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重生之杀伐》 正文 第1章 交易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林月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 放肆,谁敢对本宫动手,是想找死吗刚要出口的话却又在瞬间咽了下去。她微微抬起头,那位居高临下,满脸怒容,一身华贵装扮胆敢动手打她的女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再看周围的环境,根本就不是她所熟悉的皇宫大内。 “贱人,你那是什么眼神”汉王妃陈氏怒斥林月音。 林月音当即低下头,心中又惊又乱,无数念头从脑中迅速闪过,是皇帝要除掉她还是哪个贱人在陷害她。不过很快林月音就发现她所做的猜测都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瞧瞧自己的一双手,白皙修长,青春饱满。纵然她保养得宜,可是毕竟是三十好几的年龄,无论如何也无法同二八青春少女相比。这不是她的双手,可是明明又长在她的身上,林月音的心头瞬间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让她彻底呆滞。 一个婢女急匆匆的小跑进来,“启禀王妃,王爷来了。” 王爷王妃林月音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笑意,这可真是有趣。没想到换了个身子,还了王府。想她当年在后宫中叱咤风云,横行无忌,被世人称之为妖妃,区区王府,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可惜,区区一个王府,战场未免太过狭小,实在是有些委屈了她。 王妃陈氏一听王爷来了,顿时微蹙眉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林月音自然没有错过王妃陈氏的这个表情,心中有了猜测,当即露出泫然欲泣,犹如备受欺辱的小媳妇模样。 汉王刘炙如同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中的情况,笑问王妃陈氏,“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就喊打喊杀,王妃不觉晦气吗” 王妃陈氏对汉王福了福身,笑道:“王爷说的是,都是妾身没能控制住脾气,还请王爷责罚。” 汉王刘炙挥手,大度说道:“王妃劳内务,着实辛苦,偶尔控制不住脾气也是有的,本王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于你。至于这个” “林月音”有机灵的婢女赶紧提醒汉王。 汉王不动声色的说道:“至于林氏,冲撞了王妃,就罚你闭门思过。赶紧退下吧。” 林月因缓缓的站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处处充满了成熟魅惑的风情。她始终低着头,恰好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柔弱得仿佛一掐就会断掉。一缕头发垂下,拂过耳垂,落在脸颊旁,带着一股少见的好闻体香,轻飘飘的就从汉王的身边滑过,却又留下丝丝缕缕的纠缠。 汉王刘炙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林月音身上,直到王妃陈氏看不过眼,轻咳一声,汉王刘炙才哈哈一笑收回了目光。 林月音出了房门,无声一笑,随着婢女回房闭门思过。 林月音安静的坐在窗前,从早到晚不曾说过一句话。她表情时而严肃,时而迷惑,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又会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婢女们守在门口,瞧着犹如陷入魔怔一样的林月音,心情都起伏不定,甚至怀疑林月音是不是疯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被家人送到王府为妾的事实。尤其是林月音的出身不低,长留侯次女,虽然是继室所生,那也是嫡出。虽说长留侯府已经败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月音好歹也是侯府,自小锦衣玉食。谁知竟然被亲生父亲送到王府为妾,才不过两天时间,眼睛都快哭瞎了,一大早又被王妃斥责大骂,这样的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林月音扫了眼门口的婢女,全是王府的家生子,都是不可信任的。她来到王府,身无长物,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嗤笑一声,心道自己的前身混得可真够失败的,长留侯也着实心狠,这哪里是打发闺女,分明是打发仇人。不过送给年轻俊俏的汉王为妾,总比送给老头子做妾要强一点。 弄清楚了自身的遭遇,确定自己重生在陌生的异世,林月音一扫一开始的慌乱,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看上去不动如山,给人极为沉稳可靠的感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厨房还不曾送来饭食,林月音也没让人去催促。院门口传来动静,紧接着林月音就听到陌生又熟悉的脚步声。 “参见王爷”婢女们在院子里迎接汉王刘炙的到来,不少人都在揣测,林月音这是要得宠了吗才进王府两天就能被汉王临幸,这在以往可是极为少见的。 林月音起身,就在门口迎接汉王刘炙。她飞快的扫了眼朝她走来的汉王刘炙,从汉王的眼神中,她看不到丝毫的。林月音心中嘀咕,汉王这个模样,可不像是来宠幸她的。林月音心头有了计较,低眉顺眼的给汉王刘炙请安:“参见王爷”声音柔柔的,像是要将人的骨头酥麻掉。 汉王刘炙不动声色的打量林月音,冷静的说道:“免礼。抬起头来让本王仔细看看。” 