了解答,我却更为难起来。 要是平常开车经过,没二话,我一定把老人家送到地方。 可今晚这辆车 波波头像是看穿了我的纠结,在我身边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啊?就非得巴望着出点什么事?就不能往好了想?要我说旁的事都可以先不管,老人家这么可怜,怎么着都得先把他送到市里,让他和亲人见一面。要不然他肯定到死都遗憾。” 我点了点头,虽然说这家伙有点头脑简单的想当然,可这也正是波波头的可爱之处。甭管是什么身份,生活如何,总能分清楚什么该做,该先做什么。 “上车吧。”我拉起手刹,过去把老头扶上车。 “谢谢,真太谢谢了,这是遇上好人了。”老头感激的连连朝我点头。 扶着老头上了车,高战和刘元已经走了过来,把老头搀到了座位上。 再看其他人,静海拢着僧袍窝在座位上,低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郝向柔黑纱下眉头微蹙,似乎不大愿意让老头上车。 赵奇坐在中间,腰杆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要说奇怪,倒是郭森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郭老大把头埋在前排的座位后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低头看着什么,根本没往前边看。 我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说“都坐好了”,跟着再次开动了车子。 然而,这次开出没多久,一直没动静的静海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看来我真不该上这辆车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四章 红雪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听了静海的话,我心里就是一咯噔。 老和尚这么说,分明就是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也没有底啊。 我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就见老和尚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苦相。 ‘你不玩玄的了?’我心里说了一句,刚要把目光收回来,不经意间,发现那个刚上车的军大衣老头正在镜子里头看着我。 见他眼中满是慈祥,我冲着他点了点头。 目光转回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嘛” 静海忽然又喃喃的说了一句。 我回头看向他,不禁一愣。 静海还窝在椅子里,拢着僧袍,低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似乎根本没出过声。 这老和尚搞什么鬼?现在还装睡?有这必要嘛,他装给谁看啊? 我皱了皱眉,把头转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看到镜子里的情形,像是触电般的猛一哆嗦。 镜子里头,静海并没有睡,而是正抬着头,一脸愁苦的看着我,睁着的眼睛里,居然满带着惊恐和懊悔。 我连忙再次回头,静海本人明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还在‘装睡’呢 我又反复确认了两次,终于得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现实中的静海,居然和镜子里的映像不一样! 一股子寒意从骨头缝里直往外冒,透过浑身每一个毛孔渗出来,‘冻’的我身上一点热乎气都没了。 我正头皮发炸,后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师傅,你好好开车,我可是听说,前几天这附近刚出了车祸,还死人了呢。” 说话的,是刚上车的那个军大衣老头。 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听在耳朵里,我却忍不住又是猛一激灵。 刚才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 这会儿终于想起来是哪儿不对了。 为了能看清车厢的全部,我刻意把后视镜调高了。那老头是个驼背,身形矮小,就和小学生差不多。 他坐在靠近前边的位置,透过后视镜,我可以看到他,但却绝不能够看的那么全面。 可是,刚才在镜子里,他的视线分明是和我平视的,而且还露出上半截的身子。 这怎么可能 我使劲挤了挤眼睛,刚想再转过头看他,却听老头急着说:“年轻人,你想什么呢?你开着车呢,你看前面啊!” “快你快看前面!”波波头竟也急着说道。 可不嘛,我特么还开着车呢! 回过神来,赶忙正视前方,可下一秒钟,我彻底开始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又或者干脆是脑子出了问题。 雪还在下,而且比先前要密集,可雪不应该是白色的吗? 为什么我看到的,漫天飘落的雪花,竟是红色的,就好像是浸透了血的棉絮一样! “怎么会这样?!”后面的高战等人显然也看到了这恐怖的情形。 我背后的郝向柔虽然没出声,但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赵奇竟匆匆走到前面,沉声对我说:“别停,继续往前开,开快点!” 我本来想踩刹车,听了他的话,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一直都有种直觉——当赵奇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赵奇时,他对鬼魅邪事的认知,似乎远在我之上。 他从市里一路尾随,现在又跟着上了0443,有什么目的不说,但他是人,是人总不会作死。 或许只有听他的话,才能摆脱今晚这未知的邪异。 随着加速,血色的雪更加疯狂的卷向挡风玻璃。 我不得不把雨刮器开到最大,才勉强能看清前方的状况。 赵奇就站在我身旁,一手扶着栏杆,一手食指弯曲,不断轻轻剐蹭着鼻梁,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就像是残忍的猎人,想在这血一般的狂暴席卷中找寻猎物一样。 他忽然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好啊,居然还跟我留了一手。呵呵,我倒是小看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却听车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车顶上一样。 下一秒钟,闷响声更是接连不断的从车顶传来,乒乒乓乓 就好像天上下的不是雪,而是铅坨子一样! 我越来越觉得不妙,除了重物砸车的声音,我还发现,雪中的路变得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省道说不上修的多好,可也是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现在虽然看不清路面,可我明显感觉到,地面变得坑坑洼洼的,车开在上面连蹦带蹿。 这哪还像是在公路上开汽车,在乡间土路上驾马车也得比这平稳啊。 “不行,不能再往前开了!”我果断说道,撇去诡异的红雪,单是这见鬼的天气和路况,再继续开下去,非出事不可。 “不行!接着往前开!”赵奇猛然抬高声音。 下一秒钟,他像是怕我会踩刹车一样,竟然冲上前,用一只脚踩住了我踩油门的脚面,而且用力向下踩!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油门一下子被轰到了底。 “你干什么?!” “滚开!” 高战和郭森等人见状,急着朝前面跑了过来。 但是为时已晚。 已经有些老旧的发动机骤然发出一声野兽怒吼般的爆鸣,像脱缰的野马般,顶着风雪猛然冲了出去。 车轮像是突然轧到了异物,“咣”的一下,整辆车都弹了起来。 我眼睛都快瞪出血来,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他妈直觉,都他妈靠不住。 我到底还是犯了一个逻辑性的错误。 赵奇或许也怕死,现在操控着赵奇的这个人也怕死,可这人到底不是真正的赵奇,而赵奇却只是受操控的傀儡。 当一个人强烈想要达到某个目的的时候,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傀儡的死活 死亡的威胁终于让我忍不住做出了过激反应。 我抡起拳头,狠狠砸向踩着我的那条腿,可赵奇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只是咬着牙,将我的脚踩得死死的。 同时一双眼睛半眯缝着,紧盯着前方。 我一咬牙,腾出左手,从背包里掏出阴阳刀,就想朝他捅过去。 没想到手刚从包里抽出来,车头猛然发出一声巨响。 随着这声巨响,踩着我脚的那只脚竟然松开了。 然而,我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第一时间要做的应该是去踩刹车。 因为,场面虽然混乱,可为了安全,我和赵奇一样,也是两眼死盯着前方。 所以,我和他同时看出了响声的来源。 一个圆咕噜的东西像是从天而降般的,迎面砸在了车头上。 挡风玻璃被砸出一个洞,沿着洞口向四周龟裂。 而砸中车子的那个东西,竟然就那么卡在了被砸出的洞里。 这个洞就在驾驶座的正前方。 我清楚的看到,嵌在洞里的,居然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砸中车子的,居然是一颗人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五章 消失的驼背老头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你他妈发什么疯!” 高战终于赶了过来,拧住赵奇的一条胳膊,想把他放倒。 赵奇像是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回头瞪眼看向他,同时一攥拳头,一只脚快速往后横插入高战两条腿中间,肩膀猛地顶住高战胸口。 他应变出奇的快,伸手无比的灵活。 在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得意的笑。 下一秒钟,赵奇另一只手反捞过来,一把攥住了高战腰里的皮带,然后整个人的重量朝着他身上压了过去。 高战到底是行家,一看对方出手,立刻就变了脸色。脱口骂了一声‘操’,紧跟着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一边的座椅歪去。 不等他歪倒,车头猛然传来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车里的人和所有东西都被甩向前方。 最后关头,我还是踩下了刹车,但为时已晚。 中巴车到底还是失去控制,冲下路沿,撞在了树上。 本来还在缠斗的高战等人都被甩向前,滚地葫芦似的摔倒在过道上。 然而,此刻我已经无暇顾及旁人了。 因为,我也被惯性甩向前方。 我没系安全带,只能拼命用两只手撑住方向盘,可身子还是随着车子骤然的停顿,向前蹿了出去。 我感觉攥着方向盘的手,虎口都快裂开了,才勉强止住身形。 我没有撞开前挡飞出去,却面对了更加毛骨悚然的一幕。 我的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身体前倾,整个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 我根本顾不上胸口被撞击的疼痛,因为此刻,我的脸正凑在卡进挡风玻璃的那张白脸跟前,两者之间鼻尖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两根手指并拢的宽度! 接下来的情形,几乎令我彻底崩溃。 鼻尖相对,白脸上原本紧闭的眼睛猛然张开了! 那双眼睛瞪大到了最大的限度,眼角几乎都要撕裂了,我甚至能看到而且视觉本能的放大了他眼底蜘蛛网一样触目惊心的血丝! 关键这双眼睛,眼角还在汩汩的往外涌出黑红色的血 没有人能够了解,我此刻恐惧到了什么程度。 不光是因为和人头的近距离相对,还有 貌似我在前不久,才刚刚见过类似的情形。 那是在梦里。 在梦里,我被肢解,支离破碎的身体从高处落下。 头颅落地,我旁边就有这么一颗脑袋还有着同样的一双眼睛! 惊恐间,面前的眼睛,眼珠子忽然快速的转动了一下。 紧跟着,人头居然张开嘴,发出了嘶哑干涩的声音:“我的骨头帮我帮我找骨头” 我头皮发炸,根本做不出反应。 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的后脖领子,猛地把我往后拽。 我重重的摔进椅子里,粗喘了好一阵,才扭转僵硬的脖子看向一边。 “你怎么样?”郭森的大黑脸带着明显的急切。 “我”我想说我没事,可事实是我特么胆子都快吓破了! “你看没看见” 我战战兢兢的把目光转向前方,却愕然发现,挡风玻璃的确被砸出一个洞。可洞里卡着的并非是什么人头,而是一截干枯的木头! 郭森盯着我看了一阵,长吁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这会儿我才发现,他的姿势有些怪异。 仔细一看,才见他一只手握着我身后的栏杆,一只手攥着赵奇的一条胳膊,右腿弯曲,跪压在赵奇的背上,将赵奇死死压在过道上。 郭老大虽然慢了半拍,可到底还是赶了过来,把忽然‘发疯’的赵奇给制住了。 “妈的” 高战翻身爬了起来,抬起脚,像是想给赵奇来一下子,可到底还是只比划了比划,没踢下去。 看得出,他有些气急败坏,想说什么,却绷着嘴把话硬咽了回去。 “你们要是还想活命,就放开我。”说话的居然是赵奇。 我看了看正在冒烟的车头,再看看卡在正前方挡风玻璃上,和人头差不多粗细的树桩,回过头看着地上的赵奇:“你不觉得,是时候该把整件事说清楚了?” “说不清楚!”赵奇斜眼瞪着我,神情很有些懊恼,但他被郭森用这样粗暴的姿势压制着,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他使劲挤了挤眼睛,再睁开时,冲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怎么?你想更多的局外人参与进来?你想让他们死啊?我艹老郭,轻点,疼疼!” 看到他挑眉毛这个习惯性动作,我不由一愣。 跟着竟听到波波头在我耳边小声说:“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放开他吧。” 另一个人 我盯着赵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赵奇?” 郭森和高战面面相觑,表情都显得十分古怪。 赵奇咬了咬牙,微微点了点头。 “放开他。”我果断对郭森说道。 我现在已经能够认定,赵奇在某个状态下,只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被控制的,可我感觉的出,没被操控时的赵奇仍然不改本色,没忘初衷,否则他也不会不惜被警队处分,硬是制造出0443本不该有的那场车祸了! 郭森还有些犹豫,我身后的郝向柔却突然站了起来,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好容易坐一趟车,却撞上了。呵,没办法,天生是劳碌命,只能靠走的了。” 话音没落,她对面的一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尖声细气中带着怨愤的说:“外面这么大的雪,走这一程,还不得要人命啊!” 这人却是一直没动静的静海和尚 “老郭,现在怎么办?”高战向郭森问道,眼睛却斜向我。 郭森直接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和郭森对视一眼,看向后方,却见刘元拿着手机正往这边走:“电话打不通,没信号!” 目光流转间,我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干笑了两声:“呵呵。” “你笑什么?”静海和郝向柔已经走到了前门口,同时回头看向我。 我又是两声干笑:“你们你们没发现车上少了一个人吗?” 随着这句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座位上。 挨着那个座位的车窗玻璃已经碎了,座位上,堆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 而那个中途上车,声声哀求要去市里见老姐姐最后一面的驼背老头,已经不见了。 “那老爷子有问题?”郝向柔狐疑的转动眼珠。 见她和静海仍是一副各怀鬼胎的样子,我抿着嘴唇点点头,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噗”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副无比诡异的情景展现在了眼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六章 不怕冷的女人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外面还在下雪,但却不再是刚才看到的红雪,而是漫天飞舞着鹅毛般的白色雪片。 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雪白,不禁让人有种身在极北雪国的错觉。 然而,这看似正常的天气,此时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却是极其诡异的。 因为,雪实在太大了。 就算天气突变,今冬的第一场雪想要积存下痕迹,也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 可是现在,地上c树梢全都积蓄了厚重的雪,就好像所有的事物都被覆盖了一层极厚的棉花套子似的。 就连刚停下来不久的中巴,前挡风玻璃都已经被雪糊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场雪,就像是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一样 “真他妈见鬼了。”郭森小声骂了一句。 “见鬼?什么鬼?”我下意识的喃喃道。 我这个阴倌虽然有点半吊子,可到底是看过百鬼谱,学过鬼灵术的。 “见鬼?什么鬼?”我下意识的喃喃道。 我从来都没听过,有哪种鬼是有能力改变自然现象c改变天气的。 “中什么招?”我斜眼看着他,“怎么才能破?” 刘元讷讷的说:“咱要不看看看看车还能不能发的着了?” “别费劲了!”静海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发着车就能走了?算了吧,现在摆明是中招了,能走的了才怪!” “中什么招?”我斜眼看着他,“怎么才能破?” 静海拱了拱腮帮子,没说话,眼睛却瞥向了郝向柔。 “中什么招?”我斜眼看着他,“怎么才能破?” 郝向柔正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卷着脸前的黑纱向外眺望,她似乎感觉到静海的目光,放下黑纱,却头也不回的说: 好,真好。 “目的地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各人看各人了。” 就算天气突变,今冬的第一场雪想要积存下痕迹,也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 高战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静海嘿嘿一笑:“你傻啊?人家说的还不够明白?咱们上这辆车,是各有各的目的。现在车不能开了,还不各管各?” 高战少有的沉不住气,还想再问,被我拦了一把。 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别多说。 我心也跟着一沉。 郝向柔没再说话,只是扭过脸看向赵奇。 赵奇活动着刚才被拧的胳膊,看了郭森一眼,扭过脸对郝向柔说:“我跟你走。” 说完,竟和郝向柔一起下了车,顶着风雪朝前走去。 “就这么走了?他们要去哪儿?”高战看向我,“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跟着他俩啊!”静海跺着脚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嘴上急着说要跟上去,人却没挪地方。 见郭森和高战等人全都看着我,我快速的想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断做出了决定。 “手机没信号,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转过背包背在肩上,“刘哥待在车上,郭队,高队,咱们下车。” 话音未落,静海就尖声叫了起来:“留在车上?你嫌他死的慢啊?万一那个变戏法的回到车里,他第一个玩儿完啊!” “变戏法的?”我猛地转头看向静海。 静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把脸转向一边,不和我对视。 我咬着嘴皮子点点头。 好,真好。 虽然不知道老和尚怎么和这事扯上关系的,可现在至少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了。 变戏法的这个韦无影,可真是个香饽饽啊。 静海说的不无道理,我也只能改变主意,让刘元跟着一起下车。 