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梦一杀》 2楔子 那日众侠士聚集绝情谷,赤练仙子李莫愁被黄蓉带领大批武林高手围困,眼见陆无双与武三通父子杀气腾腾,她身中情毒,武功丧失,心知难逃仇敌屠戮。 这李莫愁一生孤傲,自视甚高。心中除了陆展元这个薄情郎,天下男子无异粪土尘埃,岂肯让武三通这样败坏人伦东西作践自己? 她就算死也不能死于肮脏之手! 李莫愁飞身投入火海,烈火焚身,傲然挺立,犹如一只等待重生浴火凤凰! 李莫愁凄绝孤傲身姿,让众侠士震惊莫名,瞬间失却语言! 山川之中,唯有李莫愁如泣如诉之哀鸣:问世间,情是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南来北往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李莫愁之凄绝,让古井无波小龙女留下伤心之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浴火横死,一缕怨魂飘荡升空。回首却见小师妹满面泪痕。 李莫愁微微愕然:不想最终哭一声自己的竟然是自己视为冤家对头小师妹。想着自己一生不曾受过别人恩惠,更被师傅师妹引以为耻,死了反倒得了她的泪水。 李莫愁呆愣片刻,勾唇哂笑,死都死了,哭有何用。想这一生志向,便是成为武林至尊,一生牵挂除了陆展元,就只在终南山活死人墓了度过那难忘少年时光。 能够魂归故土,再见一见与师傅生活古墓,游一游当日与陆郎一见钟情小树林,魂飞魄散也值了。 李莫愁已然转身,魂魄飘向终南山而去。 李莫愁直说自己做鬼一身轻了,却不料死了任然不清净,李莫愁咋一升空,便被无数冤魂野鬼追打索命。 更有黑白无常喋喋追魂,如影随形缠着李莫愁,要逼迫她回去接受阎君审判。 李莫愁岂能就犯,凭着生前武功造诣跟黑白无常在终南山周旋起来。只是孤魂野鬼实在太多,万千煞气直逼李莫愁,李莫愁再是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就要被恶鬼撕碎,魂飞魄散。心中一股怨气直冲九霄:我自愿做鬼,与你们什么相干,竟然这样死命逼迫! 这怨气惊动一人,也是李莫愁命里不该化烟灰,这人本领了得,阎君神君忌惮三分。最主要她跟李莫愁颇有渊源。 且说这日小青正在这紫竹林内打坐修行,忽闻她姐姐白素贞千里传音,说是当日水漫金山一段旧案必须今日了解。着她速速前去引渡那怨灵渡劫,迟则晚矣! 李莫愁这里已被被黑白无常法器罩住,正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千钧一发之际,忽见眼前一道绿光闪现,李莫愁哎呀一声,荡悠悠跌落。她打眼一望,这是一个山清水秀之所,青山巍峨,花木葱茏,山脚流水淙淙,世外仙境一般。 李莫愁眼前出现一位面如芙蓉的绿衣仙子。 李莫愁稽首拜谢。 仙子微笑道出自己与李莫愁之渊源。李莫愁此刻方知自己出身杭城富户李员外家,之所以襁褓之中成为孤儿,被遗弃在古墓之前,正是眼前这位绿衣仙姑当日逆天发水,水漫金山之故。 绿衣仙子问明李莫愁不愿修仙,只愿回到当初古墓相逢陆展元那一刻。怅然叹道:“如此,便随你心愿。只是你生活小世界故事已经与你无关,你要回去当初,必须等待一个于当日十分契合时机,那时我姐妹方能施展乾坤倒转之功,送你回去当初时光。这之前,你必须耐心等待,你可办得到。” 李莫愁闻听能够重回古墓,再见陆郎,当即顶礼膜拜,道谢不跌。 绿衣仙子催动仙气:“我现在送你去红楼世界夺舍安身,你要随遇而安,慎行修德,切勿冲动莽撞,再造杀孽,堕入万劫不复,届时,神仙也难救你了。切记切记!” 言罢手指一划:“时机已到,速速附体!” 李莫愁正要追问详情,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身子犹如落叶一般飘荡而下。 李莫愁沉入黑暗之前,最后瞧见画面是一位安睡锦帐的绝色美人的恬静睡颜。 李莫愁被疼醒了。 这种疼,有别于绝情谷情花丛中的灼烧窒息之痛,这是一种身上被石碾碾过疼痛,颈脖,胸|脯,无不火辣辣的生疼,就连羞|处也也是火烧火燎疼。 满耳充斥是蛮牛一般粗重喘息,更有阵阵酸腐酒臭萦绕鼻息。懵懂之间,李莫愁直觉自己身子犹如一叶飘荡在风中树叶,不由自主震颤着,摇|摆着。 李莫愁不明所以,她想挪动一下身子,结果没成功,李莫愁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眼皮沉重,控制身躯有些力不从心。 李莫愁皱眉,大约是自己刚刚附魂,魂魄与身躯不甚协调之故。 但是,这浑身痛感,却是那么真切。 痛彻骨髓之中隐有一种虚幻缥缈惬意,这种奇妙怪异之感,是李莫愁平生从未经历过的古怪感触,她莫名其妙痛着,战栗着。 李莫愁万般艰难方才睁开沉重眼脸,顿时惊愕万分。眼前晃荡着一张潮红扭曲的老脸,龇牙列齿近在咫尺,‘哼哧,哼哧’闷哼着奋力耸动起伏,一如濒死野兽,做着最后挣扎。 李莫愁愤怒瞪大眼睛,恶贼两手疯狂搓揉着她一对乳|儿,在自己体内肆意冲撞鞑伐。 李莫愁瞬间顿悟,羞愤欲死。 李莫愁冰清玉洁一辈子,就是她心心念念陆郎,也不过牵牵手而已。不想今日竟被这个狗贼玷污! 李莫愁心中羞愤恼怒犹如岩浆一般喷发,杀心顿起,扬手一掌拍打出去:“贼子,受死!” 她这一掌含恨带怒,用了十足力气。只是她自己根本没料到,她已经不是当初李莫愁。这一掌拍出去,非但没让身上狂徒脑浆迸裂而死,却是更加激起贾珍新一轮疯癫。 李莫愁娇喝,掌击,落在贾珍眼里只如。惹得贾珍淫|心大发,恣意|耸|动起来:“可人疼的儿,公爹我知道你风骚妩媚,却想不到你床上好友这种勾人调调。” 李莫愁杀人不成,还被她掐着乳儿,恣意凌|辱,她平生何曾受过这样侮辱,顿时恼怒交加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屈辱境地。无奈她这俱身体正在沉沦之中,绵软无力,还因为李莫愁主观羞愤恼恨而抽搐颤栗,莹白身子更是泛起一层瑰丽色彩。 真乃个妩媚无边,煞是勾人! 这样娇颤摸样落在她公爹贾珍眼里,无异于求君怜爱。 贾珍见之,立时欲|火澎湃,血脉喷张。 他实没没想到,儿媳可卿不仅生得袅娜纤巧,娇艳妩媚,更有这样蚀骨内媚潜质。 贾珍一早听过这世上有一种女子,天赋异禀,白日端庄婉约,夜间风骚蚀骨。一旦被男人那根入内,必定全身酥软如锦,私|处颤栗,痉挛,抽搐,让身上男人身在云端,如痴如傻,疯癫狂狼,拼尽全力撞击摇橹,只恨不能死在这女子肚皮上! 贾珍不曾想自己竟然好命遇见这样仙品,他被这种久违激情淹没,什么伦理道德,什么鲜廉寡耻,实在顾不得了。他眼下欲颠欲死,似傻如狂,疯狂耸动,挺近,摇荡,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嵌入媳妇儿娇媚身躯里。至于嘴里话语实在不能听了。 “我的肝儿,肉儿,啊” “我的可人儿,啊” “可人疼的媚人儿,爹疼你,疼你,疼你啊” 李莫愁被他压在身下恣意取乐,肆意调笑,连连作呕,羞愤欲死,却是欲死不成,欲逃不能,被这个奸徒肆意蹂躏,恣意淫|乐。身体的本能迎合,更让李莫愁羞愤绝望。 极度悲愤狂怒,让李莫愁处于疯癫奔溃边缘,蓦然间,李莫愁但觉脑子内白光闪过,许多不属于李莫愁陌生记忆涌进了脑海。 原来自己夺舍这具躯体,名唤秦可卿,乃寒门养女,机缘巧合,高攀嫁给宁国府长孙贾蓉为妻,入府方才半年有余。正摁住可卿癫狂耸动之人,名唤贾珍,乃是可卿公爹,宁国府主人,官封三品世袭威烈将军。 你道是这一场逆反人伦孽缘从何而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夺舍一之秦可卿 这话得从年前腊月说起。 那一日正是宁府大少爷贾蓉娶妻隔日一腊月十九,尤氏陪房媳妇收了落红报了喜。 尤氏一边派人送了礼盒去秦家报喜送喜饼,一边吩咐管家娘子赖升家里安排下去,聚集家中上下准备拜见新奶奶。这边尤氏跟前得力陪房钱贵家里领了新媳妇可卿前来上房敬茶认公婆。只等贾珍尤氏喝了媳妇茶,赏赐了红包,可卿这才算是正式成了宁府少奶奶。 贾珍早就闻知秦家之女人才风流,却是他经年来游戏花丛,庸俗粉黛也见得多了,很不为意,一个良家女子,再美能改过花楼那些万里挑一,悉心□瘦马呢。 贾珍这里端着架子,老神在在搭着眼皮子,装正经。只因贾蓉两口儿磨磨蹭蹭半天不露面,贾珍很有些不耐烦。昨日春芳楼老鸨儿使人给贾珍下了帖子,今日后半晌要给春芳楼小春芳投标开|苞,邀请贾珍去做新郎,贾珍可不想因此错过。 贾蓉新媳妇秦可卿,乃是寒门出身,机缘巧合之下嫁入豪门,本就忐忑,兼之那贾蓉夜间见了神仙一般标志媳妇,胡天胡地,十分折腾,这会子起身,可卿那腿肚子直打颤。初进豪门,难免心情紧张,大厅上地毯不过半寸厚度,却叫她脚下一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慌得众人急忙抢救。 结果,可卿人倒是没甚事儿,却不妨可卿那羞怯惊慌眸子,直接跟公爹贾珍碰个正着,继而,直直撞进了她公爹贾珍心尖尖上了。 这一碰撞,在贾珍,可谓火星四射,立时迷了窍:哎呀,这是怎样眼波盈盈羞带怯,粉面含春胭脂色。再看眉如远山秀,眸如墨玉点。 却说翁媳这一眸光交汇,可卿羞臊难当,腮颊飞霞。 贾珍却是眼睛直了,心儿颤了,身儿酥了,真乃勾魂摄魄,瞬间地动山摇。若非碍着这人是儿媳妇,立马就是天空雷火了。 贾珍顿时心摇旗鼓,恨不得立时拉住,香个嘴儿了。亏得还有一丝清明在,只得强自按耐。只是那一双色迷眼便粘在媳妇身上了,只觉得媳妇儿眼波那么一闪,水汪汪的怎么那么美呢。可卿再又那么粉颊含羞一低头。贾珍顿觉头顶轰隆一声响,丹田一股火苗叫嚣着冲天而起,半边身子顿时酥了! 这边厢可卿跪下,玉颈低垂,秋波慢闪,樱桃小嘴轻启,声若莺啼一声唤:“公公,婆婆,请奉茶!” 只这一声,无异天籁动人心,贾珍这厮立时明皇附体,浑身酥麻,神魂颠倒起来。那色迷眼里精光闪烁,暗自嗟呀:呀,这样妩媚入骨尤物,若得压在身下耕耘,必定娇喘吁吁,婉转承欢,这该是怎样蚀骨,何等荡人心魄,如痴如醉啊! 这一想,贾珍顿时心醉神怡,眼神迷蒙起来。瞬间便呼吸急促如拉风,面色潮红如夕阳,裆下更是刺刺啦啦,茁壮昂扬的支起了一方挺拔帐篷来! 那情景真是没法看了! 若非老妻尤氏在一边看着不像,重重顿了下茶盏,贾珍说不得要将儿媳妇可卿搂在怀里弄起来了。 贾珍当时虽是碍于体面,强压心中骚动,一本正经饮了茶水,认下媳妇。并将身上一块他母亲自小挂在他要上祖传和田玉璧递给了儿媳妇。可卿犹自不知这玉璧来历,贾蓉可是知道这玉璧乃是外祖母家祖传宝物,价值连城。贾蓉觊觎已久,不想今日竟然被媳妇可卿轻松得了。 贾蓉傻乎乎拉着可卿给父亲磕头道谢,心里想着父亲这般喜爱可卿,只怕自己入宫做侍卫事情有门了。心里想着,一日自己入了御林军,那是必定要去冯紫英面前晃悠晃悠,看看那厮再孤傲不! 心中喜煞,眉开眼笑。却不知道得了玉璧赔了妻房,他父亲贾珍这是看上他媳妇儿了!他欢欢喜喜与可卿携手而出。却不知道背后他父亲黏在他手上眸光,嫉妒炙热,恨不得将贾蓉抓住可卿那爪子烧化了! 贾珍心头暗骂,抿抿嘴角把那垂涎口水强行咽下,心里只恨那满面纯色猴崽子贾蓉:狗杂种,倒有这般好艳福! 可卿一颦一笑瞬间刻入贾珍骨髓,贾珍从此便对媳妇上了心,心中无时不刻惦记着。再看贾蓉,越发面目可憎。再不拘管他读书作文,有意放纵他胡天胡地走鸡斗狗。然后再借由当着宁府两代主母尤氏与可卿将之骂得狗血淋头,让贾蓉面子荡尽。 好在可卿贤惠,不光不落井下石,反是背后软语安慰,贾蓉十分熨帖,夫妻们越发黏糊。 贾珍这里惊见儿子媳妇并未反目,却是越发恩爱,不免心头暗恨,寻个由头,半夜半夜折腾贾蓉,叫他背书做文章,背书稍微咯噔,文章略微不通顺,便罚他去跪祠堂。夜夜不过五更不许回。 贾珍这是阴暗心理缺德货,他就是要折腾贾蓉,免得他回去跟可卿恩爱甜蜜。想着可卿夜夜被贾蓉这个猴崽子摁住承欢,贾珍心里一阵阵冒酸水,恨不得立刻拉下贾蓉,自己上! 对于媳妇可卿,贾珍则是千般夸赞,万般宠爱,好吃好喝的无不想着可卿,打着尤氏名分,却总有一半东西要送到可卿沁芳苑,仔细比较,只怕可卿的东西要比尤氏所得精细几分呢。 只是任凭贾珍如何金银珠宝糖衣炮弹,可卿都聪明剔除贾珍爱恋部分,一律当成长辈的宠爱报答孝敬回去,除了早晚给婆婆请安问好,余下从不与公爹贾珍有任何私下兜揽,贾珍虽是心如猫抓,一时间不能得手。 贾珍也只好暂且忍耐,只是他睡里梦里都是可卿那一道含羞带怯横波眼,心里眼里只有儿媳秦可卿!从前爱之如宝莺莺燕燕,而今都成了残花败柳狗尾巴草,多看一眼就厌烦,更别提下嘴吃了。 贾珍此后再不睡书房,摸丫头,压小厮了,反是正本归元,日日歇在老妻尤氏正方。尤氏心头暗喜,贾珍终于敬重自己这个继室了,自己这辈子有奔头了。 西府凤姐风闻此事,特特过来一趟笑话尤氏:“大嫂子好手段,恁把珍大哥这个老浪子炼化成了绕指柔了!” 尤氏宜喜宜嗔,啐道:“啐,人说能在小叔子怀里坐,不从大伯子面前过,你倒敢来白话大伯子房里事,不知羞臊,真真被琏儿教的皮糙肉厚了。” 众人都为尤氏高兴,却不料贾珍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每日清晨能够饱餐媳妇之秀色罢了。 倘哪一日可卿稍稍请安来晚一刻,贾珍便觉食不知味,嘴里寡淡。 这多半年来,贾珍日日惦记儿媳妇,却不能得手,也不知道梦里与她缠绵几度,只可惜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倒是白撒了许多种子。 贾珍日日虑着,怎生才能谋他一宿,怀抱媳妇蔚思苦。 只是,儿子贾蓉新近娶妻,正在热乎头上,任凭他爹如何责骂殴打,有意贬低,儿媳妇可卿一丝儿也不嫌弃相公,反是周到体贴得很,贾蓉跪祠堂,饿了她送饭,渴了奉上茶,挨了班子伤了屁|股,可卿亲手替夫君涂抹膏药,事事亲力亲为,道教贾蓉越发心悦可卿,从此熄了外出寻乐心思,一心一意把着可卿过日子,小夫妻成日里形影不离粘呼可卿。 贾珍由是气个仰倒,越发嫉妒,直要发狂。他没有唐明皇胆量,敢叫儿媳妇出家渡劫,心中怨气满腹,便无中生有,寻机排揎儿子,罚跪掌嘴,一日,甚至叫了身边小厮啐贾蓉满脸吐沫星子。 可卿又是个贤孝媳妇,日日公婆面前请安,一日三餐伺候着。 贾珍便日日对着香软柔美的媳妇儿,秀色可餐吃不得,真是心痒难耐,心如猫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叫嚣欲出,贾珍人模狗样,忍来忍去,都快忍出病来了。天可怜见的,终于给他逮住了机会。 却说时光看看进了九月,这日正是望日,秋高气爽,蟹黄枫红菊花芬芳。宁府没有长亲,荣府却有一个说硕果仅存是老太君,贾母老祖宗,虽然不是贾珍嫡出祖母,却是甚为优待贾珍尤氏夫妻两个,对待可卿更是青眼有加,赞不绝口。 所谓慈亲在上,美好景致又是不敢独享。为表孝心,尤氏婆媳张罗摆下酒席,请了一班小戏子打十番唱小戏。婆媳们过府,恭迎荣府老少爷们太太奶奶姑娘们过府赏花吃酒看戏。 贾珍远远瞧着婉转妩媚儿媳妇,色眯眼儿黏着差点拔不开,心里一阵荡悠悠,情切切,霎时间福至心灵,倒叫他想起个好主意来。 他心一动立时行动起来,吩咐儿子贾蓉呼朋引伴来家聚会,贾珍更是起头坐庄,请了一班小官儿入府伺候,吆喝起一班子京都老少纨绔们推起牌九来。 贾蓉自小学的吃喝嫖赌门门精通,只是惧着他老子贾珍不敢放肆。不想这日贾珍有意撺掇贾蓉下场,又故意抬庄让贾蓉一路顺风,赢得眉开眼笑。至极夜深人静,那尤氏陪着荣府老太太,太太奶奶们恼了一天,委实累得慌,早睡下了。贾蓉在他老子有意放水之下手气奇好,通杀四方,那赌兴昂扬,只怕是个美女摆着他也不肯动一动了。 更何况一般赌输纨绔拉着翻本不许走,贾蓉也变欣然从之,狂赌烂赌,乐不思蜀! 贾珍觑着机会,借口尿遁下了赌桌,出了天香楼。 这天香楼就在会芳园内,与内院只有一道槅门,今日因为府里待客,一般夜晚都是关门上锁,只是今日特殊,没上锁,只有两个值夜婆子守着门户,之前贾珍已经作了安排,名赖升各处赏赐酒菜驱寒。两个婆子吃的东倒西歪睡眼朦胧,那里顾得门户? 贾珍蹑脚蹑手出了园门,上了一条长长游廊,游廊尽处正有一座雕梁画栋院子,正是宁府小主子贾蓉小夫妻两个居所。 当日尤氏选择靠近花园这座院子做新房也是一番深意,一来,可卿年轻媳妇,住在这里可以就近场景散散心怀,二也是尤氏知道丈夫风流脾性,这里远离正房大院,正好避开嫌疑。 却不料百密一疏,没算到今日这场夜宴。 却说这院子原本也有们婆子把手,却是一样着了道了,四个门房婆子俱是鼾声雷动。把个贾珍喜得心花怒放,屁颠颠畅通无阻进了媳妇儿内院了。 可卿这屋里除开奶妈嬷嬷还有两个值夜丫头,一个被可卿打发出去迎着贾蓉去了,一个年纪小的,靠着外室熏笼,支着胳膊打瞌睡。 贾珍抬手一个手刀看在丫头后劲脖子,那丫头闷哼一声伏在桌上晕厥过去。 贾珍原有些心虚,提着袍子,踮着脚尖,进了内室一看,他那媳妇儿朝外半靠着依然睡熟了。哪一张俏脸真乃俏似嫦娥,艳如海棠。更有那春衫半解,露出一截子白莹莹胸脯子,衬着大红色鸳鸯戏水红抹胸,真个是风流婉转无边际。贾珍一见之下那里忍得住,色眯眯扑将上去,掐住乳儿亲个嘴儿。 可卿正在酣睡,不妨头被人一压,顿时惊醒了,初时还道是贾蓉回房来了,顿时蹙眉娇嗔:“呀,昨个闹了一夜还不够” 这话说了一半,妙目慢闪,顿时吓得半死,这身上搓揉之人那里是什么贾蓉,却是他公爹贾珍在爬灰。 可卿虽然媚骨天生,却是幼读女诫,哪里容得这个?只是她知道外面歇着婆子丫头一大堆,也不敢喊叫,只是下死劲挣扎,只是贾珍一个武将出身,打仗无用,对付一个弱智女流绰绰有余,三拉两扯,将可卿扯了裙儿,剥了亵裤儿,手里扶着昂扬凶器,寻着媳妇儿身|下幽门,拼了老命入了进去,贾珍这一入,□尽没,可卿柔嫩人生道,紧致丝滑,贾珍舒爽惬意一声叹息之后。便端个老爷推车架势,没羞没臊,摁住媳妇儿可卿,哼哧哼哧,大动起来。 秦可卿乃是天仙化人没婵娟,岂肯北背弃人伦,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屈辱的命运。不想任凭可卿如何挣扎哀求,还是背这个没有人轮的畜生公爹贾珍强行摁住扒了灰。 贾珍这里丑根入了进去,可卿顿时满腹羞愤化为绝望,瞬间直觉得天塌地陷,生无可恋。一口怨气憋闷着,竟然香魂幽幽离了体,恰好李莫愁被那救命仙姑从云端丢将下来,强占了可卿躯体。 贾珍这里正在一朝得逞,舒爽极致,哪里晓得这一入之下,竟然将可卿羞死过去,换了女魔头李莫愁了。 这也是贾珍荒淫无道到了头了,给自己招了个勾魂儿煞星,他那嚣张得人生有入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草跳个圈圈舞:新坑开张,亲们撒花哟!!! 然后香草再来个小老鼠翻跟斗:亲亲们要收藏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夺舍附体时刻,恰好是贾珍扒灰得手,狂蜂戏蝶得趣之时,也是可卿因为名节尽毁,羞愤气绝,离魂之时。 话说贾珍朝思墓想偷儿媳,今日终于心愿得偿,一树梨花压海棠,心旷神怡,踌躇满志,他乃练武出身,精干身子虬劲有力,疯狂拱着,钻着,恨不得把自己囫囵个嵌进去,长在媳妇身上方好。那一双禄山之爪也不消停,下死劲罩在那挺拔乳|儿上,肆意揉捏。 李莫愁且不是逆来顺受秦可卿,忍着守着,最终把自己个气死了。 李莫愁上辈子虽然颠沛流离蹉跎一生,受世人诟病唾弃,所受磋磨不知凡几,她均一一报复回去了。 她烈性如火,动辄杀人泄愤,平生只有她欺负人家,从来不许人家欠她半分。焉能平白遭此侮辱?当即拳打脚踢,伸手直戳向他大声斥骂。 哪知道所有仆从全部被算计,李莫愁喊破喉咙,喊得声嘶力竭,却是并无一人前来相救。 且李莫愁喊叫并非真的召人前来,不过是想惊动仆从,吓退这个老淫|虫儿。 贾珍却是有备而来,这院子里所有丫头婆子无不喝了他加料美酒,醉酒醺醺,不到天亮不会醒神。外出寻人宝珠被他困在天香楼,守夜瑞珠又被他一掌砍晕了。 他是备无患,任凭可卿叫骂挣扎不为所动,反觉得可卿剧烈挣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趁着李莫愁大声咒骂之时,舌头伸进了李莫愁嘴巴里,勾住李莫愁香舌抵死纠缠。却那莫愁嘴里香液一入口,这样香糯滋味他可是好久不曾尝过了。贾珍如饮琼浆,顿时激情勃发,那子孙根儿也越发昂扬挺拔,拼命攒动起来。 可怜李莫愁为情所苦,守身如玉,不想如今竟被这个狗贼污了清白,当成粉头一般恣意取乐。 李莫愁纵横江湖数十年,何曾受过这样屈辱,心中愤怒排山倒海一般,恨不得一掌劈死老不羞,大卸八块去喂狗。 无奈,任凭她拳打脚踢,却伤不得贼子分毫。反是越发激发了贾珍恶趣味。 这贾珍口含金匙而生,落地便是富贵荣华锦绣公子,十五岁开荤,至今三十年,平生所御之女难以计数,凭是热情风|骚娼妇,还是自荐枕席丫头,媳妇子,无不玉体横陈,任君采摘。似儿媳妇可卿这般拼命抗入妇人,他平生从未见过! 可卿越是挣扎抗拒,贾珍越是得趣,如此一番,死也值了。 这也是男人恶趣味,爱骑个烈性马。 李莫愁愤恨欲死,贾珍却是身在云端,飘飘欲仙,那感觉唯有一字:爽! 他爽了,却是入死了儿媳妇秦可卿,更是气煞了夺舍而来魔女李莫愁! 房中之气,令人只要作呕。身体黏糊泥泞,更有老男人疯狗似的口角流涎,直往李莫愁嘴上凑。 李莫愁恶心欲死,却是难以挣脱,任由老贼予取予求。 李莫愁唯有怒目圆瞪,欲死不能:狗贼子污我清白,叫我如何再见陆郎面? 绝望羞愤笼罩李莫愁,愤恨欲死之极,她拼劲全力挥出一掌,直可惜,她占据这具身体十分软弱无用,这一掌打在贾珍这个爬灰佬身上,无异抚摸。 老淫|虫闭着眼睛,惬意快活的直哼唧:“好媳妇儿,莫闹,你公爹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待我歇上一歇” 这般污言秽语,差点没把烈性如火李莫愁气死! 李莫愁魂魄夺舍,武功尽失,却继承了本主记忆,知道这狂徒就是本主公爹,是个为老不尊扒灰佬。 此刻,老不要脸玩意儿入完了,还要爬着享受儿媳妇粉嫩肌肤带给他的,摩挲快感,真正卑鄙无耻下流! 这一番肆无忌惮羞辱,让李莫愁羞愤暴虐,恨不得手刃仇敌,大卸八块。 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话说这贾珍之所以敢爬爬灰儿媳妇可卿,一是可卿生的实在标致,勾引人心痒酥软,让贾珍精虫上脑,飞蛾赴火在所不辞。二来也是瞧准了可卿面情薄,好面子,须知女人名节如同命运,他料定了可卿必定吃个哑巴亏,不敢声张。 只要今日得逞,他日便是熟门熟路,可卿也只有任由自己予取予求。从此占了这个的尤物,岂不快哉!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已经占了她身子,他竟然还敢这般不管不顾,吵吵嚷嚷。贾珍顿时面色一变,眸光也狠厉起来,臭□只怕被日疯了呢? 贾珍虽然贪花好色,与儿媳妇交欢之时,恨不得就这样死在儿媳妇肚皮上算了。如今果然叫他去死,他却是舍不得了。若是可卿不管不顾嚷嚷的人尽皆知,他也丢不起这个面子。 想他贾珍落地便是口含金匙,长大继任族长,入朝做了重臣,世袭侯府爵爷。真乃是身份尊贵,威风八面。他有大把银子,大好前程。却眼下他正谋求一份非常荣宠,一旦成了,荣宁二府便一跃而成皇亲国戚,这泼天富贵荣华等着自己去享受,还有这粉嫩儿媳妇需要自己怜惜呢! 贾珍一个扭身拔出自己命根子,就那么厚颜无耻,光杆带毛戳在可卿眼前,冷冷阴笑,旋即伸手掐住可卿细嫩脖颈:“敢骂我?相不相信我一句话就把你秦家灭咯?” 李莫愁不是秦可卿,她虽然被掐着脖子口不能言,却是杏目怒瞪,恶狠狠瞪着这个无耻之徒。 贾珍毫不在意松了手,肆意揉搓:“只要你今后老老实实陪我取乐,伺候得我爽快舒坦了,我保你满门荣华富贵,否则“ 贾珍言至此处,故意顿住话题,眼中凶光毕露,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一旦可卿传出半点风声,坏了这个老□名声,他必定会杀人灭口,杜绝后患。 李莫愁闻言愤恨至极,只想暴起诛杀这倒采花的淫贼,却是力不从心,激愤之下,怒气攻心晕厥过去。 “ 哼!”贾珍锉牙冷哼一声,狠狠丢开李莫愁。再不要脸也不敢叫人进来服侍,自顾扯了可卿床上帐幔胡乱擦拭腿上□,捡了地上散落裤儿套上了,整整衣冠,人模狗样,美滋滋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去了! 却说贾珍去后,李莫愁只昏睡了一个时辰,方才慢慢清醒。醒来却不如不醒来,身下泥泞,满室酸腐,无不提醒李莫愁曾经经历了怎么样屈辱。李莫愁胸中怒火熊熊燃烧,李莫愁羞恨屈辱泪水肆意奔流,脑海中更是天人交战,她真想一头碰死算了,洗去这身肮脏。大不了姑奶奶继续做鬼就是了,什么夺舍附魂,姑奶奶不伺候了。 又一想,好容易得了活命,凭什么我死?作恶之人才该死! 李莫愁怒到至极,也恨到刻骨,强烈的恨意,让她逐渐陷入疯癫之中,双手无力再行推拒,十指却狠狠掐进掌心:李莫愁发誓,他日必定取你狗命,洗我今日之屈辱!!! 作者有话要说:  香草打道回府写红楼了。 化身小老鼠,打滚求撒花,亲们走过路过,不过空手啊,求收藏,求撒花。 香草保证天天撒土日更哟!!! 来吧,来吧,跳坑吧!!! 跟着香草,绝对不后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夺舍一之秦可卿 李莫愁就这样绝望的躺在床上,悲愤欲绝,万念俱灰,郁卒欲死。幸亏她性情刚烈,心中一股复仇烈焰燃烧着她,也支撑着她。 李莫愁强忍着撞柱就死,血洗羞耻冲动,咬紧牙根告诫自己:大仇未报,决不能倒下! 一双美眸闪烁着仇恨火焰:报仇雪耻,不死不休! 怅然间,李莫愁脑海中激活了可卿儿时记忆,身为弃婴堂孤儿,可卿心中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美满家庭渴望,更胜于寻常闺秀。 想当初,她偶尔偷听了庙里姑子议论,方才得知自己并非秦家亲生骨肉,乃是弃婴堂弃婴,被秦家抱养回家压子,方才冠以秦姓。 也是可卿命好,抱入秦家四年,五岁之时,秦家夫人老蚌生珠,喜得麟儿。秦家夫妻具是良善之人,并未因此薄待与她,反是爱她机敏聪慧有福气,一如既往爱如珍宝。 当时可卿年方六岁,咋闻身世,她是震惊莫名,一夜蜕变成了大人。 秦家夫妻信佛,施僧布道。秦家常有庙里姑子来往穿梭,布施化缘。也是这些姑子知道可卿身世,出于嫉妒心理,故意说些弃婴的悲惨与她知道。零零总总之间,可卿知晓了不少弃婴的悲惨经历。 弃婴堂养大的姑娘,不饿死就是命大,前途并不乐观,她们没有好的家世,更没有让婆家满意嫁妆陪陪送,根本说不到好亲事。 相貌差点,被送到庙里做姑子充当苦力,相貌美好着,则会被老鸨子觊觎,购买回去悉心培养,或是卖给权贵富豪做玩物,就是买入青楼做歌姬清倌人。更有悲惨者,堕入私寮做暗娼,操持皮肉讨生活。 可卿庆幸喜悦之余,格外珍惜秦家给予新生机会,为了对得起养父母厚爱,她近乎残酷的鞭策自己,起五更睡半夜,片刻不停学习各种规格技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年方十岁,便襄助母亲操持家务,虔诚孝敬双亲,抚养幼弟。长成之年,本想门当户对联姻出嫁做个富足少奶奶,却因为一位远房表姐嫁给了忠顺王府长史,阴差阳错攀上宁府。 可卿无端得配金龟婿,心中亦喜亦忧,忐忑不安得很,更多却是窃喜命运垂怜。实指望能与贾蓉白头偕老,谁料想,她战战兢兢二十年的努力,被贾珍这个恶贼瞬间倾覆,一朝尽毁。也是可卿与命运了抗争的辛苦,一旦被人毁灭,怎不叫这个孤苦女儿肝肠摧折,绝望而死! 得亏李莫愁性格刚毅,强行压服着可卿意念对自己心性的左右。她冷笑对抗可卿思绪:死有什么可怕?这般窝囊而死,你就不恨么?时至今日,这句身躯我做主,你能忍得,我且忍不得! 李莫愁用自己强大控制力,强行驱逐了可卿软弱求死之志,也算是跟本主可卿做了最后诀别! 李莫愁眸中寒光凛冽:狗贼,你既然不让我活命,不让我的家人活命,那么,索性让姑奶奶就先掐断你的生机! 李莫愁瞬间收起迷惘,定下今后生活目标:重练武功,手刃淫贼贾珍,报仇雪耻! 心意已定,李莫愁已经困顿至极,她知道,要想战胜敌人,必须先保全自己。近今日祸事,必须前段一切可能泄密源头。那些背主欺主奴才,必须付出代价! 可卿想马上处理这事,不想手脚面条一般,软弱无力。无奈,可卿只得闭上眼睛假寐,等待手脚恢复知觉。 这一等只等了半个时辰,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忍着身上剧痛与黏腻,方要扬声呼唤,陡然惊觉身上衣衫不仅破烂不堪,且是臭味扑鼻,腌臜难闻。 李莫愁知道自己这个摸样若被人瞧见,无异不打自招,也不敢呼唤丫头,只得拽了床单子裹身,去换衣间寻找衣衫裹体,剔亮了灯芯,熟料衣架上衣一色大红大绿,绣金描银,直让李莫愁觉得刺目俗气,没有一件能够入眼。 李莫愁叹口气,只得耐着行李,翻来找去半天,勉强找了件杏黄衫子穿了。再三整理,自觉并无异样了,这才顺着脑海记忆,呼唤道:“谁在外面?” 半晌无人应答。李莫愁提高音量,再次呼唤道:“瑞珠?” 依然是死寂一般沉默,几十人的院子恍若无人。 李莫愁行走江湖数十年,心知这院子里的奴才,要么着了道儿,要么跟狗贼沆瀣一气了。 李莫愁眼眸凛凛,慢慢出了内侍,却见外面桌上伏着一个小姑娘,寂寂无声,不知死活。李莫愁伸手搭上她颈脖,知道这丫头是遭了暗算,被人打晕了。 李莫愁本当杀人灭口,送她一程,手上用力之时,心中蓦然一痛,却是可卿意识抬头,李莫愁无端端知道这丫头正是自己平日倚重贴身丫头,也是自己方才脱口而出丫头“瑞珠‘。 可卿强烈抗拒杀害瑞珠,李莫愁慢慢松开了手掌,且她迫切需要清理身上污垢,以她的身份却不能亲自动手沐浴。一来她身上伤痕累累,每动一步,便若撕裂一般疼痛。最最重要,李莫愁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打洗澡水。 心里念一声罢了,放开瑞珠颈脖,改而拍打瑞珠脸颊:“瑞珠?瑞珠?醒来!” 却说瑞珠晕头晕脑,懵懂之间听人呼喊摇晃,想要睁眼,直觉眼皮沉重得很,拼了全身力气方才睁开眼皮,直接自己后颈脖折断一般疼痛。 她摸着后颈脖,暗暗呼痛,旋即暗暗自责,今日该自己给奶奶守夜,却怎么睡得这样死呢? 也不知道奶奶唤过自己自己没有,瞧瞧身边,并不见一起守夜宝珠,故而皱眉起身去挑那暗弱灯花:“死妮子,出门就成野人了,等下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灯光乍亮,却见一人直耸耸站在边上,吓得瑞珠魂飞魄散,差点惊叫。抬眸却是蓉大奶奶,吓得不轻,慌忙上前搀扶,连连惊呼:“我的好奶奶,您有事唤一声儿,自由奴婢们动手,倒要自己黑更半夜起身呢?奴婢们都是该当的。知道您一项待人好,疼惜奴婢们,却也不在这上头待待搀扶可卿坐下,奉上茶水方道:“再有,您这样不声不响的立在黑影里,夜半三更,也怪渗人呢!” 李莫愁本不耐烦跟她罗嗦,却是口渴难捱,只得先接了茶盅,慢慢吮吸几口,方道:“你妹妹宝珠呢?怎的,还没回来?” 瑞珠也觉得奇怪,论理宝珠去寻大爷,早该回了,莫不是偷懒玩儿去了。隧轻笑道:“这个小蹄子最爱聒噪,定是碰见夫人跟前银蝶几个缠在一起嚼舌去了。” 李莫愁冷哼一声,只怕也着了道了。且顾不得这些了,吩咐瑞珠道:“我梦寐了,惊得一身汗水,你去备些香汤,我要沐浴更衣。” 自从可卿进府,待人一贯和煦,且她夫妻情深,公婆怜爱,尤氏一早吩咐在沁芳苑里打了小厨房,子吃小灶。灶上婆子伺候殷勤,常年灶火不熄,热饭热菜随时伺候,要个香汤沐浴,不过些许小事体。 瑞珠脆脆一声应:“哎,奶奶您歇着,婢子马上替您备来。” 瑞珠出门半晌,方才弯腰提着热水进来,来来往往三趟总算是灌了半浴桶,勉强洗得了。 李莫愁见她自行往来,并不叫人帮手,便确定了外面之人必定着了道了。李莫愁按下心念,并不动问。 此刻,她最急切之事,是洗去这一身腌臜之气。 待得可卿进入沐桶,瑞珠这才惊觉有异,自从可卿入府,瑞珠便贴身伺候可卿,可卿是新媳妇,夫妻恩爱不断,夜里要水沐浴,是寻常之事。只是,瑞珠心肝一个忽悠,顿时明白怪异所在:今日大爷不曾前来,奶奶如何也要沐浴呢? 可是,瑞珠是丫头,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只得压下疑问,慢慢凑近,替可卿搓背。 李莫愁生性孤僻,放人之心甚重,从来不喜有人挨近。瑞珠手一挨上,李莫愁顿时身子一僵,强忍着没有斥责出口。 瑞珠没想到可卿这般反应,忙道:“可是婢子手重了,搓疼奶奶?” 李莫愁一僵之下马上警觉,这是本主生活习惯,自己要融入这里,必须适应这些,因顺势点头:“嗯,些微有些,你放轻些儿!” 瑞珠遂放轻了力道,替可卿全身搓洗,因为奶奶一贯可亲,嘴里不免叽叽咕咕埋怨开了:“奶奶,您就是待人太宽宥了,蔡才纵得她们浑身犯懒,方才我想去叫奶妈养娘帮帮忙,谁知她二人竟然吃的大醉,死猪似的哼哼只是叫不醒神。” “还有几个小丫头也是可恼,平日精灵,今日一个个不知怎的了,雷打不醒,似乎八辈子没睡过了。” “小灶上刘婶子今日也背晦了,晕头糊脑,半天才清醒些。最是可恨守门的张嫂子几个,竟然一个个都吃醉了,杯碟碗盏堆了满炕头。” “害得婢子只好一人拧水,婢子倒是不怕累的,就是耽搁奶奶许多时候,心里不安得很。” 李莫愁闻言,眸光凛凛一闪。心中暗恨:这些该死奴才,竟敢当值醉酒,若非他们贪杯吃醉,老贼必定有所顾忌,自己焉有今日屈辱浩劫? 李莫愁眼眸骤冷,煞气凛冽:吃里扒外狗奴才,且别怪姑奶奶手辣! 微微冷笑,招手瑞珠:“附耳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夺舍一之秦可卿 翌日清晨,宁国府。 李莫愁居住的庭院沁芳苑一片萧索,瑞珠宝珠姐妹二人,神情紧张的c聍听少主母可卿最后的叮嘱:“你二人要咬紧牙关,依计而行,否则就是塌天大祸,咱们谁也别想活,记住了?” 瑞珠宝珠姐妹频频点头,分头而去。 李莫愁半靠在床榻上,强压着内心的煎熬与怒火,虚眯美眸不是寒光乍现! 回头却说宁国府当家主母尤氏上房一片宁静祥和,这日卯正二刻,尤氏准时醒了。 昨日东府宴客,她跑前跑后恭敬西府一干长亲,很是疲惫。虽然她很想睡到日落西山再起身,却是撩起幔帐轻轻一声咳嗽:“什么时辰?” 守夜的正是尤氏跟前大丫头银蝶,闻言忙道:“卯正二刻了,太太昨日累了一天,今日何妨多睡一刻,左不过那边有佩凤偕鵉两个。” 宁府男主人贾珍之前一般都歇在书房里,一月不过日歇在尤氏房里,多数都在小妾房里厮混,尤氏却要巴巴上赶去服侍。后来贾蓉娶亲,贾珍陡然间似乎明白自己位置,一月倒有二十天跟尤氏同房,喜得尤氏了不得。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烦,佩凤偕鵉两个贾珍宠妾顿生紧迫之感,每月务必装病装痛,互相帮衬,势必生拉死拽上贾珍回房,睡上几夜。 尤氏身为大妇,也只有心里发酸的份儿。 银蝶身为尤氏贴心丫头,很为自己主子不值,又心疼主子昨日劳累狠了,夜半梦里直哼哼,这才多嘴说这话。 说起这尤氏,实在是个可怜人。说是正妻,拜堂之前却要对着元妻牌位磕头奉茶执妾礼。 她嫁入威威赫赫宁府,却无相称妆奁陪嫁,更无得力娘家。却有个不着调儿继母,时不时进府打秋风。更有两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水性荡漾的继妹子。每每进府探亲,必定跟姐夫贾珍,大外甥贾蓉,明眸善睐一番,将尤氏仅有尊严,也撕碎了。 尤氏本身也有缺憾,相貌无奇,膝下空虚。 宁府大哥儿贾蓉并非亲生,媳妇可卿不仅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怜老惜贫,上孝敬长亲,中和服亲族,得到两府老祖宗贾母特别喜爱,西府少主母凤姐也爱如骨肉。 尤氏无子继室,在可卿光环之下,越发边缘淡化。 尤氏唯一能做便牢牢抓住丈夫贾珍这个靠山,小意顺从,博个宽仁敦厚贤名儿。期望能够在这府里长长久久活下去。 她每日都会卯正起身,亲自安排丈夫饮食,服侍穿戴行头,伺候贾珍上朝。 尤氏原本有四个贴身丫头,如今两个大丫头佩凤偕鵉攀上了贾珍,做了姨娘。 一个名唤蜻蜓,前年病死了。 这银蝶丫头,便是唯一剩下丫头,她万事以尤氏马首是瞻,等闲不往贾珍跟前凑。 尤氏因此对银蝶甚是偏疼,听她絮叨,嗔道:“瞧你能的,只顾多嘴饶舌,也不说服侍主子。” 银蝶嘴里抱怨:“您自己个都不心疼自己,还能指望谁!”却是手脚麻利上前勾起幔帐,服侍尤氏穿戴。 正在忙碌,忽见一个看门小丫头上来通报,赖大娘求见太太。 尤氏闻言一愣,旋即撇嘴一哼,心里道一声稀罕,吩咐道:“让她凡事征询少奶奶就是了!”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片刻回返:“太太,赖大娘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必要面见太太不可。” 尤氏闻报,甚是讶异。 赖升两口子一贯眼高于顶,眼中除了贾珍,从不把尤氏这个继室夫人放眼里。尤其赖升这厮,惯会讨好贾珍,贾珍嫖女人,他能乐颠颠去帮忙人家脱裤子。 赖升媳妇更是个伶俐人儿。今儿为何不去抱紧可卿热大腿,倒来奉承自己这个过气主母呢? 尤氏眼眸虚眯一下,心中疑惑顿生,直觉赖升家里来得蹊跷! 尤氏故意磨蹭半晌,方在银蝶搀扶下来至花厅。 赖升家里早就等的心急火燎,一眼瞅见尤氏,急不可耐上前行礼:“小的给太太请安,太太安好!” 尤氏微笑额首:“还好,劳你记挂了!”随口吩咐婆子搬杌子赐座。 赖升娘子那里敢坐呢?低头恭敬道:“太太跟前哪有小的座位!” 尤氏眼眸飞快掠赖升娘子,勾唇哂笑。 赖升娘子心中焦急,额上冷汗滴子,一串串的滑落。她不时偷瞄尤氏神色,心里思忖,如何才能说动尤氏出头,好歹消弭了眼下这桩祸事。 主仆僵持着,最终赖升家里败阵,她顶着尤氏冷眼,趋前几声禀报道:“请太太屏退左右,奴婢有要事禀报。” 尤氏今日就是要压一压赖家气焰,并不理会,只是慢慢饮那菊花水,半晌,方才挑眉一哂:“要事?” 赖升家里顾不得许多,躬身上前,细细回禀起来。 却是今日清晨,赖升家里刚到议事厅,就见可卿跟前大丫头瑞珠气急败坏走了来,命她速速点起执事婆子,前去奶奶的院子回话。 赖升娘子不敢稍怠,领了四个执事婆子到了沁芳苑。 这才知道,沁芳苑里出了窃贼了。 蓉大奶奶秦可卿气息奄奄躺在床上,气得四肢冰凉,哭得浑身颤抖。 原来那失窃首饰,虽不值钱,却是可卿已故母亲留下的念想,意义非常。 再则,首饰都是贴身之物,竟在卧房之中不翼而飞,若是不能寻回,也只好青灯古佛去庙里赎罪云云。 尤氏闻听,差点惊跳而起。 宁府虽是铜墙铁壁,外男难以入内,却是昨日天香楼开夜宴聚赌,贾珍父子招了许多京都纨绔助兴。沁芳苑与那会芳园天香楼只有一墙之隔,那女墙虽高却并非不能攀越,莫非是谁图谋不轨,夜间潜入偷窥美色,顺手牵羊偷了头面? 女人名节无异性命,若是媳妇果真让人占了便宜,不说可卿活不成了,阖府都没脸面。 “门房婆子呢?都问了没有?可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星星眼,爬在水边,举着鱼舀子,捞呀,捞呀,捞呀,半天也没捞着半个潜水亲。 于是,草草越发卖力的捞呀捞呀,一边嘴里碎碎念:来呀,来呀,到草草舀子里来吧,只要凑够十个潜水亲亲,晚上草草开小灶哟! 草草不来不说谎哟,一定一定开小灶哟,快点来,来吧,游到草草碗里来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9夺舍一之秦可卿 昨夜经历,犹如蛊咒一般,渗入瑞珠骨髓。 原来,昨夜晚瑞珠姐妹挑灯引导主母可卿来至庭院,瑞珠原以大奶奶会吩咐把这些婆子捆了,明日一顿好打跑不掉了。 鉴于可卿身上斑斑痕迹,瑞珠甚至做了最坏的设想,蓉大奶奶若是心狠,说不定每人再赏赐一碗啞药,从此嘴巴只能吃饭了。 即便如此,瑞珠并不以为她们冤枉,平日仗着奶奶和蔼,作威作福也罢了,如今竟然玩忽职守,闯下这样要命纰漏,是该到了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瑞珠不由一声暗啐:自作孽,不可活,怪的谁来! 李莫愁并不知道瑞珠这些婉转回肠,她来至庭院,悄然,拧眉狠狠盯着大敞院门,冷声吩咐瑞珠:“将院门栓死!” 瑞珠忙不迭应了,与宝珠合力将木门顶上,閂死。 而后,瑞珠姐妹引导主母奶奶可卿,到了守夜门房,瑞珠推开房门,熏天酒气扑鼻而来。 瑞珠忍住胃里翻腾,掩鼻进门,将灯芯挑亮,房中更是一片狼藉。 炕上横七竖八睡着六个婆子,正是两个门房与四个巡夜婆子。 炕桌上杯碟碗盏,胡乱堆着。地上滚着两个胖肚酒坛,炕沿歪着一个坛内,内里酒水细线似的流了一地。 瑞珠快手快脚扶起几张推到板凳,随手搬出一方凳放在门扉,勾腰搀扶自己主母:“奶奶您坐这儿吧,有话吩咐奴婢就是,房中实在太腌臜。” 李莫愁早就看清了房中情景,眼眸骤冷:巡夜守门的婆子一体醉死,院门大敞,自己这个少奶奶卧房无异幕天席地了。 李莫愁攥紧粉拳,暗恨,难怪老贼有恃无恐,来去自如! 李莫愁一把推开瑞珠,大步跨进房中,银牙紧咬咯咯作响,心中大怒,杀意骤浓! 瑞珠被奶奶推个趔趄,抬眸陡见可卿星眸怒瞪,眸光凶猛,犹如大爷豢养那只猎鹰一般,冷飕飕,闪烁着嗜血光芒。 瑞珠心头震惊,抢先下手,每个婆子脸上狠狠扇打两记耳光。希望这些人立时醒来,跟奶奶磕头求饶,至少留条残命。 也是这些人贪杯好吃,合该倒霉,自从她们接过了鲍二家里送上酒菜,便已经注定了她们命运,好日子活到头了。 瑞珠下手之狠,把她几个老脸都被打肿了,竟然没有丝毫醒酒迹象。 李莫愁冷眼瞅着几个鼾声如雷婆子,心中愤怒已至巅峰。她弯腰捡起炕沿酒坛,晃了晃,尚余小半酒水,瞬间,李莫愁已经为这几个婆子规划了结局。 她回首看着瑞珠:“厨下可有卤水?” 卤水?瑞珠蓦地抬头,惊见主母满面煞气,瑞珠吓得一颗心肝儿乱蹦:“有是有的,可是奶奶,那卤水?” 瑞珠想说卤水有毒吃不得。却被李莫愁塞过来一个空酒坛子,打断了话题:“速取一坛来。” 瑞珠愣住。 李莫愁已然找了张方凳坐定,橘黄灯光映照得可卿绝美容颜,圣洁华彩,彷如星夜降临的观音娘娘。 只是,此刻观音娘娘,声音并不慈和:“宝珠,替她们斟酒!” 宝珠眼眸飞快看了眼姐姐瑞珠,见姐姐愣愣的,忙又看向主母奶奶,顿时被主母冷冽眼神吓住,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婢子马上就好!” 瑞珠知道主母杀意已定,再不敢多言,她闭一闭眼睛,知道今夜已经被无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瑞珠咬唇,自己一直以来当差谨慎,并无差错,凭什么为了这些人违拗主子搭上性命?? 瑞珠握紧拳头,悄然而去。 少时,瑞珠捧回来少半坛卤水奉上:“奶奶,卤水皆有定数,奴婢怕露行迹,不敢多取。” 李莫愁当然知道瑞珠心思,从她扇耳光的时候就知道了,瑞珠大约窥破了自己身上秘密,也窥破了自己心思。她殴打这几个婆子,不过是想救下这些婆子性命。 只是今日事情已经不过逆转,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她李莫愁大仇未报,当然不能去死。 李莫愁快手接了卤水,飞快瞅上一眼,微微一笑:“这些足够了!” 随即,李莫愁将卤水递回给瑞珠:“将酒碗兑满!” 瑞珠默默额首,依言一一注满。 李莫愁抬眸,下颌冲着几个婆子:“一人半碗,灌下去!” 瑞珠虽然早有猜测,事到临头还是手脚冰凉。她巴巴看着自己手掌,这可是人命啊!这卤水灌下去,就是自己亲手掐断了人命啊! 这些婆子仗着在府里根基功劳,平日喜欢掐尖欺人,捧高踩低,却是罪不至死啊?瑞珠巴巴看眼自己奶奶,毒哑不成么? 只是这话瑞珠没敢问出口,可卿身上那触目惊心斑斑掐痕,就如一道诅咒,随时随地可能要了自己性命。 瑞珠咽咽口水,死死咬住嘴巴,弯腰端起酒碗,慢慢走向炕沿。 宝珠并不知道今日祸事已经铸就,她以为这些婆子虽然贪嘴好杯,耽搁差事,可恶归可恶。二十板子,四十板子,随便打好了。撵出去也可以呀。 如今,主母竟然吩咐要灌死水,且要自己动手? 她惊愕的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奶奶这手段实在太黑太毒。她惊恐万分,浑身抖索不成样子,最后竟然噗通跪地,磕起头来:“奶奶,婢子,婢子?” 李莫愁一早料定如此,她面色清冷,眼神从瑞珠身上划过落到宝珠头顶,淡然问道:“看来你们已经不记得方才誓言了。也罢,我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你们领命将酒水喂给她们,再一个,你们自己喝下去。不过,等你们喝完了,我会亲手伺候这几位!” 李莫愁这话简单明了,十分直白,无论瑞珠宝珠喝不喝,这些人必定要喝! 宝珠再要分辨,瑞珠已经明白,奶奶今日铁了心以牙还牙。瑞珠很能理解奶奶的愤怒仇恨,知道多说无益,且奶奶如此并没错。她暗中一握宝珠,大声言道:“婢子谨听奶奶吩咐。” 李莫愁额首:“如此甚好,动手吧!” 宝珠心中恐惧,年岁又小,那首颤抖的筛糠一般,根本使不上力。瑞珠力气大些,她将婆子一个个自炕上翻起后仰,自己抱了婆子脑袋,示意宝珠一个个塞上枕头。然后,瑞珠狠狠心,伸手紧紧捏住一个婆子鼻子,目示宝珠灌酒。 宝珠心知这卤水下去要出人命,拿手哆嗦抖索的不成样子,碗里酒水洒了一半,婆子嘴里却没喂进去一滴。 李莫愁乃是杀伐决断之人,前生两个徒弟洪凌波,陆无双,无不心狠手辣,身手灵活,指哪儿打哪儿。她很看不上宝珠这等世俗丫头,不过收拾几个作恶多端婆子,竟然这般磨磨叽叽,真是烂柴无用! 这是同情几个婆子要跟自己作对呢,她怒极冷笑:“你这是想自己喝呢?” 宝珠正在期期艾艾,自我挣扎,却被她忽然出言受了惊吓,顿时双手一张,一酒碗,咣当一声跌落地上,瞬间打得粉碎。 李莫愁顿时怒了,腾地站起身子,怒指宝珠,叱道:“没用的东西!” 李莫愁眼中杀气让宝珠心惊肉跳,吓得扑地磕头:“奶奶饶命,婢子再不敢了!” 瑞珠见事不好,哧溜一声滑下床板,拦在宝珠身前替她求情:“奶奶见谅,宝珠平日最是胆小如鼠,奶奶是知道的,并非有意违拗。”瞅了眼婆子,冷笑道:“这范婆子可是赖升娘子姑妹子婆婆,你今日放过她,明日她醒了,能放过你么?” 可卿嫌弃她胆小误事,等那瑞珠再捏了刘婆子鼻子,可卿扶着宝珠手用力一倾,整碗卤水参酒一滴不漏被刘婆子饮下了。然后范婆子,可卿眼神请冷冷看着宝珠:“灌下去,还是自己喝下去,自己挑一个。” 宝珠抖抖索索灌了范婆子卤水酒。 再有四个巡夜婆子,瑞珠宝珠合力而为,如法炮制,一个捏鼻子强迫她们张大嘴巴,一个往嘴里灌卤水。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想着这些婆子平日仗势作恶,想到他们不死,自己必定要死。宝珠灌着灌着,那手竟然不抖了。 李莫愁瞅着瑞珠姐妹手法越来越利索,心情稍稍舒缓。 后院正方被贾蓉奶娘与养娘大刺刺占了,她们一个住了东稍,一个住了西稍,二人合用一个厅堂,平日里没少闹腾,今日却是一起挤在东稍间里。 房内情景一如门房一般无二,酒盏乱堆,污秽满地。门房开启,酒臭熏人。偏偏这二人浑然不觉,竟然并头而眠,睡得死沉。地上一张矮桌上竟然趴着四个丫头,一色也是鼾声如雷。 李莫愁冷冷站在门首,把手一挥,示意瑞珠二人速速动手。 瑞珠瞬间面色煞白,这后院厢房正是沁芳苑大小丫头居所,住着包括瑞珠宝珠在内大小一十二名丫头。 难道今日都要一体死在这里? 瑞珠脚步迟缓难迈。 这后院除了贾蓉奶妹金蝉十六岁,就是瑞珠最大了。 奶娘与养娘虽说平日有些仗势作恶,今日吃酒误事,死也便罢了。 这些小丫头实在无辜! 瑞珠手抖的厉害,面对这些朝夕相处熟悉面容,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最终,瑞珠砸了酒碗,咕咚一声跪下,砰砰砰,磕起头来:“奶奶,好奶奶,婢子知道您一贯菩萨心肠,求您抬抬手,饶了这几个丫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星星眼,盯着水下涟漪,圈圈撒饵,深情呼唤:出来呢,出来呢,吃饭了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0夺舍一之秦可卿 李莫愁并不讶异瑞珠的挣扎反复,不过略有失望罢了。 只是,李莫愁不是容易妥协之人,她一旦决定事情,绝不会轻易更改。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默默睨着瑞珠,眼神犀利,其意昭然:杀无赦! 瑞珠当然明白奶奶委屈与愤怒。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婆子作恶,死也该当。 这些小丫头有什么错呢? 再者,婆子贪杯醉死一二个,尤可遮掩,若是满屋子丫头婆子死个干净,再是贾府势大,也架不住几十口棺材往外抬吧! 这院子里丫头婆子牵扯着两府百十口人,一旦风声走漏,大家合起来叫屈,自己首当其冲活不成,只怕奶奶也担不起啊! 思前想后,越想越怕。瑞珠直觉浑身发寒,一双玉手抖得厉害。瑞珠很清楚自己,今日这双手,一旦妄断了性命,即便不被冤魂追索,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手伸出去,与其说掐断了这些朝夕相对姐妹性命,不如说就此掐断了自己这一辈子生路。 今日之后,自己将永无宁日。 瑞珠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之上。自己又有什么错呢?却要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淫贼,堕落成魔,手染鲜血! 瑞珠光是想一想,就怕得厉害。 她疯了一般摇头,不不不,自己绝不能走出这一步。瑞珠决定赌一把奶奶的良心跟善意。也堵一堵自己性命。 她哀哀诉道:“奶奶您是知道的,这几个丫头都是进府一二年小丫头,她们自从进了这院子,心心念念就是好生当差,好生服侍奶奶,她们一贯敬重奶奶,爱戴奶奶,对奶奶赞不绝口,对奶奶绝无二心。” 瑞珠磕头求着,慢慢爬行至李莫愁跟前,双手拉住李莫愁衣摆,仰头殷殷言道:“奶奶您总要人服侍,您今日换了她们,再来别人,未必合意,求您开恩,饶了她们吧!” 李莫愁依旧默然,虽未松口,却也没开口斥责。 瑞珠由此看到希望,越发拼命磕头:“婢子给您磕头,奶奶您菩萨心肠,您行行好吧,您福寿康全,您子孙延绵” 瑞珠哭到最后有些魔怔,竟然将脸贴在可卿一双金莲之上,顶礼膜拜:“奴婢向您发誓,今后必定敦促她们忠心护主。违拗之处,奴婢愿意终身服侍奶奶赎罪!” 瑞珠哭声让宝珠从痴傻中惊醒过来,她也噗通跪地,磕起头来:“奶奶,您菩萨心肠,您行行好,婢子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奶奶。” 看着两个拼命磕头丫头,心中五味杂陈。 李莫愁并非天生狠绝之人,瑞珠宝珠哭诉,逐渐唤起她内心深处郁结情愫。这一瞬间,李莫愁蓦地想起绝情谷中小师妹眼中之泪! 李莫愁微微一叹,面上神情略略松动。 李莫愁生性聪慧狡诈,也喜欢同样聪慧灵巧之人,尤囍忠贞之人。 她挑挑眉头,凝神盯着瑞珠,心念飞转:绝情之人未必可靠,可靠之人未必绝情。瑞珠丫头没有洪凌波与陆无双的狡黠果决,却有她们欠缺忠贞良善。 李莫愁眼眸闪烁,心思婉转。 瑞珠一颗心肝只提到嗓子眼里。却不知道,她以为平静无波的主子奶奶,此刻内心正经历着天人交战。 李莫愁眼下可谓一个分裂体,可卿娴静柔和,李莫愁狠辣果决,两股思绪相互缠斗。一时李莫愁狠毒占了上风,一时可卿温煦占了上风。 最终,她妥协了。 瑞珠的话不错,自己武功尽失,离了这里,无法生活,唯有暂时蛰居以待时机。 且自己一个弱女子报仇,谈何容易? 为了不再遭受荼毒,李莫愁最紧要事情,是在短时间内恢复武功自保。 还要淬炼玉蜂针,冰魄银针。 无论练武还是淬炼暗器,都需要安静环境。 李莫愁已经想好了主意,称病。只是,这装病也不容易,必须有人替自己遮掩才能成事。 所有种种,仅凭自己一个裹脚内宅妇人无法达成。 李莫愁需要一个可信帮手。 李莫愁睨着瑞珠:不如顺水推舟,卖给瑞珠一个面子,今后就用这个羁绊,绑死她,还怕她不服服帖帖为己所用? 李莫愁勾唇,冷声道:“如你所愿,不过,我希望你牢记今日承诺!” 言罢,李莫愁劈脚走了! 瑞珠没想自己竟然真的救下了这群小姐妹。她喜极而泣,磕头如捣:“婢子叩谢奶奶恩德!” 心弦一松,瑞珠整个人瘫在地上了。 宝珠惊喜交加,回头却见瑞珠瘫倒地上,吓得尖叫起来。 夜深人静时刻,宝珠哭声显得十分突兀c刺耳。听得瑞珠一阵心肝儿乱颤:今日之事,任何一件叫人窥破,自己姐妹二人想要好死,也难了。 瑞珠头疼如裂,强忍住晕眩,一声断喝:“闭嘴!不想死,就闭嘴!” 宝珠吓得直抽噎,却是不敢再哭了。怯怯拉着瑞珠抽泣:“姐姐,我们怎么办啊?卤水可是” 瑞珠伸手捂住宝珠嘴巴,低声呵斥道:“真想死啊?怎么办?能怎么办?做都做了,反悔也晚了。而今之计,我们唯有顺服奶奶心意,一条道走到底了。” 宝珠将头埋在膝盖上浑身颤抖。 瑞珠心头一软,柔声哄道:“是她们自己做错事情,跟我们不相干。” 顿一顿,冷声叮嘱宝珠:“可记住了?” 宝珠眼泪汪汪,乖巧点头:“嗯嗯,我听姐姐!” 瑞珠这才心悬一松,却是浑身绵软,再次跌了个屁股墩。瑞珠挣扎着半天起不来身,伸手向着呆立一旁宝珠,嗔道:“傻了啊,扶我一把呢。” 宝珠这才惊醒,不好意思一笑,摸摸泪水,搀扶瑞珠。眼角余光瞅着奶娘养娘翻来覆去折腾,心中怕得很:“姐姐,她们会死么?她们死了怎么办?” 瑞珠也只比宝珠大两岁,乍然间,却要让她亲手断人性命。 这一个晚上经历,要比她十五年经历总起来,还要惊心动魄。 瑞珠却能理解蓉大奶奶,凭谁被人暗算残害,也会反弹复仇。 只是她万万料不到,平日里文静娴雅蓉大奶奶,一出手就是这样狠绝毒辣! 卤水喝多了会死人,纵然不死也废了。 瑞珠摸着后颈,她怀疑这些婆子醉酒并非偶然。 瑞珠甚至暗暗庆幸,蓉大爷不在家,否则,这事儿被他知晓闹出去,凭着珍大老爷狠绝,不说自己姐妹两个是贴身丫头,就是蓉大奶奶未必有活命。 虽然想的通透,但是瑞依然有负罪感。她只得不停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作恶,自己是奉命而为,不得已。 经历今天残酷事实,宝珠直吓得半死,浑身哆嗦着,揪着瑞珠不放,一时担心被人发觉要杀头,一时又怕奶奶要灭口。 瑞珠却是心中清明得很,要想活命,必须将今夜一切遮掩过去。 否则,不但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奶奶。 看着宝珠惊弓之鸟一般,瑞珠不敢再刺激她,伸手轻轻拍着宝珠瑟缩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们今日一直陪着奶奶,咱们睡迷糊了,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了?” 宝珠可怜兮兮,点头又摇头:“可是姐姐,刘婶子她们” 瑞珠摁住宝珠嘴唇,催眠一般告诉她:“她们是好酒贪杯,喝多了酒,得了酒痨了,跟咱们不相干。” 宝珠抽抽噎噎,抹抹眼角:“可是,姐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少奶奶方才凶得很呢?” 瑞珠看着堂妹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否则,自己姐妹都不能活命。 这一想,瑞珠觉得腿杆子没那么绵软了,她先稳稳站起身子,然后弯腰替宝珠拭泪:“只要咱们信守诺言,一切都听奶奶,奶奶一贯心善,必定会保全我们姐妹。所以我们要活命,必须奶奶先活命。知道么?” 宝珠懵懂点头。 瑞珠向宝珠伸手道:“真乖,起来,随姐姐去给奶奶守夜。” 且说姐妹们这一耽搁,那淘婆子滚来滚去折腾起来,一时间酒盏,菜碟,纷纷落地,一阵叮当脆响。 姐妹惊悚之下抱成一团,却见贾蓉双手撕扯着胸襟,乱滚乱踹。 淘婆子乃是贾蓉奶娘,若是大爷追究起来,只怕难以善了。 瑞珠稍微犹豫,毅然上前抓住陶婆子,伸手在她喉咙一扣,这婆娘哇的一声,喷射般吐了一地秽物。 然后如法炮制,也替养娘催吐一番。 宝珠双手合十祈祷不住:“别死,别死,千万别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1夺舍一之秦可卿 回头却说尤氏,她为了自己今后能在宁府占据一席之地,允了赖娘子,一路领头往可卿院子而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一时暗恨那作死奴才,胆大包天,值夜竟敢吃酒赌钱。 一时又暗自欢喜,若非如此,自己如何能有机会收服了来谋深算赖家人?想着此事了结之后,自己在府中地位将今非昔比,扬眉吐气,尤氏无端兴奋起来。 只是想到沁芳苑失窃之事,尤氏不免牙疼,凭可卿那一份妩媚婉转,哪个男人不动心? 思及此处,尤氏一时心惊肉跳,有些不敢深想! 她一路揣测思忖,及至瞧见了可卿所居沁芳苑那油漆大门,尤氏瞬间打定主意。此番若能找回失窃首饰自然一好百好,如若不然,创造假象也要这些奴才担下窃盗之罪不可。 至于沁芳苑那些刁钻婆子,尤氏几不可闻一声冷哼:当值醉酒,自己作死,怪得谁人! 一时主意拿定,尤氏气定神闲迈进了沁芳苑。 宝珠奉命查看动静,这边尤氏一进院门,她便忙叨叨叩门禀报:“奶奶,瑞珠姐姐,太太,太太来了。” 瑞珠正端着燕窝粥劝慰可卿:“奶奶您昨夜劳累半宿,至今水米不曾沾牙,如何吃得消呢?您好歹吃一口吧,别饿坏了身子,还得自己受着。” 李莫愁却是一味摇头,直说没胃口。 乍听宝珠通报,太太驾临,李莫愁不由一愣,这才真切感到,自己不再是闻名江湖赤练仙子了。 一时可卿记忆复苏。不自觉间,李莫愁觉得自己应该起身迎接才是。 却是昨夜,李莫愁因为这刻骨耻辱与屈辱,辗转一夜,彻夜未眠,整个人疲惫不堪,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一丝力气也不剩了。 她刚一抬身,顿觉眼前金星乱蹦。仰面变跌回去了。 瑞珠见状心中又惊又怕,主母这般羸弱不堪,若是被人窥破露了白,这屋子之人谁也别想落个好。 她慌忙服侍可卿躺下,轻声劝道:“奶奶且别逞强,仔细又添了病,还是好好躺着歇息是正经。太太一贯疼爱奶奶,想不会怪罪。” 李莫愁既疲惫,又跟尤氏这个婆婆没什么感情,见了面,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再者,昨夜主仆们已经议定,自己将称病。既然病了,起不来床也很自然。 李莫愁是个很能审时度事,眼下尤氏敌友不明,还是静观其变了好了。 李莫愁微微额首,示意瑞珠见机行事。自己依就躺下,闭眸假寐,心里却是聚集最后一丝气力,反复思忖,昨夜布置有无遗漏,如何补救。 瑞珠安抚了可卿,回头低声吩咐宝珠:“你在这里伺候奶奶,我去迎一迎太太去!” 却说尤氏到了上房厅房,却不见可卿出迎,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须知可卿平素最为柔顺守礼,每逢尤氏来时,都会亲率丫头婆子至院门迎接。 今日纵然受了惊吓,怎么连房门也不出了,难不成真是出了大事不成? 尤氏心里无来由一阵慌神。 尤氏正在拧眉思忖,瑞珠一掀帘子出来了,见了尤氏,忙着肃身行礼:“婢子请安来迟了,还望太太赎罪。” 尤氏心里着急,哪里计较这些,伸手一抬:“快些起来,什么时候还论这个虚礼儿?” 及至瞧见瑞珠发红眼圈,尤氏心里越发慌乱,劈脚进就往可卿内室闯:“你们奶奶呢?可好呢?” 瑞珠却抢上一步,挡住尤氏,遵照主母吩咐,瑞珠此刻必须夸大可卿病情,一为坐实恶奴欺主罪过。二为了可卿装病铺垫造势。 瑞珠怯懦低哑声音直打颤:“婢子不敢隐瞒太太,咱们奶奶,不大好了!” 尤氏就怕这话,一时心肝乱跳,竖眉呵道:“休得胡言,你奶奶年纪轻轻,花枝一般,如何不好呢?” 说话间,尤氏脚步如风进了内室,乍见可卿披头散发,一张俏脸白纸一般苍白无神,尤氏心肝一阵乱跳,急忙趋前一步,伸手抚上可卿额头:“我的儿,这才一夜功夫怎么成了这样了?” 李莫愁瞬间便认出了这人,乃是这本主继母婆婆。不过这尤氏虽是继母,待原主可卿很是慈爱,婆媳关系十分融洽。 李莫愁十分聪慧之人,瞬间已经理顺了思绪,她双眸蕴泪,一份痛,装作十分病,十分吃力抬首,引颈,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是力不可支,气喘吁吁跌落枕上。 尤氏见状暗自吃惊,想可卿平日是多么风光霁月,如今竟然这样蓬头垢面,憔悴如斯。看来这媳妇儿这回真是吓得不轻 尤氏虽然有些自私心,却是心性善良,见状好生不忍,忙着上前安抚可卿,不许她起身折腾。 尤氏慈爱理理可卿额前散发:“你这个孩子,身子不舒坦好好躺着就是,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倒是快些儿告诉婆婆,这是哪里不舒坦了?” 这一问,勾起可卿残存心底委屈,兼之李莫愁蓄意造势,顿时哭得抽抽噎噎,喘气不赢:“婆婆,媳妇命薄,消受不起婆婆厚爱,只怕,只怕今后无命,无命再伺候婆婆” 因为勾起心底愤怒委屈,李莫愁心情激动,瞬间咳得面红耳赤,语不成句。 尤氏急忙低声叱道:“花骨朵的年纪,胡说什么!” 此时此刻,尤氏已经断定可卿只怕吃了闷亏了。心底却是惊骇不已,原本想要套话心思顿时吓飞了。她怕问出真相来,自己承受不起。 宁府只怕也承受不起。 这一刻,尤氏心底对可卿疼爱占了上风,心里也有几分嗔怪可卿,即便被人占了便宜吃了亏,也要遮掩过去才好,哪有这样咋咋呼呼吵嚷出来呢? 女人名节就是性命,如此这般闹得人尽皆知,岂非要断了自己活路呢! 尤氏说着话,眼睛睃来睃去只给可卿使眼色,暗示她忍耐低声,切勿自毁名节。 李莫愁当然不会傻到自曝其丑说实话,否则也不会杀人灭口了。更不会告诉婆婆事情,他日报仇,贾珍死了,婆婆岂不怀疑自己? 她哭泣示弱,不过摸一摸尤氏底细,见尤氏收起落井下石之心,心头稍安。慢慢止住了饮泣:“婆婆厚爱,媳妇只怕没有机会” 尤氏扬手止住了可卿丧气话,反手握住可卿,故意大声言道:“这些可恶婆子,竟敢偷盗主母财务,实在可恶。这都是咱们平日太过优待他们,纵的他们要翻天了,都当这府里规矩难道是摆设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府里奴才合该整治整治了!” 旋即,尤氏又压低声音耳语道:“媳妇直管安心养着,万事自有婆婆替你做主,婆婆必不叫你屈辱,这就与你出了这口恶气!” 瑞珠心思灵巧,自幼寄人篱下,在府中也见的多了,知道事在人为。只要尤氏全心全意替主母遮掩,必定能够圆满解决此事,还能不叫大爷贾蓉起疑,跟奶奶生分。 心念一动,她语带双关劝慰李莫愁:“奶奶您瞧瞧,太太多疼奶奶啊,奶奶您可要听太太,放宽心怀,珍重身子,一切都有太太做主呢!” 尤氏正要可卿冷静下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见瑞珠口齿颇为伶俐,乖巧懂事,心中顿生好感,微笑赞道:“真是个好丫头,这话说得甚好。” 李莫愁却是得了瑞珠提示,凝神静气,瞬间泪盈于眶,她跪在床头,就在枕上磕头:“谢谢婆婆怜惜,媳妇一切都指望婆婆您了!” 尤氏多年无出,对子嗣已经绝望,一直把贾蓉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教养依靠,她很享受媳妇可卿对自己的这份依恋,瞬间心里柔软花水一般,再不记得自己只是继室婆婆了,满眼慈爱安慰道:“我的儿,这还需说呢。咱们娘儿们还不是应当应分呢!” 尤氏亲自安抚可卿躺下,又替她掖掖被脚,这才抬脚出了房门。 瑞珠恭顺替她掀起珠帘,尤氏心中熨帖,顺手拔了自己头上一根点翠钗子,插在瑞珠头上:“难为你口齿清晰,且带我去,瞧瞧那些背主东西!” 尤氏这话是要单独跟瑞珠询问详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里子水龙头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2夺舍一之秦可卿 李莫愁闻言心中顿生警惕,娥眉微皱,眸光在瑞珠脸上一闪而过。蓦地想起昨夜沐浴之时,瑞珠那惊骇抽气声。 李莫愁断定,瑞珠必定是瞧见了自己身上淤青紫痕,或许也猜测出了昨夜之事。 自己能够信任她么? 却说瑞珠,一夜之间遭遇大变,稚嫩心弦恰如催生一般,瞬间成熟长大了。奶奶眸光她岂能不懂? 她知道,自己命运自今日起,就跟容大奶奶绑在一起。自己必须跟奶奶相互信任,才能度过这一劫。 她平静上前替可卿放下帐幔,坦荡荡迎上可卿眸光,微微一笑:“奶奶安心歇息,请您相信奴婢!” 李莫愁生性多疑,如何能够安心? 只要闭上眼睛,昨日那些纠缠画面,便会纷纷扰扰在在脑海盘旋纠缠,直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不过,李莫愁如今就是虎落平阳,身无长物,不相信也是别无他法。为了瑞珠安心去实行下面的计划,李莫愁也只有选择信任瑞珠。 她微微额首,眼眸灵动闪烁,示意瑞珠依计行事。 可卿卧房对面稍间。 尤氏坐定,屏退左右,令银蝶跟自己奶娘守住门户,一切妥当,这才招了瑞珠近前细问:“昨日倒底什么情景?你知道什么,仔细说了我听!” 尤氏虽不至于迫害可卿,是人总有好奇心。尤氏想知道昨夜事实真相。 瑞珠深知,自己必须咬死了昨夜只是失窃,余者决不能吐露半分。只要奶奶能够装病日,身上痕迹消了,这桩祸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至于那些挣扎在生死之间的婆子,瑞珠早就按照可卿吩咐替她们安排了铁证,是死是活,但看她们造化了。 瑞珠趋近些,小声禀道:“太太容禀,咱们奶奶昨日陪着西府太太奶奶斗牌,原本有些累着了,晚间又固执要等大爷家来,只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只过了四更天方才胡乱歇息了。“ 顿一顿,瑞珠声音就有些颤微了:“谁知道呢,今日早起梳妆,却发觉昨日搁在妆台上首饰不翼而飞。起先奶奶还道是奴婢们闹着玩儿藏起来了,后来方知当真丢了,立时就吓得面色煞白,差点晕厥过去。奴婢忙着安慰奶奶,让宝珠去寻奶娘过来帮忙,奶娘养娘一个个不愿起身,搁哪儿哼哼唧唧装病行。” 说着说着,瑞珠声音气愤起来:“奴婢无法,只得带着宝珠去寻门房婆子,却见那门房婆子,巡更守夜婆子七叉八仰,睡了一地,一个个迷眼不睁。” “奴婢这才吓着了,跑去求了赖妈妈帮忙!” 瑞珠说着作势跪下:“平日小偷小摸奶奶不计较,如今竟然这般盗窃起来了。求太太您可怜咱们奶奶,替奶奶做主。” “可恶东西!” 骂过了,尤氏终于记起哪里违和,不由眼皮子一跳:“你说,人事不省?” 尤氏眼眸一凛:赖家?是该收回自己主母权利了。 瑞珠哪里知道尤氏这些心思,还道是尤氏看穿了这院子里的猫腻了,吓得紧握拳头,死死撑着精气神,低头道:“正是,奶奶原本只是恼怒,以为婆子们手脚不干净,熟料竟然一个个都被撂倒了。奶奶向来胆小,唬得惊厥过去,婢子好歹救醒了奶奶,奶奶哭说什么头面寻着了则好,寻不着” 瑞珠至此有些吞吐起来,吞下下面那些不吉利言语。 尤氏心中诧异着头面失却蹊跷,却也不敢贸然深究。皱眉片刻,尤氏决定大事化小,把事情在奴才身上了结了。 瑞珠见尤氏并不追究头面如何失窃,反是追问起了一干婆子,知道奶奶的算计灵验了,太太视线果然引到奴才身上去了。 昨夜那事儿当是可以遮过去了。 性命复得,瑞珠心中狂喜,面上却无一丝波纹。 瑞珠说话之时,尤氏仔细观察瑞珠,见她虽是面色惶恐,声音怯懦,却是口齿清晰,说的有礼有节,毫不慌乱。 瑞珠当初是尤氏亲手挑选进府,那时就觉得她伶俐,此刻对她更添一份喜欢。这丫头说话谨慎,句句守礼,却是句句话都在不见行迹之下维护自己主子名誉,倒是忠心可用之人。 尤氏微微一笑,试探道:“依你猜测,你主子头面首饰,最有可能被谁偷了去?” 瑞珠不敢抬头,却是声音朗朗:“奴婢小见识,这府里高墙大院,外人绝对进不来,必是那个婆子赌红了眼睛,又欺负我们奶奶好性儿,偷了去质当,不瞒太太,之前奶奶偶有丢失过银匙挖耳之类,奶奶以为小小不言之事,且是新媳妇妇进府,并不计较,还笑说当是酬谢妈妈们辛劳了!” “这原是奶奶慈和,善待下人,熟料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倒纵得他们胆包天了,竟然整套头面也敢下手,且是奶奶祖传之物,又是丢在内室,否则,以我们奶奶性子绝不会宣之于口,还请太太斟酌,为我们奶奶做主。” 尤氏细细听着,心里大约有谱了,无论可卿昨夜真实情况如何,这可卿主仆大约已经铺排了好了,必定要拿这些婆子开刀。 尤氏眯一眯眼,盯着瑞珠挺直腰杆,若有所思:这可卿倒是因为吃亏而报复,还是积怨已深借题发挥呢? 无论真相如何,尤氏决定成全她们主仆,可卿娴静优雅,敬重自己这个婆婆。换一个媳妇并不会比可卿更好拿捏。 相反,自己维护保全了她的颜面,她必定会感恩戴德,更加敬重自己。婆媳和睦家事兴隆,自己日子也好捱些。 尤氏起身出了厅堂,就在那抱厦坐了。 赖升媳妇知道这是太太要理事了。忙着一摆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婆子一体闭了嘴巴,小抱厦里瞬间鸦雀不闻。 尤氏等到下面鸦雀无声了,方才咳嗽一声言道:“赖升家里,姜槐家里,你们一个是总管事娘子,一个是昨夜值勤管事,少奶奶丢了东西了,我只问你们,这事如何了结?” 赖升家里姜槐家里一起躬身:“这个不难,内宅首饰总出不了内宅,太太容奴婢们搜一搜,必定真相大白!” 尤氏见她们顺着自己递过去杆子爬上来,心中熨帖,点头道:“就依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3夺舍之一秦可卿 尤氏一声令下,几个酒醉酣睡的老婆子便被拖出门来。 却是个个口角流延,浑身秽物,其中有两个婆子失禁了,浑身散发着骚臭。 一众婆子无不捧鼻。 贾蓉奶娘与养娘也被执事婆子推搡出来。因为瑞珠一点善心,奶娘与养娘中毒不深,不过有些肿眼泡腮。 不过,倒地中了毒,整个人反应迟钝,傻里吧唧。平日嚣张跋跋扈自封为主陶婆子,这会子竟然乖乖被人提溜来推搡去,并不反抗。 厨房马婆子也被捉了来。 瑞珠见那马婆子神清气爽而来,并无宿醉模样,心中暗自庆幸。亏得自己昨夜情留一线,没去招惹马婆子,否则,清醒马婆子必定不会就犯,她又生得牛高马大,自己主仆三人合起来,未必是她的对手。一旦脱逃嚷嚷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尤氏见沁芳苑仆妇都到齐了,额首道:“开始吧!” 这种事情赖升家里惯熟。 她眼眸一扫,咳嗽一声,道:“大家都是府里老人,我也不藏着掖着,就实话实说了。 今日之所以把大家聚集起来,是因为这院子里出了蟊贼了。 就在昨夜,你们中间有人胆大妄为,趁人不备,偷了容大奶奶房里东西。 这是背主c欺主,论理,就该把你们一起送到衙门打板子,充军c发配c砍脑袋。” 此话一出,马婆子c奶娘c养娘几个清醒的便扑地叫起屈来。一个个哭天抹泪,赌咒发誓,都说自己清白干净,一起咒骂黑心肝盗贼,不得好死。 赖升家里等她们哭够了,这才言道:“但是,太太,蓉大奶奶都是菩萨心肠,不忍心大家跟着受累,也愿意给糊涂犯错者一个悔过机会,谁若偷了奶奶东西,此刻拿出来,奶奶只当你是淘气,概不追究。” 顿一顿,赖升家里眼神一冷,声音凶狠起来:“反之,若是给脸不要脸,一旦搜出赃证来,几辈子老脸也顾不得了。那时,必定把你们全家发卖到黑煤窑子,祖祖辈辈挖煤炭,子子孙孙不见天日!” 赖升家里言罢,眼神四周扫射,希望有人主动出首。 只是,这事儿她注定要失望了,所谓赃证,本是可卿栽赃,哪里会有窃贼出首呢! 最后,尤氏只好下令搜身! 马婆子自持清白,主动解开衣襟,翻转袖口,要求赖升家里先行搜查自己。为了让人信服,马婆子又蹦又跳,猴儿似的折腾半天。最后,半个铜板也没见掉出来。 一干执事婆子直笑得肚疼。 尤氏也忍俊不住,嘴角直抽抽。 赖升家里笑啐了一口,丢开马婆子,径直来搜陶婆子。 陶婆子经过冷风一吹,已经清醒不少,见那赖升家里竟敢来搜自己,顿时面色铁青。 抬头瞥着上首端坐尤氏,锉牙暗恨,原来却是这个破落户使坏,乘着蓉哥儿不在下黑手啊。 陶婆子自以为窥得真相,顿时委屈万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瞬间涕泪横流。 她不敢公然跟尤氏叫板,反头对上赖升家里,骂骂咧咧起来:“赖家娘子,你吃了猪油蒙了心了?这院子里也是你撒野地方?我是大爷奶娘,大爷从来对我恭恭敬敬,你竟敢这般毛手毛脚不恭敬,就不怕我告诉大爷?须知你赖家再是势大也不过是奴才而已!蓉哥儿才是这府里真真正正主子呢!” “须知我可不是外头几两银子买来玩意儿,我可是前头太太的陪房,太太亲口指定了服侍哥儿的,那府里奶奶太太见了也要问个好儿呢!” “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干净杀绝了!” 陶婆子睨着尤氏,眸光凶狠,这最后一句,陶婆子是冲着尤氏来了。 一个奴才婆子竟然这般威胁讽刺自己,尤氏直气得脖子一梗一梗,却是强忍心头一口血,嘴唇颤抖,不置一词。 一双清冷冷的眸瞳死死锁着陶婆子,倒要看看谁能笑道最后呢! 赖升家里原本看在她做替死鬼的份上,装着面子。却不料她竟然蹬鼻子上脸。索性面子懒得顾了。 赖升家里满面堆笑讽刺道:“瞧陶奶奶这话说得,小的有几个胆子,敢在这里撒野呢,只是太太差遣,小的敢不从命!倒是奶奶您是个富贵体面人儿,又得了大爷大奶奶看重,把这个诺大院子都交给妈妈打理。” 言罢索性送她一程:“回禀太太,这院子里一贯是陶婆子打理,如今奶奶丢了首饰,陶婆子责任重大。小的以为,为了证明清白,这陶婆子不光要搜身上,连她箱子c屋子,还有家里,都该好生搜一搜。” 奶娘一听这话,顿时晕厥过去。 尤氏勾唇,挥手道:“那就搜吧!” 赖升家里也顾不得腌臜,以手掩鼻,逐一往婆子们腰里摸索,却是大有收获,金步摇,金耳环,金压发,侧凤钗,金戒子,金三事儿,还有珍珠项链,玛瑙珠子,还有个一婆子身上竟然揣了一个玉质鼻烟壶,拢共搜出了一大堆。 不说一干奴才看直了眼睛,就是瑞珠这个始作俑者也傻了眼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晚,她奉主母可卿之命,将主母日间佩戴一套金玉头面塞在几个婆子袖兜里,制造她们偷盗赌博假象,以便迷惑府中上下,蒙混过关。 当时蓉大奶奶特特叮嘱,一旦搜出了首饰,便让她马上吵嚷起来,把那根真正失窃金簪,栽赃在几个恶婆子身上。 却没想到竟然多出这些赃证来! 尤氏也没想,看着金光闪烁一堆东西,心中感慨无比:这可真是家贼难防啊。连贾珍鼻烟壶也敢偷了。 瑞珠急忙上前将可卿簪子步摇捡了出来,一一清点,却是一声惊呼:“太太,差了一根翡翠头的金簪子!” 尤氏闻言心肝乱跳:“你可看仔细了?” 这内宅女眷的贴身首饰流落出去非比寻常,这个簪子寻不出来迟早是个祸患! 这跟簪子当然找不着了,因为这会儿正被宁府爬灰公爹贾珍握在手中抚摸把玩,乐淘淘嗅着那簪子上余香。 正因那日李莫愁眼睁睁被贾珍抢夺金簪,无力阻止,心中愤怒,才有了今日一场闹。 为了不再遭受凌|辱,也给自己一个安静修炼环境,李莫愁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设下陷阱,杀鸡儆猴。拼着被人猜疑,也要拔出这些谄媚贾珍奴才,借以震慑贾珍这个老不羞。 希望借此能让贾珍有所顾忌,短时间内不敢骚扰自己! 却说尤氏看着地下横七竖八婆子,厌恶遮着鼻子:“去提几桶井水来,帮他们醒醒酒。” 眼下正值秋高气爽,虽然气候宜人,井水却是冰凉刺骨。那井水泼出去瞬间,四个酣睡巡夜婆子便抽搐起来,其中有两个婆子便口吐白沫,翻白了眼。 尤氏见状微愕:这可不是醉酒之像呢。 赖升家里用力拍打几人脸颊,这些人都是赖家亲信,赖升家里希望他们能够醒来,自辩一二。却不料任凭她暗使寸劲儿死抽,却抽不醒一个。 赖升家里不由心头一凛,这那里是醉酒,分明土埋半截子了。 心中越发做事猜测,这这沁芳苑透着蹊跷,今日这事儿只怕难以善了。 尤氏拧眉:“这几个奴才怎么啦?” 赖升家里心知这几人只怕性命堪忧,却是不敢直言:“小的实在看不出。” 眼睛却在尤氏面上一顿,心中计较:这几人跟自家交情匪浅,平日没少恭敬自己,且自家能够在这府里当一半家,离不开众人抬举。 尤氏性子一贯平和,只要整倒了陶婆子,别的小鱼小虾只怕不会较真,自己何妨买个顺手人情呢? 赖升家里试探道:“太太,这几个迷眼不睁叶问不出什么来,要不,就请个游医来,替她们扎一扎?” 尤氏眼眸一冷:“你动手吧!” 尤氏犀利眸光乍现而逝,却没逃过赖升家里这个人精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她知道,这金簪若是找不回来,这些婆子有死无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4夺舍一之秦可卿 赖家能够屹立贾府三代不倒,与贾府主子共享百年富贵,其中很重要一条,便是赖家人一贯一来没有自我,以主子意愿为意愿,以主子幸福为幸福。 总之,他们极尽所能取悦主子,为达目的,不惜欺男霸女,坑人害命。 赖家老祖宗在战乱年月,曾经鞍前马后伺候老主子,替老主子挡刀挡剑,自己饿晕了,宁愿啃树皮喝马尿,也要把最后一口水与粮食留给主子。 和平年月,赖大赖升兄弟没有机会喝尿了,却是极尽谄媚。赖升身为管家,不光替主子捞银子,还要替主子拉皮条。 像是贾珍上青楼,赖升偷偷送银子,然后账上记载,某月某日请兵部尚书打茶围。 贾珍多看一眼某奴才老婆,当天赖升便会利用职权替贾珍扫清障碍,先将此奴才派出公干若干日,然后再将妇人洗洗干净,冒充厨娘送进贾珍书房。 这回贾珍要幸沁芳苑,吩咐赖升趟路。赖升心头恶寒,却是尽职尽责,命令姘头鲍二家里将参合了安魂汤的酒菜,送进了沁芳苑。 这种事情赖升干的多了,也不在乎,女人嘛,只要男人占了身子,顶多哭闹几声,求些金银,得些好处也就罢了。谁敢傻乎乎嚷嚷出去,还要不要脸,活不活呢? 却不想这回失算了,少奶奶秦可卿不吃这个亏,她还手了。虽然不敢直接打破贾珍脑袋,却把一竿子奴才全部喂了药了。 赖升家里更是个中楚翘,深得媚骨精髓。 如同赖升一般,她也没想到,柔弱秦可卿会反手挖坑,把自己一家子陷在坑里。 正因为少奶奶秦可卿不按牌理出牌,打乱了赖家阵脚,赖升家里才会灵机一动,寻求尤氏挡灾。 她虽想做个顺手人情,却不会搭上自己, 为了取悦尤氏,她毫不犹豫拔下头上银簪,狠狠戳向几个濒死婆子。 包铜尖头锋利无比,瞬间,一个个婆子人中都冒出了血珠子。 尤氏看着赖升家里狠劲,不由抽抽嘴角。鲜红血色却也让尤氏稍好安心:菩萨保佑,没出人命就好! 同时心生讶异,都流了血了,还不清醒,这到底吃了多少酒呢? 这个想法使得尤氏心肝擂鼓似的一阵颤悠,慌忙自我否定: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尤氏大声言道:“这个模样敢是得了酒痨呢?” 这些婆子好酒贪杯是出了名的。尤氏如此定论,倒也合乎清理。 众人无不附和。 瞬间,昨夜事情便有了定论。 瑞珠听得一阵激动,忙着进房转述给李莫愁听:“奶奶只管安心,几个婆子都还有气,夫人已经以聚赌吃酒,而后盗窃,乃是输急起盗心!” 瑞珠只为主子高兴,却不知道李莫愁耳朵要比旁人灵敏。她虽在内室,耳朵却是一直竖着,外面声音历历在耳。 眼下暂时宁静了,隐患却还在。吃酒的发落了,送酒的还在逍遥。李莫愁在昨日酒水里闻到了蒙汗药味儿。 必须揪出这个送酒之人而除之,否则,自己将终生意难平! 李莫愁冷笑:“这就安稳了?“ 瑞珠愕然。 李莫愁道:“昨日谁来送的酒菜?受了谁吩咐?这些都要查个清楚明白,来回我。只有这些漏洞都堵严实了,你这条小命才算是真正安全了!” 瑞珠吓得一个激灵:“婢子必定尽快查证。” 李莫愁哼一声:“不要假人之手!” “是!” 回头却说这些婆子,你道她们为何一息尚存,苟延残喘呢? 这倒不是李莫愁发了善心,不过因为李莫愁不想污秽自己居所而已。 李莫愁乃用毒高手,这些生死存亡,李莫愁拿捏得精准无误。昨夜所下卤水剂量,正在死与不死之间。 若得催吐救治,或可留条傻命。不然,这些人绝对挨不过一个对昼。 李莫愁虽不能断定这些婆子是否跟贾珍串通构陷自己,却已经把自己所受羞辱算在这些人头上。 主辱臣死! 为了保证自己能够有尊严的,细水长流的活下去,等待重回古墓日子,她必须让所有知情者闭上嘴巴。 若非不想自己院子沾上血腥,依着李莫愁睚眦必报性子,必要一个个把他们脑袋拧下来,方解心头之恨。 而今不过中毒而已。即便痴了傻了,总有命在。这样的处置,在李莫愁眼里,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莫愁只希望此一番搅扰过后,那根簪子能够在这世上消失,不再成为自己的威胁。 李莫愁如此谋算,其目的有三。 其一,李莫愁称病便可以免除早晚请安,借机避开猪狗不如公爹魔爪。 其二,李莫愁也可以借病避开与夫君贾蓉正常夫妻生活。 其三,也是最最关键,李莫愁需要安静环境,修炼古墓派武功秘籍。 所以,今日一场闹腾,李莫愁势在必行! 对于可卿残留那些悲天悯人菩萨慈悲,李莫愁嗤之于鼻。对于这些蠢到害人奴才,李莫愁以为死有余辜! 李莫愁没准备迁怒她们家人,已经是仁慈无比了! 这边赖升家里把留个婆子挨个扎了遍,并无一人苏醒。赖升家里此刻倒是一阵轻松,死无对证,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尤氏见状,心中暗暗盘算,几个婆子正是贾府几户得势世仆,随便拧一个出来,都是跟着老太爷鞍前马后立过功劳的。 借用刘姥姥村话,那是拔一根汗毛,也比尤氏腰粗。 尤氏作为主子,看着奴才脸色过日子,尤氏心里不是不憋屈。无奈她一无娘家撑腰,二没儿子依靠,三无丈夫宠爱,甚至没有傍身嫁妆,也只有忍气吞声一条路了。 只不过,尤氏从来不是真正雌服了,她不过是情势逼人,不得不退,隐忍以待时机而已。 可卿这一闹腾,正如瞌睡遇见枕头了,正好给了尤氏一个绝地反弹借口。 自作孽,不可活! 尤氏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这跟簪子非同小可,势必找出来不可。既然没有人出头认账,为了府里脸面,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做个恶人了!” 尤氏压住心头激荡,有条不紊派兵遣将,指派自己陪房张福家里跟着赖升家里,去往几个婆子家里帮忙查找。 赖升家里心里明灯似的。这一番查抄,就不是单单处理这几个婆子事情了。 尤氏这是想干什么呢? 赖升家里甚是不安,挣扎半晌,道:“太太,这事儿牵扯甚多,要不要先回过老爷?” 尤氏当即冷笑:“赖娘子,你何曾见过朝廷三品大员亲自掌管内宅来?” 赖升家里没想到木讷尤氏竟然这般口舌锋利起来。 尤氏便当众掷下对牌:“你们几个去往几个婆子家里查抄,只捡违禁物品,切勿滋扰了老人孩子,屋里家伙事儿也不要乱动,可记住了!” 瑞珠一直悄立一旁,主意事态变化,闻言暗吃一惊,太太竟会下令抄家。忙着回房禀报李莫愁。 李莫愁知道这是尤氏借势倾轧,人有贪欲便好。因一摆手:“随她去吧,忙你自己事情!” 瑞珠脸红而去。 尤氏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只怕查无所获,要被贾珍责怪。 熟料,搜查结果喜出望外。执事婆子在贾蓉奶娘家里,教养嬷嬷家里搜出了许多金银首饰,还有许多精美无比玉器宝瓶摆件。 这些首饰,宝光华彩,尤氏整理库房登记造册之时曾经见过拓图,正是贾蓉老娘留下嫁妆,后来无故失落了。 玉器c宝瓶,则是贾蓉房里摆件,是老太爷赏赐孙子把玩古董,也在贾蓉母亲仙逝之后损毁了,账面已损毁销账了,不想今日竟然重见天日了。 尤氏眼眸蓦地一亮:这才是天随人愿。 再看那奶娘陶婆子,一如看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5夺舍一之秦可卿 只是一宗让尤氏有些意外。 这些婆子家里虽然用度逾越了,搜出了数千银子,许多器皿,却是没有可卿丢失那一根翡翠头金簪子。 不过,有了赃证,这事儿好办多了,少不得这跟簪子要算在这些人头上了。毕竟从古以来,没有那个贼盗头偷了整套首饰,单单遗漏一根簪子呢? 这一想,尤氏心里又欢喜起来,眉梢间藏不住喜气。眼眸扫视着廊下那些诚惶诚恐管事婆子,尤氏心头舒爽极了。 尤氏得意不忘形,趁胜追击:“赖娘子,你是这府里管家娘子,是先头老太太使出来老人,你说说这些背主奴才该如何处置?” 赖升家里知道尤氏这是借机敲打自己,府里人事安置,明说是贾珍点头,实则掌握在赖家手里。赖家借此谋人情,谋金银。 此刻尤氏点名道姓要赖升家里开口,就是要赖家主动腾出几个中枢位置酬谢。 赖升家里在赖家上有婆婆c夫君c大伯子,岂敢独断。唯有硬着头皮跟尤氏装糊涂:“这些奴才失职聚赌盗窃,实在是罪无可恕,只是倒底是府里用了三四辈子世奴,不好太过绝情。小的以为,不如把他们革了差事,罰三月米粮,以儆效尤。” 三个月钱? 我堂堂侯府主母,为了三个月月钱,就这么被你推到前头做挡箭牌呢? 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尤氏勾唇冷笑:“吃酒,聚赌,盗窃,窝赃,数罪并发,三个月月钱?哈,我宁府家规就是如此呢?” 言罢冷笑环视一众婆子:“有谁知道宁府家规条例?” 尤氏之意昭然,你赖家人可不要欺人太甚,你不懂家规,不如让贤! 赖升家里虽是听出了尤氏威胁之意,并不在意,赖家不是谁人一句话就可以抹掉驱逐人家。却是听见‘窝赃’二字,心头大惊,之前朦胧不明猜测,此刻豁然明朗。 她耷下眼皮掩住眸中冰凉:一时不查,这个面团似的尤氏不仅口舌锋利了,心肠也狠毒了,瘟猫终于亮出利爪了! 赖升家里心念急转,思忖着应对之策。 几千两银子对于今日赖家实在不算什么。赖家今日地位来之不易,她狠狠心,咬牙应道:“回禀太太,这些罪证若是查实无误,按照家规,发卖驱逐!” 此话一出,周边婆子齐齐吸口冷气。 所谓发卖,就是家破人散。 一般人家买人,多事单个卖买,谁会一家子老小全部买下呢?特别家中老人,根本没有劳力,除非是卖到黑煤窑子去做工,死了无人葬埋。 小孩子倒是容易出手,却是处境堪忧,几多好人家女儿一旦插上草表,大多会流落青楼私寮。 这些人大多知道这几个婆子背景,知道他们跟赖家有亲。她却不顾情分替主子出主义说要发卖,这是多大仇恨,何其狠心? 她待亲家如此,遑论自己这些两姓外人? 众婆子看向赖升家里眸光中有了鄙薄,有了仇恨! 赖升家里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直发寒。 尤氏却是心情舒畅至极!眼眸划过来众婆子,尤氏愉悦眸光落在最后两个面如死灰婆子脸上。 正是贾蓉奶娘与养娘,俱是先头太太陪房,从小陪伴贾蓉长大。 说起这两个婆子,尤氏就牙齿缝里冒冷气,丝丝的疼。 这两个婆子因为陪着前头太太长大,陪着太太嫁入宁府,然后生了孩子不理睬,倒把贾蓉岛当成亲生,日日抱在胸口上。又被原配临死托孤,在府里是个特殊存在。 旬日在府里仗着原配太太托孤,从不把尤氏放在眼里。 凡有机会,必定不余遗力给尤氏下眼药。 为了挑唆贾蓉跟尤氏生分。 尤氏做了一车事情,花费大把力气不如奶娘一句话,怎不气得肝疼,恨得切齿! 这回撞在自己网里,岂能容她?与其等你将来得势继续膈应我,不如借此机会灭了你。 尤氏既想灭了异己,又不想跟贾蓉冲突。 一笑言道:“赖家在宁府服侍主子百十年,必定通晓家规律条。我是个惫懒之人,素来不爱操闲心,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谁发配,谁驱逐,就请赖娘子发落吧!” 赖升家里不由恨得牙疼。 赖家所有一切都是托庇宁府。尤氏如今这般逼迫自己去得罪贾蓉大爷,不是要绝自家活路么? 赖升家里眼风扫过尤氏,眼底一片冰凉。自家如今富贵,都是托赖老祖宗鞍前马后功劳。咱们老祖宗流血流汗,誓死追随老祖宗之时,你尤家还不知何处看秋水呢? 如今安享着老祖宗福分,不思报答,竟敢卸磨杀驴,你也配? 又想得好处,又不想做恶人,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府里肥差出让几个倒无妨,只要你自己坐得住。不过,想要铲除异己,还是自己动手吧,因道:“太太差遣,小的本不敢推诿。其余人尤可,只是这陶婆子与钱婆子两个不大好办,她们不是家生子儿,乃是前头太太陪房。又是从小服侍大爷,小的以为,处理陶婆子钱婆子,还是问过大爷为好!” 尤氏也很不忿,既想利用自己替她挡灾,又想扯起贾蓉这杆大旗来压着自己。赖家人果然奸猾得很!怪不得在这东西两幅混得风生水起,横行无忌。 