林月音缓缓的抬起头,露出姣好的面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点点泪意,似是要将人心融化。 汉王刘炙暗自点点头,继续问道:“有何才艺” 林月音挑眉一笑,眉眼间皆是风情,带着不加掩饰魅惑之意,完全不像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更像是一个妖女。林月音轻声问道:“王爷是想问,我有什么本事能够吸引男人的注意我说的对吗” 汉王刘炙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个聪明人。长留侯莫非是眼瞎,竟然看不出你有这等本事” “家父不过是人老眼花罢了。”林月音不甚在意的说道。 汉王刘炙轻笑一声,说道:“本王着实好奇,你究竟有何等本事” 林月音站了起来,她身着一身牙白暗纹锦缎百褶裙,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容严肃,不带丝毫的朝汉王刘炙一步步的走去。汉王刘炙心头一惊,这女人好强的气势,瞬间就能改变整个人的气质,由柔弱小百花变成高贵雍容的牡丹,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到的。 在离着汉王刘炙两步远的距离,林月音停下了脚步。她的身体缓缓前倾,鼻息间喷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汉王刘炙的脸颊上。她的手缓缓的搭上汉王刘炙的腰间,“王爷想要哪一种伺候”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汉王刘炙却莫名的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轻声说道:“本王想要最好的伺候。” 林月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只手揽着汉王刘炙的腰间,一只手缓缓的朝上抚摸,滑过汉王刘炙的胸口,滑过他的喉结,滑过他的下颌,滑过他的嘴唇,轻触一下,嘘了一声,轻声说道:“王爷根本就不想要我的伺候,为何却又玩弄于我” 汉王刘炙猛地抓住林月音的手,“既然明知本王在玩弄你,为何还要乖乖配合。” 林月音嗤笑一声,“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至少目前,王爷还是月音的衣食父母,月音岂敢不从。” 汉王刘炙哈哈大笑起来,挑起林月音的下巴,玩味的说道:“长留侯果然是人老眼花。不过他将你送给本王,却是本王的福气。本王问你,你可想要荣华富贵,可想要做人上人” 林月音挑眉一笑,“世人谁不想要荣华富贵,谁不想做人上人” “好”汉王刘炙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本王成全你,不仅能让你享有荣华富贵,还能让你掌握无上权柄。不过前提是你得听从本王的吩咐,一心一意替本王办事,你可做得到 林月音退后一步,郑重拜谢汉王刘炙,“多谢王爷成全,月音愿意。”嘴角一翘,等她脱离了王府,届时谁受谁的控制,可就难说了。 “很好”汉王刘炙哈哈一笑,“这些日子你好生调养身子,过段时间本王就将你送入宫中。届时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来教你吧。” 林月音缓缓的笑了,王府庙小,果然容不下她。还是皇宫那样的战场,更适合她。正所谓从皇宫来,回皇宫去,也算是一个圆满。林月音郑重说道:“王爷放心,月音定不会辜负王爷所托。不过月音有个要求,还请王爷成全。” “你说只要不数分的要求,本王自然会成全你。”汉王刘炙大方的说道。 林月音带着浅浅笑容,说道:“多谢王爷。还请王爷将宫中情势一一告知,尤其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那几位,最好能够事无巨细,就连衣衫鞋袜尺码都不要漏掉。” 汉王刘炙深深的看了眼林月音,“你似乎一点都不抗拒进宫” “为何要抗拒”林月音一脸无辜的望着汉王刘炙。皇宫才是她的战场,她属于皇宫自然要回到皇宫。 汉王大笑出声,他果然是庸人自扰。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抗拒宫中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尤其是林月音这种被家人抛弃的女人,更是权势和富贵。汉王自认为掌握了真相,了然的点点头,“好,本王会派人告知你关于宫中的一切。” “多谢王爷恭送王爷”林月音低眉顺眼的,又变成了柔弱的小百花。 汉王刘炙有心打趣,“不留本王你怎可如此狠心” 林月音挑眉冷笑,“月音哪敢耽误王爷的大事。” “哈哈果然是个知情知趣的。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题外话------ 开新文,美妞们多多收藏,多多点击,元宝感谢大家的支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章 进宫 ;一大早汉王刘炙就赶到宫中。等到早朝结束,孝昌帝前往西内苑游玩的时候,汉王刘炙便陪侍左右,说话逗趣,将孝昌帝伺候得极为舒坦。趁着孝昌帝心情好的机会,汉王刘炙就说最近王府新排练了一首舞曲,想要献给陛下。 孝昌帝刘炎正当壮年,精力极好,好女色,喜玩乐,尤擅音律。听闻汉王将王府的舞曲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顿时就起了好奇心,当即就要求大饱眼福。汉王刘炙欣然答应,当即命候在宫门外的舞姬们进西内苑献艺。 舞姬们纷纷上场,只等音符一响,便要舞动的腰肢。“咚”第一个音符响起。事后回想起来,这一声就像是开启了战争的序幕,将军征战沙场,身先士卒,风沙扑面,马嘶人吼,鲜血与人头齐飞。将军执剑而立,遥望敌方将领,心中杀意弥漫,手中之剑嗡嗡作响,急切的想要饮敌方将领的献血。唯有如此,才配得上当世名剑的风采。 孝昌帝不由自主的握住腰间的剑柄,仿佛随时要亲自下场杀敌。