脚一落地,立刻往下一陷。 老和尚跳下车,跟着竟还不忘回头把车门拉上了。 我心也跟着一沉。 鬼魅的确能迷惑人,但那多数是依靠假象幻觉。 可眼下的雪几乎没到我膝盖弯了,感觉是那样的真切,又怎么会是幻象呢? 解释不了,干脆就不去想。 我留意到静海是最后一个下车,下车前,他似乎朝着车里某个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还单掌立在脸前,像是小声念了声‘阿弥陀佛’。 老和尚跳下车,跟着竟还不忘回头把车门拉上了。 我感觉静海的举动有些奇怪,但这会儿赵奇和郝向柔已经走出老远,我也顾不上再想旁的了,最后朝中巴看了一眼,就招呼郭森等人跟上去。 凌冽的寒风卷着雪片直往脖子里灌,我忍不住拢住夹克的领子,可不大会儿,手指关节也开始冻得发麻。 “中什么招?”我斜眼看着他,“怎么才能破?” “这雪可不是假的!”高战边趟着雪往前走,边气喘吁吁的说,“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不是说雨夹雪嘛,现在绝对算他娘的暴风雪了。” “回头带人把气象局局长给逮了去!”郭森竟也陪着他打屁。 倒不是说两人心宽,而是突然面对这样恶劣的气候,实在让人难以应对。这么一说一贫,至少还能起到一定缓解心理压力的作用。 “咱为什么要跟着赵队长他俩呢?”刘元忍不住问,因为冷,他说话已经很不利索了。 “是啊,咱为什么要跟着那俩人啊?”高战也跟着问。 敢情老和尚在车上的时候,也没看出郝向柔不对劲。 “嘿嘿,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倒是真没看出来,这小婆娘居然藏得这么深啊。”静海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见鬼?什么鬼?”我下意识的喃喃道。 一开始我只是把郝向柔的穿着当成笑话来解闷,可这会儿听静海一说,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会儿我们和赵奇c郝向柔之间大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透过风雪,还算是能清楚看到两人的背影。 我干笑两声,刚想开口,跟在后面的静海忽然瓮声瓮气的说:“还刑警队长呢,我呸!你们难道就没发现,那女的穿的太少了吗?” 她怎么也不怕冷呢?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伴随着风声,老和尚的声音显得格外猥琐。 的确,我刚才就想说,郝向柔就穿着一条连衣裙,虽然是毛呢的,可这样的天气里,要说她不冷,鬼都不信。 “郭哥,高胖子,亏你们俩还是刑警队长呢。你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啧啧,两位队长大人的观察力都扔哪儿去了?” 还有那黑乎乎的丝一腿啧啧 白梦蝶是鬼不假,鬼不怕冷,可郝向柔是杜汉钟的老婆,她可是人啊。 郭森和高战同时眯着眼朝前看了一阵,一起回过头问我:“哪儿不对劲?” 郭森和高战都是一愣,跟着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见郭森也看向我,我忍不住咧嘴一笑,朝前指了指,说: 我心也跟着一沉。 敢情老和尚在车上的时候,也没看出郝向柔不对劲。()!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七章 魂魄不齐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对不起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神,才想起是波波头。 我正纳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却又听她带着哭音说:“我不知道那个老爷子那个老头是坏人,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傻瓜,这又不能怪你。”我啼笑皆非。 从军大衣老头上车以后,先是下起了红雪,跟着车子连续受到冲击,要说那老头没问题,连鬼都不信。 而且我下车后,刻意到那扇破碎的车窗底下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脚印。 说起来,这次可真是引鬼进门了,可这绝对怪责不到一个好心的人好心的鬼身上。 我又小声安慰了波波头两句,没想到静海耳朵极尖,猛然问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斜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能看出我身边有什么吗?” 静海眯缝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你说的是画匠?那你甭想了,画匠附身画骨,别说是佛爷我了,就连如来佛祖也看不见他啊。” “乖乖,原来画师这么厉害。”我忍不住咋舌,刚想问他画师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和尚忽然眼睛一瞪:“不对!画匠只管绘形画骨,怎么会和你说话!” 我被他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小声问他:“你就没看出来,我身边还有别的东西?” 静海跟着一怔,又盯着我身边看了看,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小子,你不厚道啊。都这份上了,还跟佛爷玩花样?呵呵,除了画匠,如果你身边还有别的鬼魅,佛爷我会看不到?” 见他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我嗤之以鼻,切,丫也太高估自己了,事实是现在我身边就跟着一个逗逼鬼,丫还真看不见。 静海见我不以为然,似乎很不满意,瞪着眼睛说道:“要说纵神弄鬼,我是不怎么在行,可要说见鬼,佛爷敢认第二,还真就没哪个敢认第一。” “不对!”老和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摇着头说:“以前是没人敢认第一,现在是有了,小佛爷的九世佛眼,就看的比我清楚。” 小佛爷?窦大宝? 想起窦大宝,我忍不住有点后悔,早知道这趟这么邪乎,真该把窦大宝带来。 静海兀自喋喋不休的说:“我的眼睛虽然不比小佛爷的佛眼,可也是下过工夫的。除非是修行圆满的仙家,又或是不肯现身的阴司鬼差,还真就没我看不透,看不穿的!” 我朝前方努了努嘴,“那你能看出那个不怕冷的是她本人吗?” 一句话问出口,我自己先愣了。 静海挠了挠光头,表情有些尴尬,想要说什么,我下意识的抬手拦了他一把,“你刚才说什么?” 静海一怔。 我追问:“你说你除了看不到仙家,还看不到什么?” 静海看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珠子跟着来回转了两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圆眼睛看着我:“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身边跟着个阴司鬼差吧?”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不管是静海还是郝向柔,甚至是另一个‘赵奇’都看不见波波头呢,难道这个小逗逼,在去阴司报到后,一转身当了鬼差? 要这么说起来,她说要带韦无影走,可就不是空话了。 疑惑间,波波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现在就是鬼差,不过不过还是实习的。” 我差点一头栽雪里。 实习鬼差 这会儿我的确是被波波头的话给惊到了,可后来一想,即便是法医也有实习期,鬼差培训上岗,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乍一听上去,感觉有些荒诞不经罢了。 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几件事,静海上了0443,目的是为了韦无影;去而复返的波波头成了鬼差,目的是带韦无影去阴司。 至于赵奇和郝向柔就更不用说了。 我知道有韦无影这么个人,就是听赵奇说的。 郝向柔是杜老板的老婆,赵奇现在也和鬼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两人代表着鬼山,对韦无影也是志在必得。 问题又转回来了,就算韦无影是红手绢的传承,可也不过是一个鬼,他身上到底包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里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郭森忽然说道。 顺着他目光看了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 从打刚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赵奇和郝向柔下车后,是顺着路往前走的。 可这条路,早已不是先前的省道。而是和撞车前我的感觉一样,变成了一条勉强只能供一辆汽车单向行驶的小道。 而且,路两边也不再是单纯的防风绿化树,而是变成了毫无规则的树林子。 虽然是沿着路往前走,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行走在荒芜的山林小径一样。 我对郭森等人说,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赵奇和郝向柔,因为这俩人对韦无影的了解,绝对比我们这些人要深入。 郭森忽然问我:“凶手的资料是谁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在车上塞给他的那张纸。 也就是赵奇去阴阳驿站的时候交给我的那张,上面记载着韦无影的身份资料。 听我说那张纸是赵奇给的,郭森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他刚想说什么,高战突然“嘘”了一声。 抬头一看,赵奇和郝向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停了下来。 我也没犹豫,示意其他人一起走过去。 到了跟前,赵奇忽然转过头,盯着我沉声问:“你现在看不到鬼了?” 我心里一激灵,目光转向郝向柔,却见她低头看着地面,隐藏在黑纱后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 赵奇像是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竟皱了皱眉,抬高声音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 我留意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右手食指弯曲,用力的在鼻梁上刮了两下。 这个小动作 我心中一凛,这个动作应该不属于赵奇本人,他这是又‘变身’了! 见我不说话,赵奇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笑了:“呵呵,徐老板居然看不到鬼?好,很好。哈哈哈” 笑声中,居然转过身,下了路沿,朝着树林里走去。 郝向柔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再次露出狡猾的神色,跟着也转身走进了树林。 “呃,原来你真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波波头在我耳边说道,声音显得很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又说:“这个姓赵的,不是什么好路数。听他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你放心,虽然你看不见鬼,可我看得见啊,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保护我? 我连着翻了两个白眼。 你波波头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 郝向柔现在应该是被鬼歌女白梦蝶附身,白梦蝶曾夜半鬼哭门,把我带到鬼楼。她虽然最终也没说明找我的目的,可她把弟弟白长生送到了驿站里,那明显是想和我建立某种关系。 假设这一切都是背着鬼山的其他人,或者说是瞒着杜老板的行为,她又怎么会把我失去鬼眼的秘密告诉赵奇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往树林里走。 静海忽然急走两步,赶到我身边,低声说:“我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 “这个姓赵的小子,不是被鬼附身!” 听静海这么一说,我脑筋儿就是一绷。 发生在赵奇身上的变化现在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可即便我没有失去鬼眼的时候,也看不出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随时能够在两个人之间转换,但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有被鬼附身的迹象。 反而感觉他像是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静海声音压的更低:“我刚才用心蛊试了那女的一下,原来她不是被鬼附身,而是本主魂魄不齐,另一只鬼的魂魄寄居在她的灵台里面。那个姓赵的小子很邪门,我不敢对他用蛊,可我敢保证,他和那女的一样,也是魂魄不全他的身子被别人给占了!” 静海的话像是一个炸雷,炸的我脑袋嗡的一下,好一阵都是一片空白。 魂魄不齐灵台被别的魂魄占据那不就是夺舍! 占据郝向柔灵台的是白梦蝶,那随时出现掌控赵奇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却始终没有清晰的头绪。 赵奇先前变成‘植物’,是因为生魂留在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和鬼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现在掌控他的,无疑是鬼山的人。 鬼山的人我接触的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 老阴鬼僧无道老三 可我能断定,夺舍赵奇的这个人,绝不是这三者之一。 ‘赵奇’的霸道和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 除了我见过的鬼山中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气势和纵神弄鬼的本事呢?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树林深处。 见不远处赵奇和郝向柔又停了下来,我稍一犹豫,加快步伐跟了过去。 “赵奇,郝太太不,赵甭管你是谁太太了,你们不觉得,现在是时候把一些事说清楚了吗?” 我说了一句,两人都没有回应。 来到跟前,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虽然是夜里,可漫天遍地的积雪映照出的光,几乎就和傍晚时分的光线差不多。除了席卷的风雪,并不怎么能阻挡视线。 刚才我们和赵奇c郝向柔又不自觉的拉开了一段距离,赶到跟前,用了大约有半分钟。 我发现,在这段时间里,这两人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更加怪异的是,这么大的风,两人的衣服竟也没有丝毫的飘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七章 魂魄不齐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对不起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神,才想起是波波头。 我正纳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却又听她带着哭音说:“我不知道那个老爷子那个老头是坏人,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傻瓜,这又不能怪你。”我啼笑皆非。 从军大衣老头上车以后,先是下起了红雪,跟着车子连续受到冲击,要说那老头没问题,连鬼都不信。 而且我下车后,刻意到那扇破碎的车窗底下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脚印。 说起来,这次可真是引鬼进门了,可这绝对怪责不到一个好心的人好心的鬼身上。 我又小声安慰了波波头两句,没想到静海耳朵极尖,猛然问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斜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能看出我身边有什么吗?” 静海眯缝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你说的是画匠?那你甭想了,画匠附身画骨,别说是佛爷我了,就连如来佛祖也看不见他啊。” “乖乖,原来画师这么厉害。”我忍不住咋舌,刚想问他画师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和尚忽然眼睛一瞪:“不对!画匠只管绘形画骨,怎么会和你说话!” 我被他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小声问他:“你就没看出来,我身边还有别的东西?” 静海跟着一怔,又盯着我身边看了看,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小子,你不厚道啊。都这份上了,还跟佛爷玩花样?呵呵,除了画匠,如果你身边还有别的鬼魅,佛爷我会看不到?” 见他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我嗤之以鼻,切,丫也太高估自己了,事实是现在我身边就跟着一个逗逼鬼,丫还真看不见。 静海见我不以为然,似乎很不满意,瞪着眼睛说道:“要说纵神弄鬼,我是不怎么在行,可要说见鬼,佛爷敢认第二,还真就没哪个敢认第一。” “不对!”老和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摇着头说:“以前是没人敢认第一,现在是有了,小佛爷的九世佛眼,就看的比我清楚。” 小佛爷?窦大宝? 想起窦大宝,我忍不住有点后悔,早知道这趟这么邪乎,真该把窦大宝带来。 静海兀自喋喋不休的说:“我的眼睛虽然不比小佛爷的佛眼,可也是下过工夫的。除非是修行圆满的仙家,又或是不肯现身的阴司鬼差,还真就没我看不透,看不穿的!” 我朝前方努了努嘴,“那你能看出那个不怕冷的是她本人吗?” 一句话问出口,我自己先愣了。 静海挠了挠光头,表情有些尴尬,想要说什么,我下意识的抬手拦了他一把,“你刚才说什么?” 静海一怔。 我追问:“你说你除了看不到仙家,还看不到什么?” 静海看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珠子跟着来回转了两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圆眼睛看着我:“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身边跟着个阴司鬼差吧?”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不管是静海还是郝向柔,甚至是另一个‘赵奇’都看不见波波头呢,难道这个小逗逼,在去阴司报到后,一转身当了鬼差? 要这么说起来,她说要带韦无影走,可就不是空话了。 疑惑间,波波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现在就是鬼差,不过不过还是实习的。” 我差点一头栽雪里。 实习鬼差 这会儿我的确是被波波头的话给惊到了,可后来一想,即便是法医也有实习期,鬼差培训上岗,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乍一听上去,感觉有些荒诞不经罢了。 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几件事,静海上了0443,目的是为了韦无影;去而复返的波波头成了鬼差,目的是带韦无影去阴司。 至于赵奇和郝向柔就更不用说了。 我知道有韦无影这么个人,就是听赵奇说的。 郝向柔是杜老板的老婆,赵奇现在也和鬼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两人代表着鬼山,对韦无影也是志在必得。 问题又转回来了,就算韦无影是红手绢的传承,可也不过是一个鬼,他身上到底包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里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郭森忽然说道。 