尤氏面色如常,心中冷笑:哼,也不想想,这宁府什么人家,贾蓉纵然不会十分敬重自己这个继母,却也要顾着体统大面子呢! 凭那贾蓉再是混账,罪证确凿之下,却也不敢一意孤行,甘冒大不韪顶撞自己,去包庇一个罪孽深重奶娘。 尤氏眼眸微眯,锁着赖升家里,不过,收拾这些刁奴也不争这朝夕功夫,何须急着一刻? 尤氏点头淡笑:“赖娘子果然是老人,行事老道,想得深远细致。这话不错,这奶娘罪过虽大,看在蓉哥面上,就暂不发落,且拘押去后罩房里吧。” 陶婆子一路嚎啕挣扎着,刻毒眸光毒信一般,狠狠盯着尤氏。 尤氏看她犹如秋后蚂蚱,眼神也不睐她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快速推进,让李莫愁早点报仇雪恨。 但是,同人文必须依附原著,宁府人事必须要掰扯掰扯。 握拳保证,会尽量进入报仇准备阶段。 亲们相信我吧! 香草人品有保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6夺舍一之秦可卿 尤氏却懒得理睬,睨着赖升家里,再次将烫手山芋丢出去:“如此,赖升家里,你就按照家规,处理这些婆子吧。” 赖升家里无奈之下,只得先行拖延之策:“不如先将他们各打二十大板关闭起来,等待罪证查实无误,再行发落不迟。” 赖升家里想拖延,尤氏偏偏不如她的意愿。心道:你想做好人,做人情,我今儿偏偏戳破了你这个臭皮球。 尤氏勾唇轻笑:“哈,赖家娘子这话说的儿戏。这些婆子原就醉死一半了,如何打呢?你纵然不惜她们性命,也不该在蓉哥儿这院里闹出人命不是?” 尤氏此话一出,院内一些执事婆子看向赖升家里的面色就变了:是啊,这些人平日那样恭敬呢,如今已经半死不活了,你这里又是发卖又是要打,这不是诚心绝人生路,不让人活么? 可见平日说什么同气连枝,同共进退,都是假话,不过哄着人替他们办事罢了。 赖升家里被尤氏撕开了伪善,嘴里只发苦。顿时后悔今日决定。自己真是失策了,早知尤氏如此难缠,不如一早就去向珍大老爷求救。珍大老爷虽然宠信少奶奶,却是一贯对赖家言听计从。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并不是小的“ 尤氏岂容得她再买乖巧,她等这个机会很久了:“盗窃c聚赌c窝赃,赎罪并发,即便当场棒杀也不冤了,念在他们祖上有功,革除差事永不叙用。至于罚奉就罢了,原没有几个钱,没得让人说咱们小气。” 赖升家里恨得嘴角直抽抽,心里暗骂尤氏口甜心苦,满口体恤,实则夺人饭碗子。从前倒是看错这个破落户老娘们,以为是和蔼良善人! 尤氏这里面色一冷,发落起来,赏赐厨房马婆子二十板子,派往他处当差。其余人等板子记下,先送回家去将养好了,再来领赏。 又发下对牌,吩咐一旁候命小幺道:“去二门告诉赖大管家,刘婆子c范婆子c李兴家里,王全家里等六人,当值之时吃酒聚赌偷盗主母财务,家眷窝赃,赃证齐全,着他将这些窝赃家眷一体革职,一并捆了暂时关押起来,等候这几个婆子酒醒了,在行全家发配黑山头,去乌进孝老林子效命。” 小幺儿甘松上前领了对牌,躬身去了。 尤氏这里分派已定,再不理财赖升家里,由着自己陪房服侍,闲闲坐在抱厦里饮茶。 主仆们眉开眼笑,嘀嘀咕咕商议如何填补差事。不防头一阵惨绝人寰嚎叫乍然而起。 尤氏吓了一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子疙瘩。 却是一众执事婆子按照尤氏吩咐,要拖了马婆子去打板子。 可笑这马婆子起初自以为不曾参与聚赌,太太慈爱,奶奶和蔼,自己定然无事。 却不料忽然说要打板子,革差事。马婆子这才醒神过来,杀猪般嚎叫起来,直说自己冤枉。 说是板子愿意领受,只求不要革除差事。家里儿子残疾,媳妇子又是痰症,孩子还小,一家人指着自己吃饭。 这边马婆子磕头嚎上了,廊上柱子后面奔出个小女孩,扯着赖升家里也嚎起来:“表姨,您老救救俺祖母,她便有错,俺替她!” 众人看时,却是这个马婆子孙女儿,名唤翠兰。马婆子求了恩典在厨下打杂。顺道顾个口食,家里也节省些粮食。 却不料刚来了没几日,竟然遇见这个倒霉事儿。 尤氏本预备开恩,一听这人又跟赖升家里沾边,顿时冷笑:“正是因为你家里困难,才把小厨房交给你们祖孙打理,你呢,不说伺候主子,倒去伺候一群赌鬼,你说冤枉,知情不报不是错?再有,这些婆子人事不省,焉知不是饭菜问题?” 这话可谓诛心,犯错上升成杀人了。 马婆子越发叫屈起来:“太太容禀啊,酒菜都是园子里鲍二家里送来,说是老爷赏赐,老婆子不过是是碍于人情,替她们炒了两个下酒菜而已。太太不信,捉了鲍二家里,一问便知。” 尤氏闻言心头乱跳,鲍二家里可是贾珍姘头,为何要给沁芳苑上夜婆子送酒菜? 尤氏面色顿时一暗,莫不是贾珍跟首饰失窃有什么关系呢? 尤氏心里顿时吃个苍蝇一般恶心。 且说瑞珠自从尤氏问案,便一直悄悄立在一旁。马婆子提起鲍二家里,让瑞珠甚不自在。鲍二家里在这府里就是个通铺,谁睡都可以。不仅如此,这人名声很不好,自己浪荡不说,还喜欢给主子拉皮条。 瑞珠心下着急,额上冒了一层细密冷汗珠儿。 这这鲍二家里跟珍大老爷可是黏黏糊糊不清楚,一旦拘押来了,嘴巴不干净,岂不连累奶奶?? 公公赏赐儿媳妇院子酒菜,致使满屋婆子酩酊大醉,这话若是泄露出去,如何了得? 瑞珠攥紧拳头,绝对不能牵扯这个鲍二家里出来。 她乘着众人不备,悄悄退出抱厦,飞快折回房中,噗通跪在可卿面前磕头:“是婢子疏忽,请奶奶示下,昨夜酒菜是鲍二家里所送,鲍二家里决不能牵扯进来。否则,不说婢子这条命,就是奶奶也” “所以,奶奶,您非出头保下马婆子不可!” 瑞珠虽然不敢明说,鲍二家里是贾珍姘头,沾上她,无异跟贾珍沾上关系。这话传扬出去,主母处境堪忧。 李莫愁却是闻言大怒,原来是这个娼|妇下得蒙汗药。 贱婢,迟早叫你死在我手里! 李莫愁冷眸盯着瑞珠:“救她不难,你能担保他们祖孙?” 瑞珠忙道:“婢子可保!” 李莫愁心中暗忖,马婆子是可卿做主招进来,尚算尽心,倘若撵了出去,保不住再来个什么刁钻货,且她有孙女儿在这里,想来不敢起坏心。因沉声道:“如此,你去处理吧,只是这院子里今后由你打理,若有一言半语闲话传扬出去,我死之前必定先杀你!” 这是要瑞珠拿命担保了。 瑞珠急忙磕头:“婢子必定不负奶奶信任!” 言罢快步来至尤氏面前一躬身:“婢子有话回禀太太,虽说这马婆子有知情不报之过,只是奶奶一向由她伺候,这陡然换了,只怕奶奶不习惯,再者奶奶如今正病着,怕是一时离不得这婆子,请太太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们奶奶面上饶恕了吧!” 尤氏知道瑞珠之意当是可卿之意,心里一阵乱跳,鲍二家里身上有些蹊跷,只是尤氏不敢谁深究。可卿既然说情,正好顺水推舟。 因一扬手:“马婆子,你知情不报,本当重罚,如今瑞珠替你求情,奶奶习惯你伺候,今又病者,暂且留下你,若今后再犯,定不容情,你可记下了?” 马婆子祖孙闻言正是喜从天降,磕头泣血发誓,必定尽心尽力伺候奶奶。 尤氏生生压下心中怀疑,不再追究,只将马婆子扣了三月月例了事。 别说,这祖孙后来真成了可卿可靠之人,为可卿报复贾珍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是后话,暂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7夺舍一之秦可卿 回头却说尤氏这里吩咐小幺儿通传管家赖升,命他捆绑六个婆子家人全部捆了,等候发落。 赖升闻讯,瞠目结舌。 这六户人家俱是是赖家铁杆拥护者,占据府中账房c库房c采买等中枢重地。 尤氏竟然将这些世仆连根拔起,好大胃口 。 再看拘押罪名,乃是窃盗窝赃。 赖升顿时冷笑不止。 这六户人家赖升可是熟悉,都是这些年依附赖家亲信世仆。几辈子积攒,不说家资万贯,也是富裕人家。若说她们聚赌误事,赖升相信,要说盗窃窝赃,赖升断然不信。 尤氏竟敢如此乱命,真正可笑。 赖升略微思忖,书房求见贾珍。 却说贾珍昨夜谋夺可卿,浪蜂戏蝶,肆意鞑伐,极尽蹂躏取乐,心神餍足,一夜酣睡。餍足醒来,宠妾佩凤偕鸾正一左一右缠着争宠。 三人抱成一团 ,亲的啧啧有声。却不料赖升来了。 贾珍顿时愣住。 他以为可卿被自己霸占,顶多哭一哭,吃个闷亏便罢了。 熟料一贯温煦可卿竟然破罐子破摔,不惜以身为饵,指鹿为马,借由首饰失窃,不仅把沁芳苑掀了个底朝天,还联合尤氏轰倒了自己后院葡萄架子。 文文弱弱可卿竟然这般烈,原本夺她金簪不过吓唬吓唬,毕竟睡了儿媳妇不是光彩事情。 贾珍摸摸发顶金簪,心底春波一荡一荡,惬意无比。他眯眸讽笑,驱逐了奴才,我就不兴再收买了?在这宁府,敢跟自己做对之人还没生出来呢! 贾珍被可卿挣扎激起怒气,暗暗磨牙:掐断了金钗,自己就没法子了?霸王硬上弓,没听说过么?再不济,老子学个唐明皇,把你送进庙里去念经! 贾珍摹一皱眉,尤氏为何这般积极参合? 贾珍心里一阵冷笑,当初迎娶尤氏,不过看中她百无一用而已,这一辈子若是老实顺服,便还罢了。若是敢闹幺蛾子,哼哼,堂堂宁府还缺主母人选呢! 贾珍拧眉半晌,决定暂时成全尤氏,看看再说。 瞪眼赖升,贾珍很不赖烦,这点子小事就办不好,白养一条狗了。 贾珍张嘴一啐:“我说什么大不了事情,大清早火急火燎的嚷嚷,太太是一府主母,惩罚几个犯错奴才,也值得这般慌张?” “老爷?”张嘴欲辩,当初可是老爷授意,将太太几个陪房排除出去。贾珍把手一摆:“该乍办就乍办,大惊小怪!”色迷迷将佩凤偕鵉一手一个搂着调笑去了。 赖升愣怔片刻,忽然笑盈盈去了。 之前能叫你灰头土脸,如今我依旧叫你有苦难言,自动撂挑子。 尤氏这里将人选酌定呈上,心里直打鼓,这事儿成不成,但看贾珍一念之间。 却不料贾珍全盘接受了,尤氏心头狂喜。却不知道,这一仗之所以胜利,全因为头顶着绿油油的绿帽子。 尤氏亲自带了大包小包补品到了沁芳苑,来跟可卿卿商议人事更替。 尤氏之意,既然有了空位,不如婆媳们趁机安插自己亲信进去。 这是有意拉拢可卿,寻求支持。 李莫愁岂会在乎这些鸡毛蒜皮事情。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设法撕碎了贾珍,砸烂这宁府这块腌臜地,然后离开这腌臜之地。 李莫愁心里很是瞧不上尤氏故作姿态,当即淡笑:“媳妇身边并无大用之人,恐难当重任,若得婆婆允许她们进府,服侍媳妇左右,媳妇便感激不尽了。” 这话便是绝不染指中馈之意。 尤氏大喜,慷然允诺。 瑞珠却是想起了入府借读舅爷,接着恭送尤氏之际,略微提了一句,说是奶奶要静养,只有些不放心舅爷与亲家公。 尤氏点一下瑞珠额头,说一声好丫头,含笑而去。 尤氏手脚麻利的将犯事几个婆子合家驱逐出府,发配东省地效力。 然后用自己亲信顶替上去,四门也被尤氏换成亲信。 沁芳苑的人事,一如李莫愁心意,全部换成可卿亲信。 尤氏再次主理中馈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内宅开销账上明文列支一笔。宁府每月支付贾蓉岳丈二十两养家例银。 可卿兄弟秦钟与贾蔷同例,每月在府里支取月例银子五两,便于在学堂化用。 尤氏理由很正当,如此,免得可卿日日为娘家担忧,便于调养身子,早点为宁府开枝散叶。 这事儿亮出来,宁府老爷贾珍,因为羞惭,自然也无话,如今那秦业也算是他的老丈人了,女婿养活年迈老丈人,年幼不得力的小舅子,理所应当。 贾蓉觉得这是继母给自己争面子,岂有异议。 秦钟之父自此在无需为束脩孝敬银子担忧了。只觉得当初领养可卿这个弃婴得了福报了。 带着儿子来跟尤氏道谢。 李莫愁虽然没受过秦家恩惠,却在事后郑重给尤氏道了一声谢谢。权当还了可卿人情。 陶婆子拉着贾蓉苦求,希望能够继续留在府里当差。 奶娘对他不错,冬夜煲汤,夏夜打扇,比儿子还亲三分。 他亲自恳求尤氏开恩,不求留在沁芳苑,只是求尤氏不要将奶娘全家发配苦寒地,改为脱籍出府。 尤氏如何肯教陶婆子回来骑在自己头上。借故托说这事儿已经回过了贾珍,把贾蓉推脱出去。 贾蓉见贾珍无异老鼠见猫,岂有送上去道理,只有暂时罢了。 翌日清晨,犯事几户人家便在尤氏勒令之下动身动身前往东省地。其中两个巡更婆子刚出城门五里就断了气,死在路上。 余下四个婆子,两人成了傻子,成天傻笑,再有两个略好些,生活勉强自理,也能出工做活,只是从此成了智障,脑子糊里糊涂不清白,就是个混吃等死活死人。 消息传回,众人嘀咕不已。 李莫愁却在意料之中,倒觉得几个婆子命硬。 贾珍顿时懵了,吓出一头冷汗。 贾珍原本以为这几个不过是不想出府装病而已,不料想竟然死了,傻了。 起初,贾珍以为是尤氏为了夺权下毒手,心头大怒,暗暗吩咐赖升暗中调查,若是尤氏下的毒手,必定叫她自食恶果。 赖升也因为听说死了人而后怕,若是下毒之人是尤氏,尚且罢了。一个无子继室,泥菩萨而已。只怕是下毒者另有其人不,赖升有些不敢深想。 熟料,查证结果,几个婆子在尤氏插手之前已经中毒了。 赖升只觉得后背心凉飕飕。 若是那夜晚着道婆子该死,那么他这个亲自吩咐鲍二家里送酒之人就死有余辜死了。 可卿可是未来宁府主母,她若记恨,枕头风略微吹吹,整个赖家还有活路么? 赖升战战兢兢,如实禀报上去 贾珍闻言竟然心脏收缩一下。 宁府主子只有四人。贾珍自己没下毒,尤氏如今也洗清了嫌疑,余下就是贾蓉夫妻。贾珍十分明白,贾蓉那晚在天香楼上鏖战一夜,根本不曾回房。 再说自己儿子贾珍有数,吃喝嫖赌样样不缺,若教他杀人,绝对是个尿裤子怂货。 剩下一个就只有自己儿媳妇可卿了。 若真是可卿所为,她这样子泄愤杀人所为何来?毕竟这些奴才并不知道详情。 难道是在警告自己?想起可卿曾经日日亲手伺候自己羹汤,可卿若是一个黑心,给自己碗里下毒药呢? 贾珍只觉得至极后勃颈冷飕飕的吹冷风。 贾珍这人心狠手毒,从来不知惧怕,这会子却心生惧意,毕竟敌人好防,一个如花似玉美人儿难以防备。遑论自己见着媳妇儿浑身就化成水了,那里还有防备之力?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回禀:“太太来了。” 贾珍太抬眼,便见尤氏带着银蝶几个丫头进了书房。尤氏进得房来,笑盈盈叉手行礼,随即将羹汤奉上。 这是惯例,尤氏每日必定要亲自伺候贾珍早点,然后恭送贾珍上朝。 佩凤跟偕鸾二人相视一笑,直撇嘴,轻视眸光瞟着尤氏,很是不屑,老天拔地老石女而已,偏要不自量力抢老爷。抢去了又如何?还不是种子洒在苦寒地,白白浪费种子! 贾珍却被尤氏服侍惯了,打头坐了上首,等着尤氏服侍。 尤氏挽了衣袖,正要盛汤,却不料佩凤笑盈盈居中一插,抢上来给尤氏请安。 偕鸾这边却是快手快脚替贾珍把汤盛好了。知道贾珍一贯稀罕可卿,也为了恶心尤氏,笑道:“哟,这不是大奶奶专门跟西府厨子学回来的莲叶羹么?要说大奶奶真是孝顺,听说着新鲜莲叶莲蓬府里已经寻不着了,还是大奶奶特特派人往昌平温泉和着泥土搬回来特特养在瓦缸里放在花棚里,才有这新鲜味儿上桌呢,也不怪那边老太太赞不绝” 尤氏见偕鸾夸赞可卿泼自己凉水,索性大大方方夸赞可卿:“谁说不是呢?可卿这孩子孝顺真不用说了,就着一今日这羹汤,原我没也想到,却是可卿嘴里没味儿,吩咐小厨房做了,吃着觉得好,这才令奴才也给上房分一份儿” 偕鸾被尤氏抢了话,很不高兴,忙着抢回去:“既是大奶奶亲手做的羹汤,老爷且要多喝一碗才是。” 言罢就着贾珍手里替他添汤,为了显示自己跟贾珍亲密,那身子都贴在贾珍胳膊上了。原以为贾珍必定受用无比,却不料贾珍心里有病呢? 原本偕鸾提起可卿,贾珍已经十分不自在了,熟料尤氏竟然说羹汤乃可卿亲手所做,他立时想起那几个被可卿整死整傻奴才。 顿时后悔不迭,不该贪嘴,恨不得当即呕出来。 熟料小偕鸾又给他添了一勺,一腔怯意顿化暴虐,劈手将汤碗砸在偕鸾身上:“什么玩意儿?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太太奶奶也是你们敢议论?没上没下的东西,来人,给我拉下去,赏赐二十板子,再提脚卖了干净!” 佩凤偕鸾顿时吓傻了。 倒是尤氏反头劝慰贾珍息怒云云,又关心贾珍是否那里不舒坦,要不要去衙门请假歇息一日。 贾珍哪里有病呢,不过是心里有鬼罢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了,忙着摆手:“妇人之见,衙门是你家菜园子呢,说告假就告假?” 尤氏当然不会跟他反驳,忙着服侍贾珍穿戴整齐出门去了。 贾珍出门去,没有骑马,反而上了官轿。坐稳了,不自觉把两臀绷绷紧,两腿夹紧胯|下那惹祸根苗。 半晌,伸手擦拭额上冷汗,美色固然可爱,爬灰固然惬意,这得有命才能消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俺快马加鞭奔前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8夺舍一之秦可卿 这边尤氏恭送贾珍回转,佩凤偕鸾两个被婆子扭着胳膊压制着,等待尤氏发话,看看往哪里发卖。 佩凤偕鸾两个此刻方知自己之前以为有了贾珍恩宠就能一飞冲天,多么幼稚,男人在被窝里说的话能够相信么? 佩凤首先挣脱了婆子束缚,冲上来跪在尤氏面前痛哭流涕:“太太,您大人大量,谅解奴才不懂事” 偕鸾也紧跟其后,两人磕头如捣,声声泣血。忏悔之前轻狂背叛,直说自己两个乃是猪油蒙心,被鬼压了,痴傻了,这才办了错事,期望尤氏不计前嫌,救救自己。只要尤氏发善心不发卖她们,她们愿意重新回来伺候太太,心甘情愿给尤氏铺床叠被做丫头。 尤氏不是狠心之人,却也并非观音菩萨。 侍妾虽然不能发卖,尤氏也不准备让她们如此轻易揭过去,作威作福这些日子,不受些教训天理难容,因冷冷一笑:“你们也别求我,当初提拔你们,如今发卖你们都是爷的主意,你们求我也没用。” 佩凤偕鸾哪里肯放过尤氏这根救命稻草,一起抱着尤氏退杆子哀求嚎哭,如丧考妣。 待她们哭得昏天黑地,尤氏这才缓缓言道:“做丫头就算了,我可没福消受,看你们哭得可怜,我这心里不落忍,罢了,我就担个风险,暂不发卖你们,你们各自回家配人吧。主仆一场,我每人赏赐你们二十两银子做嫁妆,今后各自好生过日子。” 佩凤偕鸾两个已经过惯了挥金如土日子,如何肯再出去为了一粥一饭拼死拼活呢,两人跪地,一起抱着尤氏退杆子哀求,只哭得肝肠寸断。 最后尤氏把这个人情送给了银蝶。尤氏给银蝶做脸,暗示银蝶替二妾求情,顺水推舟松口留下二人。却是活罪难饶,将她们禁足三月。 尤氏最后又给二妾下了活套:“这是我的意思,只是能不能留还要再看爷的意思,我会尽量替你们说好话,劝说爷,只是爷若一定要卖,我也不能救你们。所以,你们这些日子最好乖乖躲在房中闭门思过,若是心存侥幸出来缠磨,那是惹恼了爷,神仙也救不得你们了。” 佩凤偕鸾如今只要能够不能买去肮脏地,什么不答应,忙着承诺,今后尤氏不发话,她们绝不往贾珍跟前凑。 佩凤偕鸾邀宠吃瘪的事情,在尤氏授意之下,在宁府传言开去。 佩凤偕鸾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倒也学乖了,一切不敢越过尤氏,倒也一心一意巴结尤氏过日子。日日起五更睡半夜伺候尤氏,等闲不往贾珍面前凑。 倒是尤氏想着与其贾珍在外头弄了别人进来,不如佩凤偕鸾两个好拿捏,倒是又将佩凤偕鸾两个指到贾珍屋里受用。 从此倒也妻妾和睦。这是后话了。 回头却说李莫愁,这几日她称病不出,尤氏忙叨叨请了张太医进府,假说可卿偶感不适,私下跟太医交底,说是媳妇可卿这几日不思饮食,人也懒散,请他提可卿号号,看看是否喜脉。 张太医一手好脉息,却是可卿脉息叫他作难,要说她脉搏无妨,却又整个人无精打采,不思饮食。若说有病,脉息上头看不出来,想看看气色,帐幔重重,想问问病因,丫头婆子讳如莫深。把个老太医弄成个丈二和尚。偎依确定的是,大奶奶并无身孕。 所幸尤氏不过想知道可卿怀孕与否,张太医也算不辱使命。 在瑞珠暗示下,张太医告诉尤氏,可卿身子很难受孕,要想生育,需要好生调养一年半载才成。 这话对于尤氏可卿可谓一双两好,尤氏可以名正言顺打理宁府,可卿则可以正大光明闭门练功。 瑞珠则在外面充当可卿的耳目,将府里发生一切告诉可卿知道。 很快,瑞珠便将那夜情形打听得一清二楚,酒菜乃是府里厨子鲍二家里受赖升指示所送,赖升受谁指使,瑞珠不敢猜测。 赖家人竟然为了讨好老狗把自己奉上,看来是富贵日子过到头了。 李莫愁冷声:“知道了,今后有关他们消息你机灵点。” 见瑞珠应了,又道:“你叔父草药凑齐没有?” “还缺几味” 李莫愁皱眉:“几味草药,又不是灵芝仙草,怎么这么难?” 感触到主母的怒气,瑞珠有些忐忑不安:“京都药铺买药必须要郎中药方才能配药,奶奶需要草药叔叔都是去城外野市购买,他们不如药铺正规无需处方,只是草药不齐,须得慢慢寻摸” 李莫愁双眉紧锁,心情很是烦闷,想当初她纵横江湖,什么毒药买不到,如今几位草药而已,竟然这般难弄,这个世界真是憋屈得很。 抬眸却见瑞珠欲言又止摸样,李莫愁很不喜欢她犹豫不决性子,甚是不喜:“有事就说,没事不要杵着,我要打坐了。” 瑞珠因为打听消息跟自己奶奶有些关系方才犹豫,此刻又觉得此消息或许对奶奶很重要,遂不再犹豫,道:“因为这话牵扯奶奶,婢子只是怕奶奶生气,故而犹豫。” 李莫愁冷笑:“即使这样,倒是越发该听听了。” 瑞珠便把尤氏如何夸赞可卿,佩凤偕鸾如何多嘴多舌,最后惹怒了贾珍倒了大霉的话说了。 瑞珠说者无心,李莫愁却听出了话中隐藏信息,心中冷笑声声,看来自己办法凑效,老狗害怕了。你既然这般怕我下毒,我偏要日日给你送吃食,毒不死你,吓死你! 李莫愁冷声吩咐道:“难为了婆婆为我这般设想,明日起,你吩咐一声马婆子,叫她每日熬制一种羹汤。由宝珠送往上房,就说是我亲自孝敬公婆。” 这话上虽然跟自己并凑南辕北辙,但是奶奶肯讨好公婆却是好事。忙着应了:“奴婢这就去吩咐。” 自从这日开始,宝珠一日三餐都会准时提着食盒送往上院,将主母亲手做的羹汤捧上宁府老爷太太桌面。 尤氏十分享受这份孝敬,以为是自己善待可卿娘家,可卿投桃报李。只是苦了贾珍这个爬灰佬,从这日起,他是食不下咽,却又不敢明言,吃着可卿敬奉菜肴,惊恐难安,只怕那一日自己就七窍流血了。 可卿一如既往吩咐宝珠日日以自己名誉送吃送喝,很快,贾珍又添了一宗夜不成寐毛病。不久之后,贾珍头晕眼花腰腿发软这些毛病都齐全了。 尤氏十分焦虑,递牌子请太医,却是一个二个直说贾珍身体无碍,只是忧思太重,这病要好也容易,放开心胸即可痊愈。 尤氏因此日日隐隐垂询,旁敲侧击,希望能偶替夫分忧,只是贾珍哪里敢说呢?支支吾吾直说自己也不很明白。 尤氏因去往西府,邀请小叔子贾琏过府陪伴开导,贾珍借故日日躲在书房,再不敢往尤氏房中行走,如今贾珍最怕看见宝珠手里那个食盒了。 贾珍心里虽然贪恋可卿颜色风流,却因为可卿手段狠厉,沁芳苑又换了人手,不敢再往沁芳苑行走。尤氏热情关怀让贾珍无言答对,心中直发虚,日日在家如琢针毡。 恰好皇上秋猎演兵,贾珍这贼如蒙大赦,钻天拱地给自己弄了个随驾名额,走了个不见人影。不过这厮感怀老妻体贴入微,留下话说,府中之事全凭着太太奶奶做主。 贾珍逃之夭夭事情很快传到李莫愁耳里,心中冷笑:“逃得一时,能逃一世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19夺舍一之秦可卿 贾珍这里逃之夭夭,跟着皇帝去围场躲清静,贾蓉无人拘管,便整日跟着一般纨绔胡天胡帝,走鸡斗狗,不亦乐乎,书房也不去了,媳妇可卿病症也不管了,一切但凭继母尤氏做主。 尤氏正中下怀,不过她这人还算有脑子,虽然日日惦记捞银子,却也没有忘记替儿媳妇调养身子。日日吩咐厨房给可卿炖补品,尤氏希望可卿能够养下一男半女,抱儿子,真孙子,届时,自己学着贾母,把长孙报过来亲手养育,不怕他长大不亲自己。 如此,宁府有了后代,自己也有了依靠。 尤氏算盘打得可谓精准。 只可惜,李莫愁想法正好跟尤氏相反,她不仅借口身子病弱,将贾蓉撵去书房安置,还吩咐马婆子给贾蓉通房金蝉炖补汤,希望金蝉能够一举得孕,将尤氏盯着自己眸光吸引过去。 李莫愁虽然前一世孤独一生,却也知道女人被男人沾了会怀孕,李莫愁却不想给仇人生孩子,因而借口腹疼,让瑞珠寻了益母草熬汤饮用,化瘀通络,更是日日运气,炼精化气。 莫说贾蓉日日忙碌聚赌,根本没空跟可卿同房,即便同房,那精血也给李莫愁炼化了。 如此一来,无论李莫愁能否成功避开贾蓉一辈子,有一点很明白,李莫愁不可能替宁府养下一男半女了。 回头却说贾蓉奶娘与养娘,因为贾蓉的请求,尤氏手下留情,只把养娘一家子发配去了黑老林子养麋鹿,奶娘一家并未发配东省地,而是全家人被尤氏强行脱籍,送去了昌平庄子上养老。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奶娘一家子便是例证。这一家子每日无所事事,白吃白喝白拿银子,却并不感恩尤氏宽宥,反是恨她挡了自家运道。日日咒骂尤氏磨牙,日思夜想再回宁府,跟尤氏再决雌雄。 两个婆子死在路上消息传到庄子上头,陶婆子马上意识到自己机会来了,暗中吩咐叫他男人买通了荣府管事周瑞,请他偷偷传信给贾蓉,诬陷尤氏要对自己下黑手,若是待在庄子上,一家子迟早死在尤氏手里。 暗地里,陶婆子又给自己闺女金蝉送信,吩咐金蝉寻机挑唆,无论如何要把全家接回府去,否则一家人将会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金蝉得了母亲信件,顿时心疼如绞,越发憎恨尤氏与可卿,若非这二人小题大做,仗势欺人,自己一家子还在府里享福,岂会这般还早不保夕。呆了一呆,金蝉忙着香汤沐浴,涂脂抹粉,浑身香喷喷去了书房伺候。 彼时,贾蓉百日刚从铁槛寺回来,正给他老爹写信报平安,贾蓉的小厮松子正在磨墨,松子跟金蝉的弟弟半夏最是捻熟,金蝉一个手势,他便退下去了,自动去给两人把门瞭哨。 金蝉撵了伺候接着磨墨,半截粉嫩肘子在贾蓉眼前晃来晃去,一对酥胸在贾蓉胳膊上蹭来蹭去,不用三下两下,就把贾蓉蹭的丹田发热,□支起了小帐篷。 贾蓉翻身抱住金蝉便香个嘴儿,两个亲的啧啧声响,只把门口松子听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心里想着厨房沫儿,吃吃傻笑。 房中贾蓉将金蝉摁在书案上,扯落了衫儿,扯破了裤儿,背着金蝉的一双嫩腿儿就热火朝天干起来。 可卿虽然生得美,却是太过端方,夫妻生活永远平铺直叙,稍微换个姿势也是不肯,那及得金蝉放低姿态,只要贾蓉乐意,假山石上也是洞房。 却说二人高唐,正在浓情蜜意,缠绵至极之时,那金蝉便撒娇卖痴,口中唔嗯啼哭起来。 贾蓉这里正得趣儿,急忙搂在怀里又搓又揉,又亲又香:“好姐姐,切莫哭,天大事情都有爷呢!” 金蝉便抽抽噎噎说什么得罪奶奶的奴才死得死了,傻得傻了,她十分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母女们了,求贾蓉看在往日吃奶份上,救救自己家人。 金蝉边说边哭,光着半个身子在书案上磕头:“婢子知道贱命一条,得蒙大爷不弃,收在屋里。当初父母受罚,婢子本该陪同前往,只是婢子打记事起,心里就只有大爷,实在舍不得大爷。这才随着心意留下了。如今却是父母命在旦夕,婢子实在不能苟安独活,还请大爷开恩,将婢子一起发配,一家人死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一家子团员不寂寞!” 贾蓉闻听这话,顿时痴了,想二人将将,金蝉那般婉转承欢,娇喘吁吁,转头就被妻子继母逼着屈死,贾蓉顿时把心疼化了,一把搂住金蝉亲香不够:“好姐姐,说什么死呢,我爱姐姐还没够呢” 金蝉得计,不免做痴做张,在贾蓉怀里又搓又揉,贾蓉立时又发起春来,二人跌宕纠缠,真乃是春光乍现无限美,天地一家春! 一时罢了,贾蓉信誓旦旦保证要去跟可卿算账,出得书房,冷风一吹,贾蓉充满精虫脑子顿时清明了许多。心知以府里规矩,奶娘一家已经从轻了,只是想着奶娘从小陪伴,金蝉的柔美婉转,顿时儿女情长起来,不免再去恳求尤氏开恩。 不过贾蓉也有分寸,不敢直说要把娘娘接进府来,直说让他们回来后街居住,自己也好就进请安。 尤氏岂会因为外人跟贾蓉生分,心中暗恨奶娘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死活,面上却笑微微推说道:“若是寻常事情也便罢了,监守自盗乃是重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府里奴才那个都是根深蒂固,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盯着呢,母亲我主理中馈,每日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还怕被人拿住,乱了章法,坠了宁府面子,岂敢公然偏袒?这样一来,你叫母亲如何令行禁止,管理这偌大府邸,几百奴才呢?” 贾蓉闻言不免惭愧:“母亲艰难孩儿不是不知道,只是” 尤氏微笑点头:“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孩子,奶娘毕竟奶了你,你知恩图报也是该当。” 尤氏充分肯定了贾蓉的良善之后,又深感愧疚抱歉,不能自食其言。然后,尤氏给贾蓉指引两条路,一条是延后时日,过个一年半载,等这事儿过去了,再设法调回。再一个,叫贾蓉直接去请求贾珍,设法安置奶娘一家子。 贾蓉一贯害怕贾珍,避猫鼠似的,岂敢在父亲龇牙。只得依从尤氏之意,延后再说。 却是金蝉这丫头作死,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竟然跑去沁芳苑门口脱簪待罪,直说自己母亲得罪大奶奶被发配乃是罪有应得,只是自己母亲那年纪大了,不堪苦刑,自己情愿去给奶奶磕头赔罪,只要奶奶肯谅解,哪怕自己跪死也甘愿。 李莫愁因为要静心练功,自从贾珍随扈出行,她便连院门也不出了,每日闭门练功,不理俗事,一切交给瑞珠铺排。 金蝉来跪,连院门也没打开,瑞珠隔着门丢下一句:奶奶正在养病,万事不管,有事请往上房求太太。” 金蝉闻言心中窃喜,她就是要可卿不理她,她跪得越久,贾蓉就会越发愧疚,这一愧疚,或许贾蓉就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一家子也就回来了。 熟料,金蝉打错了算盘,贾蓉乃是大家公子,并非金蝉期望情种,他既会享受齐人之福,也知道嫡庶之别。说起来贾蓉还是偏向金蝉,不肯教金蝉得了胁迫主母犯上之罪,命人将金蝉送回去歇息,自己来寻可卿探口风。为了勾引可卿同情之心,贾蓉扯谎说是奶娘病了,希望可以回府养病,贾蓉希望可卿能够去向尤氏请求,赦回奶娘一家子。 贾蓉甚至可卿柔顺本性,必定不会违拗夫君意愿。千难万难也会马上收拾起身,去往上房跪着恳求尤氏,直至将奶娘赦回来才是为□子道理。 却没想到,他老婆可卿因为他爹无耻,已经换了灵魂,再不是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寒门之女了。 且说李莫愁这里正在打坐调息,被贾蓉为了个同房撞进来打断了,李莫愁原本心绪繁杂,难以入定,好容易静下心来,却被贾蓉惊动。不免动怒,暗恨金蝉不知羞耻。也恨贾蓉,放着妻子重病(虽是装病)不理不睬,倒为个奴才着急上火,逼迫病妻。 李莫愁本来只恨贾珍不死,此刻连贾蓉也一起恨上了:苍天真是不长眼,这样鲜廉寡耻父子怎么不短命夭亡呢。 李莫愁既恨贾蓉,岂能让他痛快? 李莫愁这里美眸虚眯,学者可卿旬日娇柔之态,捧心呻|吟,语不成句:“妾身自顾不暇,一切,一切但凭”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0夺舍一之秦可卿 瑞珠深恨贾蓉无情,当初日日贴着奶奶,说得多么动听!直叫自己这些丫头不好意思听闻。如今不过一年光景,竟然这样翻脸无情 ,为了个不知轻重贱人冲撞金玉一般的奶奶。无奈身为婢子,不敢忤逆贾蓉为奶奶分辨。 瑞珠只得强忍着一股怒气,另辟蹊径,一边替主子捶背抚胸,一边已有所指:“奶奶,您歇口气再说吧,自从那夜受了惊吓,哪夜不是惊醒数次,何曾安睡片刻,今日更是水米不曾沾牙呢” 李莫愁闻言倒愣了,这个丫头说谎眼睛也不眨一下,什么水米不粘牙,自己虽然不沾荤腥,一日三餐燕窝粥却没少用。 不过,李莫愁很感谢瑞珠这般一心维护自己,配合着瑞珠之言,闭着眼睛弱弱的哼唧几声,以便印证瑞珠所言非虚。 瑞珠很欣慰一贯诚实主母没有拆穿自己,故而越发大胆起来,一边说着这话,偶尔会用无限委屈的眸光瞟一眼贾蓉,表示自己愤慨,也提醒贾蓉,咱们主子奶奶正病着呢! 贾蓉闻听这话,不免脸上作烧,这才陡然记起可卿生病这事儿。心中有些恼恨瑞珠,却也抓不住把柄发作,只得草草安慰可卿几句:“既是病着,就好生将息吧。” 贾蓉讪讪而出,没有达成对金蝉承诺,难见情人姐姐,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想起柔美如水金蝉,贾蓉心里甚是怨恨可卿,不过几件不值钱首饰失窃,有什么大不了呢,竟然摆出这副赢弱之态搪塞自己。分明就是不把自己这个夫君放在眼里,实在有亏妇德。 贾蓉原想去给尤氏问安,一时想起金蝉所言,便也怀疑继母因为嫉妒自己敬爱奶娘,故意公报私仇。 贾蓉这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顿时恼了,也不往尤氏房里请安,也不去可卿房里安慰致歉,却是撩袍子去了书斋,搂着哭断肝肠金蝉,小意安慰,叫她稍安勿躁,且待些时日。 为了补偿情姐姐金蝉,贾蓉把原本讨好可卿订购一套点翠首饰赏赐给了金蝉。 金蝉知道再闹无益,只得见好就收,暂时依顺贾蓉,心里却打定主意,异日定要寻了机会再闹一回。 回头却说尤氏,她闻听贾蓉走到半路竟然折回去了,知道贾蓉心里生了怨恨,眼中冰凉一片,暗恨陶婆子,狗仗人势东西,想要死灰复燃,等我死了再说吧。 尤氏很快打听出来了,贾蓉之所以这般闹腾,皆因受了奶娘女儿金蝉挑唆。 尤氏暗哂:作死东西,竟然在书房勾引主子白日宣淫! 自己就是将金蝉即刻打死,这东西两府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吧! 当然,尤氏性子,做不出生生把人打死事情。她这里正在思忖如何发落金蝉,才能既解恨又不伤阴德,却见贴身丫头银蝶走了来告知,书房伺候通房丫头金蝉,竟然为了母亲陶婆子跑去可卿病房门前哭闹,胁迫可卿前来求情,赦回自己一家子。 尤闻言冷笑数声,这真是地狱无门撞进来。先有勾引主子白日宣淫,后又侍宠唆使主子宠妾灭妻,逼迫主母。 这等作死奴才,自己饶恕了,国法家规也饶不得! 尤氏这下子越发心中有了底气,暗暗吩咐心腹陪房,速速替金蝉张罗婚事。 翌日,尤氏跟几个心腹合计,替金蝉选定一门婚事,将她许给了自己陪房小儿麻痹症的瘸腿儿子。 金蝉虽是声声哭喊自己是少主子同房,挣扎着不肯就范,加不过执事婆子五大三粗,拧鸡子一般拧进了新房。瘸腿儿子虽然残疾,却是有一把子蛮力,当夜就把金蝉办了,因为金蝉数次想要逃跑,被打得半死,捆住手脚。 新婚翌日,尤氏便就发还陪房一家人身契,赏赐南京地界土地五十亩,纹银二百两,让他们全家即刻返回金陵谋生去了。 待贾蓉狂赌三日三爷回家来,金蝉已经被押上船往南京去了。 贾蓉本想去跟尤氏闹腾,却因金蝉不过没名没份暖床丫头,只得忍下了,却是狠狠砸了一方喜爱端砚泄愤。 尤氏为了兜揽贾蓉,特特跑来跟可卿卖好:“金蝉这个丫头竟敢以下犯上,挑唆蓉哥儿让媳妇受委屈,这种调三窝四的东西,我已经把她打发了,我儿消消气啊。” 李莫愁自然一番感谢。 尤氏甚是熨帖,又跟可卿商议,让她挑一个可信丫头去书房伺候,以便笼络贾蓉不叫外人钻空子。 尤氏这般办事可谓十分体贴可卿了,一般刁钻婆婆是不会放过这等笼络儿子机会,必定要把自己心腹丫头送给儿子,一是拉拢,二也是为了掌握儿子动静,以便掌握主动权。 尤氏身为继母做到这样,却是难能可贵了。 只是李莫并非那个深谙后宅可卿,闻听尤氏将金蝉撵了,心里很怕贾蓉又来纠缠自己,心中嗔怪尤氏多事:他们喜欢怎样变怎样,随他去呗,如今撵了金蝉,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至于尤氏提议,李莫愁到不反对,只是她信任丫头只有瑞珠跟宝珠两个。这两个丫头对贾蓉有意么? 李莫愁意随心动,眼光扫过去,却见瑞珠宝珠一个个往后直缩。李莫愁见状心中欣慰,如此甚好。 她如今离不得这姐妹二人,二人若是生了那个心思,倒是留不得了。 李莫愁可不想因为贾蓉折了这两个来之不易心腹丫头,更不想参合府里那些烂事儿,因道:“媳妇这里没有合适人选,还是婆婆安排吧。” 尤氏见可卿这般轻描淡写,毫不在意,不免泄气,她道是可卿为了金蝉之事伤心了,不免苦口婆心劝道:“知道你受委屈了,自己病着,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还为了个奴婢跟自己嚷嚷,搁谁也不好受,只是这夫妻哪有隔夜仇,你这班制气,岂非让外人有了可趁之机?” 顿了顿,见可卿毫不领会,尤氏趋近些,握住可卿之手,推心置腹道:“你还年轻,不知道厉害,这女子过日子,什么都是虚的,儿子最重要了。你听我的,还是在你自己人中挑一个吧。我记得你那个奶娘就有个女儿,今年多大呢?” 瑞珠很怕尤氏拉了自己去凑数,忙着接口道:“回禀太太,雨珠今年十六了,蔡妈妈正在替她看人家呢!” 尤氏闻言飞了瑞珠一眼,知道她这是寻摸垫背的,因抿嘴一笑,故意逗趣:“嗯,几日不见,这瑞珠丫头越发机灵俊俏了,看着就叫人喜欢。” 瑞珠闻言顿时急了:“婢子还小呢,婢子只想伺候奶奶,雨珠比婢子聪明,又比婢子大了一岁,先来后到,先后次序,都是” 李莫愁早就看出尤氏有意取笑,见那一贯老城镇定瑞珠抓耳捞腮,难得抿嘴勾唇,眉眼亮亮的甚是媚人。 尤氏这才扑哧一笑:“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竟然抖得你主子开怀,也算功劳一件。放心吧,你的事情全有你奶奶。” 瑞珠这里却犹如从生到死,由死到生转了一圈,噗通跪在尤氏婆媳面前,眼圈也红了:“奶奶做主也不成,婢子愿意一辈子此后奶奶,哪儿也不去。” 李莫愁闻言顿时一愣,曾经也有人这样说过,李莫愁脑海中瞬间浮出一张俏丽面容,她想起了那个随着自己飘零江湖十几年大徒儿洪凌波。闭闭眼睛,可恨黄蓉竟然坐视自己师徒相互残杀! 李莫愁伸手轻轻一抚瑞珠,似乎看着自己徒儿:“起来吧,除非你自己愿意,我绝不撵你,你愿意跟多久就跟多久。” 瑞珠高兴地只磕头,喜极而泣:“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李莫愁不谙后宅手腕,只是微微笑着。 尤氏却看着瑞珠想起了银蝶这个忠心耿耿丫头,心中对瑞珠好感又增添一分,取了自己手上一只拔丝虾须镯子套在瑞珠手上:“好丫头,你奶奶由你服侍我也安心了!” 最后,还是尤氏做主想看可卿奶娘女儿雨珠,难得雨珠母女自己乐意替可卿分忧,当晚便开脸做了通房,接替金蝉在书房伺候。这雨珠颜色还比金蝉胜了三分,因为幼时跟着可卿之故,略微识得几个字儿,身上隐有几分书卷气。却又是心甘情愿巴结主子。自然是十二分柔美伺候主子。 她这般亦俗亦雅,该端着时候像小姐一般贞静,沾了贾蓉身子却是十分婉转妩媚。贾蓉一上手便爱得死去活来,接连三天没有再出去胡闹,而是一下学堂便着急上火一般赶回家来,搂着雨珠亲香不够。 自此餍足了,唯有雨珠是命。 至于奶娘一家子,少了金蝉在跟前挑唆,贾蓉很快忘诸脑后了。 至于可卿,自从那日失窃,便开始称病,再不参加京都贵妇盛会,就连西府宴请也推辞了,只是一心一意在家养病,日日汤药不断,实则,实则,李莫愁开始重修古墓派武功。 只是,李莫愁练功修炼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古墓派武功讲究无欲无情,古墓开山鼻祖林朝英乃是处子之身,古墓派弟子修炼多从幼年开始,故而武功修为进步较快。 可卿如今已是残花败柳,脑海中并存着莫愁可卿两人记忆,可谓纷乱无章。根本难以静下心来。实在不适合在修炼古墓派武功。是故,尽管可卿一月之间日日勤勉打坐运气,却是毫无建树。 李莫愁昔日十分厌倦古墓派的清冷孤寂,今日身在红尘中,却又十分怀念古墓静谧岁月。这样七想八想,李莫愁几乎难以静心。武功修为进展缓慢。虽然武功秘籍李莫愁铭记于心,只是,没有内力空有招式,试出来招式轻飘飘,连一片树叶也难以击落,更遑论杀人于无形呢? 再者,李莫愁除了自身定力不足,还受着外因惊扰。 这也是可卿一贯待人和煦,卧病消息一出,京中闺友,两府世交,齐齐而来,每日里人来人往,可卿虽然躺着不动,却也要应答几句。李莫愁本不擅此道,几日下来,疲于应付,根本无暇修炼。 堪堪一月过去,可卿修为毫无进展,大仇未雪,回归无期,李莫愁终日闷闷不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1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因为心绪纷乱,以致食不知味,夜不成寐,整个人颓废得很。 瑞珠宝珠两个丫头,尤其瑞珠,心中甚是清明,她知道,自从那夜开始,自己命运便跟主母绑在一起。 那晚事情,李莫愁虽然没有明言,可是瑞珠奉命追查那夜晚酒菜来源,最后锁定于赖升,赖升在这府里可不是随便之人可以使唤。 那晚元凶,瑞珠隐有猜测,不是珍大老爷,也必定跟珍大老爷脱不了干系。 这一分阴私压在瑞珠心头,让她时时惴惴难安。瑞珠明白,如今自己跟蓉大奶奶一条命,大奶奶好,她便好,大奶奶一日落难,她必定尸骨无存。 李莫愁这几日不知为可何故,翻来覆去,彻夜叹息。她姐妹两个随着主母叹息,那心提得老高,也是辗转难眠。 姐妹二人头挨着头相视皱眉,直替主子发愁。已经一个月了,贾蓉竟然连初一十五也不来上房歇息了。 自从那夜至今,李莫愁称病一月不出,贾蓉不闻不问不算,竟然连初一十五来上房点卯也省了。李莫愁心中窃喜,只是苦了瑞珠宝珠姐妹,日日替主母担心不已。 瑞珠宝珠以为贾蓉冷淡奶奶,皆因迷恋雨珠,因此对雨珠越来越看不上眼。尤其瑞珠这个新任沁芳苑管事,没少给雨珠脸色看。 最让她们发愁的是,主子奶奶竟然万事不管闲,直管自己整日家打坐念佛。对于那恃宠生娇雨珠,不仅不恼,反倒吩咐瑞珠,将尤氏送来补品转赠给雨珠享用。 每每雨珠前来,可卿必定赏赐衣服首饰锦缎布匹,临了必会殷殷嘱咐,说什么自己身子欠安,劳烦雨珠好生替自己服侍夫君贾蓉。 面对这样不贪不求不作为主子,瑞珠宝珠也只有叹气的份儿。瑞珠更是添了心病,以为奶奶经历那夜惨痛,生了恐惧逃避之心。 这种人瑞珠见过,从前一个一起当差姐妹柳儿,就被醉酒贵客糟蹋了,事后便得了癔症,每见陌生男人靠近,就会疯癫闹腾,终有一日疯疯癫癫跌进了池塘淹死了。府里却说她得了女儿痨了。死了也没落个好名声。 瑞珠姐妹两个因此日日替主母忧心,却也无甚良策,只有爷爷警醒着不敢安睡,生恐自己主子忧郁成疾,走了柳儿老路。 瑞珠宝珠两个愁眉对苦脸,很想为主分忧,却是一筹莫展。 忽有一日,李莫愁夜半起身,将瑞珠宝珠两个吵醒,吩咐掌灯,说要夤夜泼墨。 瑞珠知道奶奶心情郁结,能够作画纾解也是好的,忙着摇醒了宝珠,一个牵纸,一个磨墨,服侍主母作画。 本以为主母要花山水花鸟,却不料主母竟然画了一个巨大鸟笼子,临了吹干递给瑞珠吩咐道:“你明日一早去告诉太太,叫她替我寻人按图打造!” 又吩咐宝珠道:“你明日出府寻着你父亲,着他替我捉齐了一千只麻雀,我有急用!” 李莫愁吩咐完了这事儿,心情忽然宁静了,躺在床上回想幼时如何跟着师傅爬怕铁笼子,捉麻雀,师傅如何手把手教导自己精进武艺。还有自己第一次凌空飞跃捉住了翩飞麻雀那种心神激荡情景,历历在目。 李莫愁第一次撇开陆展元因素,十分想念那些在古墓度过的日日夜夜。 她一时笑,一时落泪,竟然莫名奇妙睡熟了,并扯起轻微鼾声。 瑞珠宝珠惊见主母竟然这般笑着哭着睡熟了,齐齐讶异不已。 瑞珠看着手中图纸,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主母因何这般忽发奇想。胳膊拐拐宝珠:“这么大的鸟笼子?奶奶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宝珠皱眉:“不知道呢。还有,奶奶捉麻雀做什么呢?” 瑞珠也拧眉:“难道奶奶是要用这个笼子养麻雀?” 瑞珠越想越是这回事儿,一时两眼放光,兴冲冲道:“还记得林姑娘廊下那对鹦鹉么?只怕咱们奶奶” 宝珠直撇嘴:“拉倒吧,这么大的笼子,还有一千只麻雀,那个廊檐挂得起?就是挂得起,还不这沁芳苑整个压塌了?” 瑞珠难得天真一回,却被妹子鄙视,伸手捏捏宝珠脸颊:“哟,咱们珠儿长大了哟!” 姐妹头挨着头猜来猜去,猜测了许多可能:是不是奶奶想要去庙里放生积福呢?可是那个大鸟笼笼子也说不通。 难道奶奶口味特别,养着麻雀慢慢吃呢? 最后两姐妹达成一致,奶奶估计是因为特别原因十分喜爱麻雀。正像林姑娘喜欢巧嘴鹦鹉 ,珍大老爷喜欢海东青,自己少爷喜欢猎狗骏马一样,自己主母这是要吧麻雀当成宠物了。 不过,瑞珠两姐妹想着自己才貌双全奶奶竟然喜欢这等平凡麻雀,而却还用这般庞大鸟笼子,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这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吗? 是故,第二天,瑞珠把图纸交给尤氏时候修改了主子嘱咐,她言道:“咱们奶奶说想要在花房养菊山,等春季时候请太太奶奶们观赏。 宝珠也告诉自己父亲说,奶奶要放生积福,所以需要捉齐一千只麻雀。又告诉自己父亲,祈福事情不能张扬,否则就不灵验了,叮嘱自己父亲不要告诉别人,捉好了麻雀用黑布罩住了,悄悄从后角门送进来,自己已经买通了后角门妈妈,直说奶奶听闻一个偏方,说是食用新鲜鹌鹑肉最是补身。 只是瑞珠宝珠不知道,府里哪里有秘密呢,很快的,小蓉大奶奶为了孝敬老太太太太悄悄培植菊山消息,还有小蓉大奶奶急于求子悄悄补身消息在两府不胫而走。 是故,李莫愁因为自己两个丫头善意谎言,获得两府所有长辈齐口赞赏。 贾母额首称赞:“瞧瞧这孩子,真是招人疼啊!孙子媳妇里可谓头一份儿。” 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等人则啄米鸟儿一般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七窍玲珑心肝,谁也比不上!” 凤姐跟可卿交好,笑盈盈与有荣焉:“这可真是祖上有德,老太太眼光独到,蓉哥儿才娶到这样贤孝媳妇儿呢!” 贾母看着凤姐哈哈一笑:“猴儿,比下去了吧!” 众人齐齐一笑。 菊山难养清雅却难成器。荣宁两府长亲很体贴的达成一致,事成之前,大家装作不知。免得失败之后孩子难堪! 天天静坐运气,沉溺修炼武功的李莫愁,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成了两府长亲心中最贤孝,最拔尖的孙媳妇。 侯府办事效率很是迅速,不过三日,巨大鸟笼子便打造好了。 紧着宝珠叔父千只麻雀也凑齐了。 李莫愁便命令婆子严守门户,自己则令瑞珠宝珠守住花园子进口,自己则神神叨叨躲在花房里,上演捉放麻雀的游戏。希望通过天罗地网外,将失去东西夺回来。 只是李莫愁占据这句身躯,手无缚鸡之力,因为没有内力辅助,李莫愁在鸟笼子上爬爬下。希望通过练习天罗地网,将之前被拔出武功换回来。 只可惜,他爬上爬下十余日,却是没有任何人给李莫愁一个交代。 李莫愁没想着自己前这等练武奇才,如今竟然成了废物,关在笼子里麻雀也捉不住。顿时焦躁异常,将笼子,杯子,凳子一气乱摔乱砸。瞬间,花房名草奇花祸害不少 瑞珠如今是可卿宠信之人,日日近身服侍,她立花房门口管动静,乍见可卿捉不到麻雀孩子一般发脾气,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主子奶奶没有留下柳儿一般可怕阴影。 其实瑞珠并不了解自己奶奶所为何来,她以为自己主子因为贾蓉薄情生闷气,乏味无聊之极,这才捉麻雀玩儿做耍子。 瑞珠乃是忠婢,奶奶高兴了,她耐着性子陪着伺养麻雀。主子奶奶发脾气了,她则耐心劝慰:“奶奶不高兴了,厌了这些小东西,婢子放了它们便是,正好替奶奶积福添寿,且别为了几只鸟儿气坏了自个宝贵身子呢!” 这话听在李莫愁耳里,无异鸡同鸭讲。 一时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2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收拾了背主奴才,将沁芳苑换成了自己心腹,称病避开贾蓉,又将计就计吓跑了贾珍。总算是给自己倒腾出一点点静密生存空间。 只是练武之事非一日之功,李莫愁如今虽然武功招式了然于胸,却是内力不继。 贾珍排阵杀敌是熊包,但是,本朝武将袭爵是通过考校方式定爵,贾珍能够袭爵三品威烈将军之职,并非一般脓包可比。 以可卿这种羸弱力道,即便李莫愁招式出神入化,轻飘飘空有其表,也难以敌对贾珍三招两式。更别说取他性命了。 再有,李莫愁虽然借病推脱了管家之事,却依旧日日被无聊琐事缠绕。比如每有探访客人,尤氏瑞珠必定将李莫愁打扮得满头珠翠,浑身绫罗任人观摩。 还要一拨客人,瑞珠必要替她梳洗一番,更换一件衣衫。 平日也不甚方便,她每走一步,必有丫头婆子簇拥,害得李莫愁想要勘察察府邸布局,只好夜间私上天香楼。 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琐碎无聊上头,李莫愁厌烦得很。心中越发想念古墓那种练功习武日子,她恨不得腋下生出翅膀飞回古墓去。 李莫愁原本想的很简单,那便是练回武功,报仇雪恨,然后,觑空一走了之,回终南山去过自己逍遥惬意武林日子。 熟料,她不仅练功进度缓慢,想要弄些,毒蛇c毒蝎,蜈蚣,蟾蜍这些制造防身毒针也难如愿。古墓赖以防身玉蜂,更是难觅踪迹。 更让李莫愁烦心的是,昨日她偶然起意,翻阅史书c地方志,却惊讶发现,这些书籍竟对终南山没有只字片语记载。 甚至于这个朝代也跟李莫愁熟悉历史不吻合。 李莫愁当时就懵了。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存在她所熟悉终南山活死人墓。 大仇难报,前景渺茫,李莫愁不由泄气。种种切切不顺,让李莫愁心情十分灰败,这才暴躁起来。 当然,李莫愁不是轻易服输之人,当初能够在那种众叛亲离之下独步武林。如今虽然有诸多限制,她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把自己招式冠以内力。不说百步穿杨,只要三步之内,能够飞针取贼狗命足以。 坚定了决心,李莫愁便日日苦练不辍。 瑞珠宝珠便辛苦了。既要忧心主母这般胡闹,不务正业被大爷贾蓉遗忘,又要担心自己被麻雀所累。 这日,李莫愁依旧鸡鸣而起,前往后院花房练功,瑞珠将通往后院一切通道封死,然后跟宝珠二人一人一个充当守卫。 瑞珠这些日子下来,对自己主母要求已经不再是能干受宠了掌控宁府,自己跟着与有荣焉,鸡犬升天。经历那夜磨难,瑞珠如今只求主母平安快乐就好了。 所以,里面主母开始一天捉麻雀功课,瑞珠便老神在在靠在门方上头打瞌睡。 宝珠却没有瑞珠这份沉着,趁着李莫愁腾挪蹦跳之际,悄悄把手伸到瑞珠眼前,撇嘴抱怨:“姐姐瞧瞧,我这手指抖的,都拈不住绣花针了。好姐姐,还是赶紧想法子劝服奶奶,再不要捉麻雀玩了!” 捉鸟雀写字绣花手会抖,不过是时人吓唬小孩子诳语,宝珠竟然当真了。 瑞珠被吵醒,不由翻个白眼:“胡说八道,又没叫你去捉雀儿,不过投养喂食,倒抖什么?要抖也是奶奶抖呢!” 瑞珠嘴里笑话宝珠,却被宝珠之花戳中心里的隐忧,除了手抖这一个传说,时下还有另一个版本传言,说是无论男女,谁若捉了麻雀,脸上便会生雀斑。 那个女孩子不爱美呢,瑞珠不由摸摸脸颊,她怕一语成谶,自己天天跟着奶奶养麻雀,有时候为了讨得奶奶开心,还会跟着猴上猴下捉麻雀,岂非要满脸雀斑了。 生雀斑有碍观瞻尚在其次,最是担忧却是奶奶最近性情举止大异从前,眼下只是爱上养麻雀,只要关门闭户,不外传出去,倒也无伤大雅。 陡然想起主母最近吩咐自己叔父捉些蟾蜍毒蛇毒蛇回来,瑞珠浑身一阵发麻,奶奶可千万不忽发奇想,要养这些毒物! 说起这些日子,瑞珠最近两月经历可谓一页辛酸史。 自从那夜之后,瑞珠发现之前温恭贤良主母不见了。主母再不喜欢绣花,品茶,打棋谱这些。 除却一日三餐,或是亲友探访,不得不应酬一二,终日懒出院门,就连西府也不去了,日日称病,静坐念佛(当然这是瑞珠误会,李莫愁是运气练功)。就连饮食习惯也改了,整日茹素,犹如僧尼。甚至对大爷贾蓉也不再兜揽,十天半月也不问一声。 就连瑞珠回禀说贾蓉跟太太尤氏二妹子在天香楼上搂成一团香嘴儿。莫愁也是一笑了之。 瑞珠这等家生奴才,一生荣辱都在主子身上,心里难免替主子,也替自己担忧,很怕大爷在外面勾引什么二娘三娘回来,自家主子岂不是落得个太太一般! 正当瑞珠日日担忧主母会遁入空门之际,主母又忽然迷上麻雀,整日把自己关进大鸟笼子里撵麻雀。捉了放,放了捉,跳三蹦四,耍猴似的不厌其烦。麻雀儿死了不少,可卿却乐此不疲,哪里还有半点贵妇风范。 好在人倒是活泛起来,不再暮气沉沉。 瑞珠略略安心些,只要主子不剪了头发做姑子就好。 既然劝止不了奶奶,瑞珠唯有尽己所能,最大限度封锁沁芳苑。 每当李莫愁开始腾挪攀爬捉放麻雀,瑞珠便会严令守门婆子关门闭户,严防死守,不许外人进入沁芳苑。更是即便是主母房中服侍小丫头,不得瑞珠允许,也不许擅自靠进出上房。 后院花房,更是成了禁地。除了瑞珠自己与宝珠,一概不许外人靠近。 好在沁芳苑都是可卿嫡系,又有之前那些前车之鉴,倒不会刻意窥探主母。 说起来瑞珠办法十分凑效,如今一月过去,外面风平浪静不说,并无一点不利可卿之话传出。 除此之外,瑞珠心底深处还有一个不敢宣之于口忧心,便是那夜采花大盗 想着那贼,瑞珠心中直颤抖,所谓家贼难防啊! 再来一次,自己主仆还能全须全尾么? 且说李莫愁日日不缀,苦练天罗地网势。夜晚勤练古墓内功秘法,虽然进展缓慢,慢慢的李莫愁身姿轻盈起来,掌力力道有所增强。 只是发出绣花针连树叶也难以摧折。这让李莫愁欢喜之余,难免不足。是故,看到希望李莫愁,越发日夜苦练不缀。只希望能在腊月贾珍回府之前,内功有所提高,即便不能立刻报仇,最低限度能够自保。 李莫愁打坐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每当李莫愁打坐之时,瑞珠宝珠便会拦门而坐做针线,实则替主母瞭哨,不许外人靠近,并在外人靠近之时出声示警。谨防有人擅闯内室,窥破主母秘密。 这日午后,李莫愁又在静坐练功,瑞珠宝珠则拦门而坐,静悄悄做针线。 忽见尤氏房里小丫头扣儿急匆匆跑了来,说是西府几位姑娘并琏二奶奶探病来了。 因为李莫愁越来不耐烦,许多同宗侧枝妯娌婶娘来了,瑞珠都借口主母久病,形容消瘦,难以见客推辞了。 今日来客却让瑞珠心头一喜。 不为别的,只为西府琏二奶奶跟自家奶奶母女一般情分。四姑娘又是奶奶嫡亲姑母。最是一位表姑娘林黛玉,聪慧灵巧,与自己主母惺惺相惜,脾气相投。每每见面必定手谈几局,自己主母都会盈盈浅笑好几日。 再有,近日府里传言,说是蓉大奶奶主仆夜上天香楼,夤夜游览。虽说沁芳苑日日煎药不断。却也堵不住众口铄金。所以,今日这波探视者,势必不能避而不见。 李莫愁有可卿记忆,这里并非武林世界,身在其中,也只有顺服大流。 李莫愁挑了一件杏黄裙衫换了。 只是李莫愁两月来日日上蹿下跳,血脉越发旺盛,肤色瓷白,两腮粉蕊,身姿窈窕。 既然李莫愁不肯就此痊愈,瑞珠也只得顺服主子心意,用珍珠粉末厚厚的替她匀上,盖住她脸颊上健康红晕。李莫愁神情磊落淡然,再顶上一张苍白面容,倒真有几分分病容。 作者有话要说:  画面干净多了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3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黛玉,只因九月乃是黛玉母亲贾敏母祭日,(要说林如海两口子感情真是很好,双双死在九月里。)也是黛玉除服之期。 可卿发病之日,黛玉那时正在临近栊翠庵做法事替母亲消孽。虽然她跟可卿交好,却是难以兼顾。 及至七日法事圆满,黛玉却因为思念母亲,心情郁结,不适合出门做客,以致拖延至今方才前来探视。 黛玉虽然除服,却也没有陡然间便大红大紫起来,且她穿戴略偏淡雅。是故这日黛玉身着一身月白裙衫。又为出入别家门庭,又是探病,不好太过素净,紫鹃偕同晴雯两个连夜赶工,在黛玉领末裙摆几处,绣上了几支活灵活现绿萼梅花,以为点缀。 这日李莫愁站在门口迎接几位姑姑,黛玉一身月白裙衫綉萼梅,夹在姹紫嫣红之中,格外清醒悦目,恰如一枝清雅芙蕖,亭亭玉立。 黛玉眉眼俊秀,她又自幼病弱,身姿纤细婀娜,肌肤瓷白,欺霜赛雪,似乎吹弹可破。 李莫愁迎在门口,不过屈于礼仪。乍见黛玉,恍若师妹小龙女,心情激荡之下,顿发痴性,一时眸露惊喜,上前一步握住,嘴唇蠕动,师妹二字差点出唇。 宝钗跟黛玉惯熟,时常一起厮闹说笑,她早知可卿待黛玉比别人亲厚,见状扑哧一笑,打趣道:“我就说了,来瞧蓉哥媳妇儿,有颦儿一个就成了,你们偏不听,看吧,被人嫌弃了。” 众姐妹会心一笑,各自眉眼灵动:瞧,咱们宝姐姐又在嫉妒她林妹妹了。 李莫愁闻言顿时惊醒,却是心念一动,立时便知这位正是本主可卿最为看重林家表姑姑一林黛玉。 瞅着眼前空灵飘逸林姑娘,李莫愁不其然想起绝情谷临死之际,师妹小龙女满面泪痕,殷殷唤自己境况。 这些日子下来,李莫愁对小师妹已经不再嫉恨。反而感激她临死一哭。这份情愫便移植在跟师妹品貌神似黛玉身上了。 李莫愁亲自引领黛玉就座:“林姑姑来了,快请边坐下!”并亲手接了丫头茶水捧给黛玉。 众人见惯不怪,这府里除了王夫人时时敲打黛玉几句,别人无不将之捧在手心里。 宝钗却心中一阵黯然,这黛玉总是轻松之间占尽世人宠爱。低头见,宝钗丝绢子按按腮颊嘴角,再抬头,宝钗已经满脸笑意知心姐姐,她拉着惜春,粉嫩十指画上惜春粉腮:“瞧着四丫头,被抢了侄儿媳妇,都要哭了呢!” 惜春今日满腹心事而来,说实话还真没闲心吃味儿,只是这宝钗是二太太嫡亲姨侄女儿,惜春纵然孤拐,也知道在人屋檐下的道理,自己若不回宁府,不想被二太太一如挑剔林姐姐一般,三番五次挑刺,就要顺服这位二婶子,捧一捧这位知心宝姐姐。 惜春有心附和,因故意嗔道:“瞧这蓉哥媳妇,眉眼倒跟林姐姐五分像,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才是嫡亲姑侄呢。” 众人听她提说,细看之下都说像。众姐妹争着玩笑,说是黛玉既然抢人侄媳妇,理应补偿云云。 黛玉从来不吝啬财务,从善如流,点头微笑:“这有何难,四妹妹等下自己去我屋里,看尚上什么自去便是。” 众姐妹又是一笑。 瑞珠见主子笑盈盈模样,心里欢喜得很,带着一溜小丫头,将沁芳苑好吃好玩的摆满一桌子,殷勤招呼这一班仙女一样灵秀姑娘。 凤姐原本担心可卿,却见她虽然气色不好,精神头不错,遂跟尤氏在一边坐着说话,不跟姐妹们搀和。 尤氏怜惜她一天到晚一个操持家务,夹在阴狠是姑母与精明强悍一辈子贾母之间左右逢源,实在不易,索性拉了凤姐去东稍间松散,二人躺在贵妃榻上闲话。 黛玉原本喜欢可卿聪慧,想着自己生病,可卿总是第一时间过府探视,嘘寒问暖。可卿轻易不会生病,自己却耽搁这些日子方来,心中抱愧,越发仔仔细细垂询可卿病情,惊讶她吃药养病月余,缘何这样苍白。并向她推荐贾母常用御医王太医,说她一手好脉息。 李莫愁满面微笑,一时沉吟。 瑞珠很怕李主母言语有失,泄露天机,一边笑着奉上剥好金桔,一边细语告诉黛玉,顺带替自己主子圆谎,她说道:“奶奶这些日子日日苦汤子泡着,却也有效,只是夜夜梦寐,一旦惊醒,便彻夜难眠,为了能够多睡一刻,婢子便向主母推荐民间偏方,疲倦疗法,跟饥饿疗法同出一辙,便是拼命做事,直至累极疲倦,酣然入睡。” 黛玉多聪慧啊,心知这是瑞珠在为可卿夤夜晚景那谣言辩白。她不吝帮衬,笑道:““怪得有人说你们主仆夤夜观景,却是为了这个。夜夜这般折腾,怪得这样苍白了!” 黛玉当初丧母,也是夜夜梦寐,那种滋味甚是难受,顿生同情之心。因看着瑞珠微微一笑:“伺候笔墨,我这里倒记得一个专们治疗梦寐偏方。” 瑞珠脆脆答应一声去了。 李莫愁陪着黛玉进了内室。 黛玉却并不提笔,却是取下自己贴身荷包递给可卿:“我幼时多病,曾遇一游方高僧指点,佩戴古玉佛像,则可以辟邪,我试过,甚是有效。” 荷包里却是一块翡翠观音。 李莫愁心中一个激灵,恍惚之间记起,当初绿衣仙子引渡自己之时,曾赠给自己一枚观音玉佩,那观音左手持净瓶,右手却是一枝荷令。仙子言称赠送自己一方修炼净土。 醒来之时,却是那般难堪处境,自己便忘了此事。 瞅着与梦境惟妙惟肖的翡翠观音,李莫愁心中惊喜异常,从前曾听过有人一夜之间得了机缘,武功速成,难道这尊观音便是自己机缘? 黛玉瞧着李莫愁满眼惊喜,心中甚安,微笑道:“你戴着也好,做手链也成,挂在腰间也成,只要随身戴着就好。” 李莫愁从来不屑受人恩惠,此刻摩挲着玉佩,心知这或许是自己强大机缘,心中爱及。只是,黛玉一项体弱,自己夺了她的至宝,岂非害她?却是不舍得到手机缘再失去,手指紧紧攒着递回去:“表姑的宝贝,侄媳如何抢夺?” 黛玉一笑,扬手在可卿面前一晃:“我有祖母紫檀观音手链呢。” 紫鹃一边抿嘴笑,这古玉观音虽有奇效,却是黛玉最不待见臭男人摸过东西,何况和尚道士。今日戴在身上,乃是听闻可卿夜不能寐,才让紫鹃翻出来。 自这日起,李莫愁每要打坐都会事先将之摩挲片刻,心中祈祷这古玉观音能够帮助自己武功速成。 只是堪堪一月过去,李莫愁内里精进缓慢,甚至难以跟当初古墓媲美。 李莫愁再次泄气。 这一次,李莫愁在继续苦练武功同时,开始思索另辟蹊径。 拈着日日练习绣花针,可卿嘴边展开一抹笑意。 自从那日见了黛玉,福至心灵,李莫愁想起师妹防身暗器玉蜂针。冰魄银针制造繁琐,玉蜂针只需用绣花针改装即可。大不了被人说一声奢侈,绣花针要用黄金锻造。 这日上午练完天罗地网势,李莫愁没有马上打坐练功,而是画了图样,标明了粗细:细若毛发。吩咐瑞珠将一袋子金锞子拿去锻造玉蜂针。当然,李莫愁说的是绣花针。 瑞珠虽然觉得黄金打造绣花针有些浪费之嫌,却见主母难得神采奕奕,便也不再多话。 可卿记得那日在后山栊翠庵瞧见几团野蜂。训练蜂阵李莫愁也曾经学习过,只是后来叛出师门,没了玉峰,便放弃了。如今正好利用野蜂训练排阵,不动声色攻击敌人,虽然不及玉蜂有毒,但是只要数目众多,毒性也相当可观。 想象着自己功成之日,贾珍恶贼被玉蜂针扎中,被野蜂攻击,犹如蟑螂一般挣扎哀嚎,李莫愁嘴角展开一抹笑容,比朝霞般灿烂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4夺舍一之秦可卿 李莫愁想象丰富,行动更是快捷。 这年十月中旬,李莫愁向前来探视婆婆尤氏提出一个小小要求,她想买下会芳园与栊翠庵接壤那片坡地种果木。 李莫愁唯一各色要求,她希望果园果木全部移栽挂果一年子树。并要求即刻移栽枇杷树。 李莫愁说她希望能够不出家门观赏四季花卉。 其实,李莫愁要用枇杷花香勾引山上那几团野蜂入住,利用夜深人静训练蜂阵了。 尤氏闻听一笑允了。她以为可卿这是要借枇杷多花多子谐音,求个好兆头。 假儿真孙,尤氏也希望可卿可以养下宁府正宗嫡孙,自己抱养,那样子自己地位变万无一失了。 可卿早些生下男丁,也免得旁枝觊觎。 尤氏对这件事情给予极大热情,为了给府中奴才一个警醒,他特意招了侧枝贾蔷入府督办此事。并亲自吩咐,移栽要快,树木要好,事关子嗣,不吝价钱。 贾蔷祖上也是宁府直系,如今旁落了。他跟贾蓉一起长大,为此特特求了贾蓉,希望贾蓉替自己替自己探听嫂子意愿,他也好按图施为。 贾蓉原本胡天胡帝,乍听可卿竟然这般求子心切,想起新婚之时可卿妩媚婉转,不由心动。亲自带了贾蔷来见可卿。 李莫愁不愿兜揽贾蓉,借口更衣,道教瑞珠替自己抹了各大白脸出来,倒吓得贾蓉一个激灵,心中一片旖旎顿时散了。 夫妻规规矩矩相互见礼问安,贾蓉便叫贾蔷隔离着珠帘拜见嫂子,将贾蔷来意说了。 李莫愁说道:“不过是无聊之时忽发奇想,并无什么要求,大爷直管因地制宜,方便行事,关键能赶上今年花期就好。” 李莫愁要求很简单,不光省事还省银子。 贾蔷搂着怀里银子只作揖:“多谢嫂子疼爱!” 贾蔷心里只道这是可卿看在贾蓉面上格外恩顾,五百两银子只怕要落一半进腰包,当晚宴请贾蓉,招了薛蟠秦钟作陪,兄弟几个喝得酩酊大醉,抵足而眠。 可卿仗义照顾,贾蔷越发用心盯得紧,不过十日,第一批果木枇杷树很快移栽完毕。 李莫愁从这日开始,除了捉麻雀,打坐,又在夜间增加一项一一训练蜂阵。 可惜她内里有限,无法随心所欲控制蜜蜂香味方向,训练结果差强人意。不过,经过李莫愁无数次试验发现,只要事先在一处抹上蜂蜜,而后再发功引领,野蜂便会一拥而上,围着采食。 李莫愁心中窃喜,总算小有所成。 就在李莫愁埋头练功之时,时间进入冬月中旬。 天气逐渐寒冷,李莫愁这日训练之时竟然冻死好多蜜蜂,加上李莫愁为了萃取蜂毒牺牲许多蜜蜂,知道寒冷天气已经不适合再训练蜂阵,否则,将会葬送整个蜂群。 李莫愁将蜂房用厚厚黑布罩住,悄悄将蜂房搬回了后院花房,以免蜂房被积雪压垮,或被狂风摧折。 恰在这日,关外传来消息,圣驾忽然决定不在陪都过年,贾珍将于一月后随驾回京。 李莫愁好心情顿时被败坏干净。李莫愁开始夜以继日淬炼毒素,以便早日炼成玉蜂针。 当然,李莫愁以为野蜂毒素不够,往里面搀和了蟾蜍毒,这般淬炼出来的玉蜂针,蜂蜜再不是解药了。 时间堪堪尤氏半月,外面已经寒风呼啸扑绣帘了。 这日中午,瑞珠去领月例,回来一身雪珠子,眼神也是冰冰凉凉。 这丫头如今难得这般喜形于色。 李莫愁甚是讶异:“怎么?那些不长眼婆子又骚皮了?” 李莫愁称病不出,府中婆子捧高踩低,虽然不敢明面短缺吃穿用度,尤氏婆子言语讥讽时有发生。瑞珠因此受了不少气。她不肯告诉李莫愁,李莫愁武功小成,岂能不知。 不过心不在焉,懒得理会。 不过,若是欺负到瑞珠忍不下去,李莫愁不介意赏赐那些瞎眼婆子们一根绣花针。 瑞珠摇头,告诉李莫愁一个消息,林姑娘父亲病危 李莫愁闻言一愣,这些日日日沉溺练功,倒是没想起这位林姑娘。李莫愁看向宝珠:“你前日不是见过林姑姑?” 宝珠也甚讶异:“林姑娘直说枇杷蜜味道好,吃了咳嗽少了,别的一概没提呢?” 瑞珠轻叹道:“别说我们,那府也是昨夜刚得消息,因为林姑老爷病情危机,林姑娘走得急,忙乱之间没有通知这府。今日林姑娘临时动身了,琏二奶奶才想起往这边送信,咱们太太已经赶过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只怕老太太哭得厉害。” 两府里能叫尤氏滞留者,也只有贾母这位硕果仅存的老祖宗了。 李莫愁握住手上玉观音,心头蓦然一空,若非病情垂危,林姑娘也不会如此急切。李莫愁皱眉一叹,这世上事情真是难全。林姑娘这样相貌才情,却无父母福分。命运多舛一日自己与师妹一般。 这般寒冬时节,千里奔波去探亲,该是多么无助凄惶? 李莫愁将攥在手里瓷瓶交给瑞珠,心中叹息,林姑娘这一去,伺疾兼守孝,只把一去经年难回返。届时,自己不知还在不在这里了。自己替她调制了预防寒冬养气丸,不想却用不上了。 真可惜了! 李莫愁因为林姑娘多舛心情郁结,却是很快便抛开了。 腊八这日,贾珍回府。带回来许多毛皮玩物,沁芳苑也分了许多,贾蓉喜滋滋来跟可卿显摆,并将一块珍贵银狐里皮送给可卿,说是父亲贾珍亲手所猎,自己看着喜欢,便跟父亲求,太太也喜欢,父亲最后给了我。 贾蓉说着往可卿身上比划:“看看喜欢不喜欢?我看着皮子蛮大,只怕一张坎肩,一个窝窝还富裕呢!” 贾蓉说这话,鼻子轻嗅,眼睛火辣辣盯着李莫愁粉白细嫩肌肤,身子直往李莫愁身上蹭蹭。 李莫愁沉侵在怒火之中并未察觉不妥。 瑞珠见那贾蓉不顾体统,上下其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心头懊恼不已,都怪大爷来的急促,自己没得及给主子描画病妆。 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李莫愁却在此刻回了魂,见那贾蓉软骨症似的瘫在自己身上,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火烫一般挥开银狐皮,咬牙恨道:“拿走,不稀罕!” 贾蓉此刻眼里只看见可卿粉嫩可口,恨不得即可吞进肚里,丝毫不在意可卿恶劣态度,更是忽略了可卿眼中厌恶与憎恨。依旧咽涎着脸往可卿身上凑:“奶奶,这都三个月了,你这病也改好了吧?小生日日思娘子,都得了相思病了,还求娘子可怜,可怜,救一救小生” 李莫愁一边退,贾蓉越发赖上来,李莫愁心里那个怒火,真是忍无可忍,心中怒火熊熊而起:混账犊子,狗屁父子,你爹爬灰害死了你媳妇,你还一口一声亲爹。自己带着绿帽子,还敢腆着脸皮来占姑奶奶便宜,找死啊! 李莫愁暴虐之下,再不忍耐,抬手反拧贾蓉咸猪手,手上一送,脚下一踢,贾蓉一个狗抢屎摔在地上。 倒了地,贾蓉也没弄清楚,自己如何跌了。 宝珠惊见奶奶摔打大爷,吓得咬破舌头,瞬间涕泪双流:“奶奶?” 瑞珠也看得真真的,奶奶发怒打了大爷了。只是瑞珠却比宝珠腹黑,心里想着如何补救,却是第一时间上前搀扶贾蓉。 几乎不经大脑,瑞珠脱口嚷道:“哎哟,大爷啊,大爷,您到底喝了多少呢?怎么就往地上躺了?您快些起来,地上凉的很,万别治了病!”回头又喊宝珠:“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啊?” 贾蓉丢了这样大面子,岂能让瑞珠混过去,劈手把瑞珠推搡开去,气狠狠冲到李莫愁面前,手指戳着李莫愁:“你,你,你,你好,我要休你?” 李莫愁冷笑:“凭什么?” 她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贾珍没死,不能走。 贾蓉顿足,手指戳天:“凭什么?凭你,凭你,凭你” 儿媳妇打相公,这话贾蓉怎么也说不出口,奶奶的娘,宁国府是功勋之家啊,祖宗是马背上打天下得了殊荣啊。如今子孙却被娇娇弱弱少奶奶打了,还没看清楚什么招数,这话别说贾蓉不好意思说出去,就说了,别说京里人,天下人,就是这东西两府,有谁个信呢? 李莫愁瞧着贾蓉紫涨面皮,忽然心情舒爽起来。 她哈的一声笑:“说我打你了?说啊?怎么不说呢?哼哼,说了有人信么?” 贾蓉龇牙列齿,指着瑞珠宝珠两个:“你们说?” 瑞珠宝珠一起摇头,根本不看贾蓉:“婢子没瞧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5夺舍一之秦可卿 贾蓉气极,怒指李莫愁主仆三人,连说三声‘好好好’冲冲而去。 瑞珠吓得变了脸色:“奶奶,这可怎么好?这要传出去” 李莫愁哂笑:“不会!” 贾蓉传出去更好,李莫愁倒省事儿了,正好震慑某些厚颜无耻。就怕贾蓉张不开这个口。 贾蓉跑了,奶奶一幅事不关己样子。瑞珠只得捡起地上银狐皮:“那这狐狸皮?” 李莫愁一甩袖子进了内室:“太太不是喜欢么?” 瑞珠顿时笑了,得罪大爷拢太太,奶奶心里果然有数:“婢子这就给太太送去。” 接下来,瑞珠去了贾蓉小书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瑞珠想确定贾蓉动向,才好决定见了太太说什么。 雨珠正在廊下百无聊赖看雪景,忽见瑞珠来了,顿时心里发酸。 这些日子贾蓉迷上了春芳楼清倌人,雨珠正在气闷。以为瑞珠来寻贾蓉,瑞珠粉蕊蕊香腮越发打眼。酸溜溜道:“哟,是瑞珠姐姐啊,真不巧了,大爷出府打茶围去了,辜负姐姐” 确定贾蓉没去尤氏萱堂告状就成了。瑞珠一句酬应也省了,劈脚走了。对于雨珠这样恃宠生娇,反噬主母的东西,瑞珠很不待见。 雨珠话没说完,瑞珠却掉头走了,心里直拱火:大家都是奴才命,凭什么? 小丫头芬芳上来搀扶雨珠:“姐姐进去吧,门口冷得很,” 雨珠扬手就是一巴掌:“连你也敢管我!” 气哼哼进屋去了。 小芬芳捂住火烫脸颊眼泪直打转悠:大家都是奴婢,凭什么打人? 瑞珠昂头出了小书斋,拐上游廊,直往尤氏萱堂而来。见了尤氏,献上银狐皮子,瑞珠舌灿莲花,恁把她主子奶奶打人说成孝道:“大爷捧了这个给奶奶,奶奶原本欢喜,却听是太太喜欢东西,便说不敢自享,让大爷孝敬太太,还说了大爷,不该跟太太争东西。” 尤氏因为贾珍将珍贵银狐皮子给了可卿,原本有些恼了,此刻见可卿这般识趣,又欢喜起来,抚摸着光华柔软银狐皮,笑道:“你们奶奶有心了,只我不能收,虽是大爷求的,却是老爷许了的,我做婆婆只能疼儿媳妇,岂能夺她的东西。岂不叫人笑话!” 瑞珠见尤氏满面笑容,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躬身一礼:“奶奶说了,既然得了,就是奶奶的东西,奶奶情愿孝敬太太。凭谁不长眼,也不敢笑话小辈孝敬长亲呢!” 银狐接收到瑞珠恳求眸光,想着尤氏刚才因为喜欢银狐皮摔碎了心爱茶盏,一笑收起银狐皮:“太太您就收下了吧,您瞧瑞珠妹子都要哭了呢!” 尤氏这才一笑下了台阶:“你们奶奶可好呢?老爷回来,又要过年,人情往来忙得很,替我带句话给你们奶奶,就说我领她的情,等忙完这茬,咱们娘儿们好生聚聚,再邀上东府她二婶子,痛痛快快都一天牌,那天,瑞珠丫头,你可不能帮你主子卡太太的牌哟!” 又吩咐银蝶包了半斤燕窝,一根须参:“叫你们好好调养降息,不要省钱,这府里虽不说富贵无双,几斤燕窝人参还吃得起。” 银蝶跟瑞珠脾气相投,亲自送了出来。 瑞珠悄悄拜托跟银蝶道:“咱们奶奶病着,大爷十日倒有九日不照面,一日见面,又为了闲事生气。唉!” 银蝶知道瑞珠这话,笑道:“安心吧,太太那一回不是护着少奶奶!” 离了萱堂,瑞珠长长出口气,总算不辱使命,把奶奶打人事件抹平了! 只是,娇娇柔柔奶奶竟然把大爷拍飞了?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瑞珠索性不想了,径直来到花房跟李莫愁回话。把尤氏原话转告可卿。 李莫愁忙着追麻雀,似乎没听见一般,身子狸猫似的蹿上蹿下。瑞珠顿时兴起,莫不是奶奶就是这般缘故才能拍飞大爷?笑眯眯也去爬鸟笼子追麻雀:“真好玩,我也来一个!” 李莫愁淡淡一笑,手臂舒展犹如大鹏一般扑捉麻雀,心里却想着老贼贾珍,下手越发狠准。正在发狠追赶一只从手里漏掉麻雀,忽听瑞珠一声惊呼。 李莫愁身形一滞,却见瑞珠惊恐指着自己:“血,血,奶奶,您出血了!” 李莫愁这才觉得手中温热,竟然是下手太重,竟将几只麻雀捏死了不知道,扔在袖兜里了。 李莫愁袖口一抖放了麻雀,却有五只掉在地上,已然死透了! 李莫愁心里直堵气,劈脚走了:“不练了!” 瑞珠忙着吩咐面色苍白宝珠:“速速埋了,甭叫人察觉。”自己却愣愣的,奶奶吃人眼神太吓人了。心中隐隐不安,这才打了大爷了,难道还不解恨? 这是还想打谁呢? 瑞珠心里一个激灵,不敢再想。 李莫愁于是日日苦练功夫。后院几只雪里觅食野鸟儿遭了秧,成了李莫愁绣花针牺牲品。瑞珠这几日喂雀儿,总会发觉雪地里僵硬鸟雀,心里越发沉甸甸。 瑞珠自己心里也有了病了,那日去领月例,竟在路上遇见了老爷贾珍,瑞珠吓得避在路边,却是贾珍定定瞧了瑞珠半日,瑞珠大冷天出了一身冷汗。 珍大老爷眼神实在渗人,瑞珠被他逼视,犹如毒蛇吐信。 瑞珠慢慢落下游廊,飞一般跑回了沁芳苑。瑞珠几乎认定了贾珍就是窃盗采花贼,遇到贾珍事情不敢隐瞒:“奶奶,婢子碰见珍大老爷,那眼神吓死人了。“ 李莫愁闻言顿时眼神凛。 瑞珠疑惑道:“奶奶,莫不是您打了大爷的事情被老爷知道了?” 李莫愁冷哼一声:“知道了,就知道了!” 言罢再不理瑞珠,折身去了后院密室。 可卿最近每日要在这黑屋子呆上几个时辰,即便瑞珠这个亲信也不许跟着。 瑞珠见状,心里越发忐忑,密室中养着瑞珠叔叔寻来毒蝎子,毒蛇,毒蟾蜍,还有拳头大的黑蜘蛛。 日子飞转,腊月二十三祭灶神。贾蓉因恨李莫愁冷待自己,行事丈夫nl发话叫她安心养病,不必参与,免得把晦气沾染了族祠,给家里带来晦气。 这虎皮扯得大了,就连贾珍也不能反驳,只得狠狠咽口水,允之! 只不过,李莫愁没有参与祭灶,家里还是出了事情,就在隔天,腊月二十四,天降大雪,清晨洒扫仆人在天香楼下发现了身子僵硬的鲍二。再有一个僵硬尸身却是贾珍新得清俊小厮,名唤如卿! 贾珍面色铁青,大年下,府里竟然死了人。且这人一个还是自己喜欢厨子,另一个更是禁脔。 贾珍眼皮一扯一扯乱跳,心情一团糟。昨夜,他邀约一般狩猎相投朋友,在天香楼耍夜钱吃酒。当然也有儿子贾蓉。似乎是环境刺激,这老狗赌着赌着,夜半三更,忽然精虫作祟,想起可卿,心中渴望,一时难捱一时。 因为这次是临时起意,赖升安排不及,这爬灰老狗真是爬科动物,竟想爬墙根。 这才发觉,天香楼与沁芳苑之间院墙竟然陡然加高了一倍,高约两丈,光溜溜,直耸耸,寻常梯子也够不着,害得他只好回转,寻了老姘头鲍二家里,摁住消火。 不想夜半却死了自己御用厨子与禁脔。 贾珍直觉一切甚是诡异,一时牙根只抽疼,后颈脖子飕飕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长期放假惫懒了,开学第一天累得贼死。 先放上来,明天青春修改错字。 抱拳,谅解啊。 这个故事哦争取七万结束。 ,相信我,我会努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6夺舍一之秦可卿 大户人家死了下人无异死条狗,一般管家出面,赛些钱,无论好死歹死,化人厂里一送也就完了。 但是,贾珍却想知道鲍二如卿真正死因。 贾珍眼睛血红,他要为如卿报仇。 仵作验尸过后,眼露讶异:“真可奇了?” 众人忙问究竟。 仵作皱眉:“这人二人竟然死于蟾毒,虽说蟾蜍常见,只是这大冷天,哪里跑来的蟾蜍呢?” 瑞珠在府里人缘很好,很快得知鲍二如卿死于蟾蜍毒消息,眼皮子一阵乱跳。 无他,昨夜珍大爷在天香楼聚赌,瑞珠想着之前灾难,搬了椅子靠着房门守着,不敢阖眼。今晨却发觉自己靠在熏笼上睡死了。 只是浑身上下并无不妥,瑞珠这才安心了。 熟料得了这个凶信儿。 瑞珠手指有些颤抖。瑞珠一直通过叔父替主母寻挖冬眠蟾蜍,她也曾经在密室看过被挤死蟾蜍,还有那白布上残余粉末。 这粉末,瑞珠人士。隔壁小哥哥曾经捉了癞蛤蟆踢着玩,被喷了一手白浆,后来生了满手瘊子。游医说是蟾毒所致。 瑞珠心中几乎断定,鲍二身上蟾蜍毒来自自家主母。又是两条人命,瑞珠虽然觉得主母应该报仇。却是心中惶恐得很。 她按照每日习惯,把府中事情一一禀报,宁府给秦家年货送了。舅爷散学了,府里车架送回去了。又告诉说,自己按照主母每年补贴娘家惯例,尺头,银子都转交了。 最后瑞珠大发了所有丫头婆子,这才低声言道:“亏得奶奶没去祭灶,否则这不祥名声还不得安在奶奶身上?府中厨子鲍二死了,大老爷跟前当红小厮也死了一个。” 瑞珠说着看眼自己奶奶:“仵作竟说他们中了蟾毒,满腹人都说奇怪呢。” 李莫愁此刻正坐绣绷前,慢慢的穿针引钱。哦了一声,不置一词。 捏着绣花针利索刺透丝绸,心头暗恨,只恨昨日没机会把绣花针□贾珍百会穴。 昨夜,李莫愁本来打坐练功,只是那天香楼上吹拉弹唱叫她不能入定,不由心头拱火。 陡然觉得,若是老贼醉酒,未必不是一个报仇机会。 李莫愁兴奋起来,三更天后,点了瑞珠昏睡穴,暗中潜出沁芳苑,想去天香楼报仇。无巧不不成书,正好碰见老贼竟然想再次偷进沁芳苑。 虽没成功,却激起了李莫愁浓烈杀意。 李莫愁当时想要飞针取他狗命。一来距离有些远,冬日衣服厚实,李莫愁功力尚浅,须得就近三尺之内才能杀人无形。 再者,老贼浩浩荡荡一行人,带着两个童儿,两个长随,还有更有赖升这条走狗挑灯引路。 李莫愁没有必胜把握,未敢冒动。心里恨得直咬牙,可惜此刻蜜蜂冬眠,否则驱动蜂阵,自己趁乱飞针,必能剿杀老贼! 李莫愁心有不甘,随后尾随潜行,缀在贾珍身后,欲寻机诛灭贾珍。 熟料贾珍竟然拐进鲍二房里。 李莫愁以为可以趁他发癫,要他命。 无奈贾珍老贼实在无耻,竟让赖升带着两个小厮,两名长随替他瞭哨。 捏着绣花针得手直抖索:这个恶趣味恶狗。 李莫愁决定潜伏狩猎,等他落单,要他命。 不想没等来老贼,却等来给贾珍腾窝鲍二。 鲍二抱着酒坛,且行且饮。竟然直挺挺往李莫愁跟来凑了来。想起他夫妻替老贼作恶,李莫愁骂声绿头龟,果断赏赐他一根绣花针。 随后,李莫愁如法炮制,射杀了如卿。 如卿倒没得罪李莫愁,只是,李莫愁嫌他这个名字不好听! 只可恨,李莫愁一直守到鸡鸣,并未如愿,只得恹恹放手。 瑞珠一旁瞅见主母冷冽眸子,身上一阵发寒,暗自庆幸,自己可以追随奶奶。 鲍二如卿的横死,查无实证,追查凶手不了了之。 贾珍却因此恼羞成怒,想着九月变故,总觉这事儿跟沁芳苑有关。 可卿称病不出,就连瑞珠宝珠也知道内室走动,贾珍再狠,也没有机会发难。转而将一腔邪乎发在贾蓉身上。 堂堂男子汉,连个老婆也掐不住,寻机把贾蓉甩了几个大嘴巴子泄愤。 也不想想,是谁让儿子成了绿头龟。 贾珍下手狠毒,来回四个嘴巴子,贾蓉被打得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贾蓉这个倒霉鬼无端挨打,却是糊里糊涂,不知道这顿打从何来! 李莫愁很快听说了贾蓉挨打事情,心里直恨贾蓉窝囊,没长手么,老婆死了,自己挨打,吭一声儿也不敢,越发懒得理会。 却是瑞珠看着不像,打着主母旗号送了膏药羹汤,贾蓉不见可卿,牵三挂四把瑞珠骂了一顿。 雨珠一贯恼恨瑞珠对她冷待,趁机挑唆几句。 贾蓉想起那日挨打,心里邪火一股脑儿撒出来:“滚滚滚,滚出去,惹恼了大爷,卖你去青楼妓馆,还敢狂不狂!” 瑞珠心头一点愧疚就此消弭了。 她恭敬等待贾蓉骂累了,这才躬身一礼:“大爷您好生养着,嘴巴疼,还是少说话,免得牵扯伤口,让奶奶挂怀。婢子告辞了,隔日再来看您!” 贾蓉平时最爱惜相貌,这会子见瑞珠睨着自己,方才想起自己猪头一般嘴脸。抓起茶盏就砸瑞珠:“你也敢嫌弃大爷!” 瑞珠被骂得晕头晕脑,又挨了一下,狼狈至极,却是输人不输阵,在中丫头面前,昂着脑袋出了书斋。 雨珠心中快意,追出来讥讽:“哟哟,瑞珠姐姐这样人品,这样模样,真是百里挑一,花枝一般,不想大爷不识货,却要发卖。” 她笑盈盈粉颈款摆:“妹妹我真为姐姐抱屈呢!” 瑞珠岂不知她幸灾乐祸,高昂头颅,冰凉眼眸瞥眼雨珠:“我是宁府丫头,大爷当然卖得我,你是秦府奴婢,奶奶卖不卖得你?” 雨珠面色一白,自己一家虽是挂着奶奶嫡系,且是奶奶并不亲近自家,反是待瑞珠宝珠更为亲近。 被瑞珠戳中痛脚,雨珠扬起手想打瑞珠。 瑞珠盯着雨珠冷冷一笑。 须知瑞珠自从那夜杀人开始,气韵举止大变,有一种大无畏精神气。 瑞珠冷眸直叫雨珠害怕,心头一颤,缩了手。 瑞珠一声哂笑,带着小丫头扬长而去! 李莫愁听了宝珠不忿,一声冷哼:“自讨!” 瑞珠顿住,心里不是不委屈。 李莫愁皱眉:“还不去沐浴,等着打赏呢?”冷哼一声,似乎很不赖烦看见瑞珠呆愣狼狈养,径直去了后院密室萃毒去了。 隔天,李莫愁却吩咐下去,将户下人秦武的大丫头大秀儿给了贾蓉,一上来就是姨娘待遇,一两月里,小丫头两个。 李莫愁吩咐她住在书斋厢房里,贴身打理贾蓉起居饮食。 尤氏得信,赏赐了大秀儿一套头面,同时赏赐大秀儿一个贴身嬷嬷,专门负责替大秀儿与雨珠熬制避子汤。 贾蓉挨打的美人,倒也气消了不少,至少瑞珠再去传话,没被辱骂了。 这是大秀儿功劳,李莫愁当着雨珠面赏赐了大秀儿。 瑞珠从此后在沁芳苑成了特殊存在,新姨娘大秀儿汲取雨珠教训,对她毕恭毕敬,不敢马虎。 贾蓉消停了,这事儿却没完。 瑞珠这小蹄子使了个坏心眼,偷偷求了凤姐跟前平姑娘。平姑娘便吩咐去庙里送年礼的时候给东府敬老太爷磕个头。 平儿笑吟吟递给兴儿一个荷包:“这是东府蓉大奶奶赏你吃酒的。” 兴儿不敢接,珍大老爷岂是自己敢惹? 平儿笑道:“上次你跟着二爷出去回来差了百两银子呢,二奶奶叫我好生查一查?” 兴儿忙着作揖:“奴才谨遵姑娘吩咐!” 银子二爷去春香楼喝了茶了,他那里去寻去? 庙里修行敬老太爷知道乖孙子被打了嘴巴子,嘴巴肿成猪八戒,震怒了。 不仅没跟赖升回府过年,还吩咐贴身伺候小厮回府,以自己口吻,把贾珍骂个狗血淋头:“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年节下要打要杀,成心不叫我好过,不叫我见孙子,我也不见你!” “我早倒想升天呢,没到时候阎王不受呢!” 贾珍吓得跪地痛哭认错,又亲自去向父亲认错。 宁府事情敬老爷也知道些,恨不得甩他几个耳刮子,想着他既为族长,又是重臣,外头行走也要面子。 没打也没骂,只是敬老太爷接受了所有贾氏子弟磕头,独独晾着贾珍。等了半天,小厮出来传话,老太爷疲乏了,不见外客。 贾珍顿时白了脸。 难得看见不可一世珍大老爷吃会瘪。 一众侧枝子弟虽不敢笑,却是一个个嘴角直抽抽。 贾琏跟贾珍感情不错,拉着贾珍说起祭祀之事,这才混过去了。 贾珍死了爱人,挨了骂,又打了自己亲生儿子,越想越不划算。心中更加仇恨儿媳可卿,奶奶的,不过睡一夜,损伤什么呢,竟敢杀我的忠仆,禁脔。这是不孝,这是忤逆! 贾珍忤逆这话也不过说说而已,一旦上告,必定要陈堂证供,可卿如今性子,必定鱼死网破。 贾珍不敢冒险。但是,这一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老子总有一日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话眼前只能说说,总得先过来年再说。大过年死人实在晦气。 故而,他决定还以颜色:你杀我的人,老子不兴反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俺有没搞死贾珍,我道歉。 明天一定要他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7夺舍一之秦可卿 瑞珠关于贾珍消息,大多出自尤氏佩凤偕鵉身边之人,别的事情一打听一个准,如今贾珍谋夺儿媳妇,尤氏三人就抓瞎了。 瑞珠因此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故而,毫无预警之下,贾珍便忽然对沁芳苑动手了。 因为瑞珠宝珠这些亲近之人出门都是成群结队,身边小丫头,身后有婆子,赖升不好下手。遂从马婆子下手。 赖升让贾珍相信,可卿不会无缘无故施恩马婆子,马婆子必定知道内情。不然,沁芳苑所有旧奴死的死,傻得傻,独独她活得越发滋润呢? 这日,马婆子照例利用早饭后的空闲回家看孙子,被赖升埋伏人手逮住了。 理由都不用另外找了,偷盗罪。 赖升的人从马婆子包袱里翻出来半只鸡,半片鸭,一截子白膘子肥肉,半瓶子小磨香油,一碗芝麻冰糖馅儿,汤圆粉子。 再有苹果,金桔,南丰梨,核桃,板栗,瓜子,花生,各色各样。一色都是吃食。 这些东西马婆子买不起,都是她从厨下落下来,预备拿回家去给儿子媳妇孙子过个好年。 这是府里惯例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厨房婆子偷些吃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不过这回贾珍有意找茬,就另当别论了。 这日午后,李莫愁喜爱的素斋一直没有呈上。 瑞珠亲自去查看,沁芳苑厨下冷锅冷灶,一贯忠于职守马婆子不知所踪。 问了马婆子孙女荞儿,却说是早餐过后家去了。 这不是马婆子作风。 瑞心忙派了个洒扫婆子去后街吗婆子家里寻找,儿子媳妇都说没不曾见过母亲回来。 瑞珠心里一沉,亲自寻了后门婆子,塞了银子。婆子是尤氏心腹,跟沁芳苑一干近乎,这才小声说了:“是赖大管家使坏,一些儿吃食罢了,可怜见,值什么啊!” 瑞珠这才知晓,贾珍以偷盗罪名,拘押了马婆子。 “终于授人于柄了?”李莫愁凉凉看着瑞珠,知道怕了,下次还心软吧。 瑞珠马上跪下道:“奴婢保证,马婆子绝对不回出问题。况且,那日事情她丝毫不闻。” 李莫愁却哼笑一声,道:“知道又怎样,不信她不替她孙女儿考虑。”旋即吩咐瑞珠:“今日起,将小荞关进后院秘事,不许她随意走动,免得被人挟持 。” 这日傍晚,瑞珠通过小丫头小麦悄悄联系尤氏跟前银蝶。 银蝶深夜方才出来。 瑞珠心急难耐:“怎么才来?过了几波巡夜的婆子,吓死我了。” 银蝶轻声言道:“珍大爷忽然来了萱堂,差点出不来了。” 瑞珠忙着拉紧银蝶致歉:“若不是事情紧急,也不会惊动姐姐,我根本不敢往前头去,马婆子事情,姐姐只打多少,还请姐姐帮着圆圆。“ 银蝶摇头:“太太说了,马婆子事情搁寻日,不算事儿,只是这回老爷火星大了竟然命令赖管家动手拷问马婆子。” 瑞珠愕然:“不过一些剩下东西而,如何这般大动干戈?” 银蝶叹道:“赖升根本没问厨下失窃,只是追问那几个死了婆子事情。太太也是为此才觉得风向不对,我是回禀了太太才来的,太太让告诉你们,各自小心。” 顿一顿又道:“佩凤告诉太太,说是赖升在老爷跟前说嘴,说是那会马婆子本要驱逐,是奶奶说情保下了。” 瑞珠听说用了刑,只怕马婆子会乱咬。珍大老爷是公爹,给奶奶胡乱安些罪名,勒令大爷休妻,如何是好? 更加不利的是如今大爷又跟奶奶翻脸,只怕大爷靠不住。 瑞珠急得只搓手,一时病急乱投医:“奶奶,要不咱们去寻东府二奶奶?” “不用,我自有法子救她!” 李莫愁眼眸一眯,赖狗老贼,我不寻你,你倒打上门来! 脑海里翻腾着可卿记忆,眯眸一哂:看样子赖家是活得太滋润了。 翌日,沁芳苑后罩房。 昨夜马婆子孙女小荞哭哭啼啼,瑞珠劝慰大半宿,好歹劝住了。鸡鸣才回屋,刚刚阖眼,就听几个小丫头嘀嘀咕咕。说是赖升家里出事了。 瑞珠当即惊醒了:“又死了?” 二等丫头云儿喝退了叽叽喳喳小丫头,上来伺候瑞珠:“倒吵醒姐姐了,没有死呢,姐姐别急!” 却是赖升家里昨夜领头巡夜,忽然就没了踪迹,众人寻找一个时辰,院子廊下房屋都寻遍,却在茅厕寻着了赖升家里,半边身子挂在恭桶上,吃了一嘴屎尿,整个人奄奄一息,眯着眼睛,有一声无一声哼着。 