他脸色绷紧,眼神热烈,目光越过那些溃不成军的舞姬,死死的盯着那树荫下蒙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能弹奏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为何以前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首曲子存在如此激昂,仿佛带着实质的杀意,随时会大开杀戒,杀他一个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汉王刘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厮杀的战场中清醒过来。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孝昌帝刘炎的反应,最后满意的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林月音,这女人不仅聪明,还兼具勇武,总能够出其不意的抓住人心。仿佛在场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玩物一般。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孝昌帝刘炎猛地站了起来,手握利剑,缓缓的朝树荫下的蒙面弹琴女子走去。 “陛下”汉王刘炙心中慌乱,心道不会是弄巧成拙吧。要是孝昌帝执意要取林月音的项上人头,那他也无力阻拦,只怪林月音命薄。 孝昌帝死死的盯着那身穿紫衣的蒙面女子,眼神炙热,散发着上位者所拥有的霸道和蛮横。孝昌帝停住了脚步,冷冷的问:“你是谁” 林月音抬起头,恰好露出优美的脖颈和若影若现的胸前春光,“民女林月音参见陛下。”声音轻柔,却有着如同琴音一般的魔力。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月音,突然举起手中之剑,刺向林月音的面颊。舞姬们和在场的内侍宫女都叫了出声,以为林月音必定会血溅当场。唯独林月音本人,镇定自若,连眉眼都没动一下。剑尖从脸颊边滑过,挑起面上的面纱。 面纱垂落,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一双灵动的眸子正毫不畏惧的望着孝昌帝刘炎,欲语还休。 站在孝昌帝身后的汉王刘炙,早就替林月音捏了一把冷汗。林月音简直就是作死,他差点就出声呵斥林月音大胆无礼,岂能直视陛容。 出人意料的是,孝昌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之愉悦,难以言表。他用剑尖抬起林月音的下颌,问道:“曲子是你弹的,什么名字为何朕以前不曾听过” 林月音一脸平静的说道:“启禀陛下,曲子名为边塞战阵曲,本是偶然得到的残谱,后由一位古稀老人修补完成,并取了这个名字。” “边塞战阵曲好名字。朕命你将曲谱记下,交由掖庭演练。朕要见到真正的战阵曲是何等模样。”说完,孝昌帝还轻蔑的扫了眼汉王以及王府的舞姬,根本就配不上这首曲子。汉王也只会夸夸其谈而已。 “至于你”孝昌帝玩味的笑着,“还有什么本事,让朕开开眼界。” 林月音直视孝昌帝,一字一句的说道:“民女还会胡旋舞。若是陛下想要看民女的胡旋舞,还请陛下屏退左右,因为民女只愿跳给陛下一人观看。” “放肆陛下安危重逾千斤,岂容你一个小女子放肆。”汉王刘炙率先呵斥,紧接着又赶紧请罪,“陛下,都是臣弟的错,没能管教好这林月音。还请陛下允许臣弟将林氏带回去,严加教训,定要让她吃够苦头,懂得尊卑。” “无妨”孝昌帝挥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区区一个小女子,朕岂会惧怕。这林月音,朕甚喜,不知汉王能否割舍” 汉王刘炙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露出一二分为难之色,“启禀陛下,林月音并非王府婢女,本是长留侯次女,因缘际会才到了王府。故此臣弟无法替她做主。” “哦原来是长留侯的闺女”孝昌帝明显对这个消息很意外,他笑问林月音,“你可愿留在宫中,在朕身边伺候” 林月音轻咬薄唇,一副犹豫纠结的模样。最后貌似鼓足了勇气问道:“陛下会对民女好吗” 汉王刘炙心头大呼林月音不知死活,简直是在走钢丝。却不料孝昌帝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被林月音的样子。孝昌帝点头说道:“你若用心伺候,朕自然会对你好。” 林月音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那民女愿意留在宫中,伺候陛下左右。” “好康福,你来安排,务必让林姑娘满意。” “奴才遵命。”内廷总管康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月音,又赶紧低下了头。 汉王刘炙的目的已经达到,适时提出告辞。离开之前,对林月音使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夜渐深,绫绮殿内烛火摇曳,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林月音跪坐在地上,微微低着头,显得羞涩又紧张。孝昌帝刘炎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突然伸手扯掉她的腰带,衣衫也跟着敞开,露出白色肚兜。孝昌帝的手在林月音身上游赚发出粗重的喘息。林月音的身体跟着,仿佛是承受不住这一切。孝昌帝猛地抱起她,急切的朝床榻走去,将人重重的丢在床榻上,纱帐落下,挡住一室春光,偶尔会有一两声脸红心跳的声响漏出,只让人觉着这夜越发的燥热漫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章 勾心 ;次日一早,孝昌帝醒来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和林月音又了一会才去上早朝。小说早朝一过便下旨册封林月音为林婕妤,并下旨褒奖长留侯教导出如此出色的闺女,还将长留侯官升一级。