顺着他目光看了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 从打刚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赵奇和郝向柔下车后,是顺着路往前走的。 可这条路,早已不是先前的省道。而是和撞车前我的感觉一样,变成了一条勉强只能供一辆汽车单向行驶的小道。 而且,路两边也不再是单纯的防风绿化树,而是变成了毫无规则的树林子。 虽然是沿着路往前走,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行走在荒芜的山林小径一样。 我对郭森等人说,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赵奇和郝向柔,因为这俩人对韦无影的了解,绝对比我们这些人要深入。 郭森忽然问我:“凶手的资料是谁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在车上塞给他的那张纸。 也就是赵奇去阴阳驿站的时候交给我的那张,上面记载着韦无影的身份资料。 听我说那张纸是赵奇给的,郭森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他刚想说什么,高战突然“嘘”了一声。 抬头一看,赵奇和郝向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停了下来。 我也没犹豫,示意其他人一起走过去。 到了跟前,赵奇忽然转过头,盯着我沉声问:“你现在看不到鬼了?” 我心里一激灵,目光转向郝向柔,却见她低头看着地面,隐藏在黑纱后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 赵奇像是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竟皱了皱眉,抬高声音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 我留意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右手食指弯曲,用力的在鼻梁上刮了两下。 这个小动作 我心中一凛,这个动作应该不属于赵奇本人,他这是又‘变身’了! 见我不说话,赵奇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笑了:“呵呵,徐老板居然看不到鬼?好,很好。哈哈哈” 笑声中,居然转过身,下了路沿,朝着树林里走去。 郝向柔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再次露出狡猾的神色,跟着也转身走进了树林。 “呃,原来你真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波波头在我耳边说道,声音显得很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又说:“这个姓赵的,不是什么好路数。听他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你放心,虽然你看不见鬼,可我看得见啊,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保护我? 我连着翻了两个白眼。 你波波头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 郝向柔现在应该是被鬼歌女白梦蝶附身,白梦蝶曾夜半鬼哭门,把我带到鬼楼。她虽然最终也没说明找我的目的,可她把弟弟白长生送到了驿站里,那明显是想和我建立某种关系。 假设这一切都是背着鬼山的其他人,或者说是瞒着杜老板的行为,她又怎么会把我失去鬼眼的秘密告诉赵奇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往树林里走。 静海忽然急走两步,赶到我身边,低声说:“我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 “这个姓赵的小子,不是被鬼附身!” 听静海这么一说,我脑筋儿就是一绷。 发生在赵奇身上的变化现在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可即便我没有失去鬼眼的时候,也看不出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随时能够在两个人之间转换,但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有被鬼附身的迹象。 反而感觉他像是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静海声音压的更低:“我刚才用心蛊试了那女的一下,原来她不是被鬼附身,而是本主魂魄不齐,另一只鬼的魂魄寄居在她的灵台里面。那个姓赵的小子很邪门,我不敢对他用蛊,可我敢保证,他和那女的一样,也是魂魄不全他的身子被别人给占了!” 静海的话像是一个炸雷,炸的我脑袋嗡的一下,好一阵都是一片空白。 魂魄不齐灵台被别的魂魄占据那不就是夺舍! 占据郝向柔灵台的是白梦蝶,那随时出现掌控赵奇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却始终没有清晰的头绪。 赵奇先前变成‘植物’,是因为生魂留在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和鬼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现在掌控他的,无疑是鬼山的人。 鬼山的人我接触的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 老阴鬼僧无道老三 可我能断定,夺舍赵奇的这个人,绝不是这三者之一。 ‘赵奇’的霸道和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 除了我见过的鬼山中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气势和纵神弄鬼的本事呢?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树林深处。 见不远处赵奇和郝向柔又停了下来,我稍一犹豫,加快步伐跟了过去。 “赵奇,郝太太不,赵甭管你是谁太太了,你们不觉得,现在是时候把一些事说清楚了吗?” 我说了一句,两人都没有回应。 来到跟前,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虽然是夜里,可漫天遍地的积雪映照出的光,几乎就和傍晚时分的光线差不多。除了席卷的风雪,并不怎么能阻挡视线。 刚才我们和赵奇c郝向柔又不自觉的拉开了一段距离,赶到跟前,用了大约有半分钟。 我发现,在这段时间里,这两人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更加怪异的是,这么大的风,两人的衣服竟也没有丝毫的飘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八章 验尸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对不起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神,才想起是波波头。 我正纳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却又听她带着哭音说:“我不知道那个老爷子那个老头是坏人,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傻瓜,这又不能怪你。”我啼笑皆非。 从军大衣老头上车以后,先是下起了红雪,跟着车子连续受到冲击,要说那老头没问题,连鬼都不信。 而且我下车后,刻意到那扇破碎的车窗底下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脚印。 说起来,这次可真是引鬼进门了,可这绝对怪责不到一个好心的人好心的鬼身上。 我又小声安慰了波波头两句,没想到静海耳朵极尖,猛然问我:“你在和谁说话?” 我斜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能看出我身边有什么吗?” 静海眯缝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你说的是画匠?那你甭想了,画匠附身画骨,别说是佛爷我了,就连如来佛祖也看不见他啊。” “乖乖,原来画师这么厉害。”我忍不住咋舌,刚想问他画师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和尚忽然眼睛一瞪:“不对!画匠只管绘形画骨,怎么会和你说话!” 我被他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小声问他:“你就没看出来,我身边还有别的东西?” 静海跟着一怔,又盯着我身边看了看,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小子,你不厚道啊。都这份上了,还跟佛爷玩花样?呵呵,除了画匠,如果你身边还有别的鬼魅,佛爷我会看不到?” 见他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我嗤之以鼻,切,丫也太高估自己了,事实是现在我身边就跟着一个逗逼鬼,丫还真看不见。 静海见我不以为然,似乎很不满意,瞪着眼睛说道:“要说纵神弄鬼,我是不怎么在行,可要说见鬼,佛爷敢认第二,还真就没哪个敢认第一。” “不对!”老和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摇着头说:“以前是没人敢认第一,现在是有了,小佛爷的九世佛眼,就看的比我清楚。” 小佛爷?窦大宝? 想起窦大宝,我忍不住有点后悔,早知道这趟这么邪乎,真该把窦大宝带来。 静海兀自喋喋不休的说:“我的眼睛虽然不比小佛爷的佛眼,可也是下过工夫的。除非是修行圆满的仙家,又或是不肯现身的阴司鬼差,还真就没我看不透,看不穿的!” 我朝前方努了努嘴,“那你能看出那个不怕冷的是她本人吗?” 一句话问出口,我自己先愣了。 静海挠了挠光头,表情有些尴尬,想要说什么,我下意识的抬手拦了他一把,“你刚才说什么?” 静海一怔。 我追问:“你说你除了看不到仙家,还看不到什么?” 静海看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珠子跟着来回转了两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圆眼睛看着我:“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身边跟着个阴司鬼差吧?”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不管是静海还是郝向柔,甚至是另一个‘赵奇’都看不见波波头呢,难道这个小逗逼,在去阴司报到后,一转身当了鬼差? 要这么说起来,她说要带韦无影走,可就不是空话了。 疑惑间,波波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现在就是鬼差,不过不过还是实习的。” 我差点一头栽雪里。 实习鬼差 这会儿我的确是被波波头的话给惊到了,可后来一想,即便是法医也有实习期,鬼差培训上岗,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乍一听上去,感觉有些荒诞不经罢了。 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几件事,静海上了0443,目的是为了韦无影;去而复返的波波头成了鬼差,目的是带韦无影去阴司。 至于赵奇和郝向柔就更不用说了。 我知道有韦无影这么个人,就是听赵奇说的。 郝向柔是杜老板的老婆,赵奇现在也和鬼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两人代表着鬼山,对韦无影也是志在必得。 问题又转回来了,就算韦无影是红手绢的传承,可也不过是一个鬼,他身上到底包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里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郭森忽然说道。 顺着他目光看了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 从打刚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赵奇和郝向柔下车后,是顺着路往前走的。 可这条路,早已不是先前的省道。而是和撞车前我的感觉一样,变成了一条勉强只能供一辆汽车单向行驶的小道。 而且,路两边也不再是单纯的防风绿化树,而是变成了毫无规则的树林子。 虽然是沿着路往前走,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行走在荒芜的山林小径一样。 我对郭森等人说,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赵奇和郝向柔,因为这俩人对韦无影的了解,绝对比我们这些人要深入。 郭森忽然问我:“凶手的资料是谁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在车上塞给他的那张纸。 也就是赵奇去阴阳驿站的时候交给我的那张,上面记载着韦无影的身份资料。 听我说那张纸是赵奇给的,郭森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他刚想说什么,高战突然“嘘”了一声。 抬头一看,赵奇和郝向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停了下来。 我也没犹豫,示意其他人一起走过去。 到了跟前,赵奇忽然转过头,盯着我沉声问:“你现在看不到鬼了?” 我心里一激灵,目光转向郝向柔,却见她低头看着地面,隐藏在黑纱后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 赵奇像是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竟皱了皱眉,抬高声音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 我留意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右手食指弯曲,用力的在鼻梁上刮了两下。 这个小动作 我心中一凛,这个动作应该不属于赵奇本人,他这是又‘变身’了! 见我不说话,赵奇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笑了:“呵呵,徐老板居然看不到鬼?好,很好。哈哈哈” 笑声中,居然转过身,下了路沿,朝着树林里走去。 郝向柔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再次露出狡猾的神色,跟着也转身走进了树林。 “呃,原来你真是个看不见鬼的阴倌。”波波头在我耳边说道,声音显得很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又说:“这个姓赵的,不是什么好路数。听他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你放心,虽然你看不见鬼,可我看得见啊,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保护我? 我连着翻了两个白眼。 你波波头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不过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 郝向柔现在应该是被鬼歌女白梦蝶附身,白梦蝶曾夜半鬼哭门,把我带到鬼楼。她虽然最终也没说明找我的目的,可她把弟弟白长生送到了驿站里,那明显是想和我建立某种关系。 假设这一切都是背着鬼山的其他人,或者说是瞒着杜老板的行为,她又怎么会把我失去鬼眼的秘密告诉赵奇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往树林里走。 静海忽然急走两步,赶到我身边,低声说:“我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 “这个姓赵的小子,不是被鬼附身!” 听静海这么一说,我脑筋儿就是一绷。 发生在赵奇身上的变化现在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可即便我没有失去鬼眼的时候,也看不出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随时能够在两个人之间转换,但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有被鬼附身的迹象。 反而感觉他像是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静海声音压的更低:“我刚才用心蛊试了那女的一下,原来她不是被鬼附身,而是本主魂魄不齐,另一只鬼的魂魄寄居在她的灵台里面。那个姓赵的小子很邪门,我不敢对他用蛊,可我敢保证,他和那女的一样,也是魂魄不全他的身子被别人给占了!” 静海的话像是一个炸雷,炸的我脑袋嗡的一下,好一阵都是一片空白。 魂魄不齐灵台被别的魂魄占据那不就是夺舍! 占据郝向柔灵台的是白梦蝶,那随时出现掌控赵奇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却始终没有清晰的头绪。 赵奇先前变成‘植物’,是因为生魂留在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和鬼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现在掌控他的,无疑是鬼山的人。 鬼山的人我接触的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 老阴鬼僧无道老三 可我能断定,夺舍赵奇的这个人,绝不是这三者之一。 ‘赵奇’的霸道和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 除了我见过的鬼山中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气势和纵神弄鬼的本事呢? 思索间,已经来到了树林深处。 见不远处赵奇和郝向柔又停了下来,我稍一犹豫,加快步伐跟了过去。 “赵奇,郝太太不,赵甭管你是谁太太了,你们不觉得,现在是时候把一些事说清楚了吗?” 我说了一句,两人都没有回应。 来到跟前,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虽然是夜里,可漫天遍地的积雪映照出的光,几乎就和傍晚时分的光线差不多。除了席卷的风雪,并不怎么能阻挡视线。 刚才我们和赵奇c郝向柔又不自觉的拉开了一段距离,赶到跟前,用了大约有半分钟。 我发现,在这段时间里,这两人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更加怪异的是,这么大的风,两人的衣服竟也没有丝毫的飘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九章 少了一个人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你干什么?” “我艹!” “哎哟” 一脚踹上去,郭森c高战和静海同时发出惊呼。 我把烟一甩,斜眼看着郭森问:“你看见了什么?” 郭森的脸色有些发白,惊愕的和我对视了一阵,不自控的喘着粗气说:“赵奇也被冻住了,你你把他踢” “踹断了?”我用下巴指了指郝向柔露在雪中的下半截身子,“和她一样?” 高战和郭森同时点了点头。 我也跟着点点头,喃喃道:“这就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森走上前问。 高战往地上看了一眼,也忍不住问:“赵奇他死了?” 我摇摇头:“他碎了。” “碎了?”两人再次面面相觑,双双露出狐疑的神色。 “对,碎了。”我揉了揉冻得发疼的鼻子,说:“在你们眼里,他应该和郝向柔一样,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见两人点头,我笑笑:“可是在我眼里,他是一脚被我踹碎了。就像踹镜子一样,完全碎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静海忍不住上前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是幻觉,我们看到的一切不,是绝大部分,都是假象。” “假象?幻觉?”静海眼珠转了转,斜眼看向一边,所看的,正是被我放在一边的郝向柔的上半截身子。 见郭森和高战兀自满脸不解,我索性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郝向柔被冻得青嘘嘘c硬邦邦的脸。 下一秒钟,抬起脚,狠狠朝着她还保留完美的脸上踹了下去。 “噗”的一声轻响,郝向柔的头竟像是不怎么瓷实的泥蛋子,被我一脚踹的四分五裂。 “我艹!你到底在干嘛?”高战再次低呼一声,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横下里拽了两步。 