赖升家里倒地出身不凡,臭烘烘还是被人□,好歹用热汤灌醒了,赖升家里却是推开众人,缩成一团乱嚷嚷:“不是我,别杀我,别杀我” 后来请了游医看了,并无大碍,开了一安神方子。只是赖升家里说什么也不在宁府待了,直嚷嚷院子里有鬼。 瑞珠一听这话,马上想起奶奶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后宅事情瑞珠要比李莫愁有经验,众口铄金很有力度。旋即招了可卿几个陪房婆子,一番吩咐。 当天,府里就有人成对嘀嘀咕咕,都在议论赖升家里诬陷马婆子,如厕之时碰见马老爹寻仇的事情。还有说的更玄乎,当初马老爹是跟着赖升出外采办遇见打劫丢了命,是不是也是赖家搞的鬼呢? 总之,不下半天,赖家作恶多端言论在宁府不胫而走。 赖升不信谁也不会不信自己婆娘,心中不由一寒,当初马老爹跟随他外出遇害,他答应的照顾马家妻小并未兑现。 马婆子更是赖升唆使刑囚夜拷。 时人迷信鬼神报应,马老爹回来报仇也算有因有果。 赖升顿时后怕无比。 即刻反头替马婆子分辨,马老头为了府里死了,马婆子家中贫寒,顺些东西回去养儿孙实在情有可谅。 贾珍不信邪,亲自拷问马婆子,马婆子依然咬紧牙关,重复着千篇一律回答。 这日夜里,赖升在账房当差的儿子,忽然跌进阴沟里,一如他母亲一般,嘴里吃了满嘴骚臭泥土,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原来他夜班尿急,怕遇见鬼魂,不敢如厕,跑去树下方便,竟然被鬼拖进阴沟里。 且他听得清清白白,马老爹鬼魂说了,这次只是教训。 不说赖家人齐齐来给贾珍磕头,媳妇可以死死,孙子绝对不能死啊,奴才也要传宗接代啊。 尤氏抓住时机,一边善意的安排日惊弓之鸟赖家父子回家休养,一边劝慰贾珍放人。 贾珍亲自去看了赖升儿子赖尚宁,这小子嘴巴乌青,喉咙肿胀,却是看不见一丝明伤。 贾珍当即浑身一个冷战,下令放了马婆子。 鉴于马婆子无妄之灾,尤氏发了她双份月例,赏赐她二十两银子过年,两外还把马婆子孙女儿正是列入宁府二等丫头,月例八百铜板。马婆子月例升到一两,依旧在沁芳苑当差。 这府里只有李莫愁知道,那鬼不是马老爹! 马婆子遍体鳞伤,却是挣扎着来便给瑞珠磕头:“感谢姑娘替我照顾孙女儿!” 瑞珠看着马婆子浑身伤痕,心里直抽抽:“这是您品行善良福报。” 瑞珠已经打听清楚了,赖升吩咐马婆子诬陷李莫愁主仆下毒害死了刘婆子范婆子,好借口可卿狠毒,送到庙里去修行赎罪。 马婆子也是那日得了瑞珠提点,无论打死打活,马婆子反反复复拢共就是三句答案。 “老婆子冤枉啊!” “老天您开眼啊!” “老爷您开恩啊。” 经此一役,马婆子被李莫愁视为心腹。当然马婆子也知道自己能够出来,得益于瑞珠推波逐浪。而瑞珠听命与谁,不言而喻。 虽然她不知道那鬼是谁,马婆子并不相信那是自己老伴。马老爹活着时候连话也不敢多说,死了岂能整治牛气冲天赖家,这话他不敢说破。心中却对主母奶奶死心塌地了。心中感慨,一声能有这样主子,身为奴才,一辈子也值了。 马婆子单独求见李莫愁,见面便跪下磕头:“谢谢少奶奶,老婆子这条贱命今后交给奶奶了!” 李莫愁会出手只是护犊子,并不代表多么重视马婆子,也不相信马婆子能够帮到自己。不耐烦挥挥手道:“你做好本分即刻!” 事后却在瑞珠呈上赏赐名单上,将马婆子改成上等封赏五两银子。 回头却说爬灰佬贾珍,想把而媳妇可卿归于庙宇肆意玩赏的一场阴谋,却被鬼神搅了局。 如今贾珍被府里一连窜是故吓破了胆。天黑就猫窝,天香楼夜宴不敢开了,就连那个摸着如水,睡上如锦的鲍二家里,接连送来酒菜勾引,贾珍嫩是忍住,没敢去。就怕遇见鬼!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想起婉转妩媚儿媳妇可卿,便会瘙痒难耐,又恨又怕! 却是生生忍住了。 贾珍不作兴,尤氏忙忙碌碌准备年节祭祀,李莫愁则加紧修炼武功。 除了每夜在宁府晃荡,伺机寻仇黑衣女子之外。 宁府空闲祥和起来! 这年新年,依然是两府一起祭祖,李莫愁对贾府祖宗无爱,也不爱凑那个热闹,依旧称病。再者,前有贾蓉不许祭灶禁足令,李莫愁称病顺理成章,并未引起众人警惕,反而惹得一众长亲怜惜,东府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两位奶奶都派人送了药材礼品。 这一切都无需李莫愁操心,瑞珠自然会打着主母牌子上门磕头道谢。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荣宁两府合扎了鳌山,荣宁街上空前热闹。 瑞珠宝珠等一发小丫头跃跃欲试,都想出去看看热闹。极力撺掇李莫愁出去观灯走病。 李莫愁不喜欢闹腾,却在答应沁芳园苑所有丫头放假半日,回家探亲观灯。 瑞珠爹娘早逝,婶娘不善,遂自动留下陪伴主母。 正月天气回暖之后,李莫愁便开始加大蜜蜂喂食量。这日夜晚,乘着阖府之人尽出观灯,李莫愁决定去果园训练蜂阵。 这日与堂弟贾琏一起陪着老爷太太们观灯饮酒,老太太乏了遣散众人,他已经微醺。蓦然想起鲍二家里白日送来发丝,信仰难耐,抹黑来见。 因为一干小厮仆从都是吃酒耍拳,也因为鲍二家里约定在会芳园天香楼野合,贾珍直接从荣府后街绕近路穿回宁府后院。正在心里洋洋得意熏熏然,蓦地抬眼,却见儿媳妇可卿站在月光之下驱蜂列阵。 李莫愁站在天香楼二楼凌空发掌驱蜂,杏黄衫子紫貂裘,神情专注,莹白俏脸,在满月辉映之下,犹如仙姬临凡。 正所谓饱暖思□,贾珍经过这些日子蛰居,对儿媳妇滋味思念日甚,一致忘记了之前一连串杀戮。 此刻更是以为抓住了可卿把柄,竟然驱蜂列阵,这是要妖术,是妖人,朝廷也不容! 贾珍心中蝶蝶怪笑,蹑脚蹑手便到了可卿身边。 也是可卿报仇心切,练功太过专注。竟然没发觉危险降临。及至楼下放蜂的瑞珠发觉有异示警,蓦然回首,身子已经被贾珍搂住。 贾珍身怀擒拿手,一招得手,那张嘴就往可卿脸上凑,李莫愁被他避灾楼沿,挣扎要跌死,屈从要受辱,顿时恨得龇牙列齿。 却是三月内里实在羸弱,难以反制淫|贼。 李莫愁绝对不会再次受辱淫贼,决绝之下,决定玉石俱焚。既然不能脱身,她索性反手拉住老贼,往楼下坠落。 瑞珠眼见惨剧发生不得救援,砰的一声巨响之后,瑞珠这才惊慌扑向自家主母奶奶:“奶奶,奶奶” 好在二人都没死,只是二人都是一般模样,口角血迹蜿蜒。 瑞珠搀扶李莫愁搂在怀里哭泣:“奶奶,您好不好,现在怎么办啊?” 瑞珠是真的吓坏了。 怎么办啊? 奶奶杀死了老爷,怎么半? 奶奶伤成这样不能活怎么办? 瑞珠不停的给奶奶擦拭嘴角,血却越来越多。之下的抽抽噎噎,一声一声呼喊:奶奶,您别死啊?您告诉我,怎么办啊? 李莫愁不想跟贾珍老贼死在一起,咳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把,我,扶我回” 正在此刻,贾珍这厮彻底清醒了,他是男子,皮糙肉厚,从小经过摔打训练,赏识要比可卿轻的得多。方才跌落因为被李莫愁压住,才一时晕厥。 也是他不知死活,竟然威胁瑞珠:“贱婢,速速寻人前来救我,则饶你一名,否则,必定把你与妖妇一起烧死!” 瑞珠气得要命,不是这淫贼,好好的奶奶如何会死? 也是气毒了,一贯避而远之瑞珠竟然走了过去,抬脚踢上贾珍胸膛。她本想踢她嘴脸,问他为什么老不羞,不要脸。却是贾珍积威已久,他一瞪眼,瑞珠便不敢了,转而踢在胸口上。 瑞珠一脚赶着一脚,死命踢。 李莫愁却发觉远处一人正伏在楼边速速发抖。心知不好,摸出怀里蜂蜜瓷瓶朝着瑞珠喊道:“那边,蜂蜜” 瑞珠一眼认出了鲍二家里,想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着她们狼狈为奸一起谋害奶奶,瑞珠心头恨得流血,毫不犹豫分本过去,摁住鲍二家里摸了一脸蜂蜜,拖了过来。 鲍二家里一声声求饶:“放了我吧,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什么也不好说的” 李莫愁摸出一根玉蜂针,递给瑞珠:“刺她哑门穴!” 哑门穴? 瑞珠不知道啊? 李莫愁示意瑞珠过去,在后后颈脖子一寸处一戳。 瑞珠抬手一刺,鲍二家里即刻晕厥倒地。 李莫愁指指贾珍。 贾珍龇牙呵斥:“贱婢,你敢?” 瑞珠过去抓住他的发髻,狠狠一刺。 贾珍便再没声气了。 瑞珠也将蜂蜜摸了贾珍一头一脸。 李莫愁指指二人:“脱衣” 瑞珠此刻已经红了眼睛,没有等闲羞耻心了,三下两下,二人便坦胸露乳了,又将鲍二家里半身压在贾珍怀里。 李莫愁抬起袖子,抹干净嘴角血迹,拼却生命最后精气运功驱蜂,蜜蜂群正因为失去蜂蜜香气儿嗡嗡乱转,忽然闻见香甜蜂蜜,无需李莫愁怎么驱引,便一窝蜂涌了过去。 瑞珠拼了老命,将主母被在身上往回走,再回头,却见贾珍二人成了颤颤巍巍大蜂包团子! 李莫愁一口一口咳血,生机越来越弱,瑞珠心疼如绞,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恶人死了,只可惜,奶奶您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贾珍一直不死,我就一直写写写,终于要死了,阿弥陀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8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瑞珠背着李莫愁慢慢挪出会芳园,花园角门守门婆子一个跑去瞧热闹,一个则靠着熏笼打瞌睡,瑞珠主仆顺利回到沁芳苑。 瑞珠原本要去寻尤氏请太医,原本垂垂待死李莫愁,忽然睁眼,拉住了瑞珠:“不用了,你留下性命也好替我收” 瑞珠知道主母这还是怕自己去请太医露了行藏,明儿别人发觉老爷死了脱不了干系。 可是,奶奶怎么办呢? 瑞珠搂着李莫愁哭得死去活来。 李莫愁却在晕厥之前交代瑞珠,替自己清洗干净,好歹过了明日,等贾珍死透了再行禀报。 李莫愁气息奄奄看着这个一心一意善待自己瑞珠:“你观灯无需延医我尽量拖延” 瑞珠顿时心肝摧折,主母这是告诉自己逃生之路啊! 瑞珠知道,自己这会子就是求了太医过来,奶奶模样也活不成了。倘若明日被人发觉老爷死了,必定会彻查,那时,不仅奶奶性命难存,只怕死了还要名节尽毁。 或者,这就是奶奶不许自己延请太医之故? 六神无主的瑞珠决定听从奶奶绝命,至少要保住奶奶名节,不让秦家老太爷少爷死了女儿又毁门庭。 沁芳苑除了瑞珠没有家去,还有马婆子。 瑞珠平静吩咐马婆子:“送两桶热水到上房,奶奶梦寐了,要沐浴更衣!” 瑞珠先把李莫愁研制止粉末整花水,一口一口度给主母,虽然李莫愁已经不会主动吞咽,却至少被动咽下三股之一。喂完药,瑞珠颤抖着双手,细细替主母擦拭全身,给主母穿上平日最喜欢火狐滚边杏黄袍子。 瑞珠将房里所有手炉脚炉汤婆子都寻了出来,捂住主母手脚,不叫主母身体僵硬。 最后,瑞珠将林姑娘当日送给主母观音玉佛缠在主母手腕上,让主母握住玉佩,双手交握在胸口。 做完一切,瑞珠跪在床前,双手合十,虔诚对着主母手里的观音佛像祷告起来:“南无阿弥陀佛,人都说菩萨普度众生,信女今日求您大发慈悲,保佑奶奶度过难关,信女愿意终生吃素,再不杀生!” “求菩萨您保佑奶奶平安,信女愿意从此信佛,即便病死,再不吃药!” “求菩萨您护佑奶奶平安,信女愿意施僧布道,至死方休!” 瑞珠求一句,虔诚以头磕地,拜三拜,直至累及晕厥过去! 就在瑞珠晕厥过去瞬间,忽然间,李莫愁手上观音佛像一道青碧灵光乍然而现! 李莫愁五官被一道绿色灵光罩住。 这日五更鸡鸣时刻,李莫愁忽然睁开眼睛,她慢慢起身,一眼瞧见瑞珠晕厥在地上,额头一片清淤! 李莫愁懵懂的眨着眼睛,陷入回忆! 昨夜,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彼时,她再次感觉自己灵魂离体。 迷蒙之间,忽然间眼前豁然一亮。 睁开眼睛,李莫愁发觉自己置身青山绿水之间。头顶上上百鸟翩翩飞翔,身边小河潺潺,远处山峦白云缭绕。李莫愁认出,这里正是当日青衣仙姑搭救自己,暂时避乱的仙境。 进入仙境,嗅着仙境空气的那一瞬间,李莫愁只觉得浑身一轻,令人窒息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李莫愁心头一动,席地而坐,修炼起来。 吐息之间,清凉的空气渗透李莫愁五脏六肺,李莫愁直觉清凉无比,舒爽极了。 李莫愁惊喜发觉,自己这一次不过练气半个时辰,便很顺利完成了气功第一层修炼,小周天。 为了确认,李莫愁再次运气,直觉丹田一股热气,顺着心意游走全身。 这可是李莫愁夜以继日练习三月不曾达到境界,李莫愁喜极而泣。忽然起身,却是瞬间立地三尺,挥手之间,头顶盘旋鸟雀尽入袖中。 李莫愁愣了片刻,散开衣袖,八十一只鸟雀腾空而起,倏然飞逝! 李莫愁忽然间扬天长啸,她参透当日仙姑所言,送她一个练武秘境之言。 只可惜,一切来得太迟了! 熟料此念一闪,李莫愁忽觉间便脱离了仙境,惊醒过来! 只是她不过片刻一梦,睁眼已经天光大亮了。 瞅着额头青紫,昏睡在地瑞珠,冷绝李莫愁瞬间燕窝热了。 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李莫愁翻身而起,待她坐立床头,她惊呆了:自己昨日明明死了? 李莫愁狠狠掐着自己手心,却无意间掐到硬物之上,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咔嚓折断了。 李莫愁抬手,瞬间,多年禁锢泪水倏然流淌。因为观音手中玉瓶隐约可见丝丝轻雾,萦绕鼻端,犹如甘霖,侵润肺腑,浑身通泰! 回想昨夜梦境,一日当初逃窜得救情景。 青衣仙姑再一次救了自己! “不,不,不,”李莫愁秀眸无波,却有泪水潸然而下。应当是仅仅一面之缘黛玉给了自己机缘,救了自己! 从来不兴欠人李莫愁,眉梢微挑,这样的活命之恩,要如何还? 却说李莫愁这里掐断指甲,一声轻叹。竟然惊醒了昏睡瑞珠。 瑞珠懵懂一睁眼,却见主母一双清雅眸子宜嗔宜喜锁着自己,眸中似有泪痕。 瑞珠心下大喜,豁然起身,似傻如颠。她颤抖着手,抚上主母脸颊鼻翼,忽然嘻嘻笑起来:“热的,热的啊药粉起效了” “奶奶啊” 李莫愁不及反应,瑞珠接着一个恶狗抢屎扑了上来,死死搂住自己腰杆哭起来:“奶奶,奶奶,千万别死” 李莫愁心中激动,却是秉承一干清冷,大煞风景抖抖衣襟,言道:“袍子脏了!” 瑞珠却是不管不住哭个不停,那手楼得死紧,奶奶失而复得,她实在太高兴了。她没有吟诗之才,以舒胸襟,唯有哭泣! 李莫愁想跟她好生说话,却是怎么也掰不开瑞珠扣死双手。 无奈之下,李莫愁只得仰面倒下。 瑞珠愕然惨呼:“奶奶啊?”又要扑上去。 李莫愁倏然翻身一个腾挪:“再扑,奶奶就死透了!” 只要奶奶活着就好! 瑞珠傻兮兮趴在床坪上,又哭又笑:“新年大节,奶奶也不忌口,不吉利呢!” 李莫愁对上黄老邪也要挺一挺腰子,对上丫头瑞珠,只有认输的份儿。 她想板起脸,却不自觉笑了,伸手道:“当心招鬼!” 这话让瑞珠打个激灵,赶紧闭上嘴巴,却一下子嚼了自己舌尖,生疼生疼。 不过,这一疼,让瑞珠想起,奶奶虽然好了,危险却没过去。还有,奶奶虽然醒了,却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能不能够撑得住? 李莫愁抬手打断了瑞珠语无伦次:“你别慌,我没事!” 瑞珠又哭:“这就好了” “我去打听老爷” 这不是不打自招?银蝶可是尤氏的丫头,平时可以跟萱堂结为同盟,共求生存。如今尤氏丈夫横死,失了依靠,还不知道该怎样发疯,思虑报复了! 李莫愁再次扬手:“无需,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放假的丫头婆子也该回来了,你去把关,迟回者,罚月钱,个差事!” 瑞珠微愕之后,瞬间通透:老爷死了,跟沁芳苑不相干! 瑞珠忙着替主母梳洗,再毫不客气把主母珍珠粉厚厚抹上,赶住眼底青紫,又把头顶青丝落下一缕,剪成厚厚刘海,看看遮住额上清淤。再把胭脂在手心里揉开,轻轻扑在腮颊,抿抿玫瑰色口脂,双眸奕奕,颊生辉! 瑞珠待要出门,李莫愁言道:“新年大节,小姑娘要穿的喜庆些,柜子里那套石榴红银鼠皮滚边的斗笠赏你了,哦,还有那银狐皮子昭君套!” 这最后昭君套才是李莫愁赏赐重点,既可以遮掩又可以保暖,确保瑞珠额首淤青不成冻伤!且银狐皮子跟葬礼很协调! 这般一番收拾停当,院门外适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瑞珠一身大红立在廊下,看那马婆子开门放进来一批惊慌失措丫头婆子。叽叽喳喳:“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老爷被蜜蜂蜇死了!” 瑞珠心中一道舒爽倏然划过去,瞬间润泽四肢八骸。却是抿嘴竖眉暴喝道:“大胆,你们竟敢诅咒老爷,不想活了么?” 众人一滞! 院中寂寂无声。恰在此寂静之时,院外响起清脆云板声! 府中二管家娘子刘兴家里冲进来跪地磕头:“大奶奶啊,老爷昨夜殁了!” 这事儿本在预料中。 瑞珠蠕动嘴唇,半晌道:“怎么会?好好地如何死了?” 刘兴家里抖抖索索靠近瑞珠,声音中满是恐惧:“这话只合告诉姑娘,何曾见过蜜蜂杀人呢?大家都说,都说” “太太吩咐说教奶奶前头去呢,东府老太太来了!” 报应二字却是生生哽住了。 瑞珠蓦地冲回房中,最后一时惊惧消逝了,她攒住主母胳膊簌簌发抖:“成了,奶奶,死了” 贾珍官居三品,乃是朝廷大员,忽然死了,虽然觉得父亲死得诡异,贾蓉却不敢隐瞒父亲死因,唯有上书朝廷,据实禀奏。 堂堂世袭威武将军,竟被蜜蜂咬死了,听闻之人,俱觉怪异。 顺天府尹亲自带着仵作来了,却是寻来找去,除了满身肿胀的蜂眼,别无伤痕。 顺天府最后结案,定论为意外死亡,并无凶手! 只是珍大老爷夤夜鏖战,蜂蜜助兴雅趣在京都不胫而走,成就了一段茶余饭后的风流趣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29夺舍一直秦可卿 贾珍死于妇人肚皮,虽然不犯律条,却让整个贾氏家族蒙羞。更让宁府继承人贾蓉面上无光。 子不言父过,贾珍嫖女人而死的事实却是贾蓉,亲口所奏。 他很羞惭! 再者,贾珍既死,贾蓉理应袭爵,然后以少爵爷身份治丧,一如老皇帝死了,小皇帝要先登基,再发丧一个道理。 却是贾蓉袭爵的折子也被圣上留中不发,也没拟谥号。仅有宗人府按照惯例,赏赐五百银子办理丧事。 贾蓉倒有几个狐朋狗友有些门路,悄悄告诉贾蓉,圣上听闻贾珍死因,当时拍了桌子,生生把一竿湖笔拍碎了。秘嘱贾蓉丧葬低调。 贾蓉吓得三魂渺渺,跑去跟可卿诉苦,只说自己自己命苦,死了亲娘,亲爹荒唐,娶个老婆又是纸人儿,靠不住。 若是可卿,必定要跟贾蓉抱头痛哭一番,然后认错,然后殷勤安慰夫君,鼓励夫君,夫妻同心,共度眼下难关。 李莫愁恨不得宁府湮灭,岂肯替他分忧解难,弱弱的靠着炕壁冷笑:“堂堂宁国府原来是靠妇人撑得么?有本事就打上金銮殿,问问皇帝老儿为何不念旧情要夺爵,跑来跟我胡咧咧,算什么本事!” 贾蓉顿时气个仰倒,恨恨去了! 瑞珠甚是忧心:“理儿虽不错,奶奶您说话还要和软些。错不过咱们上下今后都要靠着大爷呢!” 李莫愁回她一声冷哼,各自闭眸调息,再不理睬。 贾珍死了,宁府失去了主心骨。 尤氏哭得昏天黑地,贾蓉年少不曾理事,李莫愁不把贾珍挫骨扬灰,已经仁慈了,岂会替他理丧,一味称病。 李莫愁自从夺舍,一直病病歪歪,很少见人,退出京都贵妇圈子久矣。如今不出头理事,倒也没引起特别非议。 管家赖升妻子因为鬼神报应一直卧病,赖升也无精打采,宁府一团乱糟。 贾蓉亲自到铁槛寺哭诉,请求祖父敬老太爷回府坐阵,敬老太爷闻听儿子死了,滴落一行清泪。却是执意不肯回府。说道:“没想到他倒早登仙境去了,也是他的造化。我清静惯了,不理红尘是非。我统共一句话交待:我贾府虽是功勋出身,却也诗礼传家,你老子吃朝廷俸禄,葬礼遵照国家律法操持,不得奢华糜费!” 贾蓉回头哭倒在贾母膝下。 贾母搂着贾蓉哭了一场,发话,着王夫人姑侄二人过府帮衬。 王夫人原是个少谋无才之人,一切但凭凤姐操持。 凤姐问过尤氏可卿,只说一切任凭凤姐操办。 凤姐自有手腕,宁府自有银子,发丧之日,京都权贵旧识齐来吊丧,倒也热闹,无需累赘。 贾珍出殡,贾蓉在庙里替他做法事消孽,百日后搬运灵柩返乡入土,守孝三年。他身无功名,倒也便宜。 论理,尤氏可卿婆媳要随灵柩返乡守孝,只是尤氏婆媳双双卧病,千里奔波只怕要出重丧。 荣府老祖宗发话,让尤氏婆媳就在宁府劈室守孝。 李莫愁乐得如此。 她如今参透了练功法门,黛玉所赠玉佛乃是观音秘制一个虚化空间,灵气充沛。 李莫愁每每入睡,魂魄则会能进入虚幻空间,这净瓶灵气乃是当日观音赠送小青导正仙气之所,李莫愁虽不懂修仙法门,却因灵气浸润,洗髓伐骨,脱胎换骨一般,成就了上佳练武之身。 仅用半年时间,便捡回了之前十年的武功。一飞冲天,飞檐走壁,已经不在话下。 李莫愁得此机遇,正是喜从天降。从此日日练功不缀,白日练习古墓秘籍,睡梦之中修炼内功心法。预备赶在贾蓉回府之前,飘然远遁。 宁府因为尤氏可卿婆媳守孝,赖家陪同贾蓉回了金陵。府中事物则由二管事刘福夫妻打理。 实则,府中内外事物都掌握在银蝶瑞珠手里。 因为诛杀贾珍,李莫愁瑞珠主仆结下了生死情义。 李莫愁如今万事仰仗瑞珠操持,不能稍离。因此越发希望瑞珠这个帮手能够身轻体健。 这年九月,菊花盛开时节。李莫愁乘着瑞珠偶感风寒,教导瑞珠一套气功心法,秘嘱她早晚训练,并说可以延年益寿。 瑞珠听从吩咐,日日坚持练习,久之,竟然身轻如燕,肌肤赛雪,容貌更胜从前。瑞珠喜滋滋的越发敬重主母,每日飞鸟似的围着主母忙碌。将李莫愁的衣食住行,打点的妥妥帖帖。 沁芳苑日子过得滋润惬意。 因为贾珍死于蜜蜂,李莫愁训练蜂阵越发谨慎隐秘。 熟料,马有失蹄,人有错手。李莫愁这日正在果园教导瑞珠驱蜂,竟被后街瑞大爷忽然走了进来撞见了。 瑞大爷也是个蠢人,笑嘻嘻说了句:“珍大哥也是死于蜜蜂呢!” 竟然据此要挟,向李莫愁求欢。 蜜蜂杀人可一不可二。 李莫愁冷笑三声,约他明日夜半相会。 这日夜晚,贾瑞依约而来,搂住一袭姿色倩影。迫不及待啃咬几口,赫然发觉怀中之人竟是宁府孀居珍大奶奶尤氏。 这二人自有心病,双双吓得不轻,狼狈逃窜而去! 三日后,尤氏送给可卿一幅玉石棋盘。暗示可卿,大家楚河汉界互不侵扰。 李莫愁厌恶贾珍,当然不会去管他的绿帽子。她当即返还棋盘,龙飞凤舞写下一字:“诺!” 熟料这年腊月,忽听贾瑞病入膏肓,到处跟人挪借人参治病。 宁府人参不说堆山填海,却也不是稀罕之物。 尤氏开口,半斤八两举手之劳。 贾瑞治病竟然缺少人参? 只是这事儿跟李莫愁无关,随即丢开了。 转眼是新春。 正月十五,贾珍小祥。西府太太奶奶一起过府上祭。 凤姐告诉李莫愁一个不幸消息,扬州林姑爷九月殁了。贾琏陪同黛玉回了苏州原籍殡葬。 说起这事儿,凤姐眼眸晶亮:“你林姑母今后要常住贾府了,日后你们姑侄有得亲近。” 李莫愁心中无来由一阵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黛玉丧父,还是凤姐说话语气太违和! 此后,李莫愁清闲之中添了一份淡淡牵挂,不知道林姑姑何时返京。 想起林黛玉羸弱身躯,李莫愁有些黯然。 算算日子,黛玉应在父亲去后九个月才会起身返京,约莫八月底到达。 李莫愁沉寂几日,这日斟酌一张清单,吩咐瑞珠采办药材。 随即她开始忙忙碌碌研制各种各样养心益气丸药。医药通毒,李莫愁会很多毒害人的方子,也有许多救人医人方子。 这年七月,就在李莫愁制药,练功忙得不亦乐乎之时,荣宁街上忽然鼓乐喧天,热闹起来,西府大姑奶奶贾元春封妃了。 宁府主子正在守孝,尤氏只是打发管家过府代为祝贺! 接下来,东西两府奴才都骚动起来,整个荣宁街也骚动起来。 贤德妃要归宁了。 八月中秋之时,黛玉一袭青衣回到了贾府。同行而来是满满一船箱笼。 尤氏李莫愁婆媳身上有孝,不能过府亲迎,指派银蝶瑞珠过府道恼。瑞珠带去了李莫愁秘制各种补气凝神的丸药。 黛玉给李莫愁回礼是一个密封礼盒,打开却是一幅玉石围棋,一本孤本棋谱。 若说之前赠送玉佛是待之若亲,此刻便是视为知音。 李莫愁清冷心湖微起涟漪。 半月后,黛玉亲自过府向李莫愁致谢,无他,黛玉因为劳累身子疲乏。吃了王夫人替她配制的人参养荣丸却是越发没精神。倒是李莫愁与她的丸药,用了一日便精神多了。 李莫愁以为黛玉客气,一笑作罢。 荣府别院修建如火如荼修建起来,黛玉却是日日过府与李莫愁小聚。却是宝玉上学,众姐妹日日为了贤德妃归宁做准备。王夫人因为黛玉居丧心中嫌弃,虽不敢明言,却是黛玉做什么她拦着什么,直说黛玉羸弱,只管歇息。 黛玉气闷不已,也不好跟外祖母抱怨,只得避而远之。 这一日,黛玉又来跟侄儿媳妇手谈,瑞珠一旁伺候,黛玉被她服侍周到妥帖,不免一赞:“几日不见,瑞珠姑娘起色越发红润了。“ 黛玉丧父之后,身子越发单薄羸弱。 瑞珠被她一赞,蓦地起个心思,一笑言道:“林姑娘,咱们奶奶有一套健身功法,婢子因此得益,姑娘您不妨也试试?” 黛玉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倒是紫鹃闻言把瑞珠看了又看,半晌,紫鹃看着瑞珠一挑眉,咳嗽一声吩咐雪雁伺候,自己去了廊下芭蕉树下。 瑞珠一见,也把扇儿交给宝珠,亲手捧了茶点出来:“我看围棋也发闷,就陪着紫鹃姐姐吃茶罢。” 紫鹃一笑,戳一戳瑞珠:“就知道你是机灵鬼儿。” 因低声细细追问所谓健身气功。 瑞珠细细说了。 紫鹃大感兴趣:“我能学学么?” 瑞珠也用食指戳戳紫鹃额首:“嗯嗯嗯,这是想学会了交给你们姑娘吧。” 紫鹃大方承认:“我就怕你夸口,其实无用,倒连累姑娘受累。不如自己先试试,再让咱们姑娘来寻你们奶奶。怎么?姑娘不学,我要学,你肯不肯?” “这有什么不肯呢?”瑞珠笑盈盈拉了紫鹃为人师表去了。 九月,贾蓉忽然回京来了。 贾府新任族长贾赦大老爷写信去了金陵,命他回京商议修建省亲别院之事。 尤氏因为钱财之事跟贾蓉起过一次冲突,后来平息了。李莫愁也难得理会,她只要衣食无忧,练功习武就满足了。 不过,贾蓉还是亲自来见了可卿。 一年不见,贾蓉似乎成熟不少。 主动说起之前事情,直说自己不该己身不立,迁怒妻房,希望可卿不要计较。 然后,贾蓉说出了今日目的,省亲别院范围划定了,因为其中涵盖了可卿喜欢的果园,所以来给可卿说一声。果木虽不动,只是划归了省亲别院,今后不能随便出入了。 李莫愁有些气闷,却是答应了。 丈余的墙壁,在李莫愁来说,不是障碍了。 接下来李莫愁很少见到贾蓉,听说是各种忙碌。 这年年底冬衣便削减了。给依附族人年货也减半了。因为所有银子都投入到别院修建之中。 尤氏不止一次跟李莫愁抱怨,说是这会宁府亏大发了,不仅割地,还被搬空库房。 只是贾蓉空前积极,尤氏一个继母也难阻挡。 尤氏糟心不了之时,李莫愁却跟大多数贾府人员一样,心情甚好。 因为荣府各种忙乱,就是贾母也不得空闲,黛玉搁在荣府,就是和尚头上虱子,甚是碍眼。 黛玉便禀明了贾母,在栊翠庵给父母劈了一室,作为小祭之所。贾母自己无暇,听闻可卿这些年因为体弱一直抄写经卷,深知她是个妥帖之人,又跟黛玉相得,因吩咐可卿陪伴黛玉,自己也能散散。 贾蓉举一反三,吩咐李莫愁也进驻栊翠庵。 李莫愁对此求之不得,只是理由很叫李莫愁吐血,替去世公婆念经祈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0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自从黛玉赠玉那刻,一颗心已经偏向了。及至以为内佛像起死回生,那心偏到咯吱窝了。 李莫愁这人性格甚至纯粹,爱一个人可以爱得失去自己,恨一个人则会刻入骨髓,灭之后快。 这李莫愁一旦看着黛玉顺眼了,便觉得黛玉行动坐卧无不娴静雅致。什么蜂腰猿臂的湘云,丰盈恰如玉环的宝钗,在李莫愁心里实在不值一提。再有那黛玉心心念念的宝玉,不过虚有其表,不堪匹配。 李莫愁这心一偏,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不由憎恨王夫人,铜臭堆砌的牛心婆子,竟然刁难清雅如兰的林妹妹,真乃是眼瞎心盲,任督不通了。 心里便生了孤拐心思,磋磨人家孩子不心疼,本仙子也让你尝尝滋味。 这日宝玉再来,李莫愁便命人将之驱逐,关紧山门,瞒得黛玉一丝不闻。宝玉急得抓耳捞腮,搬来了可卿弟弟秦钟,也被李莫愁板着面孔撅回去了。 旋即,李莫愁传信秦父,将秦钟跟宝玉白日痴缠,夜同眠事情告知,提议将秦钟送入西山官学附学,费用自己设法。 宝玉没想到妹妹没见到,到了学里,秦钟这个密友又被他父亲拘押回家,顿时失了魂魄。下半晌回到家里人就懒怠动了,晚餐也没吃,夜半便发昏胡吵起来。 一时惊动了阖府。 贾母闻听,慌忙走到宝玉房里坐镇,却是宝玉要死要活,勒逼着即刻要把林妹妹接回来。 黛玉替父超抄经祈福,岂能半途而废?不说王夫人不答应,贾母也不乐意,只有好言相劝。却是宝玉犯了迷糊,牛性大发,扯着嗓子胡闹。 王夫人因此瞎胡说要请贾政抽他。宝玉顿时吓得白眼一翻,嘴角吐沫,闭过气去了。 凤姐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总算救过来了。 王夫人心里深恨黛玉,咒骂黛玉,小小年纪狐媚外道,逗引自己儿子不上道!自此心中立誓,决不能让黛玉继贾母贾敏之后再次骑在自己头上过日子。 却不想想,当初拿了人家银子,如何应承人家林如海呢! 李莫愁丝毫不知道自己给黛玉招了多大恨,练功闲暇,或与与黛玉手谈几局,或是临风玉立观风景,甚是惬意。 黛玉最为敏感,紫鹃回府一趟回来虽然言语隐晦,却给她猜得七七八八。 七日过去,黛玉将亲手抄写孝经焚化。 这些日子有可卿紫鹃相伴,黛玉倒比住在府里闲适多了,舒坦多了。吸口空气,也清新多了。 黛玉因此决定,元妃省亲之前暂不回府。 翌日,凤姐派人来接黛玉,黛玉已经焚香抄经了。紫鹃亲手将黛玉书札递给平儿与林之孝家里。并告知,林姑娘决定留下来继续抄写金刚经,为父母祈福,以便早登极乐! 这信儿传回府里,王夫人顿时喜不自胜,第一次赞叹了黛玉:倒是个识相的! 贾母深知各种原委,只是如今两府无人能够立足朝堂,两府破天富贵全靠元妃支撑。贾母此刻方觉自己老矣。心头浮起深深哀痛,许多事情已经脱离掌控。 七七四十九日,黛玉于腊八前夜才被贾母接回荣府,李莫愁也回到宁府沁芳苑。 随后日子,黛玉依旧被王夫人膈应,时常过府跟可卿会和,李莫愁虽然不善风雅,但是有可卿记忆,李莫愁也不胆怯,且她围棋下得不错,两人焚香手谈,秉烛闲谈,倒也闲适。 贾母因此越发宠爱可卿,吃的穿的时时照应,并让李纨出面跟她娘家请求,将可卿的弟弟秦钟转入太学寄宿。 这秦钟原本夭折命,因为李莫愁蝴蝶效应,随之转运,如今能挣五两银子贴补老爹,也是菩萨照应了。 正月十五夜,元妃归宁。 宁府因为守孝不吉,阖府女眷并没有参与接驾。贾蓉没有爵位,不能跟着贾琏等一起朝拜。无职外男元妃直接见了宝玉一人。 贾蓉一片热忱顿时坠入冰窟。想着被悬挂爵位,心中对荣府,对朝廷,对皇帝憎恨越发浓烈了。 此后,贾蓉因为无人拘管,越发肆无忌惮跟京都一些纨绔纠结起来走鸡斗狗,吃酒豪赌。一晚上能输出去一座庄子数万银。 贾蓉没有爵位,又无差事,这般肆意挥霍,每年宁府的收入不够他花销。眼见坐吃山空。 尤氏乃是妇人,只会槽中抢食,不会开源生财,可卿倒有计谋,只是伤透了心肝撒手不管。 贾蓉只好做空头,支撑门面,借债度日。国库账上,祖上债务未清,又添新债,宁府声誉善山河日下。 好在祖上功勋土地没有收回,总算能够糊口,不过是寅吃卯粮了。 这年年底,宁府除服,亲朋齐聚,宁府却因为贾蓉挥霍,繁华难继。贾琏跟贾珍交好,心中不忍,暗地求了凤姐,安排了几桌好饭菜。 只是荣府经过省亲一事,银钱化得淌水一般,也是大伤元气。凤姐理解也是捉襟见肘。荣府靠着老太太太太妆奁,好歹能够支撑。 贾琏如今也是靠挖掘老婆嫁妆装门面,再是怜惜贾蓉如子嗣,也是难以给予太多。 凤姐不必尤氏可卿手松,许多投靠两府侧枝,见无油水可捞,纷纷返回金陵定居。原本繁花簇锦两府因为出了个贤德娘娘竟然弄出败象,这是两府不曾想到。 贾蓉除了背晦,只有愤恨,若非圣上无情,宁府何至于此! 这些曲里拐弯,李莫愁一概不在心上,她只要一碗白米饭就天下太平了。 如今,李莫愁功力已经超过当初离开古墓独创江湖之时。这还是因为她心有旁骛,做不到古墓派的十二少,武功修为受制之故。 她致死没有见到□与九阴真经,否则,如今有了灵气护体,自己能够修成武林泰斗! 心中时时遗憾! 却说李莫愁这日修炼完毕,心中遗憾,躺在床上静默沉思。 瑞珠宝珠奉命替主母护法,她以为主母尚未清醒,姐妹悄悄议论起来。 李莫愁也想听听瑞珠有什么新闻,故作昏睡。 却是她姐妹悄声议论宝黛钗三人纠葛。 原来王夫人因为金钏,晴雯,司棋三人接连出事,都与男女之情有关,故而暗中默许花袭人做了宝玉姨娘。并在府中大肆传扬金玉良缘,与薛家富豪,林黛玉寄居身无长物谣言。 林黛玉虽然孤身寄居,却是当初父亲有所交代,知道老太太跟父亲有所约定,却是一等二等不见老太太出声维护,故而一气之下病倒了。 李莫愁眉头一皱,正待起身,却听瑞珠言道:“二太太真是人心不足,我听太太说,当初林姑娘来头,林姑老爷每年都有几千银子孝敬。后来林姑老爷病逝,琏二爷拉回来珠宝古董就是整整一船,这还不算被二爷卖掉的土地铺子与庄子。再有,林姑老爷身为盐政,那可是百万银子不算富呢,如今竟然这般对待,唉” 宝珠悄声道:“谁都这样说呢,可是林家人都死绝了,唯一老太太又不吭声。据说老太太也是没法子,林姑娘家里百万银子都被娘娘用完了,如今那府库府空了,娘娘却是十天半月派人回来要银子,二太太穷疯了,要拿宝二爷跟薛家换银子呢。” 瑞珠抬手就打宝珠:“促狭鬼儿,什么换银子,那叫联姻,嫁妆!” 宝珠愤愤不平:“如今要薛家银子就娶宝姑娘,林姑娘家里银子谁还呢?不过是欺负林姑娘娘家无人,磨死了也没人吭声” 床上李莫愁闻言柳眉倒竖,不自觉一声冷哼。 倒把瑞珠吓一跳,忙着探身,李莫愁还想知道些□,慌忙闭上眼睛。 瑞珠见李莫愁并未被吵醒,拍拍胸脯子,‘嘘’一声:“住声,且别惊动奶奶” 宝珠不服撅嘴道:“依我说,就该告诉奶奶,奶奶一贯和林姑娘好,知道了也好去跟老太太二太太闹一闹,要不回来钱财,也好臭臭二太太,还有宝姑娘,平日一声一声把林姑娘叫妹妹,还道她是好人,不想如今却是这般,明知道宝二爷喜欢林姑娘,她还要死皮赖脸贴上去,啐,什么东西!” 瑞珠狠敲一下宝珠额头:“警告你啊,这话不许再奶奶跟前说。正是奶奶跟林姑娘交好,却是贾家晚辈,岂能跟太太老太太杠上,这是忤逆不孝。若是知道了,又帮不上,岂不更难受?你以为林姑娘为什么自己不跟奶奶说,还不挨着这个理儿呢!” 宝珠顿时恹巴了:“林姑娘真可怜啊,宝玉倒是喜欢她,却是个立不起来泥菩萨,也只有任人摆布了。” 旋即,她鼻子一哼:“姐姐你知道吗,那日我去那府,小红姐姐跟前坠儿告诉我说,晴雯姐姐原本不必死,都是袭人姐姐,呸,袭人贱人说是非,告诉太太说晴雯姐姐狐媚子,想做通房做姨娘。呸,其实她自己才是狐媚子不要脸,坠儿对我说,亲眼瞧见她与宝二爷躲着香嘴儿呢” 瑞珠越听越不像,只好一把捂住宝珠嘴巴往外拖:“什么话都敢说了,看明儿我回了奶奶撵了你!” 宝珠这才乖乖闭了嘴巴,眼睛圆溜溜看着瑞珠直点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李莫愁心中越发怄气,黛玉遭遇让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寻上陆家庄情景。 不由气冲牛斗:狗男女,老虔婆,竟敢这样欺负人。 及至瑞珠喝住了宝珠再进房,却见李莫愁面色铁青瞪着自己:“说说看?” 瑞珠一个哆嗦,不知道主母听见多少:“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1夺舍一之秦可卿 却说李莫愁见那瑞珠装糊涂,立时恼了。 你道李莫愁为何急于修炼五毒掌呢? 起因却是贾蓉。 李莫愁夺舍之后,找寻各种个借口拒绝夫妻同寝。 贾蓉不满在贾珍孝满之后达到了极点。嚷嚷说李莫愁今年再无所处,便要娶平妻求子嗣。 李莫愁倒不怕他娶平妻,却怕他不按牌理,霸王硬上。 因此,李莫愁急切准备脱离宁府。只因此去陕西,万里迢迢。她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才急切修炼五毒掌 堪堪一年过去,李莫愁借口病患,沉溺练功,几乎与外界失去联系。 期间,黛玉数次前来探视,次次无功而返。黛玉其人甚是敏锐,知道李莫愁厌烦了,慢慢就不来了。 别说黛玉,就连李莫愁贴身丫头瑞珠,也误会主母体虚以致惫懒,每日钻天拱寻求滋补秘方。 实则李莫愁这一年来在睡梦之中,已经毒掌初成。 只是困在内院,毒源有限,掌风之毒较之前生也有变化,虽没前世霸气侧漏,却也能够飞花传毒,伤人于无形。 李莫愁只可只恨贾珍死得早了,不然让给他尝遍各种毒素。 此刻闻听王夫人磋磨黛玉,暗暗一笑,正好拿她试毒。 至于黛玉,倒也不是李莫愁疏忽。不过想着她有荣府至高无上贾母护着,自己权无势无财帛,未必能够胜过老太太这个嫡亲外祖母,这才潜心练毒去了。 不想黛玉竟被那有眼不识金镶玉牛心婆子这样欺负。不由心头恼怒,厉声道:“你说,林姑娘果然被人逼迫至斯?” 瑞珠点头:“若说林姑娘受的苦,何止这些呢!” 想着奶奶既然知道,也不必遮遮掩掩了,索性把自己瞒着主母之事一股脑儿告诉了。 王夫人自从省亲之后,逐步坐大,把贾母也不看在眼里了。为了打压黛玉,促成金玉良缘,二太太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借由元妃之手暗示金玉良缘,逼迫贾母表态。熟料贾母老成精,不哼不哈利用宝玉之口破了薛家母女谋夺馆。还利用打醮之机,公开备述宝玉妻室人选,需要门当户对,再要年纪略小。最后竟然说宝玉命中有定,需要晚婚才能顺遂康泰。 这标准出来,无异给薛家母女以及王夫人狠狠一记耳光。阖府上下,亲眷紧邻,谁不知道薛家薛宝钗比宝玉大了两岁多。这个时代男子十八成婚正相称。二十娶亲不算晚。 女人十八就是老姑娘了。宝玉晚婚,黛玉等得起,薛宝钗绝对拼不起。 王夫人因此恼羞成怒,为了诋毁黛玉,暗许花袭人姨娘之位,令之散布谣言,一说林姑娘命薄,克父克母克死亲弟弟。二说林家贫寒,黛玉乃是不名一文寄居贾府穷亲戚。 一边却亲自谋划,利用凤姐小产之际,命宝钗打理荣府家事。宝钗一贯标榜什么规矩礼仪,这回也是逼急了,图穷匕首见!以客居之身,插手荣府家务,还事事挑头,俨然一幅宝二奶奶姿态。 更有甚者,彩云曾经说漏嘴,说是宝钗曾经提议让自己兄长薛蟠求娶林黛玉,所幸薛姨妈嫌弃黛玉体弱不好生养,这才作罢了。 薛蟠其人,李莫愁当然知道,当年李莫愁夜晚出去晃荡寻机斩杀贾珍,就曾亲眼见过薛蟠摁住贾蓉贾蔷亲嘴儿摸屁股。当下恶心不已:“不成器玩意儿,倒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瑞珠一看李莫愁摸样,知道王夫人这回只怕要吃鳖,想起自幼跟自己交好金钏,不由心下生恨,遂再添一把火:“说道底,这些不过是那府二太太吃完了林家,如今要借联姻开采薛家这条财路,嫌弃林姑娘碍事罢了。” 李莫愁如今已经把黛玉视为亲人,设身处地,不由想起当初陆家庄上,自己一人对抗真个武林之事,心中一扯一扯生疼:“财产呢?” 瑞珠一滞,这事儿瑞珠没有亲眼得见,不好乱说,不由沉吟起来。 李莫愁见她沉迷,顿生不悦:“难道太太所言是真的?那府二太太老太太许婚骗了林家百万银子,如今又想薛家银子,所以要悔婚?” 二太太悔婚心思昭然若揭。瑞珠很看不惯这种吃干抹尽不认账不要脸勾当,愤懑点头:“这事奴婢不曾亲眼得见,却是我前些时日听太太跟前银蝶姐姐说的,应当是真。” 言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瑞珠再次补充道:“当初林姑娘随船而回几十口大箱子,奶奶想必知道。据说那宗大小箱子可装银二万,金五万。再有那一船古董字画,奶奶您算一算,可不是这个数?” 李莫愁回乡当初,暗暗额首:“确乎有整船箱笼!” 瑞珠抚手:“这不对上了。这还是明面上呢,依我说,林家五世列侯,土地房产铺面无数。再有林姑老爷外放杭州盐巡,家资岂止百万?只怕是二百万,三百万呢!” “可恶!” 李莫愁眼眸凛冽,瞬间杀气腾腾! 瑞珠顿时吓着了,她想起去年腊八节,舅爷散学前来探病,避过众人战战兢兢塞给奶奶一封信笺,那信后来瑞珠灭迹。上头无字,却是一张画,一群蜜蜂围着一颗斗大夜明珠。 当时奶奶也是面色铁青:天堂有路你不走! 瑞珠当时并未看破这画。 熟料当日夜里,病有起色的瑞大爷却被发觉死在床上,听说口鼻流血,屎尿拉了一床,连衙役也查不出来死因,最后不了了之。 两府却有流言,说是瑞大爷必是遇见了凶神恶煞,惊吓而死! 只有瑞珠知道,瑞大爷不是遇见了恶煞,当是自家奶奶! 至今,瑞珠依然记得奶奶看信之后狠厉眸光。 恰如此刻一般。 瑞珠虽然很想王夫人倒霉,好给金钏报仇,却知道荣府死了人不会简单了事。 二太太如今气盛得很,就连老太太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二太太若死,娘娘必定追究,那时衙门追根溯源,若把奶奶杀婆子,杀珍老爷瑞大爷事情勾出来,岂有活路? 瑞珠不由着慌,急忙攥住李莫愁:“奶奶,荣府不比后街散漫” 李莫愁如今有飞檐走壁之功,小小荣府家丁三脚猫工夫岂会放在眼里。不过,荣府构造自己不熟悉,若有内应? 冷眸睨着瑞珠,半晌,嘴角绽开:“林姑娘生病搬回老太太屋里了,今晚你就去那府,替我探视林姑娘,服侍一夜,明儿再回吧!” 瑞珠嘴角直抽抽,这是叫自己做内应呢? 自己能做什么?别事后成了冤死鬼儿。 回头想着可恶二太太,糊涂老太太,不由炯炯期待,鬼使神差点了头! 不过瑞珠自有考量,她咬咬嘴唇,忽然跪下了,她那里腰杆子挺直,眸光定定看着李莫愁,道:“婢子斗胆了,想相求奶奶一个恩典,婢子想学那飞来飞去功夫,否则” 竟敢威胁自己? 李莫愁眉梢一挑,待要发怒,却是一笑:“可以!” 瑞珠闻言连忙磕了三个响头,似乎自己已经会飞了,喜滋滋收拾包裹,过荣府探视不提。 这日夜间,老太太忽然梦见了自己女儿贾敏双眸流血,冲着自己哭泣。字字句句无不心忧女儿黛玉。 老太太骇然,惊醒之后咳出一口鲜血,当初救不了爱女,如今老迈护不住女儿仅有血脉,不由心疼如铰,肝一声,肉一声,直哭得死去活来。 二太太王氏心头称愿:“哈,这般心疼,不如去跟死鬼女儿团圆去呢。” 转眸再看哭泣黛玉,一日看个女鬼般轻蔑! 瑞珠因为贾母病重,被紫鹃请求继续留滞荣禧堂开解黛玉。 隔日傍晚,王夫人置酒,跟她姐姐薛姨妈饮酒庆贺,从此独霸荣府。 李莫愁被瑞珠放入,瑞珠故意拉着玉钏说话,李莫愁趁机给王夫人酒里加了令人致幻精炼五石散。 这日夜里,王夫人因为喝高了,夜半三更爬上了房顶去摘星星,一脚跌落,摔断了腿。 众人寻着她时,竟然两鬓灰白毛发被剃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丑陋的头皮儿,成了阴阳头了! 醒来就有些言语颠倒,说是小姑子贾敏谋害自己。 一听这话,凤姐惊悚不已。昨晚老太太哭喊梦见姑母,凤姐还以为是贾母看穿了二太太谋婚所耍计谋,不过为了拿捏二太太臣服。 惊见二太太也这般,凤姐顿时信实了。想必姑母不放心林妹妹,鬼魂不肯头胎,一起跟来贾府了。 想起自己夫妻曾经节流过林家东西,据说鬼魂多半会寄居生前喜爱之物上头。想起那对价值连城羊脂玉镯,凤姐不由毛骨悚然。看来是二太太贪财悔婚之举惹恼了姑太太贾敏。 当夜回去竟然吓病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天亮之后竟然血流如注,请了太医,却说凤姐流掉了两个二月胎儿。 贾琏气恼不已,凤姐暗自垂泪,只说自己居心不良,这回受了姑太太报复了。 翌日,贾母听闻二太太竟然被鬼剃头,心中一喜,病体竟然痊愈了。 贾母因此借口王氏姑侄都病了,命人来请可卿,命她偕同李纨探春,三人合力操持家务。 李莫愁自来不爱抓权,这回却欣然从命答应了。当日命令瑞珠回府替自己收拾包裹,住进了贾母居所小跨院。 同夜,也出了怪异,宝玉准姨娘花袭人,夜半学他主子发了疯。 半夜三更,跟宝玉温柔一番花袭人一睁眼,竟然发现晴雯杏眼圆睁看着自己,脸儿煞白,双眸淌血,声音阴森空洞:“袭人姐姐,还我命来。” 花袭人心中有鬼,顿时吓傻,哧溜一声从宝玉怀里挣脱了,光着脚板搬屋子瞎跑,抱头鼠窜,逃命似的鬼哭狼嚎:“晴雯,求你别抓我,别杀我,我知道你是直肠子,我没想要你死,我只是想把你撵出。你确似林姑娘,上头不喜欢你,我是不得已” “我给你攒了银子,是你自己想不开,真的不赖我啊” 李莫愁见几路灯光火把,一跃上了树梢,回去等候消息。却不料一飞之时,竟被那花袭人瞧见了,心中认定那一飞冲天影子是当年屈死媚人。 袭人心中惧怕,生恐媚人取她性命,撅着屁股只磕头:“媚人,你饶了我吧,谁叫你比我生得好,又得二爷喜欢,眼见老太太要把我送给云姑娘,我不想离开宝二爷,你生病我才告了密。我不过想叫你选不成大丫头,并不想害死你,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给你烧纸,我给你磕头“ 一时角门咿呀一声开了,却是李莫愁在平儿瑞珠簇拥下走了来。 李莫愁瞧着花袭人一阵冷笑:“什么鬼神,妖言惑众。” 旋即回头冲着一群执事婆子直瞪眼:“都是死人啊,任凭她胡说八道,吓坏了姑娘们,当心你们命!” 执事婆子闻言上前拖拉袭人,却是袭人已如惊弓之鸟,一错眼看见俊俏瑞珠,如同见到鬼,哧溜一声,不管不顾钻进芭蕉从中,抖成一团:“四儿,好妹妹,别抓我,你的事情不赖我,‘同日生,做夫妻’这话,是太太跟前周大嫂子自己听说的,跟我不相干” 晴雯,媚人,四儿。这几个名字大家都熟悉。都是贾府最近几年枉死婢女。此刻从袭人嘴里说出来,对他们死因如如数家珍,丫头仆妇,无不心头拔凉。 孰能料到,这几个鲜活靓丽生命,竟然死在这个貌似忠厚奴才手中。 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只是,这花袭人不过一个五两银子买来的奴才,她有这样能量么? 个中滋味,名人自知! 李莫愁等那花袭人把所犯罪恶都说了遍,这才挥挥手:“将这疯丫头关进执事房,务必好生看管,走脱了她,便拿你们顶罪!” 这话一出,众婆子岂能怜惜,瞬间把花袭人捆成个粽子,塞住嘴巴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2夺舍一之秦可卿 翌日清晨。 李莫愁虽是交代了不许走漏风声,却并未采取强制手腕。实则有意放任,袭人发疯所言,很快被有心人在府中传扬开去。 晴雯竟然因为酷似林黛玉而殒命! 这话太诛心了! 阖府奴才都惊呆了:王家女人实在太狠毒! 这话再次戳中贾母心肝肺。 王氏竟然仇恨自己娘儿们到这种地步! 贾母本当要痛骂贾政一顿,最后决定暂且按捺。贾母悲切切搂着黛玉,一老一小直哭得肝肠寸断。一屋子丫头婆子无不落泪抽泣! 贾母就此卧病不起。 二太太王氏闻讯,喜之欲狂,若不是退杆子折断了,只怕又要请薛姨妈喝酒了! 焉不知,从此之后,贾母睡里梦里不知道掐死贾王氏几多回。日思夜想如何在保全了元春宝玉之下,单叫王氏去死杀。 无奈世上并无双全计。 这其中不光碍着元春宝玉前程与王家王子腾,还碍着王氏凤姐姑侄当家多年,府中爪牙遍布,贾母不敢轻易下手。 熟料凤姐就在此刻小产,无异天赐良机。 贾母无异是个老成精怪人物,果决伸手抓住,将秦可卿作为外援引进府来。 可卿表现叫贾母十分满意。 只是,贾母谋求不止于此。 却说黛玉日夜伺候贾母,熟料贾母灵丹妙药当饭吃,病却不见起色。 贾赦贾政都告了假回家伺候老母。宫里娘娘也惊动了,赏赐了药材。 贾赦贾政都怕贾母不起,贾赦尚好些,只怕耽搁买小妾。贾政这人甚有追求,如今正在四面谋求放一任外任,积攒资历。 兄弟二人难得齐心合力,一起勒逼着太医用好药,言称:只要能治病,千金不吝! 太医额上汗珠直滴:贾母脉搏并无大不妥,为何病骨难支要卧床呢? 此乃疑难杂症啊! 贾母这是心病难医。 二太太不倒,病根难除! 却说李莫愁原本准备王夫人没摔死,将之毒死也就完了。从此贾府贾母做主,等上三年,黛玉年纪也够了,那时嫁给宝玉,凭着贾府饿死谁,贾母也舍不得饿死黛玉与宝玉。 黛玉得其所哉,李莫愁也就还了欠债,了无牵挂去陕西了。 却不料瑞珠极力反对,一说王夫人死了,娘娘必定秉承母意,出头让宝玉娶荒亲。此刻黛玉还只有十四,宝玉十五,娘娘必定要说府中无人主理中馈,借口黛玉年幼,改娶薛大姐儿。 二说,宝玉即便抵制娶荒亲,他三年孝满,林姑娘也十七了,那时候老太太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呢。 若是中间去了,这又是一年孝期。林姑娘无名无份,实在耽搁不起。 所以,王夫人眼下不能死!不如还施彼身,她想林姑娘慢慢拖死,咱们就叫她自食恶果,瘫在床上,熬个三年五载,慢慢虚弱而死。 李莫愁一想,这话很是。遂采纳瑞珠建议,李莫愁便抽个空子,往王氏配制人参养荣丸里添了些材料。再往她香炉里添了些香料。两下里合起来,她那腿上伤痕,三年五载别想收口,就这样臭烘烘一辈子别想自己走路了。 却不料这日请安过后,贾母单独留下李莫愁说话。众人退尽,贾母拉起李莫愁,涕泪纵横:“别看这府里团花簇锦,我这可怜玉儿却是寒梅一枝独自开。唯一我这个外祖母疼爱,如今又老朽无用了,不知还有几天活头。好在她一贯跟你亲,今日老祖宗就厚颜一回” 说着把黛玉手交在可卿手里:“你小姑母今后前程都在你手里了!” 这话李莫愁或许不明白,秦可卿却是知之甚详。 黛玉跟宝玉两小无猜,其中却碍着王夫人跟薛家。 虽然李莫愁很看不起宝玉。不过黛玉终究要嫁人,与其嫁到外面被人欺凌,不如嫁给熟悉外祖家。 只是王夫人一心要娶薛宝钗,即便死了,宝钗还有娘娘替她做主。 所以,贾母这是暗示李莫愁,必须彻底绝了王家薛家亲上亲。 李莫愁向来喜欢当面锣对面鼓,喊一声本仙子要杀你,定下时间就把人杀了。如今让她设计挖坑陷害,不是不可以,若要不露风声,却是有些难。 李莫愁日思夜想,竟然计无所出。 故而郁闷至极。 这日又见玉钏来送黛玉份例丸药‘人参养荣丸’,紫鹃闻过之后皱眉锁进柜中。 恰逢李莫愁在场,见状,脑海灵光一闪。喊一声‘慢着’,伸手接了丸药,在鼻翼轻轻嗅着。 李莫愁顿时心中开了花,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降奇谋!笑眯眯捧着药匣子去了贾母荣禧堂。 这日,太医再次过府诊疗。李莫愁故意追究贾母因何病无起色。又说道:“老人家一直服用人参养荣丸,这个没有妨碍吧?” 王太医听出李莫愁乃是故意提起养荣丸,心头意动,索要贾母服用人参养荣丸,一看之下,真相大白。被王太医指认,乃是废物药渣所作。服用不仅没有疗效,还会败坏身体,持续七年八年,一条命也就完了。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黛玉不防头二太太连贾母丸药也敢动手脚,顿时气得手脚冰凉。有心去跟二太太质对,却是寄居孤女,名不正言不顺,贾母至亲车载斗量,轮不到她说话。 她心如刀绞,却无力替外祖母伸冤,唯有抹干眼泪,竭尽所能伺候外祖母。 李莫愁似乎也被吓着了,只是吩咐众人莫要惊动老祖宗,免得再添了病根 鸳鸯虽是奴婢,却是一项视贾母为至亲。这几年跟着老主子受够了气,心中早怀不忿。此刻竟然出了这样伤天害理之事,她发誓要给老太太讨公道。 这日邢夫人照例前来伺疾,鸳鸯便噗通一声跪地,将假冒丸药这事儿禀报了邢夫人,请求邢夫人以三品诰命之身,替老太太做主。 邢夫人顿时血脉喷张,药房事物一直都是王夫人管辖,竟然敢克扣老太太人参,这些年该是赚了多少银子啊? 邢夫人心疼的心肝绞痛。白花花的银子啊,全部进了王氏腰包了。 同时也觉得自己作为侯府主母雄起日子到了。立功表现的时刻到了。 老太太,您亲等着媳妇替您报仇吧! 邢夫人打了鸡血一般,连通知自己老爷这片刻功夫夜灯不得了,雄赳赳气冲牛斗,带人直奔前院配药房。 贾菖上前行礼,却被邢夫人一个耳刮子刮翻在地:“猪狗不如东西,竟然谋害老太太!” 随即,邢夫人吩咐以谋害长亲忤逆之罪,把贾菖送官查办。 贾菖顿时就懵了,立时吓得尿了裤子。哭嚎着爬到邢夫人脚下,抱着邢夫人退杆子直叫大婶娘饶命:“侄儿猪油蒙了心,被人蒙蔽,受人唆摆,并非忤逆。” 然后,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事情始末,一切都是王夫人主使。 邢夫人闻言顿时心头乐开了花,下令把人关押起来。得意阳阳回去跟正跟小老婆喝酒贾赦邀功:“老太太一贯瞧不上我,这回怎么样,不是我,老太太必定死在王氏手里。” 说着还十分厌恶的啐一口:“白眼狼,这就是老太太偏心的福报!” 贾赦这里正在荡漾呢,却被邢夫人跑来冲散了鸳鸯会,本来心头拱火,却听得邢夫人竟然埋汰老太太,马上借题发挥泄愤,跳起脚来狠狠甩了邢夫人一个大耳瓜子,怒道:“破落户老婆子,竟敢背后诋毁老太太!” 邢夫人顿时吓傻了,满腔欢喜飞到爪哇过去了。抽抽噎噎跪在地上只磕头:“老爷息怒,妾身再不敢了!” 贾赦又踢了邢夫人一脚,这才气哼哼坐下了。 抿口小酒,忽然脑中咣当一道亮光闪过,愣了半晌,慢慢扭过肥硕脖子,瞪着牛眼问那邢夫人:“你方才说什么?” 邢夫人捂住嘴巴直往后藏:“老爷,妾身再不敢了。” 贾赦怒道:“叫你说你就说,找打呢?什么老太太死在王氏手里?她不是刚刚摔断腿了,如何招惹老太太了?” 邢夫人这才知道贾赦这是在问话,忙把王氏用渣滓给老太太做丸药事情说了。 贾赦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知道笑出了眼泪还在笑。 只把邢夫人与小妾秋桐,夏露吓得面无人色,不知道老爷发的什么疯病。 一起跪地求饶:“老爷老爷,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别这样,怪吓人呢” 贾赦却自顾却抹干眼泪出门去了,一声声呵斥让人备马。 却说贾赦老夫发了少年狂,飞马到了荣府门前,那马踩了门子,却被贾赦甩了一鞭子:“畜牲,没长眼睛啊,竟敢挡着老子的路!” 一路冲冲到了外书房,贾政正带领一班清客翻阅孤本医术,寻找救治老娘秘方。却不料贾赦进门就封了弟弟贾政衣领子,连拉带拖扯出门去,直往内宅拖着去了,嘴里更是好一顿臭骂。 什么白眼狼,混账老婆,不孝子,反正是借酒撒风,胡缠蛮搅。 虽然贾政最后在贾琏挨了一脚代价下解救出来,却是一张老脸丢尽了。 贾赦给他定的罪名‘狼狈为奸谋害亲娘’这个罪名他实在背不起,虽然王氏捞的银子他没少花,谋害之心从没生过。 贾政心里甚是委屈。 想贾母自幼偏帮自己,荣府的东西二房是随便吃,随便拿,随便花,傻子才会谋害老太太呢! 贾政没想到王氏恁的大胆,这个蠢婆娘,竟然谋害老太太,立时气个手脚冰凉。 贾政越想越怄气,蠢婆娘竟然蠢到这个地步,真是猪也赶不上! 贾政怒气冲冲进了书房,吩咐童儿磨墨,刷刷刷写下了休妻文书,踹开房门,将休书丢在王氏脸上:“王氏,贱人,老不贤,竟敢残害婆婆,罪犯七出,老夫要休你!” 贾王氏自从元春封妃,比那自我膨胀,自以为是,天下无双。熟料贾政竟然休她,如此,岂非贾府荣华跟她无关,就是元妃荣宠也跟她无关? 贾王氏岂肯干休?几把扯碎休书,要跟贾政拼命。却忘记自己原本断了腿杆子,于是乎,贾王氏再次骨折,不过这次是股骨粉碎。 王氏疼得晕厥过去。 ‘咔嚓’骨折之声,让隐身暗处李莫愁龇牙抽冷气:这回真的不赖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憋着养数据的,忍不住又更新了。 打手!!! 明儿早起还有一更,能不能表扬草草一下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3夺舍一之秦可卿 一时间,宝钗领头哭嚎起来,然后是宝玉探春迎春惜春齐齐而来,一起嗡嗡嘤嘤,如丧考妣。 元凶半死不活,贾政没了发很对头,不免余怒难消气吁吁只骂宝玉。 探春不免替宝玉解围,给靠在门边赵姨娘打眼色,赵姨娘便趁乱将贾政拉到自己屋里梳洗去了。 撕碎休书残骸虽然被宝钗趁机泼茶,成一团黑墨,但是这个事情没有完结。 王家接到了薛姨妈的求救,王子腾杀气腾腾而来。 贾赦贾政跟上门评理的王子腾王子胜一番口舌交锋,王子腾最后认了输。 说上天去,王氏阴谋残害婆婆之举实属忤逆大不孝。王子腾知道自己不低头,贾赦这个老纨绔必定一如所言,将此事捅上金銮殿,那时候自己磕头也晚了。不仅王家女儿再无人聘娶,就是王家儿子前程也会就此断绝。 王子腾亲自到老太太床前认了错,并答应教训自己妹妹。王氏被勒令抄写孝经女戒三个月。 贾赦却趁机提出要求,鉴于王氏谋害老太太,罪虐深重,贾府为了元妃宝玉不与追究,但是,为了老太太安全,王氏必须马上交出管家权利,从此不许插手府务。二房必须搬出荣禧堂。 贾府要正本清源。 王子腾很干脆答应了:”这是贾府家务事,我王家岂会干涉!“ 他当然不会干涉,收回去管家权利也是凤姐执掌,王家没损失。 贾政想起贾母病因是宝钗,恶果却是自己承担,顿时对薛家三口恶心不已:“二房马上就搬家,偏远狭窄,姨太太住着不方便。再者,薛蟠侄儿也大了,总在内院行走也不方便,还请舅兄拿个主意。” 王子腾没想到自己家兄妹竟有被人驱赶这一天,苦笑一声道:“这个不劳提醒,我早就替他们寻了住宅,明日即可搬离!” 兄弟恭送王子腾出门,这边自有有心人将两家决定传扬出去。 凤姐想着邢夫人,心中甚不自在。 薛宝钗母女闻讯顿时痴了,急忙忙赶到二太太房中商议,只是任凭二太太如何使唤人来请贾政,贾政只有一句话:“要么接了休书回王家。要么夫唱妇随搬去偏院。” 兄弟二人送走了王子腾,回头来给贾母磕头,齐齐请罪,都说自己不是。 贾母没想到这事儿这样完结了。心中虽然心疼幺儿,却也怪他没有刚性立不起,完事都被妇人操纵。 贾母言道:“也是我老婆子不是,总想着你们亲兄弟,理该相互帮衬过日子。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树大分叉,人大就该分家,索性要搬家,不如今日分了家。” 贾政不敢作声,贾赦却是口是心非言道:“老太太尚在,如何分家,儿子不愿!” 贾母说着看向贾赦:“你总怪母亲偏心,其实,天下做母亲的总想对所有孩子都能够不偏不倚。一母同胞,你有爵位,你弟弟没有,这就是我偏心你弟弟之故。无论你信与不信,换成你是老二,我依然如此。” 贾赦磕头如捣:“儿子万死,儿子不分家!” 贾母摇头:“我老了,趁着我还清白,先把家产理一理,不过,我有一句话需要告诉你们,你们林姑老爷曾经托付琏儿带回来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我过目之后交给了二太太入账,如今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不过,你们姑老爷说了,林丫头若是入了贾府,这些东西就是她的嫁妆,若是婚事不成,玉儿出嫁,必须要带走三十万银子,以为傍身。” 贾母说着只抹泪:“如今看来,你们姑老爷想得太简单了,他林家东西不如薛家的亲。依我说,不如按照当日账单理一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一起换算给林丫头,也免得人人说嘴,说他一针一钱都是靠着贾府。” 贾赦一想到林家几百万银子,都被二房流水一般花费了,如今却要要自己拿出来,心头直滴血。只是,当初恭迎娘娘省亲,自己也有份儿鼓动。也不敢抱怨。只得耍个奸滑,道:“母亲放心,无论外甥女儿嫁给谁,三十万嫁妆,包在儿子身上。” 贾母闻言微笑道:“你们兄弟与你们妹妹,都是我身上掉下肉,我一般疼爱。既然如此,就依老大。先把三十万银子拿出来另行立账,叫林丫头自己保管。余下资产,你们兄弟按照祖训分割。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依从不依从?” 贾政忙着磕头:“一切都听老太太!” 贾赦心中不服,只是想着如今不分,自己越发吃亏,只得点头应了。 接下来便是清帐。 贾母对大房二房都不放心,吩咐李莫愁带着黛玉接受自己赢得财产。 凤姐正在抱病,也不能幸免,被热情高涨邢夫人日日盯着对账本。 不清不知道,一清之下吓死人。 林家托付财产竟然用了个罄尽。怪不得王氏想要磨死林黛玉了。 贾母似乎早有成算,吩咐开了大小府库翻检,反是林家账册之上东西,不管现在谁手,统统返还。贾府没有贪墨外甥女儿妆奁道理。 结果,林黛玉母亲留下妆奁,林如海留下大批古董字画,都在二太太小金库里翻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贾政脸上颜色,真是比染布坊还要丰富,白了红了,红了紫,紫了黑,然后青色,铁青色。 贾赦因此提议,兄弟之间明算账,若是让王氏一笔一笔换回来,只怕赔干净二房财产也不够份儿。如今也甭清了,那些吃了喝了用了的都算了。不过弟妹贪墨东西要拿出来,否则,难度悠悠之口。 贾政只得拱手:“但凭兄长!” 贾赦便道:“有这话就好。” 于是吩咐李莫愁:“孙媳妇的老太太看重,必是好的,就请侄儿媳妇按照二太太当初嫁过来的单子清点一下,余下多出来的都归入公众。” 贾政不理俗务,当即应了。 这话直叫王氏气得半死,怒嚎着不许人动她的东西。 李莫愁领头,且不怕得罪人,笑道:“二太太您还是不要阻拦的好,二叔爷可是说了,您若阻拦,他便亲自来跟您算账!” 薛宝钗没想到李莫愁来的这样快,一天时间没过完,老太太已经动了手。他们原本准备趁着薛家搬家偷运林家古董出府的计划瞬间成了空谈。 王氏这回真是偷鸡不成失把米,她这些年坑蒙拐骗克扣来的东西,统统被归入公中。 贾政目瞪口呆。 贾赦凉凉坏笑,王氏这贼婆子的东西刚巧填了黛玉嫁妆了,娘的屁,王氏算来算去,竟然算计自己。今后靠着媳妇过日子,看你还磋磨谁去! 邢夫人看着只是牙疼,心头却充满希望,老娘掌家,偷摸一半死也值了。 却不料,分家之后并未如愿,贾赦把着府库,贾琏两口子依然打理府务,只不过,贾琏万事要听贾赦,凤姐拜师顺从老太太,邢夫人还是孤家寡人,顿时起个仰倒。 醒来得了分胁下气疼毛病,受气就发,紧跟王氏之后,成了病婆娘,日日在床上呆着,听着贾赦跟小老婆调笑,慢慢挨日子。 黛玉从此在贾府挺直腰杆子过日子,王氏看在三十万银子上头,再也不敢公然阻拦宝玉。 黛玉因此顺风顺水过了两年松快日子。 李莫愁跟凤姐商议,通过京都最有名牙行,替黛玉买下了十二间铺面,在东省地替黛玉买下了万顷土地。 黛玉是个大方人,自己掌握家财,每年自己有的,府中三位姐妹以及湘云都有。 紫鹃学会了气功,受惠之后,便交给黛玉,黛玉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是脱离了王氏迫害,身体日益康建起来。 这年八月初三,老太太八十大寿。宝玉十七,黛玉十六,老太太在贾赦胡乱给迎春许婚之后,忽然觉得天年不济,就在自己生日这天,当着京都亲友贵妇之面,越过王氏与元妃宣布了宝黛婚事。 王氏摊在床上,一日弱似一日,无法反对,也无权反对。因为贾政当场就答应婚事,还当场请了贺寿的老北静王妃做了女方媒人。男方媒人则请了王家舅爷王子腾。 王子腾虽然心里呕血,却是答应了。 黛玉出身不错,嫁妆厚实,他实在没有反对立场。 宝黛婚事定在金秋十月。 李莫愁这日高兴非常,老太太身子支撑到黛玉出嫁当无问题。 凤姐也很高兴,黛玉只喜欢风花雪月,不喜俗务。老太太再是喜欢黛玉,也不会叫黛玉主理中馈。 婆媳两个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李莫愁醉眼朦胧忽然憋急,仗着自己武功了得,等不及瑞珠搀扶,飘飘荡荡除了馆,往院中枝繁叶茂之处寻方便。 一时来至芙蓉花下,直觉此处甚好。正要轻松,忽见花间闪出一位窈窕女子,冲着李莫愁躬身下拜:“芙蓉小仙见过赤练仙子,小仙有礼了。” 李莫愁醉中不知这话漏洞,脚步踉跄挥手笑道:“吓得我,原来你认得我,你来此作甚?莫不是?” 李莫愁以为这女子也是憋急松散来的,虽是女子,总不好相对而蹬吧。 嘻嘻一笑,准备错身绕过。 对面女子忽然再次拜倒:“多谢仙子替小仙鸣冤,只是,小仙被人安上□之名,心有不甘,还请仙子替小仙报仇雪耻!” 李莫愁愕然,皱眉道:“你是哪个?” 那女子忽然抽泣泪下,身子依着芙蓉花枝,娉娉婷婷,好不风流。 哭了半晌,女子忽然抬头:“仙子竟然不认得我么?我便是那个形容恰似林姑娘晴雯啊!” “晴雯?” 李莫愁脑袋轰的一声咋还开了,晕头糊脑仰面倒下了:“晴雯,你不是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4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说李莫愁自以为得计,这回安置了黛玉,回去跟贾蓉了结,收拾行李就可以回终南山,专心致志修炼武功,等待与陆郎重逢了。 熟料,竟然夜遇晴雯魂魄,一个惊吓跌倒了。 及至李莫愁再次睁开眼睛,奥哟,眼前一片白茫茫,自己正以狗抢屎的姿势亲吻大地,心中是莫名悲伤。 李莫愁‘呸呸,呸呸’吐着啃进嘴里残雪,双手撑地,正要弹跳而起,忽然间,身子被人搂进怀里:“晴雯,别追了,追不上了,追上了又如何?死都死了,也活不过来了!” 晴雯? 李莫愁瞧着撑在地上那双紫姜芽一般细巧的手,无比惊悚! 愕然回首,一张泪痕交错,却眉眼俊秀女子近在咫尺,只是这容貌李莫愁很陌生。 却是喃喃出口:“媚人姐姐?” 女子点头,伸手替李莫愁拭泪:“你有这番心意,不枉姐姐教导你三年,只怪姐姐命薄,这也是做奴婢的命运,怪不得别人。” 李莫愁任凭女子替自己拭泪,看着眼前面容,记忆力却浮现另一张神似面容,那女子在自己受欺负时出面维护,教导自己针线,做好了点点鼻尖说声:“晴雯丫头真聪明,没亏了这个好名字。” 然后拿出酥酥甜甜小点心给那个小小灵巧丫头,以为奖赏。 绣花错了针脚,被捏捏腮颊,拧拧耳朵,等到小丫头大大眼睛泛红蕴泪了,女子又替小丫头拭泪:“瞧瞧这委屈小模样,我不过捏捏耳朵皮子,若是给嬷嬷瞧见你糟蹋御制锦缎,不把你手心打肿了?” 小丫头愈发委屈,鼻子抽抽。 说话间捧出点心匣子,在丫头鼻尖晃悠:“快别哭了,姐姐请你吃点心啊,瞧瞧看,这是什么呢?” 小丫头嗅嗅鼻子,抓一块塞进嘴里和泪而笑:“绿豆酥,谢谢可人姐姐,好吃!” 旁边一女子捏捏晴雯鼻尖:“瞧瞧,又哭又笑,羞不羞臊!” 丫头吞咽空隙撅撅嘴,伸手捏一块绿豆糕喂给媚人,一边讨巧笑:“媚人姐姐,人家小呢!” 可人便暖暖笑:“咱们晴雯丫头会哄人了呢。” 媚人则皱皱鼻子:“你就惯她吧,我是你亲妹妹也没见你对我这样好。” 可人一羞媚人腮颊:“你从小打着府里摔打,咱们父母都在这里,倒跟她争什么” 晴雯父母亡故,自己却被婶娘买了她跑了,怪可怜见得 媚人羞红脸笑:“这样灵性骄傲性子只合作小姐,如何服侍人呢!” 这些画面那么真实,直让李莫愁莫名熟悉,感同身受。 这种被人宠溺滋味李莫愁从未受过。就是当初师傅虽好,也是言语清冷严厉,李莫愁虽知那是古墓派的做派,却是依然很感动这一份真切的关爱。 李莫愁眼眶有些许湿润。 之前的眼泪属于晴雯,这一份感动属于古井无波李莫愁。 原来自己虽然纵横江湖,心底依然向往的这种能够率性撒娇的温馨生活。 李莫愁仰头,缓缓逼回将扑簌眼泪。 忆起前生袭人自招的罪孽,李莫愁回手握住媚人:“媚人姐姐,可人姐姐死得好冤枉!明明已经大好了,太太偏说什么怕过病气?” 媚人道是晴雯责怪赖家,不由抹抹眼泪:“不赖赖家,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李莫愁却不想就此揭过,想着可人媚人姐妹先后莫名其妙被撵c病死,与晴雯死法如出一辙。区别在媚人死得悄无声息,晴雯死了,身后还落得勾引爷们□骂名! 晴雯魂遇喊冤,袭人疯癫之时亲口承认冤枉晴雯。 晴雯之死,只是王夫人仇恨黛玉母女们发泄之举。袭人则是猜透了王夫人心思,因势利导,借刀杀人,替自己荣升姨娘扫清障碍。 看着媚人毫不领会自己提点,反而替赖家分解,李莫愁唯有感叹得份儿,姐妹二人单纯如此,难怪一个二个被挤兑而死。 李莫愁暗暗运气,却是丹田毫无知觉。可卿身上练回来的功力再次失去了。 李莫愁暗暗失望,唯一欣慰,这具身躯年幼干净,她不用再操心防备臭男人伤害。 只是,李莫愁前世只知道可人死了,并不了解可人死亡准确时间。 再有,自己回到红楼初始,秦可卿与黛玉进了红楼么? 李莫愁想问一声,却见没人泪痕满面,遂压下了。 李莫愁被媚人搂着由后街进入荣宁街后通道,再有后角门进入荣府。慢慢拐上游廊,绕过荣禧堂,往贾母院子里而来。 可人媚人晴雯都是贾母房里丫头,只不过 宝玉自小养在贾母跟前,如今住在贾母房中的碧纱橱里,可人媚人则是自小伺候宝玉丫头,晴雯自从被赖嬷嬷送给贾母,说是由李嬷嬷教导,其实一直跟着可人媚人学习针线。虽称姐妹,实则有师徒名分。 这也是可人死了晴雯伤心晕厥缘故。 身为奴婢没有自我,是故可人死了,要当日烧化,媚人身为妹妹只能偷偷求了鸳鸯琥珀遮掩,带了晴雯悄悄来送一程。 故而,媚人在后角门便将自己与晴雯头上白色棉花团子丢进阴沟之中,自己摸了眼角,又替晴雯擦拭泪痕,理好发辫,这才敢人前露面。 却说媚人晴雯牵手而回,却见两名身着红色袍子的丫头迎了上来。 搀扶自己的李莫愁认得,是后来跟了黛玉紫鹃。 紫鹃用自己温暖手掌搓着李莫愁冰凉脸蛋:“这小脸冰凉的。我替你们留了银耳红枣粥,一直温在炉子上头,快些儿喝了暖暖肚肠。可别病了,咱们可是病” 李莫愁觉得紫鹃手掌很温暖,很舒服很享受,却不料一个声音□来打断了紫鹃:“快别门口说了,进屋上炕吧,被人都替你们铺好了。” 媚人哽咽道了谢:“生受珍珠妹子了!” 珍珠其人李莫愁不认得,却是这个声音很熟悉。 李莫愁愕然抬头,虽然那女子身量尚小,那眉眼李莫愁熟得很,赫然就是后来袭人。 李莫愁定定盯着袭人恬静秀目,心中不齿:害死人还这样镇定自若,李莫愁自问十岁之时咗不到这般不动声色。 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如此深藏不露,真是好手腕! 珍珠那里自以为得计,堆着笑脸奉承媚人,不防头对上李莫愁清冽眸子,不觉一愣,直觉这眸子似乎洞察人心深处隐藏阴私污垢。她暗自咬唇,告密者事儿是她乘着金钏替宝玉翻检毛皮衣衫之时故意泄露,当时身边并无外人,应该不会暴露自己。 且这府里有规定,病着必须离府调养,可人之死只是意外,自己并无过错。 因故作镇定,上前握住晴雯双手往炕上引:“鹦哥丫头只顾说话,瞧着小手冰凉的,可别病了。” 李莫愁素来爱憎分明,不屑为善,倏然抽出手来,自顾爬上炕去挨着媚人坐了。 珍珠不妨晴雯这种反应,伸着手掌直发愣。 鹦哥忙着一抚她肩膀:“晴雯几乎跟着可人长大,我们尚且心痛,何况是她!” “这个我自然知道。”珍珠心头一松,但愿如此吧。 李莫愁却是一双清水眸左右一睃,闷闷一声哼:“年前可人姐姐被挪出去时候,我就在想了,想来想去想不通呢。” 媚人捏紧李莫愁手指,只是哽咽难语。 鹦哥却道:“什么想不通?” 珍珠紧张的伸长脖子竖起朵儿。 李莫愁故意盯着袭人瞧着:“宝玉已经答应了,替可人姐姐瞒着,鸳鸯姐姐,平儿姐姐都答应了替可人姐姐遮掩,一直太平无事,怎么病情好了大半了,倒被太太知道了?” 媚人鹦哥都觉此话有理,却是想不通关碍所在,一时静默。 珍珠被李莫愁眸光所逼,诺诺言道:“或者是,也许是太太跟前的人知道了,” 说话间,一双眼珠子乱转,手里帕子也绞来绞去绞成麻绳:“我记得那日,似乎,太太跟前周大娘,不是来给老太太送奉菜么?看见我替宝珠布菜,到时问了一句,可人姐姐,媚人姐姐,我当时吱唔过去了。” 珍珠言罢见众人都盯着她瞧着她,有些慌神,期期艾艾道:“还有,还有,二奶奶陪房旺儿家里来送信,鹦哥知道的,就是那封江南来的,说是林家小少爷去了,姑太太病了那封信?” 鹦哥原本狐疑盯着珍珠,闻言额首:“确乎有这么回事儿。” 珍珠一如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道:“她也问起两位姐姐,说是怎么一项少见了,是不是家去了,我当时指了个别的事情乎弄过去了,只怕是她们看出什么,把风吹到了赖管家那里了,也不定” 李莫愁故意反问:“是么?明儿见了旺儿家里,周大娘,倒要问一问”说这话,眸光冷冷锁着珍珠:“可人姐姐碍着她们什么了?竟然这般挑唆主子磋磨,又或者,她们家里有女孩儿要进府,看中了可人姐姐这个窝子?珍珠姐姐一贯跟太太跟前姐姐走得勤便,可知道谁家托了二奶奶与赖家了?” 媚人紫鹃俱是一愣,可人骤然而逝,她们只顾悲哀,并未想过这些,此刻闻听纸直觉有理:“如此说来,这建蹊跷事儿倒是说得通了。”几人一起看向珍珠:“你跟平儿金钏走得近乎,可知道是谁起了坏心眼子?” 珍珠顿时如同被扒光衣衫一般,一张脸颊红了白,白了紫,半晌才道:“我怎么知道呢?我跟金钏平儿只是一起进府一起受训情分,何尝说起这些呢?” 言罢匆匆而去:“鸳鸯姐姐吩咐我来瞧瞧,我还有针线没做” 媚人却是捂住眼睛哽咽道:“我只说姐姐命苦,却没料到竟然是人为之祸!” 鹦哥满眼狐疑,盯着晴雯:“你,听说什么?” 李莫愁一声冷哼:“没有听说什么,只是有所怀疑。偏偏小姐少爷们要挑选大丫头姐姐就病了,明明已经大好了,却忽然被人夜半三更拖出府去。若不是有人告密是什么?难不成有人发疯呢,夜半三更不睡觉,倒来丫头房里搜查?” 鹦哥皱眉,晴雯日常虽然娇蛮,言辞锋利,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却从未有过,她声音甚是忐忑:“你是,莫不是怀疑,怀疑,珍珠?” 媚人抹泪却是抽噎着为珍珠辩白:“绝不可能是她!她对云姑娘一心一意,老太太前些时候还说了,她跟云姑娘有缘分,索性做了正经主仆呢!” 李莫愁见二人起疑,搅混水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媚人今后坐稳宝玉大丫头之位,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偷偷清闲练武功,及至黛玉来投,寻回观音玉瓶这件护身符,再寻机会脱离了这府,回归终南山。想来并非难事。 这才黯然苦笑:“我也是见可人姐姐死得蹊跷,这才随口一猜。且我之前跟着赖嬷嬷时候,他们那府就出过这宗,为了把自家女儿送到赖大少爷跟前服侍,互相挤兑揭短,只恨不能挖出人家八辈子丑事出来,这才” 媚人鹦哥相视默然,开春府里各位小主子要挑选丫头,那时自然水消石头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明儿改错字啊。 抱拳。累极了。 去呼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5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很快弄清楚了最为关心之事:黛玉尚未进府。 李莫愁很快将获得消息,综合前世所闻,汇总推算,林家独子年前夭折,贾敏随即卧病不起。随后,贾敏自知不起,很怕黛玉遭受继母磋磨,遂写信向老母求救,请托她恩养黛玉至出阁。 京都随后派人南下,船到扬州正赶上贾敏辞世,林姑爷遂将女儿托付给府里西席贾雨村,护送入京。 姑太太殁在九月初。 那么,黛玉将会在年底进京。 李莫愁稍稍安慰。 晴雯如今是贾母针线丫头,同时分担部分宝玉针线。 李莫愁默默计较:针线活计难不倒自己。年底黛玉进京,自己勤快些,也替鹦哥分担分担针线,一来感谢黛玉前生情谊,二来也好乘着黛玉孤苦之时,施以援手,打好关系。届时,再随机应变,设法将那癞头和尚玉佩弄到手里。 虽说君子不夺人之爱,李莫愁本不是君子,且那玉佩来自癞头和尚,黛玉原本不喜,弃之不用。自己不过废物利用,算不得谋夺。 不过有了前世今生情分,李莫愁已经心中立誓,这一世必要守护黛玉,替她排除陷害,扫清姻缘障碍,以为酬谢。 别人生活都有方向,唯有自己虚无缥缈。李莫愁不免望着远空叹气:希望这一辈子能够达成心愿,回去终南山归根朝祖! 除了黛玉事情,晴雯还将周边之人的情况摸了一下。 眼下,荣府凤凰蛋贾宝玉,亦即晴雯第二任主子,年方七岁,晴雯则比宝玉大两岁,跟袭人同庚,都是九岁。只不过,晴雯八月生日,比那袭人小月份。 自己跟袭人各有所长。袭人自幼卖进府里,比晴雯进府早了两年,跟鸳鸯c琥珀c金钏c平儿几个大丫头关系甚好。她貌似忠厚,在府里也很得人缘。 晴雯则娇俏调皮,不及袭人稳重。因为出身赖家,又受贾母喜爱,众人无不高看一眼,使她养成些骄傲之气,言辞犀利。 所幸目前晴雯尚没有长开,黛玉也未进府,王夫人怒火尚未烧到晴雯头上。 晴雯这种性格,倒是正和了李莫愁秉性,故而,晴雯换成李莫愁的芯子,并未引起任何猜疑。 晴雯又跟媚人同寝,媚人因为姐姐可人新丧,除了打叠精神去宝玉跟前伺候,余下便有些无精打采,喜爱静思默想。 这给李莫愁打坐运气提供了方便,看起来跟媚人同进同出,同静默,实则,李莫愁已经开始修炼古墓内功。 鸳鸯琥珀鹦哥几个很同情她两个,遇到嬷嬷嘀咕,鸳鸯琥珀鹦哥几个也会替她们分辨分辨。 回头却说珍珠仓皇而逃,直觉受了冤屈侮辱,回去捂住被子偷偷饮泣,呐呐自语:我不是有意害人,我是不得已。 这个珍珠自幼卖进府来,贾母瞧她生的乖巧,便收在自己房里,让人教导她。逐渐长成便在老太太屋里当差,凤姐进府要在府里站住脚跟,平儿便跟鸳鸯交好,袭人自幼儿跟着鸳鸯,也跟平儿混个脸熟。 自此她便是处处混得开了。 这珍珠出身清苦才被卖而为奴。她进府生活无异糠箩跳进了米箩里,这些年下来,她已经过惯了荣华富贵日子,爱上了这种锦衣玉食生活。她不想回去再过过苦日子,遂想长长久久攀在这根富贵枝上。 方言观瞧,这府里能攀高枝唯有两根,一根便是侯府少爵爷贾琏。只是贾琏家有悍妻,袭人自问不是凤姐对手。剩下宝玉这根金枝,却有碍着可人媚人姐妹两个。 袭人虽然已经百般表现逗趣,讨得宝玉喜爱,只是这府里每位主子跟前服侍之人自有定例,少爷小姐跟前都是两名大丫头。 可人媚人跟宝玉自幼情分,姿色也胜过袭人,宝玉爱漂亮心情,绝不会舍弃一起玩大可人媚人,而就姿色略次的袭人。 且可人媚人姐妹都是家生子儿,这样奴才用起来,更叫人放心。 所以,袭人想争这大丫头名额,无论资历,还是品貌出身,都越不过可人媚人姐妹去。 袭人倒也不是天生心黑,不过是眼下正在紧要关口,一则是贾母有意将她送给表姑娘湘云为婢,姑爷虽好却是未知数,不及荣府宝玉,现成的锦绣日子。 二则,开春小主子们跟前丫头一旦确定,她若无缘选到宝玉房中,她的姨娘之路便会就此断绝。 可人这一生病,正是珍珠时机。 袭人原准备就着可人回家养病之际,下死力攻下宝玉,好歹争到宝玉房里做个针线丫头,却不料,她针线比不过晴雯,且晴雯有可人帮衬,她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一拖再拖,及至可人病情大好,袭人这才惊觉时间紧迫。 天赐良机不可期,唯有自劈出一条生路。 也是两好合一好,恰逢王夫人眼线被贾母配了小厮放出府去了,她急于寻找新的眼线。周瑞家化了不少功夫,想要收买鸳鸯琥珀为己所用。 别说鸳鸯深知王夫人嘴甜心苦,更不瞧不上她尖酸刻薄。就贾母这份至高无上信任,鸳鸯琥珀也瞧不上周瑞家里那些低劣手腕。 别说周瑞家里递过来什么铜簪子,银簪子,就是金晃晃黄金镯,她二人也不多看一眼半眼。 这当口,珍珠自己撞了上来。 二者一拍即合。 可怜的可人,无缘无故成了这桩肮脏交易牺牲品! 这年三月,荣府少爷宝玉,二小姐迎春,三小姐探春,还有自小养在贾母跟前惜春,齐齐自立门户,除了之前奶娘,教养嬷嬷,每人配齐了两名大丫头,再有二等丫头两名,小丫头四名。 珍珠一如李莫愁猜测,越过同岁的鹦哥c晴雯c翠缕c翠墨c綉橘等人,成为宝玉房中大丫头。与媚人比肩,掌管宝玉房中细软器皿。 旁人尤可,翠缕却是惊愕不已,赖升家里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娘,把自己分到宝玉房里,如今竟然拨给了云姑娘? 珍珠不是跟云姑娘形影不离,成日头挨着头说真心话么? 如今怎么掉了个儿? 鸳鸯c琥珀c鹦哥三个知情者难抑心头怒火,一个个眸光清凉的睨着羞怯满面珍珠姑娘。 珍珠被不知究竟司棋翠墨几个围着恭贺,一众小丫头揪着珍珠叫姐姐,吵嚷着要请吃糕饼。珍珠笑吟吟一一答应。却是她期待鸳鸯琥珀鹦哥三个却是寂然无声,冷眸以对。 鸳鸯的情愫很快感染了小丫头们,一个个蹑手蹑脚溜之乎了。 花珍珠尴尬一笑,只当是这里是贾母正方,不宜高声。 不料,她去给新主子宝玉磕头之时,抬头碰见媚人犀利眼神,以及李莫愁讥讽冷笑。她心头默然一跳,脑海中浮起那身裹白布,脸盖黄纸的可人! 瞬间,满心欢喜化为乌有。 面对媚人晴雯鄙视仇恨的目光,花珍珠抿紧嘴唇,生生压住心头恐惧,硬生生扯起一丝傻笑。 此刻花珍珠尚未稚嫩,嘴角抽扯下,方才把话说出口:“媚人姐姐,妹妹年幼无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姐姐海涵。今后一出当差,还请姐姐多加” 仇人这般轻描淡写,媚人心中剧痛。 睨着花珍珠,媚人直觉这人脸皮太厚,应当在她脸上课上卑鄙小人四个字。 忽然,她嘴角展开一丝灿烂笑容,接过珍珠手里赔罪茶盏,缓缓祭在地上。 一双清水眸子,死死盯着花珍珠,哑声道:“我想,我姐姐应该收到你的敬意了,细软器皿这块,原是我姐姐可人负责,以你的聪明当不需我指点。当然,你若有疑惑只管来问,我会让我姐姐托梦告诉你!” 这话听在珍珠耳中,不期然想象可人脸盖黄纸站在面前。这个想法令人惊悚。花珍珠面容有些扭曲。她揪住自己衣襟,嘴角一阵阵抽搐:“媚人姐姐,这话,这话” 媚人忽觉眼睛泪泉发胀,她折身进了内间。 李莫愁眼见媚人情形不对,急忙跟了进去,却见媚人面色煞白,双眸通红,脖子就那么,一梗一梗的,无声抽噎! 李莫愁刚一进屋,媚人忽然闷哼一声“啊” 仰头倒了! 李莫愁知道,媚人这症状是太恨,太憋屈,不能发泄,一致气血攻心了。 李莫愁急忙运气替她按摩胸部顺气,待她不再梗气之后,喂了她几口茶水,把顺气丸喂了一颗下去,伸手按摩她脑后昏睡穴,助她睡过去了。 李莫愁这才翻翻捡捡,寻出一本泛黄册子,随手在封面用眉笔勾画几下。一撩帘子,慢慢走到珍珠面前,‘啪’的一声甩在珍珠怀里。勾唇一声嗤笑:“器皿清单,恭喜!” 虽然媚人并未□,李莫愁极力掩饰,珍珠还是通过几声断续细碎的声音,判断出媚人应当气蒙了。 珍珠心中暗暗一松,周瑞家里果然料事如神 ,媚人晴雯果然不敢跟自己硬碰硬。 自己担心多余了。 珍珠嘴角微翘:“媚人姐姐可还好呢?” 李莫愁却所答非所问:“这是可人姐姐登记器皿细软清单,你不看看?” 珍珠笑吟吟低头:“正要看呢” 也是她心头有病,那泛黄账册瞬间变成可人那泛黄病容。就那么定定的盯着人,欲言又止,如泣如诉! 下一刻,珍珠一声嗷叫,将账册犹如烫手山芋一般,摔了出去。 瞬间,珍珠面色苍白,豆大汗滴滚滚而下,抱着身子直发抖:“不是我,别找我” 最后在晴雯冷笑之下落荒而逃。 这日夜里,花珍珠再次夜半惊叫,随即便发起热来。 翌日,珍珠卧病不起。 媚人作为宝玉首席丫头,将珍珠病情报告了给了宝玉奶娘李嬷嬷。李嬷嬷宠爱宝玉犹如眼珠子,旋即报告了赖管家,将花珍珠移送出府。 只是花珍珠运气要比可人好,三月气候温暖,周瑞家里更是给花家送了口信,花珍珠老娘亲自到后街照料她起居汤药,又有周瑞家里内外通达,花珍珠不过半月便回府当差来了。 只不过,这半个月,媚人也没闲着,以宝玉房中缺人伺候为名,情动了赖嬷嬷在贾母跟前递话,将原本二等丫头晴雯提成一等,将有些腼腆茜雪提上来,与麝月并成二等。 李莫愁只是冷眼旁观,她知道花袭人必定还会杀回来,因为上一世,花袭人直到睡了贾宝玉,一手遮天,名册一直记在贾母房里。 不过花珍珠虽是依然得到贾母王夫人青眼,却是在一般丫头中受到了冷遇。 媚人紧紧团聚晴雯麝月茜雪几个,有意无意将花珍珠挤兑出去,不让她有丝毫插手宝玉事情机会。 只是,媚人能够预防一切,却不能管住宝玉喜欢吃红这毛病,花珍珠不止一次给宝玉吃了嘴上胭脂。珍珠姐姐便时时成了宝玉嘴里说辞。 宝玉无数次拿来比较,说是珍珠姐姐最好玩了,比媚人,麝月,茜雪都要好玩儿。 晴雯最不好。 因为李莫愁从来不擦胭脂,更不允许宝玉吮吸自己嘴唇儿。 媚人叹息之后也只有听之任之。 老太太都纵着宝玉吃胭脂,难道媚人胆敢跟老太太作对么? 也只有暂时撂开手了。 这年五月,扬州城里忽然寄来急信,姑太太病重,寄信请托母亲史老夫人看顾自己身后孤女黛玉。 贾母哭声让整个荣府陷入不安之中。 王夫人冷笑之余,暗骂几句:狐媚子,该着! 李莫愁一直盼望黛玉前来,一并带来自己机遇,此刻闻听贾敏病危,竟然不知该喜该忧! 李莫愁拧眉:自己何时这般优柔寡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早起整理修改。 太累了 呼呼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6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有些许矛盾,她既同情黛玉失沽,却又对那个充满灵气,可以提速武功修为的净瓶充满期待。潜意识期望黛玉早日进京。 李莫愁可谓意志坚定之人,并未一味靠天赐靠运气,夺舍隔日,她便开始脚踏实地修炼古墓派入门气功。 同时,李莫愁决定提前清扫自己生存障碍一一谄媚袭人。 她通过晴雯出身赖家的关系,跟赖嬷嬷身边的小丫头搭上关系,许了小丫头一双锦缎面儿绣花鞋,又让她亲手摸了宝玉胸前灵通玉。终于通过这个名叫慧儿的丫头,探听出确切消息。 将已经痊愈的可人移送出府,暗示赖家让可人生死由天之命,是王夫人亲口所下。 更打探出了可人临死惨状,可人原本只是偶感风寒,却在即将痊愈之时忽然停药,冷饭c冷菜c冷屋子c冷被窝齐齐上阵,一通作践,可怜的可人从小进贾府,锦衣玉食长大,忽然这般作践,又恨又气,三分病竟成了十分病,临死想喝一口热汤茶也没人理睬。 这些李莫愁原本有些不忍告诉媚人,只是媚人眼下心肠忒软,根本不适合在这个阴暗狠毒算计百出府邸生存。 故而,为了自己,也为了媚人学会适者生存之道,李莫愁对媚人和盘托出。 果然,媚人闻讯深受打击。她没想到自己一时错信,竟然令姐姐可人凄惨如此。媚人很后悔,当初不该托付娘舅就万无一失。更可恨,舅母年前还说可人需要滋补,问媚人多要了二两银子! 媚人恨得咬破唇瓣:“老虔婆!” 如此亲人,不要也罢。 媚人从此绝了与舅舅家里情分。 她舅母韩婆子也是贪心东西,为了讨好周瑞家里得些好处,也为行省下媚人给的汤药银子,竟然生生看着外甥女儿可人被人作践而死,不伸援手。回头又想让媚人帮衬自己女儿进府贾府,攀高枝儿。 却不料媚人因为姐姐之情冷心,再不提帮助表妹入府之事,气得韩婆子数次递话责骂媚人忘恩负义。后来又跑去跟周瑞家里喊冤叫屈,周瑞家里害怕祸事漏了风声,老太太一日知道这内里乾坤,可是了不得。 遂把韩家丫头安排在王夫人院里做洒扫,取名鹊儿。 王夫人却也嫌弃她黄毛稀松实在不像样,吩咐周瑞家里设法将之打发。 周瑞家里便出主意,趁着三月少爷小姐们挑选丫头,也给两个姨娘添了小丫头,顺手把鹊儿塞给了赵姨娘。 韩婆子原本直往鹊儿攀高枝,竟然跟了赵姨娘。这也是刻薄奴才遇见刻薄主子。 韩婆子吃了个哑巴亏,气得仰倒! 暗中把媚人咒死咒活,就是不反省自己伙同外人坑害至亲牲畜行径。 这边李莫愁闻听韩婆子丫头取名鹊儿,跟了赵姨娘,暗暗哂笑,怪得那丫头后来屡屡给宝玉通风报信儿,却是打这儿来得! 媚人既然绝了舅舅家里这条路,对王夫人这个口蜜腹剑的毒妇,更是深恶痛绝,只恨不能食肉寝皮。 因为王夫人狠毒,媚人对自己小主子贾宝玉也有了心结,之后日子,媚人不仅再不能一如从前那般中心耿耿,事事周到,更是几次三番起了杀心。 且这媚人没有王夫人狠毒,因此备受煎熬。 却说换了芯子的晴雯,较之从前,越发痛恨奴婢这个身份,每日除了做好分内针线,便是静静待在自己房里,潜心修炼内功心法。 她情愿去帮傻大姐儿除尘清扫落叶,手持拂尘上窜下跳,模拟天罗地网势。也不屑于俯首帖耳讨好宝玉。 媚人晴雯都一致疏远宝玉,只尽奴婢本职。花珍珠觑准这个空子,便趁虚而入,极尽媚骨,讨好宝玉。 虽然晴雯与珍珠性情大相径庭,宝玉且因为天生喜爱漂亮妹妹并未厚此薄彼,反是因为晴雯倔强清冷,越发俯就晴雯。 媚人虽然不大迁就宝玉胡闹,却是该做事情一丝不苟,不失本分分寸。 晴雯又生得灵巧标志,正是宝玉喜欢的漂亮摸样。是故,任凭花珍珠如何言语挑逗暗示宝玉:一日家去了,宝二爷就不记得婢子了。 或是,我是外头买来的,终究一日要赎回,各自过日子云云。 宝玉初始还伤心几回,跑去跟媚人晴雯诉说衷肠:大姐姐进宫去了,再不得相见。如今花大姐姐也说要家去,日后也见不着了。这一日一日走人,最后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岂不是只好做和尚去了? 又拉住晴雯哭诉:“花大姐姐说你也是外头买的,终究一日要回自家去过活。我这才警醒,怪得你这样野性子,竟敢啐我,却是想着一日出府家去。我不管啦,你们出府也要带着我,不然,我死也不放手啊。” 李莫愁直觉这个小屁孩整日吃饱无事干,摔脱了手自去干事,懒得理睬。宝玉便抽抽噎噎,哭得伤心不了,如丧考妣。 李莫愁被她哭得头大如斗,不能静心修炼,不得已只好敷衍他几句。 “你放心,你花大姐当初卖得死契,只要你不放手,老天太不答应,天雷也打不动你花大姐姐,你放心,她死也不能出府去!” 或者讥讽他道:“宝二爷说笑了,府里这些姐姐妹妹都是奴婢出身,卖身契都在你凤姐姐手里捏着呢。