虽说还是毫无实权的散官,可是毕竟寿升一级,长留侯府上下自然高兴不已。也是到这个时候,长留侯府上下才知道林月音竟被汉王刘炙送入宫中,还顺利的被孝昌帝临幸。其中滋味各人体会,有人喜有人忧,自然也有愤怒不满之人,暗道林月音走了狗屎运,得意一时,以她懦弱的性子迟早会被宫中之人弄死。 绫绮殿,林月音跪接圣旨,摇身一变就从无名女子成为后宫婕妤,在无数人看来林月音算是一步登天。因为在这后宫,多少美人从宝林才人开始熬,熬掉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也不曾升到婕妤的位份。林月音升了婕妤,内廷六衙门均派了妥帖之人前来恭贺,送上宫女太监,吃食衣衫,摆件珠宝,并对绫绮殿做了相应的布置,以符合林婕妤的身份。 林月音端坐妆台前,任由数位宫女替她梳妆打扮。最后穿上品级朝服,往镜子里面一看,顿生出熟悉之感。恍惚之间,犹如回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她手握美貌利器外加聪明的头脑,方能横行宫中。这一世,外貌比不过上辈子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不过她依旧手握美貌这把利刃,只要掌握好出刀的时机和分寸,相信依旧能够无往不利。 林月音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挑眉一笑,上一世这一世都逃不了一个皇宫。那她就将皇宫变做自己的战场,亲自执刀,定要杀他一个片甲不留。谁敢挡她,她就杀谁祭她手中的刀。 一切准备妥当,林月音领着宫女太监,先去参拜孝昌帝,叩谢陛下隆恩。不过孝昌帝忙着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暂时无暇见林月音。让康福传话,绫绮殿准备晚膳,今晚孝昌帝还要歇在绫绮殿内。 林月音颔首应下,当即跪在在大殿门口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去。 婢女夏竹请示林月音,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拜见萧淑妃。 林月音扫了眼夏竹,眼神如同刮骨刀,一刀插进夏竹的心口。瞬间,夏竹就忘记了呼吸,涨红了脸,差一点就要昏厥过去。 或许那一眼只是婢女夏竹旳错觉,只听林月音柔柔的说道:“自然先去拜见皇后娘娘,接下来才去拜见淑妃娘娘。”不容任何人出声反驳,林月音率先朝清宁宫走去。 贾皇后居住清宁宫,因长年病榻,整个人显得格外羸弱。贾皇后刚刚喝完了药,就有宫女前来禀报,说是新册封的林婕妤前来请安。 贾皇后闻言,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眼漏斗,这才问道:“这么快林婕妤已经去完萧淑妃那里吗” 宫女如实回答,“启禀娘娘,林婕妤还不曾去拜见萧淑妃。林婕妤给陛下磕了头后,就直接来了清宁宫。” 贾皇后突然坐了起来,显然是被林月音出乎意料的行为给惊了一跳。她先是蹙眉,接着又不自然的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林婕妤是真傻还是装傻” 心腹秦嬷嬷面容严肃的说道:“不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等那林婕妤到了娘娘跟前,自然要叫她现出原形。” 贾皇后靠在引枕上,笑着点头,“嬷嬷说的极是。去,将林婕妤请进来。本宫这会都有些迫不及待。” 林月音被请进了寝宫。只需一眼,她便看清楚了坐卧在床榻上的贾皇后,枯黄的头发,发干起皱的皮肤,如同枯树枝桠一般的双手,大红的衣衫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根本撑不起华贵服饰所代表旳身份。这模样让人看了,难免让人生出疑惑来,为何贾氏能够稳坐皇后之位这么多年难道后宫其它人就没想过要取而代之与此同时林月音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对心头那个还不成熟的计划,也有了更多的把握。 林月音上前,恭恭敬敬的给贾皇后请安行礼。 贾皇后有些好奇的看着林月音,多少年了,自从她生病丢了权柄后,林月音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不顾萧淑妃的权威,先来拜见她的人。 “免礼,林婕妤有心了。”贾皇后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虚弱。 林月音低眉顺眼的说道:“臣妾初来乍到,别的不懂,尊卑上下却懂得。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臣妾自然要先来拜见娘娘。” 秦嬷嬷暗自点头,是个懂规矩的。贾皇后也觉心头舒坦。她笑道,“给林婕妤看座。林婕妤初初进宫,对宫中还不熟悉。将来若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本宫倒是乐意替你解惑。” 林月音一脸大喜过望的模样:“娘娘对臣妾如此厚爱,臣妾感激不尽。以后娘娘若有差遣,臣妾义不容辞。” “好,好”贾皇后笑了起来,脸色微微涨红,想来许久不曾这么舒坦过。贾皇后有心了解林月音,便问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林月音一一作答,不卑不亢,恭敬有礼,让人心生十分好感。 等林月音告辞离去后,贾皇后便问道:“嬷嬷看了这半天,可看出什么” 秦嬷嬷本就生了一张刻薄脸,即便这会心情不错,表情也显得过于刁钻。她老实说道,“奴婢有仔细留意,这林婕妤对娘娘是真心恭敬。听她说的那些话,也不像是有所隐瞒,看着真诚的很。只不过奴婢有一事不明,若林婕妤果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汉王又怎么会费了那么多心思,巴巴的将她送入宫中。而且奴婢也不相信,她进宫之前,会对宫中情况一无所知。” 贾皇后轻锁眉头,“嬷嬷的意思是,这林婕妤面善心恶,包藏祸心” “此时下结论,未免过早。