此刻不光是他,连郭森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像是在看变一态狂。 我问:“你们是不是看见,我把这女的脑袋踩到雪里去了?” 郭森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点点头,“是。” “可是在我眼里,她的头被我踩碎了。”我大致比划了一下,“粉碎!”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静海,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狐疑的问: “你是说,你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我点头:“对。” “怎么会这样?”静海竟丝毫不怀疑我所说的。 他这一下,倒是把我问住了。 不过我没想太久,就顺着原先的思路说道:“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像。只要是我们认为符合逻辑的,幻象就会顺着设计者的安排继续下去。但是逻辑一旦出错,我们看到的,就会脱离设计者的掌控。” 静海翻着眼皮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噢,我明白了,我们不是一起中招的,而是每个人中招中的都不一样。” 高战用力挠了挠头,嘬牙花子道:“我还是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催眠?”郭森忽然说道。 见我们都看着他,他也是纠结的搓着前额:“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这个季节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雪,更不可能积雪这么快,更更不可能连路都没了c原来的场景都起了变化”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再次看向我,犹豫着说:“我以前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接触过一个变一态的心理医生,那个医生那个犯人应该真懂的催眠术。” 他显然思维十分混乱,胡乱的摆了摆手,“我只是听你说了以后,忽然想到这件事,这不代表什么。在在某些方面,我还是认同你徐祸祸的专业素质。” “哈哈” 我是真被郭黑脸逗乐了。 他平常虽然也偶尔和我们说笑,但总体是个相当严肃的人。 这会儿语无伦次,那是真的头脑混乱了。 嘶不对! 我猛地收起笑容,比他还用力的挥着手:“别乱!” “对!都别乱!”静海居然接口道:“我们现在的确是被迷惑了,而且是各个击破,所以我们看到的才会不一样。不过,弄清状况就好办多了。” “和尚徐祸做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爱打哑谜?”高战显得十分苦恼,“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我苦笑摇头,现在我总算稍微搞清楚一些我们目前所处的状况了。可脑子里知道怎么回事,不代表能说清楚。 静海突然一跳脚,直接蹦到高战面前,竟一扬巴掌,在他圆脑袋上拍了一下:“阿弥陀佛!我就问你,现在懂了没?” 高战被他拍愣了:“你干嘛?” 静海阴森一笑,突然又扬起了手掌。 这次高战有了防备,抬手想去抓他手腕,似乎又觉得不妥当,干脆往旁边闪了一步,避开了老和尚的五指山。 “你” “我什么?”不等高战发飙,静海就瞪起了眼睛,“佛爷是想告诉你,我第一下打中你,是因为你猝不及防;第二下没打中,是你有了防备。如果第二下打中了,要么因为你智力有问题,要么就是不符合逻辑!逻辑啊!知不知道什么叫逻辑?” 眼看着面前胡搅蛮缠似的老和尚,高战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你是说,咱们现在被鬼迷,看到的都是幻象如果幻象的逻辑是合理的,我们就会按照设计幻象人的安排继续,如果不符合逻辑,就会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情景?” “对!”静海像是怕他会报一箭之仇似的,一下倒蹦出好远,“嘿嘿,你总算没有辜负佛爷的当头棒喝。” “我们一直跟着这对男女走,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被冻成这样?或许在极寒之地有这样的可能,但我们都没有见过c也不了解被冻成‘冰棍’的人在遭遇外界力量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啊!” 静海忽然抬手指了指我,“他就不一样了,他好像是仵作。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说着,他又是灵巧的一跳,居然跳到我面前,一手点着我的脑门,转脸对着郭森和高战说:“因为知道真正被冻死的人样子是怎么样,他才会分辨出哪些是真的c哪些是假的。我们没这方面的常识,所以只能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咯!” 我愣了好半晌,才回过头,不自禁的朝老和尚竖起两个大拇指:“大师,高人呐。” “你先别得意!” 静海眼珠快速的转了两下,缓缓斜向一侧,同时口中问道:“你发没发现,我们当中,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章 石屋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8→网,精彩免费! 听静海一说,我们几个都是一愣,左右看看,才发现只剩下我c静海c郭森和高战四个人。 “刘元哪儿去了?”高战明显有点急了。 倒不是他沉不住气,在这种环境下,真要是有人落了单,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郭森四下看了看,几步走到一边,“这里有脚印,他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走了。” 我和高战c静海跟过去,见地上果然有一串脚印,直通向树林深处。 “他怎么跑了?”高战愕然的问,不等旁人开口,又自问自答“一准是看见尸体断成两段,被吓着了。” 郭森点头表示认同。 人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看见形貌再恐怖的鬼,也不会过分恐慌,因为那毕竟是假的。 现实可完全是两码事。 人在现实中,对普通的尸体都有着本能的恐惧,更何况刚才郝向柔被分尸的场面,让我这个法医都吓得快要心脏病发了。 刘元不过是个普通的公交司机,看到那样恐怖的一幕,被吓得崩溃逃离,似乎在情理之中。 可为什么我总觉的,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别愣着了,赶紧去把刘元找回来。”郭森说了一句,就要沿着脚印追。 我下意识的说“等等!” “你急着去投胎啊?”静海几乎是和我同时说道。 我以为老和尚看出了什么,没想到他却斜眼看着我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了?” 我摇头“我也只是觉得不对路,如果说刘元是被吓跑的,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第一反应该是大喊大叫才对。就算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所谓的尸体上,也不会听不到有人喊。” “所以呢?”静海问。 高战的目光跟着脚印延续向前看了一阵,回过头说“这脚印也太整齐了,被吓跑的人,会跑的这么稳当吗?” 郭森也看出了苗头,说“人在惊慌状态下,身体会不同程度的失去平衡感,这是自然反应。但这串脚印不光是没有错乱,而且步伐间距都是大致相同的,看上去倒是像慢条斯理的朝前走留下的一样。” 高战点点头,“就算是慢慢走,要在这么深的雪地里走的这么整齐,也不是件容易事。” 静海皱了皱眉,尖着嗓子说“我问你们了吗?我在问他!” 说完,又斜睨向我“我是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一阵无语,这老和尚,脾气上来可真不是好相与的。貌似从认识到现在,除了窦大宝,他还没给谁留过面子呢。 我想了想,指了指地上两具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说“假设我们现在是在幻象中,那这两具尸体就不是真的赵奇和郝向柔。从车上下来的是七个人,现在加上刘元,少了三个了。我感觉刘元不像是被吓跑的,而是设这个局的人,利用手段想要把我们分开。” “对路!”静海点点头。 “刘元必须得找到,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几个谁也不能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我顿了顿,还是觉得不怎么妥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个人手牵着手,怎么都不能分开。” 话一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怪异。 四个大男人手拉着手,其中还有个老和尚,那场景实在是说不上来的发噱。 郭森和高战倒是双双点了点头,显然也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静海却翻了个大白眼,挥了挥手,说“切,哪用那么麻烦,想不让人再走丢,法子多的是。我下个连心降就成了,这样一来,就算走散了,其他人也能感觉到对方在哪儿。” 我对老和尚的本事毫不怀疑,郭森和高战却不知道静海的底细,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高战忍不住瞪着静海说“真有降头这回事儿?你下一个,我看看。” 静海又一翻白眼,“已经下过了。” 高战一愣,还想再说什么,我摆手制止了他,“那就别墨迹了,赶紧跟着脚印走。” 对于降头,我始终都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不过却知道静海没吹牛的习惯,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来虚头巴脑的。他多半是在刚才挥手的时候,已经给我们落了降头了。 沿着脚印向前走了一阵,郭森忍不住问我,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幻象,也知道这么厚的积雪不符合逻辑,那为什么还不能摆脱眼前的景象? 我说我们并不是单纯的被催眠,而是还掺杂了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在里头。 对于眼前看到的场景,非要有个说法的话,我只能说,我们现在看到和经历的,并非是本人的意识能够控制的。或者干脆说,我们现在是活在某个人的意识当中。 只要某人的逻辑不出现明显的错误,我们就没法摆脱目前的状况。 高战听得一吐舌头,“活在别人的意识里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 我看了一眼郭森“韦无影的资料你也看过了,他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普通的鬼。红手绢精通的就是幻术,而在传说中,真正的红手绢不光只懂得单纯的幻术戏法,有很多人都怀疑,他们还懂得催眠。”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越说越乱。总之总之当古老的传承被鬼施展的时候,比人施展起来还要恐怖就是了。” “说到资料,你给我的那张纸” 郭森刚说一半,静海忽然尖声道“我说这脚印怎么这么奇怪来着,敢情是专门给我们指路呢!” 我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竟到了树林子的边缘。透过间隙,就见那里赫然有着一间石屋。 “你说的对,这脚印留下来的目的,就是在给我们带路。”我点着头说。 最初那种古怪的感觉,终于算是有了着落。 现实中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存这么厚的雪,从下车后,我们看到和经历的已经确定是幻象无疑。 既然制造幻象的人有能力搞出这么庞大的场景,如果要刻意把刘元和我们分开,又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脚印呢? “快走!”我有种直觉,只要进了这石屋,很多事就会得到解答。()!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一章 神经鬼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加快脚步朝着石屋跑,心口却猛地一阵发闷。 同时听静海在后边大叫:“快停下!” 我脚下一滞,错愕的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静海竟被我和高战c郭森撇下了将近二三十米的距离。 静海来到跟前,脸色竟有些发白。 我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歉然。 静海虽然妖孽,但到底年纪一大把了,腿脚不那么利索。我刚才还说彼此不要离开对方的视线,这一着急,倒是把老和尚给落下了。 静海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们是想作死,还是想害死我啊?” 不等我说话,就又恨恨的说:“都说下了连心降了,只要离开一定距离,就会有感应。时间久了,会死人的!你们都没感觉到心口疼吗?” 我一手捂着心口,看向郭森和高战,两人竟都和我做着相同的动作。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无缘无故胸口发闷,而是连心降在作祟。 弄清状况,我一阵细思极恐,郭森和高战也都一脸骇然。 老丫刚才只说连心降能让我们感应到对方,可没说离远了会死人! 关键这和尚的降头也太霸道了吧? 来到石屋前,脚印也随之消失在门外。 “这屋子也是幻象?”高战小声问。 我没回应他,稍一迟疑,就想上前敲门。 手还没碰到门板,屋里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进来吧。” 我一怔,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这不是刘元的声音 下一秒钟,房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看清屋里的状况,我再次愣住了。 屋里有桌椅板凳,一侧挨着墙还有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盖被褥很是破旧,却铺的平平整整,叠的整整齐齐。 刚才高战还问这屋子是不是幻象,现在看来,屋里的陈设虽然都很破旧,却该有的都有,完全是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如果是幻象,怎么会细致到这个地步? 最让我愕然的是,屋子中间点着个火盆,火盆旁坐着一个人。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军大衣,后背的位置高高鼓起,看上去像是个驼背。 第一眼看过去,我就以为,这人是先前说要去市里看老姐姐,央求上车的那个驼背老头。可看清楚他的脸,我一下就惊呆了,这人居然就是刘元! 不对不对不对。 我记得这件军大衣明明留在中巴车里了,怎么会穿在他身上? 而且,刘元又怎么会变成驼背了? 刘元朝我招了招手:“孩子,别愣着了,外面太冷,快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说话的是刘元,声音却是和先前的驼背老头一模一样。 我用力甩了甩头,却甩不掉极度的疑惑。 见刘元看着我的眼睛里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略一迟疑,还是迈步进了屋。 刘元满意的点点头,又对门外的静海等人说:“既然我的孩子愿意让你们跟着来,想必你们都是他的朋友,那就都进来吧。” 等等。 我怎么听他说话,感觉有点别扭呢? 我很快就琢磨过味来了,什么叫‘我的孩子’? 见郭森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直接点了点头,“都进来吧。” 虽然狐疑不已,可我还是清楚的预感到,离答案已经是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懒得去搬凳子,走到火盆边,就想席地而坐。 哪知腿刚一弯,刘元忽然把一只手伸到我后方,手掌一翻,再翻过来的时候,手里竟多了一个小板凳。 这小板凳同样很破,甚至其中一条腿都不是原装的,而是用一根没刨皮的树枝代替的。 刘元把板凳放下,抬头看着我咧嘴一笑:“孩子,坐吧。” 我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倒是稳当。 静海等人可就没这待遇了,估摸着高战是被老和尚的连心降给镇住了,搬过桌边唯一的一把椅子给静海坐,他和郭森就只能坐地上了。 火盆的炙热扑面而来,我总算是缓过劲来,想了想,试着问刘元:“你是韦无影?” 这话问的似乎有点多余,刚才他那一手‘空手变板凳’,就已经表明他的身份了。 我本来只是想找个谈话的开头,顺便确定一下‘刘元’现在的真实身份,哪知道刘元竟冲我一瞪眼,抬高声音说:“混账!” 接着沉声说道:“先人的名讳,能是你这娃娃直接叫的吗?” 先人的名讳? 我彻底懵了。 这都哪跟哪儿啊?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倒是能确认了。 这个驼背的‘刘元’,就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韦无影。 接下来刘元不,是韦无影说的话让我更加摸不清头脑了。 他刚才那么说,显然并不是真的生气,而像是长辈嗔怪不懂事的晚辈一样。 说完之后脸色就缓和下来,竟是目光慈祥的上下看了我一阵,温和的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虽然云山雾罩,可他既然问了,我还是回答道:“徐荣华。” “徐荣华” 韦无影沉吟着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姓徐,那就没错了。你就是我们老韦家的孩子。” “等等等等!”高战终于忍不住插嘴,“我怎么越听越乱啊?他姓徐怎么就是你们老韦家的孩子了?” “再多嘴就给我滚出去!”韦无影对旁人似乎没什么好脾气,竟然直接瞪着眼大声对他吼了一句。 跟着转过头面向我时,神色又变得温和起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徐祸。” “徐祸?”韦无影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名字是你爹给你取的?还是世杰给你取的?” “我自己取的!” 我再也受不了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混乱间,竟做了个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的举动。 我从兜里掏出工作证,在韦无影眼前晃了晃:“你好,我是平古县公安局的,我叫徐祸。” “公安局的?”韦无影愣了愣,眉头越拧越紧,最后眉心竟拧出个疙瘩,猛地抬高声音说:“世杰是怎么教你爹的?你爹又是怎么教你的?我不是说过,‘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嘛!他们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看着眼前怒形于色的韦无影,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想起了一个鬼。 一个因为受到残忍虐杀,精神出现问题的鬼——白长生。 这个长得和刘元一样脸孔的韦无影,脑子有问题,和白长生一样,是个神经鬼!()!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二章 寻骨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算了!”韦无影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看神情显然还兀自有些气恼。 “老爷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总算捋顺了些思路,向他问道。 “误会什么?有什么可误会的?”韦无影一瞪眼,跟着却叹了口气:“唉,有些事也不能怪你。是我当初千叮万嘱世杰他娘,我走以后,让他娘俩隐姓埋名,搬去别的地方避祸的。” “世杰是谁?”我终于发现这个韦无影貌似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先入为主的把我当成了他以为的人。而且这老头很有点古板,从一开始就端着长辈的架子在说话。 “世杰和你爹,没把咱家的事告诉你?”韦无影再一次答非所问。 这时高战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个叫世杰的人。” “谁?”