你要喜欢谁,你就把谁的卖身契捏在手心里,保管她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与你当牛做马!” 宝玉能够感知晴雯不喜自己,却并不介怀,反是满脸同情的抚摸晴雯玉手:“安心啦,老太太c太太当你们是奴婢,我只当你们是亲姐妹。有我在一日,便护着你们一日,绝不会叫各位姐姐做牛做马的,你要信我!” 李莫愁知道他素来有些痴性,一笑了之,只要他不拉住自己絮絮叨叨就好。 宝玉确是较真了。似乎要以行动兑现自己诺言,此后,凡是入他眼,觉得好的东西,无论吃的c玩的,必定会吩咐下去,叫给媚人晴雯留下一份,当然也不会少了花珍珠那一份。 媚人原本有那宝玉抵债心思,想着王夫人草芥人命,那就让她尝尝心痛滋味儿。 却不料媚人无数次下定决心,却无数次被宝玉笑容摧毁。以致手握一份重金求得致幻剂,握在手心里无数次,最终不忍下手。 媚人转而谋求毒害王夫人,却是荣国府门禁森严,端茶倒水自有定例。除非买通金钏玉钏,否则根本无法下手。 最终,媚人对着一碗清水哭了一场,诉说了自己无能,请求姐姐谅解。将致幻剂藏在箱底。 李莫愁将媚人挣扎看在眼里,夜半掏出来观瞧,顿时失笑,还以为是见血封喉东西呢,却不过是五石散而已,这种东西吃多了才会有毒,吃得少时,根本无害,不过会令人兴奋,在暴雨顶多表现为情绪骚动,人来疯! 媚人为了这包药粉,将仅有五两银子悉数送给了宝玉那个神神叨叨干娘一马道婆。到头来却没派上用场! 李莫愁不由暗暗摇头,媚人实在心肠太软了! 晴雯毫无客气将之纳入自己腰包。 晴雯这具身躯并非练功上佳资质,却也不是废柴级别,当初李莫愁白日完成小周天,如今通过五个月的辛勤苦练终于完成了。 如今李莫愁已经开始着重修炼天罗地网势,虽然没有足够环境,李莫愁选择大房花园作为修炼基地。把竹林当成鸟笼,把散漫竹叶当成飞鸟采摘。 虽然事倍功半,聊胜于无。 唯一遗憾,李莫愁寻遍了荣府内宅边边角角,并未发现蜂巢。明知栊翠庵上有野蜂,只是如今的晴雯身份不够,想要随意出府难于登天。不由暗暗惋惜。 好在李莫愁心中有盼头,那边是五年之后元春封妃。大观园涵盖了整个栊翠庵,那时候去往栊翠庵就不在话下了。 李莫愁决定,等自己天罗地网势修成,便率先修炼五毒掌,那时候,莫说往王夫人茶里投放五石散,就是投放蟾毒,砒霜也不过弹指之间。 人生需要目标才能心中安宁,李莫愁便把有朝一日能够投毒王夫人替师傅一般姐姐可人报仇作为暂时追求目标。 不说李莫愁日和夜半潜行练功夫,却说媚人致力针对花珍珠,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挑剔挤兑元凶花珍珠。弄得花珍珠事事不顺,如今除了王夫人宝玉母子一如既往信赖她,余者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同行姐妹,齐齐对她漠然视之。 就连随同二叔父赴任史家大小姐史湘云,再给府里寄送礼品,也没有当初情同姐妹花珍珠那一份儿了。 自进府便游刃有余花珍珠,如今颇有些焦头烂额。 夜深人静之时,花珍珠屡屡,暗恨媚人,这府里死的人也忒多了,如何你们宋家人就死不得了?竟然这般不死不休纠缠。想着自己年满十岁,再过年便要一如所有奴婢一般,拉出府去,胡乱配人。 花珍珠可不想再次堕入卖身葬父贫困境地。令她恐慌的是,她唯一指望宝玉,却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明明答应了,要趁机撵了媚人讨要自己,事后却无音讯。 花珍珠为此恨得咬断银牙,心中媚人越来越难对付,宝玉一日大似一日,自己容貌不拔尖,若是丢掉这青梅竹马情分,哪里还有胜算呢? 看来也只有接受周大嫂子的建议了。 搬掉媚人,唯有自己动手了。 却说时光飞逝,很快便是八月初一,这日是可人十四岁阴寿。 这日夜半,晴雯采集了十四只青碧饱满莲蓬,与媚人两个井台边祭奠可人。 媚人将莲蓬一颗一颗剥好了丢进井里,希望井水能够把自己心意捎给姐姐魂魄。 李莫愁则将自己亲手绘画肖像烧化,以为祭奠。 却不料姐妹们正在磕头诉说,忽听院门咿呀一声,一行灯笼悄然而至,虽然悄然无声,却是人头攒动。 李莫愁却马上警觉情形不对,以她做秦可卿经历,在院中烧化纸张有诅咒之嫌。 看来自己被人告了黑状了! 李莫愁不由冷笑,幸亏自己早有防备,劝止了不用香烛,用水祭!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日会修改错字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7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双手一画,迅速一招天罗地网势,将刚刚烧化的黑炭屑挥洒出去,粉尘轻烟一般远远融入花木丛中。 然后,李莫愁挨着媚人坐在靠在井台边上,将媚人新剥下莲子抢过来塞进嘴里,嚼得咯嘣脆生:“好吃,还要,还要,姐姐再剥些来。” 媚人见李莫愁吃了供奉姐姐祭品,瞠目结舌瞪着李莫愁:“晴雯你” 李莫愁笑眯眯咀嚼着:“嗯嗯,真好吃。” 一只手却暗暗在媚人手心里扣了几下,嘴唇几乎不动密语道:“姐姐镇定,咱们遭人暗算了。” 媚人迅速反应过来,把手一戳李莫愁额头:“馋嘴猫儿似的,总也没个够,看明儿叫人笑话” 这话没落地,李莫愁便故作惊吓跳将起来:“哎哟,姐姐,快看灯笼,好多人啊” 媚人这才故作惊讶般抬头细瞧,却是林之孝家里带着人灯笼火把的来了。 媚人在人群里看见傻大姐儿老娘,已知道是谁针对自己,心头拔凉。她敛起眸中凛冽,挑眉讶异:“林妈妈,您这是?” 林之孝家里虽然嘴笨些,却是省得轻重。 虽是奴婢,身份却有高低,须知媚人自小跟着贾母□,贾母房里猫儿狗儿也比别人家尊贵。 一个不慎得罪了这些机灵鬼的丫头,不说贾母知道不悦,就是她们日日挑唆金蛋宝玉跑来聒噪,也叫人难以消受。 林之孝家里并未上来就嚷嚷得了消息,来捉私祭。她并不答话,却是一双眼睛左右扫描一番,并无不妥,这才赔笑道:“无事,不过是例行巡查而已,宝二爷可睡下了?二位姑娘如何这般时节不睡觉,要到这里来?” “宝玉才刚哄睡了,我们” 媚人尚在措辞,晴雯从媚人身后露出身子,娇嗲的轻拍胸脯,微微喘息:“哎哟,夜半三更摆这阵仗,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贼人呢!” 旋即冷了脸,眼眸一凛:“哎,我说林妈妈,您这话问得蹊跷了,这口井水清凉,老太太院子里一众姐妹,谁没在井台边上做个针线,纳个凉?” “哦,这个啊,晴雯姑娘” 林之孝家里有些笨嘴拙腮。 她身边一个眯眼団脸c眉毛稀松的婆子,上前对上晴雯,哼声一笑:“这井台边确乎凉快,也是个好纳凉所在,只是,从未见过谁夜半三更不睡觉,跑来纳凉呢?又不是冤魂夜鬼呢?” 所谓孤魂野鬼,就是没有坟茔,不能享受子孙祭祀的死人。 可人身为奴婢,被烧化成灰,随风而化,是典型的冤魂野鬼。 人死了还要被人嘲笑磨牙,媚人顿时血气攻心:“你,你,你” 李莫愁叉腰往前一挺胸:“啐,孤魂野鬼怎么啦?依我说,干干净净死了,至少清清白白,倒比那些傻里吧唧活着,被人亵玩作践的好!” 傻大姐儿有些脑子不全,有时候遇着内急,随地就解决了,她脑子虽傻,一身皮肉洁白滑腻,胸胀屁股大。遇见轻薄的小厮仆从,便笑嘻嘻伸手抓一把,掐一把,事后给点吃的吧,傻大姐儿便笑嘻嘻忘记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不过因为傻大姐性情单纯,也不嫌她,反倒替她撑腰责骂那些下流小厮。 她娘也知道,只不过舍不得一月五百钱,故而装糊涂不理睬。 这婆子是大太太陪房,一贯刻薄成性,只管嘴巴快活,平时跟邢夫人一个德行,憎恨那些在老太太的脸奴才,故而抓住时机便撒野,倒忘记她现有一个现世报。 顿时气得个老脸扭曲,面色铁青。 大家都是奴婢,贱命一条,谁死了不是一样?我就不信,赶明儿你死了,主子们能给你堆坟立传呢!” 这婆子晴雯也很熟悉,正是大太太邢夫人陪房,傻大姐的娘,那傻大姐跟晴雯同岁,却是个脑袋浆糊的主儿,这婆子原指望女儿挣进宝玉房里去,自己也好得些脸面。 不料却被晴雯这个丫头挤兑的边儿也摸不着,如今成了促使洒扫丫头。 更气人呢,是晴雯竟然笑话叫她女儿傻大姐,惹得老太太兴趣,竟然说名字好,把个傻大姐真名秀儿也无人叫了。 秀儿就这样成了傻大姐,失了面子不说,还生生比晴雯少了五百铜钱,她可是使了二两银子才把女儿送进老太太院子里,如今被晴雯捡了便宜,如何甘心? 她时时打骂傻大姐,骂她烂柴无用,不会殷勤宝玉。一个家生子儿竟被外头来的野丫头骑在头上去了。 却不料今日傻大姐回去便对她言说,媚人晴雯两个摘了莲蓬,要去后院井台边祭奠可人姐姐。 言罢还索索脖子,直说院子有鬼好可怕! 傻大姐的娘闻听此言顿时如获至宝,忙颠颠给林之孝家里通气,但等夜半三更来抓现行,一举拔除媚人晴雯这两个狐假虎威骚蹄子! 却不料想晴雯竟然这样轻轻松松糊拢了林之孝家里,这才急忙跳出来。 李莫愁惊见这人出头,顿时冷笑:“不行么?我倒不知道,何时这老太太院子归你管了?” 媚人也厉声呵道:“我也想问问妈妈呢,这夜半三更的,你不在那院伺候大太太,倒跑到荣禧堂后院来做什么?莫不是我糊涂,妈妈几时调到林妈妈手里做了管事妈妈了?” 这个婆子主子邢夫人是个不受待见的,收下婆子都是吃闲饭说是非为业得主,闻言顿时恼羞成怒:“你你你,你休要张狂,我们傻大姐听得真真的,你们两个晚饭的时候就商量了,要等李嬷嬷宝玉睡了来祭奠你那是鬼姐姐呢!” 媚人怒指婆子,却是气得无语凝咽。 晴雯怒喝:“话不能乱说,祭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不是纳凉是祭奠?” 说话间蹭蹭蹭蹭到了婆子眼前,手指只要戳进她眼窝子里:“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别怪我拉你去老太太跟前评评理儿!” 那婆子气得差点疯癫,伸手就要来抓晴雯,却被林之孝家里居中一拦:“邢妈妈,消消气儿,你老天拔地,跟她小丫头置的什么气儿?” 又反身安慰媚人晴雯:“两位姑娘也大度些,这婆子晚饭吃了几口酒,最有些漏风了,看在我林妈妈面上绕过去吧。”又怕晴雯两个不依,不软不硬的言道:“再者,这夜半三更,黑布隆冬,小姑娘家家在这井台边上待着也怪渗人呢。” 媚人有些心虚,顿时失了气焰。 李莫愁却知道此刻一退,那背后之人只怕要得寸进尺,没玩没了了。不如今日就拍死了她。遂道:“我们怎敢不看妈妈,只是万事有因果,傻大姐儿我知道,她虽是脑子不好使,人确是纯良的,绝不会平白无故诬陷人,我只要当面问她一句,是谁告诉她我们要来祭奠可人姐姐了,林妈妈可依得?” 林之孝家里嘴里只发苦,她就知道,老太太跟前丫头都成精了,不好糊弄呢。 其实这背后之人林之孝家里已经问过傻大姐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相信,走这一遭儿。深悔不该怀了私心。不然也不会夜半冒险惊扰老太太院子。 李莫愁见她面色晦暗,你面冷笑:“林妈妈是府里得脸的管事,我们不过是草芥一般,只不过草木一秋,也不能白死,说不得这事儿要惊动老太太评评理儿,这私自祭奠可不是小罪,咱们姐妹背不起呢!” 林之孝家里思忖半晌,点头道:“我给你们答案,只求你们给我三分薄面,不要惊动老太太与二奶奶,可使得?” 晴雯一哼:“也使得,不过,我要傻大姐亲口对我讲!” 林之孝家里问道:“明儿可使得?此刻夜深人静,实在不宜闹大动静。” 李莫愁冷笑:“明儿若是傻大姐儿被人威胁改了口,妈妈想想我若失去了证人解不了气,结果如何呢?” 林之孝家里想着护短贾母,受宠宝玉,赖家势力,种种切切,不是林家能够摸得平。 因看着傻大姐儿老娘:“妈妈,我看还是去叫傻大姐儿来吧,否则明儿闹起来,老太太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太太面上只怕也不光彩呢。” 婆子咬牙瞪了晴雯一眼,这才额首。 一时,林之孝手下执事媳妇吴登新老婆把傻大姐儿拧了来。傻大姐姐儿乍见媚人吓得嗷嗷直躲:“可人姐姐莫吓我,我没干坏事啊!” 李莫愁上前一戳傻大姐儿:“瞧瞧我是谁?” 傻大姐盯着晴雯一乐,亲热拉起晴雯只摇动:“晴雯姐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吃不了,要送给我吃啊?” 说着嘴里吧唧吧唧几下,口水也滚落下来。一幅馋样,惹得众人一笑。 李莫愁把莲蓬在傻大姐鼻翼一晃:“想吃么?” 傻大姐儿连连点头:“嗯嗯!” “那就告诉姐姐,是谁说姐姐今晚要来这里烧纸祭奠可人姐姐呢?” 傻大姐儿一听可人名字,吓得保住脑袋:“我没说啊,我没说啊,珍珠姐姐,你别叫那个做鬼的可人姐姐来抓我去吃啊” 李莫愁冲着林之孝家里一群人冷笑数声:“我猜也是如此!” 媚人大受打击,拉住傻大姐儿追问:“你说是谁?” 傻大姐儿见了跟可人七分相像媚人,吓得撒丫子乱跳:“别抓我,别抓我,我不好吃,我也不胖啊” 媚人气疯了,追上去拉住傻大姐儿偏要她说。 傻大姐儿便哭喊起来:“是珍珠姐姐说的,我不知道啊,别打我,别抓我” 媚人顿时气懵了:“好个歹毒东西!” 傻大姐儿娘没想到忠厚珍珠竟敢背后作践自家丫头,气得鼻子都歪了:“啐,个小蹄子,几两银子买来的臭□,竟敢打我秀儿” 林之孝家里见她不再作兴,遂冷声警告道:“各自回去吧,今日事情今日了,谁若嘴碎,叫上头知道,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得了!” 一众婆子无不应承。 林之孝家里走在最后,伸手摁摁媚人肩膀:“这府里谁不是睁着三只眼睛,心里有就是了,各自小心吧。” 这话两层意思,一是坐实了媚人晴雯今日有祭奠行为,此为不妥,今后要小心。 二是想媚人晴雯买好,毕竟这府里情况繁杂,多一份助力要比多个对头好。 媚人却是胡乱点了头:“多谢妈妈,改日请妈妈吃茶。” 马后炮谁稀罕呢! 李莫愁冷哼一声:“林妈妈可真是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8夺舍二之俏晴雯 林之孝家里带着一众婆子瞬间走个干净。 媚人强撑着一口气也散了,腿肚子直打颤:“晴雯,还好你机灵,不然,我们今日都要死在花珍珠这个贱人手里了!” 李莫愁原本不过想教训教训花姨娘,左不过这贾府有这变态规矩,不是袭人暖床也是别人。自己又不稀罕宝玉,没了利益之争,想来花袭人不会再害自己。不想这个贱人竟然这样亟不可待想要铲除自己。 李莫愁眼神一凛,看来这人是留不得了。 因为媚人又惊又怒,一双腿子软得下锅面条似的,李莫愁只得半拖半扶,托着媚人慢慢走。及至二人回房,同住在后院鸳鸯还是被惊动了。 透过隐约夜光,鸳鸯看清楚二人容貌,不免眼皮乱跳,这才想起,今日乃是可人冥寿。 想起方才后院骚动,鸳鸯心中一阵乱跳,莫不是出了事了?心中着急,忙着闪身出来迎着二人:“黑更半夜,你们上哪去了?” 李莫愁忙着点起桌上台烛,鸳鸯一眼瞧见媚人面色煞白,吃了一惊:“这是怎的了?莫非方才后院响动是你们闹的?” 急切的瞧着李莫愁:“可是被人瞧见了?” 李莫愁不知道该如何说法,媚人已经摇了头:“姐姐莫担心,不妨事!” “这我就放心了!”想起屈死可人,鸳鸯替媚人拢拢衣襟,手搭在她额上,声音有些颤微:“秋夜露重,可别病了” 媚人闻听这话越发抽泣厉害,却又不敢放声,将脸伏在枕上,哭得身子直抖索! 可人是跟鸳鸯同一批进府丫头,两人好的亲姐妹似的,如今阴阳相隔,看着相貌酷似可人的媚人,鸳鸯心里越发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这都是做奴婢命,你自个要宽心些,” 媚人将脸埋在鸳鸯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人沉浸在悲哀之中。忽然房门咿呀一声,三人吃了一惊,却见鹦哥走了进来,今晚鹦哥当值,鸳鸯还道是老太太有事,吓一跳:“你怎么出来了可是老太太?” 鹦哥压低声音道:“珍珠守着呢,我倒睡迷糊了,正是她说恍惚听见谁在吵嚷,指了我来看究竟。” 李莫愁一声冷哼,这是查验结果来了! 鸳鸯瞪眼李莫愁:“你姐姐哭成这样,你倒不劝劝,倒是冷哼什么?” 却不防头傻大姐儿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把那媚人看上看下,嗤笑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媚人姐姐,不是可人姐姐鬼魂。” 拍手自顾笑:“好啊,好啊,我姐姐吓我的,可人姐姐不会吃我了。” 鹦哥知道可人之死内情,闻言心头乱跳,一把捉住傻大姐儿:“又瞎说,可人姐姐怎么会吃你,当心你珍珠姐姐要打你?” 傻大姐儿傻笑道:“你笨啊,可人姐姐鬼魂没捉住啦,珍珠姐姐打我干什么?” 傻大姐儿的话虽然说而颠三倒四,鸳鸯鹦哥都是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鹦哥心里很难过,她跟珍珠是一批的丫头,当时身为二等丫头可人鸳鸯没少照应她们,她没想到人已经死了,珍珠还要做文章。 鹦哥父母俱是老太太奴才,在府里虽然不是十分得势,却也无人敢欺负。不像媚人可人,父母都是最低层的杂役,进府全凭生得灵巧。 鹦哥自小受家庭熏陶,十分了解府里生存秘诀。 纵然媚人十分委屈,这般哭法也会上头厌弃。且如今老太太生辰在即,府里人人兴高采烈,岂容得一个小小丫头败兴。 身为奴婢,被主子厌弃的下场可不妙。 别说可人被王夫人算计死了,就是被她亲手掐死,做奴婢也只有认命,没有反抗余地,否则只会是赔上更多的无辜性命。 其结果,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鹦哥心底纯良,不愿媚人再受无妄之灾,因柔声劝慰媚人:“你父母只生你们姐妹,可人不在了,就要靠你照顾父母了,你要好好保重,不然,可人姐姐泉下也难安心呢。” 媚人闻言越发伤心。 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能当作无事,鹦哥也只有细细劝慰,希望媚人可以自己想开些。 鸳鸯却是面色煞白。 珍珠进府就跟着鸳鸯,可说是鸳鸯一手带出来,鸳鸯待她一如可人待晴雯,事事手把手教导,不想竟然教出这样黑了心肝肺的吃人东西。 鸳鸯蹬在媚人面前,眸光坚毅果决:“后日是老太太好日子,明日后日各房各院要摆酒庆贺,等过了后日,我自然给你一个公平。” 倘若珍珠敢龇牙,老太太房里东西随便碎上一件半件,就能要了她的命。 媚人很感激的给鸳鸯道谢,等待花珍珠的下场,熟料,翌日清晨,媚人李莫愁陪着宝玉去给贾母请早安,王夫人忽然不阴不阳问了一句:“昨晚你们谁跟着李嬷嬷守夜?我怎么听说宝玉房里有丫头大半夜里不睡觉,跑去后院井台边上瞎捣鼓呢?” 这话一出,贾母面色一变,脸上虽然笑着,笑意已不达眼底。 林之孝家里虽然有口无嘴,却是心里清楚得很。昨晚发生的事情,傻大姐的娘牵着大房邢夫人,花珍珠暗投王夫人。这两人明里暗里争斗,都不好沾惹。 林之孝家里事后很不安,为了稳妥起见,林之孝家里悄悄给凤姐跟前得脸大丫头平儿递了话,只说有这么个事儿,自己注意盯了,却没瞧见不妥。 凤姐也知道这事儿估计不妥,却因为老太太生辰在即,吩咐平儿暂时不要吱声,即便要处理,也要等到老太太好日子顺利过去,最好有真凭实据。 凤姐一直害怕邢夫人发难,熟料竟是自己姑母当众给自己没脸,直觉堵心。 自己这是第一次承办老太太好日子,自己姑妈非但不给自己撑面子,却来拆台子, 再者,姑母这种时刻给老太太招晦气,搞砸了老太太生辰宴会,对太太有什么好? 况且,媚人私祭,查无实据,弄不好,制人不成反被治,徒惹一身骚! 凤姐心念百转,思虑如何救场。不得罪老太太,不得罪太太,又把自己摘出来。 心里真是开了锅一般咕嘟咕嘟搅扰厉害,却是三全其美难称心! 回头却说媚人,她心中有病,闻言顿时脑袋轰的一声,面色煞白。这个伪善毒妇,这是要斩草除根么? 她与李莫愁对视一眼,李莫愁眼神的坚毅触动了媚人的衷肠。左不过是自己姐妹碍眼,何必搭上无辜性命? 她决定自己承担,把晴雯摘出来。 她暗示晴雯稍安勿躁,预备上前跪领责罚。 却是鸳鸯抢先一步肃身一礼,笑道:“二太太容禀,说起这事儿到跟婢子有关,昨日婢子晚饭后约了媚人晴雯去井台边帮忙参详送什么礼品给老太太贺寿。婢子因为事多忙乱不堪,倒把这事儿忘记了,害得她们久等不归,这才造成误会。” 媚人是宝玉丫头王夫人敢质问,鸳鸯却是老太太贴身丫头,王夫人不敢造次,面色甚是憋屈:“却是这样啊” 鸳鸯心中十分憎恨王夫人为善嘴脸,转身给贾母跪下磕头:“都是婢子考虑不周,搅扰老太太寿诞,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心里既恼媚人不懂规矩,私自祭祀,又恨王夫人心肠毒辣。不仅在自己诞辰发难,还想利用自己之手铲除宝玉的丫头。 贾母心凉不已。自己那样维护二房还不够么?竟然这样亟不可待,想要气死自己。 看来自己活得太久,老不死,碍着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数据很羞涩,香草很羞涩。 编辑没有抛弃香草,给了许多好榜单。 谢谢亲们一路支持,周六将如v,届时会一次更新三章。 希望亲们不要抛弃香草,继续支持香草! 谢谢! 因为后天一次更新一万字,工作量有些大,明天更新要看情况,如果来得及则继续更新。 十一点过后没有更新,亲们就不要等待了。 支持香草亲们后天请赶早。 谢谢大家 香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39夺舍二之俏晴雯 贾母冷眸从王夫人脸上滑到凤姐脸上,心头冷笑,凤丫头平日嘴巧舌辩,蜜糖一样。此刻竟然哑口无言,看来人分亲疏,自己待她虽好,毕竟人亲骨头香。 这是怕得罪她姑母吧! 自己还没死呢,想要霸占荣府,这心思生得早了点! 最后,贾母眸光落在媚人脸上,想起死了可人,有心责罚不忍心,可人媚人是贾母看着长大的一对姊妹花。虽无血脉,养得久了,承欢膝下,其实跟孙女儿也差不多。若不责罚,心头堵得慌。 至于堵心什么,贾母一时有些说不清楚,或许是怪媚人不顾自己生辰在即,私自祭祀。或者,是恨那王氏不该在今日发难找碴子,隐射自己御下不严吧。 总之,贾母很堵心c很不舒服c很生气,却也不好在今日发火,贾母不能砸自己场子,也不能降低身份跟王氏纷争。 贾母要发作,必须是让王氏哑口无言,跌至尘埃! 无功而返,宁愿忍了! 鸳鸯的适时出头,正给了贾母一个很好台阶。 贾母哼一声:“你这话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该拉着你絮絮叨叨,害得你爽约了!” 昨日贾母因为午睡梦寐,惊见女儿笑吟吟前来,却是孤身探亲。醒来心生不祥,甚是忧心扬州女儿病情,一直愁眉不展,心绪不宁。晚餐时候,不过做做样子,吃了两口便丢开了。 鸳鸯十分悬心,贾母年岁大了,生恐她憋成病症,当晚不该鸳鸯当值,她却故意拉着贾母试穿各色新衣,又替翻来覆去替贾母搭配各种首饰,只道贾母困倦思睡方罢。 至于上寿这话,不过是她托词,鸳鸯那样细致人儿,一早就拿定主意了。 她没想到,贾母肯替自己圆谎。 鸳鸯心中暗喜,却是怯怯一笑:“老太太肯听婢子说话,是婢子几辈子修造福气,婢子只有感激呢!” 凤姐此刻忙着微笑打圆场:“哎哟,老太太,别说鸳鸯姐姐,就是孙媳妇我,也巴不得搬到老太太屋里,时时的听老太太教训几句人情世故,做梦也要笑醒了,谁会不乐意呢!” 凤姐这一年来已经察觉贾母对鸳鸯的不同,还有贾琏没见面眉开眼笑,作揖打拱,若说二人没什么意思,凤姐有些不相信。 心念一转,想起贾琏所说,殷勤鸳鸯就是讨好老太太。遂把心底对鸳鸯那一丝醋劲儿收起,微笑搀扶鸳鸯起身:“老祖宗,您可别冤枉鸳鸯姐姐,别说姐姐委屈,孙媳也替她委屈得慌呢。谁不知道鸳鸯姐姐孝敬老祖宗比我们儿孙还尽心呢。” 凤姐这样俯就自己丫头,贾母心里甚慰,暗地嘉许凤姐有眼色,却是故意板起面孔训斥鸳鸯:“既然你琏儿奶奶求情,你就起来吧,只是把你的寿礼献上来先瞧瞧,若是喜欢就饶你去,若是不中意,我也不要你了,你跟你琏二奶奶回去吧。” 鸳鸯顿时羞红了脸:“老太太您说什么话呢,婢子在就下了决心,要一辈子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您就是拿棍子撵婢子,婢子也不能离开这屋里!” 凤姐初时心头‘咯噔’一下,好在鸳鸯识相,凤姐这才醋心稍安,言笑晏晏搀扶鸳鸯起身:“姐姐快献宝吧,别说老太太想见见,就是我们也想开开眼呢。” 鸳鸯一笑去了,旋即捧出三个锦盒,一一摆开,笑吟吟逐一介绍:“这件大褂子是奴婢亲手裁剪,亲手缝制,这领末万字不到头,也是奴婢亲手所绣。只因大奶奶亲手给老太太绣了一件,婢子这手艺比之大奶奶差了不知一星半点。婢子羞于出手了。” 又打开一二件道:“这是一双绣花鞋,奴婢绣的松鹤延年,只是这都是寻常丝线,老太太鞋面多时金丝银丝绣花,婢子这个不成个敬意!” 第三个锦盒却是滚毛抹额,以及同色手窝窝,脚窝窝。 鸳鸯笑道:“这个狐狸毛是奴婢兄长去年跟着二爷去黑山头得了来,婢子人小福薄,也不配用这个,就想着老太太冬日怕冷的紧,就左拼又凑的给老太太做了这滚边的抹额与窝窝。这个作为寿礼有些不合季节,故而,婢子甚是犹豫。” 这意思就明确了,因为犹豫不决,所以才跟媚人约好了商议,熟料贾母心情糟糕拉住鸳鸯絮叨,把时间耽搁了。 贾母把手一一抚过三个锦盒,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她儿孙虽多,无不是想从她这里的好处,能够这般细细替她思虑者能有几人? 贾母拉了鸳鸯坐在脚踏上,伸手摩挲鸳鸯头顶:“好丫头啊,不亏我疼你一场!” 凤姐就拍手笑:“好了,好了,原来是个误会。”又挤着鸳鸯坐在脚踏上,拉着贾母直撒赖:“老祖宗,您这样疼爱鸳鸯姐姐,孙媳妇都要吃醋了!您也疼疼我吧。” 贾母扑哧一笑:“好好好,过来,我疼你!” 凤姐笑吟吟挨过去,伸手在她脸上一画:“我羞你哟!” 除了王夫人,众人无不捧腹大笑,就连邢夫人今日也觉得凤姐说得好听,否则老太太雷霆震怒,牵三挂四一通骂,大老爷挨了骂必定要找自己垫背。 此刻,老太太开颜,邢夫人真心欢喜,无论老太太真欢喜还是假欢喜,总之不会再发脾气责骂儿子了,自己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了。 众人无不真心的笑着,唯有王夫人失望得很。只觉得满屋子笑容是那么戳眼睛。 李莫愁旁观者凤姐嬉笑疯张,很佩服凤姐能够在诙谐之间将事情淡化。同时,李莫愁也没忽略贾母看着媚人的不悦,还有王夫人那凶狠眸光。 看着毫发未伤,一身娴静花珍珠,李莫愁勾唇哂笑,想来鸳鸯的法子不过如此。既然这种借力打力的法子不凑手,那就试试我的办法吧。 隔日,荣府便热闹起来,虽说了不请外客,却是贾珍领头,贾琏c宝玉c贾蓉c贾蔷几个孙子重孙子一起凑了份子,替贾母置办一天酒戏。 贾母作为寿星,在大厅专门搭了小戏台,贾母带着三春宝玉贾兰几个看戏。邢夫人c王夫人c尤氏c凤姐c李纨几个则负责替贾母斟酒布菜。 凤姐进府一年,如今正帮着二太太王氏打理家务,为了显能,蝴蝶似的左右周旋。她不时妙语连珠,插诨逗趣儿奉承得老寿星贾母眼睛乐成一条缝。连连夸赞道:“我只说王家尚武,姑娘都似你二太太,没嘴葫芦呢,却是巧都让你占去了。” 凤姐便笑吟吟的靠在贾母肩膀上:“哎哟,老祖宗,在祖宗面前,孙媳哪敢当得这个巧字,老祖宗,您就是那如来佛,孙媳妇顶多就是那如来佛前孙猴子,这中间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贾母闻言,开怀大笑。 自从元春进宫作女官,贾母日日面对俗气邢夫人,木头王夫人,真是憋屈死了。今日被凤姐奉承的浑身舒坦,指着鸳鸯说那凤姐:“我每说她精的似个猴儿,没想到她自己倒知道!” 隔日便是贾母正日子,这日则是贾赦,贾政兄弟两房出银子给贾母过生日。 酒戏开罗之前,所有贾母脚下儿孙按着辈分轮流上前磕头拜寿,敬献寿礼。 鸳鸯琥珀则带着鹦哥珍珠立在贾母身边,将各人孝敬寿礼给贾母过目。 李莫愁媚人身为大丫头,宝玉磕头之时,她二人捧着宝玉寿礼一左一右立在宝玉身边,等待宝玉磕头完毕,亲自献上寿礼。 一时,宝玉磕头完毕,本应该是鸳鸯搀扶宝玉起身,却被珍珠抢先一步搀起宝玉来。 外人不知情由,鸳鸯鹦哥媚人三个眼中齐齐凛光一闪。 媚人看着她那谄媚样儿只是恶心。偏偏李莫愁嘴角绽开一丝冷笑。她不动声色将寿礼避过珍珠,直接递给鸳鸯,却不料花珍珠却居中一插,再次半途截取了寿礼。 这一回就连贾母笑容也顿了一下。 不过贾母就喜欢看群漂亮女孩儿围着自己转悠感觉,珍珠不过争着孝敬自己,也就一笑释然了。 宝玉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贾母很期待宝玉的寿礼。 宝玉寿礼也确实费了心思,他求了贾琏凤姐两口子,亲自去琉璃厂小作坊烧制的观音佛像,那慈眉善目观音则是宝玉按照贾母的面貌画成,然后在工匠师傅指点下成型烧制。 人家为了讨好宝玉,一窑就烧了这么一件。 胎白瓷像,红绿色莲花宝座,无一不精细。 红绸子揭开,一片惊叹声中,花珍珠高举佛像在贾母榻前跪下。鹦哥虽然不喜她事事逞强,却是怕她闪失,在她跪下之时伸手稳住她身子。 李莫愁见状也凑了上去,伸手一握花珍珠肩头,顺手将她滑溜落地头发撸回肩上。 凤姐乘机上前凑趣,说是这观音却似贾母,贾母早看出来,笑眯眯见牙不见眼了。 “好玉儿,不枉老祖宗疼你。嗯,你有孝心,老祖宗也不能吝啬,等下叫你鸳鸯姐姐开库房,你呀,自己去挑,看中什么是什么。” 凤姐忙着吃醋:“哎哟,老祖宗,你这可不对,未必这屋里就是宝玉一个跟您亲啊,琏儿跟我,还有大嫂子,珍大嫂子,我们都是外头拣的,骨头不香啊?” 贾母伸手就戳凤姐腮帮子:“你那箱子里什么没有?到跟你小叔子争东西,不害臊!” 旋即一声笑:“不过,老祖宗今日高兴,不光你们妯娌有,大家都有赏。” 说着看向媚人李莫愁:“你们几个丫头不错,伺候的主子好,都有赏,每人这一季多裁剪两身衣衫,从我账上出!” 众人言笑晏晏,齐齐磕头道谢。 正在高兴,忽听‘咣,哗啦’,紧着一声惨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0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说众人正在言笑晏晏,恭维宝玉孝顺,贾母有福气,四世同堂,儿孙贤孝。 忽听一声煞风景惨叫声,俱是一惊,仔细看时,却是花珍珠正以五府投地之姿,在地上摆开一个‘大’字,而宝玉一片至孝而成寿礼,那尊胎白瓷的观音像,则碎成一地渣滓! 寿诞之日,寿礼竟然打破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贾母原本心有挂碍,顿时面色铁青!右手紧紧攥着凤头拐杖,手背上面青筋暴绽!再三忍耐,方才没有怒吼打死! 众人呆傻片刻,齐齐瞪着始作俑者一一花珍珠! 花珍珠慢慢转头脑袋,似乎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闯下怎么祸事。稍愣片刻,她爬起身子跪行道贾母面前哭泣:“老祖宗,不是我不小心,我脚下踩着东西才滑到了,必是丫头们懒惰,递上东西没清理干净,真的不赖我啊,老祖宗您明鉴啊。” 今日生辰一切都是凤姐布置,此刻竟然听见有人质疑她的能力。心头只拱火。 但是,凤姐从小在宅门长大,知道此刻不是追究时候,忙着笑着打岔:“哎哟,这是好事啊,吉兆啊,岁岁平安,多好意境啊。老祖宗,您得了今日吉兆,可要百岁千岁哟!” 尤氏嘴巴不巧,听凤姐说的次数多了,学舌捧哏还是会的,笑着帮腔:“是啊,老祖宗,您看您这头顶浑圆,确似那老寿星呢!” 贾母一般对孙子辈儿十分迁就,今日却是并不领情,冷哼道:“珍哥媳妇看错了,我这额头上没有寿头包,倒有一个坑呢!” 贾母这摆明了余怒未消呢! 尤氏干笑答不上话了。 凤姐却手里团扇连扇直扇的凑近贾母:“真的啊,我怎么见过呢?” 旋即一惊一咋:“哎哟,我说老祖宗怎么这样有福气呢,原来是这个缘故啊!” 贾母斜眼凤姐,倒要看她如何圆:“你又知道?” 凤姐笑吟吟道:“珍大嫂子原没看错,您这原来有个堆满福气福包,正是这福气堆得太多了,才把这里压成坑儿了。哎哟,我幼年可听我老祖提过,说是那彭祖就是额头上面一个坑儿,所以能活八百八呢!” 凤姐说话间就靠到贾母身上去了:“依我说,您这坑儿比那彭祖还要深些呢,您啊,最起码要活一千岁呢!” 贾母说有坑不过气话,只为珍珠的话她听进去了。自己寿诞,地上竟然有杂物,必定洒扫不尽心。 看来自己在凤姐这个当家人眼里,不过尔尔! 这一看,凤姐平日花言巧语只怕都是敷衍! 这才故意找茬。 却不料凤姐妙语连珠,把话说成这样。 无论凤姐这话shif一uduzh,这片孝心贾母领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拉了凤姐坐在身边,把她俏脸一掐:“你这张嘴哟,生生把我说成妖精了,找打呢!” 旋即对着花珍珠一挥手:“好啦,鹦哥,你带着珍珠下去吧,看看她哪里可受伤了,好生擦药,女孩子落下疤痕就不美了。” 一手拉着宝玉,一手挽住凤姐:“走罗,咱们娘儿们吃酒去!” 凤姐一边笑盈盈道:“老祖宗,您今日可要好好喝几盅,可别有只领宝兄弟的,不睬我与二爷。”暗地里使眼色给平儿,让她处理花珍珠的事情。 宝玉被贾母带走了,媚人晴雯作为宝玉贴身丫头也跟着离开了。 李莫愁临走之前搀一下花珍珠,故作讶异:“哎哟,珍珠姐姐,你耳环上头珍珠掉了也?粉色珍珠可稀罕了,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东西,如今就剩下一只了。” 媚人也回过神来:“最可惜了是宝二爷一番心意,如今碎了!” 花珍珠闻言,面色煞白! 平儿跟花珍珠交情非同一般,很了解花珍珠的志愿,就是能够做个姨娘,长长久久居住在锦绣窝里。 如今得罪了老太太又得罪了小主子贾宝玉,只怕心愿难偿。 平儿搀扶花珍珠坐下,丰儿领着一般丫头婆子一寸一寸的搜查,因为这室内布置是她们经手,一旦查不出来缘故,今日摔碎观音的责任就要她们承担了,二奶奶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儿。 忽然,小丫头欣儿一声惊呼:“找到了,找到了,是一粒粉色珍珠!” 安姐儿冷笑:“珍珠姐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花珍珠闻言‘嗖’的一声抓住欣儿抢夺珍珠:“你胡说,怎么会是珍珠?这珍珠应当是我摔倒之时掉下的,肯定还有别的。” 丰儿因为跟着平儿手下跟花珍珠有些交情,闻言顿时冷了脸:“珍珠姐姐说话可要仔细了,别说这里布置好了二奶奶亲自查验过,就是我们刚才一寸一寸铺地毯一般搜查,并未发现任何异物。” 花珍珠想着今后要被老太太厌弃,即便不被撵出府去,也要被调离荣禧堂,那么,王夫人只怕不会在眷顾自己,就是相看宝玉一眼也难,更别想什么长长久久留在宝玉身边留在荣国府了。 她失心疯一般喊叫:“是你们,定是你们,你们把脏东起来,想要诬赖我,我有太太做主,你们休想推脱责任!” 平儿纵然私心偏向花珍珠,此刻也冷了心,一般吩咐婆子将暴躁花珍珠控制起来,一边沉声言道:“谁的责任我们说了不算,还是交给二奶奶定夺吧。” 言罢,平儿不再理会花珍珠,指挥小丫头们道:“速速将翻过地方复原。” 这就功夫,凤姐折身回来了,跟随而来还有被媚人鸳鸯支使来监督花珍珠晴雯鹦哥。再有王夫人跟前周瑞家里,还有老太太房里金有才家里,她是鸳鸯的婶子,绣橘娘。虽然跟林之孝家里一般有口无嘴,却因为性情温厚,很得贾母信任。 凤姐这时候回返,又带来这些人,是不想背着黑锅过夜。 荣禧堂乃是繁杂之地,实在不易纷争,凤姐将一干人带到了二门与三门之间议事厅。 凤姐在花厅坐定,问道:“欣儿,你在那块儿找卓珍珠?” 欣儿指着道:“回二奶奶,婢子是在门口富贵牡丹屏风下头找到的。” 花珍珠被反剪了双手,因她失心疯一般吵嚷,婆子在她嘴里塞着丝帕子。 此刻,凤姐问案,见她捆着,因一努嘴:“让她说。” 花珍珠一得了自由,就连跑带滚爬到凤姐跟前拼命喊冤叫屈:“二奶奶救命啊,婢子不是故意的,都是她们啊,是她们冤枉我啊。” 凤姐冷笑:“是谁冤枉你,你报上名来,我准你与她质对!” 凤姐冷冽声音让花珍珠一愣,眼睛从平儿奉儿欣儿晴儿等身上一路滑过,她猛然惊醒,这些都是二奶奶的人,自己攀诬她们,岂能得好? 最后,她眼睛落在平儿脸上,忽然爬过去跪在平儿跟前磕头:“平儿姐姐,你一贯处事公平,你知道我的,今日的事情真的不赖我,我也不知道珍珠是如何掉了,像是我跌倒时候滑脱了” 平儿定定的看着花珍珠,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攀别人,想让别人替她受罪! 平儿心里拔凉:“以前珍珠我是了解,如今” 李莫愁贯走江湖,很多事情看足迹便能知道对头敌人逃逸方向,故而笑着招呼鹦哥:“我们替二奶奶分忧,把现场复原,复原。” 鹦哥帮着李莫愁将凤姐接见男丁的屏风搬去厅门中间,李莫愁演示花珍珠跌落方向,脚下踩着珍珠,珍珠应该飞向哪里。 李莫愁身上有功夫,双手撑地,脚下一蹬,那颗珍珠果然一如李莫愁算计,滴溜溜在屏风脚下弹跳。 众人都没看那珠子,一起看着李莫愁跌在地上学那花珍珠,趴成大字儿。 平儿鹦哥奉儿以及欣儿几个小丫头,一个个直眉瞪眼,要知道晴儿一贯最灵性,身上衣衫,头上发丝儿,容不得半点瑕疵,平日衣衫上但凡一星半点油星,她都不能容忍,非得换过衣衫才能平静。 如今却五服投地趴在地上? 凤姐在上瞧见抿嘴直乐,挥手招呼平儿丰儿:“两个小蹄子,只顾瞪眼作什么,还不赶紧把晴雯搀扶起来,人家了事为了你们洗清嫌疑呢!” 平儿丰儿忍俊不住,双双上前搀扶:“多谢晴雯姑娘。” 李莫愁却自顾弹跳而起,拍拍手:“些许小事,谢个什么?”又拍拍自己绣花鞋儿:“只是这双鞋子腌臜了!” 平儿丰儿忙着许愿:“这有什么,我们一人送你一双。” 李莫愁虽然针线不错,眼下却只想日日练功,懒得捻针,努着嘴巴,一双美眸也斜着几个小丫头。 凤姐在上瞧得清楚,只觉得晴雯率性有趣儿,因笑骂道:“静儿,宁儿,欣儿,安姐儿,不是你们晴雯姐姐会辩冤,打碎了宝二爷东西,每个人至少赏赐二十板子。愣头愣脑,还不谢过你们晴雯姐姐?” 静儿几个忙着一拥而上围着李莫愁叽叽喳喳:“只要姐姐不嫌弃我们针线粗苯,我们几个从今往后,每年孝敬姐姐四季全套鞋袜。” 李莫愁这才展颜:“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几个丫头点头如啄米:“应当应分呢,晴雯姐姐这话说得外道了!” 鹦哥看着李莫愁得了便宜又卖乖,只是抿嘴笑。 不防头地上花袭人忽然暴起冲向李莫愁:“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害我!” 李莫愁根本不屑于辩解,定死了花珍珠是打碎佛像元凶,她该做的已经完成了,剩下就该凤姐王夫人贾母三人蹦跶了。 如果这样子,花珍珠还能起死回生,跟了贾宝玉,只能说王夫人太凶残,花珍珠跟宝二爷是月老注定了。李莫愁如今看鹦哥很顺眼,她想骗取玉佩还得有鹦哥帮腔呢,因一拉鹦哥,二人行礼告退:“我们要回去给主子复命,就不耽搁琏二奶奶了。” 李莫愁二人回到贾母大花厅,酒宴已经扯下,台上正有两个小旦蹦蹦跳跳唱着吉祥歌。 媚人盯着李莫愁,紧张期望交织。 李莫愁故意用周边人听得见声音言道:“跌倒原因找到了,花珍珠踩着了耳坠上头珍珠!” 胜也珍珠,败也珍珠! 媚人堵在心口石板一松,大喜的日子不敢落泪,心扉泪痕滑过:“姐姐,晴雯做到了,她替你报了仇了,你泉下瞑目吧,不要再牵挂了,各自投个好胎,再不要投身做奴才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发文成功,有时候不能成功,不知道这个成不成。 亲们要谅解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1夺舍二之俏晴雯 原本贾母寿宴上一进一退,一举一动,鸳鸯与媚人带着一般丫头都严密演练过,为的是一众姐妹都有出头露面为贾母寿诞出力的机会,博个贾母高兴。 熟料花珍珠当初不言不语,并无异议。事到临头却横空出击,抢着露脸,全然不顾姐妹事先约定规矩。 众人被她夺了出彩机会,个个敢怒不敢言。或者说敢怒不能言,总不能为了教训花珍珠,搞糟了贾母生辰宴吧。 花珍珠可以不要脸,鸳鸯c媚人c琥珀c鹦哥几个,却不能不顾全大局。 只是花珍珠这一作兴,正好给了李莫愁一个千载难逢下手机会。也给自己提前铺好了落幕台阶。 李莫愁看准时机,上前一抚花珍珠胳膊。伸手之间,花珍珠的珍珠耳坠已经到手。 媚人正在疑惑晴雯今天如何转性子了,却见她回来之时指尖捏着一颗粉色珍珠。媚人再看花珍珠,她昨儿珍珠吊坠儿不翼而飞。 须知这珍珠耳环乃是宝玉一句‘名至实归’,从老太太手里得来,赠送给了花珍珠。从此,那对粉色珍珠耳环,就在花珍珠耳朵上生了根,几乎成了她与众不同标志。 媚人心里解恨:看那丫头明儿拽什么呢!伸手欲要珍珠,想着去后院丢进姐姐最喜欢的井水里,让姐姐也高兴高兴。熟料,晴雯反手捏紧珍珠,媚人一愣。 李莫愁贴耳密语,道:“姐姐等着瞧吧,我也叫她名至实归!” 媚人再看李莫愁,眼眶有些湿润,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媚人只是捏捏晴雯手心,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除非自己死了,否则,必定一辈子把晴雯当成亲妹妹一样护着! 翌日,荣国府在没有花珍珠这个人了,应该说没有姓花珍珠了。 贾母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必定花珍珠也是贾母一手□出来,模样也周正。就这样没了,心里有些不落忍,几次口误叫了珍珠的名儿。 这事儿很快就被鸳鸯反馈给了凤姐,凤姐顿时有些心慌,暗地给鸳鸯作揖:“求姐姐教我,要把花珍珠调回来么?这丫头可就得了意了?” 鸳鸯一直没有动问花珍珠去向,她怕问出来却是花珍珠已然死了。 此刻,悬心落地,只道:“这是奶奶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丫头能嚼舌!” 言罢,劈脚走了,眼睛有些润湿了:没死就好,花珍珠,你从此好生过日子吧,这府里不是你能够玩弄地方。 凤姐亲手将花珍珠赏赐给了进京送出息的乌进忠,此刻只怕已经快马加鞭到了黑山村了。 难道要追回来么? 凤姐如何也不能这般自打嘴巴,眼睛斜着平儿:“平日里嘴巴利索,今日怎么啦?很乐意看着你奶奶再过上烤呢?” 平儿撇嘴:“奶奶这话说得我也脸红,奶奶平日聪明灵巧哪儿去了?凭我听说,老太太屋里丫头,历来都有珍珠,琥珀,鹦哥,鸳鸯这四个名字,几十年了都没变过!” 凤姐闻言笑得开怀,把手一捏平儿粉腮:“这个丫头,真是聪明,奶奶可这是离不得了!”随即把平儿一推:“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吩咐林之孝家里,速速挑选一个十岁左右的伶俐丫头交给你亲自□。最好肤色白净大眼睛,嘴巴利索,老太太喜欢伶俐人儿。” 十日后,贾母房里多了个叫珍珠丫头。鹦哥领着她来给媚人晴雯见礼。李莫愁一见就笑了,你道是这个珍珠是谁呢?正是前生被晴雯排挤打压的林红玉,跟贾芸黏黏糊糊,小名儿叫做小红的丫头。 这个丫头也是个能够不饶人的主儿。林之孝家里迫不及待送了亲生女儿进府来,只怕跟花珍珠心思无二。这府里奴才,大都以女儿能够做姨娘为荣升之路。 李莫愁心里不由哂笑花珍珠,费劲心思,不过为了他人做嫁衣尔,何苦来哉! 随着林珍珠进府,她的靓丽聪慧很快赢得了老太太,宝玉喜爱。也因此赢得凤姐喜爱,林小红因为凤姐而进府,也算是凤姐的安插在老太太房里的眼睛了。 李莫愁以为,凤姐的探子应该不会再叛投王夫人,自己又不想做姨娘,从此应该平安无恙了。 花珍珠的事情过后,媚人深知府里没有亲人支持的孤寂,想当初姐姐生病,若有自己母亲在京,多少有些香火情分,姐姐也不会被作践而死。她乘着老太太房里差一个浆洗婆子机会,内里求了鸳鸯铺路,把母亲安排补了缺。 外院,媚人私下走了平儿路线,托了凤姐人情,把自己父亲调到门房做茶房。浆洗茶房这两个差事虽然不紧要,工钱也不多,胜在家人能在一块了。 林之孝家里因为女儿关系,对媚人一家十分热络,很快就在后街替媚人家腾出三间厢房。媚人一家子总算是团圆了。 媚人把晴雯如何帮助自己,维护姐姐可人,设法惩罚花珍珠的事情,一一告知父母,宋家两口子感激不尽,从此便把晴雯当做另一个女儿一般。 翌日,媚人家搬家燎锅底,媚人请了晴雯家去做客,席上,媚人母亲拿出衣衫鞋袜一全套,送给晴雯,以为感谢。 李莫愁直觉受之有愧,她会积极搬倒袭人,多半为了自己保命,并非完全为了可人,遂一再推辞。却是媚人父亲宋铁山笑道:“干娘干老子,一年一件花袄子,你遂然没拜给我,我却拿你当女儿待。” 媚人母亲替李莫愁身上比划衣衫:“物件不值钱,却是我们的心意,晴雯丫头今后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家。累了困了,来歇歇,受了委屈来说说,我们不能给你荣华富贵日子,听你说说话,诉诉委屈还成呢。” 李莫愁生来无父无母,前世只有个爹却不亲近。如今被人这般殷殷垂询,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滑过。不自觉点了头。 媚人随即楼主晴雯,眼中热泪迷蒙:“晴雯,今日起,你是我的亲妹妹!” 宋家父母也是泪盈于眶,却是一家人个个眉眼含笑。 这晚,宋家三间厢房不是有笑声逸出,夜半三更灯火通明! 花珍珠引起的风波就此平息。 贾母神情愉悦,宝玉如今满屋子追着小红吃胭脂,媚人放开心结,心中把王夫人跟宝玉分割开来,一心一意服侍小主子贾宝玉。 李莫愁则在媚人娇惯下,成日横针不拿,竖线不拈,一心一意练功夫,如今上树,轻如猿猴,不过想要飞花逐叶,尚不能够。 王夫人也因为那日当堂败兴,被贾政知晓教训一番,老实多了。 荣府一如既往祥和起来,至少表面如此,锦衣玉食,奢靡繁华。 这日,正是九月半,菊黄蟹肥,凤姐整了一桌螃蟹宴摆在贾母花厅里,一大家子吃酒谈笑,好不乐呵。 就连挨训称病王夫人也出头了,弯着腰在贾母身边剥螃蟹。 忽然,林之孝家里惊慌而来,却又不敢惊动贾母,只在背人处对着凤姐皱眉招手。及至凤姐瞧见,正要笑骂她几句,却见她对着贾母直摆手。 凤姐心里噗通乱跳,什么事情要背着贾母?莫不是扬州姑母? 凤姐做个口型:“姑母?” 林之孝家里点点头儿,一脸戚色。 凤姐吱唔个事由离开了宴席,悄悄拉了林之孝家里说话去了。 这边李莫愁因为练武耳力惊人,她听到了林之孝家里耳语:扬州姑老爷派人五百里加急报丧,姑太太于十日前,九月初五夜半子时,殁了! 李莫愁心里不知该喜该悲,只是有些堵,便悄悄拉了媚人至背人处,二人正在唏嘘,却不料背后一声惊呼:“姑太太真的殁了么?可怜林妹妹怎么办呢?” 宝玉这一声不光把李莫愁二人吓得半死,也把另一边廊下凤姐吓得不轻。不及她们担心下地,那边席上贾母跌破了醋碟:“是谁胡说?谁?谁?凤丫头,凤丫头?速速给我拉出去打死!” 凤姐飞奔而来跪在贾母面前,抱着贾母膝盖珠泪纷纷:“老祖宗息怒,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证啊!” 贾母闻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呼哧呼哧急喘几下,旋即,把眼一瞪,仰头就到了。 亏得李纨邢夫人就在身边,凤姐又抓住贾母膝盖,总算没出事。 瞬间,天下大乱,丫头婆子乱跑,七手八脚把贾母太进房里去了。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为了贾敏英年早逝而悲伤,唯有王夫人眼角笑纹越发深了几分! 贾母醒来,一声声责骂贾政贾赦,只问妹妹事情管不管。 贾母心意,要速速派人前往江南,接回黛玉,亲自照看。最好能够能有至亲前往,贾母心中人选是贾琏。 只是,贾琏过了贾母生辰便往平安州去了,至今未归。贾政贾赦一个个闷声不吭,没个章程。 贾母这才心头拱火,一声声责骂贾赦,成天抱着小老婆喝酒,万事指靠别人。 贾母声音严厉,话语犀利,只骂得贾赦邢夫人这两个惫懒货色满脸含羞,那脸色变成紫茄色。 邢夫人那眼神不时扫射凤姐,眸中恨意昭彰:出风头就是你们两口子,倒霉就落在老娘身上了? 凤姐虽不怕邢夫人,却不敢让贾母有事,遂不顾王夫人挤眉弄眼,顶着贾母责骂上前跪下:“老祖宗心疼姑妈,心疼妹妹,大老爷跟姑妈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岂会不心疼?就是太太二太太都心疼呢。只是事出突然,一时不及反应。” 贾赦慌忙居中插嘴:“凤丫头说的是。” 贾母听见贾赦说话便闹心,横眉瞪眼:“凤丫头说得对,你怎么说?” 贾赦忙着磕头:“老太太息怒。”暗地只给凤姐使眼色,着她救驾。 凤姐忙着补救:“请老祖宗相信凤丫头一回,我已经令人给我叔父送信,请他老人家八百里加急寄信江南扬州城,跟姑父商议迎接妹妹进京事宜。 就在方才得信之后,孙媳妇已经安排林之孝备办车马。路上我叔叔会给沿途驿站打招呼,他们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赶往扬州,务必不能耽搁迎接林妹妹。” 贾母这才稍稍缓和面色,哽咽落泪:“没想到我有儿子有孙子,一个个靠不住,幸好却有你这个孙子媳妇还可一用!” 邢夫人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没红眼,此刻却嫉恨得眼眶也红了,心里妒恨凤姐爱显摆:不过有个好伯父,竟然能成这样! 王夫人却阴沉面色。事后责骂凤姐:“多事,林家丫头死了老娘,跟关你伯父什么事?跟咱王家什么相干?” 这话凤姐也只有受着,她确乎违背了当初约定,事先没有征求姑母意见。只是救急如救火,如今贾琏不在,公爹挨骂,又拿眼睛一遍一遍横扫自己,自己能够嫁妆眼瞎么? 不过,凤姐这顿骂凤姐没有白挨,从此之后,贾母越发信赖凤姐了。时时有意打压邢王二夫人,提高凤姐地位。不过一月,就连贾琏也退了一箭之地。王夫人邢夫人二人,这回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时光飞逝,转眼即逝腊八。 这一日,寒风凛冽,天上下着雪珠子。荣禧堂上却是一阵喜气洋洋,因为今日正是扬州表姑娘林黛玉进京的日子。 这一次,虽然李莫愁一再提示,林姑娘要来时不时该准备住所了? 只是这话宝玉对凤姐提了,鸳鸯也问过贾母,却是一直没有下文。 直至今日黛玉进府,她的住所一直没有落定。 倒是媚人动念,问鸳鸯要了几个尺头,与鹦哥晴雯茜雪红玉几个日夜赶工,替黛玉缝制了两套换洗衣衫。布料是鸳鸯带着晴雯从贾母库房挑选。 一袭雪缎,李莫愁提议鹦哥在领末衣摆处绣上了绿萼梅花。一袭淡紫色淡的只发白,李莫愁亲手在领末衣摆处绣上了新绿色的竹枝图。 贾母什么话也没说,却是赏赐了鹦哥晴雯一人一间大红色的滚毛边的猩猩毡雪斗笠。 鹦哥欢欢喜喜道了谢。 李莫愁却是心头狂跳,只怕这一辈子自己会被贾母分配给黛玉,岂不省下许多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送完毕了。 可喜可贺! 亲们看文愉快。 心情也愉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2夺舍二之俏晴雯 黛玉对于李莫愁来说,前世的恩人,今生的希望。 对于这红楼世界,李莫愁对三个人有好感,一个是无私忠贞的瑞珠,一个是姐姐一般维护她的媚人。可人虽对晴雯不错,只是李莫愁没感觉。 李莫愁想要自强,立于不败之地,要么苦练三十年,一如当初,要么得到黛玉的善缘,获得那枚灵气盎然的玉观音。 再有,晴雯身为奴婢,即便李莫愁武功有成,也不能擅自离开贾府,否则将会被视为逃奴,被朝廷缉拿。 譬如当初晴雯。 当初晴雯之死,很多人都说晴雯请不请形势,自己想不通,自己作死了。 李莫愁却很能理解晴雯之死。 王夫人其人十分毒辣,她将晴雯赶出贾府,却没有给晴雯出府生存的自由。而是捏着晴雯卖身契,把晴雯扔到大街上去等死。 晴雯空有一身刺绣手艺,却没有自由之身,试问那个绣铺敢聘请贾府奴才做工? 没有自由之身,晴雯不光没有做工养活自己的机会,就连婚配,也捏在王夫人手里。 金钏那样孝敬王夫人,以王夫人为天,没有自我,连老太太要她也不愿去,结果被逼得跳了井。 彩霞百般讨好王夫人,还被她逼迫嫁给一个吃喝嫖赌之徒。 遑论晴雯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晴雯要想逃脱王夫人打击报复,唯有一死,否则,她就只有走王夫人替她安排狐媚子之路,一如她嫂子多姑娘那般,屈辱活着被作践! 性情刚烈晴雯,如何能让自己遭受这种屈辱,陷入如此屈辱境地? 晴雯真可谓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典范,遇见大善人王夫人,唯有一死! 今生李莫愁虽然没有恋上贾宝玉,但是因为花珍珠的事情,因为被贾母看重缘故,王夫人绝对不会当过晴雯。 除此之外,还有最大一个难解死结,晴雯酷似林黛玉。 林黛玉是王夫人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能置于死地而后快。 种种切切,盖定了李莫愁这个替身一般存在,即便不死,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莫愁需要自由,这府里唯有林黛玉能够帮她。 三春对上王夫人,简直不堪一击。 凤姐倒是厉害,却对王夫人言听计从。且她身边还有一朵危险烂桃花贾琏。前生有许多好女儿实在这朵烂桃花手里。 李莫愁细数府里主子,只有黛玉不会排斥贾母房中丫头婢女,只有林黛玉有贾母支持能够抗衡王夫人。 所以,李莫愁必须投奔林黛玉,才能放生自己。 这是李莫愁经过长久思考得出结论。 一旦自己倒了黛玉身边,只要揭破王夫人丸药杀机,黛玉有贾母照顾,不至于早死。只要林黛玉熬到嫁人,做了少奶奶,那么作为贴身丫头晴雯的卖身契就要交给黛玉掌管。 黛玉身边紫鹃要么是姑爷姨娘,要么是未来管家娘子,雪雁是自小情分,要么做姨娘,要么做管家娘子。 紫鹃,雪雁,要么姨娘,要么管家娘子,势必二选其一。 李莫愁这个半路出来半吊子侍女,就有了被脱籍放飞的机会。 所以,李莫愁决定无论如何要争到黛玉身边。为了玉佩,也为了将来脱籍自由。 李莫愁因为这一世夺舍晴雯这个丫头,身为奴婢,注定了李莫愁跟黛玉地位不对等。 是故,李莫愁今生对林黛玉感情很复杂,前世那种亲情似乎淡了些。 余下,有恩情,也有友情,有一半却是利用。 很早之前,李莫愁已经在暗示自己,要如何如当初紫鹃,跟黛玉混成姐妹一般关系。 李莫愁三世为人,两世强势,作为奴婢的经验,并不分丰富。 即便这一世,因为主子是宝玉,李莫愁根本没有受过奴婢的苦楚。 李莫愁曾经为了如何跟黛玉相处,十分烦恼。 好在,李莫愁知道紫鹃成功过,她可以向紫鹃靠拢。 就在李莫愁七上八下,充满期待,充满纠结之时,外面小丫头一路飞奔进了花厅:“老太太,老太太,林姑娘来了!” 贾母因为昨晚接信就开始激动,一夜辗转,今晨又起得早,方才面露倦意,被鸳鸯琥珀搀扶着进取洗漱去了。 恰好这时,小丫头来报,林黛玉进府了。 李莫愁顾不得许多,风一阵奔出了花厅,迎接至垂花门。 茜雪红玉见了晴雯抿嘴直乐:“晴雯姐姐怎的来了?不是说我们猴急么?” 晴雯咬牙,手指直戳茜雪:“你也来笑我,下次再惹了李嬷嬷,看谁替你挡耳光!” 茜雪正要求情,李莫愁偶已经看见黛玉,顿时眼神飞扬起来。 心中好一顿赞叹,怪得人说要想俏,一身孝。 李莫愁不是没见过人穿湖绿色,穿出黛玉这种浑然天成,真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虽是两世交情,李莫愁还是因黛玉清丽脱俗美貌而经验,被她纤尘不染的气质所震撼。 有一种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百年难寻觅的感触! 黛玉这种空谷幽兰之美貌,只有自己师妹小龙女可堪一比。黛玉却比小龙女多了份人气儿,雅气,诗书气儿! 黛玉那里抬起一双清澈明亮剪水眸,绒绒的睫毛恰如细密小扇,黑亮亮大眼睛扑闪扑闪。眉宇间有些忐忑,粉腮含着腼腆,却丝毫不影响她浑然天生的雅致贵气。 李莫愁就这样被黛玉忽闪眸子,忽悠悠直扇动了心肝尖儿,乍见黑心肝周瑞家里伸出铜臭手,李莫愁直觉这是亵渎,是侮辱。李莫愁滴溜溜一错身挡住周瑞家里,无意间屁股一扭一撅,将周瑞家里挤出了黛玉身边三步远。 李莫愁伸手握住黛玉,微微点头,笑道:“我是老太太屋里的丫头,老太太叫我来迎林姑娘。” 黛玉闻言略一屈膝:“有劳姐姐!” 黛玉声音一如前世,清丽温婉,典型的江南女儿。 李莫愁占据黛玉右边贴身位置,朝着呆傻茜雪一努嘴,茜雪颠颠上前挤掉了周瑞家里。 一时红玉鹦哥一哄而上围住黛玉,将周瑞家里这个老虔婆挤到了边角。 茜雪回头看见气得周瑞家里气得翻起四白眼,冲着李莫愁只伸舌头,一双眼睛会说话:快瞧,快瞧,这回真成了宝玉口里鱼眼珠子了。 黛玉自从跨进荣府,虽则一言一行无不谨慎,眉宇间更有几分愁绪,眼角似有泪痕,却是眉眼俊俏端方,神态自然,举止大方得体,并无一丝畏缩小家子气,一看便知是那种幼承庭训的大家气质。 黛玉进了贾母中堂等待之时,大约因为一直言说十分挂怀的外祖母并未一如想象中那般急切等待,李莫愁隔着袍子感觉到黛玉轻微颤栗。李莫愁状作无意,捂住黛玉手心儿,丹田运气,将自己体内真输进黛玉手心。 黛玉正觉后背心凉飕飕的发凉,一股一股的冷冽直击心扉,朝着全身蔓延,嗓子眼也有些毛刺刺的发痒,只要咳嗽,黛玉有些支撑不住。忽觉左手心有热度绵绵传来,透过手心,直达心底,顿时心口暖暖的,后背也逐渐恢复暖意。 这种感觉从没有过! 黛玉有些奇怪看眼李莫愁,瞅瞅她的手心,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这个丫头发烧呢?无论如何,这个丫头帮了自己,黛玉抿嘴点个头儿:“谢谢姐姐。” 因为李莫愁自我介绍说是贾母丫头,黛玉这才称呼她姐姐。 李莫愁不由暗赞黛玉聪明。随便一句话,便记在心中了。 这是六岁的孩子么? 李莫愁看着这个小了自己三岁却跟自己差不多各自黛玉,有些不确定。心中演算白玉宝钗黛玉岁数,急得宝玉比黛玉大一岁,宝钗比宝玉大两岁,自己呢? 不及李莫愁想得明白,耳听得一声痛呼:“外孙女儿?在哪里?我的外孙女儿啊” 李莫愁醒神的那一刻,贾母已经抱住了黛玉,祖孙哭成一团。 李莫愁不由想起前世贾母病重那次,祖孙也是这般,因为被王夫人逼迫,一老一小,搂抱一起,哭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李莫愁眼窝发热,抬眼看,鸳鸯鹦哥都哭了。 李纨哭了。 邢夫人哭了:“外甥女儿远道而来,老太太从此如愿,切别哭坏了身子。” 王夫人也皱了眉头:“是啊,老太太,以后日子长着呢,有什么的,如后” 贾母在王夫人开口的时候已经住了哭声,自顾摩挲黛玉:“好孩子,我从前最疼你母亲,只可惜,今后,你就把外祖母这里当成家,有外祖母一日,就护你一日,你好好地,不要相家。来” 鸳鸯上前屈身:“老太太您吩咐?” 贾母言道:“去告诉一声,就说今日家里有贵客,叫迎春他们三个不要上学去了,来陪她林妹妹。” 三春到来,让黛玉眼中有了些许笑意。 待她们相互行礼认了表姐妹,贾母抬头问媚人:“你宝二爷呢,怎么不见人?” 宝玉一早来请安,贾母已经告诉了林妹妹要来,叫他歇一日,不必上学。后来到王夫人房里请安,王夫人闻听骂了宝玉,并说要告知贾政。 宝玉吓得再不敢龇牙,被李贵抱上车送去学堂。 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 难带要说王夫人不准在家迎接林姑娘? 媚人略一咯噔,眼睛扫下晴雯。 李莫愁上前回禀道:“宝二爷原是不去了,后来各处请了安回来,又改了口,说昨日瑞大爷散学说了一句什么诗呀词的,小婢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要对对子,宝二爷说怕不去,被学里那些野孩子说他胆怯,对不上,逃避,说是去对完了就回来。” 贾母看了晴雯一眼,满眼笑意,这个丫头越发伶牙俐齿了,看似什么都没明说,实则什么都说了。 宝玉每日只需到两处请安,一处是贾母这里,还有一处就是王夫人那里。宝玉在贾母这里说了不去学堂,在家等妹妹,请安回去则改了口,必是王夫人不许。 原本贾母想着要把鹦哥晴雯二人送给黛玉,看见王氏冷沉脸色,即刻改了心思,晴雯这丫头伶牙俐齿,骂人不带脏字,放在宝玉房里给王家女人添添堵,也是个乐子。 贾母笑道:“你主子知道上进了,你也说的好,以后好好服侍主子。” 李莫愁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脆响,顿时塌了眉毛,她不想服侍宝玉,想跟着黛玉呢! 若她知道,因为此刻忍不住想踩王夫人,就心想事成,大约会吐血了。 随即,贾母彻底打碎了李莫愁美好愿望,贾母把鹦哥给了黛玉做大丫头,羡慕的李莫愁眼睛也红了个。 李莫愁顿时心中哀嚎,我的玉佩,我的自由啊! 还有,咱的终南山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3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郁闷没有多久,就因为宝玉疯癫给醒神了。 却说李莫愁一计失败,不免失望,晚餐时候因为宝玉不在也就没往花厅伺候。因为想要到贾母面前露面的丫头实在太多,李莫愁不想去,顶替的小丫头佳惠喜之不迭,答应替李莫愁做一双满花绣帮鞋儿。 今日有客,贾母桌上席面十分丰盛,贾母怕积食,黛玉三春这些小姐遵循养生之道,晚餐一般不过端端碗,吃几筷子顺口青菜而已。满桌子大鱼大肉扯下来就赏赐给屋里服侍丫头婆子。 佳惠感谢李莫愁给予机会,偷偷藏了一只鸡腿回来给李莫愁,只是李莫愁没有一丝胃口。歪在床上装睡。 熟料,不过片刻,茜雪三脚猫似的跑了来,媚人叫李莫愁速去帮忙,宝玉挨了耳刮子了,老太太气得要带着宝玉林姑娘回金陵去了。 李莫愁愕然:“是谁这大胆子?” 这府里敢打宝玉的人没有几个,李莫愁不由想起前世贾政下过狠手,那一次,贾宝玉差点交代了,贾母也是嚷嚷要回金陵,只是,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茜雪却是心急火燎一般,一边拉着李莫愁往前飞奔,一边嘴里叽叽呱呱说着前因后果。 却是宝玉下了学,急急忙忙赶着回家来见林妹妹,却被王夫人指使他去庙里跪经,因为宝玉干妈马道婆接了王夫人香火银子,在庙里给宫里女官贾元春祈福,说是元春出不来,让有血缘之人代为跪经,亲自聍听佛音,才能显得心诚,感动菩萨。 宝玉虽然有些喜欢疯癫无厘头胡闹,但是对元春这个姐代母职的长姐十分敬重,乖乖就去了。 王夫人不想叫宝玉跟黛玉交好,却不料宝玉回家跟黛玉一见如故。不仅如此,还因为黛玉无玉而摔了玉。这话传到王夫人耳里,无异火上浇油。王夫人这些日子因为贾母发脾气,被贾政教训不得不低头做小,夹着尾巴做人已经够憋屈了。 熟料,贾敏死了,竟然又来个一样妖精狐媚黛玉。黛玉这个祸害,自己已经好言好语提醒过了,叫她不要招惹自己儿子,她偏生不停,竟然招惹的宝玉摔了命根子。 王夫人好指望这命根子换取荣府爵位呢?黛玉这个祸头子竟敢来破坏? 王夫人在自己房里丝毫没有顾忌,宝玉去了直接就说老太太如今要看顾黛玉,宝玉作为主人要把碧纱橱让出来,叫他马上搬回王夫人厢房暂住,等开了春,另行收拾一个小院子供他读书习武。 宝玉当即就闹起来。 还说摔玉都是自己错,与林妹妹不相干。他要把自己床铺让给林妹妹,自己睡到外面婆子守夜床上。 王夫人听说宝玉贾敏女儿林黛玉这般维护,顿时气个仰倒,甩手给了宝玉一个耳刮子,宝玉长得粉嫩,立时就红肿半边脸颊。 佳惠说说话直缩脖子:“勿怪老太太生气,姐姐您没看见,宝二爷不仅半边脸肿得老高,右眼还充了血,红彤彤,就跟戏里演的吃人妖怪一样,怪吓人呢。” 李莫愁一听这话,顿住脚步:“老太太要回金陵去,我哪里劝得住呢?还是不去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莫愁很怕去了遭受无妄之灾。 佳惠慌忙拉住:“不是要姐姐劝止老太太,老太太那边人多着呢?媚人姐姐也不担心老太太,这府里有谁斗得过老太太呢?” 李莫愁皱眉:“不劝老太太?那是劝谁?” 佳惠道:“是林姑娘,林姑娘先被二爷吓坏了,哭了一场,后来又因为二太太打了二爷,老太太闹起来,又哭了,直说都是自己不好,惹得一家子鸡飞狗跳,已经命人在收拾衣衫包裹,说明儿要回扬州自家去。谁也劝不住,老太太正发怒,大老爷二老爷都跪着呢,说也不敢前头去回禀,媚人姐姐急得无法,只有来寻你了!” 李莫愁闻言凌乱了。 这一折子李莫愁前世没赶上,倒是听说过,只是,那个听闻版本没有王夫人打人这一折啊? 怎么轮到自己赶上了,戏码都变了味儿? 不过,李莫愁很高兴,她敏锐感觉到,这是一个收复黛玉绝佳时机。 这一想,李莫愁把什么王夫人宝玉这些统统丢开了,一路飞奔到了贾母内室碧纱橱。 果然,黛玉伏在枕上哭得面色煞白,刚刚吃的汤药都吐出了,却是拦着众人不许到荣庆堂大厅去回老太太。 此刻所有人都去了大厅,这里没有一个主子主事,媚人紫鹃(贾母赏赐鹦哥给黛玉时候改名紫鹃了)急得没法子,乍见李莫愁,紫鹃救命一般拉住:“我听茜雪说,先时姑娘进府不适,是你照应姑娘一路,跟姑娘很是融洽,你快些劝劝姑娘,或许姑娘能听进去。” 李莫愁额首,招招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人多挤着也不好说话。 媚人带着人出去了,悄悄耳语道:“我们守在外面,情况不对就叫人啊!” 李莫愁靠近黛玉,握住黛玉冰凉小手,将内里缓缓输入黛玉体内,黛玉身上一暖,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抬眼看了李莫愁一眼,兀自抽泣不止。 李莫愁也不劝她,却是自顾运气,自言自语一般言道:“我原本也不是这府里人,我家靠着租赁田产过活,虽然不富裕,却是小有结余,只为那年干旱,租子交不上,我爹被众人推举去跟收租子管事谈判,希望能够减些租息,熟料这样惹了祸事,我爹被人打得半死,我娘去找她们评理,却被那管事觊觎姿色,糟蹋了。 我娘一气之下,夜半跑到那户人家门前碰死了。” 哭泣的黛玉已经一声惊呼,忘记哭泣,一双眼睛看着李莫愁,充满同情! 玉手紧紧握住李莫愁,只是颤抖:“这可怎么好?” 李莫愁一笑,反手握住黛玉,继续运气,用内力缓解黛玉五脏六肺的郁结:“穷人家能怎么样?多亏乡亲们替我埋葬了父母,我因此成了孤儿。家里没有亲人,只有一个依附我家生活舅表兄,他比我大八岁,却没有本事,直会在家烧菜煮饭。只是这手艺不能养活人,穷人家谁会请人烧菜呢? 表兄养不活我,也养不活自己,他对我说,与其两个人都饿死,不如把我卖了,也是一条活路。后来他就真的把我卖了,自己走了,不过,卖我的那一吊钱他没要,说是暂时寄存在主人手里,等我长大了,需要了,再取回来。 我那个时候只有四岁,先被卖给了赖家,后来这里老太太喜欢我,赖嬷嬷就把我送给老太太做丫头。” 李莫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这些话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蹦了出来。 她说的有些心酸,却不知道已经落泪! 黛玉伸手替她拭泪,她才惊觉。 黛玉又落了泪,这回却是为了李莫愁:“你兄长呢?他发财了或许回来找你也不定?” 李莫愁握住黛玉手,将丝巾取了自己拭泪,很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 吸吸鼻子,李莫愁道:“我也曾经整夜不睡,这样设想,只是,我表兄是个没本事的人,他不可能发财了,我听人说有人在城外天齐庙见过他,他跟着一般子叫花子跟哪儿讨食吃,有时候帮人做工,找不到工做,就乞讨些残羹剩菜度日。” 黛玉闻言十分同情,对此她深有同感,当时母亲去世,她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后来是整夜整夜不能入眠。 同病相怜让黛玉觉得跟李莫愁跟亲近了,她莞尔一笑,反头安慰李莫愁:“这里有老太太疼你,还有众位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 李莫愁点头微笑:“所以,姑娘不必灰心,您比婢子,那是天差地别,老太太护着您,林姑老爷记挂您,您还担心什么?” 黛玉愕然,旋即一笑,手指一捏李莫愁手掌:“怪得老太太夸赞晴雯姐姐聪慧呢。” 李莫愁一笑:“让她们进来服侍姑娘洗漱,不然一会儿老太太来了,该打我们手板子了。” 黛玉脸红了,把丝绢子遮住面孔伏在枕上。 紫鹃笑吟吟进来,服侍黛玉梳头洗漱。 媚人拉着李莫愁到了外套间:“哎哟,幸亏我没有冲进去打断你,我还说呢絮絮叨叨说些废话做什么?没想到姑娘竟被你劝住了。”冲着李莫愁直竖大拇指:“厉害!” “老太太没把你给林姑娘真是”想起紫鹃就在内室,媚人捂住嘴巴吃吃笑。 李莫愁却搭起眉头。 之后,黛玉洗漱灵性了,吩咐媚紫鹃带着自己去了荣庆堂大花厅,上前就给贾母跪下认错,直说自己初来乍到就给外祖母惹下一堆麻烦事儿,甚觉不安。又给舅舅舅母圈圈肃身行礼,直说叫舅舅舅母看在自己母亲面上,不要责怪二表兄。 黛玉之前拜见之时并未得见两位舅舅,此刻一次见全乎了。 贾赦忙着殷勤黛玉,直说舅舅家里就是自家,好好过日子,有事找舅舅。 说起贾敏还落泪。 邢夫人忙着帮着腔,她哭得情真意切,鼻子也歪了。 贾政如法炮制,也落泪缅怀几句妹妹贾敏。然后骂了宝玉几句,叫他滚蛋去睡觉,不要吵嚷老太太。明儿要早起上学堂,否则,仔细要揭皮。 王夫人至此,也只有认命,难不成能叫老太太冰天雪地回金陵么?即便于是不参奏,兄长王子腾也不能饶恕! 王夫人态度大转弯:“既然老太太不嫌弃你蠢笨,就好好跟着老太太,孝敬老太太,否则,你老子饶你,我也不饶!” 贾赦贾政眼泪,邢夫人王夫人态度,让贾母此役大获全胜。 贾母是个精明人,见好就收。 凤姐上前一劝,她便由着凤姐黛玉搀扶进取内室洗漱了。 临别一挥手:“你们都是起居八座朝廷大员了,跪在这里作甚?走吧走吧,都走吧,平日少来吵嚷我们娘儿们!” 这一夜,许多人翻来覆去睡不安宁,其中就有黛玉跟李莫愁。 黛玉在屋里听见了李莫愁翻来覆去。李莫愁也知道黛玉不安宁,虽然黛玉睡相很好,夜半并未翻动。但是,李莫愁练武之人,一个人睡熟了还是醒着,那气息,瞒不过她。 天刚蒙蒙亮,李莫愁刚刚合上眼睛,就被人推醒了。 正要发作,却见紫鹃把一个荷包在李莫愁面前晃来晃去:“领赏吧,怎么谢我呢?” 李莫愁见之大喜,呼啦一下弹跳而起,急霍霍来抓荷包:“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天上星星,海里鳖!”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是勤劳小蜜蜂,嗡嗡嗡采花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4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在紫鹃惊诧眸光中,颤抖着双手,打开这个久违荷包,一看之下,顿时泪如雨倾,将那心心念念,梦中思念许多次玉观音,贴在心口上。 紫鹃愕然:至于么,人人都有礼物呢? 微笑摇头,折身招呼一班小丫头:“茜雪,珍珠,这是你的,林姑娘赏的,来呀,佳惠,麝月” 李莫愁似乎欢喜傻了,拦腰抱起紫鹃转个圈圈,吓得紫鹃花容失色:“晴雯丫头,疯丫头,快点放手,放下啊” 李莫愁放下紫鹃,脚下生风,一溜烟进了内室,吓得雪雁伸手阻拦:“你可别来,不许抱姑娘,粗手粗脚,还不得那姑娘摔坏了” “放心啦!”李莫愁却是推开雪雁,将身一肃:“婢子多些林姑娘,那个,姑娘鞋袜衣衫,都归我包了。” 黛玉抿嘴直乐,昨夜多亏了李莫愁,自己猜福至心灵,挽回了失落的面子。 伸手一抬,黛玉笑道:“姐姐太客气,要说谢,我的先谢姐姐呢。” 言罢,黛玉站起身子,娉娉婷婷走到李莫愁跟前,抬抬小巧下巴,手抚着领末嫩绿竹叶:“姐姐瞧瞧这衣衫,是谁做呢?我很喜欢呢!” 牵手让李莫愁坐在杌子上头,又道:“我有一件儿同色的,不过绣的杏花,我更喜欢姐姐绣的竹枝叶儿。这种搭配很清新,也很好看,也不突兀。” 不突兀,指的黛玉守孝,穿着淡雅,这紫色虽然淡的发白,却是雪缎好多了。黛玉昨日察言观色,舅舅回避,舅母不虞,恐怕是嫌弃自己戴孝不吉利。 笑吟吟把手在李莫愁手上一拍,声如黄莺儿,脆铃铃的:“姐姐真是蕙质兰心,多谢!” 李莫愁也说谢谢,二人谢来谢去,笑眯眯直乐呵。 黛玉因为贾母疼爱,李莫愁有意俯就,紫鹃利用家人在府里人脉,替黛玉铺路。 黛玉很快将府里情形弄得个明明白白,虽然,黛玉有些目下无尘,却是很快适应了新生活。 到了这年新春,黛玉已经从忐忑不安中走了出来。改掉了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脾性,学会了闲适生活。 这年年前,贾敏在京郊庄子出息送进府来,贾母将大头一如往年入了大帐,零碎银钱让凤姐换成了闪亮铜钱,用桐油筐子装了抬到碧纱橱里,供黛玉赏人。 黛玉也不知道该如何打赏,打赏多少,这些事情都是母亲一手包办。看着紫鹃用手抓钱,他觉得有趣儿,有时候也抓几把赏赐小丫头,吓得小丫头惊慌失措,跪地谢恩。紫鹃笑着阻拦黛玉:“这种事情不要劳姑娘动手,姑娘想要赏赐谁,动动嘴皮儿就是了。” 黛玉用丝帕子抿嘴偷笑,甚不好意思:“我看你们抓来抓去,一个笑吟吟,挺有意思呢。就想试试,抓抓铜钱么,怎么这样高兴呢?” 媚人紫鹃晴雯茜雪齐齐扑哧。 这可是典型大家小姐,不食人间愁滋味! 须知小丫头们不是因为抓铜钱,兜铜钱而高兴,却是因为得了铜钱,可以补贴家用,可以给自己给弟弟妹妹买糖人吃而高兴! 李莫愁生活因为黛玉到来,阳关普照。 唯一不满就是李莫愁短时间内不能偷偷练功了,因为宝玉脸颊被打肿的地方,虽然消了肿,却留下无根青黄爪子印。宝玉不愿意让人笑话,借故不上学,天天窝在屋里,点这名□丫头,一个个丫头指使的滴溜溜的围着他转悠,宝玉很大方,高兴了随身的物品随便赏赐,小丫头到很乐意。 唯一苦了李莫愁。 好容易过了十五,在贾政板子威逼下,宝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跟他侄子贾蓉贾蔷一起上私塾去了。宝玉每每睡到天光大亮,贾蓉,贾蔷李贵在外面着急上房了,他才嗯嗯唧唧起床梳洗。好几次,宝玉被李贵背上车了还在犯迷糊。气得贾政好几次摇动板子,都被老太太拦住了。 好在宝玉有急才,虽然被贾政畜牲,孽障谩骂,他战战兢兢还能够对上对子,接的上几句诗词,虽然被贾政说成狗屁不通,但是一班子清客却是交口称赞。尤其詹光单聘仁两个,丢尽读书人面皮,见了宝玉恨不得磕头叫祖宗。 宝玉这些官司自有贾母去跟贾政交涉,李莫愁乐得宝玉上私塾。倒不是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好沾光,而是宝玉不在家里闹腾,李莫愁才有私密时间专心练武。 且说李莫愁一直等到宝玉上学了,才静下心来细细研究玉观音。 你道为何呢? 李莫愁得了玉观音那日就佩戴胸前,却是夜半并未进入哪个充满灵气虚幻空间,当然,李莫愁不是想进入那个神仙仙境,李莫愁只想沐浴灵气,武功飞升。 为什么不灵了? 李莫愁开始细细思虑,前世,李莫愁也是得了玉观音许久才得到这机缘。记得那一次九死一生,才得了这个机缘。难道这一次也定要如此么? 李莫愁十分郁闷,难道自己无辜寻死么,如果寻死也不能打开观音玉瓶,岂不白死? 只是,李莫愁思来想去,却是毫无头绪。 很快就到了黛玉生辰百花节。 黛玉□,身在热销,不能披红挂绿,更不能作乐饮酒。但是,姐妹们不能毫无表示。宝玉黛玉的丫头也是齐齐而动。小丫头们不仅各自敬献了得意针线,或是鞋袜,或是丝绢子,包袱皮子,或是扇坠子,小荷包,扇套子,笔袋子,应有尽有,也不再贵重尊贵,重在心意。 大家还凑银子叫厨房整了素斋,又问房间要了果子酿。 平儿为了颜色好,果子酿里都加了蔷薇花瓣,颜色红红恰如葡萄酒,好喝又好看,看着也吉利。 偏偏这日京中有几家亲近人家都送了帖子进府,请贾母两位夫人以及少奶奶小姐去赏花。 屋里剩下平儿一个各种忙碌不堪,丰儿也是各种忙碌,安儿宁儿跟着凤姐出门去了,静儿跑了个无踪影。及至茜雪小红带着小丫头来搬酒,屋里只剩下小丫头欣儿,杏花儿,柳叶儿三个小丫头看屋子。 闻听她几个来搬酒坛子,顿时懵了。 却是欣儿几个因为没了凤姐胭脂虎罩着,顿时翻了天。在屋里各种疯玩。最后被他们翻出平儿屋里一坛子果子酒。欣儿胆大,用手指沾了酒水在嘴里砸吧,酸酸甜甜,叔父眯起眼睛:“嗯嗯,美味死了,好喝!” 逗引的杏花儿几个瞧着直酿眼馋。欣儿索性鼓动杏花儿,柳叶儿几个也尝了尝,结果,一个个喉咙里伸出爪子来,越喝越上瘾,不知不觉喝光了大半坛子。 瞪着茜雪小红,欣儿急得一头汗,这可怎么交差呢? 杏花儿也有机智,挤眉弄眼拉着茜雪小红坐下奉茶,他自己一溜烟去了平儿屋里,抱了酒坛子,去了凤姐酒窖,只是,那果子酒因为酒劲儿小,已经被喝得七七八八见了底,拢共不过小半坛子。杏花儿便将所有酒坛子挑选一遍,将那些颜色相近的酒水,一种倒了一点充数,好歹凑足了大半坛子,然后,欢欢喜喜回来交了差。 茜雪两个也是欢欢喜喜回来复命,却不知道,这酒已经是大杂烩,什么黄酒,葡萄酒,女儿红,高粱酒,各色都有。 贾府的女孩儿都是饮酒的,媚人几个也不例外,只是不准过量。她几个初时下嘴觉得有异,却也顺味儿,因为想着果子酒不会吃醉,敞亮了喝,亏得黛玉害怕夜半闹腾,饮了一口凑个趣儿就罢了。 紫鹃雪雁要照应黛玉,也不敢多饮。不过一盅下肚便丢了杯子。 宝玉媚人李莫愁茜雪红玉麝月几个越喝越顺口。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尤其李莫愁,许多年没有这样爽快悠闲了,越喝越高兴,最后竟然跟宝玉两个堵狠,你抢夺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一气,我夺了过来,也是咕咚咕咚猛灌。结果,他两个把剩下酒水喝个罄尽。 初时还好,两个人还清醒,最后竟然迷迷糊糊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房里除了黛玉紫鹃雪雁媚人,其余都醉了,直分轻重而已。 紫鹃媚人两个看着一屋子横七竖八丫头直犯愁,好歹将麝月,红玉这两个略微清醒的送回了后院,余下茜雪李莫愁就只好把他们搬到宝玉床上一起睡了。 好在李嬷嬷一早吃醉了,并不知觉,没人想着明早早早的把晴雯茜雪弄下床也就是了。 自己安心躺在踏脚上瞌睡过去。 熟料,正在酣睡,却被人甩了耳刮子。 媚人睁眼,瞧见一张扭曲面孔,不是王夫人是谁呢? 再看晴雯茜雪,一个个趴在地上,俱是口鼻流血。 顿时吓得瞌睡全无,慌忙查看二人,见还有气,这才安心,跪在一边不吭声。心里想着,落在王夫人手里,辨也白辩。 只是,媚人很奇怪,凤姐这果子酒怎么就醉人了? 媚人不由抬眸盯着凤姐,眼眸冷冽异常,难不成,这是凤姐跟王夫人联手设的套? 凤姐被媚人定的莫名其妙。直觉媚人眸光瘆人,心下狐疑,弯腰查看茜雪,难道这丫头不好? 茜雪实在醉死了,不知危险逼近。却是李莫愁多年习惯,睡着也睁着一只眼,被王夫人着人打了耳刮子她就醒了。只是今日这果子酒水就写怪异,竟令她浑身绵软手无力。 原来王夫人跟凤姐从外面吃酒归来,问了金钏,却说宝玉并未前来请晚安。王夫人换了衣衫,乘着来给贾母请安,顺便到了儿子碧纱橱里视察。倒不是有意来捉谁,只是不放心自己下的这个凤凰蛋生了病。 却不料进房就气得仰倒。 你道为何呢? 却是她瞧见茜雪晴雯跟着宝玉盖着一床被子,晴雯更是一只胳膊横在宝玉身上。虽然三人都穿着厚厚衣衫,依旧把王夫人气得半死;自己宝贝疙瘩,难道是给这些下贱皮子糟蹋呢? 恨极之下,王夫人着令将二人托下床来,亲手甩了晴雯耳刮子,又嫌手疼,命令周瑞家里,吴登新家里动手打人。 就连媚人规规矩矩靠着守夜,也被她命人打了耳刮子。 这般功夫,黛玉紫鹃雪雁都惊动了。雪雁不是这里人,如今没有归属感,看着王夫人凶残眸子,吓得直发抖,忍不住嘤嘤嘤嘤嘤哭出声来。 这边噼里啪啦哭哭滴滴,贾母就是聋子也听见了。知道今日黛玉生辰,贾母并未干涉孩子们闹腾,难道王氏有一找碴子? 忙令鸳鸯过来查看,回来却说宝玉房里丫头被打的七零八落。 问那宝玉,却在酣睡。 贾母便令婆子将黛玉接去自己房里安睡,命鸳鸯传话,让王夫人带了宝玉回去,宝玉房里所有丫头就地关押,明儿一早审问。 李莫愁气得直发蒙,却是退杆子酸软头发晕。只是狠狠得擦着鼻血,眼睛刀子一般,凶狠的盯着甩打自己耳光周瑞家里:心中仇人册子上头新添了周瑞家里一笔债! 只是李莫愁并未察觉,她那鼻血沾上玉观音便迅速渗透了,表面并不见一丝血痕,反是泛起一阵阵盈盈轻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5夺舍二之俏晴雯 这日夜班,李莫愁梦里咯咯笑出声来。 恨得媚人愁肠百结,还道她醒了,准备跟她喽喽,如何逃避王夫人荼毒,看时却是李莫愁在那儿梦笑呢,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媚人气得拿手直戳李莫愁脑门子:“死丫头,没心没肺,死到临头还直笑?” 翌日清晨,李莫愁被媚人摇醒了,竟无一丝起床气,反道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的,不时抿嘴偷着乐。 媚人被她气得没脾气:“人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笑?昨夜梦里也笑,拣了宝呢!小姑奶奶,你醒醒吧,太太可说了,今日要揭了咱们皮,还是想想等下怎么过关吧!” 李莫愁这才想起昨日挨了耳光事情,可真疼呢! 摸摸脸颊,李莫愁眸中精光一闪,此事她早有疑虑,李莫愁冷眼看向茜雪,果子酒是茜雪负责:“茜雪?” 晴雯c茜雪c林小红三个昨日都挨了耳光,周瑞家里打人有轻重,林小红不过意思一下,只对晴雯茜雪下狠手。 晴雯因为李莫愁得了净瓶灵气,几乎还原,剩下茜雪最惨,嘴巴被打破,过了一夜还有些红肿,忽然被叫名字,吓得一个激灵:“晴,晴雯姐姐,什么事儿?” 李莫愁一见她眼红嘴肿狼狈样子,不由心中一软,放缓了声音:“你确定昨天抱回来的是果子酒?” 茜雪一愣:“是啊!二奶奶赏赐的果子酒啊?宝二爷开口求得,岂会有错?” 李莫愁哼一声:“真是果子酒,我们怎么都醉了?昨日那酒水虽然顺口,但是,那真是果子酒?可是平姑娘亲手交给你?” 媚人一愣,是啊,晴雯丫头从小会饮酒,一盅女儿红下肚也没醉成那样子,脑海中那绷紧玄蹦的闪亮,妈呀,千防万防,还是遭人暗算了! 想着姐姐之死,媚人心中警铃大作,忙把茜雪小红拉一堆儿,急切的道:“你们两个,快些想想看,昨日取酒可有异样?相想,二奶奶院子里的人,半路上可遇见什么人没有?那酒坛子可曾离开过手?” 茜雪吓得只要哭:“媚人姐姐,你可不能怀疑我们,我们没有,抱着酒坛子径直走回来了,路上就没打战!我敢发誓!” 茜雪说着话,见林小红悠闲哉哉,着急的只拐林小红:“珍珠,你怎么不说话?” 林小红若有所思:“不对,茜雪姐姐,昨日有异样,只是我们没过心!” 茜雪以为珍珠挤兑她,顿时急了:“珍珠?” 李莫愁知道林小红这个丫头心有成算,忙道:“快说说,谁不对?” “是二奶奶屋里那几个小丫头神情不对。”林小红道:“茜雪,你想想,昨日我们说要取走平姑娘准备果子酒,杏花儿几个什么神情?后来杏花儿取回酒坛子,她几个又是什么神情?” 茜雪哭道:“珍珠姐姐,你不要乱说,二奶奶怎么能害宝二爷?” 茜雪自己睡不到重点,又哭哭啼啼打乱林小红,李莫愁不免着恼,把手一拍床沿:“不要哭了!不想被太太大板子打死,就闭嘴,好生想想昨日事情!” 茜雪这才捂住嘴巴抽抽,且是抽噎着直委屈。 李莫愁虎着脸戳戳茜雪:“不许哭,再哭,我就去跟太太说,昨日是你搞的鬼,把鲍二也灌醉了,听见了?” 茜雪吓得把头藏再没人背后。 李莫愁这才满意,转眼瞅着林小红,这丫头异常冷静,因问:“你确定她们有问题?” 林小红以为晴雯不相信自己,有点发急,道:“是,我确定,我们去的时候,她们很惊慌。这个我绝不会看错。” 意思是她很相信自己观察力。 媚人知道林小红这个丫头从小生长在机谋之家,察言观色应当是她强项,因鼓励拍拍她的手:“姐姐相信,你慢慢说,别着急。” 林小红道:“我们去时,平儿姐姐不在,她们几个人一边招呼我们吃茶,一边暗地里挤眉弄眼,我当时就奇怪了,心里暗自戒备,只是后来杏花儿如约取来果子酒,也没什么幺蛾子,这就没多想了。”略顿一顿,又道:“还有,昨日那果子酒入口,我就觉得味儿不对,虽然味儿甜津津,也顺口,但是,那绝对不是我平日喝过果子酒。” 李莫愁哼一声:“这个我赞同,凭我的口感,就里头似乎有黄酒跟女儿红。” 前世李莫愁最喜欢女儿红这个名字了。她很执着,一生只饮女儿红,却是一辈子没有着红做新娘! 媚人不由发急:“知道,知道,叫我怎么说你们好?昨日怎么不说,这会子说什么也晚了,怎么办呢?” “我已经托人给我母亲传了信儿,只是当时不能多说话,也不知道这一夜我母亲调查怎么样?” 林小红眼圈有些红,她是老太太屋里丫头,昨日不过想跟林姑娘近乎近乎,却惹了这个麻烦:“我娘肯定要骂我,不好好跟着老太太,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林小红不敢直抒心声,她是那日偷偷窥见了贾宝玉的丰姿,这才闹着母亲提前进府来。她母亲原本不欲她小小年纪就遭罪,想着大几年再进来,还在家里一如府里姑娘,把林小红托在亲戚家里上女学。 她自己着急进来,却搞砸了。 林小红十分沮丧,昨日应该多一句嘴,绝不至于此! 不过,林小红心中尚有期盼,她堵二奶奶不会放弃自己一家人。这府里没有谁跟自己父母一般效忠二奶奶。 林小红没有兄弟姐妹,她必须给自己,也给父母挣个体面。 李莫愁拉起林小红茜雪媚人:“我们走,去找二奶奶评理儿,问问她,为什么要叫丫头害我们!” 茜雪吓得只抖索:“这怎么敢?” 李莫愁丢了茜雪手,恨道:“去死敢不敢?” 茜雪才七岁,顿时吓哭了:“不敢!” 李莫愁叱道:“就知道哭,既然不敢死,就跟上来,咱们一起求活路!” 不想李莫愁一行人出门之时,却被周瑞家里拦阻了:“各位姑娘,不是我不允,却是太太又吩咐” 李莫愁最烦看见这个递刀杀人狗腿子,乘着大家伙子拥挤混乱之际,暗示媚人挡住自己身子,李莫愁用长袍子遮住脚踝,运气脚尖,狠狠踢在她那肥硕屁股凳子上。 李莫愁就不相信,她敢退了裤子去验伤。 果然如此,她也认了。大不了重新去夺舍,下次就夺王夫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斩杀这个老货! 李莫愁这一脚踢得可狠了。 周瑞家里当时一个狗抢食姿势跌到了,随即,摸着屁股,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直嚎丧:“哎哟,哎哟,打死人啰,救命呢!” 几个婆子吓一跳,忙着去搀扶。 李莫愁带着一班子丫头一哄,冲出了后厢房。等那些老婆子反应过来来追赶,她们一个个撒丫子飞奔,嘴里直嚷嚷:“老太太救命呢,我们冤枉呢!” 贾母昨夜心里头烦闷,辗转半夜才睡了,这会子尚未起床。 李莫愁将茜雪这个爱哭包交给了早起紫鹃,留她在这里啼哭造势,又把麝月留下陪衬。她自己则拉着林小红媚人两个往王熙凤的院子来了。 王熙凤正在理装,她也很烦闷,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姑母,得罪谁也没有好日子。 正在跟贾琏叨登,却听见外头一阵叽叽喳喳。凤姐心头着恼,谁这么肥的胆子,不想活了? 昨夜凤姐饮了酒,有些想贾琏,熟料贾琏竟然不成事儿,难道自己这么不受待见,引不起他的兴趣? 想着这桩,脸上潮红,越发恼怒,气咻咻喊道:“丰儿?这是吵什么?你平儿姐姐呢,叫她一个人打她几个嘴巴子,看还吵不吵!”丰儿通报:“二奶奶,您别急,是林妈妈,还有晴雯几个丫头来了,平儿姐姐已经接住了,正在分解。“ 凤姐一挑眉:“分解什么?林之孝家里活回去了?“ 丰儿道:“林之孝家里是来求奶奶,昨儿事情也有她女儿。晴雯是来找茬子,她说“ 丰儿嘴角直抽抽,晴雯丫头太大胆了,竟然说是二奶奶要害她们。 丰儿不敢说。 凤姐怒道:“你那嘴巴不会说话,不如撕了去。“ 丰儿这才道:“奶奶别恼,那晴雯说,二爷要果子酒,奶奶不想给,别答应就是了,合不该往果子酒力掺白酒,弄些吃剩下混合酒水害她们!“ 凤姐顿时怒了,把梳子狠狠一敲梳妆台:“放她娘的屁!静儿,那果子酒可是你亲手交给她们?