娘娘不妨再看看,看看那林婕妤在萧淑妃和穆贤妃面前又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贾皇后微微点头,眉头紧锁,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 林月音离开了清宁宫,婢女夏竹就问道:“娘娘可是要去拜见萧淑妃” 林月音嘲讽一笑,“谁说我要去见萧淑妃。前面领路,本宫要先去拜见穆贤妃。” 婢女夏竹和夏莲两人是汉王刘炙送给林月音做贴身侍女。这二人身负使命,岂敢任由林月音乱来。夏竹急切的说道:“箫淑妃掌后宫权柄,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后宫无人能撼动分毫。娘娘先舍萧淑妃,去拜见贾皇后,本已经铸下大错,如今” “闭嘴”林月音回头,冷眼一瞥,便将两个婢女镇住。“本宫知道你们二人的心思,想要左右本宫的决定,就是你家王爷亲来,也是不能。你们若是想继续留在本宫身爆就乖乖的闭嘴,别妄想干涉本宫的决定。否则本宫自有办法让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夏竹还要说,被识趣的夏莲急忙拉住,连连摆手。林月音既然打定了主意,她们做婢女的只管听命行事。事后自有汉王找林月音的麻烦。 林月音轻哼一声,不再同两个婢女聒噪,让宫人领着,径直前往穆贤妃所居的承欢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章 斗角 ;萧淑妃一双杏花眼,眉眼往上一挑,嘴唇一抿,就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し随手将青花仕女茶杯放在红木桌面上,从宫女手中拿过美人团扇,自顾自的扇起来。冷声问道,“那个胆大包天的林婕妤,如何了” 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启禀娘娘,还在殿门口候着。” 不知是哪个词哪句话了萧淑妃的神经,她当即冷哼一声,脸色一板,全宫殿的人都肃穆而立,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萧淑妃咬牙切齿,“本宫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命的人。她既然不要命,那本宫就成全她。来人,给本宫掌嘴,先打烂了她那张脸。没了脸,本宫看她还怎么得陛下的宠爱。” “遵命。”当即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领命,拿着一尺长的戒超出门收拾林月音。 萧淑妃总算露出一丝笑意,等着看林月音如何求饶。当然,她是不会去见林月音的,对于一个注定死无葬身之地的女人,是没有见面的必要。 只是为何预想中的挨打求饶声没有响起,难道是婆子放水。真是岂有此理。萧淑妃一巴掌拍在红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茶杯也跟着瑟瑟发抖。 “来人,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奴婢遵命。”宫女领命而去,很快又急匆匆的转身跑回来,“启禀娘娘,不好了。贤妃娘娘同陛下来了。” “什么”萧淑妃蹙眉,缓缓站起来。陛下同穆贤妃来的可真够巧的,莫非是有人算计好了这一切萧淑妃不敢耽误,赶紧出殿门迎接孝昌帝。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这会怎么有空过来”萧淑妃笑盈盈的,她容貌姣好,又会保养,本是艳丽牡丹,不过被绝色容颜的穆贤妃一衬托,就算是牡丹也变得黯淡无光。 孝昌帝冷哼一声,瞥了眼萧淑妃,“林婕妤是朕亲自册封,淑妃却不肯给她脸面,是对朕的决定有异议吗” 林月音还跪在地上,恰在此时,双肩微微抽动,埋着头,犹如浮萍,又如柳絮,旁人只需轻轻一掐,就能让她断送了性命。这模样让孝昌帝大生怜惜之意,对萧淑妃又多了一分不满。 萧淑妃狠狠的瞪了眼林月音,贱人,耍的好手段。又赶紧诚惶诚恐的解释,“陛下误会了,臣妾怎敢对陛下的决定有异议,臣妾不过是” “不过是给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好让林婕妤知道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本宫说的可对”穆贤妃轻蔑一笑,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又让萧淑妃多了一项罪名。 萧淑妃心中异常恼怒,面上客气的问道:“不知贤妃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穆贤妃轻笑一声,她本是绝色,这一笑起来,更是让百花失色。穆贤妃随口说道:“这林婕妤知情知趣,本宫甚是喜欢,想来淑妃姐姐也会如此。却没想到,就因为她先给皇后和本宫请安,再来给淑妃姐姐请安,就让淑妃姐姐发这么大的火气。人都没见上一面,就先让婆子掌嘴。还说什么要将林婕妤的一张脸打烂,如此才解一口恶气。淑妃姐姐你可真够狠心的,真要将林婕妤的一张脸打烂了,陛下和本宫得多心疼啊。就是皇后那里,怕也会气的吐血。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淑妃你承担得起吗” “胡说八道”萧淑妃气的心口急促起伏,“陛下,您可千万别听贤妃胡说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对皇后娘娘一向恭敬,又怎么会刻意为难林婕妤,惹怒皇后娘娘。臣妾只盼着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康复,届时臣妾也能卸下身上的重担,一心一意的伺候陛下。” “你倒是有心。”孝昌帝板着脸,打从心里他就不相信萧淑妃。这些年莫名其妙的死在宫里的女人不在少数,说和萧淑妃没半点关系,孝昌帝自然是不相信的。至于贾皇后那里,萧淑妃存了什么心思,孝昌帝更是明白。不过今日没必要为了一个林月音就大动干戈。 