听他一说,我竟也感觉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波波头,也就是韦伟的爷爷,就叫韦世杰。” “啊!”我忍不住低呼出口。 怪不得呢,前几天高战曾把波波头的家庭资料拿给我看过,当时我并没有仔细看,可依稀记得,在亲属栏里有‘世杰’这两个字,后边标注着‘已故’。 韦世杰波波头韦无影 我似乎找到症结出在哪儿了。 波波头! 她人呢? 貌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再听波波头出声了。 “韦伟?” 我小声喊了一声,可是没得到回应。 “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有什么话还要背着我说?”韦无影不耐烦的说道。 “老爷子前辈” 因为刘元的长相,叫他老爷子实在别扭,既然同属外八行,我干脆改口叫前辈。 “你应该是误会了,我知道你在找你的后人,可我不是” 我想说波波头才是他的后人,而且已经死了,可没等说完,韦无影就拧着眉毛,一只手朝我身上指了指:“把东西拿出来!”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往口袋里一摸,除了烟和打火机,并没有别的东西。 “里边!衣服的夹层里!”韦无影抬高声音说。 “你怎么知道我衣服有暗袋?”我是真有些吃惊,红手绢精通幻术,可不至于有透视眼啊? 拉开拉锁,手伸进里头的口袋,摸到一样东西,我顿时一呆。 东西拿出来,却是波波头留下的那条红手绢。 韦无影点了点头,嗔怪的瞪了我一眼,“咱们家传的信物都在,你还不是个屁啊?” 家传信物 我总算知道误会出在哪儿了,刚想解释,韦无影却突然伸出手,搭住我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点着头道: “好小子,身子骨还算结实,骨架也大,像我,是学手艺的料子。” “前辈” “还前辈什么前辈?叫太爷爷!” “我” “算了,别的以后再说,现在你先听我说。” 韦无影竟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而是郑重的看着我说:“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有件事我要交代你一下,你务必记牢,一定要替我办到。” 被他这么强势的压着不让说话,我也有点来气,干脆什么都不说,就等着他说下去。 韦无影脸上突然露出悲戚的神色,一直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又用力捏了两下,“孩子,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现在不是时候。你只要记住,你本来姓韦,是我韦家的后人,是外八行中红手绢一脉的传人。现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你把这事办完,咱爷俩再好好絮叨絮叨,到时候,我也就能安心上路了。” “你就说什么事吧。”我是发现了,撇去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这韦无影简直是集中了所有老头子c老古板的臭毛病于一身。 “帮我找骨头。”韦无影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更加沙哑,“孩子,太爷爷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死后做了鬼,还要一直被仇家操控摆布,这些年没少做为虎作伥的事。” 找骨头? 我的心思瞬间都集中在了这句话上。 我梦见自己被分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同样被分解的人头,就曾说,他要找骨头。 这么说那个梦不是偶然? 找骨头?他要找什么骨头? 韦无影深吸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这些年,我过的麻木不仁,生不如死,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从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唉,都说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做了鬼,那就应该去我该去的地方。可我被仇家杀害以后,尸骨不全,不能去阴司轮回啊。” “你要我帮你找的是你的尸骨?” 韦无影点点头,苦涩一笑:“准确的说,是找你先人的遗骸。” 我是真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我先人的骸骨 还特么有比我更丧气的吗? 不过这会儿我已经暂时放弃了跟他解释的念头,一是这鬼老头实在不讨人喜欢;再就是对他本人,我一直比较好奇。听他说完刚才的话,猎奇心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说他是被仇家杀害的,这点我算是‘亲眼见证’了,他应该是被肢解分尸的。 可杀他的凶手是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那么毒辣的手段杀他? 杀人害命也就算了,为什么死了以后,还不放过他? 除了这些疑问,我更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韦无影说他是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 ‘鬼地方’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了两个字——鬼山! 我问:“你的尸骨在哪儿?” 我隐约意识到,他说的‘时间不多’绝对是真的。就算他对我没恶意,可在全然不了解的‘幻境’中待久了,总归不是好事。 再就是,通过这一晚的经历,我越来越发觉到韦无影的可怕。别的先不管,如果让他继续留在阳世,指不定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呢。 更甚至他被赵奇和郝向柔找到,后果就更难预料了。 韦无影苦笑着说:“傻孩子,如果我知道尸骨在哪儿,还用让你去找吗?” 我头更大了,刚想说你都不知道在哪儿,我怎么找?韦无影却眼珠一转,朝着郭森和高战扫了一眼,转而看着我说: “你这两位朋友,应该和你一样,也是在公门中做事的吧?” 我点点头,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眼力。 韦无影忽然一拍巴掌,“好,这就好办了。孩子,我虽然不知道我的尸骨在哪儿,但我可以送你去我当初被杀害的地方。到时你和你这些朋友沿着线索追查,就一定能找到我的骨头。” “怎么去?”静海忽然插嘴道。 我看向他,不禁有些奇怪。 这老和尚一向都是利字当头,无利不起早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韦无影似乎很着急,竟站起身,连拍了三下巴掌,伸手朝前一指:“你们只要出了这个门,就能回到过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三章 长衫真容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回到过去?”高战和郭森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静海白了二人一眼,“不是真回去,只是让咱们看到当时发生的情形而已。” 我也已经想到,所谓的‘回到过去’,是韦无影利用幻术,让我们看到过去发生的事而已。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些迫不及待。 找到尸骨的线索,解决韦无影这个大麻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曾在阴阳透骨镜里看到过韦无影惨死的情形,虽然并不细致,我却清楚的看到,最后定格在影像中的,是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背影。 如果能够目睹当时发生的事,那不就意味着,我应该能看到月白长衫的真容? 如果是那样,长久以来一直被我潜意识不愿意想起的一个疑问,似乎就能有答案了 “出了这扇门,就能看到过去的事?”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走到门口,回过头,想韦无影亲口确认。 可当我转过头的一瞬间,当场就呆住了。 韦无影居然不见了! 不光他不见了,就连郭森c高战和静海也都不见了踪影。 然而令我僵住的不单只是这样,而是随着这些人的突然消失,屋子里却多出另外一个人! 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火盆都和刚才一模一样,还在灼灼燃烧。 就在挨着墙的那张木板床上,竟多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大约二十多岁,一副村妇的打扮,却掩盖不住秀丽的容颜。 我正发懵,那女人忽然开口说:“回来了,别愣着了,赶紧把门关上,别把世杰冻到了。” 她是在跟谁说话? 跟我说? 很快,我就大致想到发生了什么状况了。 因为,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这情形,就和那次在绿皮火车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一次,我在梦里‘变成’了段乘风,这一次是 心里想着,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外面夜色阴沉,分不清是什么钟点,但是风雪劲急,就和我们来到石屋的时候外面的情景一模一样。 关了房门,我边脱外套边问:“世杰今天乖不乖?” 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军大衣。 “挺乖的,就是晚上吐了一次奶。”女人温柔的说着,回过身,在被子上一团小小的隆起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边掸着大衣上的雪,边掂着脚尖往床上看,才看见那隆起的下面,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嘿嘿,小家伙慢慢就长开了,这会儿再看,眉眼可是跟你一个样。” 我挂起大衣,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抬起女人的下巴,在她不施脂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坐在床边,又去看那婴儿。 看上去,我似乎是想伸手去摸婴儿的小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看着婴儿的脸颊,莫名的发起呆来。 女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怎么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没赶上车。”我回过神来,声音有些不大自然,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女人十分的敏感,嗔了我一眼,“你只在表演的时候才不带相,跟我说瞎话,一说脸色就不对。” 我干笑两声,往女人身边挨了挨,把她搂在怀里,“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今天赶集撂地的时候,我旁边摆摊的李铁嘴给我算了一卦。” “他算出什么了?”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不怎么好。” 我摇了摇头,“他说说我最近有凶劫,让我万事小心。”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却勉强的说道:“李铁嘴未必就每次都灵” “可我这几天也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似的。” 我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弄清楚,我‘变成’什么人了。 军大衣是韦无影的,床上的婴儿叫世杰最关键的是,貌似某人从年轻时就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认定一件事的时候,会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让别人把话说完,只管自我的说自己想的。 这人是——韦无影。 他说可以让我们‘回到过去’,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我居然变成了韦无影? 郭森他们呢?不是说他们会和我一起的吗? 女人似乎早已经习惯‘我’的臭毛病,默默的听我又唠叨了一阵,才起身走到桌边,把一个倒扣的搪瓷盆掀开。 搪瓷盆底下是一盘红辣椒炒的咸菜丝,里头还零星有着几小块炒熟的鸡蛋。 女人又从火盆边拿过一个盖着盖儿的搪瓷茶缸,盖子一打开,我竟闻到一股酒味。 “你怎么还没吃呢?”我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起身走了过去。 女人说:“等你一块儿,一个人吃饭不香。” 一口温热的酒喝下去,一股辛辣从喉咙直透入肠胃。 贫寒的小屋,破旧的家当,四个杂面窝头,一盘咸菜,一小缸烫热的地瓜干子白酒。 这一切都说明,这个家的主人过的十分窘迫,然而斗室里却充满了家的温馨。 “啪啪!” 突然传来的拍门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 “谁啊?”女人问了一句,看了我一眼,想去开门。 我一把拉住她,手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事实是我不光感受到了韦无影的恐惧,我自己也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感。就好像外面敲门的不是人,而是要人命的厉鬼。 “谁啊?”我又大声问了一句,外面没有回应。 我把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女人坐下,起身走到门边。 伸手想去开门,却又把手缩了回来,转而从一边摘下了挂在那里的军大衣,快速的套在身上。 这举动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算不上有什么怪异。 可就在军大衣穿到身上的时候,我发觉我整个人似乎都起了变化。 那感觉很奇异,就像是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很快就发觉这种古怪感觉的来源了。 就在我穿上大衣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变矮了。 与此同时,我的背后多了一个高高的隆起! 驼背 我是真被震慑到了。 平常电影c电视剧里没少演那些易容术之类的东西,可那些所谓艺术加工过的奇幻画面,看上去就让人发噱。 我不,是韦无影貌似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然而却一下子由一个身高近一米八的正常人,变成了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驼背。 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感觉脸上的皮肤和肌肉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竟像是瞬间苍老般,皮肉都松弛下垂 “大晚上的,是谁啊?”我又问了一句,声音却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变得苍老嘶哑,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次外面仍然没人回应,但门缝里却塞进来一样东西。 我把那东西接在手里,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猛地拉开门栓,打开了房门。 门外,风雪中站着一个笑盈盈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袭月白长衫,矗立在同样洁白无瑕的雪地里,很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我义无反顾c甚至有些莽撞的答应韦无影‘回到过去’,目的之一,就是想看清楚‘月白长衫’的样子。 可当我看清来人的脸,脑子里瞬间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四章 鬼手印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在阴阳透骨镜里看到月白长衫的背影时,我就有种莫名的恐惧。 不光因为他对付韦无影的手段诡异毒辣,还因为我竟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他似乎很像是在狄家老宅里,杀死狄金莲的那个长衫人! 这个发现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些事,似乎从某个时期开始,我就和月白长衫有着脱不开的牵连了。 这个月白长衫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杀死韦无影和狄金莲的是同一个人,杀狄金莲是为了得到狄家秘术,他杀韦无影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疑问让我对‘月白长衫’的身份越来越好奇,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我终于看到了月白长衫的庐山真面目,可怎么会是他呢 “收拾一下,跟我走吧。”面前的月白长衫淡淡的说道。 ‘我’似乎呆了呆,跟着竟点点头,“等我一下。你,要进来坐吗?” 月白长衫摇了摇头,嘴角仍带着微笑。 ‘我’又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是谁啊?”女人在身后问。 ‘我’缓缓的转过身,动作有些僵硬的走到桌边,把手里的那样东西放在桌上。 我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月白长衫身上,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块白布。 白布的形状并不规则,看材质,像是随意从白衬衫上撕下来的一角。 然而看清白布上面的东西,我心里猛然生出一股极度的寒意。 那上面竟赫然是一个血红色的手印! 不,准确的说,这手印没有皮肉,倒像是用人的手骨拓印上去的一样。 没有皮肉,五根手指骨都显得有些狭长。再加上印记鲜红似血,与其说是人手印,倒不如说更像是刚杀死过人,还沾染着鲜血的鬼爪子,随手在布上抹了一把。 “是他是他的后人找来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点点头,“他让我跟他走。” 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抖,甚至还是用那种苍老的声音和女人说话。 女人愣愣的看了我半晌,又朝房门看了一眼,神情黯然的站起身,走到床边,打开衣柜收拾起来。 直到女人打好一个包袱,我都没有开口。 女人把包袱放到桌上,低声说:“办完事早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我嘴唇翕合了两下,垂在身侧的右手忽然一翻。 因为我的视线不能自主,不能看到具体动作,但能感觉出,手里多了一团柔滑的东西。 等把手抬起来,才发现那是一团红纱。 等把红纱抖开,才看清那是一条红手绢。 只是,这手绢和波波头留下的那条有些区别。波波头的那条已经比普通的手绢要大许多,这条红手绢却比波波头那条还要大了一倍。 “刺”的一声,手绢被撕成了两半。 我把其中半块手绢塞到女人手里,低声快速的说: “天一亮就带世杰走,去找李铁嘴,他会帮你和世杰指一条活路。” 女人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等你回来。” “别胡闹!” 我猛然抬高了声音,却仍是压着嗓子,像是生怕被门外的人听见:“秀娥,老韦家的香火不能断,你听话,带世杰走,如果能躲过这一劫,我会去找你们。你带着这半条手绢,无论你们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们。” 女人又用力咬了咬嘴唇,看了床上的婴儿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我仍是驮着背,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来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世杰是韦家的人,他能找到我,也一定能找到世杰。别等天亮了,我走以后,你们立刻离开!离开以后,就改名换姓还是得去找李铁嘴,他还欠我酒钱,一定会帮你们。” 女人又点点头,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突然直起腰,猛地将女人抱在怀里。 