“ 静儿一惊,她昨日原是在下房守着屋子,后来贾琏让小丫头塞了一块玉佩给她,着她去书房此后笔墨。 果子酒交给了杏儿几个了。 原想着很快回来,却不料 静儿不由看眼贾琏,贾琏一个媚眼,静儿不由脸红耳赤:“哦,那个” 凤姐见她支支吾吾,心里更加烦躁,没眼色东西,杵着做什么。咬牙一推她:“你竟然怕她们?你是我的丫头,竟然怕她一个外头买得?你去,问她们,谁给的胆子,敢到二奶奶房里来撒野?还有周瑞家里,什么玩意儿,平日能的,尾巴都翘上天了,今日竟然连几个丫头也看不住?” 静儿哪里敢跟宝玉房里丫头叫阵,王夫人虽然不待见,还有老太太呢,还有宝二爷呢,这一老一小两个祖宗,谁家惹得起? 静儿心里直打颤,莫不是奶奶看出端倪,要灭自己? 贾琏昨儿才把静儿摸上手,见他这般,心疼得紧,一笑起身,伸手揉捏凤姐肩膀,大拇指在夫君脖子里勾来勾去:“你一个当家奶奶,跟丫头制气做什么,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老太太与林妹妹,姑妈托孤老太太,你与林妹妹好好相处,当无坏处,嗯?” 凤姐多么聪明,看眼贾琏,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你是说?” 贾琏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二太太这么反常为什么?” 凤姐龇牙‘呲’一声:“怪得!” 这个也不怪凤姐,关键是宝玉黛玉年岁太小,她根本没往这上头想过! 回头看着贾琏,将梳子抿抿鬓角,眼睛笑成豌豆荚:“得了,还是我去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6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说这里平儿听了小红的述说,果子酒竟然是杏花儿做主,顿觉事情蹊跷。 这事儿自己明明交给静儿了! 再有,从自己房里到凤姐那屋小敞厅,不过几步路而已,杏花儿如何要去这么久? 平儿心里不由凝重起来,难道这中间果然有人动手脚? 乍然想起昨夜静儿那眉眼,春情泛滥。看来二爷老毛病又犯了。 平儿苦笑,二爷往常偷腥不过发卖丫头了事,没想到这一回引发祸事竟然蔓延到了林姑娘头上! 平儿不敢懈怠,忙着命人传来杏花儿三个小丫头问话。 杏花儿三个已经听到风声,一个个吓掉魂儿。 平儿成竹在胸,冷眸一扫:“你们自己交代,还是先领板子再说话?” 欣儿,杏花儿柳叶儿吓得腿杆子一软就跪下了,最小的柳叶儿哭起来,直磕头:“平姑娘,您别打我,我说,我都说,我们不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静儿姐姐也没说“ 柳叶儿开了口,便没丝毫保留,竹筒倒豆子,把昨日静儿如何去了,她们如何吃酒,如何搪塞茜雪,如何害怕换了酒水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杏花儿欣儿两个见柳叶儿什么都招了,也忙跟着磕头:“婢子当时只是想蒙混过去,没想到惹下大祸,大清早听说宝二爷房里出了事,我们吓得厉害,本想跟姐姐坦白,又害怕,求姐姐超生,不要告诉二奶奶。” 平儿手指着三人,啐的一声,恨道:“你说说你们,我怎么交代你们,你们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要,竟要偷偷摸摸,啊?幸亏林姑娘没事,宝二爷没事,否则,你们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这话当口,凤姐也赶到,迎头听见这话,顿时气白了脸。她素来要强,自己丫头不争气丢人丢道外人面前。偏偏这事儿还牵扯到两个最不好惹的主儿。 这叫自己如何下台? 平儿见她面色不对,忙笑着上前搀住:“奶奶来了,快坐下,站着怪累人!” 凤姐怄得面色铁青,哪里肯坐,横眉竖眼骂平儿:“你就爱做好人,纵得她们一个一个上房揭瓦!” 平儿深知凤姐好面子,满口认错,好歹劝得凤姐息怒就坐。 晴雯c媚人c林红玉,林之孝家里几个这才插空子上前见礼。 凤姐心里虽气自己丫头,却也希望息事宁人,她睨眼晴雯媚人林小红,除了林小红母女面色忐忑。媚人一脸倔强,晴雯满眼怒气。 想想昨夜姑母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凤姐不由牙疼,姑母想拔这眼中钉没拔成,如今反钉到自己身上。 凤姐苦笑,早知如此,昨夜不该随着太太过去,撩下这样的祸不说,祸根还是自己屋里丫头。这是追究起来,自己是二罪并发了。弄不好,老祖宗姑妈都要跟自己翻车。 尤其自己姑妈。自从林妹妹倒来,性子越发作性。也不想想,林妹妹虽则年幼,却不好欺负,后面支着个老祖宗呢! 凤姐左右思忖,老祖宗肯定要替林妹妹出气,自己跟太太都不得好。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自己认下。这样子姑妈面前有代罪之功。 凤姐决定认下疏漏之罪。为了晴雯媚人不再牵丝攀藤儿,凤姐决定先把她们嘴巴堵起来。物伤其类,一起长大丫头,想来不会自相残杀。摆平了这几个刺头,老祖宗那里就好说话了。 凤姐回头冲着几个丫头叉腰拍桌子:“反了天了,宝二爷要的东西,你们也敢弄鬼儿?来人啊,把那贼爪子给我剁了去,免得给我丢人现眼。” 杏花儿柳叶儿一听这话,吓得狼哭鬼嚎。 凤姐猜得不错,媚人果然心软,一听要剁手,吓坏了,都是一样穷姐妹,剁了手如何活呢,忙着上前求情:“二奶奶” 李莫愁一眼看穿凤姐虚张声势,若是真心恼恨,要给自己等一个交代,就该按照规矩来,给这些愚蠢害人丫头一顿板子,让她们长长记性,而不是这样信口开河。 李莫愁抢先一步拉媚人,不许她求情,冷哼道:“二奶奶,您要剁丫头之前,还是先替我们弄弄清楚昨夜事情。二太太要揭我们的皮,奶奶可是知道的。” “起因就是二奶奶送给两位小主子果子酒。” 凤姐没想到晴雯竟敢这样单刀直入,嗤的一笑:“太太罚你们,因为你们醉酒,我剁她们因为她们误了你们的事,你们各顶各的罪,公平有合理啊?” 媚人林小红齐齐愕然,这是鱼死网破么? 李莫愁更没想到一贯爽快凤姐竟然这样不顾身份耍无赖。 遂也冷笑:“公平合理?我们犯了错,挨板子杀头,不敢不从。 “可是,我们贱命也是命,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们在这府里当差,从来规规矩矩,没害过谁,也没坑过谁。无缘无故,二奶奶的丫头为什么要设圈套害我们?倒底跟有沈深仇大恨?” 媚人也被凤姐态度勾起心中愤怒,有钱人真是蛇蝎心肠,姐姐死了尸骨未寒,如今又要自己命,左不过难逃一死,不如临死拼一拼:“是啊,二奶奶,您是这府里掌家奶奶,一贯杀伐决断,赏罚分明,我们在老太太屋里当差,从来不曾越矩过界,跟奶奶院子里姐妹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挖坑害人,倒地为了什么?” “还请奶奶给个说法!让我们死个明白!” 凤姐龇牙吸口冷气,好犀利丫头! 凤姐什么人呢,且不会被她拿捏,挑眉一笑,露出一嘴靓丽牙齿,说出的话却戳耳朵:“据我所知,太太昨夜生气,可不是因为饮酒,而是,” 凤姐笑吟吟,葱白手指从晴雯滑向林小红:“你,你,你,你们三个跟宝玉同床共枕吧?” 林小红是凤姐的人,看懂了凤姐至少不会要了自己命,轻轻辩白一声:“我们不知道。”便低了头。 这话太龌龊! 媚人紧张之下,把李莫愁的胳膊抓得死紧,面色煞白,难道这回太太是打定主意要害晴雯的命? 李莫愁如今大功将成,岂能束手就缚,白白受死,‘哈’的一声讥笑:“二奶奶,这话应该去和老太太说去,没烧炕那会儿,老太太每日都叫我们替宝二爷暖好被窝。又叫我们陪睡,宝二爷不睡熟了,我们不许走。 李莫愁说这话,踏前一步,声音清越,眸寒如冰:“这事儿二奶奶一早知道吧,那会儿怎么没听有谁说过什么?就是如今,不暖被窝了,林姑娘还跟宝二爷同室而居呢?您这话,就是我晴雯受了,只怕老太太不会受呢!” 李莫愁其实很想说:这话是想诬陷林姑娘吧!却也知道,这话挑破了,就收不住了!如今自己功力难敌整个荣府威力,明道明枪,胜算很少。 说不得自己就该跟可人一样,顶着草席子上化人场了! 李莫愁勾唇睨着凤姐,毫无畏惧,心里打定了主意,一旦凤姐黑心诛灭自己。除非立时就把自己碎尸万段,否则,今晚上就把荣府一大火烧了,咱们谁也别活了! 李莫愁抬眸瞧见搀扶凤姐静儿,满眼□掩不住,豁然想起后来静儿与贾琏□暴露,壹尸两命,五个月的儿子死了,贾琏闹得天翻地覆,要休妻,凤姐经常来给自己诉苦抱怨。 有一次,凤姐曾经说过,阖府丫头,最喜爱晴雯灵巧与果敢,目下无尘。 李莫愁心中一凛,再看凤姐,眼中有惊愕,有恼怒,并无王夫人眼中恶毒与煞气。 或许,不用鱼死网破? 李莫愁略微踌躇,生命来之不易,何妨一赌! 她肃身一礼,礼仪恭敬,声音依旧清冷:“二奶奶应当记得,我们几个都是二爷贴身丫头,婢子今年不过十岁,茜雪与宝二爷同岁,都只七岁而已!” 晴雯说的句句不错。 赏春吃酒,原本平常,贾母那年不赏赐丫头几坛子女儿红? 丫头陪睡,在宝玉身上实在不稀奇。宝玉三岁起,就嫌弃奶娘李嬷嬷,只要漂亮姐姐搂着睡。看着可人倒比二太太这个母亲还要亲切。 凤姐被她堵慌。难道能说,昨夜二太太原本就是冲着林妹妹?你们并无大错,吓唬你们只是想让你们不闹腾,不去老太太跟前絮叨,我自己低不了头认错? 凤姐心中只抽,虎死威不倒,错了也决不能给丫头认错,否则,自己这个当家奶奶威仪何在?因指着静儿:“静儿,惹下这么大麻烦,你道是说说怎么办?” 静儿急得眼睛也红了,这事儿她怎敢负责?只好冲着杏花儿下手:“小蹄子,你哪来胆子,竟干这事儿?” 凤姐直头疼。 平儿忙着拉住静儿,使眼色:“奶奶面前,哪有你发疯的份儿?” 静儿面红耳赤忙给凤姐赔不是。 凤姐暗暗叫苦,老太太,太太天天的斗,还有个不着掉婆婆不时挤兑,自己夹在中间,几时是个头? 这会子功夫,周瑞家里被人驮着来了。 周瑞家里疼得狠,杀猪似的喊叫,被一起婆子提醒有失体统,故而压抑哼哼。却是一声赶着一声,恰似捂了嘴巴等待挨刀子肥年猪,在做最后挣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7夺舍二之俏晴雯 凤姐凭着能屈能伸,圆滑伶俐,让贾母面子都赚足了。 贾母因此越发看不上王氏,之前太高看这怂货了。 王氏磋磨黛玉之事,被贾母房里傻大姐儿听见,又不小心在赵姨娘面前露了口风。当天晚上,赵姨娘便给贾政吹了枕头风,勾引得贾政大怒,若非当时浑身酥软,只怕当夜就要去跟王氏质对了。 赵姨娘房里的大丫头芙蓉,是王氏安插眼线,等待赵姨娘贾政累计酣睡,偷偷将消息送给了王氏。王氏得了先机,气得大骂赵姨娘贱人,思来想去没有双全之策,只得连夜装病。 翌日,贾政下朝,怒气冲冲来跟王氏算账,却见王氏眸光黯淡,面色如纸。当着贾政之面就如厕三次。 却是王氏为了逃过贾政训斥,故意吃了腐坏的奶茶,夜半开始跑肚。 太医收了王氏银子,胡诌什么当年高龄生产亏了身子,如今旧病复发,需要好生调养,否则将有损寿岁。 贾政纵然满腔怒气,也不好逼迫垂危病人。只好忍气吞声,自己去给贾母赔罪了事。 后宅阴私手腕,贾母一看便知。却不戳破,反而吩咐王氏安心调养,借机收回对牌,将荣府全部交给凤姐打理。 凤姐是未来荣府主母,主理中馈名正言顺。从此越发孝敬贾母,对黛玉越发亲厚周到。 贾母也因此越发倚重凤姐,一时间,挤兑的王氏邢氏都成了摆设,就是贾琏这个亲孙子也退后一箭之地。 王夫人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丢掉了荣府主母之位。 王夫人尚且败阵,从在在府里没人敢对林黛玉轻慢。 林黛玉进府第一仗由贾母坐镇,李莫愁媚人打先锋,宝玉拉偏手,可谓大获全胜,在贾府站稳脚跟。 不过,这事儿在贾母这里揭过去了,但是这事儿在李莫愁心里种下仇恨,却并未就此消弭。 李莫愁纵横人世两辈子,一贯奉行有仇必报,何曾轻纵过仇人?即便作为羸弱秦可卿,也是恩怨分明,斩杀了侮辱自己贾珍,以及觊觎自己美色贾瑞。 王氏折辱,她势必要亲手还回去! 却说李莫愁,因为挨打,贾母发话,着她歇息三日,并吩咐小厨房给她与茜雪煨汤补身。 李莫愁每日喝着厨房小灶伙食,夜以继日练功不缀。如此十日,李莫愁把内功有了质地飞跃,爬树上房,犹如灵猴一般。 王夫人抱病十日之后,终于因为贾政宴请清客缺盘费,王夫人闻讯慷慨襄助私房银子五百两,而得到了贾政因此谅解,夫妻和好,并与当日在上房留饭。 贾政留宿上房消息,因为金钏大张旗鼓去后院采摘柚叶煮水撒尘去霉运,而广散开去。 李莫愁闻言勾唇冷哼,径直去了荣禧堂,寻找金钏唠嗑。 这夜,荣禧堂厢房丫头婆子穿梭忙碌,二太太王氏香汤沐浴。 赵姨娘闻讯气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赵家是贾家家生子儿,她出不起五百两银子贴补老爷打茶围。 赵姨娘奉命站在门边打帘子,瞅着太太屋里橘黄灯光,心里酸溜溜诅咒:“多大岁数?香汤沐浴,老不要脸,你就是烫掉一层老皮,那露出来的还不是褶子?” 心里越想越兴奋,碎碎念:“烫不死你,冻死你,冻不死你,水里头蹦出个癞蛤蟆出来咬死你” 赵姨娘没想到,他的诅咒灵验了。王夫人虽然没被烫死冻死,却被抓咬个半死,不过不是蛤蟆,却是王夫人自己养的那只碧眼豹纹大肥猫。 这猫这几日正发春,整日毛躁嚎叫。谁也不知道这觅春的猫,如何这般赶巧,就在王夫人沐浴之时到了王夫人那雕梁画栋的房梁上。然后,赶着王氏香汤沐浴之时发了疯一般飞驰而下,径直落在王氏闭眸享受老脸上。 那猫兴奋异常,四爪并用,在王氏脸上身上,香汤了一通瞎扑腾。虽然最后那猫被丫头婆子以抓伤的代价驱赶了,却在王氏两颊,肩膀,腹部大腿各处,留下十几道纵横交错抓痕。 王氏惊骇之下伸手瞎抓瞎打,又被那猫把胳膊手腕上挠挠数十道血棱子。 王氏如赵姨娘之愿,当夜没有伺候成老爷,她被原本惊怒交加,最后却被自己镜子里一脸血,吓晕厥了。 王氏这一回真的病了,那脸肿得馒头似的,不过不是白面馒头,而是紫米面的。大烧大热陷入昏迷整整三日,后来终于醒了,却是卧病月余方起床,从此不愿意见人了。因为她脸上顶着十几道猫爪子,虽然疤痕用了宫廷所处玉肌膏愈合了,却留下了满脸紫痕,额上脸颊都有,老虎须子似的,煞是吓人。听御医说,没得个三年五载养不回来。 王夫人好容易拆下脸上娟纱,却得了这个结果,气得砸了房中所有镜子。那眉头纠结一团就没松开过,很快的,王氏额头上出现三道深深抬头纹。见过下人无比挤眉弄眼偷笑,说是二太太这回真成了荣国府里的‘王’了。 这事儿后来传得挺邪乎,又说是王氏年轻时候整死贾政那个红颜知己牡丹姑娘报仇来了,又说是王氏当初侍女四朵梅花回来寻仇来了。总之都是神神鬼鬼,仇仇怨怨。 据说王氏后来非但天黑不敢出门,也不敢沐浴,整夜梦寐,须得日夜诵经才能入睡。 在王氏终于稍稍平静,不再胡乱吵嚷打人砸东西,顶着‘王’字,整日烟云缭绕,沉浸于拜佛抄经书之后,金钏心中疑虑也到了崩溃边缘。这一日正是三月中,趁着姐妹们在后院放风筝,金钏姐妹寻着晴雯,将之逼入林木深处逼问:“你老实说,那日给我的所谓冰肌香料,倒底是什么?为何太太用了,竟被猫儿扑了?” 李莫愁不答,反而伸手把金钏脑袋一拍:“作死啊?猫儿发春,谁能控制?这事儿都说你们主子坏事做多了,倒霉赶鬼缠上了。” 李莫愁心里有气,金钏每每张嘴都被她打回去了:“跟你们什么相干?” “跟香料什么相干?” “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闲得无聊,莫名其妙,先吃萝卜操淡心!” 李莫愁骂完,将纠缠不清金钏劈手推开,拔脚走了:“我今儿打了你,从此我们做仇人,你想作死自去死,休要牵连我!” 李莫愁身怀功夫,心里有气,骂得急,拍的狠,一时间,金钏头晕眼花泪哗哗的,待要理论,李莫愁已经走远了。金钏又恨又气,冲着妹妹玉钏发脾气:“你怎么不拦住她?我敢打包票,必定是她,是她” 玉钏伸手捂住姐姐嘴巴,眼睛却瞅着远处逍遥自在晴雯c媚人c紫鹃c雪茜几个笑闹身影,几个女孩儿爽朗笑容,瞬间让她胸膛亮堂了。拉住暴躁姐姐,玉钏正色道:“晴雯说的对,姐姐今日真是糊涂了!太太自己惹到冤魂,跟我们什么相干?” 金钏分辨道:“太太那般信任我,我却” 玉钏冷哼:“我们没好生服侍么?这一个月姐姐日夜服侍都累病了,可听见有谁说过姐姐一声好呢?” “姐姐要去告状,要抓晴雯都是姐姐事情,与我无关。”玉钏冷脸言罢,自顾走了,去跟晴雯紫鹃几个合起手来放风筝。 妹妹要不支持自己,金钏恹恹的,满腹疑虑,只好按下。 金钏最后在妹妹玉钏劝慰下终于打消了跟王氏坦白心思,却是心中发虚,越发尽心尽意伺候王夫人。 王夫人自此唯有整日念经,给人不敢轻举妄动假象,实则,时时叫了凤姐敲打,利用王家资源控制凤姐,借以掌控荣府。不过,大面上不敢再有任何忤逆之举,对黛玉,以及黛玉身边之人,也不敢再有过激言论举止。 百花节后,黛玉正经七岁,再不能跟宝玉一个屋里住着,贾母遂给二人分了院子。黛玉占据了荣庆堂后面小庭院葳蕤轩,宝玉则住在荣庆堂左边小跨院绛云轩。虽则分开了,左不过一个院子住着。宝玉黛玉总是结伴而行,黛玉是南方女儿,钟灵毓秀,很的宝玉心思。宝玉又肯俯就殷勤,黛玉自幼失沽,得了这样贴心贴意玩伴,自是欢喜,二人很快混得烂熟,焦不离孟,形影不离。 东西两府开始有人押宝预测,林姑娘必是未来宝二奶奶。 李莫愁二月的果敢表现,得到了黛玉青眼,越发得了贾母喜欢,越发抬举高看一眼,媚人自是处处护着,等闲之事不劳动她。她又日练招式,也沐灵气,不仅内功日益深厚,滋养的她肌肤赛雪,十指尖尖,水灵灵的大家闺秀一般。在贾府丫头里面,无论人才还是地位,可谓头一人儿。 宝玉除了喜欢林黛玉这个神仙妹妹,最喜欢两人,一人便是林红玉。宝玉搬去悼红轩,贾母一如前世,把自己丫头林珍珠给了宝玉,宝玉恢复了她原本名字,叫做林小红。 林小红跟晴雯两个人才除了媚人最拔尖。二人性格确实南辕北辙。林小红走了袭人路数,对宝玉事事顺从,殷勤俯就。 另一个宝玉青眼的就是晴雯丫头。晴雯性情爽直,除了分内之事从不跟宝玉黏糊,时时按照规矩要求宝玉,若不顺从,拍头打手时时发生,间或恼了,刺玫瑰似的,嬉笑怒骂刺他一下。 倘若宝玉敢撒赖偷懒,连累晴雯挨了骂,晴雯保管十天半月不睬他。宝玉十分拿手哄骗人伎俩,替人梳头,替人做胭脂,在晴雯这里完全行不通。 晴雯丫头从不擦脂抹粉,冬日凝脂也是贾母黛玉赏赐。 晴雯从来不花费时间编辫子插钗环。虽然爱惜头发,护法梳头也仔细,却一直梳着丫头里面最最简单发式,双丫髻。 若非贾母不许,李莫愁只想用根布袋子一缠了事。 倒不是哗众取宠,故意各色,实在是几十年的习惯很难根除。 偏生李莫愁越是冷淡,宝玉越是愿意缠着晴雯,顺服听话。渐渐地,宝玉倒不怕奶娘李嬷嬷,不怕贾母,很怕晴雯丫头。 后来媚人摸到规律,每遇宝玉作文写字,便让晴雯伺候,掌灯磨墨,宝玉一准老老实实完成,规规矩矩,不敢动手动脚嚷嚷受累。 王夫人伤了面皮,也不大出门子,更没单子敢到贾母房里找麻烦。宝玉黛玉两小无猜。荣庆堂空前和谐。 转眼三年,十二岁李莫愁,功力已经恢复到了前生二十岁程度。人才越发出落得俊秀脱俗。 只是她依旧喜欢杏黄衫子,行动举止有着三十岁的沉静老练,又是老太太屋里出身,等闲主子奴才不敢跟她说闲话。 这年秋日,荣府忽然接到消息,说是王夫人妹子薛姨妈儿子薛蟠打死人了,要吃人命官司。 退居幕后三年王夫人面皮也好了,借此机会张罗起来,吩咐凤姐贾琏各处写信求援,不过二三月,王夫人又得了失落信儿,说是官司了断了。 李莫愁知道这是薛家上京前奏,黛玉受煎熬日子到了。 果然,这年冬月初,王子腾升迁不久,薛家三口呼啦啦就涌到了荣府门前,把个王夫人欢喜的了不得。 薛宝钗果然人才丰美,堪比玉环。容貌虽不及黛玉灵秀,却性情磊落,别有一番敦厚温顺。 这是李莫愁对白钗初见评判。 至少,如今十三岁,一心想进宫搏富贵的宝钗,表象如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8夺舍二之俏晴雯 黛玉对薛宝钗这个同样由着寄居身份女孩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地热忱,为了今后多了一个玩伴而高兴。 这种热忱并未维持许久,黛玉警觉,这个姐姐到来不但没有带给自己欢欣,却给了自己极大压力。 其一,薛姨妈进府伊始,便朝府中上下奴才漫撒铜钱,之后,府中奴才一边倒议论起来,总结起来大约两点,一是薛宝钗端庄大方,容貌更胜林黛玉。其二,薛宝钗出身豪门,身家百万。 其三,宝钗来后,王夫人有意拉拢,借由让宝钗教导宝玉作文,任由宝钗夜半出入宝玉卧房。宝玉则毫无抗拒,反是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宝玉,姐姐妹妹一家亲。 黛玉为此黯然神伤。 黛玉三岁父亲抱着识字,跟着母亲学习女红,五岁正式入私塾读书。六岁时,她母亲忽然仙逝,根本没有教导她打理过家务。也从未接触过俗物。 家中六年,锦衣玉食,吃穿用度自有母亲铺排,她从未操心过生计,银票什么摸样,也不曾见过。 她只知道家里有许多古董瓷器,绝版书籍与字画。家里倒底有钱没钱她确乎不大清楚。 黛玉甚是疑惑,自家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银钱。从她记事,家里确乎没有贾府这么多的下人,也没有贾府这般三天小宴五日大宴。 她父亲也没有大舅舅那般每月买进侍妾。也没跟二舅舅那样清客满门,茶围不断。 她只记得父亲十分忙碌,似乎有对不完诗书,忙不完公务。 她上京投奔贾府是因为外祖母派人迎接,并非家资匮乏,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忽然成了贾府穷亲戚! 这巨大落差让黛玉藏了一份郁结心思,即便对着疼爱贾母也羞于言讲。唯恐给外祖母增添烦恼,独自承担着这份成长烦恼,只是待人接物多了一份敏锐,谨小慎微起来。 再对宝玉不免有些言语苛责犀利,动辄对宝玉不理不睬,落在外人眼中变成了无理取闹。 宝钗胸怀改换门庭的大志,言行举止无不端方大度。宝玉黛玉那点小意思,在她眼里实在小小不言。宝玉黛玉吵闹之时,居中调和,知心姐姐一般,不偏不倚。 宝钗的包容让宝玉想起大姐元春,遂将一份敬爱大姐情分移情于宝钗,越发觉得宝钗可亲可敬起来。 王夫人见之,豁然开朗,自己这个能干漂亮外甥女儿宝钗,正好用来打压黛玉。 这一个想法让王夫人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蛰居三年王夫人蠢蠢欲动。 旋即,荣府出现了一边倒的言论。阖府上下,连傻大姐儿也开始称赞宝钗。 宝姑娘端方娴熟,宜室宜家。 后面还有佐证后续:宝姑娘如何早慧能干,三岁开始跟着父亲学习理财经商,五岁死了父亲后,更是独当一面,家里襄助母亲理家,外面襄助兄长商务。如今薛家能有百万家财,宝钗功不可没。 贾母闻言,心中嗤笑,宝钗入宫做奴婢,又不是选娘娘,要端方贤淑做什么? 凤姐闻言嘴唇直抽抽,宝钗再能,也于宝玉前程无有帮衬。宝玉前途是读书入仕途,这需要强有力的岳家襄助,难道姑妈不知道? 再者,宝钗要入宫当差,二十五岁才出宫婚配,老祖宗能让宝玉等到那个时候? 在凤姐想来,傻瓜蛋子才是舍弃五世列侯出身林家,去选择皇商薛家。 王氏的这一番动作在贾母眼里无异跳梁小丑一般,混不放在心里,黛玉却因此越发郁闷,言语间越发针对宝玉,对宝钗的孺慕之情日淡。 宝钗却对黛玉宝玉很宽容,笑颜盈盈开解劝慰。 黛玉心思,她知之甚详,一如她从小宏图大志。 她志不在此。 薛宝钗从小开始用珍贵药材调养身子,数十位大夫都拍胸保证过,薛大姐儿身子康健,生育十胎八胎,不在话下。 薛家母女规划蓝图是一条鸡变凤凰通天路:宫女,家人子,答应,贵人,然后,嫔,妃。 然后母凭子贵,做天下最尊贵女主人。 薛宝钗是继贾母凤姐之后,第三个对王氏计谋嗤之以鼻之人。 荣府的女主人算什么? 自己这个姨妈见识实在浅薄得很! 李莫愁不是第四个鄙薄王氏之人,她看透了王夫人外丑内蠢,她是厌恶憎恨王夫人第一人。 薛家进驻荣府三月后,李莫愁忽然发现黛玉神情恹恹的,面色逐渐苍白。黛玉虽然体弱,但是贾母那他照顾得很好,往年即便冬日犯了咳嗽,也不会这般羸弱。 略微思忖,李莫愁用力拍打自己额头,竟然把王夫人下药这事儿忘记了。李莫愁忙着去检查黛玉的丸药,果然,林黛玉食用人参养荣丸,一如前生,被人动了手脚。 这事儿不能瞒着紫鹃,李莫愁拉了紫鹃去了后院竹林,将一颗自贾母盗得丸药递给紫鹃:“闻闻这个可与你们姑娘相同?” 紫鹃甚是聪慧:“这丸药跟姑娘之前丸药一个味儿,莫不是丸药出了问题?” 李莫愁再将黛玉丸药递给她,追问紫鹃:“可记得这些丸药何时变了滋味?” 紫鹃回忆道:“十月那回,忽然间觉得丸药味儿淡了,只是那颜色也没变化,想着姑娘丸药跟着老太太一起配,便没在意。” 言罢拉住李莫愁慌得不行:“这可怎么好,是不是这些丸药有害处?怪不得姑娘这些日子不大好了。” 李莫愁自从黛玉入府,便开始经手查验黛玉食用人参养荣丸,几年一直没有纰漏,有些懈怠,熟料却在宝钗进府隔月出现端倪。 李莫愁心中豁然开朗,怪的自己前世发觉药物有异,黛玉身子却并未出现打得异象,原来那时候才只食用两年而已。 李莫愁原想那这件事情吵嚷出来,让贾母出面勒令儿子休妻。 随即,潜伏在心底可卿的记忆告诉李莫愁,贾府不是那么离得开王家,兼之贾王两家共同投资元春,已经成功的摸到了皇后身边作女官,成功在即,贾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王家拆伙。 李莫愁勾唇冷笑,心中浮现四个字儿:还施彼身! 当晚,李莫愁与鸡鸣前夕,潜入王氏独具厢房,将黛玉与王氏人参养荣丸对调。 不过,调换过丸药,李莫愁添加一味新药一一丹砂。 为防止王氏察觉,李莫愁在丸药外面裹上一层货真价实的人参养荣丸。 转眼便是腊八。从初九开始,两府就开始酒戏连台,因为腊月十二这天是东府十六岁大少爷贾蓉的婚期。 西府所有主子都不甚明白贾敬为何要给孙子定下寒门女子秦可卿。 不过,会亲之日,风流妩媚的秦可卿得到两府上下一致喜爱。 尤其是贾母与凤姐,那眼神粘在秦可卿身上,恨不得占为己有。 李莫愁隐在人后,偷偷观瞧这位原任,不得不说,秦可卿的柔媚即便女子兼之,也会怦然心动。 秦可卿因为善棋,很快与西府三春姑娘乃至表姑娘林黛玉,寄居薛家大姐儿一见如故,互动频繁。 此后,秦可卿每月总会下几次帖子给黛玉三春姐妹,贾宝玉多会跟着蹭饭。 媚人c茜雪c麝月,林小红几个,多次跟随去过东府,秦可卿很优待这些西府丫头,人人都有见面礼。 一时间,葳蕤轩悼红轩的丫头都会争着跟去东府见识一二。 细数一遍,唯有晴雯丫头避之不及,遇到她当班,总是千方百计推诿,把机会让与别人,一次也没跟去过东府。 李莫愁很怕旧地重游勾起旧恨,她怕仇人当面,自己会忍不住飞射金针! 这年新春,寄居在荣府薛宝钗,并未一如期望般接到宗人府小选的通知。 薛蟠花费了大量银钱宴请一般子狐朋狗友,也没弄明白缘故。 小选年年有,薛家母女也只有寄希望来年。 黛玉胎里不足,十分畏寒,每年冬日都会犯病咳嗽。 李莫愁曾经研究过黛玉病情,这病其实后天可补。内服草药带运气,外练筋骨皮,不消年,必定可以消除病患。 只是黛玉喜静,除了春日踏青,秋日赏菊,等闲不爱移步,只喜欢静坐看书习字练琴打棋谱。 李莫愁因为想要亲近自己终极靠山黛玉,首先故意借用太医一练气可以强身健体,抵御病患之话,逗引宝玉替黛玉淘来许多相关气功秘籍与医书。而后,李莫愁明面上大张旗鼓研习,被太医称赞大有所成之后,开始劝慰黛玉跟着修炼,均被黛玉婉拒。 李莫愁后来又为了黛玉时常胀气胸闷,李莫愁又翻着医书呈给黛玉,鼓动黛玉修习五禽操,结果,贾母与邢夫人倒被勾引学会了,黛玉依旧不动如山,毫不动心。 李莫愁空有七窍玲珑心肝,对上黛玉却是一筹莫展。暗暗叹息之余,也只好默默替她挡住来自外界伤害。 却说黛玉,往年年岁尚小,性情单纯,日子舒适,身子尚好。 这一年府里乍然来了个薛宝钗,在王氏运作之下,得到荣府上下交口称赞。更有周瑞家里等捧高踩低之徒,得了王夫人指令,故意传播谣言,中伤黛玉。 荣府底层开始有了流言:黛玉命硬。 落地祖父母仙逝,五岁,脚下弟弟也死了,六岁又死了母亲。 这样子还不命硬么? 贾母虽然诸般维护,黛玉却从此添了心病。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的感触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这里黛玉后面几章会改变命运。 说实话,有些不敢碰触黛玉,很怕把握不准。 画圈圈,亲们要谅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49夺舍二之俏晴雯 黛玉对薛宝钗这个同样由着寄居身份女孩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地热忱,为了今后多了一个玩伴而高兴。 这种热忱并未维持许久,黛玉警觉,这个姐姐到来不但没有带给自己欢欣,却给了自己极大压力。 其一,薛姨妈进府伊始,便朝府中上下奴才漫撒铜钱,之后,府中奴才一边倒议论起来,总结起来大约两点,一是薛宝钗端庄大方,容貌更胜林黛玉。其二,薛宝钗出身豪门,身家百万。 其三,宝钗来后,王夫人有意拉拢,借由让宝钗教导宝玉作文,任由宝钗夜半出入宝玉卧房。宝玉则毫无抗拒,反是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宝玉,姐姐妹妹一家亲。 黛玉为此黯然神伤。 黛玉三岁父亲抱着识字,跟着母亲学习女红,五岁正式入私塾读书。六岁时,她母亲忽然仙逝,根本没有教导她打理过家务。也从未接触过俗物。 家中六年,锦衣玉食,吃穿用度自有母亲铺排,她从未操心过生计,银票什么摸样,也不曾见过。 她只知道家里有许多古董瓷器,绝版书籍与字画。家里倒底有钱没钱她确乎不大清楚。 黛玉甚是疑惑,自家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银钱。从她记事,家里确乎没有贾府这么多的下人,也没有贾府这般三天小宴五日大宴。 她父亲也没有大舅舅那般每月买进侍妾。也没跟二舅舅那样清客满门,茶围不断。 她只记得父亲十分忙碌,似乎有对不完诗书,忙不完公务。 她上京投奔贾府是因为外祖母派人迎接,并非家资匮乏,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忽然成了贾府穷亲戚! 黛玉这些心思藏在心里,羞于对人言讲。只是待人接物多了一份敏锐。 再对宝玉不免有些言语苛责犀利,动辄对宝玉不理不睬,落在外人眼中变成了无理取闹。 宝钗胸怀改换门庭的大志,言行举止无不端方大度。宝玉黛玉那点小意思,在她眼里实在小小不言。宝玉黛玉吵闹之时,居中调和,知心姐姐一般,不偏不倚。 宝钗的包容让宝玉想起大姐元春,遂将一份敬爱大姐情分移情于宝钗,越发觉得宝钗可亲可敬起来。 王夫人见之,豁然开朗,自己这个能干漂亮外甥女儿宝钗,正好用来打压黛玉。 这一个想法让王夫人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蛰居三年王夫人蠢蠢欲动。 旋即,荣府出现了一边倒的言论。阖府上下,连傻大姐儿也开始称赞宝钗。 宝姑娘端方娴熟,宜室宜家。 后面还有佐证后续:宝姑娘如何早慧能干,三岁开始跟着父亲学习理财经商,五岁死了父亲后,更是独当一面,家里襄助母亲理家,外面襄助兄长商务。如今薛家能有百万家财,宝钗功不可没。 贾母闻言,心中嗤笑,宝钗入宫做奴婢,又不是选娘娘,要端方贤淑做什么? 凤姐闻言嘴唇直抽抽,宝钗再能,也于宝玉前程无有帮衬。宝玉前途是读书入仕途,这需要强有力的岳家襄助,难道姑妈不知道? 再者,宝钗要入宫当差,二十五岁才出宫婚配,老祖宗能让宝玉等到那个时候? 在凤姐想来,傻瓜蛋子才是舍弃五世列侯出身林家,去选择皇上薛家。 王氏的这一番动作在贾母眼里无异跳梁小丑一般,混不放在心里,黛玉却因此越发气苦,言语间越发针对宝玉与宝钗。 宝钗却对黛玉很宽容,笑颜盈盈开解劝慰。 黛玉心思,她知之甚详,一如她从小宏图大志。 她志不在此。 薛宝钗从小开始用珍贵药材调养身子,数十位大夫都拍胸保证过,薛大姐儿身子康健,生育十胎八胎,不在话下。 薛家母女规划蓝图是一条鸡变凤凰通天路:宫女,家人子,答应,贵人,然后,嫔,妃。 然后母凭子贵,做天下最尊贵女主人。 薛宝钗是继贾母凤姐之后,第三个对王氏计谋嗤之以鼻之人。 荣府的女主人算什么? 自己这个姨妈见识实在浅薄得很! 李莫愁不是第四个鄙薄王氏之人,她看透了王夫人外丑内蠢,她是厌恶憎恨王夫人第一人。 薛家进驻荣府三月后,李莫愁忽然发现黛玉神情恹恹的,面色逐渐苍白。黛玉虽然体弱,但是贾母那他照顾得很好,往年即便冬日犯了咳嗽,也不会这般羸弱。 略微思忖,李莫愁用力拍打自己额头,竟然把王夫人下药这事儿忘记了。李莫愁忙着去检查黛玉的丸药,果然,林黛玉食用人参养荣丸,一如前生,被人动了手脚。 这事儿不能瞒着紫鹃,李莫愁拉了紫鹃去了后院竹林,将一颗自贾母盗得丸药递给紫鹃:“闻闻这个可与你们姑娘相同?” 紫鹃甚是聪慧:“这丸药跟姑娘之前丸药一个味儿,莫不是丸药出了问题?” 李莫愁再将黛玉丸药递给她,追问紫鹃:“可记得这些丸药何时变了滋味?” 紫鹃回忆道:“十月那回,忽然间觉得丸药味儿淡了,只是那颜色也没变化,想着姑娘丸药跟着老太太一起配,便没在意。” 言罢拉住李莫愁慌得不行:“这可怎么好,是不是这些丸药有害处?怪不得姑娘这些日子不大好了。” 李莫愁自从黛玉入府,便开始经手查验黛玉食用人参养荣丸,几年一直没有纰漏,有些懈怠,熟料却在宝钗进府隔月出现端倪。 李莫愁心中豁然开朗,怪的自己前世发觉药物有异,黛玉身子却并未出现打得异象,原来那时候才只食用两年而已。 李莫愁原想那这件事情吵嚷出来,让贾母出面勒令儿子休妻。 随即,潜伏在心底可卿的记忆告诉李莫愁,贾府不是那么离得开王家,兼之贾王两家共同投资元春,已经成功的摸到了皇后身边作女官,成功在即,贾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王家拆伙。 李莫愁勾唇冷笑,心中浮现四个字儿:还施彼身! 当晚,李莫愁与鸡鸣前夕,潜入王氏独具厢房,将黛玉与王氏人参养荣丸对调。 不过,调换过丸药,李莫愁添加一味新药一一丹砂。 为防止王氏察觉,李莫愁在丸药外面裹上一层货真价实的人参养荣丸。 转眼便是腊八。从初九开始,两府就开始酒戏连台,因为腊月十二这天是东府十六岁大少爷贾蓉的婚期。 西府所有主子都不甚明白贾敬为何要给孙子定下寒门女子秦可卿。 不过,会亲之日,风流妩媚的秦可卿得到两府上下一致喜爱。 尤其是贾母与凤姐,那眼神粘在秦可卿身上,恨不得占为己有。 李莫愁隐在人后,偷偷观瞧这位原任,不得不说,秦可卿的柔媚即便女子兼之,也会怦然心动。 秦可卿因为善棋,很快与西府三春姑娘乃至表姑娘林黛玉,寄居薛家大姐儿一见如故,互动频繁。 此后,秦可卿每月总会下几次帖子给黛玉三春姐妹,贾宝玉多会跟着蹭饭。 媚人c茜雪c麝月,林小红几个,多次跟随去过东府,秦可卿很优待这些西府丫头,人人都有见面礼。 一时间,葳蕤轩悼红轩的丫头都会争着跟去东府见识一二。 细数一遍,唯有晴雯丫头避之不及,遇到她当班,总是千方百计推诿,把机会让与别人,一次也没跟去过东府。 李莫愁很怕旧地重游勾起旧恨,她怕仇人当面,自己会忍不住飞射金针! 这年新春,寄居在荣府薛宝钗,并未一如期望般接到宗人府小选的通知。 薛蟠花费了大量银钱宴请一般子狐朋狗友,也没弄明白缘故。 小选年年有,薛家母女也只有寄希望来年。 黛玉胎里不足,十分畏寒,每年冬日都会犯病咳嗽。 李莫愁曾经研究过黛玉病情,这病其实后天可补。内服草药带运气,外练筋骨皮,不消年,必定可以消除病患。 只是黛玉喜静,除了春日踏青,秋日赏菊,等闲不爱移步,只喜欢静坐看书习字练琴打棋谱。 李莫愁因为想要亲近自己终极靠山黛玉,首先故意借用太医一练气可以强身健体,抵御病患之话,逗引宝玉替黛玉淘来许多相关气功秘籍与医书。而后,李莫愁明面上大张旗鼓研习,被太医称赞大有所成之后,开始劝慰黛玉跟着修炼,均被黛玉婉拒。 李莫愁后来又为了黛玉时常胀气胸闷,李莫愁又翻着医书呈给黛玉,鼓动黛玉修习五禽操,结果,贾母与邢夫人倒被勾引学会了,黛玉依旧不动如山,毫不动心。 李莫愁空有七窍玲珑心肝,对上黛玉却是一筹莫展。暗暗叹息之余,也只好默默替她挡住来自外界伤害。 却说黛玉,往年年岁尚小,性情单纯,日子舒适,身子尚好。 这一年府里乍然来了个薛宝钗,在王氏运作之下,得到荣府上下交口称赞。更有周瑞家里等捧高踩低之徒,得了王夫人指令,故意传播谣言,中伤黛玉。 荣府底层开始有了流言:黛玉命硬。 落地祖父母仙逝,五岁,脚下弟弟也死了,六岁又死了母亲。 这样子还不命硬么? 贾母虽然诸般维护,黛玉却从此添了心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0夺舍二之俏晴雯 黛玉因为李莫愁给她体内输送灵气,打通窒碍筋脉,难得一夜好眠。天亮睡起,风寒之症竟然好了大半,除了面色略微苍白,只是喉咙依旧有些疼痛。 再者,昨日遭遇金玉良缘的冲击,心中患得患失,整个人恹恹的,无精打采。 昨日之事,让黛玉想透了一个纠结多日症结,那边是自己无论如何乖巧努力,也不能超越宝钗在王氏心中地位。 二舅母王氏,一心撮合宝钗良缘,这一辈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了。 想着温柔体贴表兄宝玉,今后将跟自己渐行渐远,黛玉眼窝直发酸,心里也堵的慌。 回头却说贾母,一早闻听紫鹃报信,着急火燎到了葳蕤轩,但见黛玉果然一如紫鹃所言,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心疼楼主只摩挲:“我的儿,怎么这般不爱惜身子,可别再吓外祖母啊!” 黛玉依偎贾母,心里发酸,眼睛鼻子俱都染成胭脂色。 贾母已搂着这个无娘外孙女儿,心里难受的只哽咽。 亏得凤姐嘴巧,好歹劝住贾母。 回头却说李莫愁,正跟哪儿睡得逍遥惬意,却被雪雁推醒了,正要发个起床气,却听贾母来了,三脚猫似的收拾一番,前来磕头告罪。 贾母再见晴雯,欢喜得紧,那里让她磕头,一连声让人扶起来。 李莫愁最恨跪来跪去变态规矩,原不是真心要跪,不过今日想讨个恩典,这才十分乖巧起来。紫鹃搀扶,她顺势起身挨近贾母,思索如何开口。 贾母笑吟吟拉着晴雯,很是夸赞几句,临了说道:“难得你跟玉儿投缘,索性安心陪你姑娘几日,等你林姑娘好了,再回你宝二爷屋里。” 李莫愁闻言大喜。投奔黛玉,是李莫愁变成晴雯之后,给自己规划的逃生路。她这里正在纠结,不知道如何开口呢,没想到贾母竟然先开了口,这可真是瞌睡遇见枕头,忙着应了:“老太太当心,婢子必定好生伺候林姑娘。” 虽没正式调入葳蕤轩,李莫愁依然十分欢喜。心里打定主意,从此再不回去悼红轩了。 未防夜长梦多,贾母前脚离开,她后脚便去收拾了包裹行李,搬进了黛玉葳蕤轩。 媚人早知贾母培养晴雯之意,她在心里也认定宝玉能够庇护晴雯。 晴雯举目无亲,又是这样姿色,一旦出府落到外面,怀璧其罪,只怕没有什么好结果。 归于宝玉则不同,日后无论谁成了少奶奶,晴雯凭着与宝玉竹马情分,怎么也能混个一生平安衣食周全。 在媚人看来,依附宝玉,实在是晴雯这一辈子最好归宿。 却不料,任凭媚人如何劝说,晴雯铁了心肠,不改心意。媚人无法,只好替她提了包裹,亲自送到葳蕤轩。 “早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我也只有依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贾母闻听晴雯这般心切投奔黛玉,不是作伪,心中甚安。令人叫了凤姐吩咐:“宝玉房里晴雯跟你林妹妹投缘,我让她暂时调去服侍玉儿,你宝兄弟屋里你多操些心,或有伶俐丫头指派一个过去伺候。” 凤姐闻听晴雯竟然调去黛玉屋里,微微讶异,随即释然,只要二玉联姻,晴雯依然跑不脱姨奶奶身份。 晴雯调去别处不好跟宝玉张口,调去黛玉屋里,料想宝玉绝无二话,这等顺手人情,凤姐笑嘻嘻便应了:“这个好办的很,我屋里丫头随便宝兄自己挑就是了。” 凤姐等那宝玉下学堂,便把贾母原话话给宝玉,黛玉要调晴雯伺候。 宝玉答应十分爽快:“这事儿何须跟我商议,晴雯姐姐过去不够使唤,媚人小红都可以过去呀!” 凤姐乐得咯咯笑:“我就说宝兄弟心肠好,好说话。我不叫你吃亏,我这屋里丫头,你随便挑选,看上谁告诉我,我这就让你带了去。” 宝玉闻言推辞不暇: “凤姐姐忒小心了,哪里就缺了晴雯丫头,林妹妹屋里,我屋里,总之没出老太太屋里。姐姐莫非忘记了,我这里原比别处多出来林小红呢!” 及至明白调配晴雯是为了黛玉生病,宝玉心里忽悠悠的就悬空了,一阵风似的直奔葳蕤轩去了:“怪得今早没见林妹妹,我上学堂去辞她也没起,却是病了!” 林小红是凤姐的人,走了晴雯,林小红必定成为宝玉屋里第一人。 如此,自己就可掌握主动,见招拆招,守住贾琏爵位,确保自己侯夫人之位。 凤姐越想越美。使人叫了林小红亲自嘱咐,叫她把晴雯磨墨掌灯差事兼顾起来。 凤姐言道:“你做好这事儿,不光宝二爷看重你,就是林姑娘也会感激你,老太太也会体恤你,明白么?” 王夫人因为私传林小红几次,林小红正在犹豫要不要替她传递消息。 凤姐眼观四路,这话便是告诉林小红,要想达成心意做姨娘,就好好好巴结宝玉黛玉与贾母。 林小红玲珑剔透,岂能听不明白,忙着应了:“小婢谨遵二奶奶教诲,若有出头之日,必定粉身以报。” 凤姐心中熨帖,笑道:“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娘是我干女儿,我为你谋划还不是应当应分呢!” 凤姐喜欢聪明奴才,林小红聪明又识相,凤姐吩咐平儿赏赐林小红一身昔年没上身衣衫,金三事一套。 主仆尽欢而散。 林小红得了凤姐提示,此后再见林黛玉,越发恭敬三分,言谈举止无不维护黛玉。 贾母宝玉因此越发喜爱林小红。 凤姐这边又忙叨叨到贾母跟前,把宝玉的话原原本本告诉贾母,贾母听了宝玉跟黛玉这般和气,心里高兴,只夸凤姐会办事儿。 李莫愁之所以这么急切投奔葳蕤轩,皆因明白王夫人对她的怨毒。 不说上一世晴雯之死。直说当下,李莫愁根本对宝玉无有半点私心,却几次听闻王夫人却在私下几次谩骂她是狐媚子。 府里如今已有流言蜚语,说晴雯生得面如桃花水蛇腰,天生就是狐媚子。还说晴雯如何如何勾引宝玉,想做姨娘。 这些信息让李莫愁明白,除非她一掌拍死王氏,否则休想一生平安。 想着后年元春封妃,王夫人就会逐渐坐大,欺压贾母。前生贾母装病想自己求救就是铁证。 贾母尚且如此,自己下场可想而知。 李莫愁可不想跟晴雯一样,糊里糊涂死在王夫人这个‘大善人’手里。 只是晴雯身份所限,身不由己,不可能一如前生闭门躲祸。再者,撇开出身王夫人这个大缺点,宝玉待人宽厚,实在是个不错主子。 无缘无故,李莫愁想要离开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如今贾母吩咐,正好给了她一个绝佳脱离王夫人魔掌机会。 王氏敢公然打杀宝玉丫头,对待黛玉的丫头还是要思忖三分。至少,贾母不死,她不敢公然给黛玉丫头安上污秽之名。 否则,贾母一个大不孝帽子压下来,她可受不住。 前生,李莫愁就是如此操作弄死了她! 所以,李莫愁只要到了黛玉身边,基本可以逃脱前生噩运。 李莫愁所担心,不过是黛玉是否喜欢自己。 这一点至关重要。 只要黛玉有意,贾母宝玉哪里,根本不是问题。 李莫愁心里有些疑惑:黛玉会留下自己么? 隔日,李莫愁便豁然开朗了,因为黛玉很喜欢被李莫愁牵手,黛玉畏寒,她不知道李莫愁偷偷输送真气。但是,黛玉觉得李莫愁手心暖暖的,与她掌心相握很舒服。 黛玉愉悦笑容,给了李莫愁十足信心。 林如海发病在秋日,黛玉探病在冬月。届时,黛玉必定需要自己,会让自己随行。 接下来,李莫愁只要准备好给林如海的见面礼,便完事大吉了! 黛玉养病期间,李莫愁替黛玉拟定几个食疗方子得到了太医赞许。 贾母越发信赖晴雯丫头,黛玉也越发依赖晴雯陪伴。 在所有人赞叹声中,李莫愁暗暗窃喜。 黛玉这一病,宝玉顿时丢了魂了,把个新得宝姐姐又丢在脑后不记得了。 每日一早一晚前来报道,软语宽慰。花费心机寻了许多玩意儿回来给黛玉解闷,又花了八十两银子替黛玉卖了一直会说话鹦哥挂在廊下,见天学舌:“林妹妹,吃茶!” “林妹妹,请!” 从此眼里除了黛玉,再看不见外人。 薛姨妈宝钗也携带礼品前来葳蕤轩探病。 宝钗是个聪慧女子,喜欢同样聪慧灵敏黛玉。日便会过来跟黛玉叙谈一回。她家里做着生意,她有时候还会寻些江南物件送给黛玉。 宝玉如今,下学了除了去给祖母母亲请安,余暇都会待在葳蕤选,除了睡觉,吃饭作业都在这里。 宝玉这般旗帜鲜明,黛玉再看宝钗,也觉得和蔼可亲起来。 黛玉心情一好,与宝钗宝玉三人谈得十分投机。常常三颗脑袋凑在一起打棋谱,或是研究前人留下残局孤盘。 贾母凤姐闻讯甚是宽慰,唯有王夫人气个仰倒。宝钗是她特特使了来搅扰宝黛感情,熟料她们竟然三人成了密友。 王氏心里暗恨宝钗不争气,自己那般叮嘱,那般暗地操纵放风声,她自己竟这般不上心,白白放过大好机会。 宝钗反常也让王氏有所警醒,未来侯夫人位置不贪求,莫不是自己妹妹外甥女儿别有所图? 王氏疑心一起,遂故意在薛姨妈跟前又是抱怨,只说自己命苦,儿子丈夫侄女儿一个个都不跟自己合心,谁也靠不住。 最后拉着薛姨妈抹泪哭泣:“妹妹,你可不要学那凤丫头,口里应承敷衍我,那我可就没有盼头了!” 薛姨妈虽然比女儿宝钗多经历许多岁月,城府不及女儿一半,被王夫人又摸又打,句便漏了底,宝钗还要进宫选秀,与宝玉只怕难成。 王夫人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为了他们母女,花费了许多银子让宝钗撂牌子,不想她母女竟然不跟自己一条心,暗地里还在谋求进宫做娘娘。 王氏顿时气个仰倒。 当夜,王氏越想越生气,想着在宫里孤身奋斗这些年元春,想着美貌狡黠薛宝钗,元春对付外头纷争已经很累了,何忍宝钗再去宫里给她添堵? 王氏心疼女儿,以致辗转难眠,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隔日,王夫人大清早便回禀贾母,归宁探亲。 这一次王夫人归宁理由十分理直气壮,就连贾母也没脾气。 一一一与兄长商议女儿元春的事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1夺舍二之俏晴雯 王氏提起这个话题,倒也无需多言。元春入宫挣前程,也是贾母心愿。 一般女孩子只要过了小选,都得在宫中当差十二年,年满二十五岁才得出宫婚嫁。二十五岁,整个青春算是耗光了,哪里还能嫁得好人家? 所以,在对待元春问题上,贾母王氏这对婆媳,难得心意相通:既然必须要在宫里熬够十二年,何妨力争上游,做个主子娘娘! 再者,贾府目前已经失却圣心,急切需要一个强大后盾支撑,须知贾赦袭爵连降三级。再无强援,再袭爵,只怕不入流了。 眼下,贾府男人每有一个上得台面,入得帝王之眼,所以,元春事情要成功,还得靠舅爷王子腾人脉。 这一点,贾母很清醒。这也是贾母一再容忍王夫人的原因之一。 故而,王氏要求,贾母不仅允了,还殷勤的叮嘱几句,吩咐恰好赶来请早安的凤姐,备一份重礼带回去。 凤姐口里答应,心里却犯了嘀咕,姑妈要回娘家为何不邀约自己一起呢? 再有,前几日驸马家长子娶亲,凤姐在酒宴上见过二婶,说起过元春所谋之事,只能缓缓图之,求急不得,如何今日又要特特走一遭? 凤姐心里不免犯了狐疑。 这倒不是凤姐心眼子多。 王氏这般急切回娘家,正如凤姐所猜,并不全部为了元春,不过她所谋求,说是为了元春也勉强算得。 王氏此行为主谋求两件事,一是恳请兄长利用宗人府的关系,堵死宝钗小选机会。说起来,这也是宝钗母女倨傲态度,让王氏一贯俯视众生心灵受到刺激。 元春入宫已经苦苦挣扎五年,尚无结果,她不想再等了。 她之所以避过凤姐回娘家,就是要恳求娘家襄助宝玉夺爵。 她要儿子上位成为荣府小爵爷,借以弥补心中缺憾。 王夫人明确跟王家当家太太王子腾夫人表示,她反对宝钗进宫跟元春争宠,因为王家资源人脉都有限,不可能同时扶持两个娘娘。 宝钗比元春年轻,王夫人很怕她夺了元春富贵机缘。 王子腾夫人闻言沉吟半晌,这个妹妹真是什么都不肯放过,当初踩妹妹争嫁荣府,今日又踩外甥女儿。 她笑容有些勉强:“这个,妹妹须知,宝钗进宫是你兄长一早答应二妹妹,宝钗与元春,都是王家外甥女儿!” 还有一层,王子腾夫人没有吐露。 宝钗进宫则是王家预备元春失败后补救后招。 王子腾扶持外甥是为了让自家血脉融入皇家血脉,而宝钗容貌才华不输给元春,且比元春年轻,一旦元春争宠无望,宝钗是个很好的续接之人。 只要能够让王家富贵长长久久,上位者是谁并无多大关系。 再者,薛姨妈比王夫人出手更大方,每年给娘家进贡钱财不在少数。 王家这些年不比早年经手海运,银子淌水一般进出。 自从王子腾把海运上交朝廷,王家银钱来源切断了,王家人大手大脚习惯却没有斩断。 坐吃山空,王家府库逐渐空虚,银根日渐紧缺。宫中运作可是需要大把银钱开路才成。 那些内侍,总管,宗令,不用银子喂饱,岂肯替你办事。否则,任凭你是天仙化人,把你分到幸者库去,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所以,元春能够做藏书阁女官,时时面见太后娘娘与圣上皇子,这都是用银子堆出来。 之前,王家银子堆山填海,不在乎。如今王家今非昔比,王家因为需要大笔钱财运作,已经开始举债了。 王子腾夫人把这话明确告知王夫人。 王氏马上表态,只要宝钗不进宫,元春能够出头,一切费用自己愿意承担。 王氏生恐嫂嫂不答应,忙着允诺,作为对妹妹薛姨妈补赏,自己可以让宝玉迎娶宝钗。 王子腾夫人这才答应,暂时搁置宝钗进宫运作。 王夫人高兴之余又跟嫂嫂说出今日真正来意,希望娘家支持宝玉继任下一任爵位。 这个要求被王子腾夫人当即回绝。 宝钗不进宫,嫁给宝玉都没问题,万一元春争宠不成功,没有薛宝钗,王家自己还有女儿备用。 但是,王家不会扶持宝玉袭爵。 贾琏是荣府正经继承人,他继承爵位名正言顺。 反之,王家若是运作让宝玉袭爵,则会落人口实,弄不好要被御史攻击,圣上厌弃。 再者,凤姐是出自王家,她继任候府女主人,必定偏向王家。 宝钗成了荣府女主人,必定以薛家族亲为先,一心一意扶持薛家亲兄弟。 王子腾夫人态度异常坚定:“这事你二哥已经答应了大哥大嫂,且那凤哥儿可是老太太老爷子生前心头宝,无论如何,不能叫两老泉下难安!” 王夫人破碎了荣府老祖宗梦幻,甚是失望! 王子腾夫人对于这个大姑子六亲不认贪婪之心,甚是厌烦,却也不愿意姑嫂失和,毕竟他日元春封妃,王氏才是正经皇亲国戚。 为了安抚王氏,王子腾夫人忍耐再三,抛给她一个大大喜讯:王子腾目前发现一个立功的机缘,正在查证落实。一旦成功,元春封妃指日可待。 她叮嘱王夫人要耐心等待,不要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有损名誉之事,影响元春前程。 王夫人心怀这个惊天富贵之梦回到荣府。心中被喜悦充满,志得意满,似乎已经手握富贵,今生再无遗憾。 至于宝玉袭爵,王家不帮忙也罢,等到元春封妃,生下正经皇子,害怕宝玉这嫡亲国舅爷没有高官厚爵? 王夫人从此,日日沉浸在自己富贵梦里,目下无成,似乎整个荣府也装不下她了。 再看贾母黛玉祖孙,无异看着手指尖上两只小小蚂蚁,她只要稍微用力,随时可以把她们捻的粉身碎骨! 心怀此念,王夫人日日烧香念佛,祈求元春早日封妃,就连心肝宝贝宝玉也撒手不管了,随他去跟黛玉缠磨。 三月初,黛玉在李莫愁灵气滋润下,身子很快康复,肤色红润,容光焕发。 之后的日子,少了王氏恶意诽谤挑刺,宝玉黛玉过得顺心如意,就连媚人晴雯这些伺候之人也过得悠哉游哉。 黛玉是那种心口合一性子,心里欢喜,脸上笑容便灿烂明媚。 因为跟宝玉情投意和,不再把宝钗当成对手。 二人都是极为敏慧的女子,才情相若,知趣相投,很快的,二人成了无话不谈朋友。 黛玉这几年跟三春姐妹越发亲密,把她们当成嫡亲姐妹一般看待。 如今添上一个宝钗,虽然心里看不起三春平庸,面上丝毫不嫌,日日与她们一处作伴,谈诗作画,笑看四季风云变幻,融融一团,日子过的顺心快乐。 回头再说李莫愁,黛玉痊愈之后,李莫愁压根不提告辞之言。把自己当成黛玉正经丫头,一如既往张罗黛玉起居饮食。 黛玉跟晴雯相处很舒服,心里很喜欢有她相伴日子,也不催她走。 宝玉只要黛玉喜欢,他就喜欢,压根不提这事儿。 贾母看着他们几个其乐融融,乐得自在,不管闲事。 各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莫愁心愿得偿,暗自偷笑不已。从此在葳蕤轩扎了根。 这之后,李莫愁打消了教导黛玉练气打算,只在黛玉微恙之时输给内力。 黛玉看那李莫愁就是冬日火炉子,夏日清风,生病时候丸药子。似乎一刻也离不得了。 黛玉因此越发倚重李莫愁,起居饮食无不听从李莫愁建议。 李莫愁只想跟着黛玉,黛玉并不是陆展元,不是她的心头痣。她并不想独霸黛玉,占据葳蕤轩称王。 葳蕤轩里,不过是之前紫鹃一人独大成了如今三足鼎立。 李莫愁c紫鹃c雪雁三个大丫头责任分明。 当然,紫鹃还是最大。她总管葳蕤轩钱财与外面各方交际应酬。雪雁则管理内务,诸如黛玉衣物钗环,都归她管理。 李莫愁转管黛玉吃吃喝喝,冷暖调度。亦即,黛玉什么季节吃什么,吃多少,喝什么茶,浓淡这些,都归李莫愁操心。 再有穿什么衣衫归雪雁管理,穿多少却归李莫愁管理。 还有何时出门应酬归紫鹃安排,但是能不能出门,能不能见人,要归李莫愁管理。 像是春寒之日夜,半临湖吹凉风这种事情,在李莫愁这里绝对不会再行发生。 随后,李莫愁心态安静了,除了自己日夜修炼内外功夫,就是一心一意研究黛玉饮食起居,她要保证黛玉这个老板不会被王夫人谋了。 此后,李莫愁在贾母请平安脉的时候,透过贾母,问太医讨了几济风寒风热应急的方子,然后拉了贾母虎皮,拉了紫鹃亲自去药房做成药丸备用。 顺便利用贾母名头,把自己前世今生研制许多秘方,凡是利于黛玉的都制成丸药备用。 贾母闻讯,心里只有高兴,甚至专门给管药房贾菖透了话,葳蕤轩所用药材,一色在荣庆堂账上开支。 也别说,这一年,黛玉在紫鹃李莫愁双重照顾下,顺顺当当,冬日竟没再犯咳嗽。 黛玉身子日益康健,生病少了,不仅面色红润水润润的蜜桃似的,身量窜的也快,高挑婀娜,摇摇曳曳,江南女儿风姿尽显。 贾母看在眼里,一如瞧见当年女儿贾敏。一时心里蜜糖一样。重重赏赐黛玉屋里丫头婆子,尤其紫鹃晴雯雪雁三个,过年不仅得了双份金锞子银锞子红包,还一人得了一双鹿皮靴子。 这一年也腊月三十除夕夜,外面下了雪珠子,晴雯紫鹃一人一身大红猩猩毡披风,簇拥着一身狐狸大氅黛玉踏雪寻梅,宝玉则亲手在前挑灯引路,活脱脱一幅四美雪夜寻芳图。 惜春嚷嚷要描下来,裱起来。 贾母看着着和谐场景,心里爱不够,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晴雯直接调给黛玉做大丫头。 反正晴雯的卖身契就收在贾母匣子里,不如一起给了黛玉收起来。 晴雯言辞犀利,疾恶如仇,尤其对阵王夫人之时,有心计,有胆魄,硬一手,软一手,弄得王夫人狼狈不堪。 紫鹃再这个府里关系盘根错节,跟赖家也是亲眷。这二人辅佐黛玉,必定如虎添翼,黛玉也不用那么辛苦。 复想起黛玉已经有了紫鹃雪雁两个大丫头,晴雯再掉给黛玉,就越过三春姐妹了。黛因此跟三春生分了,反而不美,遂按下了心思。 贾母看着晴雯暖暖笑,其实,只要晴雯心理向着玉儿,在哪里领月例都是一样。 却说李莫愁,自从那次发觉王夫人利用人参养荣丸暗害黛玉,此后月月事先备好毒丸,将王氏与黛玉药丸调换。 当然,李莫愁每次都会留下一颗黛玉药丸,注明日期,锦盒收藏备用。作为他日跟林如海见面投名状! 在王夫人自以为得计,日日为了黛玉香消玉殒而奸笑之时,且不知道她亲手准备毒丸,悉数进了自己腹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2夺舍二之俏晴雯 贾菖是荣府旁系侧枝,父亲早死,寡母养儿实在撑不下去了,才上京投奔荣府,她母亲跪在贾母面前哭泣求救。 贾母见她寡妇失业,实在可怜,这才发话,让王夫人在后街安置他们。又让赖大知会账房,每月供给他们母子柴米油盐,另外给贾菖二两银子上学堂。直到贾菖自食其力为止。 贾母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一点善念救活了这个半大小子,如今成了毒蛇一条,且将毒牙瞄准了自己唯一外孙女儿。 贾菖为了得到这份制药差事,不惜屈膝投靠王氏,甘做王氏走狗。这些年,他为了保住这份差事,不知道昧着良心,做了多少没心事儿,他自己也记不得给所少人下过药。总之,他害死的人一双手是页数不下来了,一命亡故也是无法救赎了。 熟料时至今日,还要被王氏威胁砸饭碗,心里怄得直淌血。却是不敢反抗,他家里正在给他说亲事,倘若被荣府厌弃,一辈子也就完了。贾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得唯唯诺诺磕头应承,答应回去加大分量。 再说这王氏,因为李莫愁反噬,不仅将有毒的人参养荣丸调换了,还给她丸药里面偷偷下了丹砂,以致王氏时时气短胸闷c头晕恶心,就跟黛玉前世下世之前一般光景。王氏还因为李莫愁的毒手,添加一宗毛病,手脚麻木。 王氏并未察觉自己中毒,反以为是年老体衰之故。吩咐厨下给自己加了一餐,每晚血燕冰糖做宵夜,滋补身子。 至于银子,二十两月例当然不够用,她自然有来路。 如今周瑞一家子可是她的金鸡窝。 想着元春封妃在即,心情倒是出奇亢奋。 只是王氏这般好心情并未维持许久,随着春季逝去,圣上因为最为宠爱容妃有孕,大肆封赏后宫,元春的名讳并不在册。 这消息对王氏是个不小打击。 除此之外,更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青眼元春的太后皇后如今齐齐身染微恙。 这代表王家投资白费,元春的靠山即将坍塌。 王氏心情又灰败起来。 兼之贾菖奉命给人参养荣丸加大反药剂量,又有李莫愁丹砂侵袭,王氏身子每况愈下。 想着自己所出三子,贾珠死了,宝玉被贾母霸占,唯有一个元春贴心,却有锁在深宫难见面,心情日渐暴躁,性子也越发阴狠毒辣。 王氏贴身丫头金钏玉钏彩霞彩云几个,如今都成了王氏出气筒,先后被王夫人无端掌掴踢打。 赵姨娘贾环更是首当其冲的出气筒,赵姨娘因为将热茶泼洒,被罚跪瓦片,贾环受了殃及,被罚跪抄写经卷,彻夜不许睡眠。以致贾环身子不适病倒。 贾政出面干涉,勒令王氏不许在体罚赵姨娘母子。 王氏仅态度强硬将贾政撅了回去,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磨练贾环成人而劳其筋骨! 王氏连面子也不顾了,就连凤姐看着也不像了,因为私下提议姑母注意言行举止,不要给元春宝兄弟抹黑。 并建议姑母看太医调理身体。 王氏却以为凤姐这是落井下石,不安好心。咆哮着将凤姐驱赶出屋。此后,王氏在荣禧堂下令,凤姐不经通传,不得擅自进入自己内室。 凡此种种,均躲在暗处李莫愁尽收眼底。每日笑眯眯看着王夫人蹦跶,疯癫,成了李莫愁暗淡等待中生活中的一个乐子。 王夫人的暴虐在九月再一次当众爆发。 九月初九,登高赏菊,荣府在后花园桂花树下摆下螃蟹宴,宴请东府婆媳,以及依附荣宁街旁贾氏族人。 李莫愁作为宝玉贴身丫头随侍,席间,因为教训一个打破琉璃酒盏小丫头,被王夫人借机发作。责令李莫愁跪在石子路上,当面辱骂李莫愁是狐媚子,是害人妖精。 王氏拿手划过所有丫头:“你们这些下做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盯着宝玉,藏着什么肮脏心思,迟早一日,我把你们一起撵了出去讨饭,做瘦马。” ‘瘦马’两字听起来似乎雅致,其实就是下贱女人代名词,在富贵们眼里,根本不算人。这个‘马’字,就是字面含义,老鸨子训练出来专门供人亵玩高级娼妓。 李莫愁平生最爱惜名誉,竟然被王夫人这般诅咒谩骂,那里忍得住,她出手如风,将摁住自己吴登新家里劈了个仰面倒地,当众晕厥。 若非媚人手脚快,死死压制她,只怕要当众暴起殴打王氏,撕她嘴了。 王夫人却因为李莫愁瞪了自己,觉得辱没尊严,命令周瑞家里教训晴雯,掌嘴二十。 李莫愁怒目而视周瑞家里,运气于掌,蓄势而发。 幸亏贾母怒喝,可卿斡旋讲情,凤姐打斜打诨和稀泥救下晴雯。 否则,王氏周瑞家里要血溅五步了。 李莫愁最终没被掌嘴,王氏主仆恶行,再一次触摸了李莫愁的忍耐极限。李莫愁心中怒火熊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当晚,周瑞家里房屋因为一直火老鼠窜入而起火,虽然因为抢救及时,房屋虽然烧毁,周家两口子却性命无忧,却双双被房梁砸断了大腿骨。 再有,周家积攒的绫罗绸缎,锦缎布匹,她女婿冷子兴寄放古董字画,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再有,周家因为才不露白,珠宝元宝寄存在当铺,取东西只凭当票不任人,烧毁了当票,就别想再取回寄存财宝。 且这些银子来历不明,周家根本不敢打官司。 两口子因为家财荡尽,断腿之后,双双吐血。估计今后要成废人了。 她女婿也因为寄存的古董被毁,欠了一身债务,连夜逃出京都,剩下她女儿被债主追债捉住发卖抵债,被周瑞干儿子求了凤姐,方才救下来。 她女儿卖光了房产也不够还债,为了免于母子们落入青楼,烟花,不得已母子三人卖身贾府做奴婢,逃脱了债主追逼。 虽然王夫人答应一旦冷子兴回来,便放他们脱籍,冷家儿子却因为外婆作恶,卖身为奴,成为永远洗不清污点,此后三代甭想科举入仕改换门庭了。 冷子兴的去向有很多说法,有人说他逃回家乡去了,也有人说他投奔老相识贾雨村去了。 总之,冷子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影无踪了。 周瑞两口子因为烧毁房舍被街坊嫌弃驱赶出了荣宁街,一家子为了生计,被迫避居乡下,去了王氏在昌平的田庄养伤。 随后,周瑞干儿子趁机霸占了她女儿,这个女儿倒有些毒气,反头把干哥哥压服了。两人搭伴过日子,养活周瑞来那个口子。 周瑞家里离开当日,亦即九月十五,王氏夜半三更忽然发起疯来,高举着一把菜刀追赶夫君贾政,因为贾政稀里糊涂睡了王夫人屋里大丫头,十四岁的彩云。 贾政恼羞成怒,用花瓶砸晕了二太太王氏,王氏额头开瓢,当即晕厥。 金钏玉钏彩霞等人见王氏晕厥,还当老爷砸死了主母,一起嚎哭起来,霎时间,荣禧堂哭声震天,阖府上下齐齐惊动。 荣庆堂紧邻荣禧堂,贾母宝玉也被惊醒了。 宝玉要往前探望,贾母不放心,吩咐丫头紧随。 媚人c林小红几个大丫头只好护着宝玉前往。 贾母不放心宝玉,知道晴雯粗通药理,有聪慧伶俐,遂吩咐晴雯一起前往。 李莫愁虽然满心腻歪,也只好遵命,前往救护。 几人到时,贾政已经不见踪迹。凤姐李纨两个正在指挥救助,什么丸药膏药一起上阵。 只是王氏额头伤口太大,血流不止,什么丸药吃下去也不顶事。 宝玉惊见王氏血葫芦一般,吓得哭泣不止,以为他母亲活不得了。 李莫愁瞧着王氏一头血水还在喘气,只能佩服她命硬。手摸则怀里上好治学灵药,实在不舍的糟蹋救助这个恶善人。 只是宝玉实在哭得烦人,李莫愁可以预见,倘若王氏死了,宝玉估计会泪淹荣庆堂。 宝玉哭死了不打紧,黛玉必定会难过,对着两个爱哭鬼,自己日子怎么过啊。 李莫愁皱眉,眼珠子骨溜溜想主意,旋即,李莫愁笑眯眯拉住金钏:“锅底灰有么?” 穷人家常常用锅底灰替调皮孩子,或是受伤鸡鸭猪狗止血。 金钏愕然:“这个?那不是穷苦人” 李莫愁一嗤:“管什么穷人富命,救命要紧,你不想主子死吧?” 金钏瞪眼李莫愁,抽身跑了。 少顷回来递给李莫愁:“能成么?这可是伤在面上?” “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李莫愁瞅眼金钏,劈手夺了锅底灰,暗暗把止血药参进去。一路飞奔进去递给凤姐:“二奶奶,金钏寻了这个,您看呢?” 锅底灰? 凤姐眼底有些犹豫,只是王氏眼见面如金纸。整瓶的药粉倒上去也不顶事儿。 紧要时刻,亲情占据了上风,救命要紧,凤姐也顾不得了,接过了晴雯递上锅底灰包,死死按住王氏伤口。这才险险止住了流血。 凤姐也是情急糊涂了,其实,锅底灰做成灰包可以止血,那整瓶药粉子做事用锦缎包了摁住伤口,一样可以压迫止血。 过后平儿提起,凤姐惊得一身冷汗,捂住平儿嘴巴,瞪眼道:“多嘴多舌!” 平儿被她捂住要断气,频频点头:“嗯嗯嗯!” 凤姐这才放手,狠狠一戳平儿额头:“就你聪明?我拔你舌头!” 平儿撅嘴,那舌头伸到凤姐面前:“拔,拔,拔,怎不拔?您给我拔了,我谢谢您呢!” 凤姐气的直骂:“小蹄子,纵得你要上天了,真以为我舍不得呢?” 平儿绞帕子替凤姐擦手,眼眸戏谑睨着凤姐犟嘴:“哼,奶奶从今儿起别纵啊,还是拔了啊,乐得舒服呢!” 凤姐气得咬牙切齿,干瞪眼,幸好贾琏来了,伸手想摸平儿:“这主仆两个别又在拿爷磨牙呢?” 平儿一闪身,也不行礼,板脸端起盆儿,撩帘子去了。 贾琏只是莫名其妙:“这个骚蹄子,爷怎么啦?” 凤姐见贾琏也吃瘪,心里这才顺畅些:“该着,大天白日,动手动脚,像什么话!” 贾琏原无意,被凤姐一逗,顿时起意,一个饿虎扑食摁住了凤姐。 平儿换了水来预备伺候贾琏擦脸,忽然听见屋里嗯嗯唧唧,不由脸一红,暗暗‘啐’一声,溜到门前做针线瞭哨去了。 随即,平儿想起一事,满拉了安姐儿守门,自己亲自走到荣禧堂上。 此刻,王氏已经由太医重新包扎过了。 屋里鸡飞狗跳痕迹犹存,金钏玉钏正在知会洒扫恢复。 平儿偷偷招了金钏密嘱:“日后无论谁人问起,你都不要承认那锅灰是你所掏,打死也不能承认,可记住了?” 金钏愕然:“平儿姐姐,我是为了救人啊?” 平儿拍一拍忠厚金钏,叹道:“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金钏喃喃自语:“晴雯,是晴雯让我掏锅灰。” 平儿慌忙捂住金钏嘴巴,惊慌四周观看一番,这才骂道:“作死啊,这话能说呢?死了她,也跑不脱你!” 金钏瞠目:“怎么会死呢?太太说过当我亲生女儿一般,纵然犯了错也不会处罚我!” 平儿摇头:“总之,你听我的话,否则,谁也就不得你!” 平儿言罢起身:“还有一句,你想去忏悔也好,领赏也好,好歹别牵扯旁人,都是穷人穷命,谁也不容易!” 闻听这话,金钏胸口闷闷的有些窒息,她觉得受了莫大侮辱,自己何尝是这种人呢? 待要反驳几句,平儿已经走远了。 平儿并未回转,而是径直到了葳蕤轩。 李莫愁正懒懒的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吹风,瞧着那紫鹃做针线。 平儿倒来,那丫头喊了声平姐姐,动弹一下也欠奉。 紫鹃热忱让座,笑盈盈进取烹茶。 平儿瞅着晴雯一声冷哼:“把别人当成冤大头,你到清闲啊?” 李莫愁觎了平儿一眼,撇撇嘴巴继续眯瞪:“听不懂你说什么!” 平儿眼见紫鹃烹茶而出,快捷言道:“我不是来打抱不平,只是好心提醒你,二奶奶已经反省过来,那一位再蠢,等疤痕露面也会警醒,金钏是个痴的,你最好设法管好自己嘴巴,也封住她的嘴巴。” 及至紫鹃出来,平儿却起身告辞:“既然你们姑娘午睡,我就不打扰了,紫鹃你替我代问姑娘好,也替我传个话,问问你们姑娘,后日东府摆下螃蟹宴,问问你们姑娘去不去。我们奶奶也好事先作安排。” 隔了几日,李莫愁随着媚人回了后街家中,夜半三更,李莫愁乘着干爹娘睡熟,给媚人熏了安息香,悄悄挪开床头那笨重柞木衣柜,将墙壁砖块掏出一半,将一个半尺见方铁皮盒子安放进去。 李莫愁将墙砖还原,再将衣柜挪回去,然后将用衣服兜着土屑,用掌风击碎,悄悄洒在房内。 谁也不知道,包括媚人自家也不知道,一夜之间,这座小房子成了藏宝之地。 回头却说黛玉,因为王夫人宴席上一番闹腾,黛玉心生后怕,并未去东府赴宴,宝玉因为王氏生病也没有往东府赴宴。 使得老荣公对警幻仙子托付落了空,按照原计划接了绛珠仙子回去示警。 黛玉醒来疑惑顿生,她不知道梦中神仙姐姐为何要让自己去看那株灵河岸边仙草。更不明白仙姑之话,还泪并非换命,所为何来! 更不明白为何仙姑唤自己叫做绛珠妹子? 黛玉梦境似是而非,思忖几日不得结果,遂把自己梦境归结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约是自己寒梅独开,无有兄弟姐妹,觉得孤单,思虑一个姐姐疼爱之故。 黛玉对宝钗亲近便是此理,一笑之下,就此撂开了手。 三日后,东府却传来可卿病重消息。 这个消息一下子惊醒了李莫愁,掐指一算,娘希匹,东府宴请前日,正是可卿收入之日。 只是,如今可卿并未死去,却是为何? 不及李莫愁想得明白,王氏到了解除绷带日子。 事实证明,平儿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只是那伤口里已经伸进了黑灰,一月后伤口结疤,王氏额上留下酒盅大一块丑陋疤痕,且这疤痕呈青紫色。 二太太王氏从此之后,便顶着一块青灰色疤痕。 府中下人又说这疤痕像犯人刺青,也有人说这疤痕正如传说中那被鬼抓过痕迹。 此后,王氏隔三差五便会发疯一次,夜半三更披头散发哭闹打人。 贾母无法,只得吩咐,将王氏关押在荣禧堂小佛堂里,除了服侍之人,轻易不许她见外客。 说来也奇怪,王氏自从进驻小佛堂,竟然安静起来。 东西两府再次流言沸腾,说是王氏做了太多坏事,被鬼混缠身了,如今住进佛堂,鬼混害怕不敢进去,她才清醒了。 王夫人名声再一次落在尘埃,在荣府,王氏在众人心里成了狠毒代名词。也成了两府下人茶余饭后磨牙笑资。 与此同时,东府也出了大事体,贾蓉的媳妇蓉大奶奶秦可卿病重,药石罔效,卧床不起了。 西府三春姐妹,以及李纨凤姐齐齐赶去探病抚慰。 众人心里只当是永别了。 可卿竟然药石罔效,这让李莫愁甚是疑惑。 须知李莫愁当日病重乃是装病躲灾,希望可卿也是这般。 这一次,李莫愁下决心要去东府瞅瞅,救不下可卿,看看能否拉拉前生忠婢瑞珠,趁机还了这笔前生债。 熟料黛玉恰好接到父亲来信,说是偶感风寒。黛玉因此忧心忡忡,郁结在心,父亲不是大惊小关之人,这一病,只怕不是偶感风寒这般简单。 黛玉因此没了去东府探病心思。 黛玉宝玉皆不去东府,李莫愁这个婢子,也没有越俎代庖越过主子的道理,只得按下心思,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草草星星眼,看着文下亲亲。 嗯嗯,清嗓子。 开始致词: 感谢支持亲亲一路支持,草草在这里预先敬祝各位亲亲,节日愉快,合家欢乐! 再祝围城中姐妹,夫婿忠贞,儿女聪慧,公婆慈祥,事业顺利,股票大涨,日进斗金! 三祝未婚妹妹们,青春永驻,美貌无双,海吃海喝不发胖,运气好到爆,逛街捡个金龟婿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3夺舍二之俏晴雯 凤姐这几年跟可卿处的好,聪明人对上玲珑人,惺惺相惜,竟比尤氏更疼可卿,嫡亲母女一般。 自从宁府传来可卿病重消息,凤姐夜夜心绪不宁,只觉得不祥。故而,她隔三差五的做了可口点心,过府探视可卿,温颜劝解,软语宽慰。 凤姐每次回来都会神情沮丧几日,带回消息也不甚好,直说可卿好些日子不思饮食。尤氏已经张罗准备收衣寿材了。 贾母十分喜爱可卿的聪明灵巧,闻言暗自叹息,慧极必伤啊。女子生的太过聪明实在不是好事。 这一想,贾母对于黛玉的羸弱也就释然了。有失必有得,一个人生的太过十全十美不是好事。 凤姐虽没对贾母提及,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为凤姐想为可卿寻访名医,遂问起可卿病因,以便名医好对症下药。 熟料可卿没被问起,都会言语之间闪烁,欲言又止,神情萎靡羞惭,哭着说自己死无可恕。劝说凤姐不要为自己操心,好几次无缘无故对凤姐说什么不要鄙薄自己。 凤姐何等聪慧之人! 再看尤氏丫头言行举止,兼之焦大谩骂嘲讽,所有细枝末叶连贯起来,凤姐已经猜出了事情始末。一般女人遇见这等事情,要么破罐子破摔,一如多姑娘那般反嫖男人。要么郁结于心,自毁自伤。 可卿便是后者,又无子嗣,贾蓉又不体贴,任凭凤姐如何劝解,她只是心魔难解,想来好不了了。 凤姐想着可卿玉树一般人品,竟然这样腌臜而死,心口憋屈的直发疼,暗恨贾珍禽兽不如,恨不得抽死他个扒灰佬。 且也只是想一想,凤姐再是内宅英豪,她一个小婶子能把贾珍一个三品员如何呢! 宁府被阴鸷笼罩日子,时光如水般消逝,转眼到了十月底,寒冬陡至。 前一日还是阳光明媚,天蓝如洗,小媳妇大姑娘,秋衫绚丽话风流。夜里陡然变了脸,竟然淅淅沥沥下气雪珠子。 时光似乎从春日不小心之间‘咣当’一声掉进冬日。一夜之间,田间地头,房顶树梢据被染成银色。 宁府下人在咒骂天气变幻莫测至极,竟然发觉会芳园那一棵枯死经年老梅,竟然花开一树,一朵一朵挤挤攘攘,被积雪映衬的分外鲜艳,娇媚欲滴。 奇雪奇梅之奇景,逗迎的宝玉黛玉三春姐妹诗性大发。却引起两府老祖宗贾母惊愕不安。就是邢夫人与凤姐婆媳也觉得这花开得诡异。 常言说得好,反常即为妖。 这雪珠子也好,梅花也好,都错了季节了。在美好的东西,若是错了时间地点,绝非好事。 诸如母猪上树,野鸡投怀,石板开花,六月飘雪,都将出现山崩地裂惨境。 凤姐送了一丈大红锦缎过府,说是给花树披红,实则,思虑正邪! 贾母吓得心惊胆战,嘱咐赖大买了高香,贾母顶风冒雪上了后山栊翠庵,三座高香足足三日方才烧化。贾母也双手合十祷告三日。 贾母的诚心并未感天动地,这年冬日,可卿病情加重,悲戚笼罩着宁府。 荣府也接到扬州林如海通过驿站送来加急信笺,林如海病重,要接女儿黛玉回家。 黛玉接信,顿时哭得肝肠寸断,她知道,父亲若非病情危急,绝不会寒冬腊月让自己返乡。 贾母之意想叫黛玉过了春节再启程,只是黛玉接到家信一刻也等不得了,哭着跟贾母道别,说是身在这里,心也不在了,求老祖体恤! 贾母搂着黛玉哭了一场,也只有吩咐凤姐赶紧打点行装,如今河面冰封,黛玉唯有走陆路。 一如前世,凤姐找叔父写了手令,贾琏一路上可以到驿站借宿换马。 路途安排一定,接着便是跟随伺候之人,雪雁王妈妈来自林家,这回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余下紫鹃晴雯两个贴身丫头,再有四个教养妈妈。这些都是小姐出行必须随从。只是如今冰天雪地,是个教养妈妈很有为难情绪,一个个找了借口,一个说媳妇要生孩子,一个说老娘生病,一个什么也没说,当晚回去就病了。余下一个妈妈没吭声,她是一早跟贾母报备过了,翻年就要回家养老享子孙福了。 再有,贾琏负责联系给林如海治病小王太医,也辞别了,说是年初要参加太医院考试,老王太医年纪大了不能出行,祈求荣府谅解。 贾母见到这个情形,一时泪如雨下,搂着黛玉伤心至极:这是看着林如海不得好了,树倒猢狲散啊! 李莫愁见状上前跪定,双手搀扶黛玉,眼睛看着贾母:“请老太太安心,晴雯愿意一路伺候姑娘去扬州,婢子给老太太作保,必定全须全尾把姑娘交给林姑老爷,即便我自己丢了,也不会丢了姑娘!” 贾母闻言,自喜极而泣,竟然搂了晴雯一起哭起来。 一时间,紫鹃春纤都跪地磕头盟誓,愿意陪同姑娘去扬州。 却说那媚人,看着贾母黛玉晴雯哭成一堆,陡然想起姐姐可人临死凄惨,心里一阵一阵直发酸。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十六,再过两年就要出府。主母王氏憎恨自己如骨,届时岂会有自己的好果子? 忽然想起晴雯所言,依附黛玉则可以变成林家之人,林家诗礼之家,黛玉心善,服侍之人必定不会亏待。 再有,自己再黛玉身上立功,贾母必定会维护一二,届时也不会任由王氏作践自己,至少,自己可以论功行赏,请求贾母抢先替自己寻找一门靠谱亲事。 媚人思及此处,心中陡然亮堂起来,她依然上前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婢子一家愿意陪同林姑娘回扬州,恳请老太太成全。” 贾母惊愕片刻,忽然笑了:“好好好,好丫头,只是,你母亲在何处当差?” 鸳鸯暗暗对着媚人竖起大拇指,上前笑道:“老太太,你怎么忘了,大前年调到荣庆堂浆洗婆子宋铁山家里,就是媚人娘呢!” 凤姐闻言忙着上前凑趣;“那宋铁山我也见过,眼下在大门上茶房当差,最是个本分实诚了。他们两口子陪同林妹妹,我在派遣林之孝两口子带上四个出行婆子,十个护院一路护送,再有我叔父关防手札,一路之上自有官兵照应,我们二爷也罢小厮长随都带上,必定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 贾母闻言缄默片刻:“再拍十个执事媳妇,要挑最强健体魄,告诉她们,谁敢推辞,全家撵出去!”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 贾母这里抹泪,捧着黛玉脸颊和泪而笑:“好玉儿,公道自在人心,你是个好的,这些丫头才这样捧着你。” 回头一个一个招手让媚人紫鹃晴雯春纤都围得近些,把手一个个拍过去:“你们都是好丫头,老身记住你们了。”旋即看向春纤:“你还小,你林姑娘又他们四个就够了,你留在家里,替你林姑娘好好收拾屋子,等你林姑娘再回来住得舒舒服服,可好呢?” 春纤嘴巴一撅。 紫鹃忙着上前一拧春纤:“嗯?你可是给我保证不会哭,我才收下你哟?” 春纤不好意思摸摸眼睛:“谁哭啦,紫鹃姐姐最会冤枉人。” 紫鹃把她手一捏:“这才是好孩子,过来我交代你,廊下八哥,要天天喂食,还要教他说话,不要忘记了姑娘。还有屋子里的君子兰出了太阳要抱出去晒一晒,下雪了,要在房里生盆火” 那边春纤伴着指头记着紫鹃交代,一幅小管家婆样子。 雪雁媚人开始给黛玉收拾行李,宝玉这边也派人将媚人晴雯冬天衣服收拾起来。宝玉甚是细致,清点黛玉行装,却见黛玉主仆四个,只有手炉没有脚炉,三脚猫似的回去,将悼红轩的所有手炉脚炉都收集起来带上,让黛玉主仆路上使用。 看的凤姐一愣一愣只羡慕,再看贾琏,越看越觉得贾琏比宝玉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莫愁这里却将黛玉一路常用丸药列了一张清单,然后照着单子一一配备,因为李莫愁早知今日之事,药物齐全,分量足够。喜得贾母赞不绝口。 因怕黛玉一路寒冷,贾母吩咐鸳鸯将自己一件银狐皮子的大氅给了黛玉。 有问鸳鸯:“还有什么用得着衣服没有?” 鸳鸯知道贾母意思,又去翻出四件毛皮大氅。贾母含笑点头:“嗯,还是你清白,搁着只怕要长虫子了。”指着媚人四个道:“你们过来。” 媚人晴雯等也不客气,一个个道谢领受。 媚人得了一件褐色狐皮,一件灰鼠皮子大氅衣赏赐给了李莫愁,再一件棕色狐狸皮子大氅给了紫鹃,雪雁得了一件纯黑色狼皮。 又吩咐凤姐:“黛玉以及几个丫头被褥都用今年新絮得蚕丝被,所有出行的婆子随从小厮,一人一间狼皮袍子,叫针线上头来那夜赶工,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出来,实在赶不及,外头去请裁缝铺子,不能耽搁你妹妹启程吉时。” 此言一出,邢夫人王氏齐齐抽口冷气。 黛玉最是聪慧,忙着推辞:“现有被褥就好,外祖母前年赏赐的熊皮尚好,路上盖着必定暖和,不必费心准备新得了。” 贾母眼神凌厉扫过邢氏王氏,回到黛玉脸上,眸中方有了暖意,笑着一拍黛玉手掌:“你不必这般小心谨慎,你老子三两寄了二万银钱,你一年吃的比那八哥鸟食也不多几口,该余下多少银子,如何用得完?” 黛玉愕然之余再默然。随即释然,原来如此! 贾母提起林如海寄银,邢夫人王氏面上便有些讪讪。各自假作咳嗽,拿了丝绢子擦鼻子,遮掩面上羞惭。 贾母却并不放过这事儿,吩咐凤姐道:“今年银票你都给了琏儿带上,你林妹妹明年只怕回不来,这银子也用不上。穷家富路,你舒服虽然打过招呼,冰天雪地劳烦人家,不能再让人家银钱吃亏。” 凤姐再次高兴应了,这银子到了贾琏手里,便再不会来挖凤姐嫁妆银子,她岂能不乐呵。 隔天,一众随行婆子随同兴高采烈过年似的乐呵,不光为了身上崭新皮袄子,更为林如海给女儿年例五千银。这样豪富大方之人,自己这一趟所得只怕十年也挣不了吧。 一个心理咒骂□的周瑞家里,怪不得生不儿子,如后生个儿子没□儿。娘希匹的,黑心肝玩意儿。红口白牙说瞎话,也不怕招雷劈。人家一个女儿一年五千银子,皇子一般花费,竟敢那样编排造谣,说什么林姑娘身无分文,一针一线都需沾光贾府。 这些都是闲话。 却说贾琏护送黛玉一路晓行夜宿,每逢驿站换马补给养,因为黛玉体弱,贾琏一路上不是投宿客栈就,就是借居驿站,最差也是借宿农家。 最艰苦的日子是腊月,黛玉出行不过三日便开始咳嗽,好在李莫愁药物齐备,一路之上充当黛玉暖手炉子,黛玉虽然一直病灾不断,却是一直撑着没病倒,这让担忧不已的贾琏十分欣慰。 每到驿站,总要亲自斟酒给媚人几个斟酒道谢,夸赞几人照顾主子尽心尽力,直说回去之后必定好生奖赏几位。 黛玉能够在如此恶略天气,恶略心情之下,坚持没病倒,让众人十分宽慰,也十分讶异,谁说林姑娘身子不好呢?这样冰雪天气也没见人家病倒呢? 这些仆从自从跟随黛玉,只要遇见客栈驿站,黛玉必定会给众人加菜。黛玉性子虽然清冷,待人十分真诚。该敬着敬着,该赏赐赏赐,从不含糊。 人念恩情,被呵斥惯了一众人等,因为黛玉坦诚真实,日渐倾向黛玉。不免在心中把王氏看轻一些。林姑娘虽然瘦弱些,身子却强健,那里是什么痨病鬼儿呢?老天拔地,有儿有女,这样糟蹋人家姑娘名誉,也不怕遭报应! 紫鹃服侍黛玉这些年,她对黛玉身子一清二楚,也对黛玉至今好撑得住赶到不可思议。 一路之上,她跟晴雯一起贴身服侍黛玉,住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明明黛玉白日咳嗽的十分厉害,紫鹃担心不已,以为姑娘会咳嗽夜间必定会咳嗽难眠,紫鹃很怕黛玉病上添病,难以支撑,很为黛玉担心,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熟料,自从上路,黛玉的一切都反常起来,凭是姑娘乃日可得再狠,夜里都能安然入睡到天亮。 这一份不寻常,让紫鹃大惑不解。 黛玉是如何坐到这点,紫鹃也不清楚,紫鹃注意观察黛玉好几日,却是并无踪迹可寻。 李莫愁一早放着她呢。 李莫愁为了不引起骚乱,一般都选择夜间替黛玉输送真气疗伤治病。 每日夜幕降临,李莫愁会耐心等候,在紫鹃睡意朦胧之时,隔空下手点她昏睡穴,让她一夜安眠,免得打扰自己替黛玉输送真气,调理身体。 黛玉更不会发觉异样,她接受李莫愁输送真气一年有余,见惯不怪,已经习惯了。 开春之后,黛玉一行人日益行近江南地面,天气越来越暖和,所眼看去,青山碧水,草木葱茏,一派兴兴向荣景象。 黛玉眼中,无论青碧流水,还是绿意盎然山川,无不妩媚可亲。甚至那萦绕鼻端清风也分外清香! 一众奴仆虽无黛玉诗才感悟,却是齐齐叹服江南好地方,好春光! 李莫愁前生赶走贯走江湖,虽然不是这个朝代,日月山水天气冷暖却是一般无二。 李莫愁倒希望路上遇见一二个高手练练手,无奈,不仅贾母担忧贼盗无忧踪迹,就是打架斗殴者也没有遇见。 如今太平年景,百姓忙春耕呢,谁有闲情出来游逛,更别说打劫了,自个家里粮食吃不完呢! 行程三月,二月初,黛玉到了父亲任所一一扬州城。 其时正逢好时节:江南春来早,满城桃花红似火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4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说这日日落时分,贾琏护送着黛玉一行人,风尘仆仆,来至扬州城外十里长亭,扬州城在望,大家一阵雀跃。 正当此刻,早有一彪人马迎了上来,却是林如海所派遣迎接女儿亲兵仆从。自从林如海接到贾琏最后一份行程信函,林如海已经命他们在此守候,已经整整三日了。 其中领头之人,正是林府世仆,管家林忠之子林平夫妻。 林平言称早已在最好酒楼定下宴席,恭请贾琏一行人先去歇息休整一晚,明日进府拜见不迟。 贾府众人行程三月,早就人困马乏,闻听可以饮酒休整,一个个心动不已。贾琏也觉得姑父所虑周全,欣然从命。 黛玉却是心急火燎,莫说酒菜,就是琼浆玉液捧给她,也是咽不下。她只恨不能一步飞回家里,闻言吩咐一干随同自去休整,自己带着紫鹃晴雯媚人雪雁几个贴身丫头上了自家迎接软轿,急催起轿,匆匆回衙。 黛玉进府直奔父亲书房,却见往日俊逸父亲,形容消瘦,须发花白。往昔的神采飞扬半点不见,满眼沧桑苦闷。 黛玉没想到三年时间,父亲改变竟然这样天翻地覆,父亲不到五十岁,为官做宰正当年啊! 如今却是这等一副耄耋暮霭之气,黛玉不由悲从中来,扑倒父亲膝上哭起来:“父亲,您这是怎么啦?“ 林如海乍见女儿已长成,心中激动得很,想着自己身子山河日下,悲喜交织,手扶女儿后脑勺,哽咽难语:“玉儿,乖啊” 林如海枯瘦手掌,直让黛玉心酸莫名,记起母亲也是陡然发病,不消三月辞世,那时母亲紧拉着自己不放手,那手也是这般骨瘦如柴。 黛玉直觉心痛难忍:“父亲,您究竟是哪里不舒坦呢,可请了大夫瞧过没有?您别惜银,女儿再不上京了,银子节损下来给您瞧病吧,不够的话,还有母亲留给女儿田庄树林,您一色变卖,女儿宁愿不要妆奁,也要给父亲把病瞧好。” 本该天真烂漫,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女儿,如今却小大人一般絮絮叨叨,为自己思虑筹谋。林如海心里难受的抽搐:玉儿才十岁啊,竟然为了生计思虑至此,什么事情让女儿发生这样蜕变?难道女儿这些年过得不好? 林如海眼睛有些湿润,搂了了女儿入怀拍哄道:“好玉儿,告诉爹爹,这些年过的可好?外祖母舅舅们待你如何?” 外祖母当然好,舅舅们也不错。 黛玉哽咽点头。 林如海点头:“这就好。” 黛玉那里肯听,只把这几年寄人篱下的委屈与惊慌发泄个通透,才渐次低声。 紫鹃晴雯几个这才得空进来劝慰黛玉,据晴雯眼神,林如海面色发青,倒不似病,像是中毒日深。身体已经弱到及至,只怕悲伤会加剧他生命流逝。 李莫愁投靠黛玉是要求得自由身,可不是为了跟着她去收王氏磋磨。 因在搀扶黛玉至极,惊见林如还一个踉跄要跌倒,快捷伸手搀扶,那手恰好握在林如好的脉腕之处。脉搏显示李莫愁猜测不错。林林如海脉搏微弱且混乱,时快时慢,这正中毒或者重症表现。 兼顾林如海泛青面容,李莫愁初步断定,林如海中了慢性毒药,且时日已久。 如今已经药石罔效,若无机缘,不过拖时日罢了。 不过,对于李莫愁这种玩毒祖宗来说,林如海身上这种慢慢侵吞蚕食之毒,不过毛毛细雨,豆芽菜! 却说黛玉惊见父亲犯病,一声惊呼,慌忙伸手搀扶,只是林如海再是骨瘦如柴,那重量其实黛玉这种弱质女流搀得住? 李莫愁不及思索,脚下生风窜到林如海的另一侧,身如磐石一般将林如海下跌身子抵住。随即,李莫愁伸出双手,一手稳稳抓住林如海,使他不致跌倒,另一手却抓住林如海手掌,偕同黛玉,合力将林如海慢慢搀扶至窗下罗汉榻上。 李莫愁故意放缓脚步,以便争取时间,暗暗运行内功,替林如海推血过宫,缓解他眼下晕眩之症。 林如海正在眼冒金星,头疼如裂,忽觉手心一股暖流逆行而上,瞬间将心头翻滚的血液平复,那种窒碍郁结的感觉一松,头疼之症顿时散去,眼前也清明了。 林如海借机呼出一口长久郁结的腌臜之气,整个人松快多了。 旋即,他心神一凛,这股热流来的蹊跷! 陡然间,他想起肖太医之言,自己病症并非不能治疗,只是光凭药物清除毒素,则不成,需要辅助气功疗法。 只可惜,这话无疑痴人说梦,谁都知道,这种出自武当张三丰的气功疗法,失传已久。 换言之,张三丰不再,林如海命不久矣。 胡太医已经给林如海交底,他寿岁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林如海这才慌神,他倒不是恋世贪生,委实女儿太过年幼。若不乘活着安排好女儿退路,他死不瞑目! 正是如此,他才传信进京,找回女儿,摸摸女儿心思,也好做出相应安排! 他已经安心等死,不想今日遇见这个丫头,被她握手之间,缓解了自己病痛。 难不成这个小丫头竟然是身怀绝技,懂得气功疗伤之术? 林如海狐疑眼眸盯了一眼那只握住自己的小手,入眼却是一双纤细粉嫩,嫩姜芽一般玉手。 不由失望,即便有机缘巧合,也不会这般年轻稚嫩,须知,成就一番功力,少则年,多则数十年,这个丫头不过豆蔻年华,又是低贱奴仆,岂有这等机缘! 方才那触觉只怕是自己错觉吧! 叹一口气,林如海将手一摆:“退下吧!”抬头之间,顿时愣了:这个丫头竟然比玉儿更加酷似亡妻敏儿! 正当林如海惊愕之际,老管家在外通报:“回禀老爷,荣府侄少爷到了,再有姑娘奶妈妈王氏求见老爷,您看?” 却是贾琏酒醉饭饱,觉得还是该跟来问问姑父病症,这才跟随林平一起来了。 林如海这才惊觉失态了,抬头看眼女儿黛玉,淡淡一笑:“我身子不爽不能见客,你安排下去,好生招待贾家贤侄。” 林忠答应一声。 林如海又道:“王嬷嬷陪伴姑娘颠簸在外,正要好好答谢才是,叫她进来!” 黛玉此刻方才惊觉一众丫头都在外面候着,不好意思擦干眼泪,让一众丫头进屋磕头,拜见父亲。 王嬷嬷就在门口,听见老爷不见琏二爷,倒要接见自己,一时泪眼花花的带领雪雁媚人两个进屋。 晴雯紫鹃两个原是贴身跟随黛玉进屋,未及行礼,黛玉便哭将起来,打乱她们章法。 此刻,她二人方才惊醒失礼了,忙着跟在王嬷嬷身后,与媚人雪雁一排站定,等候小丫头拜垫排定,齐齐跪倒拜见。 王嬷嬷带领媚人紫鹃前去收拾黛玉闺房,黛玉特特留下晴雯引荐给自己父亲:“这位晴雯姐姐,原是外祖母跟前丫头,因为粗通药理,外祖母便让她跟着我照顾,这一年来多亏她处处费心,女儿我身子日渐好转,人参养荣丸也吃得少了,身子却比先头好得多了。” 