孝昌帝怒问林月音,“林婕妤,你怎么说” 林月音小声抽泣,偷偷擦拭眼角的泪痕,“启禀陛下,臣妾初来乍到,不懂宫中规矩,不小心冲撞了诸位娘娘,请陛下责罚。” 萧淑妃暗恨,好一个装可怜的贱人。林月音的话不曾提到她,却明里暗里的指责她在故意为难她。 “本宫倒是觉着林婕妤挺懂规矩的,知尊卑,懂礼节,让人见了就欢喜。可怜见的,也不知在这蓬莱殿受了多少委屈。陛下,不如先让她起来吧。”穆贤妃一脸娇媚,哀求着孝昌帝。 孝昌帝面对穆贤妃,顿时和软了几分。嗯了一声,这才说道:“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林月音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不经意的朝萧淑妃扫了眼,浑身直哆嗦。惧怕之意,不言自明。 孝昌帝心中大怒,果然是萧淑妃故意刁难林月音,而起因只因为林月音不曾率先来给她请安。好一个嚣张跋扈的萧淑妃。孝昌帝不动声色,只是一脸严肃的对林月音说道:“既然不懂宫中规矩,那就多学着点。还不赶紧退下。” “臣妾遵命。”林月音埋头急匆匆的离开了蓬莱殿。 “啧啧啧,瞧那林婕妤被吓的,让人看了就心疼。知道贤妃姐姐威严无比,可也不必对刚进宫的新人如此严苛吧。”穆贤妃不消停,分明就是看戏不嫌事大。 萧淑妃冷哼一声,她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当着孝昌帝的面同盛宠不衰穆贤妃争吵。萧淑妃恭敬的对孝昌帝说道:“陛下既然来了,不妨进殿喝杯茶。” “不了,朕有事要忙。”孝昌帝板着一张脸,跟在林月音后面离开了蓬莱殿。 萧淑妃暗自跺脚,心头虽然没指望过孝昌帝会留下来,可是当着穆贤妃的面被孝昌帝落面子,让她极为难堪。等孝昌帝一赚萧淑妃就阴阳怪气的问穆贤妃,“穆贤妃想进来喝杯茶吗” “这天气热得很,我倒是想进去讨杯茶水喝,就怕淑妃姐姐嫌弃妹妹。”穆贤妃笑盈盈的,丝毫没将萧淑妃的臭脸色放在心上。萧淑妃越生气,她就越得意。 “既然知道本宫嫌弃你,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萧淑妃说话极为不客气。 穆贤妃掩嘴轻笑,“妹妹这就走。” “等等”萧淑妃目光凶狠的盯着穆贤妃,“今日这出戏,是你同林婕妤商量好的你什么时候将她收为己用,本宫倒是好奇的很。” 穆贤妃奇怪的看着萧淑妃,“收为己用本宫可没那么多事。至于今儿的事情,还真是赶巧了,谁让本宫对淑妃姐姐你的性子知之甚详。小小一个林婕妤,竟然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想也想得到姐姐会作何反应。我不过恰逢其会,看了一出好戏而已。”说完,穆贤妃施施然离去。独留萧淑妃咬牙切齿,憋了一肚子火气。 林月音回到绫绮殿,端坐书桌前。在蓬莱殿的事情,进行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更重要的是,孝昌帝对萧淑妃的态度。萧淑妃掌了后宫权柄,又有太后撑腰。看似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实则却已经引起了孝昌帝的嫌恶和怀疑。比起得罪萧淑妃的后果,孝昌帝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婢女夏竹好几次欲言又止,她想说得罪了萧淑妃,实为不智。萧淑妃掌后宫,总有机会收拾林月音。说不定到最后,林月音还没想出化解的办法,就已经丢了性命。 夏莲对夏竹连连,让夏竹不要冲动。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楚了,林月音主意极大,容不得旁人反驳。至于林月音的底线在哪里,还需要慢慢试探,但是绝不是夏竹这样的方式。夏莲上前请示:“娘娘,要准备晚膳吗” 林月音回过神来,笑道:“当然。让御膳房准备几样陛下爱吃的酒菜,务必用心。” 夏莲不确定的问道:“陛下今晚还会来吗” 林月音眉目含春,笑道:“来,本宫就用心伺候。不来,本宫就自己享用。”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御膳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章 笼络人心 ;天色已暗,绫绮殿内多半的人都以为孝昌帝不会再来,守宫门的内侍也准备落下门锁。。し0。正要关门,却见远处有灯笼,正是朝着绫绮殿而来。内侍不敢耽误,急忙去禀报。 林月音在殿门口迎接孝昌帝,孝昌帝亲自挽起林月音的手,两人齐齐内殿。饭菜摆满桌面,都是孝昌帝爱吃的。孝昌帝瞧见了,笑道:“爱妃有心了。” 林月音态度恭敬,“这是臣妾该做的。请陛下用膳。” “不忙。”孝昌帝示意林月音坐下回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眼神偶现深沉。孝昌帝情真意切,“今日委屈爱妃了。”无论情真情假,总归都是试探。 “臣妾不委屈。”她是真不觉着委屈,不就黍了一会,所得收获却远远大于此。别说跪,就算真挨一顿板子,那也值得。 孝昌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林月音深感好奇,孝昌帝不信佛,却随身带着佛珠,莫非那佛珠另有含义。孝昌帝面带笑容,却不达眼底,声音也让人觉着冷,“真不委屈不恨淑妃她可是差点毁了你的容颜。” 林月音一哆嗦,她故意的。要做戏也要做足全套。她小心翼翼的回话,“臣妾不敢亦不会。” “为何”孝昌帝饶有兴趣。反正今晚有时间有心情,不妨同这位新晋婕妤生纠缠一番。 林月音揣测着孝昌帝的心思,是要说实话还是假话,或者半真半假的话。不过一个呼吸间,林月音已经有了决断。她抬起头,整张面容落入孝昌帝眼中,让孝昌帝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以示诚心和真心。林月音缓缓道来,“自皇后娘娘病榻起,淑妃娘娘便掌后宫权柄。后宫人多心杂,一人一个想法,一人一个主意,光有权柄若无威信,如何服众,如何管教只怕早早的就成了空架子。淑妃要立威信,自然不能用平常手段,时日一长,养出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是理所当然。