良久,松开女人,快步走到床边,俯身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再次回到桌边,拿起包袱和那块印着血手印的白布,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走的很快,很急,像是生怕稍一迟疑,就会改变决定一样。 屋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我又已经变成了驼背。 月白长衫并没有刻意往屋里看,而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拉上房门,却始终没回头,就以驼背的姿态,跟在他身后在夜色风雪中往前走。 这时再次看着月白长衫的背影,我更是越来越感觉,他和杀死狄金莲的那个男人,也就是狄金莲的丈夫相像。 怎么可能是他? 旁的不说,光是年龄也对不上啊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就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看车型,竟是平常只有在电影里看得到的那种老爷车。 月白长衫打开车门钻进了后座,我也跟着上了车。 我似乎已经有了决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这只是韦无影的决断,我本人的疑惑却早已达到了极点。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期能坐轿车的得是什么样的身份? 韦无影和他和这个月白长衫,究竟有着什么关系?怎么单凭一块布个鬼爪子似的手印就问也不问的跟着他走? 看韦无影离家时的情景,分明是知道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才对自己老婆,那个叫秀娥的女人安排好了后事 “回去。”月白长衫淡淡的对司机说道。 司机是个胖子,看上去年纪应该和月白长衫差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胖司机的侧脸,我居然也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可我印象当中,却怎么也搜索不到身边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思绪混乱如麻,车子却已经开动。 因为下大雪,车开的很慢。 借着车头灯和积雪的反光,我看出路上的情形竟和我们从中巴车上下来后看到的境况一样。 看方向,车应该是往平古开的。 “你是恩公的后人?” ‘我’终于说出离开家后的第一句话。 月白长衫没说话,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默然了片刻,再次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月白长衫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动作很慢,语速也同样缓慢,但每说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我的心口。 “天底下没有白得的恩惠,当初我们徐家救了你们韦家三代人的命,也只答应,救你们三代人。答应过的事,我们做到了。现在,是时候收回这笔账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五章 算账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8→网,精彩免费! 听了月白长衫的话,我如遭电噬。 同时却又更加陷入了疑惑的深渊。 徐家 月白长衫姓徐难道他真是杀了狄金莲c毒死狄家满门的那个人? 可时间对不上啊难道他不是那个人? 不对,在绿皮火车上,我曾近距离的看到过他的样子。 这个月白长衫,明明就是他,是我的祖父!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爷爷,姥爷连我爹妈都不愿意提,就更别提到他了。 我对祖父有印象,还是从徐荣华留给我的那张黑白照片上开始的 我记得波波头说过,她们韦家家传的红手绢,是被一个阴倌施过法,具有某种特异的能力的。 我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对一条手绢施法,让拥有手绢的人死后,还能以鬼的身份,像活人一样的继续‘活着’,这能是阴倌可以做到的吗? ‘你居然能用红手绢?你是那个阴倌的后人!’ 我想起了救治看坟老人的鬼魂时,波波头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对红手绢施法的那个阴倌姓徐,是我的不知道第几辈长辈? 关键按照波波头说的,是因为她的祖上曾经救过那个阴倌的命,为了报答她的祖上,那阴倌才会对手绢施法的。 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债总要还的。恩公对我们韦家的恩德,我绝不敢忘。就算你要拿走我的命,我也不会犹豫。” “你的命,我拿走。可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月白长衫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前方,却是一字一顿的说“徐家,只答应保你们三代!” “你什么意思?”我虽然还驼着背,身子却还是一挺。 月白长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借债的人要守信,放债的,更要说话算话。说好只保你们三代,第四代就不能再留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猛地抬高了声音,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别忘了,是我祖上先对你徐家有恩的!” “你们只救了我徐家一人!”月白长衫声音转冷“韦家的恩,我们早还清了。现在是你欠我们!” “你敢动我老婆孩子,我先要你的命!”我猛地攥紧了拳头。 月白长衫忽然笑了,缓缓转过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你老婆我没兴趣,至于你儿子韦世杰,呵呵,他现在应该已经先你一步,去见阎王了。” “啊” 我身子一震,紧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左手一翻,手心里凭空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月白长衫就刺了过去。 月白长衫脸上笑容不减,甚至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快速的抬起手,后发先至的抓向我的手腕。 然而我却已经发觉,刀刺出一半,我的手已经在往回收。跟着五指一松,小刀脱手,仍是朝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 同一时刻,我竟还做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动作。 我居然用肩膀撞向了车门! 老式的轿车虽然不比现在的安全性,但车门哪是能撞开的。 我被车门反弹的往后一退,月白长衫却已经把刀抓在手里,刀锋一掉个儿,猛地朝我颈间划了过来。 我反应也是不慢,不等稳住身子,立刻就两腿一勾,上半身朝下滑去。 没想到月白长衫更刁钻,纤长的手指竟无比灵巧。 三寸长的小刀在他手指间一翻个儿,刀尖竟跟着朝下追了过来。 一阵冰冷划过,我避无可避,终究是被从鬓角到下巴割了一刀。 但这一刀并不足以要我的命,不是他不想,而是感觉到无路可躲的时候,我左手军大衣的袖子里忽然冒出一截细绳。 那绳子像是有生命似的,我只觉得手腕和手臂的肌肉快速的拱动,细绳飞快的从袖口蹿出来,好像毒蛇般缠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我一把捏住绳子,用力往旁边一扯。 刀尖直顺着牵扯的方向,从我的鬓角划到下巴。 这时‘我’似乎也意识到,车门是撞不开的。 右手攥拳一挥,车窗应声而碎。 月白长衫想回刀再次刺向我,可拿刀的手却被‘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被那截细绳捆在了前座中间凸起的部位。 只是这一牵扯的工夫,我已经从破碎的车窗钻了出去。 可在钻出车子的前一刻,腰间却传来了一阵刺痛。 “八嘎!” “还愣着干什么?追!” 跳下行驶中的轿车,仓惶而逃的时候,我隐约听见车里传来这两句对话。 八嘎 我脑子里猛一激灵。 让追的是月白长衫,另外一个声音,是那个胖司机。 我终于想到为什么感觉像是见过他了,他的样子,竟像极了鬼楼的那个看门人c死在赵奇枪下的老八嘎! 老八嘎是个糟老头子而且干瘪的很,怎么会和胖司机是同一个人? 事实容不得我多想。 因为,除了身不由己,我不光能看到韦无影所看到的,还能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 脸侧的伤口和腰间的刺痛越发剧烈,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把原本属于我的小刀,此刻就插在我的后腰上。 但我已经全然顾不得了,从雪地里爬起来就只顾往回跑,往来时的方向跑,往家的方向跑 身后很快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我一咬牙,转身朝着路沿往下跑。 路边狭长的河沟结了冰,我不至于落水,但却在冰雪中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摔倒。 仓惶的奔逃中,我已经分不清,我究竟是自己,还是韦无影了。 只觉得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在被穷凶极恶的屠夫追赶。 那屠夫不光是想要我的命,或许还已经侵犯了我的‘狗窝’,伤害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在这种狼狈可怜的情形下,我居然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的答案。 韦无影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去撞车门? 因为因为在某个时代,汽车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 韦无影的生活无疑是很窘迫的,吃窝头就咸菜他又怎么会接触汽车? 他根本不会开车门!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离,我也已经踉跄着奔进了树林。 身体的痛楚早已麻木,眼泪水夺眶而出。 “秀娥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六章 无脸人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砰!” 随着一声震耳的枪响,我就觉得脸侧一阵火辣辣的疼。 紧跟着,后方就传来胖司机的叫骂声:“八嘎呀路!站住!” 他们居然有枪! 我心里一惊,下一秒钟,脚下忽然一踉跄,身子扑倒在了雪里。 耳听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却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哈哈哈,你再跑啊?死驼子,你还能比子弹跑的快?” 胖司机放肆的笑声传来,我暗暗叹了口气。 这胖货是要倒血霉了,外八行里的人,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你一枪撂倒了? 果然,当脚步声来到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左手一动,紧跟着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像是毒蛇快速游蹿的声音。 我并没有转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风雪声到底还是掩盖了一些动静。 等到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时候,我才看到,那胖司机竟然被一根绳子勒着脖子吊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胖司机还在不断挣扎,可那条绳子虽然只有小拇指粗细,却极坚韧。无论他怎么垂死挣扎,也只能是牵扯的树枝颤动,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 我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见月白长衫没有追来,也不敢再逗留,撇下吊着的胖司机不管,拼死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穿过一片树林,远处突然出现一蓬火光。 我心一沉,再次不能自控的发出一声惨厉之极的哀嚎。 我像疯了似的,一路跑到火光跟前,就见不久前还充斥着温馨的石屋,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秀娥!世杰” 我大叫着,想要冲进屋里,心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疼痛。身子猛一震,下一秒钟,我就看到一个人像是忽然穿过我的身体,猛然扑倒在了雪地里。 这人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后背高高隆起,后腰的位置露出一个刀柄,大衣的下摆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浸透了。 韦无影!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我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和韦无影分开了! 看着伏地痛哭的韦无影,我心里也是一阵感同身受的痛楚。 火是从内往外扩散的,如果屋里有人,那是怎么都活不了了。 不对! 韦世杰是波波头的爷爷,他没有死!要不然,也就不会有波波头了! 我下意识的想告诉痛苦不堪的韦无影,他的老婆孩子应该没有死,却发现他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更加碰触不到他。 我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经历的这些事,都是多年前已经发生了的,我根本不能够改变什么。 “怎么会烧着了呢?是谁放的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回过头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是一颤。 说话的,赫然就是月白长衫!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 看穿戴,这人就是刚才的月白长衫,他就站在离我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背着手,面朝着这边。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脸上并没有蒙着什么东西,却像是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又像是虚化了似的,总之我能看到他的人,可就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月白长衫背着手,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距离拉近,我仍然看不清他的样貌。 他似乎也看不到我,而是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了地上的韦无影。 片刻,他叹了口气,“唉,老一二还是心太软了,这样怎么能干大事呢?早听我的,只带他父子俩的魂魄走,哪还会这么麻烦。” 再次听到他开口,我浑身又是一震。 不对,这声音不对。 衣服一样,可这个‘无脸人’,绝对不是先前的月白长衫,而是另外一个人。 老一二? 绿皮火车上的情形再次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当时在那节诡异的车厢里,除了清兵c宫女c太监的鬼魂,还有三个以兄弟相称的男人。 徐洁的师父,也就是最初害了娟子的怪人,是老三。 老一二的身份对我来说最特殊,徐荣华给他带信——徐家有后。他,应该就是我的爷爷,也就是刚才把韦无影从家中带走的月白长衫! 三兄弟中的老大,我却由始至终没有看清长相。 听眼前的‘无脸人’的口气,他似乎就是三人中的老大。 当时在火车上我是没来得及看他的样子,为什么现在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我还是看不到他的脸呢?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无脸人’上半身微微前倾,竟对着地上的韦无影说道:“诶,别哭了,跟我走吧。” 他的语气听上去说不出的古怪,就像是怕惊扰到别人似的,刻意把声音放的很轻。 然而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在我看来,就像是随着那个动作,凭空飞来一根麦芒般的尖刺,狠狠刺入了我神经最敏感的部位。 他在对韦无影说完之后,从背后抽出一只手,食指弯曲,在那张白茫茫的‘脸上’上下移动了几下。 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却一下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因为这个小动作我已经看到过不止一次了,他是在刮鼻子! 无脸人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可韦无影却像是听闻惊雷,浑身剧震,跟着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杀了我老婆孩子!” 韦无影回过身,凄厉的吼道,“姓徐的,我要你全家陪葬!” 听到他的吼声,我心底竟忍不住蹿起一股极度的寒意。 姓徐的? 看看无脸人虚无的脸孔,再看韦无影此刻的神态,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看不到这个‘月白长衫’的脸了。 我如今看到和经历的,都是来自于韦无影的意识。 目睹老婆孩子‘葬身火海’,他已经崩溃了。 他现在眼睛瞪得血红,瞳孔明显有些扩散,显然并没有看清眼前人的样子,而是潜意识中把他当成是先前的月白长衫c徐家后人! 韦无影并没有看清眼前这人的脸,所以我同样也看不到他的脸。 等等,我怎么感觉有点瘆的慌呢?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姓徐的韦无影一直认为,是徐家的人杀了他的老婆孩子? 他认为他老婆孩子都死了,怎么还会想要寻找自己的后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七章 神线索 【】 或手机输入: 求书c报错请附上:书名+作者 “我可没杀你老婆孩子。”无脸人摆着手说,“我来的时候,这屋子已经着火了。” 他的声音仍然很轻,像是很小心的在解释。 貌似刚才我的确听到他说‘怎么会着火是谁放的火’。 难道这火真不是他放的? 短暂的疑惑,很快就被一种另类的恐怖所代替。 无脸人又在做那个刮鼻子的小动作,同时声音放的更轻: “不过话说回来,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是听见屋里有声音。我听到有女人在叫救命,她好像很痛苦;还有还有孩子的哭声。”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跟着放下手,居然耸了耸肩:“不过现在你也听见了,里面没动静了。我想,她们应该都被烧成灰了吧。” 混账! 他这哪是在解释,韦无影本来已经受了极大的刺激,他这几句话,何止是火上浇油,简直比淬了毒的尖刀还要狠恶! 果然,听了他的话,韦无影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嚎叫着向他扑了过去。 无脸人闪到一边,摇了摇头,“唉,你好歹是红手绢的传承,就这点本事?拿出点硬货来让我看看行不行?不然,我都以为我找错人了呢,那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嘛。” 韦无影已经彻底被打击疯了,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状若疯虎,一次又一次的扑向他。 可韦无影原本就受了重伤,无脸人又是体态轻盈,步伐灵活,每次都轻易躲到一边。 而且无脸人的恶毒远超过我的想象,他并不是竭力的想要躲避,而是每次都等韦无影扑到身前,快要碰触到他的前一刻,才笑着闪开。 这完全就是一副猫戏老鼠的情形 “你斗不过他的,走啊!快走!” 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你老婆孩子没死,你快走!” 