黛玉为了博得父亲开怀,说话间双臂舒展,围着父亲一个璇子,最后落在父亲怀里拉着如海衣袖娇笑:“父亲以为呢?” 林如海难得见女儿调皮一回,微微一笑:“嗯,我儿说什么都好。” 黛玉闻言忙着一拉李莫愁,满眼希翼,雾蒙蒙的瞧着李莫愁:“晴雯,你摸摸我爹爹手心,似乎比我还要冰凉呢?” 黛玉也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却是希望李莫愁能够摒弃这些繁文缛节,帮帮自己父亲。父亲手心冰凉,实在让黛玉惊心,这样冰凉手掌,黛玉曾经摸过,不久母亲便病逝了。 黛玉很怕,父亲会抛下自己。 林如海面容清瘦,眸光肃静,美髯飘飘,看李莫愁如同看见路人陌生人,眼中毫无男人的惊艳与觊觎。这样的人,李莫愁不介意替他疗伤。只是李莫愁不是菩萨仙子,她帮人有条件。正如她帮助黛玉因为黛玉给了她强大机缘。她帮林如海也必须林如还拿出对等的条件才是。 李莫愁听懂了却故作懵懂:“如此,姑老爷还是早些歇息才是。”回头看向黛玉:“姑娘,您看?” 李莫愁初来乍到,很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她睨着黛玉,目露征询,静等黛玉示下。 林如海很满意女儿懂事,也很满意这个小丫头的规矩谨慎,见黛玉犹豫不舍,发话道:“玉儿舟车劳顿,今日先回去梳洗歇息,明日咱们父女好好唠唠。” 黛玉一贯温顺守礼,闻言放开父亲衣袖,裣衽福身,盈盈拜别:“父亲您歇息,女儿告辞!” 当晚,李莫愁等候众人睡沉,悄然起身出了黛玉的所居。静静倚在廊上望月,此时正式月初,新月如钩,惨淡月色,朦胧夜景,极为静谧。 李莫愁盯着长廊尽头仪门,林如海书斋在二进西厢,李莫愁当时只一眼,已经了然,林如海这些年摒弃了正方正厅,一直住在厢房书斋。 李莫愁有些猜不透林如海,难道贾敏死了,他不续弦,连个姨娘同房也没有? 李莫愁很想今日就跟林如海摊牌,备述自己要求,签订城下之盟。 只是,林如海虽然年过半百,自己正值豆蔻之年,夜半三更,不好前去交谈。 犹豫再三,李莫愁决定暂时按耐,寻机再说!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李莫愁早早醒来,只是同室紫鹃黛玉具皆呼吸绵长细微,应是尚在梦想,故而,李莫愁闭眸假眠,思忖着何日跟林如海摊牌,或者是交易。 李莫愁觉得自己救他一命,他放自己生路,一命换命,十分公平。 只是,林如海乃堂堂三品大员,能够信任自己么? 昨日自己释放诚意,能够打动他么? 不过,昨日林如海的神色李莫愁看的清楚明白,林如海应该感悟到了自己能量,记得他当时很惊讶。 还有黛玉的暗示,聪明探花林如海,必定也会揣摩一番,或者,他会追问黛玉也不定。 细细思索,李莫愁展眉一笑,信心重组起来,除非林如海故意求死,否则,林如海必定会先找自己! 李莫愁决定按兵不动,高坐钓台,等鱼上钩! 不过,李莫愁却想错了。 黛玉自从进了盐道衙门,荣府所来几个丫头媚人紫鹃晴雯三人基本闲置。每日不过在黛玉后院倒座房里吃了睡,睡了吃,黛玉一切行动坐卧,都有雪雁接受,晴雯几个等闲不许在府中走动。 媚人紫鹃尚无知觉,李莫愁却知道,只怕自己几个行踪言语每字每句都会有人汇报给林如海,再有自己三人在京中情形也会被林如海挖掘分析揣摩。 毕竟自己三人身上打着荣府标记,贾府与林如海虽然都是朝廷官员,却在私下各有其主。 黛玉并未察觉父亲异样,她每日亲手打点父亲的饮食汤药已经忙乱不堪,根本不及细细思索这些微末细节。至于晴雯几个不曾跟随自己四处走动,黛玉还道父亲体恤他们初来乍到不习惯。 三日后,黛玉因为亲自操劳府务,兼之舟车劳顿没有好好歇息,心中忧烦,体力透支。李莫愁因为王嬷嬷有意隔绝,不许她上楼陪伴黛玉。李莫愁已经三日没有替黛玉输送内里调理了。 其实,王嬷嬷的门禁根本难不住李莫愁,李莫愁只是要让林如海了解的自己能力,故而,故意束手受困。 第四日清晨,雪雁惊慌来报:“晴雯姐姐,不好了,咱们姑娘又病倒了!” 姑娘病了不找大夫 ,这在别家肯定很奇怪 ,对于媚人紫鹃来说却是习以为常。葳蕤轩早就形成了定例,黛玉病了找晴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5夺舍二之俏晴雯 媚人紫鹃晴雯三女,个个都是真心相待林黛玉,闻言齐齐俏脸煞白,再顾不得王嬷嬷三令五申,一个个弦上箭一般飞出门,奔上了黛玉所居绣花楼。 胡太医因为林如海病重,几乎住在盐道衙门。林如海咋闻女儿生病,第一时间拉了胡太医过来替女儿诊治,索性黛玉并无大碍,不过忧心太过,这几日又亲力亲为,体力透支,故而略微受寒便顶不住了。 李莫愁三人到时,胡太医已经替黛玉切脉开了处方,林如海看过脉案,正要着人配药。 李莫愁闻听黛玉生病,心里比谁都要紧张,黛玉可是她的自幼希望,回归古墓的阀门。她甚至比林如海还要着急,生恐黛玉之病被耽搁,被延误。 却说李莫愁心中着急,上得绣楼,先摸黛玉脉搏,还好,不过是忧虑太过,元气耗损过度,体力透支失调而已。李莫愁稍稍安心,不是绝症就好了。 此等元气耗费志之弱症,只需自己输送内功与她补气,再辅以草药,必定很快痊愈。 黛玉此症虽无性命之忧,若是久病不愈,也会损伤寿元。无论感情还是私心,李莫愁都不希望黛玉有事,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能力控制范围出事。 李莫愁也顾不得藏着掖着,当着太医以及林如海之面,呈上自己研制秘药,假称老太太临行请太医院王太医特特替黛玉配制,乃是王家祖传秘方。 黛玉一路服用,十分有效。 医家各有秘方传家,李莫愁借口王太医,是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麻烦,怀璧其罪,她救治黛玉只不过为了自身安危,并非为了扬名立万,出风头。 老太医看过闻过之后,知道丸药不错,他也犯不着跟王太医制气,药有奇效就好了,遂额首道:“这药倒也对症,可以服用,不过老夫开具处方不能并用,只能二选其一。” 林如海决定用胡老太医处方,李莫愁并不争辩,只是跟林如海请求,希望贴身照顾黛玉,心知林如海防备她们几个出身荣府丫头,遂主动跟如海发誓作保:“婢子保证只在绣楼服侍姑娘汤药,绝不会擅自走出院门!” 林如海淡然处,不置可否。 管家娘子林忠家里与王嬷嬷两人齐齐变脸,没想到藏着掖着小伎俩,被李莫愁堂堂正正揭破。两人面色讪讪,尴尬的很。 尤其王嬷嬷,这些年在黛玉身边就是一个透明存在,紫鹃晴雯越是聪慧,她越是难以自处。虽然不憎恨二人,却是怨怼日久。 这一回回到江南自己领地,借着老爷考察几人机会,鸡毛令箭,将三人与黛玉个隔绝开去。熟料这才牛刀小试逞回强,一路冰天雪地安然无恙黛玉竟然病了。 王嬷嬷真是悔之莫及,更是担忧老爷责备,熟料竟被李莫愁当众说穿。王嬷嬷只是冷汗涔涔,生恐要被老爷厌弃。 所幸林如海并未当众发作,不过事后透过林管家提点与她,万事一姑娘为重,林家不会亏待忠贞侍主忠仆! 李莫愁与紫鹃媚人三个终于得了王嬷嬷允许,回到黛玉身边伺候。 王嬷嬷很会给说话:“姑娘体恤你们,你们也歇息几日了,如今姑娘微恙,你们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只要解除禁戒,晴雯三人乐得糊涂,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是夜,晴雯与紫鹃搭伴守夜。 夜间,李莫愁如法炮制,点了媚人紫鹃二人昏睡穴。盘腿与黛玉对坐,替她输送真力,补充元气。 替黛玉运气运行小周天,李莫愁淡然入睡,故意忽略窗外那双窥探眼睛。 翌日早起,黛玉病症已经消失大半,尤其精神恢复得很好。 晌午,林如海陪同胡太医前来复诊,只谈黛玉底子厚实,病愈奇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胡太医这话说的黛玉,眼睛却看着李莫愁。 这双眼睛李莫愁有感觉,正是昨夜窥探自己那一双。 黛玉却笑对父亲林如海:“自从晴雯亲自调理女儿饮食起居,女儿身子的却好多了。爹爹要替女儿答谢晴雯姐姐才是。” 黛玉率性而言,极力夸赞晴雯。并不意味忽略紫鹃媚人。 林如海却是和煦额首:“当然要答谢。” 林如海的赏赐午后有林忠娘子亲自送到绣楼,晴雯等是个贴身丫头,每人一身银狐毛镶边的锦缎褙子,一水的喜鹊闹梅胭脂色。打扮的晴雯是个粉妆玉琢,观音面前玉女一般,喜庆c亮丽c打眼。 这日旁晚,林如海分头招了女儿黛玉四大丫头问话,说是想要多了解些黛玉在京中生活习性。 林如海在最后方才召见李莫愁。 林如海见了李莫愁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可以告诉我,你主动请命来扬州,有何企图?” 对于林如海突兀之言,李莫愁并不惊讶,反是一笑:“姑老爷既然说此话,必定知道晴雯自幼没有离开过荣国府,姑老爷怀疑任何人也不该怀疑老太太对林姑娘有坏心。” 林如海皱眉,静默片刻,方道:“我当然相信老岳母,只是你,无论你是谁,或者受谁指派,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受谁指派? 自己能受何人指派呢? 林愁愕然,反手指着自己:“姑老爷您是说我?” 李莫愁这等惊讶之色,倒叫林如海有些惭愧,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却是冷静言道:“可以说了!” 李莫愁却看着林如海勾唇哂笑:“您是想听我真实想法,还是想让我替您圆了猜疑?” 林如海心生薄怒,这个女子不过小小丫头,哪来的底气,竟敢讽笑自己? 抿唇瞪目,正要发作。 李莫愁却躬身一拜到底:“小女并非天生奴婢命,乃是三岁之时遭受巨变,父母惨死,兄长无能,眼见饿死,为了求条活路,这才将小女买做奴婢。您若问小女为什么投靠林姑娘,小女可以实言相告,因为小女不甘心为奴,更因为林家书香门第,林姑娘待人宽厚实诚,小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蒙主开恩,脱去贱籍,回归自由良民之身。” 李莫愁说着微微一顿,而后有道:“再有,小女虽然年幼,父母惨死只抽时刻铭记,小女之所以投靠林姑娘,借林家势力,替父母报仇雪恨!” 赖尚荣的舅舅钱贵曾经说过,捻死自己一家,一如捻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 那么,自己若果攀上林如海这棵大树,捻死钱贵这个贾府奴才的奴才,应该比捻死一只蚂蚁更简单! 李莫愁每每钱贵嚣张,只有冷笑,狐假虎威奴才尔,倒把自己当成人了! 一直仔细倾听林如海清冷眼底褪尽戒备。 若说李莫愁赌咒发誓,说是一心一意为了敬重黛玉,伺候黛玉,才千方百计攀上黛玉,林如海绝对不信。 李莫愁这样□|裸的承认攀附利用,却让林如海满心疑虑瞬间释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林家凭什么以为林家能被你利用?” 李莫愁笑道:“以命换命!” 林如海冷笑:“以命换命?凭你?你不会以为你照顾好了玉儿风寒之症,就能自持救命之功吧?” 李莫愁嗤笑:“老太莫要看低小女智商。”旋即,自腰间斜跨大荷包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兰花瓷坛,小心翼翼放在书案之上。伸手一请林如海:“老爷请看!” 林如海眸露狐疑,并不解开瓷坛:“是什么?你不妨明言!” 李莫愁微笑:“我说的不算,还请老爷请进胡太医,他一瞧便知。” 胡太医被请进门,恭敬给林如海抱拳行礼,而后听命林如海,将瓷坛开启,却是一颗颗丸药,此丸药与一般的丸药不同,颜色深浅不一,并非一次成药,再者,每一刻丸药之上都贴着标签,表明了成药日期。 胡太医又看又闻,然后将丸药掰取一半用水化开。随后面色大变,附耳细语林如海,却是人参丸里分别下了十八反,藜芦,莱菔子与五灵脂。最后五颗之中,竟然是三宗会面,可见下毒之人心肠狠毒。 林如海闻言愕然,追问李莫愁:“晴雯?” 李莫愁低头一肃身:“是,姑老爷请吩咐!” 林如海眼眸冷冽:“此丸药从何而来?” 李莫愁道:“这些丸药是婢子每月截留林姑娘所服用人参养荣丸。” 林如海震怒:“什么?你说这是玉儿服用的丸药?” 李莫愁波澜不惊,再次肃身:“是的,姑老爷!” 林如海激怒之下,剧烈咳嗽起来,他用力摁住胸口,忍住不适,怒指李莫愁:“是谁?是谁这般狠毒?” 李莫愁躲开他怒指,撇嘴,委屈冷哼:“老爷您冲我发什么威?是婢子换了丸药,救了姑娘,老爷您该要感谢婢子才是!” 胡太医显然不想深入林家恩怨,不声不响退了出去。剩下林如海晴雯,大眼瞪小眼。半晌,林如海忽然挑眉:“你说,你换了丸药?” 李莫愁定定睨着林如海,只道林如海嘴角抽搐这避开,方才一哂:“对,姑老爷此刻以为我与姑娘有无救命之功?” 林如海被一个小姑娘轻视哂笑,有些难堪,却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咳嗽一声,哑声道:“丸药换了,玉儿这些年岂非无药可用?” 李莫愁拍拍手:“本姑娘这点本事也没有,也不敢道姑老爷面前来邀功了,我把姑娘丸药跟恶人丸药对调了。” 林如海已经详询问过王嬷嬷与雪雁,知道荣府众人多对黛玉怀善,唯有二舅母王氏多方刁难陷害。林如海因此断定,这丫头口恶人当时二太太王氏。 林如海看着晴雯暗暗皱眉,身为丫头,却有这样杀伐决断!玉儿年幼失沽,性情绵软又孤僻,若是能够困住她,一世伴随玉儿,正可弥补玉儿不足,自己也走得安心了! 自己也可走得安心些! 只是,这丫头心野,只怕不肯久居人下。 林如海心生犹豫,虚眯着李莫愁,沉吟不语。 李莫愁面对欧阳锋也敢一决雌雄,面对林如海这种儒雅男人,全无压力。她腰杆挺直,眸光如水,毫不躲闪林如海探究眸光。 李莫愁镇定自若,让林如海瞬间下了决心,皱眉睨着李莫愁:“我救了玉儿,我替你父母伸冤报仇,再寻回你兄长,替他兴业成家。让你将来有娘家依傍。如此,你可愿意终身陪伴玉儿,不离不弃,替她遮风挡雨?” 李莫愁哈的一笑:“您是林姑娘父亲,理该由您替她遮风挡雨,我不过一个卑微奴婢,何德何能,敢做此保?” 林如海哼一声:“你纵然没有听见消息,方才也探了我的底细,我身如败絮,不久人世,不然,我堂堂朝廷命官,岂肯俯就与你磋商?” 李莫愁忽然上前趋近案几,眸光如炬,定定盯着林如海:“大人若是再添一条,帮我脱离荣府,放我自由,我可保大人多活二十年!” 林如海闻言顿时心潮翻卷:“二十年?” 李莫愁以为林如海贪心不足:“人过七十古来稀,我看你年近五旬,难道互活够七十,还不满足?”言罢不等林如海反应,一声嗤笑:“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就连学富五车探花老爷,也看不破生死荣辱!” 林如海正在为了能够多活二十年兴奋,不料竟被李莫愁一番冷嘲热讽,自己堂堂天子门生,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潮弄鄙视,顿时气恼不已:“大胆,你” 林如海久病之人,一惊一喜再恼怒,热血翻滚,痰气上壅,霎时间,林如海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李莫愁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却不料林如海忽生此变。也被他变了腔调咳嗽吓一大跳。抬头细瞧,却见林如海原本青白面孔变成紫色,喉咙呼呼作响,行将厥起。 李莫愁大惊失色,嗖的贴近,左手摁住林如海肩背,右手运气在胸部用力击打,林如海直觉胸口一股冲力上涌,喉咙顿时松动,张口喷射一吐,青紫带血浓痰直咳了半痰盂。面色却逐渐恢复过来。 林如海大汗泠泠睨着李莫愁,心中五味杂呈,此女明明就是一个最卑微存在,言谈举止却这般坦荡豪爽,甚至于飞扬嚣张。 论理,堂堂巡盐御史被人挑衅,林如海应该勃然大怒,严惩这个不知本分c犯上逆袭的丫头才是,偏偏,林如海此刻除了无奈,竟再没半点脾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6夺舍二之俏晴雯 林如海并没有一如李莫愁猜测,马上回复李莫愁,而是从此沉寂,决口不提这章了。 多年江湖行走,见惯了夫妻父子为了一线生机反目成仇,甚至还有公孙止那样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亲生禽兽。如今林如海明明生机就在眼前,却不动如山。这事儿超出了李莫愁的预料,她疑惑了,难道世上还有人傻到不想活么? 李莫愁设想过林如海会做出各种反应:比如迫不及待跟自己达成协议。 比如恼羞成怒,将自己囚禁,以生死相要挟,迫使自己替他治病。比如以金钱富贵利诱。 李莫愁本着有备无患,她幻想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局面,也准备了应付措施。却没想到,林如海竟然来了个按兵不动,置之不理! 这好比你伸手去拉扯溺水之人,已经准备好了受人赞誉,被人感激,熟料,人家却闭上眼睛,抱起手臂,慷然赴死! 一直信心满满的李莫愁没想到,手到擒来交易竟然无疾而终。自己明明是稳坐钓鱼,而今成了冷板凳。 李莫愁很烦闷。 这世上,你可以不让人活,却不能不让人死! 因为不让人活,可以有千万种办法把人致死。一个人想死,纵有千万种法子,却难以挽救。一个人一旦决定要死,即便你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他也可以求死。 吃饭可以噎死,喝水可以呛死,走路能摔死,睡觉能闷死,洗脸盆里溺死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因为天气逐渐暖和,兼之李莫愁暗中输送元气与补充元气,黛玉病体得意迅速康复。 只是林如海再没召见过李莫愁。 等待时间十分缓慢,尤其李莫愁这种性情刚烈之人,寂寂无声等待,让她有抓狂的趋势。 但是,李莫愁与林如海有约在先,也是为了避免嫌疑,晴雯紫鹃媚人三个严守王嬷嬷定下规矩,不得允许,绝不擅自离开黛玉居所。 就在李莫愁百无聊赖等待之时,盐道衙门正在府里进行一次大清洗,先是林忠忽然着急所有奴仆训话,说是小姐病重,老爷珍惜姑娘,为了替女儿祈福,发放府中奴婢,赏赐自由之身。 然后,林忠按照花名册逐一点名,发放早已盖了衙门印鉴的放奴文书。接到文书的奴婢,则是账房领取主人赏赐二十两安家银子。 有人心细看,则会发觉,所有放生奴婢,都是林家搬至扬州后进府的仆从。 随后,林如海开始假贾琏之手变卖房产土地与铺面,大有人之将死,安排后事之意! 整个盐道衙门笼罩着一片死寂之气。 府中老仆一个个忧心忡忡,说话都不带声音,只凭眼神手势交谈,生恐一旦说穿,会加速主人死亡步伐。 黛玉每日都是笑颜盈盈的忙碌在父亲身边,只是没到夜深人静,脸上便会露出是难以抑制的悲伤。 若非李莫愁一直暗中替她输送元气,调理疗养双重齐下,黛玉早就撑不住了。 李莫愁觉得反常同时,开始不遗余力捕捉府中遗漏的点滴信息。 逼不得已,李莫愁开始了夜游生涯。 连续三日潜伏在林如海书房雕花梁上,李莫愁发现,林如海的一名刑名师爷不见了。另有一名随身小厮也不见了。其余人等李莫愁不熟悉不得而知,但是,这名小厮并不在放奴之列。 且这小厮那日上茶李莫愁仔细盯过他,有些怪异之态。 此刻,李莫愁仔细揣摩,终于发现端倪,这人情态柔美,身怀异味,手底有功夫,非是正常男人。倒像是那年元春省亲,入府护卫的内侍。 内侍出宫除非皇上特赦,这个认知让李莫愁心中犹如一道闪光乍现,劈开了着遮天蔽日乌黑。她心头豁然开朗,内侍贴身监督,难道林如海生死不由自己? 李莫愁恹恹回到房中,怪不得林如海得知自己能够救他之时那样激动,事后却鸦雀不闻了。 李莫愁心里也有些畅快:哈哈,身为上品大夫又如何?在帝王眼里也不过是虽是捏死不费劲儿蚂蚁! 同时,李莫愁心生悲哀,看来自己前景因为林如海身不由己而阴云密布。 相救林如海被婉拒,想着要等待黛玉成婚还要七八年,贾府丫头放生也要等到十八二十岁,这也需要七八年,加上王氏这个狠毒存在,李莫愁能不能顺利出府有待商椎。 这一路南下扬州,虽然凭着王子腾手札一路畅行无阻,却是每过州县,码头城门都要查验路条与身份,全不似之前生活的世界,时值乱世对武林人士来说却是如鱼得水。李莫愁对自己之前隐名逃窜的决定有些彷徨。逼不得已,李莫愁不想走前是老路,血淋淋杀出荣国府! 李莫愁在郁闷之余唯有拼命练功,以便他日身陷囹圄逃生之用。 时光如水而逝,五月端午节至,李莫愁等虽然被勒令不许随便走动,却是赏赐丰盛,黛玉四个丫头不仅吃食丰盛,还人人得了衣物首饰。 媚人得了两身粉红衫子,紫鹃两身紫薇色稠衫,李莫愁却是两身杏黄衫子,领末则绣着兰草叶片。 各人所得颜色具是各人钟爱,身为丫头,身受如此入微关怀,三人自己有些迷糊,似乎林府一直以来对他们防备与猜测从未有过。 紧着,盐道衙门一改之前阴鸷沉闷,林如海那个失踪三月的刑名师爷杨怀民回来了。带来了林如海升迁令,林如海卸任两淮盐运使,升任江苏巡抚。 却原来林如海早就察觉府里小厮来路不明,林如海这些年为了对付政敌没有少干这种勾当。林如海为了探查对方底细,故意将之留在身边考察,熟料考察觉果,让林如海这个官场老手棘手了。因为这人来自京都皇宫。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如海不得不佯装无知,吃下慢性毒药。病发之后不敢解毒,直说患病。 当初林如海官封两淮巡盐史,一心为君效命为主分忧,诛灭贪官污吏不在少数。这些年来,仇家思虑杀他偿命,他为活命反手剿灭对手,虽有君命在身,手上血债实不在少数。 林如海深知自己若为圣上追回这些年漏征盐税。必定会触动许多人利益。上至凤子龙孙太子皇子,下至州府盐商,随时有可能尸骨无存。林如海这才在发妻亡故之后,力劝女儿进京投靠荣府。黛玉进京与其说是寄居,不如说是避祸。也是林如海替女儿谋求的一条生路。他私心希望,届时圣上能够看在自己为国捐躯,功在社稷,怜悯孤女,予以照顾安置。 如今功将成,却被君猜疑,毒杀自己。他身在朝堂,也只有生死由天。 熟料,李莫愁却言之凿凿告知他,黛玉过得并不好,王氏屡屡下手谋害,自己如珍似宝女儿被贱人仇视,性命堪忧。 林如海原本认命赴死,一颗心早已经灰败如槁木。李莫愁出现,犹如一颗火种撒在荒漠之上,陡然间,林如海压抑已久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自己身在朝堂,愿赌服输,万死无悔,年幼女儿何其无辜? 蛰居在心底怨怼横生而起,横竖一死,何妨一搏? 林如海因此当着小厮海明之面修下本章,找来自己刑名师爷,请托他即可进京,替自己做信使,呈送密折,直达天听。 奏折之上,林如海备述自己沐浴天恩,时刻不敢忘怀圣上知遇之恩。这些年来小心翼翼,忠心事主,不敢稍有懈怠。 并将这些年跟盐商斗智斗勇之经验教训,撰写成册,呈给帝王,以便继任者免走弯路。 最后,林如海把一张清单附在奏折之后,确实一张银钱清单。乃是林如海前后三年所受盐商孝敬,分文未动。 林如海如今不想求死要求生,遂跟圣上辩白,当初受之,为的是虎穴夺子虚以为蛇障眼法。如今盐课已成定例,正该物归原主,还之于君,用之于民。 自己所作虽然心底无私,但是实有受贿之嫌,老臣不该贪功冒进,兵行险招,自污谋事,虽则谋定盐课,却有失圣朝光明磊落。老臣深知此行有负圣恩,不敢奢求圣上谅解,唯请圣上念在老臣初衷向善,特赦老臣乞骸骨而归故里! 之所以之前变卖林府所有私产,则是为了失败做准备,希望圣上看在自己坦然受死,看在大笔钱财份上,能偶赦免黛玉。黛玉带着大批财产进京,或许可以苟安性命。 刑名师爷付敏归来,昭示林如海破釜沉舟之举功成,圣上解除了对林如海猜疑。 这对林如海来说才是有了生机希望。 这日林如海单独找见李莫愁,通知她三件事,第一件,晴雯表兄已经被林如海寻着,替他赎回旧居,置办良田百亩,只要他中规中矩,今后当生活无忧。 第二件,林如海接受李莫愁医治。 第三件,因为圣上要求林如海家眷进京安居。 李莫愁已经可以猜出结果:“所以呢?” 林如海坦然说出自己要求:“我要你陪伴玉儿,护她周全,直至出阁。” 李莫愁眸中精光一闪:“然后呢?” 林如海眸光如炬:“只要玉儿觅得如意郎君,得了好的归宿。林某作保,任凭姑娘上天入地,林某都会竭尽全力,替你达成心意!” 李莫愁闻言,豁然起身,连带身边的桌椅板凳,杯碟碗盏滚落一地。 她因为激动,太阳穴剧烈跳跃,她眸光灼灼盯着林如海,嘴唇哆嗦,语不成句:“你说什么?你是说,届时满足我任何要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7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说李莫愁闻听林如海开出只要自己家护得黛玉平安觅得佳婿,则可满足自己任何愿望,顿时狂喜。心中满满喜悦,犹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激荡,似乎她一张口,这欢喜就要溢出来。 或许这一世自己可以回归古墓去瞧瞧,即便没有陆郎,没有师傅师妹,去看看曾经生活的故土,也强过这种举目陌生,无根飘零。 一时眼睛也潮湿了:“此话当真?” 林如海被这个一贯清冷沉静的丫头陡然爆发的激情吓着了,十分费劲儿才忍住没有跳脚躲避。 堂堂朝廷命官,二品大员,屡屡被一个丫头左右情绪,让林如海十分懊恼,咽咽干巴喉咙,心不甘情不愿,却是脖子僵硬点了头,牙关咬紧,鼻子一哼:“哼,君子一诺!” 李莫愁冷漠嘴角慢慢绽开一丝笑纹,伸手一握林如海枯瘦手掌:“成交!” 旋即反手握住林如海双臂,毫不费力将他拧至榻上,双脚踢他双足,林如海怒目而视,李莫愁却盘腿坐下一皱眉,示意他成打坐姿势。 林如海见她这样肆无忌惮,好不尊重,顿时皱眉怒目。 李莫愁自顾伸出双手,与林如海交握,盯着林如海怒目清冷吩咐:“想要活命,儿孙绕膝,就不要生气。” 随即,阖上美眸,嘴里发布命令:“闭眼,全身放松。” 李莫愁感觉到林如海紧绷僵硬,伸手自他肩头一顺儿下,教训道:“清空思绪,手掌自然摊开,不要跟我较劲儿。” 林如海气鼓鼓的照着指令,清空,什么也不想,手掌放软,摊开。 李莫愁又嘀嘀咕咕一通吩咐:“胳膊自然下垂,呼吸自然” 林如海行将入定了,这才感觉一股热浪自手心逆流而上,冰凉心口顿是暖暖的熟识起来。 李莫愁试探输送真气成功,旋即运气浑身真气于手掌,运气助他打通任督二脉,熟料林如海中毒日深,虽不至马上毙命,却是五脏受损,运气循环窒碍。 李莫愁强行运功替他打通关碍,冲关逼毒,不料尝试三次,均未成功,反倒因为林如海不知道如何配合引导,以致丹田疼痛,血气上涌,差点吐血。 不得已,李莫愁只得替他推宫过血,用真气护住他心脉。 也是李莫愁以艺高胆大,急于求成,第一次运功疗毒以失败告吹! 这也是李莫愁忘记了一件定定重要事情,林如海不是练武之人,他不知道如何接纳真气,运用真气,更不知道如何运功逼毒了。 李莫愁知道自己必须改变策略。写下一张草药清单,吩咐林如海照单配齐。以备明日疗毒之用。 随后,李莫愁告知林如海,着他将室内紫檀家具尽数撤除,因为紫檀香味儿对年老体弱之人,无益反而有害。尤其林如海这种中毒之人,檀香味儿有加速血液循环之功效,正常人百益无害,林如海这种情形,只会加毒素对五脏侵袭。 林如海额首:“换成什么木料最佳?” 李莫愁道:“竹床,草席即可。” 旋即眸光一转,用手一弹桌上参盅:“姑老爷此刻用人参,无异催命符!” 林如海闻言瞬间眸露凶光,喉头不住滚动,再滚动。 李莫愁大约猜到这人参来历。 施施然一礼,离开书斋。 虽然第一次耗费真气失败告终,李莫愁并不沮丧,反正他耗费真气很快就能补充回来。不过花费写时日罢了。 她心情舒爽,边走边想黛玉事情,林如海要寻佳婿,黛玉喜欢宝玉,宝玉却是纨绔。 哎哟,怎么办才能让这父女的乘龙快婿c如意郎君c两好合一好,父女都满意? 正在思绪百转,耳闻一声惊讶娇喝:“呀,不长眼啊?碰坏了姑娘玻璃缸,你赔的起吗?” 李莫愁蓦然抬头,却是自己差点跟人撞上了。 入眼处,一娇媚女子,一怒目丫头。 怒喝者,正是护主心切小丫头。 反正已然挨了骂了,李莫愁施施然站着,纹丝动,压根不准备避开。眼眸一遛主仆二人,勾唇冷笑,好个狗仗人势小丫头,你长着眼睛不见让一让。 心里十分好奇,是谁这么大胆,敢惹姑娘贴身大丫头。须知大户人家贴身大丫头,无异府里二小姐。些微仆从不敢惹! 遑论自己主子不仅是林家唯一大小姐,还是十分受宠大小姐。而自己则是大小姐身边十分受宠大丫头! 李莫愁审视二人之时,娇媚女子已经认出此女乃是姑娘倚重大丫头,老爷看重晴雯姑娘。 她这里忙着呵住了小丫头。小心翼翼护住怀里玻璃缸,这才缓缓走至李莫愁跟前,顿住脚步,微笑招呼道:“是晴雯姑娘啊,你来找老爷?老也不在么?” 李莫愁抬眸细看这位自来熟的女子,花信之期,却梳着姑娘发髻。这是云英未嫁老姑娘。 李莫愁再看她眉峰,却是眉峰不再,散开了。此女应该被人受用过了。 难道林如海吃了不认账?还是别人送来绿帽子? 高高在上林如海,头上顶着个绿帽子? 这个画面使得李莫愁很开心。 李莫愁弯弯眼角,睨眼主仆二人,只怕是特特等着自己探消息呢。 无聊之人行无聊之事。李莫愁无意与之周旋,心情奇好,也不准备计较,她略一侧身,错身而过:“哦,在呢!” 言罢,径自去了! 看着施施然而去倩影,甄婉一脸落寞,这才心底无私一声轻吧!旋即一声苦笑:“想我也是书香之女,竟然堕落如此,跟一个丫头吃飞醋!” 身边的小丫头锦儿一脸不忿:“什么东西,竟敢见了姑娘不拜见?” 甄婉一脸苦笑:“什么姑娘?不过是老爷心善收留我这个孤女而已,今后莫再人前,特别是大姑娘面前说这话。” 锦儿答应一声催促道:“这些小萝卜姑娘剥了一个时辰呢,再等就不新鲜了,咱们还是快些给老爷送去吧,须知,老爷最喜欢吃姑娘亲手种亲手削皮小萝卜了。” “咱们回吧!”甄婉再次苦笑转了身。自从姑娘回府,老爷何曾再睁眼看过自己呢,看来自己这个替身也敢功成身退了。 李莫愁与甄婉错身而过之时,鼻翼有萝卜清香萦绕,顿悟这玻璃缸里湓着萝卜丁条儿,顿时失笑,美人儿剥,玻璃缸装。须知这玻璃缸来自海外,这土萝卜也是好命了! 李莫愁不便于跟林如海多番絮叨,回去怡兰苑便去拜见黛玉,将林如海饮食忌讳一一口述。 黛玉如今对李莫愁言听计从,写罢吹干递给李莫愁:“你瞧瞧,可记得对?” 李莫愁仔细瞧了几眼,心里赞叹黛玉小小年纪字儿写的美,横瞧竖看俱是一条线儿,齐刷刷,整整齐齐。大家闺秀可不是一般人装的来的,难得一笑:“写的这般还看,定然不错!” 黛玉因为这几日如海心情愉悦,病容略好,心情也送快些,见晴雯这般凑趣儿,歪头笑了:“晴雯也会夸赞人了,我该荣幸才是呢!” 李莫愁虽然勤快能干,却不是那种善于取悦人的性格,黛玉而今点破,她有些赫然,作为奴婢,她实在不合格,若非两人主子宝玉黛玉都是性情中人,只怕早就被打烂了。 李莫愁低头抱拳作耍:“姑娘实在好,并非夸赞!” 媚人紫鹃都笑:“这人今日是不是犯了错了,这样嘴甜呢?” 李莫愁笑眯眯不反驳。她今日的却反常,不是犯错,却是心里想着归故里,心情不由自主好起来,话也自然多了,语气都柔和起来。 看着媚人灿烂笑容,李莫愁不其然想起另一张娟秀的面容,正色询问黛玉:“我方才在前院游廊之上碰见一个女子,她倒对我熟悉得很呢?” 黛玉听了不以为意一笑:“哦,她啊,原是我父亲在街上见她卖身葬父,与了她二十两银子,着她安葬父亲,竟然寻了来,跪在衙门前头,死活要进府做奴才,父亲不允,她又说平生不欠人家,情愿进府做工抵债,引得许多人围着盐道衙门看热闹,父亲也是无法,这才允许他进府充实针线,她却时时往父亲跟前凑,自发张罗父亲饮食,见父亲喜欢吃些青菜萝卜小菜,又在后院开垦院子种上菜。” 苦情戏? 这倒是为达目的下了苦工了。 李莫愁不其然想起那丫头眉宇间韵致,这不是姑娘该有的风情。看来这个姑娘出身堪忧,如今是正经看上林如海了,想长长久久攀着林如海这棵大树。 黛玉对于甄婉不以为然,却见李莫愁若有所思,不由动容:“可是她有不妥?” 李莫愁拧眉道:“人参不能见萝卜,我方才见她给姑老爷进了萝卜!” 黛玉手里心里忽然一紧,将手里清单捏的死紧,晴雯说了父亲不易进补,父亲却是隔三差五进人参。 黛玉霍然起身,忽又顿住:“人参,萝卜?” 黛玉转头看着李莫愁:“她是什么意思?” 李莫愁摇头摊手:“这事儿谁也谁不清楚!” 黛玉思忖片刻,颓然跌坐。 晴雯说的不错。 若是甄婉有问题,那么她给林如海送萝卜,或许就是善意。 若是甄婉其人没问题,她为何又要送萝卜?萝卜不见人参,在大户人家几乎是常识。甄婉言谈举止,绝非穷苦出身。 静默片刻,黛玉不然起身道:“我的去见父亲,这个丫头留不得了!” 李莫愁忙着伸手一拦:“姑娘准备如何说服老爷?” 黛玉捂住李莫愁,手指直是颤抖:“父亲不想奢靡一直不肯进人参,却是这个甄婉日日在我跟前嘀咕,是我一再劝慰,父亲才开始服用,她又背后进萝卜,你说说这丫头用心何在?” 最后黛玉下决心一样抓住李莫愁:“你要帮我,我不能叫她害了父亲。” 李莫愁的想法正好相反,她安抚黛玉坐下,仔细分析道:“我倒以为,无论这甄婉来历如何,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防范。姑娘想啊,若是这甄婉来历诡异,她却在老爷使用有害人参之时进萝卜缓解毒性,这说明她于心不忍,她想救老爷。姑娘若是撵了她,换来一个狠毒冷血,不定什么时候就坏了事儿。且她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 “这个甄婉却在明处,从今天起,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想弄鬼儿,我们也不会给她机会!” 黛玉抓住李莫愁,手指发抖,眼泪在眼眶之中直转悠:“好晴雯,幸亏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莫愁这人其实也是个服软不服硬的倔人,而今被黛玉这样天仙化人的美人儿抓住手腕,眉眼盈盈,情意切切的依偎,软语呢哝,心里忽然一软,一时母性大发,轻轻拍拍黛玉后脑勺:“没事儿,没事啊,有我呢!” 黛玉哭过了,倒是不好意思了,摸摸眼角,手背反着,遮住眼睛怯怯笑。 李莫愁似乎瞧不见黛玉尴尬,正色道:“姑老爷的事情,外人不好插嘴,此刻,姑娘最要紧是说服姑老爷,我们这里再说的好,姑老爷若是执意相信甄婉姑娘,我们可就枉做小人了!” 黛玉眉眼含笑,频频点头:“这是自然,我这就去了。” 紫鹃却拦住黛玉:“姑娘还是梳洗一番再去吧,这个样子去,姑老爷还不担心死!” 媚人伸手一打紫鹃:“死啊死啊死,早说了不许再说死” 雪雁皱眉扳指头:“一二三四五,媚人姐姐啊,你说了” 紫鹃伸手捂住雪雁嘴巴:“不许说” 众人吐舌一笑:“不许说” 这之后,李莫愁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帮助林如海输送真气推血过宫,护住心脉不受损伤,然后引导他自己运气小周天。只是林如海中毒日久,丹田受损,不能聚气。 正常人打通任督还需要百日至一年时间,林如海中毒身体更加缓慢。李莫愁替他疗毒运气,常常累得精疲力竭。 好在她有净瓶灵气,夜间可以把白日耗损真气补回来,否则,不等林如海痊愈,她自己先挂掉了。 林如海因继任的盐巡尚未到任,依旧住在盐巡衙门,因为官升一级,每日处理事务越发繁杂,每日繁重的工作让林如海原本枯瘦的身子越发清瘦,好在他不用再饮毒茶,体内原有毒素日渐稀少,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八月节前夕,林如海阖家搬进扬州城里那座十分气派的巡抚衙门。 朱红大门,雄伟石头狮子,门上兽环,闪亮铜钉,足可与敕造荣国府媲美。不过,巡抚衙门内设没有荣府繁杂,三进院子,也有后花园子,却与京都陈设大大不同,小桥流水,楼台水榭成了主题。花草树木山石也大相径庭,树木路径,小巧玲珑,曲径通幽,以北方园子大不同,很少见北方那种参天古树。 黛玉因为搬进新居,也因为父亲起色日益好转而喜形于色。每日眉眼盈盈,嘴角翘翘,眼睛活似新月牙。 这日正是八月节,扬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齐齐而来拜访新巡抚老爷。酒宴开在前院,随时热闹非凡,却是不见半个女眷光临。因为扬州城富贵显达都知道,林如海丧偶,女儿年幼,不易接待女眷。 黛玉这一日望月饮酒,十分落寞。 因为京都贾母已经来信催促,说是林如海既然无事,又升迁忙碌,卓黛玉速速回京,免得无人照管,也免得叫林姑老爷分心牵挂。 黛玉这一日临睡之前,眼睑缠绵的黛玉,忽然醉眼朦胧瞅着守夜晴雯紫鹃两个呓语道:“弟弟,有个,我要,弟弟,好,好” 黛玉睡意朦胧,精神涣散,话语断断续续,残缺不全。 紫鹃竖着耳朵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因贴近黛玉追问道:“姑娘要什么,婢子听不清,您再说一声?” 黛玉却已经睡熟了。 紫鹃茫然而顾:“晴雯,你可听见了?” 李莫愁摇头:“不曾!” 其实李莫愁练武之人,耳力惊人,就是屋顶有人呼吸她也听得见,遑论黛玉近在咫尺,岂能听不见。 黛玉这是心疼父亲只身孤影,希望自己父亲续弦。 却是这些日子林如海孤单落寞瘦弱身影,打疼了黛玉眼睛,戳疼了黛玉柔软心田。 她希望父亲续弦,不再孤单寂寞。希望有个弟弟继承林家香火,不至晚景凄凉。 不过,他身体已经大伤元气,今后只怕难有子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8夺舍二之俏晴雯 林如海而今身如败絮,能够活命,已经是上苍恩赐,让他遇见了夺舍而来李莫愁。再想子嗣,不说难如登天,至少眼下绝无可能。 这话李莫愁存在心里,不会说出来让黛玉败兴。 黛玉私下有没有跟父亲提过续弦之事,李莫愁不得而知,不过,黛玉再没在李莫愁跟前露过口风。不过,黛玉却是当着李莫愁之面,向父亲林如海,明白表达不愿意回京意愿。 起因却是贾琏在十月初跟林如海请辞,说要回京过春节,现在正是启程的好日子。 林如海虽然舍不得女儿,为了女儿安全,十分希望黛玉能够跟随贾琏返京,一路上有人照顾还在其次,为主却是黛玉留在扬州不安全。 再者,林如海的工作需要四处巡查,一大男人带着个小女儿四处行走,实在不方便。遑论这一路上还不天平。 林如海又不准备续弦,黛玉已经十岁,马上到了议亲之年。 黛玉乃失母长女,不好议亲。 林如海因此极力说服黛玉,着她暂时进京,跟随外祖母居住,借此弥补女儿失母缺憾。林如海告诉女儿黛玉,着她暂时依附外祖母,权且忍耐三年,因为圣上已经答应,林如海一任巡抚满任,便调他回京入翰林,做个养老大学士。 届时父女团聚,女儿谈婚论嫁,也不甚晚。 黛玉失母之后差点失去父亲,几成惊弓之鸟,任是林如海说得天花乱坠,黛玉唯有一招,拽住父亲袖管抽泣摇头,将林如海所有说辞一一驳斥。 “女儿不去,女儿没有母亲,不能在没有父亲。” “女儿宁愿被人嫌弃,终身不嫁,也不能丢下生病父亲!” 反反复复重复这些话语无数次后,林如海堂堂七尺男人也被女儿弄得想要落泪了。 黛玉终于退了一步:“既然父亲认定女儿必须进京,女儿只有承受,但是,请父亲让女儿留下伺候病体康复,那时,女儿任凭父亲安排。否则,任凭父亲拘押女儿上船上车,总归是是河未封,井未盖,女儿人不能陪伴父亲,魂魄也要陪着父亲。” 黛玉竟然说出这样决绝之言,林如海十分震撼,搂着女儿入怀拍哄,一颗雄心只要化成泪泉:“玉儿切勿胡言,为父依你就是。” 稚龄女儿这般懂事,让林如海一颗心疼成碎片。他很了解女儿性情,虽然外表柔弱,却甚执着,一旦决定事情,便会坚持到底。他再不敢强行逼迫,改而跟女儿商议改期回京之事。 女儿越是乖巧懂事,林如海越不希望她牵扯到朝廷纷争之中,越想要给她一个平安幸福未来。 父女最后终于达成协议,黛玉将会滞留父亲任所直至明年五月,而后返京。 黛玉之所以定出这个期间,乃是受了李莫愁暗示,父亲林如海并提康复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提出这个期限,也是黛玉缓兵之计。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年父亲痊愈则罢,否则,不管苦求,还是撒赖,总之,她不会丢下生病父亲,自己进京奔前程。 李莫愁只随意提出一年之期,其实也有不想回京面对荣府之意。其实林如海身体经过半年排毒调理洗髓,已经基本无有性命之忧。余下问题就是调理康复了。 当然,林如海必须能够保护自己不再被人下毒暗害。 黛玉之所以认定父亲凶险,乃是因为林如海伤了元气。虽然毒素清除,若要恢复元气,则需要时间。 贾琏临来之时,荣府当家人贾政贾赦,乃至东府贾珍,都以为林姑老爷难逃一死。 尤其贾珍,他跟忠顺王府混热乎,林如海则是保皇党一派。江南半税养顺王。忠顺王不甘心失去江南控制权,暗中拉拢林如海,以便保住自己钱库粮仓。 林如海不识时务,眼中只有皇帝,一口回绝,而江南当初就是忠义王所收复,乃是忠顺王的大本营。不仅江南半税归顺王,整个江南官员三分之二,都出自忠顺王。 剩下三之一却是墙头草,谁家有粮便是娘。 林如海身为皇上打进江南的一颗钉子,其目的就是要把忠顺王一伙子私人钱包银子掏出来,归入国库。 这本是一个讨死差事。 遑论众口铄金,忠顺王府为了报复林如海无所不用其极,造谣中伤,毁谤密折。 圣上高坐金銮,不知详情,谣言充耳,密折满桌,无一不指证林如海受贿蜕变。 兼之林如海因为麻痹对手收受贿赂事情,被圣上得知,查有实据。 大量人证物证,终于将当初君臣的盟约击溃,当初信任越大,今日憎恨越浓。 生命天子岂容背叛,他宁愿错杀再给哀荣! 圣上因此怒下杀手,吩咐潜伏亲信下毒除之。 若非林如海因为女儿性命不保,而奋力一击,开口表白忠心,那毒药一直吃到现在,九月正该是他的死期。 也不劳烦别人动手了。 这也是前世林如海以清廉之命死在任上,身为孤女的黛玉却得不到圣上半点怜悯之故。 李莫愁前秦后汉综合信息,至此,她想通了一个关碍,林如海所中之毒,原本挨不到九月。之所以苟延残喘,应当是甄婉这个棋子居中搅合之故。 李莫愁猜测,甄婉估计对林如海动了春心了。 这个发现让她很兴奋,甄婉之人若是用的好了,可以反助林如海铲除政敌。 只是,前世,林如海终究死了,这说明甄婉最后还是下了狠心。 不过,这人既然犹豫,结果端看那边在心里更重些。 李莫愁决定给林如海提个醒儿。毕竟自己现在是林如海最大债权人,林如海若是被算计而死,自己所有努力将是一场空。 事到临头,李莫愁又决定把这个甄婉推给黛玉磨磨刀。 黛玉之前被母亲保护过度,跟着贾母一味宠溺,若非黛玉聪慧,还不知道被废成啥样了。 如今在林如海的地盘上不做些功课,将来如何跟王氏这个毒妇过招?即便加入别家,婆媳天敌,自己立不住,镇不住,日子也别过了。 故而,这晚,李莫愁综合自己人生阅历,以及上一世人生磨砺,给黛玉仔细分析甄婉的行为举止与来历。得出结论,甄婉非敌是友,至少,她对林如海善意大于恶意。 李莫愁以自己经验体会告诉黛玉,没有永远敌人,也没有永远朋友,但看谁的分量重,谁的好处多。 此观念得到黛玉认可。李莫愁随即建议黛玉,说服父亲,设法收复甄婉为己所用。彻底清除宿敌,把江南纳入自己掌控,一劳永逸。 闻听父亲能够就此平安顺遂,黛玉欣然接纳李莫愁建议。 只是,黛玉心里虽然希望父亲能够续弦,晚年幸福,事到临头又生嫉妒,不希望有人占据母亲位置:“甄婉不是钱财能够收服,除非父亲接受她。” 李莫愁淡然道:“接受又如何?姑老爷后院女人也不少了,何虑再多一个甄婉?” 黛玉咬唇怅然:“后院那些老姨娘不是家生子儿,就是母亲陪房。甄婉则不同,虽不知道她的来历,但是这江南甄姓不是小簇,虽说是旁支,却属名门,她有才华,又年轻” 李莫愁忽然一笑,伸手拍下黛玉肩膀:“她再是沃土,没有种子也是枉然!” 黛玉闻言愕然,仰头盯着李莫愁,一时眼皮乱跳。李莫愁却坚定点点头,伸出一指:“至少十年内不成!届时姑娘也出门子很久了。” 黛玉错愕不已,一时间竟是痴了:父亲没有儿子了。这个思想凝聚同时,黛玉眼泪倏然滚落,伏在枕上抽泣抹泪,父亲真可怜,年逾半百,脚下无子,自己之前每每吃醋跟他腾。自己还计较什么呢? 紫鹃媚人等不知道黛玉因何忽然闹脾气,还当是晴雯说话不小心得罪了她,两人忙着进来安慰说和。 听着媚人紫鹃两个争着责备晴雯,齐齐来者晴雯叫她赔不是。 李莫愁被媚人紫鹃挤眉弄眼,又掐又捏,顿时发了顽童心,竟也言听计从,学着宝玉耍宝,对着黛玉作揖打躬:“好姑娘,好小姐,求你好歹绕我我这一回,姑娘大恩大德,晴雯必定铭记在心,等到姑娘七十七,八十八,告老还乡做老祖宗去,我就学那老乌龟,替姑娘您托起那衣锦返乡大轮船,保证风平浪静护送您安然返乡去做老封君!” 莫说黛玉没听过这等赖皮的说词儿,扑哧一笑,泪流满面,也分不清楚那些流的喜泪,那些悲泪。就是紫鹃媚人这样在底层长大姑娘也觉得新鲜,一个个笑得要捶李莫愁,李莫愁不躲不闪,只是摇头怨念:“我苦啊,姑娘落泪我挨打啊!” 紫鹃媚人雪雁几个越发笑得前合后仰。 黛玉也笑得伏在枕上喘气不赢,冲着喜盈盈进屋奶娘道:“王嬷嬷,快打她” 王嬷嬷难得见姑娘高兴一回,笑嘻嘻道:“姑娘就该多笑笑才是呢!” 返身笑骂几个小丫头:“还不去打水进来服侍你姑娘姐姐们梳洗呢,三天不打,你们眼力劲儿都白瞎了。” 这日傍晚,黛玉等候李莫愁再次指导林如海运气冲关之后,亲手炒了几个清淡小菜到了父亲书斋。 不知道黛玉如何跟父亲谈判,翌日,林如海便招了甄婉话说当面,询问甄婉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做良妾。林如海告知甄婉,自己决定不续弦,所以只能纳她为良妾,但是,她今后就是林家主母,一旦生下子嗣,为了子孙计,便允她叫她拜见贾敏牌位,扶正为夫人。 甄婉闻言先是震惊,继而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最后,她拒绝了林如海,直说自己不配。 林如海也不逼她,直说着她慢慢思忖,几时想通了,告知确切家乡住址,他派人前去下聘。 甄婉越发哭得泣不成声。 这日夜里,李莫愁守在巡抚衙门后角门,成功截住了准备不辞而别甄婉。鸦雀不闻将之带到林如海面前。 林如海这回再不复之前谦逊温煦,眼眸森冷,声音中透着刺骨寒意:“甄婉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瞧不上林某可以直说啊?我林某自认光明磊落,自认不会做出欺男霸女之事,甄婉姑娘这是质疑林某人品?” 甄婉再次跪地,却没恸哭,昂首对上林如海,道:“甄婉从未质疑过大人,大人在甄婉眼中就是天上皓月,人中龙凤,甄婉自知卑微污秽,不堪匹配。老爷当年肯搭救妾身,是妾身这几年活得像个人样。但是,妾身不能贪得无厌嫁给老爷。老爷娶妾身,有百害无一利。老爷对妾身有恩,妾身逃逸是不想祸害老爷!请老爷明鉴!” 林如海却是一笑:“你是甄老爷嫡亲骨血,甄家女子娘娘也做得,如何自称卑微污秽?” 甄婉赫然,美眸圆睁瞪着林如海不能置信。旋即苦笑:“嘿嘿嘿,是我太天真了,贵人明里暗里要对付之人,如何会平庸呢?是妾身自作多情了。” 甄婉随即腰板挺直,眉宇间尽是倔强不屈:“不错,我是甄家嫡亲骨血,只是,甄家也是我破家仇人,我不屑姓甄,其实我母亲替我起名叫金剜,刮骨剜肉之剜。 “我外公姓金,乃江南名儒,平生除了著书立传不问世事,不过不忿贪官污泥盘剥压榨,领头抗税而已,却被奸人列罗罪证,诬陷谋反。 “可怜我娘冰清玉洁名门闺秀,被迫落入烟花巷,又被奸人赎回亵渎,欲死不能,报仇无望,却为了仇人生下我这个孽胎,又因为我这个孽胎不得不受制于人,利用美色替她们谋事害人,大老爷说我可卑微?可污秽?” 李莫愁原本不屑于顾,不过是个受制于人软骨头而已。此刻听她说起心事,只觉得锥心刺痛。不自觉银牙磋磨,铮铮有声。 她忽然欺身,搀起甄婉,将她扯至靠墙玫瑰椅上摁住她肩膀:“贱人作恶,与你何干,无需跪!” 林如海这些年替皇上瞭望江南,其实人人乎弄之辈,当初肯收甄婉进府,却是下了一番功夫摸了她大致底细。甄婉此刻所言,虽然曲折离奇,却不是什么绝密,金氏当年官卖入娼家,有卷可查。 这些档案上的东西,林如海切不稀罕,他声音有些残酷:“你母亲属于官卖,你父亲不认你归宗也在情理之中。你身为儿女却不能不认父亲,否则与牲畜何异?” 甄婉闻言整个面色顿时凄厉起来,人生最难唯一死,自己孑然一身,命如飘萍,死又何妨? 死都不怕害怕什么? 疯狂仇恨与愤怒,让甄婉声音尖刻犀利:“我是畜生?您知道当初举报我外公这是谁?您知道这人跟我母亲关系怎样?您知道他让我母亲做过什么?如今又想让我做什么?” 甄婉因为激动,霍然起身,呼啦一下冲到林如海跟前,飙泪质问:“您锦衣玉食,富贵门庭,父慈子孝,前尘似锦,怎知一个女人被至亲至爱之人谋害,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您知道心怀仇恨却要对着杀母仇微笑周旋,有多么艰难?您知道一个高雅之人以最卑微姿势活着是多么痛苦?” “哈,您什么也不知道,却在这里信口哓哓,可笑之极!” 甄婉言罢,再次奔溃,扑地嚎啕不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59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之前对甄婉鄙薄,都因她这一番发作,消弭殆尽,反生同病之情。心中蓦然浮现当年陆展元为了维护何婉君当众打伤自己那一幕。 一时间,李莫愁眼眶酸涩不已,恨不得将身替代甄婉,冲进那猪狗不如甄家大杀一番。 回眸再看林如海,一贯瞧着儒雅面容蓦然间可憎十分。 回想甄婉散开眉峰,李莫愁更生不耻之心:天下乌鸦一般黑,林如海之品质,不过尔尔也。 李莫愁愤然而出,很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踩死如海泄愤。 回头却说林如海,眼见崩溃了甄婉,暴走晴雯丫头,顿时一股戾气也散了。 端坐任凭甄婉哭嚷,待她哭到气醒,方道:“且安心住下,三日后给我答复,若走,我送你盘缠,若留,则依我所言,林某则遵守前言,正式下聘,派喜帖,摆酒席,纳你进门。” 甄婉没想到林如海获知真情之下,还肯俯就自己,一时喜极,泣曰:“老爷果然不嫌妾身卑鄙?” 林如海正色道:“林某此行,为子孙计,岂能儿戏!” 甄婉早知林如海乃至诚君子,至此,已经感动只无以复加。她肃身施礼:“老爷既然不嫌妾身卑鄙,妾身不愿白受恩顾,妾身情愿赴汤蹈火酬答老爷。唯一请求,功成之后,若遇良机,请老爷替我外祖父母亲正名!” 林如海闻言,如闻天籁,他神情激动,伸手一抬:“近前说话。” 甄婉颤颤巍巍靠近,低头福身坐下,再抬头,却是梨花带露霞燃面了。 回头却说李莫愁,她愤愤而出,一纵身跃上了院中一棵公孙树,气呼呼飞跃在树梢之间,外泄功力将树叶震落,犹如片片花雨飘落。 李莫愁这里肆意凌猎树木,却闻树下一声清脆轻笑:“晴雯姑娘,这是寻不着白果生气么?” 李莫愁凝眸看时,却是甄婉仰面看着自己,一张粉面胭脂色,那里还有半点愁苦悲伤? 原来自作多情是自己。 李莫愁一声嗤笑,飘身而下树梢,冷眸睨眼甄婉,背着小手自去了。 甄婉且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且这小丫头关键时刻曾经那般维护自己,淡淡一笑,径自回房不提。 及至李莫愁进了仪门,却见贾琏跟前小厮兴儿,正在垂花门前伸头缩脑。见了李莫愁颠颠上来行礼:“晴雯姑娘好。” 李莫愁最不耐烦见这些獐头鼠目东西,冷眸不待觎一下,径自进了垂花门。 兴儿不敢进门,只在外面打躬作揖:“姑娘勿恼,小的来此且是回了管家爷爷,过了明路的,只为二爷要在此帮办姑老爷俗务,等待明年好奉迎林姑娘进京。二爷只怕京中家里牵挂,顾命奴才即刻返京送信,是二爷思忖,只怕林姑娘也有信笺什么寄回京中,顾命小子在此等候二门里的姐姐妈妈,只是小子等了半日,不见有人经过,好容易才见到晴雯姑娘,小子斗胆,恳请晴雯姐姐带个口信儿进取,小子会在门房等候半个时辰再去。 说着不住作揖:“多些晴雯姐姐,叨扰,叨扰!” 李莫愁并不回头,却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果然,贾琏虑的不错,黛玉虽然舍不得父亲,却是十分挂念京中外祖母与众姐妹。闻言,呆了片刻,随即醒神,吩咐紫鹃磨墨,黛玉凝神写下数张签字,吹干交给奶娘王嬷嬷:“烦请嬷嬷陈松此单给大管家,照单采办,送来我过目之后再封层。” 李莫愁略看一眼,除却大批量江南土仪,余下皆是江南一些轻巧机变的小玩意儿,除了迎春多了玉石围棋一幅,惜春多了上等水彩一盒,余者一视同仁,上等文房四宝,新印杂记,再有江南地面那种从大到小,十个一套的不倒翁大阿福娃娃,竟也有十套。 李莫愁心中默数,却是数来数去差一人,笑指福寿娃娃,道:“这连带云姑娘也只有九之数,如何竟然买十套?” 黛玉闻言一笑:“你定然漏数可卿了,她虽是媳妇,却是子侄辈,岂能厚此薄彼!” 李莫愁闻言神情一默,仔细回想,似乎黛玉回京确乎给过自己礼物,是什么,因为她不在乎这些小孩子玩意儿,悉数赏赐给了瑞珠,竟没在意。 李莫愁不由叹口气,真正可卿当会喜欢吧。亏得她在那样环境活下来! 李莫愁伸手拍拍额首,似乎要把脑海郁结拍飞出去,嘴里左顾而言他:“媚人姐姐,咱们也给父母姐妹少些玩意儿呢?“ 紫鹃媚人闻听俱拍手:“晴雯这个主义好。” 几个人忙着掏银钱,齐齐塞给王嬷嬷,叽叽喳喳告诉她数目式样。王嬷嬷被炒得两耳昏聩眼发花。只好举手款摆:“罢了,罢了,咱们江南没有京都那般禁锢,你们带上帷帽随我出去一趟吧。要什么自己买去,我老天拔地,那里记得住许多事情!” 李莫愁前世贯走江湖,那里可以带着那中劳什子,因道:“我不去了,我在家里陪姑娘!” 媚人紫鹃雪雁各自撒欢得紧,整愁姑娘没人陪伴,一个个在李莫愁腮颊鼻尖直掐捏:“好丫头,招人疼的,回来买好吃好玩的补偿你哈。” 却说兴儿这里去了,黛玉这屋里紫鹃媚人雪雁几个,日日的掰着指头算,到了那哪儿了,出了扬州了吧云云。 回头却说林如海,果然言而有信,根据甄婉的地址人名去下了聘礼,商定婚期,日子定在十月初十。虽然纳妾不用三书六礼,聘礼也是按照娶亲低一档次,但是婚宴酒戏确实不含糊,林如海请了江南名角儿来唱戏。小轿子虽然从后角门而入,新娘子却是浑身绫罗,满头珠翠,油光脂粉,除了衣服颜色不是正红,少了拜堂一折事儿,其余跟正头娘子也不差什么。 却说李莫愁这日依例出门,准备前往书斋替林如海输送一次真气,让他神采奕奕做新郎,权作寿礼,熟料竟在通道上被拦了回来,那家丁自称奉老爷之命看守院门,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林府家丁李莫愁多数认得,这个确是陌生面孔。再者,怡兰苑并未接到禁足令。 李莫愁不由心中一个咯噔,定睛看那家丁,却是太阳穴鼓胀,应是练习外家功夫高手。 李莫愁装作怯懦退回院中,心里忽悠悠乱蹦。一时快步上了二楼十遍观睄,却见府中各处树丛都隐有便以兵丁。李莫愁正在慌张之际,却见林忠媳妇林平家里带着一般小媳妇前来送席面,竟然来去自如,林平父子乃是林如海心腹,他们自由,老爷当是无妨。 却是林平家里进院到了一楼正堂,满脸歉意告知王嬷嬷媚人紫鹃晴雯几个,说是今日老爷纳妾,本当恭请各位姑娘去坐席,只是老爷思虑姑娘心里不舒坦,故而将席面送来小院,各自方便。 媚人紫鹃晴雯雪雁几个本不在意,甄婉也不是没见过,良妾而已,又不拜堂,有什么看头。 王嬷嬷本有些不愤,一听这话倒觉得有理,纳妾而已,何须劳动姑娘,须知这良妾即便他日扶正,也受不得姑娘之礼。 黛玉闻听,特特叫了林平上去问话,不过问些新房可铺排好了,父亲可喜欢这些。 林平家里一一回答,新房老爷喜欢不喜欢也不大知道,不过也没说不好。 黛玉点头挥退林平家里,安静用餐,面色不明,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紫鹃媚人几个平日嘴巴灵巧得很,今日却是一个个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晴雯默默用餐之后,天刚擦黑便隐身在房顶泥鳅脊梁上头,紧张的观察外院的情景。心里暗暗纳闷,林如海难道今夜有所动作不成,既如此,因何不将女儿送出避祸呢? 切莫说李莫愁多心多肠,林如海正是筹谋已久,定于今晚收网擒贼。 说来李莫愁却是多虑了,林如海此行为了出其不意,并未调用巡抚衙门亲兵,且是动用自己之前盐道衙门亲兵,又奉了圣上信物调动了河防营,杭州将军,三下合力,鸦雀不闻将江南一竿子证据确凿的硕鼠当庭羁押。 且别说林如海不疼女儿,他是算无遗算,今夜晚巡抚衙门枪兵悍将云集,他是志在必得。他要集中所有精兵强将,务求一触而就,此刻若将女儿送出去,不仅会引起贼人警惕,还会给了贼人可趁之机。 有时候,最危险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之地。巡抚衙门强兵囤积,比之庙宇夜店更为稳妥。 且林如海早就算定杨怀民会心软,会在强兵合围之下再给女儿安排一道屏障。 除此之外,林如海其实不动声色之间,给女儿安排两层护卫。 一层就是奉命护卫钦差杨怀民。却是杨怀民见林如海公而忘私,为了擒贼,不动声色麻痹敌人,竟将女儿至于内院不躲避。他被感动,自愿调拨护卫自己两名大内锦衣卫守护怡兰苑。 二道伏兵就是李莫愁。 林如海早就探知李莫愁这个丫头不简单,虽不知道她功力强大到什么地步,不过林如海可以肯定,在强兵列阵,内有高手拦截情况下,即便有一二个漏网之鱼,李莫愁功力应当可以手到擒来。 切别说这是林如海无的放矢,他是根据胡太医功力推算而来。 这胡太医之所以提议林如海用内家之功力逼毒,也是他自己身有些许内力,只是他起步较晚,任督二脉不曾打通,帮不上林如海。不过,这个胡太医仅凭着些许功夫,一般寻常二三个兵丁,却是奈何不得他。 李莫愁则可以替林如海打通任督二脉,这样功力比之胡太医不是高出一星半点,那么些许毛贼兵丁,在她手里应该走不过三招就该毙命了。 可以说,李莫愁的存在,是林如海敢把女儿黛玉置于府中主要原因。 却说李莫愁伏在房顶,直至廊上隐藏兵丁撤退,大批兵马拘押贪官连夜出而去,前院灯火熄灭,一切归于寂静之后,方才飞身而下。此刻,紫鹃雪雁已经陪伴着黛玉安然入梦多时了。 唯有媚人,一灯如豆,魂不守舍,隐身在帐内,拧眉龇牙,坐卧不安。 及至林莫愁推窗跳入,媚人没命的扑上来圈住,声音直颤抖:“你可是前面看热闹去了?前面嘈嘈杂杂,隐有哭喊刀兵之声,吓得我半死,你个死丫头,不要命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0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一生孤独,自由自在,我行我素惯了,很不习惯被人搂抱。 不过,经过了秦可卿那一世爱恨情仇,她多少明白些人情世故,知道人世间除了威逼利诱,还有黛玉那样真情相待,也有瑞珠那般忠心耿耿,相互扶持。 故而,对于媚人真情流露,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强忍着推开媚人冲动,她僵住身子,笑着解释道:“我没去前头,不过跟那房脊上头趴着,看看热闹。” 媚人闻言倒是放开了李莫愁,却是皱眉瞪眼,鼓起腮帮子,手指李莫愁气得直发抖:“你,你,你,你啊,叫人说你什么好呢?女儿家家,你爬树已经够出了格的了,如今更离谱了,竟然真的爬上屋顶,上房揭瓦去了,这要叫人瞧见了,你还怎么做人?谁敢要你啊,你说啊” 李莫愁被媚人指着一退再退,凭着往日经验,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是争辩,越是没玩没了了,只好故技重施,顺势退到床边,而后,飞鸟投林一样往床上一钻,拉起被单子没头没脑盖住,惬意哼哼:“哎哟,好累好困,啊,睡觉,啊” 她一番哈欠连天,瞬间便无声无息了,只余下女儿家特有的细微鼾声。 媚人苦笑之下,再不敢高声大气,唯恐耽搁她睡觉,轻手轻脚捻灭了灯芯,爬上床铺,她是担忧又紧张,实实累得慌,未几熟睡过去。 李莫愁却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眸光灼灼思索着自己未来,林如海这一仗打得干脆,胜的漂亮,一大批对头被清除,今后再这两淮地面只怕无人能敌。 李莫愁想起林黛玉那日泄露消息,圣上要提拔林如海做什么内阁大学士。内阁大学士是个什么官儿呢?林黛玉听闻之后甚是得意,应当不小吧!哈,林如海不死反升迁,林黛玉必定水涨船高,那王氏再蠢,贾政元春可不蠢,林黛玉的环境应该好得多。 即便摒弃贾府,林黛玉嫁得如意郎君应该易如翻掌。 李莫愁心里扳着指头,三年后,黛玉十三岁,议亲正合适,然后呢,最好翻年就成亲,十四岁有些小哈,也不小了,皇帝选秀也是十三岁开始呢。再不济,再多等一年,等到黛玉十五岁,怎么也要出嫁吧? 李莫愁有些泄气,这不是还要五年? 陡然想起前世,那时候黛玉定亲是多大呢? 李莫愁暗自揣摩年岁,顿时满面黑霜,为何呢?当年定亲之时黛玉已经十六岁了。 这样算来,自己岂不是还要多等一年? 结果算来算去,李莫愁也没算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林如海兑现诺言,算到最后,李莫愁眼睑缠绵,陷于梦境,竟然已经身在终南山,哈哈,师傅竟然也回来了。 师傅尚在,陆郎只怕不远了。 李莫愁笑盈盈迎了上去。 翌日,李莫愁被媚人推醒:“快点,快点,姑娘要去进香,你再不起身就晚了。” 李莫愁醒来身在巡抚衙门,顿时苦笑:原来是梦! 黛玉在庙里替母亲点起长明灯,并在佛前祷告,向母亲禀明,父亲纳聘良妾是自己主意,父亲心中并不曾忘怀母亲,希望母亲不要责怪云云。 又在佛前另外点起一盏稍小明灯,祈求神明菩萨,赏赐给林家一点香火吧! 从庙里回家,黛玉只当从此揭开新的一页,预备开始新的生活篇章。熟料几日不见府里姨娘甄婉露面,这话黛玉不好问得父亲,且这些日子,他父亲林如海忙得天昏地暗,一下子拔出许多官员,林如海权倾江南,却也忙得手脚不住。基本是睡四更起五更,好几日过去,黛玉没跟父亲碰过面了。 黛玉因此使了王嬷嬷出去打听,却说甄婉因为是江南贪墨案件主要证人,目下跟随一竿子贪官污吏进京去了。黛玉追问甄婉何日能返回,林忠也是含糊其辞,说什么案子完结就可以返回。什么时候完结,谁也不知道了。 黛玉顿时明白,父亲纳娶良妾等于白纳。 想起李莫愁之言,心中略微好些,因此下了决心,即日起亲手担负起照顾父亲饮食起居之责任。希望甄婉能有脱身之日,纵然香火无望,也希望父亲能够安享晚年。 此后,林如海一直忙到年前落衙,这才安定下来,好容易康复身子又被榨干了,整个人纸扎一般,似乎风吹吹就能飘飞上天了。 黛玉心里针扎似的难过,却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夜间常常辗转无眠。 李莫愁看见林如海模样也是大吃一惊,还道他又着了人家道了。替他切脉之后稍稍安定,这人是身子太虚,生病又不好好歇息,这才体力透支过度,熬成干尸了。 李莫愁看着林如海恨得不行,这不是毁灭自己希望么? 恨过之后,还要亲自制定饮食,然后帮他输送真气,助他运行小周天,自我疗伤。 此后半月,李莫愁负责替他补气治病,黛玉亲自安排父亲饮食,双管齐下之下,林如海体力迅速恢复,人也缓过起来。饭量从之前半碗面汤增加到一碗米饭。 正月十五,巡抚衙门前街扎起了六丈六搞得鳌山,全城同庆上元节。 正月十六,兴儿自京都返回扬州,除了带回来京都土仪,礼品,还带回一个令人伤痛消息,秦可与冬月底殁了,宁府倾其所有将其风光大葬! 黛玉闻听消息眼前一黑,差点跌倒,随即落泪不止,她怎么也不相信,可卿那样风光霁月的相貌则会夭亡呢? 紫鹃媚人雪雁几个齐齐抹泪劝慰,好歹让黛玉止住了抽泣。 李莫愁闻言心中莫名悲哀,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样死了。因为与可卿关系匪浅,李莫愁传言兴儿,特特单独与他问话。李莫愁三番五次追问试探,终于套出了实情,秦可卿自缢而死,夜间吊死在天香楼。忠婢瑞珠血溅五步在灵堂殉主,脑浆迸裂而亡。宝珠自愿担任哭灵,被贾政收她做了孙女儿。 李莫愁闻言嘴角只抽搐:“贾珍,可好?” 兴儿被晴雯冷冽的煞气所镇,喏喏言道:“这个,那个据说,小的听我娘说,珍大老爷当时哭得晕厥了,过后整个人死了一半,路也走不得了,成天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还要四处张罗,说是比那死了老婆的贾蓉还要悲切呢!” 李莫愁闻言怒从心头暴起,流眉横竖,心眼怒瞪,‘啐’地一声,吐沫子吐了兴儿满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兴儿满脸委屈,也不敢擦脸,只是苦着辩白:“这话不是我编的,两府传得” “滚!” 兴儿正在絮叨起劲儿,熟料李莫愁爆喝一声劈脚走了。 兴儿捏着鼻子憋屈致死,既不敢晴雯这个有名爆碳龇牙咧咧,回去后更不敢跟贾琏抱怨诉苦,二爷能耐,在荣国府早就见识过了,阴盛阳衰已久,他们这一班子小子从来不敢招惹平儿丰儿,只有平儿丰儿骂他们的份儿。 遑论如今客居? 兴儿可不想被晴雯气得半死再吃一顿爆栗子。 不说兴儿暗地自认背晦,从此远着晴雯。且说李莫愁回去怡兰苑,心里一阵一阵恨得慌:瑞珠竟然死了,那样年轻鲜活瑞珠竟然死了。李莫愁才不相信瑞珠是之死是什么殉主而死。李莫愁不去查探也可以断定,瑞珠必定死于贾珍淫威逼迫。 无耻狗贼! 李莫愁一口银牙差点咬断:瑞珠是自己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善待与自己之人,自己竟然错过两世不及报答。 李莫愁双手紧攥,指关节青紫泛白,眼眸也慢慢变得冷森,萃毒一般闪着幽光,她心里念声瑞珠走好,暗暗发个誓言:我李莫愁平生恩怨分明,喜欢恩仇两消,从不欠人,既然报不得恩,就替你报仇吧! 林如海身板在李莫愁黛玉主仆精心守护之下越来越强健之时,时光悄然褪尽了□,又到了一年一度佛诞日,速称祈嗣日。巡抚衙门一早跟城外观音庙约好了,要少第一炷香,替爹爹求子。 四月十五开始,黛玉便沐浴更衣,开始茹素,十八日清晨在巡抚衙门亲兵护卫之下到了城外三里观音庙,爬完了九九八十一级阶梯,虔诚的烧了头香,膜拜祷告。又领了头一盏浴佛水。 贾琏原本三月要返京,却是黛玉却推辞了,说是一早跟寺庙约定了,四月十八要烧头一炷香。四月十八佛诞日,江南百姓躲在这一日诚心祷告求子,贾琏岂敢反对,林如海也不好拂了女儿好意。遂与贾琏约定,过了端午再起身。 黛玉原本还要拖延,恰在此刻,朝廷忽然传来密折,乱了,着令江南五省巡抚即刻起储备粮草,预备朝廷用兵。林如海推算情势将会越演愈烈,这一回,林如海强硬的将黛玉送上了返京轮船。 只是这一回跟上次仓惶奔逃大有不同,林如海派遣林家世仆林忠,以及其二子林平夫妻,带领贾敏当年十户陪房返回京都,着她们进京接管贾敏名下四座陪嫁庄子。 再有林如海之前变卖祖产的银钱五十万两,林如海写下委任书信给贾母,寄存在贾母之处。林如海跟贾母约定,一旦林如海有个三长两短,这些银子请贾母替黛玉置办妆奁。 林如海一旦返京,则原物奉还林如海。 启程前夜,林如海忽然私下召见李莫愁。 李莫愁以为林如海身子不爽,作为债权人,李莫愁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林如海身子康泰活得久一些。 却不料林如海屏退左右,将一个手掌大小紫檀匣子推给李莫愁:“这里是林家世代积累浮财,我已经将之藏于妥当之处,匣子里是藏宝地点。” 李莫愁闻言挑挑眉毛:“姑老爷不怕晴雯捐款而逃?” 林如海手捋五髯须,淡淡笑道:“不怕。一来林某相信姑娘人品。二来,有我林如海在一日,姑娘逃到天边去,我也有能力把姑娘拽下来。” 李莫愁微笑不语,心里却在想,没有我,你现在还有命么? 林如海似乎看透李莫愁心思,继续笑道:“退一步说,林某这百十斤交代了。姑娘也休想逃脱林某五指山。姑娘身在贱籍,我已经着令林忠跟荣府交涉,将媚人晴雯紫鹃三位姑娘卖身契转入林家,姑娘一旦私自逃逸,我林家即刻报官,在这纵横二十三省画影图形通缉与你。姑娘纵然侥幸不被捉住,一辈子也只有隐姓埋名苟安性命,一如阴沟之中蛇虫鼠蚁,难见天日,纵然窃取了这些财宝又有何用?” 这些在别人耳中必定会震惊莫名的威胁,听在李莫愁儿中实在不算什么。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兵,从来不在李莫愁眼里。 李莫愁盯着老谋深算林如海,无所畏惧,冷笑不语。 林如海则眯着一双洞察世事人情的鹰眼,在威胁不成之后,转而阐述着自己善意:“反之,姑娘若是履行与林某约定,在你们姑娘落难之日扶持与她,或者成家立业之后,将这些财宝原物奉还,那么,吾女黛玉将奉父命,放你自由之身,将财宝十取之一,馈赠与你,姑娘则会瞬间巨富,正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但凭姑娘欲往何方,任意遨游,岂不快哉!” 这番很合乎李莫愁心思,虽然金钱从来不是李莫愁所在乎东西,但是听说十万贯这个数目之后,李莫愁眉峰一跳,她被林如海护犊之情感动了。 为了黛玉,林如海吐出将近百万贿赂给朝廷。明面给贾母五十万银子,暗地又给贾琏将近十万银子珠宝作为封口费。 李莫愁以为这已经足够,不想对于自己这个小角色,林如海也拿出十万出来贿赂利诱。所有一切,都只为了让她女儿黛玉都够一生平安! 李莫愁感动,也羡慕嫉妒。 比之当初陆展元维护何婉君更羡慕。因为,这种家庭温暖与亲人关怀,正是她所欠缺,所追求。 “姑娘言谈举止,端方大气,林某相信姑娘,绝不会是背信弃义蛇鼠之辈!” 林如海看见晴雯被打动,一笑之下,话语一转,以赞叹口吻,结束了自己谈话。他语气那么真诚,似乎之前对小丫头晴雯的轻蔑c威胁c利诱c从未有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1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在羡慕黛玉同时,暗骂林如海这个老狐狸,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想怎么样就怎样呢? 李莫愁不耐烦口舌之争,更不愿输了气势,暗暗运气于掌,望空一推,而后昂首离去。 林如海笑盈盈拾起案上紫檀匣子,带要追赶上去,忽觉眼前粉尘迷蒙,愕然仰头,却见凌空丈许的横梁,粉尘阵阵之后,露出一只小巧手掌印记。 林如海瞠目结舌,忽觉手中一轻,定睛看时,手中紫檀匣子已经落入晴雯丫头之手。 林如海嘴角扯动,幸亏这丫头打得房梁,取得匣子,若是冲着自己? 一时间身上寒毛直张,暗暗感叹,幸亏这个丫头非敌是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却说林如海这日从码头回转衙门,忽见新任管家林安惶惶然犹如苍蝇无头,见了林如海如同大赦,忙着奔上前来行礼不迭:“老爷您可回来了,适才婉姨奶奶娘家来人送信,姨奶奶祖父生父,还有甄夫人之父兄,闵家父子,这亲家郎舅四人竟然齐齐吊死在包文正庙前廊下,四人一色手持供状,自认三十年前金家谋反之事,乃是他们四个密谋构陷,虽然时过境迁,三十年来时时受冤魂索命,实在身心俱疲,情愿一死抵命。 随后,更加劲爆的消息传出,正当甄王二族不知所措之时,忽然间,甄夫人疯了。 随即许多当年事情被曝光出来。 原来当年跟甄夫人待字闺阁之事偶遇年轻甄老爷,二人一见钟情,再见便是,三见之后珠胎暗结。二人为了遮掩□,让奸生子得见天日。思谋退婚之计,只为金家女并无过错,恰逢江南谋逆之案,甄老太爷为了与王家强强联手,一不做二不休,最后竟然想出将金家构陷入谋逆案件之中。 金氏本来已经官卖,闵氏女子唯恐金氏女另有奇遇转头复仇,唆使家人暗中赎回,命人□,而后勒逼其为暗娼,利用美色,替甄王两家刺探军政消息。 后因甄老爷吃回头草,竟然跟金氏复合生女甄婉。闵氏恨极将金氏下毒鸩杀,口塞糠麸,乱发覆面,胡乱埋在乱葬岗上。随后又如法炮制设计金氏之女甄婉,让甄婉勾引林如海,里应外合,刺探林如海所掌握的官商勾结证据,并予销毁。 熟料被甄婉反戈一击,投靠了林如海。 至于这四人因何自曝其丑,有人说是金家上下百十口冤魂索命所致,也有人说是这四人良心发现,自愿偿命,以免牵连妻儿后代。 林如海正发愁甄家百年望族,做官子孙众多,又有女子入宫,恐难题甄婉外家金氏一族翻案,熟料竟然有这等铁证送上门来,忙命巡抚衙门仵作将尸体验伤保存,一边将四人招供,元无密封,自己上折叙述前因后果,八百里加急送进皇宫不提。 回头却说李莫愁媚人紫鹃雪雁四人陪同黛玉一条花轮入京,后面更有三条大船紧随其后,一船贾琏乘坐,一船林家随扈仆从,一船则是黛玉为荣宁二府亲朋故旧准备的礼物。 这一次返京不必当初下冰天雪地下江南,一路之上是景色宜人人欢笑。 除了黛玉偶尔因为父亲伤怀之外,各人俱是笑颜盈盈。 媚人一家人已经被获准今后将成为黛玉陪房,如今已经许配林忠三子林明为妻,只等进京两家便要行聘迎娶。 紫鹃也如媚人一样,回京之后全家将归属林家,再不受王氏作践。因她岁数尚小,婚姻之事并无定论,林如海意思,让黛玉自作主张。这个时代惯例,紫鹃大约不是黛玉的内管家娘子,便是黛玉固宠姨娘。 至于雪雁晴雯二人,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如紫鹃看待。紫鹃雪雁都因为林如海安排欢欣鼓舞,唯有李莫愁别有情怀,对于众人取笑不置一词,各自勤练武功不提。 时光如水流逝,一群人原本抱着游山玩水中心,慢悠悠的走着,忽一日,贾琏命令船家多备菜蔬米粮,日夜兼程赶赴京都。及至贾琏使人告知,黛玉方知荣府大喜,贾宝玉大姐元春因为立下奇功,被圣上册封贤德妃。 众人俱是喜气洋洋,唯有黛玉晴雯主仆默然。 黛玉想起王氏必定母凭女贵,只怕今后更加不把贾母放在眼里。 晴雯却在想,荣宁二府这一回只怕再次府库空乏,寅吃卯粮了。 贾琏接信之时正值六月底,之前九月回京行程能使提前一月,黛玉一行人于八月中旬到达京都,堪堪敢在中秋前夕。 黛玉车马行至荣宁街,这一回与上次冷清大不相同,但见荣宁街上车马喧嚣,贵客如云。 黛玉受到了荣府上下热烈欢迎。不光凤姐三春姐妹等候在贾母房中,就连邢夫人王夫人也陪在一旁,这阵势令黛玉受宠若惊。也令晴雯这个先知者疑惑不解。 前世黛玉返京,王氏根本称并不出,不理不睬。 却原来荣府一早得了林如海高升消息。随后便有了元春封妃,贾母自然要往女婿身上划拉功劳,明里暗里敲打王氏好几次,直说林如海如今权势,荣府高攀不及,之前一些伎俩最好收起。 王氏原本不服气,却是王子腾于元春具是一般说话,这才勉为其难,做出亲切姿态。 贾母且不管王氏真情假意,一手搂了黛玉,一手宝珠宝玉笑声直透房脊。笑谓凤姐尤氏薛姨妈,直说这回真正四角齐全,自己平生再无遗憾了。 王夫人薛姨妈二人气得鲜血崩心,还要微妙附和。听说薛姨妈回去梨香院嚷嚷胁下疼痛,喝了钩藤水。王夫人回房狠狠砸了一套苗金茶盏,一气喝了三颗顺气丸。 凤姐三春姐妹却是真正欢喜无限,围着黛玉笑语连连,一直簇拥黛玉回去葳蕤轩里,姐妹们围坐谈心,傍晚方散。 翌日,林忠带着儿子媳妇以及贾敏之前十户陪房媳妇进府拜见贾母,向贾母备述林如海请托,索要媚人紫鹃晴雯三人及其家人身契,以及跟贾母商议林家购买宅邸之事。 这些林如海已经请托贾琏,林忠再次当面禀报不过是尊重贾母这个老祖宗。也为三年后黛玉家去打个前哨。 贾母闻言并不在意,家有梧桐树,还怕引不来黛玉这只金凤凰么?且林如海将黛玉的嫁妆交给自己保管,未必没有暗示自己替黛玉寻亲之意。无论林如海是何意,贾母相信自己都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安排黛玉婚事。 所以,贾母心情很好,并不曾受半点影响,反而对林府择宅之事分外热情,吩咐凤姐道:“告诉琏儿,姑老爷事情要当成自己事情一样,再是繁忙,也要亲力亲为!” 凤姐笑盈盈应承了:“这是自然,和何必老祖宗亲口吩咐!” 凤姐如今正是喜不自胜,因为贾琏已经受了两府长亲之命,全面经管省亲别墅的铺排,凤姐而今水涨船高,不仅被人追着奉承,就是金银器皿,玉石古董也不知道收受多少。更有府库之银钱,如今贾母发话,敞开使用,一切都为了元春省亲打转悠。 至于差额之数,自幼攀附巴结之人双手奉上来。 凤姐这里得意洋洋,王夫人却是心里恨极了林如海,你道为何呢?因为江南甄家跟王家贾府都是老亲,往年甄家都有孝敬银子自动列入贾府账单,贾府去人报数取用即可,今年却因为甄家大老爷下狱,老太爷三老爷上吊自缢儿而成了泡影。 王夫人以为这都是林如海虎狼贼子所害,如今江南采买银钱害得另找下家才是。 王夫人一次招了凤姐,以及贾琏贾珍兄弟商议此事。 贾珍已然答应宁府承担现银十万两,不再兜揽王氏。 贾琏手里攥着林如海所赠十万封口费,已然上交荣府公库五万两,私下给了王夫人一万银子好处费,又给了凤姐三万作为小金库,自己手里捏着一万银子,准备风花雪月支付费用。 此刻闻听王夫人说起追加经费之事只把凤姐觎一眼,便低了头:“太太知道的,我从来左手进右手出,存不住银钱。” 凤姐之前已经拿出了一万银子假说自己嫁妆银子,上交给了赖大,此刻也是叫苦连天,因王夫人一声声追问计策,遂出主意道:“不如叫叔父出面向吏部借支五万十万,等日后手头宽裕再填补就是。” 王夫人叱道:“说得轻巧,吏部已经明文规定,反是有旧账不清者,一概不予再借支。” 凤姐讪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眼下巴结咱们家之人不在少数,太太不兴请人佐借,咱们认账不就成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无论咱们如何为难,也要把娘娘的事情办周全。” 这话王夫人听着顺耳,笑道:“你这分心意,娘娘日后自然答谢与你。” 顿一顿,又道:“琏儿,你说,咱们用你林姑父名誉挪借如何?” 贾琏苦笑道:“二奶奶这个主意原本就是胡闹,太太如何也跟着胡闹呢?攀扯姑父大人就越发异想天开了,须知姑父眼下正忙得昏天地黑,临行曾跟我说,若非要送妹妹进京避祸,恨不得连我也不放回来,好替他筹谋帮衬呢,哪里有时间理睬我们这些事体!” 王夫人闻言直撇嘴:“哼,也就是他那根鸡毛当令箭,前儿我回娘家商量省亲别墅之事,问起二兄,且说朝堂之上尚无定论,是和是战还在两可。倒把他忙得很呢!” 贾琏这些日子受到林如海影响,只觉得边疆战乱,京都众人却是歌舞升平,尤其自家老爹,堂兄贾珍还有二丈人王子腾,这些朝廷武将,一个个吃酒赌钱玩女人,根本不思退敌之计,简直就是尸位素餐。 熟料今日得知皇上也不欲战,忽觉自己杞人忧天,人家皇帝老子都不着急,自己急个鸟毛?贾琏跟着林如海好容易生出一番壮志就此湮灭了。 回头却说李莫愁,回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了一趟后街,去往紫鹃家里做客作耍,装作无意,问起宁府瑞珠宝珠事情。 后街上人人赞赏瑞珠宝珠二人忠义之人。 李莫愁不免讶异,宝珠做了什么呢?竟然被称为忠义? 熟料所得答案差点把李莫愁心肺气炸。 紫鹃老娘竟说宝珠在秦可卿死后日日哀哭不止,秦可卿移灵半月之后,竟然一命呜呼,追着主子地下伺候去了。 李莫愁追问宝珠老子娘如何了,却说贾珍赏赐他们百两银子回乡下投奔娘家远亲去了。 后街人人都夸赞宝珠父母好福气。 李莫愁所想探听消息一概无权,兴儿所言闲言碎语似乎只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李莫愁当然不信这些鬼话。 回到荣府后三日之后,恰逢王氏着急贾珍到荣禧堂议事,临了,贾琏在外书房合着几个清客陪伴贾珍吃酒,顺便观看省亲别院规划图纸。 李莫愁闻之大喜,但等暮色四合之时,潜行至前院,俯身在书斋房脊之上。 想等那贾珍归府之时,让他惊马,让他一如瑞珠老将崩裂而死。熟料这狗贼命大,一直跟着贾琏几个喝了大半夜,最后醉卧书斋。 李莫愁一身白衫进屋,将他耳光扇醒,那老小子竟然醉眼朦胧拉着李莫愁拼酒,并不惧怕。 李莫愁打定主意要让他死得自然,且脑浆迸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受了报应而死! 思虑再三,李莫愁决定先坏他名誉,也给他一个警惕。 李莫愁解了他的腰带,割断一半之后,将之高挂在书斋房梁之上。然后,金簪子狠狠乱戳他脚踝,等他疼醒开始弹命之后,眼见四处灯笼燃起,李莫愁故意蒙着脑袋在众人眼前一晃之后,方才悄然返回不提。 翌日,荣府上下都知道了,宁府珍大老爷夜半三更糊里糊涂被挂在房梁之上,差点一名呜呼。 这一下子,两府奴才开始嘀嘀咕咕,说是昨日珍大老爷之所以上吊,是那府小蓉奶奶报仇来了,因为昨夜有人亲眼看见小蓉奶奶在书斋鬼魂在书斋飘来飘去。若非下人来的及时来得多,吓退了小蓉奶奶,只怕珍大老爷就被索命了。 贾珍虽然没有吊死,回府便卧病不起,据说大烧大热,梦寐胡说,常常夜半三更满屋子乱跑,磕头求饶的把戏几乎上演半月之久。 后来,贾母出主意让宁府请了道士回家做道场,围着天香楼念了七天七夜往生经。 贾珍却一直着床不起,只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知道十一月中旬,方才勉强起床过来荣府拜见贾母,却是喉咙被勒坏,成了破锣嗓子。 熟料就在这一日,贾珍回府之时,那马忽然惊了,只在荣宁街上疯跑。也是贾珍命大,竟然好运遇上巡街御史,五城兵马司同知是个力大无穷练家子,那家伙一刀劈死了疯马,贾珍虽然被甩出马车,跌了个鼻青脸肿,那命确保住了。 李莫愁闻讯直呼晦气,暗暗责备老天不长眼睛。 其实不是老天不长眼睛,而是贾珍学乖了,不敢再外面待到天黑,他大天白日回府去,又是护院兵丁前呼后拥,李莫愁根本无法靠近车架,只好暗飞金针射伤马眼。 不过,李莫愁并不着急,她已经准备一份大礼送给贾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2夺舍二之俏晴雯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这日正是冬月二十八日,是秦可卿的祭日,也是瑞珠枉死之日。 这一日宁府主母尤氏提醒贾蓉给他媳妇可卿上柱香,贾蓉已经由尤氏做主,想看一户小家碧玉,翻年三月就要过门。尤氏提醒贾蓉,乘着眼下空闲祭奠一下亡妻,顺带说一声翻年娶亲的事情。 贾蓉这日便备了纸马元宝往铁槛寺去祭奠可卿的灵柩,祭酒祝告一番,回城也不往家去,径直去了艳芳楼去看姘头巧云。 尤氏这些日子身子因为贾珍闹病,夜半夜半操持,如今贾珍倒好了,她且身子不大爽快了,兼之她继母有老娘白日又来跟她絮叨,着她给替自己大女儿尤二姐寻找一门登对好亲事。尤氏却提起二姐夫婿张华,因此跟继母尤老娘有些不愉快,天气寒冷,早早上炕睡了。 贾珍这些日子总觉得内宅有鬼魂游荡,不敢进内宅,睡在前院书斋。尤氏实在累得慌,精力不济,吩咐佩凤偕鵉两个宠妾歇在前头伺候。 这日贾蓉不再,主母早早歇了,佩凤偕鵉插个空子,二人收拾一桌酒菜,打扮的油光脂粉,窈窈窕窕来请贾珍。 贾珍原本想起娇娆可卿,心里不大顺畅,佩凤偕鵉前来正好与他排解烦闷,一时间左拥右抱,推杯换盏,三人吃一阵,闹一阵,那情形真是糜烂的没法子看了,一众伺候的丫头婆子先后躲了个干干净净。 且说这三人吃吃喝喝,摸摸捏捏,衣衫丢了一地,三个人赤条条搂成一团,闹了个群魔乱舞。 佩凤偕鵉很会来事儿,为了能够尽兴作乐,丫头婆子小厮长随的都赏赐了酒菜,各自乐呵。 这边三人缠上了,下边人也各人捉对吃酒划拳乐呵去了。 一夜好乐! 翌日,佩凤偕鵉醒来,四目相对,竟然浑身精光赤条,附带浑身红紫掐痕。二女不由粉面含烧,齐齐寻找始作俑者撒娇邀赏,却是遍寻不见珍大老爷踪迹。 二女意兴阑珊,知道珍大老爷又去夫人房里早餐,也只有各自收拾整齐,前往尤氏上房请安。 熟料到了上房并不见贾珍踪迹,只有尤氏焉嗒嗒面无喜色,一人独坐。 二女心中有病,也不敢多嘴,齐齐上前拜见不迭。 尤氏心中烦闷,懒得跟二女周旋,遂道:“不是吩咐你们好生伺候大爷呢,怎么又来了,回去吧,我这里不需你们伺候!” 佩凤偕鵉二人齐齐讶异:“我们也是来寻大爷呢?” 尤氏皱眉把二人盯了片刻,见二妾不似作耍,不免奇怪:“这倒奇了,难道大爷上衙门了?”因吩咐道:“银蝶,去前头瞧瞧,问问赖升,大爷可有打轿?” 银蝶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忽听外面嚎啕大作,尤氏不由惊怒:“这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尤氏陪房出门查看,却见赖升带这一班子奴才哭着进了上院,正要喝骂弹压,熟料赖升几个扑地磕头,嚎哭不止,如丧考妣:“太太,不得了了,塌了天呢,珍大老爷,他,他,他升天呢” 尤氏正有银蝶搀扶着出门查看究竟,心中恼怒万分,腊月腊时,什么人这么背晦呢?却不防听见这话,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厥,亏得银蝶搀住了。 尤氏稳住身子,手指狠掐一下掌心,闭一闭眼睛,只希望睁开眼睛之时,赖升几个背晦家伙能够消失不见。 熟料,充耳都是哭号之声。 尤氏一时心乱如麻。她虽然跟贾珍并无什么恩爱情分,贾珍却是与了她锦衣玉食,安定生活,她不是多么稀罕贾珍,却也不乐意别人诅咒贾珍。 她定一定神,厉声喝道:“胡言乱语什么?谁借你们胆子,敢咒老爷?反了天了?” 赖升铺地爬行至台阶跟前,不住磕头:“太太节哀啊,奴才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诅咒老爷啊,实在是老爷死得惨啊,太太您要拿个主意啊,您要替老爷伸冤报仇啊,太太” 尤氏此刻方才惊觉出了事了,她又惊又怒,原本身子有病,顿时眼前发花,身子往后一仰就倒了。 佩凤偕鵉银蝶几个吓得魂飞魄散,霎时间整个上房只能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了。 银蝶几个围住尤氏,又掐又打又是灌水,好歹才把尤氏救醒了。 尤氏醒来呆愣半日,方才哭起来:“赖升,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们老爷倒地怎的了?” 赖升磕头如捣,声声哀泣。 原来,这日正是可卿祭日隔日,亦即瑞珠祭日。瑞珠这个丫头平日待人和煦,可卿主理宁国府,她没少帮一众姐妹说话办事。一起大丫头宝珠虽然死了,却有可卿院子里几个粗实小丫头还在,她们受过瑞珠恩惠,想着瑞珠无父无母无有姐妹,实在可怜。这日,几个人凑了些银钱,买了些纸钱。又去厨房偷了些吃剩下点心瓜果,想着乘着府里人尚未起身,偷偷开了后角门,来至天香楼下祭奠一番,也好叫她有些纸钱贿赂鬼差好投胎去。 熟料她几个遮遮掩掩到了天香楼瑞珠撞柱之处,正要包房点心祭祀,却见柱子上白花花一堆肉,几个小丫头吓得抱成一团。其中一个叫荞花丫头胆子大些,战战兢兢上前查看,却是精光赤条一个人,面上血污一片,鼻子眼睛嘴巴都成了血窟窿。就跟那戏台上恶鬼魂魄似的。几个丫头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疯跑哭嚷,埔爬连天往回逃命,凄惨哭喊声惊动了早起洒扫的促使婆子。 两个后院洒扫婆子见她几个丫头从省亲别院跑出来,厉声喝骂:“作死小蹄子,省亲别院你们也敢乱闯,不要命了?” 几个丫头见了婆子如同见了救命恩人,一起扑上去抱住直哆嗦:“嬷嬷救命” 婆子这才进取查看,一看之下也是吓得半死。 至极惊动了府里坐镇赖升前来查看,这才发现,死尸竟然是自家老爷贾珍。虽然老鼠吃光了贾珍面皮,发上那根金镶玉簪子证实了死尸身份,正是宁府珍大老爷。 贾珍死状十分渗人,不光脑浆迸裂,且那大腿小腿肚子竟然被老鼠啃得大坑小洞,□命根子也只剩下一点皮毛碎屑。 赖升家里顿时肝胆俱裂,这种死法,尸骨不全,永不超生啊 尤氏虽然恨过贾珍无耻爬灰,摸丫头睡姨妹,但是,却没想过贾珍去死,且死得这样蹊跷惨烈。尤氏忽然想着一个可能,天香楼啊,那可是屈死好几个人啊? 尤氏忽然脑袋轰隆一声,眼睛一瞪,再次晕死了! 却是这番功夫,去西府报信的小幺儿回来了,一起前来还有贾赦贾珍贾琏贾宝玉父子兄弟四个人。 四人一起查看了贾珍的死状,齐齐默然无语。 最后贾政拍板,派了赖升去刑部衙门报案。 贾珍暴亡,无论他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情不是贾府能够私下能够了结,必须交给刑部衙门办理。 刑部衙门接到报案,迅速派人封笔了天香楼。 贾府如今炙手可热,死者又是朝廷大员,刑部衙门不敢马虎,调集了所有有经验的捕快仵作前来助阵,却是查无所查。 仵作验尸得出死因,脑浆迸裂而死。 捕快查验了天香楼四周雪地,并无踪迹可寻。最后的出结论,断定贾珍自缢而死。因为捕快根本找不到凶手踪迹。 东西两府最终接受了这个结论,因为贾珍若不是自杀而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来无影去不踪的鬼魂索命。 鬼魂索命? 这天香楼死了谁呢? 