今日,臣妾守尊卑,却无视淑妃娘娘的威信,淑妃娘娘要罚臣妾,自然也是理所当然。故此,臣妾不敢亦不会。” “好一个不敢亦不会。”孝昌帝笑容不减,声音透着满意。他拉起林月音的手,轻柔捏着,“朕要赏你,就凭你这份聪慧懂事。” “臣妾叩谢陛下。” “不忙。”孝昌帝拉着林月音,阻止她跪伏叩谢,“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月音直视孝昌帝,若汉王刘炙在此,又该说她大胆无礼。“陛下可否赏臣妾一套文房四宝臣妾要顶好的。” “哦”这个要求出乎孝昌帝预料,不过孝昌帝并没有深究,而漱哈大笑起来,“好,就赏你一套文房四宝。” 之后,二人一番鱼水之欢,自不必详说。 半夜,孝昌帝已经睡下。林月音悄声下床,披上衣袍,赤脚走在地面上。初夏季节,夜晚还有些凉,林月音并不在乎这些。她朝大殿外走去,拉开大殿门,就看到康福候在外面。林月音对着康福客气的说道,“康公公辛苦了。” 康福意外的看着林月音,没吭声,想要先看看林月音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林月音轻声一笑,“本宫初来乍到,若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还请康公公体谅。” “林婕妤客气。”康福面无表情的说道,透着疏离和冷漠。 林月音也不在意康福的态度,朝身后示意。婢女夏竹端着一个托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月音身旁。托盘上放着一套衣服鞋袜,料子都是上等的,绣工也没得挑。康福不动,只冷眼看着。 林月音郑重其事的说道:“康公公是陛下身边第一得用的人,见识非凡,一般物件想来都入不了康公公的眼。本宫心想,唯有奉上诚心方能表达心意。这一套衣衫鞋袜,是我身边婢女夏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倾注了心血和情感在其中。还请康公公笑纳。” “哦”康福总算有了点反应。 反观林月音身边的夏竹,死死的低着头,双手微微,似乎下一刻就会夺命而逃。 康福笑了起来,“林婕妤有心了。” 林月音微微颔首,“公公喜欢就好。夏竹,你抬起头来,让公公好生看看。” 夏竹不敢反抗,只能听从林月音的吩咐抬起头,任由康福打量。 康福那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夏竹身上巡视了一番。将夏竹吓得快要死过去时才肯移开目光,轻声笑道:“林婕妤这番心意,咱家心领了。只要林婕妤安守本分,对上恭敬,大家也不会故意为难林婕妤。” 林月音一脸喜笑颜开,“多谢公公提点。” 衣衫送上,康福顺手摸了把夏竹的巧手,夏竹惊得差点叫起来。康福笑出声来,夏竹的反应明显了他。 林月音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夜已深,陛下也已经睡下,公公不妨也去休息,这里就让小内侍们守着。若是有事,自会有人去请公公做主。” 康福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月音,说道:“那好,咱家就承林婕妤的情,陛下那里就请林婕妤多加留意。” “公公放心,本宫不敢马虎大意。” 康福退下,殿门再次关上。夏竹扑通跪在地上,小声哭泣。婢女夏莲也跟着跪下,眼神哀求。 林月音先是沉默不语,直到两个婢女两股战战,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才轻声一笑,“王爷将你们送到本宫身爆其用意不言自明。本宫也不在意,只要老实本分,用心当差,本宫身边还是容得下你们二人。只不过本宫最烦有人管不住嘴巴,乱嚼舌根。这样的人通常离死也不远。你们二人想要长命百岁,一是要管得住嘴巴眼睛,二是不要对本宫的任何决定指手画脚。三嘛,给王爷回话的时候,都悠着点。能做到这三点,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若是做不到,别怪本宫无情。” “奴婢遵命。”夏竹夏莲齐声说道。 林月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给你们家王爷带句话,让他给本宫送一万两银子进来。三日之内,本宫要见到真金白银。” “奴婢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章 命不久矣 ;进宫已有数十日,林月音提拔了几个机灵懂事的人到身边伺候,渐渐分薄了夏竹夏莲二人的权利。。至于萧淑妃那里,暂时没找她的麻烦。不过萧淑妃要对付她,那是迟早的事情。萧淑妃在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林月音同样在等待。她得确保在萧淑妃动手之前掌握先机,如此才有把握抵挡萧淑妃的雷霆一击。 一大早,送走了孝昌帝,略作休整后,林月音就准备去给贾皇后请安。新提拔上来的宫女芍药奉承道:“娘娘有福,陛下如此宠爱娘娘,想来要不了多久,娘娘的位份又得再升一升。” 林月音不置可否。芍药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这些日子,看似孝昌帝宠爱她,日内,总有一日歇在绫绮殿,可是与此同时,孝昌帝也没忘记去穆贤妃那里歇息。论容貌,虽说比不上上辈子,却也是不多见的美人。可是同穆贤妃的绝色容颜相比,顿时落了下乘。论宠爱,穆贤妃自进宫之日起,到如今已有十来年,一直盛宠不衰,就连萧淑妃有萧太后撑腰,也不能撼动穆贤妃的地位。而且穆贤妃还为孝昌帝育有一子,这才是穆贤妃最大的依仗。说来说去,孝昌帝对她,不过是贪图新鲜。等这新鲜劲过了,她同后宫其它苦熬的女人又有何分别,一样是熬着青春,熬着岁月,直到病死老死莫名其妙的死。 林月音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芍药当即跪下请罪,“奴婢说错了话,娘娘责罚。”其实她也不清楚究竟哪句话让林月音不痛快。 林月音摆手,“起来吧,不怪你。”