不知道是不是韦无影虚耗到极限突然清醒过来,还是奇迹般的听到了我的喊声,再一次扑击未中,身子踉跄了一下,竟没再转身,直朝着前方跑去。 “啧,还以为你有多重情义呢,原来也是个孬种。”无脸人摇着头,一副轻蔑的口气,“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留着命,儿子还能再生。呵呵,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嘴上说着,他的脚下并没有停顿。 没有刻意奔跑,只是一手撩着长衫下摆,不紧不慢的朝着韦无影奔逃的方向走去。 我虽然早已经知道结局,可还是奢望会出现奇迹,希望韦无影能够逃出生天。 可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我意识到,这个想法连奢望都算不上。 韦无影受的伤实在太重了,就算没被追杀,恐怕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果然,跟着无脸人的步伐,上了一个雪坡,就又看到了韦无影的身影。 看着周围的环境,我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因为坡上的积雪深,无脸人也不得不放慢脚步。 在他抬脚间,我见到雪中被带出一截干枯的芦苇。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雪坡下面,应该是个水塘。 虽然隔了几十年,但是从周围的环境大致看来,这个水塘,貌似就是后来中巴车和出租车出车祸的所在! 韦无影跑到冰冻的河面上,竟然停了下来,背对着这边,一动也不动,像是在积蓄力量。 我没有紧随韦无影,而是跟着无脸人,目的是想通过他的动作,发现他更多能够判定身份的特征。 可就在韦无影停下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我形容不出那是怎样的味道,甚至认为,这可能只是我的鼻子被冻透了,产生的错觉。 无脸人又做了个刮鼻子的动作,点了点头:“这就有点意思了。” 等无脸人走到冰面上,距离韦无影不到五米的时候,韦无影突然转过了身。 他的眼睛依旧血红,瞳孔依然有些涣散,然而这样一双眼睛里,竟明显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重,最后居然笑出了声:“嘿嘿嘿,知道你们徐家是纵神弄鬼的行家,你见过鬼,可你真见过神仙吗?” 怎么还是徐家? 我越来越有种不妙的感觉,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可实在想不出是哪儿不对。 对韦无影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无脸人竟似乎很感兴趣:“神仙?我还真没见过,你见过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竟暗藏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韦无影显然没留意到这一点,而是嘿嘿一笑:“想见见?好,有胆子就跟我来!” 话音一落,忽然一弯腰,从背后掏出一团东西,朝着头顶用力甩去。 当他甩出那东西的时候,他背上一直顶着的罗锅居然不见了。 看清那东西的样子,我不禁愣了,那居然是一捆麻绳! 下一秒钟,我就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麻绳被甩上半空,竟没有落下来,而是像有生命一样,绳头朝上,向着天上升去! 神线索! 眼看绳头钻入虚空,我终于反应过来。 神线索一直都是红手绢一门传说中的神技,说起来简单却又充斥着极度的神秘。 施法人只需要将一根长绳抛上天,同时念诵咒语,绳子就会扶摇直上,一直穿入云霄。 传说中,只要沿着这条绳子往上爬,就能够到达凌霄宝殿。 对于什么直通天宫c凌霄宝殿云云,我是绝不相信的,可绳子本身悬而不落,并且还扶摇直上,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神线索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红手绢真有通天彻地的能力? 震惊中,韦无影又是嘿嘿一笑,朝着这边勾了勾手指:“姓徐的,有胆子就跟我来,咱们到上头,找仙家替咱两家评评理!” 说完,身子一纵,竟攀住麻绳,朝着上方爬去。 我虽然还处于震惊中,却从他的攀爬中看出了蹊跷。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c太敏捷了,简直比猴子还要灵活迅疾。 要换了平常,我未必就能看出破绽,可现在韦无影早就受了重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他身手过人,也绝对不可能再这么灵巧。 其实无论是传统戏法,还是现代魔术,都有个共同点。 那就是,一旦露出稍许破绽,那就意味着,整场‘表演’已经失败了。 无脸人仰头看着,忽然笑道:“呵呵,神线索韦家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越笑越欢畅,最后竟然仰天哈哈大笑:“我总算没找错人,连我都能骗,那还不是能欺神骗鬼?哈哈哈哈” 猛然间,笑声一顿,紧跟着声音转冷,杀气毕露:“既然找对人了,那你就跟我走吧!” 说话间,竟猛一转身,伸出右手,竟然朝着我脸上抓了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八章 极刑 【】 我大吃一惊,慌忙想要躲避,哪知忙中出错,脚下一绊,失去平衡,斜剌剌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才看清,无脸人并没有直接抓向我,而是把手伸到我原先脸前头的位置,除了拇指,其余四指快速的屈伸,做了个十分古怪的动作。 我原本是看不清他的脸的,可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竟看到他那张虚无的脸上,似乎是眼睛的部位猛然爆闪起两点诡异的绿光! 紧跟着,就听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虚无缥缈的说道: “你既然是红手绢的传承,就该知道,神仙索是受到诅咒,不能够轻易施展的。如今你既悬索登天,势必遭天宫神将诛杀,肢体不全,不入黄泉!” “行刑!”无脸人猛然抬高了声音。 紧跟着,我就听到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 此刻,韦无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麻绳还悬浮在空中微微飘荡。 惨叫声竟然像是从天上传来一样! 我已经预示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情形,却还是忍不住瞪大眼睛,迎着落雪看向天空。 突然,绳子落了下来。 紧接着,天空中骤然洒落一蓬鲜血。 血水和落雪参杂,彼此分不清楚,乍一看,就像是下起了红色的雪! ‘红雪’中,似乎有一样东西坠落下来。 我本能的一眯眼,那东西已经“噗”的掉在了我身边。 仔细一看,我后脊梁根就猛一凉,那居然是一条人的大腿。齐根的伤口血流不止,俨然像是刚从人身上切割下来似的! 更多被分离的肢体先后落下,我看的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忽然想起,0443撞毁前,伴随着那场红雪,似乎不断有重物砸在车顶上。 难道说,那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残肢? 尽管我的职业就是和尸体打交道,可看到这样诡秘残酷的场面,刹那间的震撼,还是让我浑身僵硬,倒在雪地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砰”! 一声闷响过后,惨嚎声戛然而止。 最后落下来的,是一个球状的物体,就落在离我的脸不到两尺远的地方。 虽然明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是战战兢兢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我终于看清了韦无影的样子。 他的五官算是很清秀的,和印象中的驼背老人完全没有一丝相像。 然而,此刻他的脸孔扭曲,眼角因为怒睁而迸裂,眼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不甘和仇恨。 人头近在咫尺,仿佛直直瞪视着我。 他的嘴唇颤颤嗦嗦,居然还在动。 他还没有死! 我更觉得恐怖无比,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秀娥孩子” 我终于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了,可不知何时起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那种莫名的恐惧却更加强烈到了极限。 因为他最后一句说的是——“姓徐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们全家死绝!” 说完这句,人头终于没了动静。 一抹艳红飘落,正覆盖在他脸上,却是那半条红手绢。 “神仙索果然不同凡响,可那又怎样?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办不到的。” 无脸人的声音魔鬼般的传来,然而恰巧一阵疾风卷过,让我没怎么听清他最后一句话。 一只手伸过来,从韦无影的人头上拿起了红手绢。 当我恍然的抬起头,却见无脸人已经渐行渐远,留给我的,就只有穿着月白长衫的背影,以及握在他手中的那抹艳红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有神仙索!”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回想刚才的情形,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即便真的存在神仙索那样的神技,韦无影受了那么重的伤,也绝不可能以那样的速度攀爬。 我也不相信他是被什么天兵神将极刑肢解的。 肢解 想到关键,我急忙低头想去察看那些残肢。 哪知却发现,包括人头在内,韦无影的肢体竟然都不见了。 不光肢体不见了,地上连一丁点的血迹也没有。 不可能会这样除非,除非韦无影根本就没被分尸!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关键。 那根麻绳呢? 循着方向看去,不见麻绳,却看到雪地里有一摊凌乱的痕迹。 绳子最后掉下来了,可是不见了。 我隐约想起,无脸人在离去前,除了右手握着红手绢,左手中像是还拿着一团东西。 他把绳子也带走了? “唉” 一下突如其来的叹气声,让我还没来得及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对面的雪坡后,有一团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无脸人已经走了,这白影难道是他? 我一下想起了最初把韦无影带离家的月白长衫。 这会儿我已经能行动自如,连忙沿着冰面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一看,那的确是个人,却不是月白长衫,而是一个穿着翻羊皮袄的家伙。 这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铁锹,在地上挖着什么。 一边挖,还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这都是命啊,该来的,想躲也躲不掉。我老李能做的,就只能是帮你把弟妹和世杰送走了。唉,这样也算是把欠你的酒钱还上了。老弟啊,你别怪我不讲究。要按咱俩的交情,我是应该再为你做点什么,可我能力实在有限啊。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你给埋了,不让人发现!” ‘羊皮袄’又挖了一阵,停了下来,点起烟袋,吧嗒吧嗒抽着,半晌又叹了口气:“有时候对活着的人来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未尝是坏事。我不敢让弟妹她娘俩再见你,是怕她们因为知道你的死,还会惹上杀身之祸啊。” “就这样吧,就这么结束吧。等到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羊皮袄干笑了两声,“等你回来,我怕是早就去见阎王咯。” 说完,他收起烟袋,晃晃悠悠走到一边,吭哧吭哧的从雪堆后拖了一样东西出来。 我看了看地上挖出的深坑,疑惑的走过去,惊愕的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人。 当我看清那人的样子,再回想羊皮袄的话,终于弄清了羊皮袄的身份,同时也弄清了某人的尸骨所在()!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九章 仇杀 【】 “你给我回来!” 我正看的惊疑不定,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大叫。跟着就感觉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拉着往前跑。 看清拉着我的这人,不禁一愕,居然是静海老和尚。 “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还问,再不回去,你就小命不保了!”静海急吼吼道。 我心里一咯噔,先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见他急慌慌的,也不再多问,只管撒丫子跟着他跑。 翻过雪坡,我开始狐疑不定。 静海居然是带着我朝着那间着火的石屋跑的。 跑到石屋前,我本能的停住了脚步。 现在火势虽然已经熄了大半,但被烧毁的门窗里还往外蹿着火苗。 屋里的一切多半都被烧成碳了,静海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见我停下来,静海猛一跺脚:“你还在犯傻呢?那家伙根本是想要你的命,他要夺你的肉身!” 说着,竟猛一用力,拽着我向着火的大门跑去。 我心中大惊,就算外面的火灭了,这会儿屋里的温度也是能活活把人烤死的,何况里头火还没熄呢。 可老和尚却不管不顾,只是硬把我往石屋里拖。 终于,我开始发觉不对。 着火的屋子温度应该是很高的,为什么越靠近,我反倒越觉得冷,而且有一种像是浑身被冰水浸透的感觉呢? 也不知道静海和尚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没等我想明白,竟硬生生拽着我跑进了屋门,我居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迎面而来的火舌,我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护住头脸。 可迎接我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火焰吞噬,当我前脚迈进门,后脚屋里的情形就完全变了。 之前炽烈的火苗瞬间聚拢,很快就凝聚成了一团。 定神一看,却是屋子当中的火盆发出的。 而屋里的其它陈设,都和我们最初来到石屋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有火烧过的痕迹。 郭森和高战也还围坐在火盆边,双双低着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两人旁边的椅子里,还有一人。 那人双手拢在阔大的袖子里,同样低头闭眼,像是睡着了。 可看到这人,我脑子都快炸开了。 这人不就是静海和尚吗? 静海在屋里 那一路把我拉来的又是谁? 事实是,出乎意料的事还不止于此。 火盆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人。 这人歪倒在火盆边,背对着门口,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然而,我却看到一副从未见过的奇景。 这个人的上方,像是悬浮着另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这身影模糊不清,却浑身笼罩着一股黑色的煞气,看上去绝不像什么好路数。 这个被煞气笼罩的影子,像是想要往地上那人身上扑。 可是一旁竟还有一个人影! 这人影同样模糊不清,动作却更加匪夷所思。 它居然拖着中间那个黑色煞影,像是在竭力阻止它往地上那人身上扑。 什么情况? 我完全被搞蒙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还愣什么?快回去!” 我想扭脸去看,目光扫过,却见原本坐在椅子里的静海,突然抬起头,睁开眼睛,跳起身,跳过火盆,朝着我扑了过来,“回去!” 下一秒钟,我就被他和身边另一人一起用力,朝着地上那人和两个正在纠缠的‘影子’甩了过去。 倒地的前一刻,我勉强转过了头,愕然的看到,身后居然有两个静海。 随着我倒下的姿势,两个静海竟然渐渐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 眼看到这奇诡的一幕,我脑子骤然一阵恍惚。 可仅仅只是瞬间的工夫,就被突然充斥全身的冰冷冻得猛一激灵,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从地上弹了起来! “抓住他!” “杀人凶手,别让他跑了!” 先后两声大喊,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发出喊声的,却是郭森和高战。 两人已经双双从地上弹了起来,支着架势,快速的看着四周,脸上的神情都说不出的复杂。 我顾不上问两人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才发现,我浑身都湿透了。 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个是我? 刺骨的冰冷不断通过皮肉往骨头里钻,我实在是承受不住,只能本能的围到火盆旁,恨不得整个人扑到火焰上。 “徐祸!你怎么弄成这样?”郭森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把拽起我。 高战跟着跳过来,胡乱扯着我的衣服:“快把衣服脱了!不然冻死你丫的!” 很快,我被两人剥去了全身的衣裤,被两人套上各自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上衣和裤子。 “呵呵哈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公平!居然居然连鬼差都帮着他们!我不服我不服我恨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顺着声音,就看到穿着破旧军大衣的刘元正歪坐在火盆的一侧,双手抱头,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你不是刘元”我看了一眼他的驼背,浑身止不住的打着摆子,却仍是咬着牙说:“你是韦无影!” “是!”韦无影依然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我,眼中却渐渐露出了绝望:“哈哈哈哈不愧是徐家的后人啊,我到底还是玩儿不过你们啊!” “你闭嘴!”我勉强抬高声音说了一句。 转眼看看郭森和高战,一扭脸,看到另一边的静海,急着问道:“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我,现在唯一能在某些问题上给出清晰答案的,似乎就只有静海和尚了。 “他根本一早就知道,你并不是他的后代。”静海拢了拢僧袍,抽着鼻子瞪了韦无影一眼,“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你的命,想夺你的肉身!” “难道不应该吗?”韦无影竟猛地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印象中驼背老人的样子,面朝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无比的怨毒。 半晌,这怨毒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你们都看到了?他徐家是怎么害死我老婆孩子的!我找徐家报仇,有错吗?你们说,我有错吗?” 他的目光猛然转回到我脸上,刹那间又露出无比的悲戚:“我承认,韦家救你们是出于私心;我也承认,我的先辈他们有可能有可能是害你们的人之一。” “可我们到底是救了你们的命啊!”韦无影连连跺脚,背上的罗锅都跟着颤动不已,“你们当初只是说,我们救了你们,就能保我韦家三代人的命,可是没说过,会要我老婆孩子的命啊?你们杀了我的老婆孩子!他们有什么错啊?!” “你老婆和孩子没错。” 我用力咬了咬牙,浑身绷紧,尽量驱散着冰冻的寒意。 用力闭上眼睛想了想,还是睁开眼,颤抖着说道:“你冷静点你老婆孩子没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章 报恩 百文择【ngzeda】 韦无影怔怔的看了我一阵,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呵呵呵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你们徐家的人虽然没露面,可你真当我是傻子么?” 