这案子查下去就是一台戏了。 贾赦,贾政,贾琏几人一边稳住刑部人马,一边派人招了王子腾进府商议,最后决定舍财免灾,既然没有凶手,那么就定论为酒后失足而死。 贾蓉拿出了一万银子封口费,刑部上下打点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贾珍最后被定论为酒后失足跌落天香楼。 不过,虽然刑部被封口了,贾珍的死因却在京都不胫而走。许多人暗中舆论,说是贾珍作恶太多,被冤魂索命了! 荣府对于这事儿迅速作出反应,将天香楼划出省亲别墅范畴,新砌了一道围墙隔断了。总体来说并不影响省亲别墅大格局,不过是偌大园子缺少小小一角而已。 贾珍停灵二十一天,赶着新年之前移灵铁槛寺。 两府迅速去白,预备迎接贵妃省亲。 熟料,就在除夕之夜,荣府命妇贾母王氏几人进宫之后,天亮回家便一个个成了没嘴葫芦。 圣上因为贾珍横死不祥,取消了贤德妃上元省亲。 荣禧堂二太太王氏将房里所有能够砸碎的器皿,统统砸了粉碎。 正月初一这日,荣府老祖宗贾母坚持祭拜了祖宗牌位之后,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荣府所有主子俱都无精打采,懒得说话。就连奴才也不敢大声说话,更被提一如往年吃酒赌钱了。 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齐齐闭门不出,整个荣府只有凤姐贾琏夫妻二人苦苦支撑着门面。 夜深人静合着贾琏平儿三个悄悄拨拉着算盘珠子:“奶娘不省亲了,那修园子百万银子怎么办呢?” 贾琏哭丧脸摊摊手:“二奶奶问我,我问谁去?” 夫妻们想着那些欠债,齐齐叹气。当初孝敬之人是冲着拜见娘娘而来,如今省亲取消了,还不知道他们要换成什么嘴脸呢! 正月十五这日,原本该热闹非凡省亲别墅死寂一片。 惨淡月光下,天香楼迎来一身材窈窕访客,挥手之间,飘落漫天纸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3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撒尽最后一把纸钱,望空拜了一拜:“我已经替你们杀了仇敌,来世投生可要把一双眼睛睁大些,不要糊里糊涂再进这样肮脏地!” 贾珍既死,李莫愁也就从此跟宁府没有关系了,此后除了练功,便是日日照应黛玉起居饮食。如今荣府在京都无异是个笑话存在,罄尽家财造了所园子,因为贾珍之死成了废物。 虽说日后还有机会请旨省亲,总归被打了脸了。 好在凤姐等人担心被人逼债情景并未出现,因为圣上虽然取消了元妃省亲,她依旧是贤德妃,如今荣府不是一般人等敢得罪。 只不过,荣府减少了一大笔收入,账面上立时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熟料时至三月,更是雪上加霜了,朝廷因为边疆敌情紧张,皇太子为了替圣上分忧,提议追缴国库借支。 宁府贾珍虽然亡故,贾蓉在贾珍百日之后扶灵返乡归葬,尤氏作为未亡人一起返回金陵去了,故而宁府追款二十五万文书也送到荣府。 荣府老公爷立府就拉欠了二十万亏空,这一次造园子又拉了将近二十万,其中贾琏出名字挪借十万,余下十万是王子腾出首。当初王子腾有言在先,他只负责出面挪借,银子还需荣府自家归还。这话犹言在耳。且荣府私下也给王家打了欠条,不容抵赖。 这样拢共加起来就是七十五万银子,还不包括王氏私下跟薛家挪用二十万银子。 整个荣府顿时紧张起来。 贾赦,贾政两个都是四体不勤,只知道享乐老纨绔,贾母又身子不虞,全家上下都指着凤姐贾琏两口子铺排,凤姐只觉得焦头烂额。 贾赦贾政老兄弟商议之后,决定动员贾母将黛玉嫁妆银子挪借救急。只是这事儿被贾母驳回,说是银子是林家的,要借用也要林如海答应才成。 贾赦便让贾政休书南下朝林如海借贷。 不过林家只有五十万银子,全部拿出来也不够东东西两府欠债,王家帮忙挪借银钱就顾不上了。 王氏因此回了娘家一趟,回来竟然喜笑颜开,说是王子腾已经上下运作,还债之说不过是太子小儿胡言,那些债务都是老皇帝手里欠下,借债之人都是提着脑袋跟着老皇帝打江山功臣,如今却说追债,岂不是寒了功臣之心,叫荣府无需担忧,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面子功夫。 荣府一干人等顿时放了心,照旧歌舞升平,吃喝玩乐。 也别说,这回事儿还真的就这样过去了,再没了下文,还连累太子被皇帝申饬一顿。 随后,朝廷在边关增加驻军,出兵平叛之事却不了了之。 贾母因为省亲事件打击一直郁郁寡欢,黛玉这一年的首要任务就是日日逗引老祖宗多吃半碗面汤,笑一笑是最终目的,只可惜贾母一直不曾开颜。 李莫愁前生并不觉得林黛玉孤孤单单住在馆有什么好,反而觉得黛玉跟着贾母住在葳蕤轩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一年黛玉忙着照料外祖母,竟然难得没有犯病咳嗽。 且如今王氏气焰低迷,黛玉跟宝玉感情平稳,特别开年以来,薛宝钗很少跟宝玉黏糊,最近更是张罗休整房舍,一幅要搬出去自立门户之态势。 薛宝钗这个宝黛干净最大障碍自动退却,让李莫愁只觉得前途一片锦绣! 回头却说薛家。自从元妃省亲之行泡汤,薛姨妈看出元春恩宠不过尔尔。随后朝廷追债之举,荣府上下毫无担待,完事指靠王家男人。贾琏宝玉更是没头苍蝇一般乱跳乱蹦,还不日自家混不愣登儿子薛蟠有担待,心中把荣府,把宝玉就看的轻了许多。 三月底,朝廷经过一月的纷争辩论,终于平息了追债之举。 林如海的书信也快马而回,银子在贾母手里,让贾母看着办。 薛姨妈听了宝钗之言,借这个机会上门,跟妹妹王氏提起还债之话,熟料王氏竟然忽然翻脸,说是薛姨妈翻脸无情,不给自己张面子。薛家是姻亲,林家也是,如今林家力挺荣府,薛家空怀百万之资竟然上门逼债,实在令人心寒。 王氏觉得薛姨妈丢了自己面子,一气之下,拉着前来问安凤姐哭天抹泪起来,还说自己如何因为宝钗而得罪贾母,受了贾母多少责备,贾政多少白眼,这些都是因为跟薛姨妈姐妹情分。如今薛姨妈却不顾情分来挤兑自己。实在没有良心。有说什么若非自家周旋,薛蟠还有名么?二十万银子算什么呢?二十万银子能够买的来命么?等等云云。只把薛姨妈堵得哑口无言,差点一口气跟不上呜呼哀哉! 至此,薛姨妈忽然觉得女儿宝钗之话实乃金玉良缘,靠人不如靠己,薛家跟贾府一般都是王家姻亲,一样仰仗王家生存,那么薛家为何要受荣府之气?不如一心一意依靠王家,走一条薛家自己锦绣之路。 有了这个心思,薛家人变紧锣密鼓行动起来,一家子在四月底搬回了薛家老宅去了。 这一日,薛家给荣府派了请柬,宴请阖府老小过府耍乐。 贾母身子不虞,李纨寡居之人,这两人当然不能光临。贾母吩咐王氏凤姐姑侄前去,熟料王氏竟然称起病来。凤姐因此也不好去了。邢夫人本来就是蹭饭之流,王家老少姑奶奶都不出面,她再是喜欢凑热闹也知道没意思。 然后就是三春,惜春兄长新丧,不愿意出门。迎春跟薛家本有血缘,原本不是正经亲戚,王氏凤姐也不去,她也不去了。 剩下一个探春跟宝玉兄妹。探春原本也不想去,只是宝玉面子不能不给,宝玉一来跟正经亲戚,再者,他跟薛蟠有些臭味相投,薛蟠这个人虽然无学不术,无赖贪色,但是他手底下松,舍得银子,对朋友也有仗义疏财之义,对宝玉这个表弟更没话说,吃的喝的玩的无不抢着付银子,就连喝花酒也是他结算。 前些年宝玉在学堂跟人干仗,薛蟠为了维护宝玉把自己相好的金荣也打了一顿丢开手了,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妻房如衣衫,兄弟如手足。 如今,他下帖子宴请宝玉,宝玉不去实在属说不过去。 探春也只有顺服兄长份儿了。在这府里,她能依靠谁呢?除开父亲祖母,一个兄弟贾环,一个哥哥宝玉,傻瓜也知道舍弃谁了。 荣府低迷氛围一直持续到五月端午节。 这日贾母纵然心里不舒畅,也要顾念凤姐一人唱戏辛苦。好歹弄了一桌酒菜,娘们儿欢聚一桌。 就在李莫愁与一班子姐妹推杯换盏,胡吃海喝,心中暗自得意,历史轨迹因为自己手动宰了贾珍而改变。这一辈子,自己再不用担心王氏查抄大观园,小命堪忧之时。 荣府大门忽然传来三声炮响。房中众人齐齐惊动。但见贾赦,贾政兄弟哭得三孙子是的来给贾母报喜,却是凤藻宫太监前来宣旨降恩,言称圣上顾念元妃娘娘,决定让元妃中元节回家省亲。 这倒旨意无异一剂兴奋剂,真个荣府瞬间成了欢乐的海洋。 贾母带领全家老小开了祠堂,磕头焚香,整整一天,笑容就没收起,泪水也没干过。 二太太王氏就不用说了,瞬间抖擞起来。就连邢夫人一项跟王氏不对付,这会子跟着高兴不了,这些日子元春失宠,荣府要到消息,委实让她收购委屈了。 元妃省亲了事和族荣光,宁府恩能缺席呢?贾母发话,贾蓉可怜见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金陵实在可怜,唤他回来吧,宁府还要靠他呢。 贾赦出面去了趟铁槛寺,贾敬出面发话,父亲虽亲,娘娘为尊,娘娘省亲岂能不倒履相迎! 正当荣府热火朝天准备接驾之时,史家史湘云也随着婶娘转回京都。 原来这次史湘云的叔父忠靖侯奉调去往甘肃督边,五月在边境坚壁清野,将甘肃边境叛军的秘密粮仓烧毁,成功遏制叛军。史湘云婶娘身为武将家眷,按照天朝管理,进京定居。说得好听,是为了安定武将之心,不好听就是家眷质押进京。 史湘云这一次也跟着婶娘进京来了。恰逢荣府这样天大喜事,贾母便命人将史湘云接近荣府做客。 黛玉本性善良,与她有同病相怜之情,每念她有口无心,并不与她十分计较,偶尔气闷,也会很快抛诸脑后。凡是父亲林如海寄来什么吃的喝的玩的,总有湘云一份。 史湘云性格率直,偶尔因为宝玉口无遮拦,或者偏向黛玉多些,跟宝玉制气,与黛玉拌嘴,生些小小不言之摩擦。 宝玉最是会甜言蜜语俯就小女孩子,时常居中打拱说和认错,总有法子说和二人一笑了之。 再者,湘云性子本来爽直,被人一哄,很快就忘记不虞,乐呵呵了。 事后闻听与她说和,她自己竟然不记得因为何事生气使性子了。 湘云一贯大咧咧惯了,衣衫不凑手时乱穿一气,不仅时常乱扯黛玉衣衫,有时候还会朝宝玉衣柜下手。贾母因为老眼昏花,倒把她认错几回,最后无不大乐一回。 因为贾母近年难得一乐,黛玉宝玉倒时常怂恿湘云作怪,唯求贾母一乐! 黛玉湘云待在贾母身边,很快达成默契,总能设法把贾母哄得眉开眼笑。 黛玉湘云这一动一静性子南辕北辙性子,竟然很快成为闺阁密友,令人啧啧称奇! 对于元春再次省亲,将生活轨迹拉回到前世轨道之事,李莫愁郁闷几日,很快就抛开了,虽然大观园重新开启,但是,晴雯命运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她再不是昔日任人鱼肉小婢女。户籍也已经归入林家,不再是贾府奴才。 王氏再是跋扈,只要林如海不倒,王氏就动不得她分毫。 王氏若是自不量力,思虑害人,那就要看她板子快不快得过李莫愁玉蜂针了。 说起这事儿,李莫愁倒有些郁闷了,大约是因为薛宝钗母女背叛吧,或许也是林如海没死之故,黛玉回府之后,王氏竟然没有再给黛玉人生养荣丸下毒药了。 这让李莫愁很郁闷,没想到自己这一世救了林如海父女,顺带也救了王氏这个毒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4夺舍二之俏晴雯 中元节前夕,贾母亲自去往别墅查验,一草一木,门窗锁背,笔墨纸砚,无不都用上好的,无比尽善尽美。 薛家三口因为元春省亲,忽然间又跟王氏和好如初,恢复了亲密无间。随即,宝钗母女竟然以帮忙借口,厚着面皮搬回了荣国府。 宝钗这一次回归,一改往常端方与疏离,无论对贾母王氏,宝玉三春姐妹,甚至府里下人,一色俱是春风化雨,笑颜盈盈。那性子温柔娴静,笑容和煦温馨,只要化成一滩水。 凤姐的厉害瞬间突兀而出,被下人奉为母夜叉,因此受到了邢王二夫人诸多的挑剔与责难。 如今,媚人紫鹃晴雯几个身家性命都系在黛玉身上,紫鹃更是觉得黛玉嫁给宝玉,才是她人生最好的归宿。 故而,对于薛家异动,她们几个格外惊心。晴雯不过略提提薛宝钗行动蹊跷,紫鹃便上了心,回去便求她母亲暗自寻访在王氏屋里当差老姐妹,一番推杯换盏,再塞上五两银子,收获一个薛家最新消息:薛姨妈跟王子腾提出扶持宝钗进宫求前程,没有得到王子腾支持。 王子腾教训了薛姨妈,同时也允诺,会拉拔薛蟠兄妹二人。 薛姨妈因此反头说服薛宝钗,最终母女达成一致,回头来跟二太太王氏低头,据说,薛姨妈不仅允诺不再追回起初二十万银钱,还承诺省亲之日,面前娘娘之时,再奉上孝敬银子五万两。 王氏同时允诺,会力挺薛家保住皇商资格。 凤姐对于元春再次省亲亦喜亦忧,喜的是元春并未失宠,忧的却是贾琏爵位旁落。 只是眼下群情激扬,就连贾琏也是得意洋洋,凤姐这样败兴的话哪里敢说出口呢,也只有暂时按下,在做筹谋。 中元节之前十日,荣宁两府就闹腾起来,提前三日,贾母带着东西两府爷们太太奶奶各处验看,提前一日,凤藻宫总领太监进府各处查验指点,最后定论游览顺序,以及燕坐陛见之所。 中元节这日旁晚,荣府期盼已久的元妃终于驾临,雉羽夔头,宝盖华舆自不必说,一时游览完毕,随侍太监跪请元妃升座守礼,贾赦贾政带领阖府品级男丁拜见已毕,紧着贾母王氏带领荣府亲戚六眷上前拜见。 当初搂在怀里疼爱双丫髻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国色天香,高坐云端的主子娘娘。贾母跪地行礼,直觉心酸莫名,元妃也是泪水不干。 元妃这次省亲虽然了却一番思亲之苦,对于宝玉黛玉宝钗众姐妹才华十分欣慰,却对荣府奢侈靡费深感忧心,临行洒泪,特特嘱咐贾母,以后再有相见之时,万别这般靡费了。 贾母等哭着应了,元妃又特特叮嘱贾母王氏与凤姐,今后每逢二八之期,要多递牌子请见。 贾母凤姐邢夫人几个齐齐应了,却是王氏只是心如刀绞,只为这王氏上次被贾政摔打,被李莫愁使坏与她锅底灰止血,伤疤切且好了,面上却如黥面一般,留下黑黢黢的疤痕,使她每每出门都要黑纱遮面,这般嘴脸在家中行走尚可,就是今日在自家里也是凤姐着她蜂蜜匀面,再扑上厚厚白粉,借着夜色朦胧方才大着胆子面见嫡亲女儿一面,如何能够去宫中呢,吓着贵人可是抄家灭族的祸事。别说王氏没有这个胆量,就是贾母贾政也不会答应她递牌子进宫去。 故而,元妃凤銮起驾,王氏只当今生母女诀别,直哭得要晕厥。 元妃回宫很快传出懿旨,着令省亲别院改名大观园,其中所有楼房院舍都题了牌匾出来,着令改造不提。 荣府众人尚未省亲喜悦中醒神过来,元妃懿旨又到了,着令众姐妹与贾母生辰入住大观园。 这一次,黛玉已然选择了馆,李莫愁力主黛玉入住稻香村,竟被宝玉一语否决了,黛玉心里也因为馆里依从翠竹难以舍弃。贾母却因为馆跟比邻而居,以高压态势驱逐了薛宝钗,让黛玉成了馆的主人。 李莫愁至此,唯有感叹历史的行程难以转移。 宝玉以及三春姐妹无比欢天喜地,唯有凤姐屡屡叹气,无他,府库银钱告罄,日常开支也要寅吃卯粮了。 府中贾母王氏俱是富裕之人,发觉本可以行挪借之事。如此,府中各人,特别是贾母这个老祖宗也好及时警醒。只是凤姐如今正要宣示本领,偏偏压下不表,要做那无米之炊,好叫众人知道她的本领,也好认可她是正经的侯府主母。 大观园跟前世并无大多改变,唯一叫李莫愁吃惊的是,栊翠庵迎来一个新主人,甄婉成了妙玉师妹,法号静玉。 原来,当初金家谋逆案件虽然翻案平反,只是甄婉的祖父父亲却因此送命,甄家余下的族亲因为生活一落千丈而迁怒甄婉,勒逼她殉节。 甄婉跟林如海又不是正经夫妻,林如海想替她出头也没法子,只得居中调和,让太后发话,让甄婉在京都碧云寺出家修行。 甄婉因为貌美如花,纵有浪子无赖纠缠不休,她入贾府,还是林如海请托贾母之故。 李莫愁还以为甄婉能够跟林如海修成正果,当初青衣仙姑曾经说过,叫李莫愁少砸杀孽,多积善缘,李莫愁因此洋洋得意许久,以为自己一句救下三命,功德无量,不料竟是这样结果,甄婉这般与死何异? 相对于李莫愁这些许烦恼,荣府以及凤姐的麻烦就大得多了。 且说元妃如愿省亲,并未缓解荣府敕造省亲别院所拉亏空,反而因此大行奢靡之风,荣府所有出产那呢很快难以支撑。 凤姐初始还有压箱银子,以及贾琏自江南银子垫底,咬牙支撑,只是这些许银子那里能够应付贾赦,贾政,贾琏这些爷们大手大。 凤姐不得已跟赖大商议,赖大这些年可是日进斗金,赚钱不少,他偷偷提醒凤姐,二太太王氏之前就跟冷子兴联手做当铺。 所谓当铺生意,其实多数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是质当,实则都作者高利贷生意一一一放印子钱。 印子钱利息十分优厚,百两银子进去,一月后出来就是一百一十两。凤姐起初抱着试试心态,找到二太太王氏,提出将东西两府修缮祖坟堂的二万银子入股,这样子除开王氏抽取二股,凤姐每月便多了一千六百银子流水银子。 凤姐这人十分聪慧,很能够举一反三,她迅速把自己田庄首饰抵押出去,拢共得了现银二万,然后悉数放贷出去,这样子,凤姐每月就有了一千六百银子私人进账。 后来凤姐越来越沉溺银子生银子把戏,就连府中月例她也要攥住房贷出去,每月赚取几分银子,以致府中上下怨声载道,这是后话。 凤姐并不惊觉此举给荣府,给自己埋下祸根,反而因为找到发财门路沾沾自喜不迭。 回头却说李莫愁,本以为林如海活着,薛家搬出荣国府,自己脱离,性命无忧,前程锦绣。熟料,历史路程因为贾珍之死顿了一顿,又按照原有步伐开始行进。 薛宝钗因为不能进宫,不得已吃回头草,回头俯就宝玉这个凤凰蛋,王氏因为贾母把着黛玉五十万银子不得到手,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既然林如海不能得罪,薛宝钗不能遗弃,那么让黛玉体弱多病不能生养,然后再以子嗣为借口,迎娶宝钗为平妻,林家的权势,薛家银子都归了自己。如此,岂不一双两好! 这日开始,王氏再次利益熏心,黑了心肝,秘密召见贾菖定计,着令他给黛玉每月所用人参养荣丸下反药。贾菖倒是答应了,却是提出自己疑问:“太太吩咐,小侄不干不尊,只是林姑娘进来很少到药房领药,即便偶尔做一回,也是身边丫头亲自动手,根本不容制药房插手。” 王氏自从沾上高利贷,银子来得容易,许久不管制药房这些蝇头小利了。故而,黛玉事情他还真的不省得。既然贾菖使不上力,王氏便命他退下:“你回去吧,问你母亲好。” 贾菖因此客气道:“母亲时常说要进府给太太请安,是我怕太太事儿忙碌拦住了。我母亲因此每日早晚一株心香,祈祷太太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呢!” 这原是贾菖的奉承话,王氏如何听不出来,但是,她从来要的不是别人爱戴,而是别人惧怕崇拜,因此笑道:“你母亲倒是个有良心的,倒没辜负我当初一点善意,这世上有几人知恩图报呢!” 贾菖闻言忙着跪地发誓:“太太大恩,小侄肝脑涂地也难报答!” 王氏封锁了贾菖嘴巴,旋即找来吴登新家里,嘱咐她把大观园厨子换成自己心腹,然后秘密嘱告一番。 贾菖心中只是祈求,黛玉千万别来制药。 熟料怕什么来什么,原本一直安然无恙的黛玉,因为馆潮湿清凉,才刚进冬就病倒了。贾母闻讯忙着前往探望,回头就吩咐贾菖速速替黛玉配制丸药。 贾菖这里刚接了贾母吩咐,晚间就被王氏召见。叫他下药害人,贾菖如今已经娶妻生子,很怕阴私报应,实在不想再做恶事。因此回家去,越想越不安神,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贾菖奉命做好了人参养荣丸,以及贾母特别吩咐替黛玉秘制的枇杷蜜露,等那晴雯来取之时,贾菖那手只是哆嗦,捏着那秒药盒儿不撒手。 李莫愁见他这般,心中只是冷笑,偏是故作不知问道:“这药有什么不对么?” 贾菖手跟着了火一般缩了回去:“没,没有” 李莫愁回去便将丸药用水化开,果然又被加了东西。 这一次,李莫愁彻底被激怒了。妈的老虔婆,前世林如海死了,不能带给荣府好处,你想害死黛玉换娶宝钗情有可谅,黛玉前世被骗取了家财,无依无靠,也只有忍耐。 如今,林如海堂堂二品大员,还有继续升迁趋势,黛玉身体也要有好转,根本不存在前世担忧不能生养问题,这样威威赫赫门第家世,还不满足,还要作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李莫愁决定给王氏狠狠一击,彻底把王氏这个愚蠢老虔婆铲除了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5夺舍二之俏晴雯 李莫愁很快运作起来,首先,李莫愁去给贾母请安之时备述黛玉得病原因,馆太潮湿了,夏日居住尚可,冬日实在不易人居,特别是黛玉这种胎里柔弱畏寒体质。 贾母闻听,马上吩咐凤姐替黛玉搬家,冬月腊月都在葳蕤轩,馆只做夏日消夏场所。 旋即,李莫愁抓住一个绝佳揭露王氏机会。 这日正是冬月半,因为黛玉称病被贾母接回荣庆堂养病惊动了东西两府,以及所有想要巴结贾母的族人,一时间,许多本家太太奶奶齐齐前来探视。其中就有贾菖的老婆与妹子。 贾菖如今在荣府十分得宠,这些年跟着哇王氏老了不少银子,连带他老婆也水涨船高,人称菖大奶奶。贾菖大奶奶如今正怀着二胎,据说已经情人号过脉细,是个男胎。贾菖老婆因为投胎生了女儿,心中十分欢喜,每日在家里作者安胎,轻易不大出门子。 这回若非是黛玉这个受宠的表妹生病,也不会轻易移步。 贾菖因为是贾母孙子辈,寻常间也不时前来贾母跟前听命请安,走动频繁,这日便亲自送了他老婆妹子前来,顺带给贾母磕头。 黛玉如今住在贾母房里碧纱橱里,鸳鸯琥珀紫鹃晴雯这些丫头在一个屋里也就不分彼此,来了客人一起招呼,或者谁方便谁招呼。李莫愁因此也就在贾母跟前伺候,恰好赶上了贾菖一家子这一拨。 李莫愁原本也没什么,却是贾菖心中有鬼,见了晴雯就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 原本李莫愁就准备寻找机会发难,收拾王氏与贾菖,苦无机会。此刻,眼见贾菖十分紧张的搀扶老婆进门,李莫愁眼神一闪,在贾菖老婆肚子上故意停了一停,贾菖就跟开水烫了一般,迅速挡住自己老婆肚子。 李莫愁因此心中冷笑,你妈的鬼,你自己老婆儿子就是宝贝,被人的性命就该被你拿来换银子,换前程? 抬头见琥珀端茶前来,李莫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伸手接过托盘,笑盈盈与各位上茶! 端茶之时,李莫愁故意将手一抖,满杯茶水尽数洒在贾菖大奶奶身上。不容贾菖反应,李莫愁伸手就把贾菖大奶奶搀住了,连拉带扯带往内室,嘴里连连致歉,直说自己不小心。 贾菖心中乱跳,忙说不碍事,家里隔得不远,回去更换也是一样,想把老婆带回去。 贾母却因为贾菖一贯乖滑十分给他面子,因此笑着吩咐鸳鸯,把自己袄子找一件与她换上,这可是莫大荣幸。 贾菖媳妇欢喜不迭跟随晴雯进去了。 及至紫鹃媚人替她换好了衣衫,李莫愁又提议说,这样冷的天气,被泼了茶,只怕受凉要咳嗽,因此再三致歉,并请贾菖老婆吃了一盏黛玉的冰糖燕窝,又把一颗人参养荣丸送给了贾菖老婆。 贾菖老婆这些东西也是惯常使用,接过去毫无迟疑就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碎了,喝水咽下。 李莫愁又拉着她东扯西拉说了半日闲话,这才搀扶着送了出来。 贾母笑问道:“没有什么不舒坦吧,有什么就告诉老祖宗,老祖宗这里膏药丸药齐备,什么都有。” 李莫愁闻言忙着接过话题:“瞧老太太这话说得,也太小看咱们这些服侍人了,这样些许小事想不到,还能跟着老太太呢?才刚在屋里,婢子已经做主,请贾菖大奶奶用了一颗人参养荣,一盏冰糖燕窝,保管贾菖大奶奶无病无灾,万无一失。” 贾菖一听这话,顿时发了疯一样扑了过来,一把捏住他老婆嘴巴,手指就往她喉咙里抠,贾菖大奶奶本就有些害口,那里经得这个,顿时吐得一塌糊涂。 贾母凤姐一个个目瞪口呆。 李纨最是会察言观色,一见这个阵势,知道又是一件不能对人的丑闻,忙着招呼三春姐妹回避去了。 李莫愁却在瞬间暴虐起来,但见她一个飞身冲过去,那手直戳贾菖眼窝子:“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给贾菖大奶奶下药不成?你给我说清楚?” 贾菖是爱妻心切,浑然忘记了这里不是他自家里,能偶为所欲为。待他看见王氏铁青面色,顿时面色发白,嘴角一抽一抽的只抽筋。 李莫愁旋即跪倒贾母跟前大哭:“老太太,您要替林姑娘做主,也要救一救婢子,这样大罪,婢子可是担不起啊” 事情发展至此,贾母再是愚笨,也知道大概了,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拐杖一戳贾菖:“给我跪下!” 贾菖噗通一声跪下,恸哭嚎啕:“老太太,侄孙情愿一死,只求您放过杏花母子们。” 贾母气极冷笑:“你的儿子命贵,谁是该死的?说,说叫你干的?” 贾菖根本不敢抬头,只是拼命磕头。 丸药原本无毒,不过是李莫愁故意弄出障眼法,意在让贾菖上当。 他媳妇黄杏花此刻也警醒,回想前些日子丈夫夜夜辗转,长吁短叹,忙着跪下磕头:“老祖宗,我们大爷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他必定有不得已苦衷,请您网开一面。” 这事儿关乎黛玉,且黛玉丸药一直跟着贾母丸药一起走账,这叫贾母如何能够息怒,她恨声怒道:“网开一面?他作恶之时可曾想到对别人手下留情?” 贾菖闻言怕上前抱住贾母退杆子:“老祖宗明察,侄孙若是坏了良心,林姑娘焉有命在?早就骨肉能打鼓了啊!” 贾母恨得一拐杖狠狠击在贾菖头顶,瞬间血流如注,贾母又不解恨,怒骂:“你也敢说,当初就不该就你母子性命!” 贾菖知道听见贾母如此绝情之话,知道今日自己若不给个交代,只怕自己一家人都不会好下场了。她母亲年迈,妹妹待字闺阁,妻子挺胸大肚,女儿年幼,自己一旦死了,他们如何生活? 贾菖也不说话,回头抱住王氏退杆子:”太太,侄儿一心一意替您办差,您可要救侄儿一命啊?“ 二太太正跟哪儿杀鸡抹猴挤眉弄眼,想叫贾菖自己担下罪过,摘除自己,熟料贾菖竟然当众来这么一手,顿时气得七佛升天,抬腿就踢贾菖:“你猪油蒙心啊,敢来诬陷我,你说,是谁教你诬陷我,你需记得,我乃贤德妃之母,皇亲国戚,诬陷皇亲,乃是欺君死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贾菖正是想清楚了,他若不拉车王氏才是死路一条,扯上王氏,荣府投鼠忌器,他或许能够苟活性命。于是转头爬向贾母,将当初王氏如何吩咐他给黛玉下药,给了多少银子,这次黛玉回京,原本无事,熟料贤德妃省亲之后,二太太王氏因为要让宝钗取代黛玉,命令他给黛玉下寒宫绝育之药,又给人生养荣丸李下反药,意在让黛玉婚后生子虚弱,不能生育。二太太就有借口跟林姑老爷谈判,以林姑娘害了女儿痨,体弱不能生养为由,威逼林姑老爷就烦,那时正好顺理成章聘薛家大姑娘进门做平妻,主理中馈。 如此这般,林家姑老爷也不能说什么,荣府就可以权财兼得。 贾菖这一番交代,莫说是贾母气个仰倒吐血,就是邢夫人跟凤姐也是惊震惊莫名,世界上则会有如何狼心狗肺之人呢? 凤姐只是心里庆幸,幸亏黛玉患病不能前来,否则,还不得当场气死了。 宝玉更是吓得肝胆俱丧,因为骤然打击,宝玉一下子有些精神失常,他忽然笑嘻嘻道:“太太,您是白操心了,我是不会娶宝姐姐的,林妹妹死了,我就跟着去。我这就告诉林妹妹去,好叫她安心!” 贾母一听这话,知道宝玉又病了,忙着命人捉住:“快些将宝玉拦住,去请王太医。” 回头叮嘱晴雯:“好生回去守住你们姑娘,谁敢在姑娘面前胡咧咧,乱棍打死!” 凤姐自动下去操持一切。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邢夫人,王氏,以及贾菖一家人。 就在这个当口,贾赦,贾政贾琏爷三都到了。不等三人行礼问安,贾母就哭起来:“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个毒妇丧门星,若不是今日晴雯丫头机敏,我跟黛玉只怕明儿就被人毒死了,还要被人咒骂说是发了急症,死了也是白死,还要落个臭名儿 贾母哭声凄凉,杂七杂八的列罗哭诉,只把贾赦,贾政听的糊里糊涂。 贾琏这里已经听平儿详细说了经过,一边劝慰贾母不要悲伤,老爷知会为林妹妹做主,一边又对父亲叔父述说一番。 饶是贾赦是个老纨绔,也没想到王氏这般大不孝,竟然敢对贾母丸药动手脚。 其实,平儿并未说王氏毒害贾母。贾琏只是依理推断,自己的下定论:林妹妹的丸药跟贾母一起做的,林妹妹丸药有毒,贾母丸药必定要有毒。 贾赦闻听这事儿是贾菖办得,上去照脸一脚,骂道:“妈的,人家喂狗收门户,睨着狗杀才竟敢暗害老太太,不要命了?” “娘希匹,你个老子杀人换钱,拿别人命钱养儿子,老子叫你断子绝孙”反头要踢贾菖媳妇,却被贾菖死死抱住:“侄儿不敢害人,所以这些年来下药一直减半的,否则,是个老太太林姑娘也没有,大老爷您明鉴,饶了侄儿吧,侄儿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侄儿不想的" 这话赤果果打了贾政脸,上前就给王氏当胸一脚:“成日家算计被人去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6夺舍二之俏晴雯 王氏没想到文质彬彬的贾政会动粗,顿时又惊又气,想她自出娘胎,何曾受过这样嫌弃,遑论如今她生的女儿封了贤德妃,她可是皇亲国戚啊? 王夫人心里,她在贾府已经是舍我其谁了,贾政竟敢又骂又打,嚎叫一声扑过去抱住贾政退杆子,想跟贾政拼了,却被贾政毫不怜惜,连踢三脚,将之摔倒在地。 贾政眼见王氏满脸血水晕厥过去,犹自愤恨:“毒妇,听着,我要休你!” 王氏敢给婆婆下毒,这种行径绝对算得忤逆,罪在七出之条。故而,这事儿溢出来,贾政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休妻。 不过,王氏这种生了女儿很有出息,得到皇帝喜爱封妃的例子,又当别论。 王氏眼下可谓整个贾氏家族的有功之臣,这种情形下,要休出王氏,就不是贾政一人说了算了,需要族里公议,拿出个两全其美法子。 贾氏因贾珍死后,族中合议,族长便理所当然落在了荣国公府最高爵位,年纪最大,资格最老老的威烈将军贾赦身上。 贾政最是古板教条之人,因此很守规矩的冲着兄长贾赦躬身一礼:“此等恶妇岂可为妻,兄弟这就写休书休她,还请兄长做主。” 王氏休不休,贾赦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老婆,留在府里也不丢他老脸,他还可以在王子腾这个冷待自己许多年宠臣面前甩甩脸子,翻个白眼。 贾赦因此厉声言道:“王氏犯下这个事儿,论理就该乱棍打死,二弟你只是说休妻,已经是仁慈宽宥了。” 贾政一听这话,忙道:“就请兄长开祠堂吧。” 贾赦却摆手,话锋一转:“只是,这事儿设计整个荣府,最主要是宫中娘娘,若有个忤逆被休出母亲,在宫中如何立足?将来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如何看待我们荣府?” 贾政气愤道:“娘娘封妃乃是我贾府祖上有德,跟王氏有什么相干?” 子女贵贱,多以父族论,就比如娘是个乞丐,只要爹是皇帝,所出儿女照样是王子公主。贾政这话倒也没错。贾赦于是觉得王氏休了也没关系。 王氏刚才被贾政连着几个窝心脚踢得半死,好容易才被凤姐又掐c又打c又灌热茶,给弄活了,咋一醒来,就闻听贾赦贾政兄弟正在议论要休妻,那言语之间,似乎把自己当成草芥一般,顿时惊怒交加,寻死觅活起来,挣扎着要撞房中最大那根顶梁柱子。 凤姐李纨妯娌岂容她死在面前,无论娘娘面前,还是王家舅舅面前,都无法交代。因此,妯娌二人死死拉住二太太,不许她寻死觅活,回头双双跪地磕头,声声恳求贾母开恩饶恕。 凤姐李纨很清醒,贾政跟王氏已经多年无恩情,贾政偶尔惠顾上房,也不过是银子不够使,如今身为娘娘之父,出门吃酒饮茶自有同僚抢着付账,他很久不求王氏了,态度异常强硬。 所以,二太太王氏事情,要有转圜,还在贾母身上打主意。 故而,李纨两妯娌拉着痴傻傻的王氏,转头去给贾母磕头,直说让贾母看在娘娘,看在宝玉面上饶恕一回。 这个时候,外面三春也知道了贾政要休妻,先是宝玉无端端发病,三姐妹都围着宝玉关切,此刻忽闻贾政休妻,顿时吓得不轻,忙着一个个出来了。乍见王氏像个血葫芦,大嫂子二嫂子哭得泪人一般,顿觉事态紧急,忙跟着李纨凤姐一起跪着求情。 贾赦这人虽然对贾母很有些意见,但是大面子上头还是维系的很不错。今儿这个事情,他也看出来了,既然因为黛玉而起,势必要让贾母亲手处理,无论是休c是留,都该有贾母决定,好歹叫老太太除了这口气儿。 因此,贾赦也转头对着贾母躬身一礼:“王氏这个事情无论国法,还是家规,都是罪不可恕,儿子以为,二弟休妻,合乎礼法纲常。不过,事关宗族,最终休与不休,还请老太太拿个主意方好。” 贾琏心里很不喜欢二婶子王氏,不仅公然霸占属于大房荣禧堂,还要明里暗里挤兑自己,自己捞钱不认人,生生把自己这个少爵爷,挤兑成伸手纨绔,若不是被二房攥住库房,自己这些年也不会看媳妇面色过日子。 不过,贾琏心里也清楚,贾府如今无人能够顶门立户,无论是父亲还是叔叔,在朝堂上,就是忝陪末座,不敢说话主儿。 贾府如今万事仰仗王家与娘娘,二婶子这事儿,其结果必定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过是跟王家要些好处,让王氏收敛收敛。也让老祖宗跟林妹妹出一口恶,将来也好跟林姑父一个交代。 贾琏料定,只要王家答应这三条,王氏休不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一贯瞧不起父亲贾赦,不过是走过场的考校竟然被降三级,生生把个爵位从子爵贬低成了将军,还沾沾自喜不知羞愧。 今日闻听自家老爷说这话,顿时有些刮目相看,几日不见,他老子竟然有些腹黑了,这话说出口,既给二叔撑腰,也给王氏定了罪,还给贾母莫大面子。 正是三全其美啊! 贾母闻言心中也拐了个弯儿回来,王氏当然不能休,但是也不能让王氏这般嚣张下去。因此冷冷一笑:“珠儿媳妇,琏儿媳妇,你们给我磕头,是觉得王氏做得对,老祖宗早该死?” 这话甚是诛心了! 凤姐,李纨妯娌吓得赶紧磕头,凤姐直接哭起来,跪行几步上前,伸手抱住了贾母腿杆子:“老祖宗说这话,简直比叫孙媳妇去死,还难受几分呢,老祖宗明鉴,太太做下这等事情,公公与叔公已经下了定论,这必定是以理而行。 ”孙媳妇岂敢置喙?孙媳妇这会子来求情,不是说太太就做得对,而是子不言父过,身为子女,必须要敬孝道,这才上前求情。 “求情也不是说太太没做错,而是请老祖宗看在娘娘面上,看在宝兄弟面上,看在死去珠大哥哥面上,看在年幼兰儿面上,饶恕太太一回吧。 “无论老祖宗您信不信,在孙媳妇心里,无论最后老太太做出任何结论,孙媳妇都会觉得理所应该。孙媳妇一片拳拳孝心,还请老太太明察。” 李纨一贯嘴笨,及至凤姐说完,也忙着磕头:“孙媳妇心思跟凤丫头一个样儿,还请老祖宗明察。” 李纨其实也很憎恨王氏,但是王氏被休,贾珠贾兰父子出身要如何写族谱呢?所以,无论如何,她必须要出面求情,保下王氏,也就是保住了夫君儿子的合法地位。 贾母这话不过是让王氏瞧瞧人心何在,收到了预定的效果,贾母见好就收,一声冷哼:“那就下帖子请舅爷临门,下休书,准他王家派人清点嫁妆,迎接王氏女儿回门。” 王氏以为今时今日,贾母必定不敢休妻,熟料贾母竟然邀请王子腾,顿时气血蹦心,一口鲜血冲口而出,人也倒了在,这个女人这回是真的晕厥了。 凤姐没想到贾母竟然得出这样结论,顿时愣住了:“老祖宗?” 贾母却不容置否看着贾琏:“还不去?” 荣府外面与官府以及方方面面的俗务,一直是贾琏出头办理,所以,邀请王子腾入府,应当贾琏出头露面张罗才成。 贾琏答应一声,又看了父亲叔父一眼,见二人并无异议,这才出了荣庆堂,往前院书斋来寻清客沾光,着他给王府写帖子。 回头却说宝玉,他正在那儿糊里糊涂发疯癫,却被小红走了来对着他哭诉道:“二爷啊,太太都要被休了,您还在这里神神叨叨,就不想想,太太一旦被休,娘娘面子搁哪儿,二爷您的前程要怎么办呢?林姑娘可是出身世家大族,林姑老爷不可能跟忤逆之人做亲家呢?“ “二爷,您醒一醒啊?” 还别说,林小红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肝,她把宝玉脉搏摸得准。 宝玉此刻说谁也是听不进去,唯独听见林如海不喜欢自己,娶不成林妹妹了,他倒知道了,这可是他人生头等大事儿,疯颠颠趿着鞋子就往荣庆堂来了,进了房门,纳头就给贾母跪下了,死命磕头:“老祖宗,看在宝玉份上吧,看在林妹妹面上吧,太太一休不打紧,林姑父必定不许林妹妹入府了,您开开恩啊?” 凤姐一贯看宝玉,就如同看个懵懂儿子,不想这会子他倒是清醒得很,说话有条有理,于是也跟宝玉跪在一排磕头,伸手也拉着贾母哭道:“老祖宗,您看看您吧宝兄弟教的许多懂事啊,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儿呢,林姑父是想门第,如何看得起忤逆之人呢?” 李纨也醒过神来,忙着帮腔磕头:“老祖宗看在宝兄弟吧!” 贾母斜眼王氏:“你也算是有福气,养了一群好儿女呢!” 这话却是松动了。 凤姐忙给宝玉使眼色,宝玉就滚在贾母怀里搓来搓去:“老祖宗最疼宝玉了,宝玉以后一定孝敬老祖宗,老祖宗百年,宝玉必定头顶着老祖宗上五台山去,天天跟在老祖宗灵前说笑话老祖宗听,您说好不好?” 贾母闻言把宝玉脸蛋一捏:“就你嘴甜!” 回头吩咐凤姐:“把你太太搀扶下去,请王太医过来看看,也免得亲家舅爷以为我们不讲道理。” 这话还是含着怒气,不过能够吩咐请太医,后面就好商量了。 凤姐李纨忙着搀扶王氏出门。李纨便道:“凤丫头,这事儿还得舅老爷使力才是,凤丫头你跟舅老爷是嫡亲血脉,这事儿还得你去跟舅老爷好生说说。” 凤姐哧道:“未必不是嫡亲外甥呢?” 李纨笑道:“谁说不是嫡亲呢,你明知道我嘴笨,故意挤兑我,欺负我寡妇失业是不是?”旋即撇嘴沉下脸:“今日若有珠大哥哥在,又何须你出面呢?” 凤姐一听这话忙着举手:“好嫂子,我认输,我说错话了成不成,好嫂子,你就看在珠大哥哥面上饶了我这一回儿,好生去照顾婶娘,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也要鼓动我大伯给太太撑腰,可成呢?” 李纨这才一拧凤姐脸蛋:“这还差不多!” 王子腾原本怒气腾腾而来,结果荣府人证物齐全,王氏吩咐给老太太饮食丸药下反药,虽不是毒药,却会损伤体质,有损寿元,这等行径罪犯忤逆,合该休出。 王子腾做了这些年天子宠臣,封疆大吏,却不是软骨头,正所谓虎死威不倒,他心里虽然认定了妹妹无德,办事蠢笨,心里十分唾弃这个妹子。有贼心无贼胆,狠毒犹豫,智谋不足,你有本事就把人一下治死了,喘不得气也好呢,如今办成这样子,倒还有脸活着做什么。 但是,王家人还要挺着王家人才是,不然,不仅王家女儿不好嫁人,凤姐这个侯府夫人只怕也玄乎。 王家出钱出力不是为了这般窝囊受气的。 因此,他避开话题,反头拿着元妃说话:“贤德妃虽是贾府女儿,却是我王家鼎力抬举上去,如今却要除母,这事儿办得说不过去吧。” 贾母原本不是真心要休王氏,贾赦趁机跟王子腾纠缠,最终,结果是皆大欢喜。 其一,王子腾答应给贾赦贾政两兄弟各谋一份实缺而告终。 其二,贾政不休王氏。为了给贾母一个交代,给王氏一个警醒,将荣禧堂后院立时修建一座三间正房小院小佛堂,将王氏迁出上房,入住小佛堂,替贾母娘娘祈福。对外则宣称,王氏患病,需要长期静养。 为了保证妹子脚下骨血,王子腾提出,贾政不得以王氏病患中馈大人为由再纳平妻或娶贵妾,二房一切起居俗务一体交给长媳李纨打理。 王子腾临行召见了妹子王氏:“家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这一座佛堂是我王家替你安排最后一条活路!”事后到底不忍心,召见了外甥媳妇李纨,言道:“你婆婆忤逆老太太合该如此,这些年却对你们儿女没有过错,她是你的婆婆,你出身书香,一个媳妇如何服侍婆婆,应当无需外人教导!“ 李纨原本起了轻忽之心,闻言不由暗暗出了一头冷汗,嘴上却是委屈不了:“舅老爷说这话,外甥媳妇万死不敢当,将来如何下去见大爷呢?” 王子腾也不多话:“希望你时时警醒,你也是有儿子母亲!” 李纨倒是对王氏毕恭毕敬,却是赵姨娘出头闹幺蛾子。因为王氏搬出上房,李纨是媳妇,公爹许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需要仰仗赵姨娘,这赵姨娘便行头起来,不过三天不叫他大门帘子,她就相当太太了,一日贾政吃醉,她见王氏搬出了上房,这日服侍贾政受用一回,竟然心旷神怡一觉睡到大天亮。 因为她是公爹的妾室,李纨见着讶异十分却也不敢异议,只是暗地里叮嘱贾政房里服侍金钏,晚间提醒赵姨娘回去偏远歇息。 赵姨娘见李纨也不敢当面龇牙,那里会把金钏看在眼里,平日看着王氏屋里几个丫头油头粉面比自己还得意,早就恨得牙痒痒了,顺手一个耳刮子过去,只把金钏打得鼻青脸肿。还学者王氏平日整人,让金钏跪着碎瓦片上头吹冷风。 如今已经入冬,寒风刺骨。 翌日,金钏便病了,大烧大热。赵姨娘却吩咐将金钏扔出去,免得传染。 玉钏求了李纨也不顶事,只好将姐姐接回家去,却是银子糟蹋不少,病情毫无起色,玉钏知道求李纨无用,跑去求凤姐,何不该这些日子凤姐应酬各家王府郡王府驸马府忙得脚不点地。平儿见玉钏哭得可怜,也只有暗地里把自己私房银子与她十两,叫他回好生看待姐姐。 玉钏无法,这才哭着来跟晴雯求药,她跟坠儿一个心思,黛玉受宠,常年吃药,她姐姐也是咳得天摇地动,只怕黛玉的药能救命呢。 玉钏其实早就是晴雯安在王氏眼皮子底下暗探,许多消息都是通过玉钏得知,这些日子晴雯设计除掉王氏,黛玉病情也基本恢复,这些日子林如海已经休书回京,说是明年将来京都续任,或者可以奉调进京,如此,黛玉一系人等就可以脱离荣国府,去城南官林府。正在得意洋洋乎。委实没有注意贾政这个糟老头搞什么。 忽听金钏一死致命,惊得目瞪口呆,几时赵姨娘也敢起雄害人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7夺舍二之俏晴雯 金钏这祸事儿因李莫愁而起,李莫愁自认不能袖手,就是看在玉钏功劳份上,也要与她谋划谋划。这个时代大烧大热无异就是死字当头,否则,玉钏也不会急成这样。 李莫愁知道这个时刻必须先把金钏命保住,再论其他。 因此将黛玉的清热止咳丸药包了一包,亲自跟着玉钏前往后街居所,却是那金钏已经满嘴燎泡,面色青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李莫愁一见喝骂玉钏:“这种样子有几天了?” 玉钏抽泣着伸出指头:“五个日子了?” 李莫愁一时气急,反手一掌抽在玉钏手上:“这个时候,哭有个屁用,快去烧些温水来,我与姐姐泡药浴。” 李莫愁急匆匆将怀里各色丸药研成粉末,又吩咐玉钏老娘赶紧进府去求紫鹃,找来一大包退烧柴胡c荆芥c青蒿c川芎等药粉,而后给金钏输送真力吊着命脉,把她抱进浴桶泡澡。 金钏这些日身上已经熬干了,要退烧就得出汗,她体内已经无汗可出,只有着发子快速替她补水清毒退烧了。 李莫愁等那金钏入浴跑了一刻,身子不那么火烧火燎了,人有些活泛了,偶尔眼睛也知道动一动。 李莫愁这才将退烧汤药给她喂进去。 如此整整泡了一个时辰,金钏额头出汗了,人也清醒认人了。 李莫愁知道金钏性命无虞了,这才吩咐将她搭出来,躺在暖炕上头发汗。又吩咐玉钏用热敷子不住的给金钏擦拭,不住给金钏喂食温开水,脚下却用汤婆子装了雪水给金钏踩着降温,如此循环两个时辰,金钏终于悍然入睡了。 玉钏又哭又笑,心有余悸拉住李莫愁:“晴雯姐姐,我姐姐好了吧,不会有事吧?” 玉钏的天真无邪,让李莫愁忽生一股莫名暴躁。转眼瞧见苍老的胡婆子,李莫愁更是眼皮子一阵乱跳,她忽然想起前世,那次她惹了疯疯癫癫,西毒欧阳锋,害得师傅一死致命,临死功力散尽,也是这般白发蓬蓬。 记得那时自己希望能够回归古墓,尽孝师前,师傅却责骂自己狠毒胡行,把自己彻底驱逐出古墓。 后来李莫愁得知师父仙逝,却把古墓传给了师妹,李莫愁一直觉得师傅偏心,这一刻,与师傅小龙女累世相隔之时,李莫愁才忽然发觉,师傅其实也很爱自己,否则也不会拼掉性命,从欧阳锋手里救下自己。 李莫愁心中一时间直觉五味杂陈。 悍然伸出臂膀,拧了玉钏出门:“你傻啊,早干什么去了,你姐姐被恶婆娘罚跪时候,你就该去跟她理论,跟她吵,然后再去找人求救,你做了什么,差点害死姐姐,你还笑成这样?你有心没有?你知道不知道,再晚来一日,你姐姐就挺尸了?” 玉钏得知差点跟姐姐阴阳相隔,顿时气蒙心窍,嘿嘿嘿冷笑起来,旋即把一腔怒火对准李莫愁,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喊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吵,没求人?太太被关起来,她故意不要我们姐妹伺候,而带去了跟赵姨娘母子亲热的彩霞彩云,赵姨娘母子怀恨在心,我那样跪着求赵姨娘,求环三爷,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么?” 玉钏激动之下抓住李莫愁胡乱推搡:“你知道不知道,他根本不把人命当命看,环三爷说,叫我去跟太太说,把彩云彩霞换回来,他就饶了我们,否则,就让我姐姐跪到死!” 彩云,彩霞? 李莫愁愕然,忽然想起,前生贾环似乎是想过要纳彩霞,结果却被王夫人窥得先机,抢先把彩霞赏给了周瑞那个缺德干儿子,后来郁郁寡欢病死了。 李莫愁嗤笑道:“环三爷?他算什么东西?” 旋即,李莫愁忽然问道:“三小姐呢?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姐妹很相得?你们姐妹不是一直替她在太太说话,替她争宠?” 玉钏闻言,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抹抹眼角:“什么相得,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命贱丫头。” 探春在府里可是素有贤名。 李莫愁皱眉:“三姑娘也不管么?” 玉钏点头又摇头:“我去找了大奶奶,大奶奶却说赵姨娘是父妾,她不敢招惹,却是给我出个主意,叫我去找三姑娘。我只好赶着去求三姑娘,可是,三姑娘却说我姐姐只是丫头,姨娘再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哪里轮到我们丫头去管主子事情?丫头在得宠也要知道自己位置才是。” 李莫愁皱眉:“你姐姐管了赵姨娘什么?” 玉钏泣道:“自从太太被关进后院,赵姨娘就悄悄歇在正房,大奶奶就让我们姐妹私下劝说一下赵姨娘,我原本不许姐姐说,姐姐却因为太太一贯待她好,又是大奶奶嘱咐,故而觎个空子就悄悄提点赵姨娘一句,这就惹恼了赵姨娘,故意摔碎了老爷的茶盏,诬陷说是姐姐故意使性子替太太鸣不平,是忤逆老爷,老爷原本喝醉了,就说打出去,赵姨娘就把姐姐打了一耳光,又让我姐姐跪在院子里碎碗片上吹寒风,寒风刺骨啊,我那样苦求,她们母子铁石心肠,” 玉钏说着哭得弯了腰:“晴雯姐姐,我都跪下,脑袋都磕得破皮了,环三爷母子就是不松口啊,好狠的心啊,三姑娘还要那样说” 李莫愁一把提起玉钏:“说什么?” 玉钏道:“后来我又去求三姑娘,当时还有琏二奶奶,与宝姑娘二姑娘都在大奶奶屋里说话,也是我说话太快,不该说姨奶奶歇在上房,三姑娘当时就变了脸,说是丫头不过几两银子买的玩意儿,要知道自己围住与分寸” 李莫愁闻言心头一痛,这个感觉似乎不属于李莫愁,她脑子里忽然出现许多混淆画面: 晴雯泪眼婆娑的眼睛 被王夫人大耳刮子指着鼻子骂得情景 晴雯被驱赶,哀嚎出府 晴雯泪眼蒙蒙瞅着自己,希望自己给她报仇正名,她说,她不是害人的狐狸精!她没有教坏爷们,勾引宝玉! 李莫愁这一刻方才记起,她因何而成晴雯! ”哈哈!“ 李莫愁一声冷笑。 晴雯之死,作为可卿的李莫愁知之甚详:他是被人唾弃而死! 晴雯为人虽然孤傲,瞧不起赵姨娘这等小妾之流,对探春这样的主子小姐却是恭敬不暇,探春为了巴结宝玉,平日跟晴雯相处,也是其乐融融。 晴雯之死,就连凤姐也觉可惜。 探春这个王氏面前红人,却没替她说一字半句好话。 曾记得,金钏姐妹前世也如今时这般,在王氏面前替她说尽了好话,否则,探春那样一个庶女,有着那样不着调的姨娘,如何能够哄得面冷心硬的王夫人团团转。其实,这中间金钏姐妹给予及时提点与帮衬分不开。 正如想要讨好老太太,必须拜托鸳鸯一般。 但是,金钏被误会,被驱逐,探春也是抿嘴那张能说会道嘴巴,根本不屑替金钏说一句好话。金钏后来死了,也是不闻不问。 宝钗虽然诋毁金钏,说她一个丫头岂有节烈之性,诬陷金钏自己顽皮失足落井,自己淹死与人无干。却还送了她几件衣衫装裹入殓。却是金钏一直帮着c护着c替她暗地传递消息争宠探春,至始至终,无动于衷。 李莫愁勾唇冷哼,都说宝钗冷漠绝情,探春趋吉避凶,不输宝钗! 就在李莫愁愣愣痴想时刻,玉钏老娘安置了金钏也赶了出来,拉着玉钏跪下,直给李莫愁磕头:“大丫头命是姑娘救下,今后晴雯姑娘就是咱耐娘三的大恩人了,姑娘若有吩咐,咱们娘三万死不辞。” 晴雯姑娘是恩人? 这一句话惊醒了李莫愁,如此,今日就给晴雯一个交代吧! 眼眸一转,李莫愁把手一抬:“你们起来,我现在就有话吩咐,只看你们敢是不敢?” 玉钏娘胡婆子马上磕头:“姑娘有话,直管吩咐,老婆子万死不辞!” 李莫愁笑道:“有这话就好,我要你即刻进府,去往荣庆堂找老太太哭诉,直说求老太太救命,老太太必定要问究竟,你照直哭诉就是了。” 胡婆子抹把眼泪:“好,只要能给大丫头谋一条活命,拼了我这老命我也去!” 为母则强,这句话不分贵贱。 胡婆子果然进府,金钏跟鸳鸯平儿是结拜姐妹,玉钏直接求了鸳鸯,通过鸳鸯传话求见贾母,直说事关人命,也关乎荣府体面! 贾母原本不欲兜揽胡婆子,没得猫儿狗儿都能跟自己这个老祖宗说话道理。熟料,胡婆子却说事关荣府体面。 贾母这才一哼道:“着她进来说话,她要说不出个道理,即刻打烂她嘴巴!” 熟料胡婆子进门磕头诉冤:赵姨娘如何夜夜歇在正房,金钏如何尽职提醒,如何遭受报复打击,玉钏如何苦求,赵姨娘环三爷如何执意不许,最后金钏如何一死致命,差点魂归离恨天云云。 胡婆子诉说冤情不忘记给黛玉挂彩,把晴雯抢救金钏之行说成是林姑娘侠义施恻隐。 胡婆子这一通哭诉,有理有据,占情占理。金钏可谓是蒙冤功臣! 贾母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喊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晴雯鸳鸯紫鹃等吓呆了,忙着一旁求情,直说金钏之母糊涂了,请老太太看在她年纪大,寡母养儿不容易,一时气急迷了心窍,饶恕一回。 贾母却是怒道:“我打她做什么,金钏母女们是好的,我叫打死赵家混账老婆,你们怎么不动?” 这话一出,满室皆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8夺舍二之俏晴雯 却是金钏母亲进门诉冤之时,李纨探春都在,二人当时都变了脸色,十分不自在。要说贾母平日对探春很给面子,轻易不当着探春责骂赵姨娘。今日这等喝骂直说拉出去打死,还是头一遭。 一众姐妹不知该如何作为才好,若是劝说,金钏遭遇实在可怜,若是不劝,探春面子如何下地? 最后,还是李纨主动上前跪下,给贾母认错道:“老太太息怒,这事儿也是孙媳妇处置不当,也是我大意了,以为金钏身强体健,纵然吹吹寒风也不碍,还请老祖宗宽宥孙媳这一回,金钏的汤药银子孙媳愿意一力承担,以弥补之前疏忽。” 迎春惜春凤姐此刻都出面搅合,有的搀扶玉钏母女,使眼色叫她们说说好话。有的则劝说贾母消气,不要因为这些许小事伤了身子。总之是各种说辞齐齐而出。 贾母闻听各种软语娇笑,慢慢松下眉头,瞅一眼探春,却见她面上红白变幻不住,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最后还是胡婆子在凤姐杀鸡抹猴使眼色之下,磕头道:“回禀老太太,老婆子今日进府陈诉冤情,并非为了报仇,只是为了老太太与人为善一辈子,不忍因为我们家姑娘不明不白枉死,让老太太一世英明被拖累。这是老婆子一点小见识。 “二来,老婆子也有一点私心,相求老太太恩典。也是我金钏年纪大了,她跟媚人丫头一年生人,媚人丫头明春即将嫁人,故而,老婆子便想求老太太一个恩典,索性乘着这一回金钏回家养病之际,请求老太太替她寻摸一户人家,赏赐我们大丫头一口安生饭吃。如此,老太太您就是我们一家子大恩人,老婆子回去就给老太太立个长生牌位,日日心香祈福,祝告老太太您长命百岁,子孙延绵!” 胡婆子这一番话,既给了贾母台阶下,也让贾母听着十分熨帖。 贾母一笑道:“罢了,你起来吧。” 胡婆子拉着玉钏磕头之后,方才道谢起身。 贾母答应了胡婆子请求:“放心吧,你家丫头事情我记住了。” 胡婆子忙忙磕头,贾母赐婚,金钏今后生活必定体面顺畅。谁人想要磋磨金钏,就该想一想贾母面子。 胡婆子千恩万谢,方要告辞,却是贾母尤嫌不足,招手让玉钏近前,拉着玉钏手看了看,笑道:“嗯,是个细致丫头,如今你太太吃斋念佛,屋子里在不住小丫头了,明儿起,你就跟着” 玉钏忙着跪下磕头道:“林姑娘吩咐晴雯姐姐救活了我姐姐,婢子心里发了誓言,这一辈都要伺候林姑娘,为我姐姐报恩,求老太太成全婢子一点眷眷衷心。” 这话更让贾母贴心了,额首道:“如你之愿,等你姐姐好了,你就进来当差吧。” 凤姐李纨等一班子姐妹个个心头一顿,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玉钏,竟是个精明之辈,关键时刻,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得罪了赵姨娘不要紧,得罪了探春,贾环,在荣禧堂实在难以待下去了。 黛玉的葳蕤轩,无疑是个安全所在。别说贾环,就是探春,也不敢给黛玉脸色瞧了。 一时,玉钏母女告辞,一屋子姐妹为了探春面子,故意言笑盈盈,似乎想把方才尴尬遮掩过去。 探春只是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心里却还是不知道该恨谁! 贾母当晚并未再提赵姨娘母子,只是隔日,贾母传话,把赵姨娘打了二十板子,然后将她丢进后院小佛堂,吩咐说,姨奶奶就该伺候主母。 王夫人一日不出佛堂,赵姨娘就伺候一日。 随后,因为贾政无人伺候,贾母吩咐凤姐在家生子儿里挑了一个丫头,贾母亲自调教三个月,起名琉璃,赏赐给了贾政做通房,允诺,生下一儿半女,则抬姨娘。 其实,贾母原想打一打赵姨娘脸,直接把金钏抬成姨娘,她是主母贴身丫头,伺候老爷顺理成章,还是凤姐居中劝说,看在探春面上,这才另外挑选琉璃补上来。 探春之后郁郁寡欢,终于病倒,只是将息了一月,到了小年跟前方才起身。 此后,探春跟黛玉面上便有些淡淡的了。 黛玉因此很是郁闷一阵子,随后,却故作不知情,凡是父亲送来的东西,都有探春姐弟一份。 倒是李莫愁看在眼里,嘴里虽是没说什么,却是从此对黛玉照顾得更加精心细致。 玉钏年前进府当差,做了黛玉针线丫头,她在尽心伺候黛玉同时,也罢晴雯当成主子一般伺候。玉钏心细如发,只把媚人高兴不暇,她很担心自己走了,晴雯疏懒,指靠紫鹃一人,要让黛玉受委屈,晴雯要在贾母面前落不是。 如今玉钏来了,正好填补这一缺憾。 隔年三月,林如海果然奉调,提前卸任进京,进了礼部做了尚书郎。 媚人原本预定三月成婚,因为林如海进京之事,媚人父母跟林忠家商议,索性搬迁进了林宅再办婚事。 五月,林家选择黄道吉日搬迁如城南官邸居住。 贾母舍不得黛玉,林如海也没续弦,黛玉便一直跟着贾母居住,只在逢年过节之时回去林宅陪伴父亲。 这年半月,圣上赏赐林如海一名秀女做贵妾,意在让林家有子嗣传宗。 不知何故,林如海故此不受。 林如海情深如海之命媒在京都不胫而走。 众人都说贾敏命好。 栊翠庵里却痴了金婉。 隔年,薛蟠娶亲,夏金桂把薛家闹得天翻地伏。薛蟠因此逃避出门。 这一年,香菱因为不堪夏金桂折磨,跟着宝钗入住大观园,香菱因此跟栊翠庵的金婉相识,说起当初,二人幼时竟然生活在同一环境之下,金婉帮助香菱回忆起祖根,二人竟然出自同门,都是甄家之女。 金婉虽然为甄家不容,却是心善之人,十分同情香菱,修书一封求救林如海,替香菱寻找父母,其实,香菱父母已经流落外地投靠外祖父,家业凋零,他父亲心灰意冷,正要出家修行。却是香菱的遭遇让他却不,回归红尘。 最后得知竟是自己昔日救助对象贾雨村害了自己女儿,顿时发愤图强,与隔年中了进士,与贾雨村死掐一番。 最终,将贾雨村掀翻,却因为贾政居中调和而保住了官位。 李莫愁虽然心急如焚,只是林如海不娶妻,林黛玉便住在荣国府。 贾母于是跟林如海商议宝黛婚事,林如海私下征求黛玉之意,默许。只是,二人同居一个屋檐之下,贾母害怕二人定亲,黛玉生活不便,于是按下不表,只等二人年满十八,订婚迎娶,一蹴而就。 李莫愁因此只有耐心等待。 又过三年,黛玉十七,宝玉十八岁,贤德妃懿旨赐婚,宝黛联姻遂成定局。 同年金秋十月初十,宝黛大婚。 隔年三月,李莫愁将当初紫檀藏宝图返还林如海,请他兑现诺言。 林如海如约兑现给李莫愁十万宝钞。并替承诺护送李莫愁到达定居地。 李莫愁却在得到放身契约隔日,不辞而别。 同时失踪者还有已经脱籍贯玉钏。 这一年,黛玉十八,宝玉十九。 晴雯二十岁。 这一年底,西安城外终南山上行走一对美若天仙道长。二人师徒称呼,却是姐妹一般容颜。年长者喜欢着一身杏黄衫子,年幼者一身雪白衣衫。二人形影不离,许多人曾经跟踪师徒二人,最后无不灰头土脸。最终无人得知二人隐居何处。 又过一年,边关打乱,西安城里兵马攘攘,整个西边骚动起来。 这一年秋天,西安城里来了一位姓林的陕西巡抚,还有一位新出炉探花郎贾御史,二人奉圣命替前线将士督办粮草。 林巡抚与贾御史屡屡以文臣之身亲自押送粮草至前线,体重几次遭遇敌军杀手截杀,却屡屡失手被擒。 西安城中一时流传,说是林巡抚与贾御史乃是正义之师,有天神护佑。 这一传说不仅鼓舞了卫军士气,还大大扼杀了叛军军心。 这年除夕夜,天朝统帅水郡王爷突出奇兵,一句荡平了叛军。 隔年,阳光明媚春三月。 沉寂许久终南山忽然喧闹起来,却是一彪人马,压着一遛长长车阵。 终南山上这一次多出来十几位貌美如花小师傅,她们在山上自给自足,最是养的一手好蜜蜂,那玉峰蜜,养颜美容,延年益寿,独步天下。皇宫内院的珍藏也无法媲美。 西安城中一干纨绔子弟曾经妄想一窥美色,最终无不丢盔弃甲。 传说,这批纨绔最终被陕西巡抚勒令西安学政,以品行不断为由,革除他们生员资格,永不为朝廷录用。 据说,从此后,再无现在人等敢上终南山。 据说,凡是西安城里有谁家丈夫遗弃妻儿,只要妻儿去终南山下哭诉冤情,不出三日,无论这个负心汉子官位多高,权势多大,必定会被赤身吊在西安城头,净身,黥面,刺字,以他们身体为纸张,备述此人罪恶勾当。 并会留笺警惕,再有犯者,如法炮制,绝不纵容。 许多豪富权贵曾经救济武林人士,上山围剿,却是屡屡丢盔弃甲,无功而返。 最终,这群聚集在西安城中的武林人士还因为游手好闲,聚众斗殴,被陕西巡抚缉拿归案,一体发往边疆为西宁将军帐下,遇赦不赦,永不返乡。 如此,不出一年,西安地面再没有男子敢公然忘恩负义,遗弃糟糠原配。 西安城中开始流传一个美好神话,说是终南山上住着一群心地善良的仙姑。这些仙姑专管人间姻缘,最是痛恨忘恩负义负心之徒。 后来,大家因为城头信笺留名为一一一女子莫愁! 城中所有女子都称呼这一群仙子为莫愁仙姑! 反之,西安城中男子一般夜半不敢出面,心中一个个暗恨此女,诅咒她们嫁不出去,生生世世都做尼姑道长! 因为这群女子出手狠辣,西安男人哥哥心惊胆战,走路都夹着腿杆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蛋蛋不翼而飞。心里狠毒此女,咬牙切齿,给这群女子起了个煞神一般外号一一一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69夺舍二之贾迎春 李莫愁作为晴雯这一辈子十分开心。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古墓之中,又有玉钏这个忠心耿耿的姐妹般徒儿陪伴,虽然没有师傅师妹与陆郎,李莫愁却是十分满足了。 李莫愁没想到,那样威威赫赫的荣国府会败了。 最终,虽然经过林如海周旋,荣府遇到大赦,宝玉贾兰一文一武东山再起,却是已经不复当初。 王子腾死了,元春死了。 贾赦贾政两位老爷都死了。 贾母c王夫人c王熙凤三个荣府最厉害的女人也都死了。 探春终于做了王妃了,不过是远嫁异族。惜春跟着妙玉静玉出家修行去了。最可怜迎春,如花似玉,柔情如水的大小姐,竟然被贾赦那个老匹夫卖了,最后被夫家磋磨而死。 迎春跟晴雯没有过多交际,不过,对于迎春会死,李莫愁一点也不意外。 晴雯印象中,这迎春就是一颗香香甜甜糯米头儿,谁想捏捏,就捏捏。 迎春身为荣府正经主子小姐,连个下贱老婆子也拿捏不住,出阁后能混成什么样儿,就可想而知了。 迎春这人若是碰见一个宝玉那般丈夫,应该会活得优雅美满,若是碰见他爹贾赦那种,或是他兄长贾琏那样的,铁定就是悲惨一生。 不过,黛玉表现倒叫李莫愁有些意外。 她实在没想到娇娇弱弱的黛玉,竟然成了刚毅果决的能干主妇,跟着相公千里做官,来到极寒之地西安定居。 瞧着手里宝玉黛玉三子林莛满月酒请柬,李莫愁皱眉苦笑,这个黛玉实在太贪心了,五年生三子。去年强迫自己收了她长子贾葳为徒儿,这一回又下请柬请自己,莫不是又想把次子贾蕤塞给自己,她好继续生四胎? 听着外面鸳鸯琥珀两个吵嚷着要商量明日的针线礼物,李莫愁直皱眉头:“这几个丫头这般喜欢孩子,是不是该替她们寻婆家了?” 贾母仙逝也六年了,鸳鸯琥珀如今都二十六七岁,媚人长子都上学堂了,鸳鸯琥珀再不出嫁只怕就晚了。 李莫愁向往家庭生活,并不想发扬光大活死人墓这个尼姑派系。 李莫愁再次被疼醒了。 这种久违疼痛感,让李莫愁惊悚莫名,她想起了当初可卿遭遇,李莫愁不由心中咒骂,难不成老天把自己甩回去了? 李莫愁自从回归古墓,十年间一直练习睡绳,一身轻功已经出神入化。此刻,她一个飞身而起却没成功,身子蠢笨异常。 李莫愁顿时面色黢黑,根据她变成可卿晴雯的两世经验,这回只怕自己又不再是晴雯了。 李莫愁郁闷的捶床,怒眸瞪天,仙姑也,你这回又叫自己变成谁呢? 身上疼得厉害,既来之则安之,左不过是慢慢练功,再报仇脱身,不急在这一刻。 李莫愁懒得动弹,试着动手动脚,看看自己这具身子手脚是否全乎。 正在此刻,只听门房‘咿呀’一声,门口进来一个粉红衫子婢女。 李莫愁定睛细瞧,顿时张大嘴巴:“綉橘?” 心中顿时轰然塌陷,难不成自己变成了那个最窝囊无能的二姑娘? 李莫愁愕然之间,綉橘却是喜极而泣,咋闻姑娘声音,在綉橘犹如天籁,她丢了手里家伙什儿扑了过来,搂着自家姑娘就哭起来:“姑娘,您醒了,太好了,您吓死了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 姑娘? 綉橘的姑娘还能有谁呢? 李莫愁顿时苦笑,伸手推推伏在自己胸口綉橘:“扶我起来,这是哪里?” 綉橘又哭又笑搀扶迎春,嘴里泣道:“这是上房厨下的柴房” 李莫愁冷眸骤聚:“柴柴房”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缀锦楼呢?” 綉橘顿时哭起来:“姑娘啊,咱们已经回了孙家了,这里是孙家柴房啊” 孙家柴房? 李莫愁要感谢青衣仙姑,每次都会替她留下些许模糊记忆,虽然不尽全完,却是足够一用了。 就在李莫愁脑子一炸之间,李莫愁终于记忆中回忆起了迎春在孙家的遭遇。 贪婪婆婆婆婆,恶毒小姑,狠毒丈夫,你妈,总算公爹不是贾珍那般爬灰禽兽。却是个被老婆捏在手里辱没的软蛋子。比之贾琏还要无用三代。在这个家里根本撑不起来,外面很不过他儿子孙绍祖,家里干不过老婆王夫人。 李莫愁不仅啐一口,天下恶婆子怎么都姓王呢! 李莫愁略动一动,身上疼得慌,脑海里蓦然出现一幕,真他妈的背晦,原来这一身伤痕,竟然是因为迎春三日回门,见孙绍祖闹的实在不像话,劝说夫君孙绍祖,着他爱惜名声,不要在家里公然宴请戏子,聚众吃喝嫖赌而被狠揍一顿。 临了,孙绍祖又命迎春伺候那些戏子,迎春拼命反抗,最终又挨了一顿拳脚,撵到柴房来了。 李莫愁冷冷思索半晌,忽然想起司棋,这个丫头性格刚烈,比之綉橘厉害得多,若是来了,只怕是个帮手,因问道:“还有人呢?司棋呢?” 李莫愁约莫记得,司棋这个丫头被撵之后好几年才死了,此刻迎春方才出嫁三日,大约还没死吧?倘若还在,这个丫头或许可以一用。 李莫愁实在不大乐意再费心劳力培养新手。 綉橘闻言眼睛一亮:“姑娘?您是说,想叫司棋回来伺候?” 李莫愁拧眉:“怎么?她不乐意?” 綉橘顿时尴尬一笑:“不,不是,既然姑娘有这意思,婢子这就去告诉她去。” 其实是司棋自从迎春出嫁之后,一直暗地里请求綉橘,希望迎春能够叫她回来伺候,因为她表弟潘又安也不知道逃去哪里,活无人,死无尸,司棋逐渐有些冷了心了。 只是迎春虽然信赖司棋,却是又怕孙家不许,一时又怕王氏多心,三番五次犹豫不决。这话綉橘压在心里,不好说的,只怕伤了主仆情意。如今迎春忽然松口,綉橘真是喜出望外。如今孙家无异龙潭虎穴,特别是姑娘的陪嫁丫头安姐儿与连花儿,这几日竟然陪着姑爷在新房安歇,不肯来陪姑娘,实在气死人了。 若是有司棋帮着撑门面,这两个小蹄子如何敢这样?只怕主子日子好过些。 因此上,綉橘帮着伺候主子洗漱:“主子您好歹吃几口,我这就去门房求奶娘给司棋捎个口信儿,着她设法” 李莫愁一看胳膊上青紫红痕,忽然改了主意,扬手道:“算了,司棋被撵了出去,如何设法呢,还是叫奶娘捎信给,给” 给谁呢? 论理,迎春在娘家挨打应该捎信给邢夫人,只是邢夫人那个婆娘从来没把迎春当初那个女儿。 王氏? 迎春忽然想起来,当日迎春回门哭诉,王氏下命不许告诉老太太贾母。这就是不乐意帮迎春出头跟孙家理论了。 迎春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掂量荣府之人,贾琏,李纨,凤姐,黛玉,探春,惜春 贾琏倒是能够来孙家,只是贾琏会为迎春出头么?凤姐也是一样趋吉避凶之人。 黛玉探春惜春虽然同情迎春,只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再者,一个奶妈婆子如何能够应以见着身居绣楼的小姐?遑论这个婆子还是个名誉扫地之徒? 荣府经常乐意出入者,除了贾赦,贾政,贾琏,还有宝玉,贾环与贾兰三个要上学堂。 迎春忽然面色一亮,这府里也只有宝玉可以闹到贾母跟前不被王氏报复了,因吩咐綉橘道:“你去告诉奶娘,叫她去找后廊上芸哥儿,叫他去往学堂寻你宝二爷,悄悄把我的情况告诉宝二爷,着他切勿惊动旁人。让奶娘告诉芸哥儿,直说他今日救了二姑母逃出命来,我不会忘记他母子救命大恩。” 綉橘当时就哭了,抓住迎春手直落泪:“好姑娘,您早些儿” 綉橘想说姑娘早些儿硬气,也不至于此。 却是抹了眼角,搀扶迎春躺下:“您好生歇着,这事儿我一准办得好。” 李莫愁额首躺下了。 綉橘便在袖口里摸来摸去,旋即顿住。 李莫愁一笑,伸手摸下手上一只金镯:“用这个。” 綉橘直摆手:“这可不成,这是老太太” 李莫愁往綉橘手里一塞:“我死在这里,这东西自然无用,我若出了这里,这东西他们自然送还。” 綉橘和泪一笑,笑盈盈答应一声去了,心中欢喜无限,姑娘今日实在太通透,太聪明了。 迎春因为一夜哭泣,三顿水米不沾牙,李莫愁实在累得慌,将綉橘留下米汤吃了几口,和衣躺下,大约实在太累了,竟然睡去了。 及至被惊醒,却是綉橘司棋奶娘三个人抱着自己又哭又笑,原来宝玉的影响力实在不容小觑。也是迎春一宝压得准。 迎春奶娘原本以为自己蛮有体面,准备绕过贾芸直接进府,却不料,她的信誉实在太差了,又不肯使唤银子,兼之,迎春在府里也是可有可无存在,门子拖拖拉拉,根本懒得理睬。 迎春奶娘这才顺着迎春安排,去往后廊上寻找贾芸。贾芸一听二姑娘迎春用得上自己,又是去见宝二叔,这可是长脸的事情,宝玉一直对他忽冷忽热,说不得这一回出力救下了二姑母,宝二叔最是喜欢姐姐妹妹,只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贾芸丢下书本就往私塾去了。寻找宝玉如此这般一说,宝玉当即就离开学堂往荣庆堂跑。 旋即又顿住脚步,寻了个僻静处,叫贾芸把自己头发抓乱了,衣衫扯破了。然后才颠三倒四王家跑,门子见宝玉这样吓得半死,忙着往荣禧堂上报。 宝玉来至贾母面前,铺地大哭,却说是接到迎春求救,去往孙家被门子打了。 贾母顿时气得七佛升天,这还了得,吩咐赖大点齐人马,速速接回姑娘来。 当时王熙凤就在荣庆堂,她把宝玉花猫脸仔细看了看,笑道:“这真是孙家人打得呢?” 宝玉闻言一滞,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 王熙凤却笑嘻嘻向贾母请命:“老祖宗,赖大虽是大管家,只怕压不住孙家刁钻,不如孙媳妇为二妹妹走一趟吧!” 王熙凤肯出头,贾母当然最放心了:“你去最好,问问那孙婆子,哪家规矩,竟然叫主母睡柴房?再问问,我堂堂荣国府千金小姐,哪一点配不上她孙家混账行子?告诉她,若敢拦着不叫我们接姑娘,我就敢把这官司打到太后面前去。” 王熙凤得令,点起一班健妇,吩咐各自袖内藏着盈尺短棍:“孙家若有女子干阻拦,直往腰腿屁股上头捶!” 以真人威威赫赫便往孙家来了。 王熙凤这里得了贾母话,只能办好,不能办差。荣府车架到了孙家,门子稍微问一句,伸手揽一拦。荣府健仆就行动起来,二话不说,上前把门子抓住一通乱捶,护卫者王熙凤平儿主仆进了孙府。 迎春婆婆闻听荣府二奶奶驾临,带着她姑娘装模作样来迎客。王熙凤睨眼也欠奉,直接就往后宅迎春院子里来了。 高坐中堂吩咐有请姑娘,却是安姐儿连花儿两个迎出来,说是姑娘不再上房在柴房。 王熙凤当即就闹了,一掌推开孙家老婆子,带着人马到了下院,吩咐綉橘首饰姑娘衣衫细软,点起荣府陪房人等,打道回府去了。 李莫愁这里没想到王熙凤竟然亲自来了,正在迷糊,人已经被簇拥着上了马车了。 李莫愁看着王熙凤,不知道是该哭一哭,还是道声谢。 她这里正在皱眉纠结。 王熙凤却笑嘻嘻把手一戳迎春额头:“知道曲里拐弯绕上宝兄弟,这一顿打,算你没白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0夺舍三之贾迎春 话说李莫愁实在咩想到凤姐会亲自为自己走一趟,若说在贾府,最是明哲保身,趋吉避凶之人,除了凤姐别无二人。 李莫愁看着凤姐拧眉,她倒没想到这一次咋一睁眼,就欠下了凤姐一个人情。 因微微欠身:“多谢凤姐姐。” 前世,凤姐可是死在牢里,莫非今生该自己替她收尸不成? 李莫愁对荣国府可没那份拯救之心。 凤姐知道迎春对自己两口儿有些不满怨怼,并不计较迎春淡然,却是咯咯一笑,伸手脱下自己披风替迎春披上:“自家嫡亲姐妹,说什么谢字?话说回来,娘家邦一回,帮不得拾回八回,今后过日子,还要靠自己立得住。” 李莫愁皱眉叹口气:“凤姐姐这是在撵我?须知我还没到娘家呢?” 凤姐闻听迎春这话接的犀利快捷,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个姑子有些异样,迎春的性子绵软,从小打到,可是从来不敢跟自己这样呛呛过呢。 凤姐心头疑惑,却是不说破,似笑非笑道:“娘家再好,也不是女儿家最后归宿。” 李莫愁再不想听这话,孙家婆家,她听着恶心。如今局面她真不知道如何了消才好,叫她跟孙绍祖继续做夫妻,那是想也别想! 最好世交孙家主动休妻,免得自己操心费力。 只是,荣府倒台还有一二年呢,自己若是想等到那时,再被孙绍祖休妻,显然不切实际。中间这一二年如何忍得下去呢? 不如此,又该何去何从呢? 李莫愁杀人无形,却不善于处理这话种俗务,想来想去,只觉得头疼。 綉橘就在迎春边上坐着,见李莫愁皱眉摇头一脸纠结痛苦,因悄声道:“姑娘别想得太多,回府后见了老太太再做道理吧,孙姑爷这样子,实在是” 李莫愁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孙家过下去,但是如何脱离孙家?’ 忽然间,李莫愁脑海一个闪亮,生出一计来。 李莫愁不懂凡俗之事,直觉着这个法子只怕可行,因问道:“凤姐姐,我若说要休夫,姐姐觉得怎么样?” 凤姐愕然张目,似乎受了惊吓,嘴唇蠕动半晌方才找回来自己声音:“休夫?二妹妹?” 凤姐伸手抚上迎春额头。 李莫愁一转头摆脱了凤姐:“我好得很,你就说老太太会不会赞成吧!” 凤姐勾唇,哼一声:“我说句话妹妹别爱听,若说妹妹死在孙家老太太会跟孙家打官司,我相信,若要老太太答应你与孙家和离,只怕不成。且这事儿老太太能够闹得孙家,能够骂得孙家,和离这事儿,老太太做不得主。妹妹有读诗书,当知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婚事当初老太太就不答应,最终却是没有拗过大老爷呢!” 凤姐说这话眼神眯一眯:“且这中间不光是你们夫妻事情,还” 李莫愁扬手一嗤:“我知道了,我值得五千银子!” 李莫愁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看来,这辈子变成小姐了,还得继续走那条自我奋斗之路。 凤姐见李莫愁眼角有泪水滑落。心有不忍,伸手替她擦拭,劝道:“少年夫妻多有摩擦,忍得一年半载,得个一儿半女,妹妹也就出头了。” 李莫愁知道这事儿凤姐已经帮不到自己了,索性闭了眼睛:“我累了!” 靠着綉橘闭眸养神去了。 凤姐无所谓笑一笑,她自己还有一身包呢。荣府偌大一家子人要吃要喝,还等着她去筹谋。 车中一时沉寂。 少时车架到了荣国府,早有老太太屋里一干丫头婆子等候二门,再有一众姐妹也在,这一次比之三天前迎春回门还整齐些。 这里李莫愁下了车架,被凤姐一路搀扶着,往二门垂花门而去,李莫愁却在看见贾母同时冲凤姐言道:“既然老祖宗不能答应,姐姐就别说什么,我另外有事要求姐姐成全。” 凤姐微微笑道:“你说?” 李莫愁道:“我要司棋!” 凤姐笑道:“这个容易!” 李莫愁额首,说声多谢,一头扑进了等候二门众姐妹中间,双手紧紧扣着黛玉就哭起来:“林妹妹,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瞧不见妹妹了。” 林黛玉最是心慈之人,见迎春搂着自家哭泣,跟着哭成个泪人儿:“二姐姐,你回来就好了,有老太太呢!” 迎春跟黛玉不过是一般感情,李莫愁知道自己能够快速报仇,还要博得黛玉同情才成,只不知道那玉观音还在不在。李莫愁却是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机会,她双臂紧紧搂着黛玉,一时哭得肝肠寸断。 一众姐妹只当是迎春亲近黛玉,乃是思及自己幼年失沽,与黛玉同病相怜之故,任由她二人搂着哭泣。 半晌,还是鸳鸯上前解劝:“老太太等着姑娘半日了,姑娘还是先见过老太太,再跟姐妹妹叙别离吧!” 紫鹃也劝道:“是呢,林姑娘身子也不爽快呢,这样哭法实不大好。” 黛玉却是摇头制止紫鹃说下去:“我搀扶姐姐进去吧。” 李莫愁当然知道黛玉身子羸弱,尤其如今,似乎比之前刚来贾府时候更赢弱了,戏演过了,李莫愁对着黛玉额首:“倒是我见了妹妹只是亲切,倒忘却了妹妹身子不大好。”旋即反手握住黛玉手腕,心中惊骇至极,黛玉脉搏,窒碍缓慢,却是病入膏肓之像了。 李莫愁冷眸一眯,看来,王氏已经加快了步伐,要置黛玉于死地了。 李莫愁抱愧同时希翼黛玉玉佩还在手中,那么一切还有希望。 李莫愁越发不认放开黛玉,二人互相搀扶着进了荣庆堂。 进门瞧见贾母白发蓬篷,早已经不是当年那般精神奕奕模样了。 李莫愁喊了声老祖宗扑过去,心里却在想,只怕贾母在这府里情景又到了当年求救秦可卿时候了。 贾母搂着迎春,直觉心口翻滚的厉害,看着三日不见不成人样迎春,贾母恰似瞧见了宫中孤苦的元春,常年咳血黛玉,一张张悲苦俏脸在眼前交错闪现,贾母无力帮扶,直觉老迈无力,一时悲从中来,双手搂了迎春哭得天昏地暗。 贾母哭得兴起,忽然心中骤起万分憎恶之情。 她猛然抬头,狠狠得盯着邢氏c王氏二人,一边哭着,一边夹枪带棒咒骂:“前几日我问你们,你们一个个说迎丫头这也好,那也好,却原来都是哄着我老婆子做耍子啊?”言罢,指着邢夫人,王夫人一个个挨着骂过去:“你们就是看不得我们爷孙好,想着我们一个个都死了,你们好眼前干净,再者府里称王称霸,是不是?” 紧着有哭喊宝玉:“宝玉,你收拾包裹,速雇车马,带着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林妹妹,咱们娘儿们回金陵去,免得被人嫌弃啊” 宝玉原本看着迎春花容失色就心痛如绞,又见贾母嚎哭已经泪眼婆娑,此刻见贾母说的这样悲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邢夫人王夫人连个面色跟屁喷了一样臭黑,却是不敢吱声,只敢磕头拦住贾母:“老太太息怒,这话传出去,媳妇们只有死了。” 贾母啐地一声吐在地上:“你们去死?二丫头回门为什么不叫她来见我?为什么住不上一日就打发她回去?你们这是想她去死?你们这是看我不死,想要先作死她们,好来气死我,是不是?” 贾母骂到现在,已经是上纲上线,不是光说迎春事情了。 不光是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就是探春,惜春c跟黛玉,也听出来了,贾母这是在借题发挥了。 只不过,王夫人与凤姐知道这邪乎从何而来,其余人等有些模糊罢了。 薛姨妈跟薛宝钗原本也在极力劝说贾母息怒,此刻正是一刻难捱一刻,他母女都听出来了,贾母这话不光是骂王夫人,也骂了她们母女了。 死了黛玉替谁腾地方呢? 薛家母女心知肚明。 且贾母并未冤枉他们,宝二奶奶这个地方,正是她们母女们谋求多年的夙愿呢! 薛姨妈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恼羞交加,却发作不得。真是留又留得尴尬,走也走得羞惭。 最后,还是李莫愁察觉黛玉哭得浑身颤抖,只怕再哭下去要晕厥了,这才忙着一掐黛玉手腕,暗暗使劲儿,将黛玉激得清醒些,才对着贾母磕头,泣道:“都是孙女不孝,惹得老太太动怒伤身,老太太您息怒,您要保重啊,姐妹们还要靠着老祖宗疼爱呢!” 邢夫人王夫人恨得迎春要死,还要跟着迎春学舌劝慰:“是啊,老太太,迎丫头已经回来了,下面的事情您拿个主意,但凡做得到,我们无不遵从,只求您不要离京!” 贾母闻言这才止声,一时鸳鸯服侍贾母梳洗完毕,贾母正经升座。 邢夫人王夫人等还跪着,也不敢起身。 贾母睨着眼睛把她几个扫过来扫过去,只觉得心头一口腌臜气逐渐消散了些。这才伸手一指宝玉:“宝玉,你怎么不提醒老祖宗,瞧你大伯娘,你太太还跪着呢?快去扶起来,老祖宗眼睛不好,你眼睛也不好呢?” 宝玉忙着答应一声:“知道,老祖宗!” 贾母又道:“给你大伯娘,你娘作个揖,就说老祖宗年纪大了,一时没看见,叫他们好歹谅解一回!” 宝玉忙着作揖,邢夫人,王夫人踉跄着躲避,那里感受呢。 一时间,李纨带着三春上前搀扶二位夫人。 贾母拉着黛玉迎春在身边,瞬间又暗暗垂泪一回。 末了,贾母抹泪瞅着王夫人道:“你们方才说了一切听我吩咐,这话是真不是?” 王夫人赶紧起身行礼:“哪里敢狂老太太呢?” 贾母额首:“坐下,坐下说话。” 王氏诚惶诚恐坐了半边屁股。 贾母道:“既如此,我这里有两句话吩咐,你们可记住了。” 邢夫人c王夫人忙着起身:“老太太您请吩咐。” 贾母道:“第一宗,迎丫头我留下了,你们派人去孙家说一声,就说老婆子身上不好,要留着丫头伺候。等我几时好了,着他们再来接回去。” 王夫人额首:“这个自然!” “第二宗,我要你从宫中拿出一座四五百亩庄子来,给迎丫头添在妆奁里头,也免得再叫人戳他脊梁骨,你可依不依?” 贾母说这话眼睛盯着王氏,须知当初子江南林家来的东西,贾母都给王氏入库了,大家享受这些年,如今挪出一座庄子来疼下迎春这个命苦孙女,当不困难。 王氏面上顿时黢黑,这些年那些浮财都用的差不多了,再者,好些东西他都入了自己私库了,进了洞的蛇鼠,有些不好□。 贾母焉能不知道王氏心思,鼻子一哼:“依不依得?” 王氏面皮子抽了几抽,实在不想答应,却是凤姐私下里拽了拽她的衣袖,朝着邢夫人努努嘴,暗示王氏,莫要惹恼了贾母,让邢夫人有机可趁。 王氏这才心不干情不愿道:“老太太放心,媳妇明儿就去吧,方才迟疑,不过在想,那一座合适些。” 贾母满意一笑:“这就好!”心里直撇嘴,别人的东西不过暂时管理管理,拿出来就这般难受么? 眼睛看向黛玉,贾母心中五味杂呈,林家财产已经糟蹋大半,她能做的补偿就是让黛玉一声衣食无忧,嫁给喜欢的表兄宝玉。 贾母伸手搂住黛玉摸摸她头顶:“你那潇湘馆冷不冷?今日你跟二姐姐一起陪着老祖宗住一晚,可好呢?” 黛玉额首,笑吟吟道:“当然好!” 李莫愁虽然眼皮子有些撑不起来,却是记挂着想去潇湘馆,她想看看那玉佩还在不在呢。 李莫愁不想再迂回曲折,她喜欢直奔主题,去看个究竟。得与不得,也好早作打算。 因道:“老祖宗挽留孙女儿本不该辞,只是孙女儿身上委实腌臜得很,还是先去院子里头收拾一番再来陪伴。。。。。。” 这话被人不懂,凤姐却知道,迎春前几日住在下房,只怕几日不曾梳洗,再者她浑身是伤痕,只怕贾母又要心疼哭泣。 遂一笑,上前搀扶迎春:“这个我可要跟老祖宗抢了,姐妹们这几日可是惦记二妹妹得紧,我跟大嫂子也想的紧,只是前日孙家横行霸道,恁把妹妹请回去了。今日,可要叫我们补偿补偿,做一回,热闹热闹。” 贾母恼了半日,也累了,也想着她姐妹要说些私房话,因点了头,对着黛玉笑道:“玉儿也进去园子里住吧,只是别吃多了酒,夜里失了觉。” 一时,大家除了荣庆堂,凤姐亲自把一众姐妹送到大观园门口,笑道:“妹妹们且去说话梳洗,我去吩咐厨下整治酒宴,立时就送进去。” 探春惜春个都争着兜揽迎春去自己居所,宝钗也请迎春去蘅芜苑做客,却是迎春言道:“少时要在摆宴,我还是就近去林妹妹的潇湘馆吧,这个时日,也就是她的潇湘馆青青碧碧,看着就想起从前好日子。” 黛玉虽然喜静不喜聚,但是却喜欢跟迎春两个安安静静下棋,研究棋谱。因此笑着挽起迎春:“我前儿得了一张孤谱,今儿正好请教二姐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1夺舍三之贾迎春 这日一种姐妹在替迎春接风,李莫愁却因为身上伤痕滴酒未沾。 一时餐毕,众姐妹齐齐围着迎春谈笑说话,故意天南地北说些趣闻,意在让迎春宾至如归,忘却痛苦记忆。 整晚氛围十分和谐温馨。 宝钗一直含笑陪着迎春,一时文杏前来,送了一翠绿盒儿来。 宝钗微笑接了,亲切起身挽了迎春,二人到了内室说话。 李莫愁此来专为黛玉,本不欲宝钗私下亲近,却不好当着众人佛她面子,只好顺从进了内室。 宝钗拿出盒儿送给迎春,却是薛家秘制,活血化瘀丸药。宝钗仔细说了用法用量:“此药最是疗伤圣药,用温水花开,用蜂蜜调和敷上,保管三日就好了,疤痕全无。” 李莫愁本是制药高手,一眼看出这丸药确是疗伤良药,只是李莫愁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她既打定主意偏帮黛玉,就不打算再欠薛家人情。因将丸药推回:“此等良药,却是我这小伤在不着,薛表妹好意,我心领了,丸药还请收回。” 其实,李莫愁身上都是皮外伤,可说是孙绍祖此刻尚未起那杀人之心。 再怎的说,荣府如今还在,元春活着,他跟皇帝做连襟也没亏他。迎春本身也是大家闺秀,虽说性格懦弱些,却是身条模样学识,样样不缺。 孙家长子有迎春生养,也是一种根本上的改良,否则,孙绍祖也不会起意迎娶荣府迎春。 实在也是贾赦这个老匹夫太缺德,人家五千银子下聘,他只给五百银子妆奁,变相卖女儿,这样的岳父谁还瞧得起呢? 孙绍祖起杀心,应该在元春死后,那时王子腾也死了,荣府剩下一伙子纨绔子弟。孙绍祖大约看出风向,知道荣府迟早要败了,兼之迎春又品行端方,让他觉得没情趣。 迎春自己也没火气,立不起不说,还骨子里透着傲气,她虽然惧怕孙绍祖,却有些瞧不起他这个粗鲁武夫。 孙绍祖大约知道无法再从荣府占便宜了,这才暴露豺狼本性,肆意侮辱折磨迎春。 李莫愁贯走江湖,知道以迎春健康体魄,纵然没有疗伤之药,身上伤痕也会自然恢复。 最最根本,李莫愁根本不想快速痊愈,反是想把身上伤痕多留几日,也好博取宝玉以及姐妹们同情,贾母也好有理由多留她些日子。 李莫愁心思,最好在贾府住个月,留着身上伤痕,贾母就可以借口伤筋动骨一百日,留下李莫愁常驻荣府。 李莫愁有信心在百日之内,炼成古墓派入门武功,那时再回孙府,别说老虔婆,就是孙绍祖,古墓武功一出,那也是手到擒来。 再者,一旦迎春身上伤痕复原,孙家不来人,王氏只怕要催促了。 是故,无论如何,李莫愁决定不用宝钗疗伤丸药。 却是宝钗固执又将伤药退回给迎春,迎春再三推辞,宝钗却是霍然起身,劈脚走了:“二丫头且别客气,我告辞了,綉橘,替你主子敷上,保管明日就见效了。” 宝钗不容分说走了。 司棋殷勤送出门去。 綉橘急忙寻找热水化药,李莫愁却拦住綉橘道:“此等疗伤良药,只怕不便宜,薛家虽是开药铺,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平白无故,不好受人恩惠,你也知道,你主子我拢共不过五百银子陪嫁,如何还得起这个人情?” 李莫愁将丸药塞进綉橘手里:“还是还回去吧。” 綉橘一贯看不上宝钗捧高踩低,此刻却是很感激她奉送丸药,熟料姑娘竟不接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一双眼睛迟疑看着迎春,手里舀着丸药,脚下迟迟不动。眼睛冲着外面平儿直使眼色。 平儿奉凤姐之命进园子照顾迎春这个姑子,见綉橘在门口频频给她使眼色,忙起身进了内室,却是这茬事情。薛家的独门秘方伤药十分有效,平儿曾经替贾琏求过,三日功夫就全乎了。 她见迎春拒绝薛家丸药,还倒是迎春因为之前回门,苦求王夫人想多留几日,薛姨妈一旁多嘴帮忙劝她回去孙家,弄得一身伤痕回来而迁怒宝钗。 宝钗已经被王氏凤姐二人内定成了宝二奶奶,平儿是知道的,她私心也是为了迎春好,迎春再是懦弱无用,也是琏二爷亲妹子。想着迎春今后在婆家脸面,还是要靠娘家兄弟与弟媳妇撑着,宝玉又是个热心肠,比之琏二爷更疼姐妹。 如今既然宝二奶奶定了宝钗,她虽不能明说,却是私心替迎春打算,再是心里不舒服也好,至少要顾着面子情分。否则,将来亲戚间如何往来呢。 平儿挥退了綉橘,自己拉住迎春手,亲言细语,柔声劝道:“上次事情谁也想不到,宝姑娘这次肯主动献药,也有主动交好之意,姑娘何必拒人千里呢?” 李莫愁微微偏头,淡淡一笑:“有麝香!” 平儿愕然瞠目,眼神微眯,将丸药抬高,仔细嗅着。旋即,她眸露讶异,似乎不能置信。 这药里的麝香味儿浓烈,比之凤姐送给自己香料味道更大,实在不是姑娘媳妇能用。 平儿恹恹的放下药丸,面色甚是尴尬:“或者,宝姑娘并不知道,也不定。” 李莫愁额首:“嗯,所以我只是拒绝,并未说破,就是为了不让她尴尬。” 绣橘司棋一直紧紧跟着迎春伺候,此刻俱皆变了脸色。 她们二人自从金钏之死,心中便把薛姨妈宝钗当成了王氏一丘之貉,此刻都是满脸愤恨,直觉是宝姑娘嫉恨自家姑娘下黑手。 司棋性子暴虐,抓了药盒就出去了,平儿想要阻拦已经不及。 绣橘平儿慌忙跟了过去,却见司棋径直把丸药给了袭人,掩嘴附上袭人耳朵,轻笑道:“这药里麝香味儿太大了,咱们姑娘用不合适,给你吧。” 袭人却实有悄悄佩戴麝香,这是通房自我保护法子,总不能在奶奶前面坐胎,招奶奶嫉恨。闻言俏脸一红,啐一口司棋,她还以为是司棋拉拢她呢,悄悄捂住了丸药:“死蹄子,哪里来的?” 司棋吐气如兰:“这等尊贵东西,咱们那儿有呢,这是宝姑娘送给咱们姑娘疗伤丸药,咱们姑娘自己有,赐给我,我用不上,借花献佛!” 袭人闻言顿时面色煞白,唬得一下掀起帘子出了起坐间,进了自己收藏东西小暗格儿。搭起凳子,踮脚从柜子呼啦啦拽下一个大大包裹来,三把两把解开来,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膝盒儿打开,却是一颗一颗各色玛瑙主子,下面系着各色穗子,煞是小巧可爱。 司棋伸手捏起一个来,在眼前晃悠:“哟,好可爱,送给我呢?” 袭人面色潮红,将香穗子摁在司棋鼻翼之前:“闻闻?” 司棋闻闻笑道:“很好闻啊,送给我吧!” 说话间把主子往胸襟上系着。 袭人却抢下来,再次递到他鼻翼之前,又把丸药也并举起来:“再闻闻呢?” 司棋这才变了脸,伸手把两样东西一推:“呸,好重麝香味儿。”她可想着终有一日跟表弟双宿双飞,儿女成群。旋即把手指着袭人:“你作死啊,这东西偶尔闻一回不做胎就成了,天台你戴着做什么?” 袭人呼啦啦一下子把包裹盒子尽数掀翻在地,面色涨红,胸脯子剧烈起伏不平,抽风箱似的急急喘气不赢。 这般时刻,平儿也进来了,进门把鼻子一捂:“啐,小蹄子,这是打翻了什么呢?” 袭人把脸附在胳膊上一噎一噎抽泣。 司棋默默捡起递上玛瑙坠子递给平儿:“闻闻呗?” 平儿把脸一调:“哪儿来的?” 司棋摊摊手。 忽然间,袭人起身手忙脚乱把衣衫包裹收拾起来,笼统往柜子上头一塞,冲着平儿司棋二人勉励一笑:“都是宝二爷弄回来烂东巴西。”又冲着二人作揖:“二为姐姐可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那位爷知道了又要瞎胡闹,咱们可难以消受。” 平儿还要说什么,司棋把她手一捻,示意她噤声,袭人心里不好过。 