他笑着看向每一个人,身子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说我老婆孩子没死,嘿嘿,你们都看到了?你们说,我老婆孩子死没死?” 郭森和高战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就连静海的表情也有些纠结。 韦无影还想再说,被我大声打断:“行了!你本来不是傻子,可你被人关了这么多年,关傻了!” 我是真来气了,冲上去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要是不傻,那就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害死那辆中巴车上的人,为什么要害死那个出租车司机!” 韦无影一愣,跟着竟也跳起来,冲我大吼:“那是因为我找不到我的孩子,我着急,我急疯了!” “你都说你儿子死了,你还找他干什么?!” 想到两起车祸死了那么多人,我一阵咬牙。 见韦无影发怔,想起刚才的情形,回头问静海:“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可你也看到了,你们两家有仇的嘛!”静海斜眼看着我说:“他明知道自己老婆孩子都死了,却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后代,要你帮他找死人骨头,那不是摆明了居心不良嘛。佛爷我越看越不对,所以就回来想法子救你咯!” 我看看郭森和高战,点点头,“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但很快,我就发觉哪有点不对劲。 我回头看着静海:“你能随意离开幻境?” 静海眼珠转了转:“不能。”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更加疑惑。 之前我貌似看到两个静海,那情形似乎很不寻常啊。 静海忽然叹了口气:“唉,也是合该着你命好,命不该绝。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发觉苗头不对,后悔这趟不该来凑热闹,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已经脱不了身了。没法子,为了减少风险,佛爷只能使个法门,用降头分出一缕魂魄,跟你们来咯。” “分魂?”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根本没下车?” 静海背过脸去,含糊道:“下不下车有什么关系,只要某人以为我下车不就行了。” 我鼻子都快气歪了,难怪老丫下车的时候回过头看那一眼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呢,完事还特意把车门关了。 敢情老和尚一早看出苗头,给自己留了后手了。 静海瞄了我一眼,说:“你也别怪我不讲义气,这家伙的幻术有多厉害,你也见识过了?要说起来,佛爷总算对得起你,一看出不对头,立刻就召唤本体赶来救你了。” “我赶来的时候,他正想上你的身,夺你的舍呢!”他抬手指了指韦无影,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斜眼看着我说:“你人缘倒是不错,居然连鬼差都帮你。要不是鬼差先我一步拦着他,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鬼差? 我蓦地想起刚才拉住韦无影的那个虚影。 是波波头! 韦无影恍惚了半晌,忽然又直勾勾的瞪着我说:“你身上带着我们韦家的红手绢,肩上还有鬼爪子,你是徐家的后人,是你杀了我老婆孩子!” 鬼爪子? 我不由得想起了印在那块白布上的血手印。 韦无影是在看了那个‘鬼手印’以后才跟月白长衫走的,那代表着什么? 我的鬼爪子?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肩,隐约有点明白过来,那个手印是用先天鬼爪印上去的? 艹,难怪之前韦无影在我肩膀上捏了好几下呢,原来是在试探我。 这个韦无影,心机也是不浅啊,果然是憋着劲要害我。 我想了想,问他:“你还记得李铁嘴吗?” 见韦无影发愣,我又问:“他是不是有件翻羊皮袄?还爱抽旱烟?” “你怎么知道?”韦无影神情更加疑惑,“你见过李铁嘴?” 我点点头:“应该算是见过吧。” “放屁!”韦无影猛地抬高声音:“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见过李铁嘴?” 这次轮到我愣怔了。 通过幻象看到的,完全是出于韦无影的意识。可后来李铁嘴出现的时候,韦无影已经死了。 韦无影的魂魄应该是被无脸人带走了,那我又怎么能看到李铁嘴的? 静海忽然问我:“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你看上去不笨啊,这回怎么就不开窍呢?他都被人分尸了,‘戏码’都演完了,你还傻兮兮待在那儿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照这么说,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李铁嘴了? 那不是韦无影的意识,难道是灵觉?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我顾不上再在这上面多纠结,直接对韦无影说:“你老婆孩子没死,那把火不是后来的月白长衫放的。放火的,应该是李铁嘴。” “胡说!李铁嘴怎么会放火?”韦无影瞪着我大声道。 “听没听过金 一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一章 报仇 百文择【ngzeda】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做到。”韦无影竟丝毫没有犹豫。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藏魂棺。 “等等!”郭森大概也猜到我想做什么,急着问:“他不是刘元,那真正的刘元呢?还有,赵奇他们呢?” “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那个刘元,原来根本就没下车!”静海横了韦无影一眼,“红手绢果然名不虚传,敢情从他上车的时候,咱们就掉沟里了,一直都没上来!” 韦无影微微一笑,原本佝偻的身子忽然挺直起来,脸上的皱纹竟也快速的舒展开,变成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模样。 静海叹了口气:“唉,这玄妙的易容术,怕是成了绝响了。” 我留意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斜向韦无影的后背,很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我灵光一闪:“大师,你来,是为了神仙索?” 韦无影最后施展神仙索的绝计,那捆麻绳起码有一两百米,就算他手段再高,想把绳子藏在身上不被发现也不现实。 唯一能藏下那么大捆绳子的,似乎就只有他的‘罗锅’了。 而现在,随着他样子的变化,那罗锅已经不见了。 静海一翻白眼:“到了现在,佛爷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大名鼎鼎的神仙索。不过你们也看到了,真正的神仙索早在他被杀的时候,就已经落在旁人手上了。我这趟可是劳心劳力,白忙活了!” 我问韦无影:“另外两个人呢?” 韦无影说:“那一男一女和你们不是同一个心思,我不能把他们带进同一个幻境。不过你放心,我最初的目标是你,他们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打开藏魂棺,念起法诀,将他收了进去。 就在韦无影被收入藏魂棺的瞬间,我们身处的石屋和屋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空留下一个快要熄灭的火盆。 “原来这里以前是他家。”高战看着一个方向,深吸了口气。 顺着他的目光,不远处,正是那个连着两次出车祸的水塘 回到大路上,0443中巴车骑着路沿停在那里,居然根本没有撞击过的痕迹,挡风玻璃也没有破。 郭森看了看地上的泥泞,连连摇头,“这一夜跟他娘的做梦一样,不过好在总算找到了元凶,不会再有人死了。” 上了车,就见刘元躺在最后边的座位上,还在呼呼大睡,直到被叫醒,也还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累了,你开车吧。” 刘元搓了把脸,点点头,“去哪儿?回平古?” “不,直接开去市里,去东城看守所。” “咦?”静海转眼看向我,“你说要韦无影报你的恩,我怎么觉得,这话里透着不怀好意呢?”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背包,一字一顿的说: “报恩就不必了,祖宗替后代报仇,可是天经地义。韦前辈,我现在带你去见害死你重孙女的凶手!” 郭森和高战对视一眼,想说什么,高战却把脸转向窗外,吹起了口哨。 郭森对波波头的遭遇也是早就知道了,犹豫了一下,闷声说了一句:“别闹出人命。” 我笑笑:“我就是觉得那样的畜生,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高战忽然回过头,朝着我怀中努了努嘴:“不是说他现在没了煞气,不能见天光吗?” 话音未落,背包里突然传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我想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用什么手段,让我韦家绝后的!” 见高战和郭森都是一脸震惊,静海嗤之以鼻:“切,要不说外行就是外行呢,也不想想看,煞气是怎么来的?要是有人害死你们的亲人,你们能不憋着把仇人挫骨扬灰吗?” 离开东城看守所的路上,郭森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看着我的背包干咽了口唾沫:“潘国立疯了。 一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一章 猪鼻巷凶案 百文择【ngzeda】 看着自己画出的东西,我愣了好半天。 我画画的水平真不怎么样,但是在一种奇异感觉的促使下,竟然一气呵成的画出两个人头像。 画像很潦草,连速写都算不上,可画中人的特点却还是很明显。 其中一个俨然就是徐洁的师父——老三。 另一个则是老一二,他应该是我的祖父。 还有老大,老大究竟是谁呢? 再次拿起笔,却只画出个人头的轮廓,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接到季雅云出院的消息,我很有点激动。 本来想去看她,可一想到桑岚对我的态度,还是只给季雅云发了条短信,让她好好静养。 发完短信,正要放下电话,却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这么快就回信息了?”我有些惊讶,可是看到发信人的标注,立刻坐直了身子。 ‘有人要害刘炳!’ 发信人——鬼线人。 刘炳? 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刘瞎子! 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鬼线人虽然神秘,可每次发来的短信,却都是和我经历的事相关。 他这次说,有人要害瞎子? 我顾不上多想,立刻翻出瞎子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却提示关机。 我越想越心神不宁,起身对孙禄说,我要去一趟市里,让他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刚要出门,高战迎面走了进来,“徐祸,还有屠子,你们俩马上赶去市局。” “出什么事了?”孙禄问。 “是凶杀案,郭森让这边抽人过去帮忙,指明要徐祸过去。”高战眼神变得有些古怪,靠近我,低声说:“现在市局的同僚怀疑,凶手可能是刘炳。” 我心一沉,赶忙催孙禄快走。 心急火燎的赶到市局,直接被郭森叫进了办公室。 郭森给我和孙禄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看着我说:“高战一定把我们怀疑的对象告诉你了,对不对?” 虽然知道郭森不会处分高胖子,我还是谨慎的没有说话。 “没事儿,我叫你来,就是相信你。现在马丽怀孕,暂时不适合继续工作,局里的其他法医资质还不够,与其舍近求远抽调别的人,不如找你来。” 郭森又抽了口烟,垂眼把烟摁灭,“我相信你能做到公私分明。” 他拿起桌上一个文件夹递给我:“这是现场验尸报告,你们看一下。然后就去实验室,进行深入化验吧。” 我点点头,接过报告,带着孙禄走了出去。 “你不问问郭老大,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刘瞎子怎么会杀人?”孙禄边走边问。 我停下脚步,把正翻看的验尸报告递到他眼前。 孙禄看了两眼,愕然瞪大了眼睛:“案发现场在猪鼻巷,瞎子家里!” 来到实验室,和我们接洽的两个值班法医里,其中一个姓张的见过两次面,另一个女法医却是生面孔。 “您好,徐主任,我叫齐珊,去年才从省医科大毕业,上个月刚调过来的。”女法医自我介绍道。 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叫我徐祸。”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现场验尸报告,才朝孙禄点点头:“干活。” 孙禄问那个叫张辉的法 一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章 极度凶残 百文择【ngzeda】 我神经猛一绷紧,赶忙走进实验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解剖台前。 一股浓重的恶臭味扑鼻而来,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熏晕过去。 “你小心点儿!”孙禄扶了我一把。 我推开他,摆了摆手,没说话。 裹尸袋已经被孙禄拉开了一半,一种像是腐烂的臭鱼般的味道充斥了整间实验室,比之前在冷藏室的时候,浓烈了不止十倍。 孙禄声音发干的说:“你看她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摒了摒呼吸,才去看尸体。 看清尸体的脸,我的心跳不由的加剧了跳动,同时也知道一向胆大的孙屠子,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了。 死者是一个女子,面部已经做过清理,但仍是难以分辨具体的样子。 因为,尸体的脸部粗一看,明显的伤口至少有四处。 伤处并不是利器割伤,而像是被啃噬撕咬一样。 因为本身的受创面积和伤口的张裂,每一处伤口看上去,都有婴儿的巴掌大小。变形的伤口使得整个面部扭曲,所以没法分辨脸部原来的模样。 尽管如此,通过尸体齐耳的短发,以及眉眼的轮廓c下颚的弧度,还是能看出,她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我和孙屠子都认识的人 “祸祸,她是” “干活!”我打断孙禄,“先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同时重新采集尸体表面伤口样本,直接送去实验中心化验!” 齐珊说:“之前我们已经提取过样本,包括从死者生一殖器一官内提取到的男性分泌物” “立刻让人送去实验中心,精确对比dna;等尸体解剖完毕后再递交一次!” 整个解剖过程,持续了超过四个小时,可以说是我入行以来,最艰难的一次。 但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将尸体移交实验中心进行更深入的化验。 晚上七点,我和孙禄c齐珊,分别在局里的休息室冲了个澡,然后一起来到郭森的办公室。 郭森显然已经看过我递交的验尸报告,紧蹙着眉头问我:“按照你的专业判断,是死者本身患有疾病,还是被凶手感染的?” 我深吸了口烟,摇了摇头:“除了死者身上十七处撕裂伤口和一处明显摩擦伤有恶性病变的迹象外,其它身体组织经过化验,没有感染迹象。这很可能说明,死者是在受伤的同时或者受伤后,伤口处才受到感染。” “徐主任,我有个疑问。”齐珊忽然说道。 我看向她,她却看着郭森说:“法医验证是我们的专业,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是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向刑侦提出明确和有用的报告,而不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于一些问题含糊其辞。” 孙禄眉毛一拧:“你什么意思啊?” 齐珊没有回应他,而是依旧对着郭森说:“死者的伤口为什么会发出恶臭,这的确需要相关单位进行更深入的化验,但这并不妨碍认定死者的死亡原因。尸体表面的十七处伤口,全都是重度撕裂型咬伤,直接死亡原因是失血性休克。总而言之,死者就是被凶手活活咬死的。 而且,在实施杀害的同时,被害人还被侵犯过。徐主任报告上所写的‘摩擦伤’,就是指这一点。我想徐主任决定把尸体送到实验中心的原因,除了化验伤口部位是否感染病毒外,还想通过技术还原,比对认定伤口处的齿痕,以及尽可能的提取到凶手的其它dna组。”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原本白皙的脸蛋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涨红:“总之,就现有的化验结果,可以认定两点。一,根据对死者y道内提取的j斑的化验,其dna符合嫌疑人刘炳的血型;二,就 一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章 鸿图公寓(1) 百文择【ngzeda】 “我在鸿图公寓802” 孙禄抬眼看向我,读出了短信内容,随即看了看沈晴,不禁露出几分懊恼。 沈晴斜了他一眼,问我:“是刘炳发的?” 我笑笑,刚想说话,一旁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眼一看,就只见到一个背影匆匆跑进了办公楼。 “是齐珊!”孙禄皱眉,“这娘们儿有病吧?居然回来偷听?” “偷听在市局刑侦楼下头玩无间道?你以为是港剧啊?”嘴上说着,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楼洞口,我还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虽然没看清这人的长相,可借着楼里的灯光,还是看出,这人就是齐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去而复返,但是可以肯定,她未必看清了短信的内容,却一定听见孙屠子说的。 “现在怎么办?”孙禄问我。 我收起手机,冲他扬了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去杀人灭口啊!” 孙禄也就是和我熟透了,了解我的脾性,斜眼瞪了我一眼,指了指我的鼻子,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徐祸,我现在该怎么做?” 问话的是沈晴。 “赶紧打电话报告状况!” “啊?” “赶紧的!”我边说边把她塞进车里,自己弯腰钻进了驾驶室,边打火边说:“告诉郭老大,刘炳的案子有问题。除了我的消息,其它,都不可信!” “他能听你的吗?”沈晴端着手机问。 我想了想,回过头看着他:“怎么说是我的事,听不听,在他。” 临近12点,我还在市郊一个街口的大排档,和孙屠子就着辛辣的小炒干啤酒。 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桌面。 沈晴拿起手机,看了看我和孙屠子,接通了电话:“喂,郭队” 挂了电话,她转向我说:“他们还是去了,不过,现在已经撤了。” 孙禄看了我一眼,问:“他们发现什么了?” 沈晴摇头:“房主不在家,他们是破门进去的。什么也没发现” “那就对了!”我放下酒杯,问她:“郭老大还说什么了?” 沈晴放下手机,盯着我说:“郭老大说了,这是大事,人命关天!” 我刚点了点头,沈晴忽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瞪着我说:“人命关天啊!你很理智的,知道那是虚晃一枪,所以提前跟郭队打预防针对不对?可一天不抓到凶手,就有可能有更多的人受害!” 她松开我,抽手要端我面前的啤酒。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你也喝酒的话,谁开车?” 沈晴收回手,低着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斜眼看向我说:“郭老大说了,让我听你指挥。并且!时刻不能忘了‘纪律’两个字!你现在跟我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咱们自己人”孙禄刚说了一句,就被沈晴挥手打断: “人命关天!我只想听有用的!” 我和孙禄都是一怔。 “你还真是赵奇的徒弟。”我喃喃说了一句,顺势转了转眼珠,看向孙禄,却最终没做出某个动作。 “其实你们知不知道?” 沈晴拍着我和孙禄的肩 一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