袭人把脸揉一揉,拉着二人笑吟吟出来了,一人手里塞了一方肚兜子,笑道:“悄悄,这还是先头晴雯手艺,她去了就没人接的起来,二位姐姐可帮着续上?“ 司棋一听晴雯,鼻子哼一声,劈手把肚兜摔了就出门去了。 晴雯才死了几日呢,你就想顶替她? 司棋断定那些香穗子应该是宝钗赏赐袭人,袭人一贯最得意宝钗时赏赐她,如今遭了报应了。心里啐一声:合该!你以为整死了晴雯,你就成了宝姑娘心肝宝了,怎么样呢? 司棋愤然而去,却是满面红光而归,只叫李莫愁有些许奇怪。却是当着众姐妹也没追问。 一时,平儿也出来了。 大家说会子话儿,也就是散了。 迎春执意要跟黛玉一起住,平儿便跟众姐妹一起将迎春送至潇湘馆,又帮着把箱柜中的蚕丝被抱出两床替她二人铺好了,又把汤婆子替她们围上了。这才告辞了。 黛玉如今精神越发短了,坐了一刻就有些支不住,神情恹恹只要睡。 紫鹃便给迎春告罪,说是姑娘每日饭后都要睡一会儿。问迎春要不要哦一起歪歪。 迎春伸手握住黛玉手腕,那脉搏忽快忽慢,杂乱无章。心中一时乱蹦,摇头示意紫鹃搀扶黛玉,自己也搭把手,将黛玉服侍睡了。 李莫愁闪身在帐子后头,瞅着紫鹃忙完了,黛玉也合上眼睛,冲着紫鹃招手。 紫鹃蹑脚蹑手过来动动嘴唇:“二姑娘,姑娘容易惊醒,咱们外头去说话儿。“ 李莫愁指指黛玉那丸药罐儿,示意紫鹃抱起跟自己走。 二人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李莫愁牵起紫鹃手,贴耳言道:“去你房里说话。” 紫鹃闻言神情愕然。 李莫愁却冲着绣橘司棋一眨眼,绣橘便把安姐儿,莲花儿驱赶出去。司棋则假意拉着雪雁春纤去说话,让她们帮着安置姑奶奶包裹行礼去了。 及至房中只留下紫鹃,李莫愁言道:“紫鹃,倒碗水来。” 紫鹃虽然疑惑不解,却是照做了。 李莫愁遂将丸药用水花开了,慢慢用银簪扒拉细瞧,又用指甲挑起细嗅。慢慢的,李莫愁眼眸凝重起来。 她伸出舌尖,细细舔尝品砸,片刻之后,李莫愁勾唇冷哼:“王氏可谓毒物,只可惜,你这一辈子歹命,不该遇见我!” 紫鹃这些日子一直日夜忧心黛玉病症,乍见迎春变了脸色,心肝一阵乱跳:“二姑娘,可是这丸药有什么不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2夺舍三之贾迎春 却是贾母太高寿了,活得太久阻挡了王氏荣耀路。 也是她贪得无厌,既不愿意迎娶林黛玉,吃了人林家妆奁银子不愿意吐出来。三也不敢公然跟贾母反抗,说要遗弃黛玉,改娶薛宝钗。 在王氏来说,她可以慢慢磨,等着贾母仙逝再称王称霸,却是宝钗已经年满十八,实在老大不小老姑娘了,等不及贾母升天。 薛姨妈母女们天天催促,要么娶薛家姑娘,要么还我薛家银子。 这一边贾母压着,一边薛家催逼,这个毒妇两边惹不起。她又林家,薛家财产,都想抓,一丝儿银子也不想吐出来。各方挤压之下,最后,她看准黛玉是个孤女好欺负。 王氏也是自认身份尊贵,治死孤女黛玉不打紧,林家索性没有人了,贾母即便知道,难道还会掀翻荣府不成! 正所谓胳膊折了还在袖子里。贾母怎么要不会为了林黛玉,坏了荣府前程。 其结果便是,林黛玉死也白死! 王氏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残害黛玉。 她一如既往,命令贾菖下手。 贾菖便在黛玉人参养荣丸中下了各种有毒花粉。 以李莫愁的经验见识,这丸药之中,至少下了三种以上有毒花粉。 这些子花粉粉末,虽然不会马上致人急死,却会让人心悸,气促,慢慢弱死。兼之黛玉一直咳血,正好遮掩这些毒粉毒性。 亦即,黛玉即便被这些毒粉沫害死了,也直被人当成她自己个肺痨而死。不会怀疑其他。 王氏这招毒计,可谓既隐秘又狠毒,因势利导,杀人不落痕迹! 李莫愁此刻心中已有成算,只是要想短期内速成武功,无论是寻找灵玉,还是秘密练功,都必须紫鹃帮助才成。 李莫愁最为紧要之事,是说服紫鹃跟自己一条心思。 为了说服紫鹃这个对黛玉忠心耿耿丫头,必须得有真凭实据。 李莫愁遂把罐中余下丸药全部花开,而后将澄清药水在炭火上慢慢熬制,最后余下少许液体。 李莫愁这才拔下头顶一根银簪试药,李莫愁用面纱擦拭几下,却是簪尖已然黢黑。 紫鹃眼珠子不错盯着那簪尖瞧着。银子见毒变黑,这个道理紫鹃一早知道,只是她万没想到,自家姑娘丸药里面竟然会有毒素,一时惊怒交加,差点失声尖叫。 却是李莫愁快了一步捂住她的嘴巴:“别做声,你若声张,不紧你们家姑娘活不成,你也活不成呢!” 紫鹃泪盈眼眶频频点头。 李莫愁这才放开手。 紫鹃却是一把抓住李莫愁:“二姑娘,您跟我去见老太太,咱们让老太太彻查此事,必定要给姑娘一个交代。” 李莫愁摇头:“你没见吗,老太太为了我这个孙女儿撑腰,也要又哭又闹,拿孝道说话,如今府里贪了林姑娘家财拿不出来,二太太又不想叫宝二爷迎娶林妹妹,如何能让林妹妹” 紫鹃怄得玉颈一梗一梗直噎气:“难不成就算了不成呢?” 李莫愁盯着紫鹃笑:“当然不能算了,只是,林姑娘没有亲人了,唯一老太太心疼她,却是年纪老迈,她斗不过王氏,再者,你以为老太太会不会为了林妹妹,而不要元妃娘娘与这荣国府?” 紫鹃顿时痴呆了,她慌乱摇头:“这肯定不会,就是宝二爷,老太太也舍不下呢。” “可怜的姑娘” 李莫愁却是淡淡冷笑:“林妹妹可怜不可怜,就看你舍不舍得拼了性命?” 紫鹃愕然而指自己:“二姑娘,你说我?我可以帮助姑娘报仇?” 李莫愁一脸肃静点头。 紫鹃便噗的跪下了:“我愿意,请二姑娘教我!” 李莫愁招手:“过来看!” 紫鹃直觉迎春姑娘有些左顾言他,却是慢慢跪行过来:“什么?” 李莫愁扒拉着丸药渣滓,直摇头:“这里面还有紫荆花粉沫。杜鹃花粉沫,这些都是银针无法试出来毒素,却是都对姑娘病症有害之物。这杜鹃花粉,会让姑娘把吃下去汤药呕出来,即便是神仙汤药,姑娘不能吸收也是枉然。这紫荆花粉末则会让妹妹咳嗽加重喘气不赢。 “还有这最致命的夹竹桃花粉,则会让妹妹心悸。你想想,这些东西合在一起,林妹妹吃下去,虽然不会一下子要命,咳嗽,喘息不赢,心悸,那后果是什么?” 紫鹃眼眸紧缩,林黛玉最近时时撕心裂肺咳嗽,好几次搀起不赢以致晕厥,倘若一口气接不上来,那后果? 紫鹃不敢想象。 她蓦地出手拉住李莫愁:“二姑娘,你既然知道姑娘处境,姑娘冤情,求您一定要救姑娘一命,紫鹃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李莫愁拉起紫鹃:“你真的愿意相信我么?” 紫鹃哭得眼泪鼻涕胡乱奔流,闻听这话,却是不管不顾乱擦一气,慌忙点头:“我信,只要能提姑娘报仇我都信。” 李莫愁额首:“好,你起来坐下,听我说,你知道我因何知道丸药有毒这一茬事儿么?” 紫鹃哭得双眸红肿,闻言忙着抬头:“如何得知?难道还有谁也知道姑娘冤情,这不是又多了一个证人,咱们正要去告他去?” 李莫愁故作凝重直摇头:“不是人!” 紫鹃愕然,抬手捂住嘴巴:“不是人?难不成是鬼神示警?” 紫鹃以为李莫愁会否认,谁知李莫愁却默然点头:“也是我运道不旺之故,前儿我被孙家畜牲殴打晕厥,梦寐之间,忽见瞧见了仙逝姑父姑母,她二人对着我哭得伤心伤肝,我只道自己一命了消,竟然碰见姑父姑母,倒也是有了依靠。 “熟料,姑父姑母却是托我照顾林妹妹,说是林妹妹被人谋害,大限将至,姑父姑母说了许多秘密,嘱咐我帮助林妹妹逃脱厄运,还许下我许多好处。 “记得我当时六神无主,急得直哭,直说自己无能无用,自己将死,即便想要帮林妹妹,也恐怕无能为力。” 李莫愁说这话时,嘴巴故意贴近紫鹃耳朵:“你知道么,我林姑妈却说,林妹妹有一个观音玉佩,说是那是当年姑父不吝千金求来保命灵佩,只要有了这个玉佩,就可以挽救林妹妹性命” 李莫愁说着话蓦地一叹:“我知道这是梦寐,世上哪有保命灵佩呢” 李莫愁尚未说完,紫鹃豁然而起,稀里哗啦开了箱盖,拿出一个大红色何宝来:“姑娘看看,是不是这个?” 李莫愁一见此物,差点落泪,颤抖着双手拉开荷包,正是那枚跟她两辈子灵玉。李莫愁一颗高悬半空之心终于落地踏实了,她欣喜之余频频点头:“正是,正是,正是此物呢!” 紫鹃唬的抢了过去。李莫愁吓了一跳,慌忙拉住紫鹃:“你干什么?” 紫鹃激动非常:“干什么,当然是给姑娘佩戴啊,不然怎么救姑娘?” 李莫愁死死摁住紫鹃,夺过玉佩,紧紧捂住,这才言道:“这玉佩是灵玉,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得靠有缘人开启才成。否则,林妹妹怎么身怀巨宝却被谋害呢。” 紫鹃闻言又急了:“有缘人,哪里去寻有缘人呢?” 也是这紫鹃是通透,眼珠子急转,忽然扑倒李莫愁跟钱:“既然姑太太给二姑娘托梦,是不是二姑奶奶就是这个有缘人呢?” 言罢,紫鹃急切伸手抚上李莫愁那紧握玉佩双手:“二姑奶奶您莫恼,婢子也是心急姑娘病症” 旋即,紫鹃美眸盈泪,撩起袍子再次跪下了:“二姑娘您既是有缘人,当记得姑老爷姑太太如何吩咐救姑娘呢,还请二姑娘速速动手,迟恐耽搁了。婢子给您磕头了。” 李莫愁望着紫鹃为了黛玉又哭又跪又笑的,几乎疯癫,心中柔软一角被扯动了,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很少动情李莫愁,这次被紫鹃丫头感动了。 她拉起紫鹃安慰道:“你莫着急,我受故人所托,自然会救妹妹,只是我救妹妹需要修炼功法,这功法却要在睡梦之中完成,恰如老僧入定,且修炼之中外人不得打搅,否则我的姓名堪忧。” 紫鹃忙着举手盟誓:“姑娘一旦入定,婢子必定日夜守候,必定不叫外人伤害姑娘,若有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世人重鬼神,一般心中有,口里才有。这紫鹃为了林黛玉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这一份姐妹情分实在难得。 迎春搀起紫鹃,心中感动,眼窝子辣的,喉咙直发紧:“好丫头,我信你。” 李莫愁让紫鹃寻出一个刺绣金针,在火上燎了燎,稍微冷却,当着紫鹃之面一针扎在十指之上,将血滴成串子的滴落在玉佩之上,之前李莫愁都是吐血成事儿,这一回滴血认主,却是久久没有回音,李莫愁不由心中发慌,难不成玉佩失灵了? 终至血脉挤干了,玉佩尚未反应,李莫愁毫不犹豫再扎中指,然后挤血成行滴落。中指血脉流干了,再扎无名指。 紫鹃看的心惊胆颤,伸手道:“姑娘,再不够,扎我的吧,您身子亏着呢?” 李莫愁摇头,将右手递给紫鹃:“你替我扎,必须我得血才成,你不知道如何操练功法。” 紫鹃狠心扎破李莫愁中指,食指,当食指血脉流干之时,观音手中净瓶终于有轻烟缓缓溢出。 李莫愁虽然头晕,却笑得灿烂:“成了,你守住门户,万别让人撞进来搅扰于我,待我自然醒来,便可以替妹妹治病了。” 紫鹃却伸手拦住了李莫愁,翻身出去端来一碗冰糖燕窝:“这是宝二爷送来燕窝,我相信宝二爷不会下毒害姑娘,太太再毒,也不会害宝二爷,想来是干净的,您吃了这粥,略微补补。” 这话很是在理儿,李莫愁毫不犹豫三口饮下,旋即洗手净面,在紫鹃床上盘腿而坐,将玉佩戴在胸口,双手合十,吸取灵气,开始运气冲关。 紫鹃外面交代雪雁几句,然后关闭房门,拦门而坐做着针线,谁也不许她进入自己房间,就是黛玉那边叫人,也只是使唤雪雁司棋綉橘几个帮忙。 晚半晌,黛玉略微好些,便来询问迎春情况,紫鹃撒谎说姑娘跟自己说这话睡着了,变没打扰她,索性让她睡着了。 黛玉遂吩咐紫鹃好生守着,却叫雪雁招呼綉橘司棋另外歇息不提。 黛玉这些日子原本浅眠,此刻担忧迎春,越发睡不安稳,一夜辗转,直到天明方才迷糊过去。 紫鹃这里想着姑娘即将身体康健,一夜竟然炯炯有神,毫无瞌睡。 鸡鸣三遍,紫鹃听见房中有了轻微响动,因悄悄叩门:“二姑娘?” 迎春开门出来,微笑一握紫鹃手:“成了!” 紫鹃抓住迎春玉手,竟似握住自家姑娘性命一般激动,眼中泪水‘哗’的流了满面。 迎春却把紫鹃脸一羞:“瞧你,跟着妹妹久了,也学会哭了。”旋即苦脸皱眉:“好饿呢?” 紫鹃忙着抹泪:“有吃的呢,有碧米粥,燕窝粥,瘦肉粥,鸡丝粥,主食有金银饽饽,燕麦饽饽,奶酪酥,鸡蛋面皮儿包粉丝儿,再有酱黄瓜,酸甜脆生水萝卜,炒大白菜芽儿,绿豆芽儿,菠菜芽儿。” 紫鹃说着歉意一笑:“这都是咱们这里原有食材,因为咱们姑娘少食荤腥,所以就有这些,姑娘若有心爱吃食,直贯告诉婢子,婢子马上就去采买来。” 綉橘司棋雪雁几个这会子都来伺候迎春,听了紫鹃这一大汆子话,齐齐扑哧一笑。 雪雁扁嘴拉拉紫鹃:“姐姐,你说书呢?” 綉橘拉着紫鹃坐下道:“坐下吧,大小姐,昨夜非得抢我们伙计守着姑娘,今日又来抢,难不成要辞别潇湘馆,跟我去孙家呢?” 紫鹃闻言愕然,这话打中她心底之痛,一时怫然变色:“胡说八道,我死也死在潇湘馆。” 綉橘司棋齐齐愕然:“紫鹃?” 迎春瞪眼呵斥二人:“大清早胡咧咧,还不给紫鹃姑娘赔不是。” 紫鹃却自己醒过身来,不好意思冲着二人笑:“没事儿,没事儿,我替姐姐们倒茶去。” 雪雁神情讪讪綉橘司棋作揖:“我姐姐担心姑娘病症,脾气不大好呢,二位姐姐谅解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3夺舍三之贾迎春 翌日清晨,潇湘馆。 黛玉因为迎春被殴归家,思己度人,一时心神再难安宁。想着迎春父母兄弟俱在,尚且如此受人磋磨,自己孤身只影,不知道将来向谁去靠,顿时心情异常郁结。 她又原本体弱不堪,吃了几年败絮人参,自觉眼泪也少了许多,似乎身子渐次熬干模子。身子越发弱不经风了。 怎奈这些日子王氏又命贾菖下毒粉害她性命,黛玉原本爱犯咳嗽,这一回被人有意毒害,又新添了心悸毛病。已经几次咳血,虽是紫鹃瞒着,黛玉自己也略又惊觉。虽没亲眼瞧见,几次咳嗽都觉喉头腥甜,心中大约猜测的出来。 这个认知让黛玉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好在贾母关爱一如既往,人参燕窝成堆吃着。 宝玉知冷知热,事事替她想着,使她不至绝望。心中一点期盼化为生机,好歹支撑捱着日子。希望春暖花开,病症一如往年,或可痊愈。 只是她如何也想不到,她京中姐姐薛宝钗,依靠如母的薛姨妈,已经变了心肠,正在暗处声声催命,只恨她不早死挪窝。 这番纠结郁闷,整个人顿时散了架一样,累及却偏难眠睡。整夜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直至黎明时分,方才隐约迷糊过去。 却是黛玉身如败絮,十分浅眠,这边迎春等虽然十分小心翼翼,还是惊醒了。 黛玉自觉是东道主,这些日子生病,姐妹们鲜少临门,如今迎春前来,她心中欢喜,自然不想冷待客人,因挣扎着起身待客。 搁在往日,紫鹃必定出手阻拦,只是今日迎春已经与她约定,少时要替黛玉疗毒医病。 紫鹃便想着叫黛玉多少吃些东西,这打铁还要元神硬呢,二姑娘只能替姑娘清除毒素,增加营养,恢复体力还要靠姑娘自己嘴壮才成。 这也是迎春跟紫鹃仔细商议黛玉康复之法。迎春负责替黛玉治疗,紫鹃负责替黛玉补身。双管齐下,尽快让黛玉病体康复。 什么都不吃进去,如何增加营养呢。 是故,紫鹃忙着张罗服侍黛玉起身,又将早已经熬好的冰糖燕窝粥亲手奉上。 却是黛玉还在询问:“今日还没使用人参养荣丸呢,怎就先递了粥来,可见这个紫鹃丫头也是疯张人呢,二姐姐来了,她就高兴过了头了。” 迎春闻言忙着打岔,只给黛玉赔不是:“这都怪我,昨日各处查看,一时错手,竟把妹妹的药罐儿打碎了,丸药也沾了灰尘,我正想呢,索性亲手替妹妹做回丸药权当赔罪,只是尚未来得及,这事儿就漏了底了。” 说着伸手给黛玉:“妹妹不耐烦呢,就打姐姐两下吧,横竖都是姐姐错,跟紫鹃丫头不相干呢。” 黛玉微微撅嘴,伸手抚抚迎春玉手轻笑:“打碎了正好,免得紫鹃天天逼着我,我都说了咽不下,她还要天天勒逼着,正要谢谢二姐姐,打什么呢!” 紫鹃闻言把眼一红,握住黛玉手肃身行礼:“婢子再不勒逼姑娘吃药了。” 黛玉闻言细细‘呀’一声:“咱们紫鹃姑娘今儿怎的了,这样的小气呢,我不过白说一句,倒恼了!” 说这话,黛玉又有些喘息不匀,旋即轻微咳嗽起来。虽不至于撕心裂肺,却是那种放空声咳嗽,以至于黛玉整个人有些颤栗起来。 紫鹃越发红了眼,茫茫的替黛玉抚胸,眼睛祈求看着迎春。 迎春微微点头,伸手握住黛玉,假作替她抚背,暗中运输真气替她暖和肺腑,黛玉觉得心头暖和多了,后背心也没那么冰冰凉凉了。冲着迎春直点头儿:“我好多了。” 迎春一夜调息运功,精神倒好,只是饿得慌了,因笑道:“我陪妹妹一起用餐吧。” 一时,雪雁捧上铜盆,黛玉迎春重新洗过。 姐妹二人对坐用过早餐,黛玉果然一如李莫愁之猜测,用的很少不说,一顿饭竟然三番两次咳嗽。 这个样子任由下去,只怕黛玉熬不过一年半载了。 黛玉本来想陪着迎春好生说说话,却是力不从心,遂跟迎春赔罪,紫鹃忙着搀扶黛玉躺着歇息。 李莫愁随即跟随进了黛玉寝房,却见案头摆着好些兰花与水仙,盆盆怒放,香气悠然扑鼻。 李莫愁心中顿时了然,吩咐雪雁开窗透气:“这里香味儿太浓了。” 紫鹃心中有事,闻言忙着解释道:“这是宝二爷得知姑娘身上不好,送来给姑娘解闷的,婢子想着姑娘寻日吃药,香味儿也好遮掩一二,这才。” 李莫愁怕吓着黛玉,只是点头:“这香味儿平常并不碍事,只是如今妹妹犯了咳嗽,这些花香太浓烈则会诱发咳嗽,隔房摆放,远远看着精神,闻闻若有似无香味儿则有力病患心情。” 紫鹃很怕宝玉也是有心而为,那么姑娘真是没有活头了。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我这就搬去外室摆放。” 迎春见房中香味儿驱散些了,黛玉也合眼沉睡起来,因向紫鹃做个手势,碍着黛玉在热炕上歪躺着:“紫鹃你们去外头守着,我也躺躺。” 黛玉并未熟睡,合着眼睛将身子移了移:“二姐姐你远远的躺着,我这几日犯了咳嗽,只怕近了过病气。” 迎春却是近身靠躺在黛玉身边,状似无意握住黛玉之手:“我身子强健,妹妹你摸摸我手心儿,暖和着呢!” 黛玉触手之时,直觉迎春手心热浪汹涌而出直灌自己手心,瞬间,那热浪似乎沿袭手腕而上,直达寒颤心底,十分舒服。因笑道:“嗯,姐姐手好热乎,握着真舒服呢!” 迎春一边暗自运气输送真气给黛玉,嘴里笑道:“那就一直握着呗,反正我身子好,浑身热乎乎想扇风呢。” 黛玉源源不断接手迎春春送真气,一时直觉暖气扑面,浑身慵懒舒畅,恹恹思睡,她勉力睁眼对着迎春一嘻,张嘴一个哈欠:“姐姐自便,我,我,睡” 话未说完,黛玉竟然睡熟了。 迎春索性盘腿而坐,绵绵输送真气,直达黛玉四肢百骸,虽然暂时不能运行周天,却是助她滞碍血脉激活流畅起来,将她肺腑寒气驱除大半。 及至黛玉沉睡,发出绵长鼾声,迎春几乎耗尽了昨夜吸取灵气,浑身汗水湿透,累得几乎虚脱。 紫鹃早已替迎春准备沐浴药浴,见着迎春这般疲乏,甚是担忧:“姑娘别一人担着,若是用得上婢子,直管开口,只要能办,婢子万死不辞。” 李莫愁摇头:“我不碍事,你别担心。” 一时出浴,李莫愁倦怠稍解,因吩咐紫鹃:“千万别打搅。”兀自沉睡去了。 紫鹃一如承诺,谨守门户,就是绣橘司棋也不许她们随意进出主子房间。 黛玉迎春这一睡,直到了小中午,贾母王氏凤姐以及众姐妹各自派人前来闻讯,紫鹃一律按照迎春吩咐说,两位姑奶奶昨夜各自失眠,凌晨方睡,不敢打搅。 贾母闻讯又暗暗落泪一回,只为黛玉迎春担忧,只可怜两个丫头,一个没有着落,一个落入虎狼窝。 贾母跪拜在老公爷灵前,一阵阵心酸:“老公爷,您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么?原是一双两好的事情,王家女人为何这样狼子野心呢?” 只可惜老公爷哪里管得身后事,贾母也只有黯然伤神的份儿。 王氏闻听回报,招了凤姐说话,却是昨日往事派人去了孙家,按照贾母吩咐说了,孙家婆子却说没有出嫁闺女长住婆家道理。 王氏言道:“你二妹妹伤势到底如何呢?着她住个日就打发回去吧,孙家婆子我看不是好像与,闺女留得久了,只怕要说嘴呢,我可不想跟那样泼妇啰嗦,没得叫土星渣滓腌臜人。多见一刻,只怕会短我的寿命。” 凤姐闻言挑一挑眉,心中鄙视不已,果然不是自己生的,竟然这般轻描淡写,自己见一见却怕短命,却不怕别人日子难熬。 想起昨日迎春言语犀利,只怕这一回不好那么容易推脱出去,半晌方道:“我看妹妹伤的不轻呢,日只怕,难呢。” 王氏闻言眉峰紧皱:“如此,那就让琏儿去跟孙家好生说说,着她们十天半月后再来接人吧。“ 凤姐迟疑道:“老祖宗可是说了,叫养好了伤再去呢,要说二妹妹实在可怜,我的意思,是不是叫那孙绍祖来交涉交涉?” 王氏闻言睨眼凤姐,旋即合着眼睛,半天没声响。 “太太,您看?“凤姐不由催促道:“是不是叫二爷带人去衙门孙那姓孙的?” 凤姐一边说着,一边给薛姨妈使眼色。薛姨妈对那迎春没什么感觉,却是凤姐面子不能不给,在一边叹道:“说起来,二丫头也是跟着二房长大,姐姐已经疼了她十几年,也不差这一回。” 王氏闻言一笑:“我就是不忿那个东西,平日说的牌子喧天,落到实处便鸦雀不闻。” 凤姐闻听这话,笑道:“太太跟她置什么气性呢,左不过看在二妹妹,二妹妹是个有良心的慈善人,太太的好必定一辈子记在心里呢。” 王氏笑道:“我倒不想她落她的什么好,实在看着可怜见得。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去吧。” 凤姐一笑起身:“好呢,我这里替妹妹先谢过太太,等下再叫她自己来磕头。” 一直没开口宝钗见这些人都替迎春担忧不了,她心里便十分鄙薄起来,只觉得迎春矫情,不过是庶出而已,那样门庭有什么委屈呢,偏要装出一幅委曲求全摸样。 更可气迎春一贯绵软如泥之人,昨日竟然不屑自己施舍,跟自己要强,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公府贵女,比谁尊贵呢。 且姑娘不过菜籽命,落到哪里算哪里。 而今落到孙绍祖手里这个活阎王手里,不过是秋后蚂蚱尔! 她倒作兴起来了! 一时间,宝钗想起昨日迎春眼神举止,越发不服气,除了出身好过自己,那里比谁强半分了? 事情怕琢磨,宝钗越想越来气,心底蓦然间陡起一股不忿,这许多人围着她个二木头周旋思量,一贯端庄娴静宝钗因为恨嫁,心底陡起狂澜,失却了沉静。 她微笑启齿,缓缓言道:“其实叫我说,孙家日子有什么过不得呢?我哥哥认得孙绍祖,听说甚是身手了得,搁在乱世就是英雄一人。据我哥哥所说,只怕挣个爵禄功名也不在话下。 “如今咱们一个二个只觉得孙家是龙潭虎穴,却是姑娘家也没有长住娘家道理,不然人们总么回把姑奶奶出阁叫做大归呢? “这话说的就是女儿要服嫁。须知女儿家在娘家过得再好也不算好,在婆家好才是真的好呢!” “叫我说,你们家二姑奶奶只要好生回去相夫教子,只怕将来能有大造化呢!” 凤姐闻言脚步一顿,心里撇嘴嗤笑:造化你薛家满门祖奶奶啊。大姑娘家走东说西不害臊,自己头上满头包,倒来给人家拿脉息。 香菱丫头日日挨打受骂呢,也没见你兄长弄出多大造化来。 凤姐眉眼弯弯,心头猛狠啐:这才是站着和所花不腰疼,你若是有雄心有壮志,如何不去外头寻一门虎狼亲戚,却要来跟林妹妹窝里抢食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歪了嘴! 只是凤姐且不会为了别人得罪薛家这位女学究。 因笑道:“还是宝钗妹妹读书多,见识多。这话说的叫一个水准。我只是为宝钗妹妹可惜呢,妹妹再是羡慕,也不成了,咱们宝兄弟啊,那胳膊粉白细嫩,只怕是拉不开弓,射不得箭,只会磨墨写字儿呢。” 凤姐说着话啧啧摇头,似讽似叹:“实可叹妹妹这停机德,真可惜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4夺舍三之贾迎春 荣国府敢这样肆无忌惮吆三喝四者,除了凤姐并无二人。 黛玉笑道:“二姐姐耳力实在好。” 迎春笑笑,并不解释。 紫鹃忙着掀开门帘子迎了出去,雪雁紧赶着那把油纸伞儿追出去:“姐姐,飘雪花儿呢!” 黛玉就笑:“知道这丫头说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紫鹃丫头亲妹妹,什么时候嘴上都挂着她紫鹃姐姐。” 司棋綉橘随后迎了出去,一壁走一壁取笑雪雁:“倒要瞧瞧多大雪花朵儿,能把你紫鹃姐姐砸坏了。” 随即,一群人涌进门来,却是平儿丰儿陪着凤姐来了,三人手里大包小包提着。说是贾琏去了孙家,替迎春收拾换洗衣衫。綉橘司棋听了忙着接过手安置去了。 紫鹃这里忙着添置碗筷,却是凤姐笑着摆手:“你们吃你们的,我们早用过了。” 李莫愁闻听贾琏去了孙家,凤姐特特来送东西,这行径实在有些让人受宠若惊之嫌,扒干净碗里几颗米粒儿,便放了碗筷。 雪雁随即捧上铜盆来让迎春净手。 凤姐拿眼一睃,迎春身边服侍小丫头一个也不见,因笑问:“哟,这怎么都使唤潇湘馆里人,二妹妹跟前安姐儿莲花儿呢,再不行,还有小丫头呢?” 李莫愁闻言一笑:“林妹妹这里原就小巧,再不着许多人。” 其实是因为李莫愁厌恶安姐儿c莲花儿几个背主,当时入住潇湘馆时,故意把她们二人连同手下几个小丫头都打发家去了,再不许她们几个背主求荣东西再进大观园。 想起这些陪嫁丫头都是凤姐挑选上来,李莫愁不由把她很睨了几眼,主子挨了打,昏迷不醒了,她们几个倒捧着姑爷去了,这都什么眼神,挑选些什么东西? 凤姐被她瞧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招惹姑奶奶不高兴了。 心中却再次确认之前违和之感,自己这个姑妹子这次回门她性情大变,这神情举止,常常让人摸不著头脑。 不过,凤姐是谁啊,再刁钻之人也难不住她,除非你不想跟她在周旋,预备跟他翻脸不认了,否则,你就跑不脱她的五指山。但见凤姐咯咯一笑,上前挽住迎春,冲着宝玉黛玉二人一笑:“我与你们二姐姐有些私房话儿,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李莫愁就这样虎着脸,半推半就,被凤姐撮进了厅堂右边书斋。亦即黛玉平日看书品茗之所。 凤姐十分聪明,从李莫愁闻听安姐儿,莲花儿名字便变了脸色猜测出事出在这几个丫头身上,是故忙着自己先行表白:“可是安姐儿莲花儿几个不安分?没关系,妹妹不喜欢直管大棒子打出去就是了,凭是买了,死了,谁还问一句呢。” 说着话,凤姐故意顿一顿,瞅着迎春面色减缓,才又道:“不是我替自己分辨,当初挑选人手,因为婚期紧急,我的事儿有多,妹妹屋里头自从那次驱逐之后根本不剩下什么人了,我委实顾不上,这事儿我是交给太太办得。没想到就这样了。 旋即又一叹:“不过呢,妹妹为了这事儿要怪我,嫂子也没话说,我是当家奶奶,又是你嫡亲嫂子,你不跟我歪缠跟水缠呢?这事儿我能容。在我还有一句,这些丫头都是家生子儿,乘着这回回来,妹妹不满意直管调换,知我嫂子我办得到,绝无二话。” 凤姐对迎春原不是这个态度! 李莫愁不由把凤姐下死劲儿盯了两眼,微微一笑:“既如此,我就说了,小丫头就算了,七八岁的丫头能懂什么。只把司棋换了安姐儿,再有,四妹妹跟前如画不是闲在家里呢,嫂子把她掉给我使唤吧。” 凤姐皱眉:“如画啊,四妹妹倒是不要了,只是那丫头是东府的,” 李莫愁忙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她,只不过觉得她倒地熟悉些,来个陌生的难得□,再者,她也没差事。” 凤姐闻言额首:“这话很是,那就定了,我去跟珍大嫂子说去。” 李莫愁一笑:“有劳嫂子。再有,索性莲花儿一家子我都不要了,就把” 李莫愁故意等了一等,方道:“我记得之前宝玉房里有个丫头,就是袭人前头那个大丫头可人?” 凤姐一嗤:“可人骨头打得鼓了,都,你说的媚人吧,只是这个丫头如今不再府里伺候了,一家人都被,都在昌平庄子上头伺候去了,媚人也嫁人了,她男人就是庄子上的农户,据说是凶悍的很,无事吃醉了就打老婆。” 李莫愁闻言神情一变,只怕又是王氏捣鬼儿吧。因道:“正因为她男人凶悍,我要她来才是帮了她,她也才会对我忠心。” 凤姐闻言眉头一挑,旋即笑道:“那好,我替你把他一家子都拢上来。” 李莫愁心中有些愣神,上一辈子媚人一家人因为自己干涉跟了林如海,嫁给了林平,和和美美一辈子。没想到这一辈子倒了这样霉头。 想起媚人,李莫愁又想起瑞珠宝珠,这一辈子两个竟然都死了。 李莫愁不由咬牙,贾珍这个畜牲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真是老天爷瞎眼了。 凤姐见迎春愣神,顿了顿,伸手拉住迎春手:“我知道,妹妹心里对我,对你二哥都有些看法,只是这府里错综复杂,不是我们能够左右,譬如妹妹婚事,譬如妹妹妆奁,我与你哥哥都是替你争取过的,只是,妹妹想必知道,不是老爷独断专行,就是咱们太太,那也是油盐不进的主儿,想要她拿出一份银子也是不能够。” 说这话,摸出几张纸来,递给迎春:“这里是老祖宗吩咐给你准备的庄子,太太本来说只给你三百亩的混过去就是了,是我怕你回去又要受那孙绍祖的气,故而,替你准备了个四百五十亩的,虽然离五千银子还差点儿,只是,我一个内宅妇人,也只有这些手段了。这是地契,妹妹收好。” 随后,凤姐再把几张纸卷展开,递给迎春:“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是我私下攒的,你哥哥不知道,知道的话早给他花光了。你收下,也别说出去,让人听见,只怕我又要被絮叨了。” 李莫愁闻言愣住了。 凤姐可是放高利贷的主儿,竟然平白给自己银票? 遂退了回去:“凤姐姐也不容易,一大家子的” 凤姐不等迎春说完,就把银票给她推回去:“正是一大家子,我累死累,也没谁感谢我一声,我如今也想开了,家有多少银钱,我就可着办多大点事儿,若谁嫌弃我,当家权利拿去就是了。” 凤姐无利不起早之人,能给自己这个无用姑子两千银子,实在是破天荒了。 李莫愁心中半是惊讶,半是感动,又有些怪异,不知道是什么让凤姐这般改变,反常即为妖,迎春实在有些犯疑惑。 疑惑半晌,迎春并未收用银票,试探问道:“凤姐姐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 凤姐闻言脸颊抽了抽,旋即一笑:“别瞎说,能有什么呢,左不过是府里有老太太,太太们。” 李莫愁想着挨过百日还要回去孙府,要跟老虔婆母子斗法,没有银子不顺手。 再者,凤姐那样悲惨结局,巧儿平儿被官卖,这些银票自己且先收起,只当是凤姐提前给女儿准备赎银了。 思及此,李莫愁一笑收起银票:“如此,妹妹就不客气了,他日嫂子手里不方便,直管开口。” 言罢,李莫愁拔下耳朵上一对珍珠耳环来,递给凤姐:“算我跟嫂子质当了。” 凤姐见她说的好笑,伸手接过去:“成交!”顺势握住迎春:“妹妹真是应了一句话。” 李莫愁此刻心情大好,笑问:“什么话?” 凤姐伸手一刮迎春鼻尖儿,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莫愁一嗤:“鬼门关里转一圈,睁开眼睛,恶人就在眼前蹦跶,凤姐姐说说,不刮目相看有待如何呢?” 凤姐闻言瞬间黯淡神采,点头捏捏迎春手心儿:“你哥哥约了东府贾蓉,贾蔷几个,去衙门寻了那孙绍祖说话,那孙绍祖竟然推说是吃醉酒错手之过。” 迎春又是一嗤,谁家醉酒三天不醒呢,真他妈的哄鬼鬼也不信呢! 凤姐额首:“我们当然不信这话,今儿你哥哥也撂下话了,说是他若不亲自上门来给你赔情致歉意,下个保证,再不动手,再把你风风光光接回去,这门亲事就甭做了。咱们贾府养得起姑娘,也不怕跟他孙家打官司。 “那孙绍祖总算还识趣儿,说是让你安心养伤,还托你哥哥带回来这些包裹,再有他孙家的铺子对牌,说是你要什么东西,只管去铺子上头取。是你哥哥说咱们荣府不稀罕,叫他自己来跟你说话,当即给他摔回去了。” 贾琏总算硬着头皮给自己捡回些面子。 李莫愁起身一福:“多谢兄嫂疼我,替我出头,妹妹身无长物,这情,妹子我记在心里了。” 凤姐挑一挑眉,之前二姑娘迎春,从来不兴给人道声谢,她总以为别人帮她都是理所该当。 凤姐眉眼不由飞扬起来,她从来不觉得将来会求谁,却不妨碍她喜欢别人奉承。见迎春知情识趣儿,越发心中亲近她。伸手拉她坐下:“自家兄妹,谢什么,快坐下。” 迎春一笑坐下。 凤姐却是笑一笑,叹一声,又笑一笑,一幅欲言又止模子。 李莫愁知道凤姐这是故弄玄虚,有话要说,只等自己去求着她才好说出来。李莫愁却是有些不耐烦跟她弄这些弯弯绕,有这些曲里拐弯的时间,她宁愿去静心打坐,练练功夫。一旦看谁不顺眼,该下毒,下毒,该断腿儿便教她断腿儿。这样的口角官司,她不屑于费心。 李莫愁不兜受,凤姐便含着不好说下去了。 却是绣橘在门边站着良久,见二奶奶有话要说,自家主子装糊涂不接招,遂笑道:“二奶奶这是听见什么话呢?莫不是有人说了咱们姑娘什么?” 凤姐露齿一笑:“都说绣橘丫头聪明灵巧,今儿我算见识了,这是会读心呢!” 绣橘闻言索性凑趣儿买他个好儿,故意那么一愣之后,一惊一乍道:“哎哟,我这里胡乱说的,奶奶还真的听人说了什么?” 凤姐却是故意看了门口丰儿一眼,旋即敛眉摆手:“哎哟,逗你呢,二姑奶奶那时这府里正经姑奶奶,谁敢说什么?就是那外四路的人说了什么,咱们只当风刮过去就是了。哦,我倒有些奇了呢,你们这儿请客呢,怎么宝钗妹妹就先走了呢?” 紫鹃那边安置好了,平儿陪着黛玉宝玉两个说话,她腾出手来,又弄了一盘茶果过来让丰儿绣橘,却不料听见这话,不由奇道:“我们都在屋里,并没看见宝姑娘啊?她几曾来过?” “没来过?“ 凤姐讶异之色溢于言表,旋即笑道:“哎哟,我来时远远瞧见两人出了这园子往蘅芜院那边去了,还道是宝钗妹妹呢,想是我看错了,也不定。这雪珠子下的雾蒙蒙的,看错了人也不稀奇。” 紫鹃却是马上含了春纤一声,低头吩咐几句。 凤姐一见笑着起身:“我也来了一会儿了,只怕这会子巧姐儿也醒了,要寻我,我去那边看看林妹妹就家去了,二妹妹你安心住着,这一回他孙家姑爷不亲自来接,咱们就不回去了。” 迎春起身陪着凤姐到了对面黛玉起坐间,绣橘这里便拉住丰儿问起细话:“二奶奶今儿可是听说了咱们姑娘什么话呢?我瞧着那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呢?” 丰儿之前是得了凤姐吩咐的,因附耳悄悄把宝钗如何说话学了一遍,临了吩咐绣橘:“这话你听见就是了,且别告诉二姑娘听见,只怕又要怄气了,好容易回来清静清静,又被这些不着掉闲话膈应,不值得。反正也不是这府里正经主子。” 绣橘心中怒不可遏,冲口道:“她一个客居的姑娘,来时说是暂住,明年就进宫去了,结果呢,恁从十三岁住到而今十□岁了,咱们姑娘还没说她什么,他倒编排起咱们姑娘来了,这可真是好笑的紧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5夺舍三之贾迎春 丰儿闻言一笑:“谁说不是呢,虽说是个人命不同,做客做成她这样,实在少见得很。” 綉橘点头附和,嘴角噙着讽笑。 丰儿旋即压低声音道:“不过呢,也是咱们好,你也是个明眼人,我就悄悄劝你一句,她可不好惹,这话我们在这儿说说,离了这里,谁也甭提起。不瞒你说,就是咱们奶奶,有时候也不得不暂锋芒呢。咱们做婢子的,还是绕着些好,她在上头多一句嘴,在咱们,可是性命攸关呢!” 綉橘哼笑:“瞧你说的,也就是咱们姑娘好性儿,她才敢登鼻上脸,别人屋里,你瞧瞧,她哪一个不是笑脸一张捧着呢,尤其是宝二爷屋里。” 丰儿嗤道:“也不尽然,你道是晴雯怎么死了?晴雯这丫头就是死在不知天高地厚,宝姑娘跟宝二爷那是咱们太太默许她们了,晴雯偏生倔头倔脑得罪她,竟把她夜半三更赖在宝玉屋里这事儿泄露出去,这可是打了太太脸了,你说这不是作死么?袭人就聪明了,人家处处看着太太脸色行事,小意儿奉承着那位,得了那位青眼,如今不是混的风生水起。” 綉橘想起袭人那一匣子麝香珠子,不由撇嘴哂笑:“哈,这样青眼,不要也罢。” 丰儿把綉橘粉腮一捏:“你别撇嘴,咱们这些人拧在一起,只怕没有袭人的面子大,月例银子提成二两了,在太太跟前,在这府里,可说是那找养了三姑娘赵姨娘还得脸些。” 綉橘本当不理,忽而想起这丰儿常在凤姐面前行走,消息比自己这边灵通些,且自己姑娘如今回府还得二奶奶看顾,因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悄悄言道:“要我说,你常常在行走,袭人可是送过你什么物件呢?我提醒你一句,她的东西最好莫沾。” 丰儿先行只是跟綉橘耍笑,忽听这话,又见綉橘似乎郑重其事,不免你心中一个忽悠,袭人却是送过她不少小东小西。忽悠想起晴雯便是被栽赃而死,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有什么不妥当?” 綉橘待要说,忽而记起那麝香用处,顿时舌头短了一截儿,支支吾吾,忽而记起这事儿平儿也是知情人,遂道:“回去问平儿吧,你们那样好,她必定不瞒你。” 丰儿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二奶奶已经答应了,将来会放她的身契,出去家人做正头夫妻,这些年她也积攒了些东西,出去做个小生意,一家子丰衣足食是她最大追求。这其中就有袭人把的东西,难道有什么问题。 她这里忙着跟綉橘告辞,綉橘暗暗拔一根翠玉簪子插在丰儿鬓边:“咱们姑娘命苦,老子娘都靠不住,夫君又是个莽夫,如今在这府里也就是靠着老太太于二爷二奶奶怜惜,还望姐姐时不时帮一句,咱们这里看不见听不见的,姐姐也帮着长个耳朵,咱们姑娘最是心慈之人,与她好的人,必定铭记于心。” 丰儿跟着凤姐这些年,很学了些眉高眼低,知道这簪子不受,只怕綉橘不安心,却是又不好坏了姐妹情分,遂把自己手上凤姐赏赐一个镶嵌翠玉金戒子撸下给綉橘戴上了。 綉橘待要推辞,丰儿却道:“你若不要,簪子我也不收了。这是咱们姐妹情谊。二姑娘跟二爷同出大房,比别的姑娘还要亲些,咱们下人都是跟着主子走。也该比别人好些才是。我若有难处,自然来求你,我若能帮你们,必定会伸手,放心吧。” 一时送走了风风火火的凤姐主仆,綉橘忙着来寻迎春说话,虽是丰儿交代不让告诉迎春实话,可是綉橘思忖再三,还是觉得迎春有必要知道如今府里真实情况,宝钗之话有时候未必不是二太太之意。 綉橘寻了迎春,着司棋守住门户,把宝钗之话一句不漏告诉了迎春,当然,綉橘因为不忿按照自己理解添加了些总结注解。 李莫愁闻言眉峰一蹙:“宝姑娘说孙绍祖是良配,而我挨打回娘家求救是我没本事,回家来住更是不贤惠,最好回去打死莫做声?” 綉橘坚定点头:“虽不是原话,意思是这样没错。要我说,这就是姑娘这些年好心敬着她,惯出来的结果。” 李莫愁知道宝钗文笔滔滔,诗才了得,这话刻薄,甚没水准了,不大像宝钗能说。李莫愁拧眉睨着綉橘,却见綉橘神情不似作伪,且綉橘这丫头不爱说谎,也没有说谎道理。忆起她对金钏香菱的冷漠,又爱说教秉性,约莫对的上。 李莫愁忽而展颜一笑,招手让綉橘司棋近些,低声问道:“你们说说,宝姑娘说这话,是不是她看不上宝二爷软绵绵没刚性,或许我们都看错了这位宝姑娘,以为她跟着宝玉转悠就是喜欢宝兄弟这种文质彬彬的男人,其实,近墨者黑,她其实很欣赏她哥哥那种霸道c蛮横c粗鲁汉子?” 綉橘闻言挑挑眉:“姑娘这一说,薛大爷跟咱们姑爷性子还真是十分像呢,见了漂亮姑娘就像偷摸,薛大爷那年竟然偷摸到柳大爷身上,结果吃了一顿胖揍,若说那天孙家姑爷也遇见那柳大爷揍一顿,他就知道怕了。” 司棋拐拐綉橘:“扯远了,姑娘问的是宝姑娘喜欢不喜欢咱们姑爷?” 綉橘比之司棋性情忠厚多了,闻言愕然,这什么跟什么呀,是个人,只要她长了脑子,都会弃孙绍祖而就宝二爷了。喃喃道:“她又不是傻子呢!” 司棋一拧綉橘耳垂:“这是你自己没福气消受而已,别人喜欢的紧呢。” 司棋綉橘两个丫头李莫愁在这红楼活了两辈子,可谓知之甚详。綉橘忠贞不二,一直不离不弃伺候迎春到死,三餐不继也没想孙绍祖卖媚。 司棋性情刚烈,眼里不揉沙子,却也是个狡黠狠心的,否则,也不会一头碰死了,死前却又舌尖杀人,让她表弟给她殉了葬。 两个丫头各有所长,司棋适合处理那些扎手机密之事,綉橘适合理财管家。 李莫愁把一卷地契银票递给綉橘:“这是老太太二奶奶给我的私房东西,你收起来,别叫人家骗了去。回头,桩头管事娘子来了,也有你出头接见她们。要理账本子了,你那字儿抽空也要练一练,不懂得多问平儿跟紫鹃。” 綉橘一贯掌管着迎春家当,闻言并不意外,答应一声,接了银票行礼退下去了。 司棋回来后还没跟主子小姐认真相对过,此刻见綉橘退下,知道主子有话交代,忙着上前福身行礼,声音有些哽咽:“婢子实在没想到,知道姑娘那时候狠心拒绝婢子,知道姑娘绝情,没想到姑娘还是惦记着婢子。” 李莫愁却摇头道:“那时候我做姑娘,你跟你表弟有了首尾,我若留下你,别人那吐沫星子只怕也要淹死咱们主仆了,分开了反而各自方便。原想着你跟你表弟有情,索性就成全你们。不想,你表弟竟然一去不返。我如今出阁了,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你也没有着落,索性把你叫回来咱们大家作伴过日子,有我一口吃的,必定不会饿着你。昨日你来我身子不爽,也没问你,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司棋忙着磕头:“姑娘肯再接纳婢子,就是婢子救命恩人,婢子焉有推脱之理,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姑娘大恩。” 李莫愁定定看着司棋:“我找你回来,既是咱们主仆情谊,也是你能干,我需要你帮衬,有一句话我却要说在头里,你既然答应回来了,就要一心一意,行我所想。异日你表弟若回来寻你,你也不能就跟他走了,须得帮着我度过了孙家困境,我答应了,你才能随他离开,这一点你可答应?若是不答应,你现在就出去,我在寻别人进来,若是答应,你就立个誓言!” 司棋闻言立即跪得挺直,举手发誓,道:“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神灵,我司棋今日在此发誓,自今日起,我必定一心一意伺候侯小姐,一切言行举止,无不以姑娘吩咐为准,婢子愿意一生伺候姑娘,不离不弃,绝无二心,若违誓言,天诛地灭,死无全尸!” 李莫愁闻言满意一笑:“无需终身追随,待我完成了心愿,必定放你自由!” 司棋却道:“不,姑娘肯接纳司棋,就是司棋再生父母,无论那潘又安来与不来,司棋都终身伺候姑娘,若违誓言,愿意应誓!” 李莫愁伸手:“你起来,咱们商量事情。” 司棋起身一幅:“商量不敢当,姑娘有事吩咐司棋就是了。” 李莫愁道:“好,这几日,我这里你就甭管了,二嫂子说这几日孙绍祖可能要来候府赔罪,或许不会,他来必定要先投贴,约定上门时间,你要密切关注这个情况,打听清楚回我,只是一点,除非二奶奶派人告诉,外人面前,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很重要,你可记住了?” 司棋额首:“婢子知道了,这事儿要办必定绕不过大老爷去,婢子这就去拜会婢子姥姥去,让她摸准这个情况必定手到擒来。” 李莫愁点头:“去吧,不过你要有准备,那些丫头婆子无论什么心里,估计见了你没有好话,你只记住一点,你问心无愧就是了。” 司棋额首又摇头:“没有,婢子有愧的,婢子连累姑娘被人嘲笑,也牵连晴雯丢了性命,婢子这心里一直愧得慌” 李莫愁扬手打断了司棋:“搜园子虽因你而起,你却无心害人。晴雯之死罪责在那些谋求宝玉之人身上。且你只要办好了这回差事,也算是替你自己赎罪,替晴雯报了仇了。” 虽然轻描淡写几句并不能减轻司棋的内疚感,但是听说这事儿能够替晴雯报仇,司棋又高兴起来,擦干泪水出去了。 司棋方去,紫鹃便进来了,雪雁照例守在门口,见了迎春福身行礼。 迎春抬手让座,问道:“可是要问宝姑娘事情?“ 紫鹃点头,眸露薄怒:“二姑奶奶您说说,她来了又不进门,却在外面偷偷摸摸算什么事情?难道咱们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么?要她来偷窥监视?” 李莫愁按照前世经验言道:“她大约是奉命前来叫宝玉回去读书,只是不知道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了。” 紫鹃眸露深思,有些不认同迎春说法:“那也该打个招呼才是,看来咱们这里是该整顿整顿了,这些个婆子也太惫懒了,人来了竟然一个二个不知道。” 紫鹃说着就要出去,李莫愁却一伸手拦住了:“别忙着去,过来坐下,我有话告诉你。” 紫鹃自作日起,简直把迎春奉若神明菩萨,让她日日磕头拜见也是肯的,闻言忙着返回,半边屁股挂在炕沿上,想着今日自己姑娘竟然吃了半碗鸡汤,心里止不住高兴:“二姑奶奶有话只管吩咐,婢子必定尽心尽力。” 李莫愁道:“我到没什么事情,我要说的是林妹妹病情,如今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宝玉,就是你是妹妹最亲近之人,老太太年迈,经不起波折,宝玉又是一惊一乍性子,我也只好跟你商量了。 紫鹃闻言心肝直颤:“怎么,我们姑娘很不好么?” 李莫愁沉声道:“你待林妹妹不比外人,我就实话告诉你,林妹妹身体这些年被那些人拿些毒物坑坏了,这么说,败絮,知道吧,外面拿着锦缎一包什么看不见,其实内里已经败坏了。这个你大约应该有所警觉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6夺舍三之贾迎春 这话可戳中了紫鹃心病了,她心头一热,眼睛瞬间湿润了,抓在炕沿上的手指根根发白:“不瞒二姑奶奶,咱们姑娘进冬来已经咳过几次血了,一次比一此量大,先时只有零星点滴,后来就是满口,满口咳血,我这心里煎熬上火,又不敢张扬,只好偷偷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却秘嘱婢子,叫隐下消息,秘密治疗,免得外人闲言碎语” 紫鹃说着起身,抓住迎春手指颤微,眸中是殷殷期盼:“二姑奶奶,您说那个灵玉,可能医好姑娘女儿女儿痨呢?” 紫鹃不忍心说黛玉是女儿痨,一个痨字出口,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捂嘴饮泣不已。 李莫愁轻拍紫鹃:“瞧你,你自己吓唬自己,我已经说了,你们姑娘不是女儿痨,乃是被人下毒所致,你怎么不信呢?” 紫鹃抬头泪水涟涟:“婢子当然相信二姑奶奶,实在是,姑娘咳嗽这些年,婢子已经,” 紫鹃说这话,悄悄拭干净泪痕,这才又道:“这才打断您的话,都是婢子失态,二姑奶奶切勿见怪。” 李莫愁额首,表示理解,随后细细告诉紫鹃,黛玉中毒日久,毒素聚集在五脏六腑之间,只是因为下毒之人怕露了形迹,所下药量甚微,却也经不住年长日久,所以,李莫愁准备先替黛玉用灵气调养几日,然后,就要运功替她逼毒,否则,这些毒素在体内耽搁日久,对身子伤害越大。 紫鹃闻言,眼中闪过惊喜:“逼毒?是不是把毒逼出来,咱们姑娘就好了?” 李莫愁摇头:“把毒逼出来只能保住你们姑娘性命,她日后能不能康复痊愈,还要长气疗养才成。” 紫鹃忙忙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姑娘二三年之内能养得好么?” “二三年么?” 李莫愁嘴角噙笑盯着紫鹃。 紫鹃面上一红:“二姑奶奶知道,咱们姑娘今年十六正了。” 李莫愁闻言一叹,招手紫鹃靠得近些:“林妹妹身子自然没问题,只是你知道二奶奶告诉我什么?二太太已经定了那位了?” 迎春说着话,手指戳戳蘅芜苑方向。 紫鹃眼眸瞪得老大:“您说宝姑” 旋即捂住嘴巴,出门去撩开帘子左右张望一番,这才返回来,泪眼婆娑,一声声悲叹:“这可怎么好呢,这可着怎么好呢,咱们姑娘可是活不成了” 哭着哭着,蓦的,紫鹃抓住迎春手臂乞求道:“二姑奶奶,您可有法子?您能设法救救咱们姑娘么?宝玉可是姑娘命,这婚事若有变,这毒也不用解了。” 这也正是李莫愁要说的事情,因将丝帕子递给紫鹃:“瞧你,每次没问清楚就哭上了,我就是有法子也被你哭没了。” 要救林黛玉不难,李莫愁如今有了净瓶源源不绝仙气,莫说一个黛玉,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只是哀莫大于心死,黛玉已经钟情宝玉,若不解决这燃眉之急,莫说灵气,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要想成全宝黛,必须敲掉宝钗。想要敲掉宝钗,必须先拿住王氏。 要么一如前世,制造王氏忤逆把柄。要么找出荣府欠林府银钱凭据,二者取其一,黛玉则可立于不败之地。 李莫愁了解林如海,大笔钱财必定不会稀里糊涂就给了贾府,他必定会给女儿留下足够保命的把柄。 前生林如海将紫檀藏宝图给了晴雯,荣府把柄大约握在自己手里,只是不知道他今生托付给了谁。 李莫愁因问紫鹃:“你们姑娘从苏州奔丧回来时,你们老爷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或者是什么特别遗物?譬如书籍,古琴,或者古董花瓶,字画什么的?特备是林姑老爷特特将交代,要好好保存的是那些?” 紫鹃额首:“二姑奶奶说这些东西多的是,好些箱子呢,您知道咱们姑娘,除了那些子名人字画,孤本棋谱,时时观摩把玩,其余看也懒得多看一眼,多是吩咐婢子照看。姑老爷咽气之时,婢子并不在眼前服侍,时候姑娘哭得晕厥数次,谁也顾不上去问姑老爷临终说了些什么!” 李莫愁总觉得林如海不会鸦雀不闻就撒手,他那样心思缜密之人,必定会留下什么提示给黛玉:“我记得林妹妹回苏州,你是跟着去了的,你仔细回忆回忆,或者应该记得起来些许线索?” 紫鹃绞尽脑汁的想着,却是毫无头绪,毕竟许多年了。思忖片刻,紫鹃想起一个笨法子:“不如我带二姑奶奶亲自瞧去,我看了东西,说不得就想起来了也不定。” 李莫愁觉得这话甚有道理:“这话有理。” 一时,紫鹃带领李莫愁到了后面堆房杂务小阁楼,李莫愁只是摇头,这个黛玉真是视金钱如粪土者,这里随便一件半件拿出去卖了,也够一大家子吃好些年代了。 不过这些箱笼却十分干净,紫鹃一般开箱笼一边言道:“姑娘虽然不十分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却对姑老爷留下东西十分爱惜,每月都会定期擦拭,拿出来摆一摆,挂一挂,权作是姑老爷在把玩观赏了。 紫鹃絮絮叨叨,忽然间一拍自己光洁额头:“哎哟,您瞧我,我记起来了,咱们姑老爷却是特特交代了两宗东西,一宗,是一套御制新书,锦缎软皮书匣,锁在黄铜锁背黄花梨木盒子里。婢子当时还在想,就凭这外面盒子,拿去卖了,穷人家也够一年花费了。 “再有一宗,就是拢共十套紫檀盒子,二姑奶奶不知道,这盒子特有意思,一个赛似一个小巧标志,一色黄铜锁背,却又是大盒子锁着小盒子,只是外头钥匙姑娘都有,却是最后一个小盒子锁没有钥匙,姑娘还说,必定是姑老爷病的糊涂了,不小心漏掉了,或许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盒子呢!” 李莫愁却知道林如海,他那个人睡着了也要睁着半只眼睛文胆谋臣,之所以会让林黛玉陷入王氏魔掌,只怕是对贾母期望值太高了,或许也是过高估量了贾政人品。却不知道贾政也食人间烟火,并非他所以为的雅量高致清高文人。 及至紫鹃搬出那套盒子。 李莫愁笑了。 这外头大盒子,跟当年林如海托付自己自己小盒子,无论花纹还是色泽,如出一辙,她已经断定了,这盒中必定是林家苏州老家的藏宝图。 李莫愁轻敲盒子,示意紫鹃:“打开了瞧瞧。” 紫鹃慢慢打开,最后露出的小盒子果然是故物。 李莫愁了然一笑,直至书匣子:“什么样的新书,竟叫林姑父如此慎重其事,用黄花梨木做书匣,咱们也瞧瞧,权当长个见识!” 紫鹃依言将书匣子递给李莫愁,李莫愁开了外锁,里面果然是一套紫色绢纱面的新书。李莫愁仔细看时,不过四书而已,不免有些失望,取出一本来翻了翻,再取一本,依旧是普通书籍。正要放回去,合上书匣,又不甘心,索性取出第三本来,却发四书不全,只有三本。 李莫愁再看锦缎书匣外形,却是四本模子,不由心中讶异,伸手抚摸书匣底部,用手指弹击试探,似乎有些许空洞声响,李莫愁仔细观察,发觉底部一角,有白色四线外露,心中一喜,紧紧捏住,顺手一拉,却是匣中有匣,打开看是,最上面一封没封口书信,上书‘小女黛玉亲启’,下面再有一封,一样写着同样六字。 再下,则是一踏银票。 李莫愁细细翻了下,俱是皇朝宝钞,千两十张,五千两十张,万两十张。 这应该是林如海给黛玉最后的防身银子。 李莫愁再次感叹有父母的孩子真是好,不过,出来自己本体贾迎春。 李莫愁一笑:“你在此守候,我去寻林妹妹来。” 紫鹃以为迎春避嫌,忙着道:“咱们姑娘一直把园中姐妹当成嫡亲姐妹,婢子信任二姑奶奶,您在这里等候,婢子去请姑娘来。” 迎春很满意紫鹃态度,微笑额首:“如此也好,不过,这里地方狭窄,还是你我一通捧了过去寻林妹妹吧。” 黛玉闻言甚是惊愕,她并未翻看银票,直接开启了最上面一封书信,看着,看着却红了眼眶,随即泪如雨倾,最后手抚着胸口,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紫鹃顿时紧张万分,忙着替黛玉抚胸:“姑娘,您忍忍,这般咳嗽可不好呢。”一边惊慌奔命小兽一样,湿漉漉眼睛瞅着迎春。 迎春顿时了然紫鹃担忧,暗暗额首示意紫鹃让开些,迎春状似安慰一般,把手心贴上黛玉后背心,暗暗运气,将真气缓缓输入,护住黛玉心脉。 慢慢的黛玉在紫鹃细心抚慰之下止住了哭泣。雪雁忙着捧上热水来,替黛玉仔细梳洗匀面。 黛玉则双手紧紧攥住书信,双眼水汪汪,颤抖十指昭示黛玉心中激动。 黛玉终于平静了,迎春也慢慢收功,撤了掌力,问道:“妹妹可好些?” 黛玉微微额首,将手递在迎春眼前,然后,慢慢张开。黛玉一双眼睛依旧雾蒙蒙,就那么期盼的看着迎春,她紧紧抿着嘴唇,将哽咽吞进肚里。她不敢开口说话,她很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再次恸哭嚎啕。 迎春额首,接过了书信一瞧,却是林如海写给黛玉绝笔信。心中备述一个父亲临终对于女儿将来之担忧。嘱咐了黛玉许多话。 最后告诉黛玉一个至关重要消息,就是林如海死前已经跟贾府约定了黛玉婚姻。林如海告诉黛玉,林如海之前替贾府还了吏部欠款三十万,这次又让贾琏带给荣府百万现银,百万资产土地,权作黛玉嫁资。 最后林如海告诉黛玉,如果贾府黑了良心,想要悔婚,黛玉却可以凭借后面一封书信,还有吏部3拾万元还款收据,找到林如海同科的状元公张大人求救。 贾琏拿走银钱虽有凭据,却是无法追讨了,林如海直白告知黛玉,这些银钱本来不属于林家资产,故而,也无需心疼。 不过,替荣府归还吏部三十万,不仅有凭有据,还是林家历代祖先积攒财富,黛玉只需追回次此款,便可安度一生。 林如海告诉黛玉,这张大人最是清廉之人,当初林如海曾经不惜巨资替她病重母亲求得一枝救命的野山参。张大人则回了林如海一枚刻着他名讳玉佩。 林如海吩咐黛玉,一旦荣府背弃信义,黛玉则可拿此凭据上门求救,张大人不但会替她追回三万资产,还会替黛玉安排好今后生活。 林如海最后告诫黛玉,倘若寻找张大人不顺利,也别强求,那么就让黛玉带着十万银票,返乡南下,去苏州城外观音庙里寻找一位较为静言师太,林如海曾经挽救这位师太与万劫不复之时,相比只要待遇呈上自己托孤之书,她必定会替黛玉安排好余下生活。 李莫愁瞬间被林如海眷眷爱女之心感动,一时间眼泪弥漫,握住黛玉肩膀,呢喃道:“真是羡慕妹妹啊!” 黛玉真是好命,好父亲,好恋人,还有紫鹃这个好丫头! 黛玉却在瞬间泪眼婆娑,伏在迎春怀里抽泣不已:“父亲为了我操心劳力,我却无用,过成这样,不知道父亲看见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迎春拍拍黛玉:“妹妹现在警觉起来尚不算晚,来,咱们看看另一个信封。” 黛玉点头,抽了第二封信笺出来,却见信笺尾部穿着一根丝带,上头有一把闪亮铜匙,迎春心下了然,这是那张藏宝图匣钥匙无疑了。 亦即,即便荣府无德谋财,只要黛玉尚有命在,按照林如海留下线索,依然还有百万遗产傍身。 迎春不由冷笑,可笑王氏眼皮子浅,攥着薛家几十万银子,以为发了财了。王氏无情贪财,算无遗算。却不知道,林如海留下了瞬间灭贼利器。 届时,黛玉一张状纸递上去,她立马就是穷光蛋了。还会成为这京都地面四九城中最大笑话,过街老鼠! 有眼不识金镶玉! 这句话送给王氏实在太贴切了! 李莫愁勾唇冷笑,只是不知道,王氏若是一旦知晓黛玉虽然被荣府骗去了大半家财,手里依然还余百万巨资,王氏这个老虔婆会不会被气疯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7夺舍三之贾迎春 只可惜,黛玉眼里只有情,林如海布局深奥,差点误了嫡亲女儿性命! 迎春感慨之时,黛玉已经看完了信笺,却是贾政亲笔写给妹夫林如海的两封信件,一封是贾政请求林如海帮着荣府偿还户部欠债信笺。 这封信落款日子是年初,那时贾敏尚建在,算日子,黛玉彼时方才四岁,林如海感刚就任巡盐道。 另一封信笺,则是贾政想妹夫致谢回信,另外还有一张加盖了荣府大老爷贾赦印信与公中对牌印模的借据。 最后一张,贾琏亲笔写给林如海,接受林家百万现金,百万资产的收据。 迎春不由哂笑,黛玉完全可以凭此接管整个荣国府了,真不知道王氏凭什么嫌弃黛玉。 迎春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此意外之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林姑父可真是妙人! 如此,黛玉再对阵王氏,简直一日蚂蚁踩大象了。黛玉只要活者,完全不用担心不能入嫁荣府。别说宝玉,就是要整个荣府,也是探囊取物,别人无权干涉。 说起来,王氏心肠真是黑透了! 若是李莫愁的性子,完全可以把信笺直接摔在王氏脸上,问她:“你是知情识趣把宝玉奉上,然后敬着媳妇过日子呢,还是现在收拾包裹滚蛋上街去讨饭,自己挑选吧!” 只是黛玉所受儒家熏陶,虽然目下无尘,也不会如此对待未来婆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王氏了解,自己已经被人拔下锦衣,成了光屁股小丑了。她现在不光不能嫌弃黛玉,还要把黛玉捧着才能继续过着好日子。 李莫愁迎春都是聪慧伶俐之人,不过眼波一转之间,李莫愁就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贾宝玉! 迎春相信,只要先把王氏决定舍黛玉而娶宝钗,然后早让他了解荣府实际情况,相信宝玉的秉性,再是懦弱,也会为了黛玉去争一争! 属于李莫愁思绪却在凝眉谋算,薛宝钗如此看轻青春,器重迎春夫君孙绍祖,自己是不是该贤惠些让贤,让她得偿所愿呢? 李莫愁眸露寒光,嘴角噙笑:揭破王氏,驱逐宝玉,击退宝钗,让她宝钗出奁落孙家! 如此,黛玉问题也迎刃而解,自己脱身,指日可待! 李莫愁神游之时,黛玉瞅着一堆凭据,心中感怀父爱如山,一时宜喜宜嗔,无语凝咽。 紫鹃却是大喜过望,激动的眼眸盈波,粉腮含羞:姑娘不用回苏州去了,自己可以永远跟姑娘在一起了! 迎春捏捏黛玉手,问道:“妹妹预备怎么办呢?” 黛玉泪盈点点:“只要舅舅舅母履行诺言,我可以隐下所有,只求一生平安!” 迎春问道:“若是她们不光不想履行诺言,还想卸磨杀驴呢?” 黛玉粉腮酡红,低头呢喃一般言道:“外祖母一贯待我好,舅父虽是不亲,却也不错,舅母即便舅母有什么,当不至于违拗外祖母与舅父之意。” 李莫愁实在有些震怒 黛玉的天真乐观了。 紫鹃却在下一刻扑过来紧紧抓住黛玉之手跪下了,仰头时,已经泪盈于腮:“姑娘啊,您醒醒吧,只因姑娘这些日子一直病者,使我不敢告诉姑娘,其实,早有传言流传,说是太太早就暗定了宝姑娘了。” 李莫愁一听这话,知道要坏事,黛玉如今身上毒素只是被灵气压制,李莫愁还要等黛玉身子康复一些,再替她逼毒。 此前,一旦心神混乱,血脉乱了,则会加快毒素漫延。 “你说什么?” 黛玉闻言,顿时脑袋哄得一声巨响,似乎塌了天了。眼前一阵发花,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我不信,我要去问外祖母,我要去问宝玉” 亏得李莫愁就在身边,出手点了黛玉昏睡穴,将软软跌落黛玉抱入怀里,怒斥紫鹃:“你太心急了,我已经说了,妹妹毒素尚未清除!” 紫鹃只是想让黛玉了解事情真像,警觉起来。利用老爷留下东西保护自己。没想到,黛玉用情太深,容不得半点差错。 紫鹃悔之不及,泣道:“请二姑奶奶现在就替姑娘拔除毒素,否则,姑娘这个柔弱的身子,斗倒了太太薛家,也是无用了。” 李莫愁却摇头:“此刻妹妹心神已经乱了,她自己若无生意,拔出毒素也是无用,我这里替她疗伤,你速速去寻宝玉过来,若是宝钗袭人阻拦,你只管告诉宝玉实情,就说林妹妹被人下毒,病入膏肓了,性命危在旦夕!” 李莫愁此刻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从宝玉作为打击王氏突破口。 “婢子这就去,拖也要把宝二爷拖了来。” 紫鹃听见这话,毫不犹豫出了门,飞奔而往去了。 李莫愁将黛玉盘腿坐立,将双掌贴在她后背心上,直接将灵气输入,压制黛玉毒素,护主黛玉心脉。 回头却说紫鹃,一路飞奔到了,宝玉正在热炕上坐着饮茶,袭人麝月碧痕几个围着宝玉说笑。 却见紫鹃来了,袭人笑吟吟忙着把紫鹃往炕上让。 紫鹃哪里顾得她,急急忙忙把黛玉晕厥之事说了。 宝玉闻言顿时万箭攒心一般,跳下炕就跑:“快走,快走。” 却被袭人拉住,笑道:“二爷才刚回来,林姑娘得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好的了,何必在这一刻,明儿” 宝玉心急如绞,哪里容得袭人置喙,急挣不脱,抬脚就往袭人身上踹,索性他只穿了软低鞋儿,却也是男子力气,顿时把袭人踹得跌落地上,捂住胸口白了脸。 麝月忙着搀扶袭人。 碧痕这里却把一双雪鞋递给紫鹃:“姐姐?” 紫鹃原本气愤袭人中伤黛玉,正要排揎她几句,却不妨宝玉直接把她打了。紫鹃顿时气平,也就放过去了。 见碧痕啪啪神情,只得接了雪鞋替宝玉穿戴,这才出了。 宝玉几乎一路飞奔,腾云驾雾一般赶往潇湘馆。 李莫愁这里刚刚替黛玉输送了真气,宝玉已经飞奔而来,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林妹妹,等等我” 迎春迎了出去,简单告诉宝玉:“林妹妹暂时还好,你去看看,别吵着她。” 然后放了宝玉进屋,反头迎上紫鹃,问道:“可遇着什么人了?” 紫鹃摇头:“我见宝姑娘不在,就没声张,只说姑娘忽然晕倒了,宝二爷急匆匆就跑了,袭人倒想阻拦,宝二爷把她打出去了。” 李莫愁没想到紫鹃如此聪明,伸手拍拍她:“做得好。” 紫鹃却眸露忧色:“只是我来时,远远看见袭人搀扶着小丫头往园子外头去了,只怕是去通知太太了。” 李莫愁浑不在意:“咱们这里三个主子呢,你怕什么?” 二人一起进了内室,却见宝玉握住黛玉手,默默拭泪。见了迎春,宝玉也不起身,直眉瞪眼追问紫鹃:“中午饭时妹妹还好呢,如何我走开一下子就出了这宗事情?是谁忤逆冲撞你们姑娘不成?” 紫鹃方要搭话,李莫愁却抢先开了口:“宝玉,我问你,此刻我若把林妹妹唤醒,你敢不敢告诉林妹妹,你的心没变,现在不变,将来也不会变,一辈子都不会变,纵然林妹妹死了,你也不变心,更不会娶别人,你敢说么?” 宝玉闻言,眸露华彩,点头如啄:“我敢,我当然敢!我心里原本就是这般想法,我这一辈子挚爱林妹妹,只娶林妹妹,林妹妹死了,我去做和尚去。” 迎春微笑额首:“这话你告诉林妹妹吧。”言罢伸手轻抚黛玉后脖颈:“林妹妹,好些呢?” 黛玉眼皮子颤动,慢慢张开眼睛,却见宝玉一张泪脸又哭又笑的。顿时忘记了方才自己因何晕倒,伸手抚上宝玉眼角,替他拭泪:“这是挨了谁骂了?你多大呢,又哭又笑,不害臊!” 宝玉却是看着黛玉,眼眸晶亮,痴痴笑! 迎春见状心情甚是激动欣慰,眸中盈泪,点点光辉。吸吸鼻子,李莫愁拉着紫鹃退至中堂,给这对小情侣留下一会儿独处空间。 李莫愁激动过后,却在算计,怎样才能叫宝玉爆发出对王氏最大恨意? 一时间,满室寂静。 唯有宝玉的声音,旁若无人传了出来:“没挨谁骂,我只是有一句话等不及明儿,要来告诉妹妹,好叫妹妹安心。” 黛玉轻笑:“瞧着傻的,大雪天气,来来往往也不嫌冻得慌,左不过明儿要来一趟,什么话这般紧要,必要今日说?” 宝玉捂住黛玉手贴在心头,眼眸灼灼含情:“我想告诉妹妹,我一生,眼里心里,只有妹妹,妹妹不在了,我也不在这里了,我去做和尚去!” 黛玉心中软的要清泉水,脸颊飞霞,眼波盈盈,羞涩一笑:“又说疯话,可记得你做了几回和尚呢?” 迎春在外听见,感动于情之一字美妙动人,方才那样绝望黛玉,见了宝玉竟然笑的这样轻灵动听。 紫鹃却在搓手皱眉直担忧:“二姑娘,姑娘逼毒,是不是要把宝二爷调开呢?您知道宝玉的性子,婢子只怕他看见了,会下厨好歹呢?” 李莫愁决定打铁趁热,就让宝玉在今日爆发。她摇头道:“恰恰相反,只有让宝玉看见林妹妹遭了怎样罪过,才能激起他最大愤怒,也才能逼迫他出头替林妹妹讨公道,否则,在这府里,人敢去动王氏心腹贾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8夺舍三之贾迎春 黛玉轻笑:“大雪天气,来来往往也不嫌冻得慌,左不过明儿要来一趟,什么话这般紧要,必要今日说?” 宝玉捂住黛玉手贴在心头,眼眸灼灼含情:“我想告诉妹妹,我一生,眼里心里,只有妹妹,妹妹不在了,我也不在这里了,我去做和尚去!” 黛玉心中软的要清泉水,脸颊飞霞,眼波盈盈,羞涩一笑:“又说疯话,可记得你做了几回和尚呢?” 迎春在外听见,感动于情之一字美妙动人,方才那样绝望黛玉,见了宝玉竟然笑的这样轻灵动听。 估摸着黛玉心情平静,李莫愁决定打铁趁热,就让宝玉在今日爆发。 李莫愁起身,轻轻敲击门扉:“妹妹?” 黛玉的声音很欢快:“二姐姐来了,快些儿进来。” 迎春进门笑问黛玉:“妹妹可有什么不适么?“ 黛玉微微沉吟,道:“头有些晕,心口有点闷疼,身上有些发寒,其余还好。” 迎春对着宝玉笑道:“我这些年看闲书,学了一套运气法门,可以帮妹妹驱寒,使妹妹没那么怕冷,昨夜试了试,林妹妹今日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黛玉额首:“还别说,牵着姐姐手,直觉好温暖,手上暖和,心里也暖和,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了。” 紫鹃忙着凑趣儿:“姑娘今日午餐进的也香甜,宝二爷可是亲眼瞧见了。” 宝玉忙着点头:“我说呢,妹妹今日好得多了,却是这个缘故,如此,我给老祖宗说去,不叫二姐姐回去孙家了 ,一来二姐姐不糟心,二来,林妹妹从此可以不用担忧受冻咳嗽了,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紫鹃绣橘雪雁几个闻言都笑,大家都知道二姑奶奶常留贾府不可能,只有这位宝二爷天真淳朴,自以为是。 迎春也笑,到因为宝玉真心维护,心头暖暖的。眼风一扫众丫头,咳嗽一声提醒她们注意身份,及至丫头们领会含住笑声,李莫愁方道:“宝玉,你让开些,我再替妹妹暖暖手。” 宝玉小鸡儿啄米一样点头跌:“好的,好的,二姐姐你请。” 迎春却是眼风一飞紫鹃,示意紫鹃清场。 紫鹃知道二姑娘这是要替姑娘拔出体内毒素了,一时激动的眼眸晶亮,依照之前的商定,紫鹃拉着绣橘c雪雁c春纤几个出了内室。綉橘只当是紫鹃要给黛玉宝玉清除挂碍,了然讪笑,却不料紫鹃出得门来,方才告知几人,直说是二姑娘觅得良药,要替姑娘医病,恳请綉橘与自己一起替迎春黛玉两位主子守住门户。 綉橘当然应承不迭:“这事儿何须你说,本事我分内之事!” 紫鹃说声多谢,回头沉声分派雪雁道:“你去吩咐王妈妈一声,叫她勒令几个看门婆子,马上关门闭户,外人一个不许入内,如若再被人走到内室而不知,叫他们明儿去二奶奶哪里领了板子回家去吧。” 绣橘被紫鹃威势所赫,这乃是什么主子,什么奴婢,司棋虽然难缠,却是没有紫鹃这番威势,二姑娘绵软,房里丫头也疲软,比不得紫鹃出自老太太房里,威威赫赫有气势。 绣橘看着紫鹃,心生羡慕,若是自己有这个气势,安姐儿莲花儿也不敢背主求荣了。 绣橘不由紧握拳头,如今姑娘似乎警觉了,自己无论为了主子,还是为了自己,都该硬气起来了。 看着黛玉房门,绣橘又欢喜起来,嘴角噙笑,想着二奶奶送来的大庄子与银票,姑娘又与黛玉宝玉交好,娘家两位少奶奶撑腰,这回再看孙家谁人还敢再拿五千银子说嘴。 李莫愁替黛玉灵气逼毒已经半个时辰了。 满屋子小丫头因为紫鹃的郑重其事吩咐,一个个轻手轻脚,生恐脚步重了会惊醒了姑娘。 紫鹃凝神静气等着黛玉消息。 绣橘神思渺渺,想着今后计策。 一时间满室寂静。 正在这满室入定一般寂静之中,忽听得内室一声惊呼,却是宝玉的声音。 紫鹃一听,一颗心肝似乎要跳出来。她以为黛玉出事儿,慌了神,差点破门而入,却在瞬间想起迎春交待,忍住破门冲动,拍门惊呼:“宝二爷,开开门姑奶奶,姑娘” 却听李莫愁的疲惫声音:“没事儿了,你进来” 紫鹃推门而进,却见黛玉寂然无声,嘴角有黑血如线丝一般滴落。 宝玉正颤抖着手指替她擦拭,哭声颤微:“林妹妹?林妹妹?可听的见?” 迎春道:“她没事,昏睡过去了。” 其实是李莫愁点了她昏睡穴。 紫鹃见宝玉服侍姑娘,遂把眼睛看向迎春,见迎春微微额首,悬心稍安,声音透着颤音:“姑娘怎么又吐血了呢?“ 迎春故作惊讶:“是啊,林姑娘今日咳血发黑呢?”却在宝玉低头间隙给紫鹃一个眼神,示意她跟宝玉告状。 紫鹃旋即退杆子一软跪在宝玉面前哭将起来:“这事儿已经很久了,我那日给姑娘煎药,偶把银簪子一试,簪尖黢黑,伺候,又在燕窝与人参养荣丸里都发现毒素” 紫鹃这里絮絮叨叨尚未说完,宝玉已经发了飚,上前把紫鹃掐的死紧:“你说什么?什么毒素?” 紫鹃将早已经备下证据拿了出来交给宝玉查验,却是迎春当日验毒金簪,再有熬药的罐子,还有余下几颗没有化开的人参养荣丸。 薛家萃毒燕窝黛玉尚未食用,为了逼真,紫鹃在李莫愁授意之下丢掉一两,只说是被黛玉食用了。 宝玉闻言将信将疑。 李莫愁便当场试验,再将余下三四颗人参养荣丸尽数花开了,合水浸泡一刻钟,然后让紫鹃当着宝玉慢慢煎熬。 然后再把薛家送来雪白燕窝也用浸泡,慢慢熬着。 及至两边只剩下少许水渍,李莫愁递给宝玉两根善良银针:“咱们说了不算,宝兄弟不妨亲自试试。” 宝玉接过银针,事关黛玉,他手指颤抖,待针尖变黑,宝玉顿时痴了:“怎么会?怎会这样?” 旋即抓住紫鹃:“你说,告诉我,是谁?是谁要害妹妹?” 紫鹃按照迎春吩咐言道:“是谁我也不知道,只这丸药出自贾菖大爷之手,宝二爷问过他必定知晓。” 宝玉盯着燕窝,嘴唇颤抖着,眼珠子只要瞪出来,却是不敢开口问紫鹃。 紫鹃似乎知道宝玉忌讳,主动回禀道:“着燕窝是前儿薛姨妈派人赠送。一起送来还有两瓶荔枝蜜!” 这话宝玉信了,因为同一日,也得了两瓶荔枝蜜! 且黛玉这潇湘馆几乎与外界隔绝,她这儿东西,除了老太太赏赐,自己送来,多半出自亲眷赠送。 亲眷家有此手笔者,除了东府,只有薛家。因为王家受了王氏影响,对于黛玉从来不闻不问,只把黛玉当成空气隐形。 宝玉顿时跌坐在地:“为什么呢?紫鹃?” 紫鹃气愤难忍,却是忍住没有告诉他缘故,因为迎春告诉紫鹃,这事儿必须要宝玉亲自查证出来,才能给王氏薛家致命一击。 紫鹃因跪行只宝玉面前哀哀哭道:“宝二爷,我也想知道是谁,咱们姑娘无亲无故在这里寄居,一向深居简出,循规蹈矩。战战兢兢靠着老太太过日子,倒是碍着谁了,下这样狠手?” 紫鹃哭着拉住宝玉之摇晃:“二爷,姑娘父母双亡,也无兄弟,老太太年迈,唯一依靠只有宝二爷,您可要查出真凶,替姑娘报仇,还给姑娘一个公道啊” 紫鹃哭着之磕头,几乎声嘶力竭。 所幸李莫愁点了黛玉昏睡穴,否则,黛玉先知王氏换亲要娶宝钗,再听见自己被下毒,就算不被毒死,也要怄死了。 宝玉呐呐自语:“我去问他们,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迎春看宝玉痴痴傻傻,此去只怕不仅查不出来什么,还会打草惊蛇,遂快速一闪身,拦住宝玉:“你要问谁去?” 宝玉皱眉:“问谁?当然是问姨妈太太去?” 迎春当然不会脚步宝玉这般行事,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遂道:“错,首先应该去问贾菖,问他为什么要下毒!” 宝玉闻言,甚觉有理,冷笑道:“对,我要好生问问这个下作东西!” 迎春马上吩咐司棋道:“你速速去大房,让你姥姥找到大太太,叫她接几个陪房婆子跟着宝玉去配药房捉拿贾菖,就说是贾菖下毒谋害黛玉老太太,老太太下下令,有宝玉牵头,捉拿贾菖秘密审讯,审出结果来,直接交给老太太或者大老爷发落。” 司棋领命而去。 迎春候那司棋走得远了,这才回头征询宝玉:“宝兄弟,你看这样可成不成呢?” 宝玉是个没主意的,闻说自己带头去收拾贾菖,十分乐意:“好,劳烦姐姐点起人马,待我亲自去审讯贾菖。” 迎春眼珠子一转,若是宝玉独自去,只怕文质彬彬骂几句,这也太不解恨,太便宜贾菖这个小人了。李莫愁秉性是有仇必报,绝不吃亏。她眼波一转,计上心头,悄悄吩咐雪雁,着她速速出去二门通知宝玉一班子小幺儿茗烟,锄药几个,就说配药房贾菖侮辱宝二爷,让他几个若是心疼主子,就带上家伙什儿,跟着宝玉去药房捉拿贾菖报仇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79夺舍三之贾迎春 茗烟,锄药几个最会仗势,平日无事也要欺人三分,而今闻听贾菖这个破落户玩意儿竟敢对宝玉不敬,一个个义愤填膺。 小厮里头就数赎茗烟最顽皮,也最得宠,宝玉身上手里东西,只要茗烟喜欢,只要不是黛玉赠送,一概任由茗烟取用。 这茗烟常说宝玉待他好,一日替宝玉死了也是甘愿的。一听这事儿,觉得他表白忠心之时到了,随手抄起墙上马鞭子跳上高凳:“小的们,二爷平日带我们可是不薄,不说上次丰厚,直说从来就没无缘无故打骂折辱我们。今日,有人竟敢太岁头上来动土,宝二爷容得,咱们也容不得,是忠心,是假意,咱们今日就拉去来溜溜!” 名言说完跳下凳子,马鞭子一甩:“有良心,站着撒尿的主儿,就别猫着!” 宝玉是个混世魔王,手下小厮也都是顽皮的主儿。 茗烟一声吆喝,呼啦啦一下子,追着茗烟后面派了一屁遛烟。扫红c锄药c墨雨c扫花c伴鹤c引泉c挑云c双瑞c双寿这些都是顽皮主儿,一个个精神振奋,自从宝玉挨打,他们可是有日子没撒欢了。 一时间,各自顺手捡了东西抄在手里就跑,五花八门都有,什么拂尘,马鞭子,曲尺,笤帚。 墨玉手慢,轻便的人家都抢光了,他只好扛起一条小板凳扛在肩上,权做武器。 跟着宝玉气势汹汹,便往前面西南角上一个小院去了。 却说一行人到了配药房,宝玉尚未开口,茗烟上去照着贾菖就是一脚‘黑狗摘桃’,贾菖正要给宝玉磕头,不妨头被茗烟下此黑手,顿时疼得捂住肚子,滚在地上嚎丧起来。 茗烟又不解恨,赶上去一脚踩住,冲着宝玉抱拳:“二爷,您吩咐吧,要怎么发落这个狗杀才?” 宝玉这才咣当一声,将黛玉屋里熬药的罐儿‘砰’摔在案几上,然后吩咐茗烟:“这是人参养荣丸熬的汤,喂这个狗煞才吃下去。” 锄药忙着上前摁住贾菖,茗烟便把养荣丸渣滓往他嘴里塞。 贾菖一听这个话头,知道大约是谋害黛玉事情东窗事发了,却也知道着药立马吃不死人,却会让人吃废,他家里有老有小,妹子儿子闺女尚未成年,他若死了,一家子老小也就玩完了。 故而,贾菖拼命挣扎喊冤:“宝二叔,您听我解释,不是我啊” 宝玉想着黛玉吐出黑血,心里恨不得活剐贾菖,哪里听他解释,恨恨吩咐茗烟:“给我喂!” 又对贾菖发狠冷笑:“你不吃也成,我马上让人把你老娘儿子逮了来,一个个喂他们,你自己想,是先吃了几口招供,还是一家子共享这‘荣华富贵’呢? 贾菖只听说宝玉宅心仁厚,却不知道泥人也有土性。贾菖不该去害黛玉,这就触动了宝玉底线。 若非如此,贾菖就是把荣国府拆了,宝玉也不会管他。 宝玉一贯性子温吞,虽说要把贾菖妻儿治罪,贾菖并不尽信,依旧挣扎着:“我要见太太,宝二叔,我是太太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贾菖这是自作聪明暗示宝玉,他是二太太的人,他下毒是奉命行事,这是希望宝玉护短,替他遮掩遮掩,不再追究。 宝玉却并未听出贾菖潜台词。反是怒极,什么时候这些人也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竟敢也拿太太来吓唬自己。 须知,宝玉这些年最厌恶宝钗拿着太太当借口,对他管头管脚,指东道西。 宝玉恨极,踏上一步,提脚狠狠踩在贾菖手上,只听‘喀嚓’一声骨头折断脆响,贾菖随即一声惨叫。 茗烟看时,贾菖左手四指已血肉模糊,红紫稀烂了。 之后,宝玉并不说话,提脚又奔贾菖右手而去。 贾菖这下子知道怕了,他既得罪了黛玉宝玉,在这府里必定待不下去了,若再废了一双手,特别是右手,那与死何异? 忙着哭喊:“宝兄弟留情,我说,我说啊” 茗烟很少见主子如此狠厉,知道主子这回是气毒了,劈手一掌消在贾菖脸上:“宝二叔,你也配么?叫宝二爷!” 锄药,扫花,伴鹤c引泉几个争着上前表忠心,人人扇之帮腔:“对,你也配!” 贾菖已经疼得欲死,忙着改口:“宝二爷饶命,小的愿招!” 正在此刻,就听外面一声通禀:“大太太到!” 宝玉忙着起身迎接,搀扶着邢夫人坐了上首。 邢夫人拉住宝玉上下摸索,嘴里肉麻兮兮:“我的儿,可是气坏了,快坐下,大伯娘与你出气!“ 宝玉一贯儒雅尊重,忙着起身作揖道谢。 邢夫人一边安抚宝玉回坐,一边给费婆子王善保家里使眼色:“大胆的混账行子,还不快招了,是谁叫你给林姑娘燕窝丸药下毒呢?” 邢夫人说话之时,费婆子与王善保家里已然上去擒住贾菖,这二人也是老迈寡居久矣,抓住不算,还一人一腿跪在贾菖背上,瞬间把贾菖摁在地上,成了待宰的猪狗了。 茗烟锄药一群小幺儿落井下石,则在一边一脚紧着一脚往他腿上屁股上招呼。只恨他不死,好与自己主子消气。 贾菖真是浑身疼痛,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素知大太太跟二太太斗法,如今落在大太太手里,还有一个傻傻宝玉,竟然帮着别人挖自己母亲丑事,看来自己今日只有死路一条。 贾菖最是趋吉避凶之人,他投靠王氏不过为了荣华富贵,给黛玉下毒也是为了自家人过上上等富贵生活,哪里会为了被人赔上性命呢。此刻自己也拖延这半天,只怕收下报信的小幺儿已经被人拿住了,二太太并不会来救自己了。 心里说句罢了罢了,自己坚持这半天,也算对得起王氏了。你既然不来救我,我也只好自救了。返乡虽然继续受穷,也比死了好吧。 遂放弃抵赖,忙着招了:“我说,我说,都是二太太指示小的做下这等事情,并非小的呀,小的跟林姑娘无冤无仇,小的这样不过是为了套口饭吃啊。大太太,宝二爷,您饶了我吧。” 宝玉闻言顿时痴了:“你说什么?” 邢夫人却是笑开了花了:“你说这话可敢画押?” 贾菖点头不迭。 邢夫人这才一挥手:“放了他,给他笔墨纸张!” 茗烟锄药几个听见二太太指使,也愣住了,二太太可是林姑娘舅母,自家主子娘啊,这差事如何办呢? 邢夫人得了司棋提醒,人马齐全而来。 笔墨纸张都带着呢,邢夫人身边小丫头忙着奉上,自动替贾菖铺纸磨墨,将笔刮尽浮墨双手奉上。 贾菖这些年很少作文,没想到幼年苦读文章是为了今日写供状。 贾菖知道自己今日只怕最后一次在贾府出现了。故而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一份供状写的尽善尽美。把自己如何受命,王氏如何吩咐,如何赏赐,自己如何下药,下了哪几种毒药。事后,王氏奖赏什么,何人经手办理,事无巨细,一起都写上了。 贾菖为了讨好宝玉,求条活路,又把如何解毒之法也写上了,至于黛玉身子能不能支撑下去,就不是他所能控制了。 迎春利用宝玉,原没期望他能够斗倒王氏,不过意在抛玉引‘砖’,宝玉只需认清了王氏面目,再看清了宝钗狠毒,然后让邢夫人接手,他的任务也就圆满了。 宝玉原本杀气腾腾而来,不防头被贾菖兜头一盆冷水。却原来竟然是自己母亲要害林妹妹。 立马就傻愣了。 茗烟几个帮腔的也傻了眼了,伺候茶水饮食,却是宝玉一口怨气憋在心头,一梗一梗的直斗气。 他实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自己母亲。 他原本也知道自己母亲贪财刻薄势利,不喜欢林妹妹。实在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憎恨林妹妹,已经到了杀之后快地步。 不说林妹妹本就柔弱,不说黛玉是姑母之女,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至亲。直说活生生的小姑娘,天天见面,有说有笑,如何能够当面说笑,调过脸去就去下毒谋害。 这实在太狠毒了,已经超越了宝玉的想象力。 母亲怎么下得手去? 这心肠怎么这样硬,这样狠毒绝情?你不顾念林妹妹也要顾念老祖宗,也要顾念自己啊,这府里谁不晓得自己钟情黛玉,非君莫娶,黛玉死了,自己怎么活? 母亲这样做,根本就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虎毒不食子,这还是人么? 就在宝玉痴痴傻傻之时,贾菖已经写完了供状,画了押。 邢夫人满意收起供状,下令将贾菖捆成粽子丢进马厩,派人看管起来。 贾菖这些年捞得盆满钵满,自然有许多人眼气。邢夫人一发话,人人争着向前去做。 邢夫人看着宝玉又犯了痴傻毛病,嘴角勾起讽笑,王氏那样狠毒之人,偏生养了个心慈手软的废材儿子。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虽然心里不待见王氏,却也不敢慢待老祖宗的心尖子,遂吩咐人将宝玉搀扶起来,一路风风火火直奔贾母居所荣庆堂。 进冬之后,贾母免了孙女们请安,免得女儿家家冻坏了落下病根。 这日房里只有凤姐再跟贾母请示过年请客名单事情,贾母此刻正在逐瞧着,偶尔会让凤姐删减调整。鸳鸯怕丫头们吵闹了贾母,一体驱散了,满室静谧。 恰在此刻,邢夫人兴冲冲来给王氏上眼药。 贾母被她打断思维,皱眉不悦,贾母心知邢夫人这般喜气洋洋,绝非是来请安问好。心中猜测邢夫人这个牛心婆子来意。邢夫人平生两大爱好,一是捞钱,二是走东窜西说是了非,逮谁给谁上眼药。 邢夫人这种智商,发财不易,只怕是又有抓住谁的短了。 略微抬下眼皮,贾母勉强扯起笑脸,问那邢夫人:“大太太来了,你们大老爷这些日子还好呢!” 贾母问的敷衍,邢夫人却是兴致勃勃回禀了贾母。见贾母兴趣缺缺叫起,并不兜揽追问。 邢夫人自有自己个跳将出来,言道:“今日来一是给老太太请安,二是有一件事要请老太太示下。” “哦?”贾母嘴角噙着哂笑,果然如此,对于邢夫人的心思,贾母再不会猜错了。 回头却说司棋,她给迎春报了信,三脚猫的寻到他姥姥王善保家里,如此这般一番感叹。 说是王氏吩咐贾菖下毒谋害黛玉,被宝玉知道了,却不知道宝玉能不能顶住自己娘亲压力替黛玉出齐了。 司棋故意感慨,这府里王夫人可是树大根深,黛玉则是客居姑娘,这回事情又是不了了之。 王善保家里就是个挑事儿头子,闻听这话,忙着去寻邢夫人表功,直说自己打听清楚了,王氏用败絮做人参养荣丸,又下毒花粉谋害黛玉。却被宝玉知道了,傻不愣登的去了药房捉人。 邢夫人不知道这是机遇还是圈套,有些犹豫,却是难敌王善宝与飞婆子跟王氏凤姐有仇,一边一个唆使,纵欲,邢夫人起身躺了这趟浑水。 至此,迎春需要宝玉做的事情已经圆满完成了。 只是雪雁通知了茗烟几个之后,并未返回大观园,而是躲在廊上观动静。果然不出所料,邢夫人兴叨叨而来,复又喜气洋洋往老祖宗房里去了,只怕是拿到了二太太赃证了。抬眼又见宝玉被人簇拥着来了,却是傻傻愣愣,不知所谓。雪雁不由心中大失所望,心知他必定维护母亲,不肯替姑娘做主了。 雪雁心中气恼,也不跟宝玉见礼,折身欲走。 却不料宝玉已经瞧见了雪雁,唤道:“雪雁?你怎么在这儿?你林姑娘可好些儿?” 雪雁气呼呼冲着宝玉一俯身,道:“你问咱们姑娘好?又是败絮,又是毒花粉,您倒是好一个试试?” 宝玉闻言满面惭色低了头。 雪雁心中冷笑三声,这才道:“我心里只恨,想咱们姑娘官宦千金,五世列侯出身,竟然背个外四路贾菖欺上脸来,倘若咱们姑娘有个兄弟姐妹帮衬,谁敢如此欺凌?纵有几个得力亲眷,又如何落到这个地步?” “平日多少人跟咱们姑娘交好呢,事到临头,有谁肯为姑娘说一句?可见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雪雁说着摸摸眼泪,气呼呼告辞进院子去了。 宝玉心中悲怆至极! 是啊,我也帮不得林妹妹了,我能大逆不道反叛母亲么?恶狠狠错牙齿:“贾菖?贾菖!!!” 茗烟见宝玉面色铁青,生怕他又犯了牛心疯,连累他几个挨棍棒。 心知二爷恨毒了贾菖出不了气之故,既起因是贾菖,这治病法子也只有从贾菖身上来了。因上前言道:“二爷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个,要替林姑娘报仇,奴才这里有法子啊?” 宝玉闻言就给茗烟一脚:“你有注意不早说?” 茗烟道:“那贾菖原本母子三个一身精光投奔咱们来的,如今小院子住着,老娘老婆妹子一个个使奴唤婢做起主子。依我说,这些人尝到了富贵甜头,最痛苦莫如再把他们全家人打回原形,叫他们自回金陵去讨饭去!叫她不饿死,也羞死了!” 宝玉不善此道,愕然道:“如何打回原形?” 茗烟心里不由几分鄙视自己主子,这也不会么,做什么大家公子呢,嗤道:“这个太容易啦,咱们这就带人抄了他的家,再把他们赶出京都,不就成了?” 若个往日,宝玉必定犹豫再三。 却是今日受的冲击憋屈太大了,宝玉击掌跳脚,冲着自己走卒们喝道:“你们可有胆量跟爷走一遭呢?” 茗烟顿时打了鸡血一般:“敢!” 扫红c锄药c墨雨c扫花c伴鹤这些小厮见茗烟带头,一个个往上冲。 一行人就在宝玉带领下,杀气腾腾后荣宁街后街去了。 门子一见这阵势,好家伙,一行人棍棒扁担齐上阵,顿觉不妙,忙着使人往里头来寻老太太二奶奶或者二太太拿主意。却不料老太太这里正在办案子,凤姐就是陪审,王夫人就是受审的,一个也没寻找,只急得跺脚搓手。 却说贾母屋里王氏也很狼狈,贾母这回气毒了,拿那根御赐的凤头拐杖把王氏开了瓢了,王氏虽然捂着脑袋差点晕厥过去,贾母兀自咒骂不停,直嚷嚷要休妻。 只是这休妻要等贾政回来,贾母只得摁住了怒火,一边打发执事健妇将王氏关入小佛堂抄经卷,不抄够了九九八十一偏,这一辈子就甭想出头了。一边打起软轿往潇湘馆来探黛玉。 门子本来来报信,结果在二门等到这样消息,心道神仙打架,与咱们小鬼何干? 谁都知道贾菖是太太心腹,如今太太自身难保,贾菖能横行到几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门子蹑手蹑脚回去门房,自扫门前雪去了。 及至贾菖老娘进府来寻老太太告状哭诉,贾母才知道,宝玉带领一班小幺儿把贾菖家抄了,家里值钱东西都搬空了,家具门窗砸了个稀烂,铺盖行礼一体点火烧了精光。 宝玉尤其狠,因怕回去被老祖宗勒逼着退赔,就地把所抄银钱分给了自己十几个出力随从打手。 贾母原本也恨贾菖一家子恩将仇报,只是也没想着要抄人家,只是以后远着就是了。 却不料出了这事儿。 贾母岁不认同宝玉这般行径,却也觉得解气,再者,宝玉这是为黛玉出气,贾母还得替他撑场子,想那贾菖钱财原是从荣府掏摸出去,敢用黛玉卖命钱,就该有今日被打回原形的准备。 只是这个大面上还要顾着,毕竟这下毒事情内部可以往死里治他们,外面不能泄露消息半点。略作沉吟,贾母道:“鸳鸯,平二十两银子给贾菖娘,叫她回想下去吧,惹恼了宝玉,这荣宁街他们是住不得了。” 打发走了贾菖婆媳,贾母亦喜亦忧,宝玉这般行事,可见把黛玉看的有多重。只是黛玉身子实在太赢弱了,又被王氏贱人下了毒,只怕是太过单薄,不好生养。 这般一想,贾母直叹气,哎!一个女人不生孩子,夫君的恩宠有多久呢? 贾母因此越发憎恨王氏,吩咐道:“传令下去,既然二太太是赎罪,荤腥免了,火盆都撤了。明儿起,三月之内,王氏那里只需白粥一碗就成了,修行要有修行的样子!” 此刻王氏在小佛堂里拼命喊叫拍打,凭什么她这个让侯府二夫人常驻庵堂?她可是德妃之母,宝玉娘!不想不仅没有如愿解除禁足,反而传来这个消息,这不是说自己过年也不能出去,难道要自己这个贵妃之母,从此在这个茅草丛生院子生活么? 王氏顿时晕厥了。 贾母这边打发贾菖以一家,一边派人去寻宝玉,却不料赖大回家来满头大汗,却是宝玉因为给贾菖王氏两头联系,给贾菖带进毒花粉者,都是周瑞家里。因此把周瑞一家子恨上了。王氏不喜欢黛玉,未必不是这奴才挑唆。 宝玉也是今日气疯了,打砸顺手直觉畅快。回头想起跟贾菖合伙子害黛玉就是周瑞家里,想着索性一并端了她的窝,免得她再出坏水。 宝玉一声令下,顺手又把周瑞家也抄了个彻底。 这一抄,真是了不得了,宝玉一夜暴富,成了家财万贯小富翁了! 消息传回荣国府,所有人分成三拨,一波觉得是造谣,宝二爷多么文质彬彬,怎么会抄家呢?绝不可能,造谣! 第二种则认为,宝玉对黛玉死心塌地了,黛玉必定是宝二奶奶无疑了。不然,宝玉怎么如此不顾情面,连砍他母亲两条臂膀? 第三种,那就是惊呆了,傻帽了,不知道该如何判定了! 李莫愁紫鹃雪雁司棋綉橘这些黛玉一党,都属于惊呆一波。 这个几人听了雪雁报告,说是宝玉一听王夫人名讳就腌菜了,司棋綉橘紫鹃几个就嘴里没好话了,紫鹃直接吩咐雪雁:“去告诉门卫婆子,潇湘馆从今日起,闭门谢客,姑娘要静心养病! 此刻消息传来,雪雁呆了片刻,便笑起来,直觉是自己功劳,不是她骂宝二爷,宝二爷必定狗熊一个猫冬去了。 她得意洋洋来问紫鹃:“姐姐,咱们潇湘馆还谢绝访客么? 紫鹃哂笑:“当然,” 雪雁皱眉:“姐姐啊,姑娘” 紫鹃却话锋一转:“不过,探病例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