皆因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上一世以她倾城之色尚不能久留帝王心,更何况这辈子不过区区美人之姿。当然,她也没指望靠孝昌帝过一辈子,与其指望帝王长久不衰的宠爱,不如指望自己。 林月音笑了起来,对心中计划越发的笃定和坚持。 芍药起身,拿着团扇给林月音扇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细心观察,便知道林月音不耐热。 林月音没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得抓紧时间才行。刚进清宁宫,就见前方走来一位身穿暗红朝服,头戴白玉冠,身形修长,步履从容,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男子一抬眼,就与林月音的目光对上,似较量,似火花,不过一刹那,又都回归平静。 林月音从宫女口中得知这位俊美男子的身份,心中讶异,却又多了些兴趣。“原来是裴太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本朝开国来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太傅,自然是难得一见。 裴颜卿只需一眼,便已确定林月音的身份。“臣见过林婕妤。” “裴太傅这是刚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这会可有精神,本宫正准备去请安。”林月音面带笑容,语气透着客气,不远不近,正符合二人的身份。 裴颜卿同样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格外的清淡,“皇后娘娘精神尚可,林婕妤既然要去请安,那臣就先告辞。”不等林月音的回答,就率先离去。 好一个自傲清高的裴太傅。林月音望着裴颜卿的背影,若有所思。等到宫女提醒,这才收回心思,去见贾皇后。 刚进寝宫,就听见贾皇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太子殿下扑在床前,哭喊着,“母后,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说那些胡话,你罚我吧” “殿下,你让娘娘清净一会吧。晚些时候你再来,可好”秦嬷嬷苦口婆心。 “母后”明显的哭腔,浓浓的不舍和自责,却不肯干脆离去。 林月音躲在门后,悄声观察。贾皇后总算止住了咳嗽,手绢展开,一片猩红,触目惊心。林月音挑眉,贾皇后的病比她猜想的还要严重几分。如此说来,贾皇后已经时日无多。就是不知她打算如何安排身后事。太子不过十来岁,一旦贾皇后过世,太子就面临着随时被废的危险。贾皇后慈母,想来定会给太子留条后路,就是不知这太子够不够聪明。 “母后”太子大哭出声,显然也是被吓住了,“母后,这这儿子这就去叫太医” “你给本宫站住。”贾皇后不假辞色,“本宫还死不了,你着什么急。” “母后”太子心中大痛,无比悲戚。 林月音心知不能再偷听下去,赶紧退了出去,候在殿门。等里面的两母子料理完了,她再进去请安也不迟。 大约一刻钟,太子红肿着一双眼,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瞧见林月音,理也不理,径直走了。倒是林月音,福了福身,算是尽到了礼数。有宫女来请林月音进寝宫说话,林月音收敛心思,跟在宫女身后去见贾皇后。 寝宫内已经重新收拾过,不过林月音五感敏锐,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恭敬如常,请安见礼,坐在床边圆凳上陪着贾皇后说话。见贾皇后一脸疲乏,关切的问道:“娘娘身子可要紧要是娘娘身体不适,那臣妾改日再来请安。总之,一切以娘娘的身体为重。” 贾皇后轻咳一声,自嘲一笑,脸色越发的枯黄难看,“本宫身子就这样,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分。林婕妤能来陪本宫说话解闷,本宫倒觉着轻松些。” 林月音笑道:“既如此,那臣妾以后天天来陪娘娘说话解闷。” 贾皇后呵呵一笑,枯枝一般的手落在林月音的手背上,轻轻拍打一二,“你有心了。对了,萧淑妃最近可有为难你” “淑妃娘娘不曾为难臣妾,想来淑妃娘娘是个大度的人,不曾将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林月音说得轻松,实则却等着贾皇后的反应。 贾皇后轻蔑一笑,“你可别大意,淑妃那人向来记仇,这会没为难你,不代表将来不会为难你。未免让淑妃抓住把柄,你最近行事要当心,切勿冲动。否则下一次你未必还能等到陛下救你。” 林月音面容惶恐,“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心中惊慌莫名,还请娘娘教我。” 贾皇后打量着林月音,观察了这么久,她心中倒是有一二分笃定。林月音有真心,也有诚意,又得罪了萧淑妃,如今她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靠山依仗。只是她命不久矣,又如何能够当她一辈子的靠山依仗。罢了,这是林月音自己选择的路,自然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贾皇后沉默了片刻,招手让林月音附耳过来,悄声嘱咐了几句。 林月音心领神会,她果然没看错,贾皇后虽不管事,但这宫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双眼。林月音起身拜谢,“臣妾多谢娘娘教导。” 贾皇后说道:“在你同萧淑妃这件事情上,本宫能帮你的实在是有限。总之,你好自为之,莫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多谢娘娘提点。” 等林月音一赚秦嬷嬷就来到贾皇后身爆“娘娘信林婕妤” “信不信都没关系。本宫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若能在临死前亲眼见到萧贱人倒霉,本宫自然乐意帮林婕妤一把。” “娘娘长命百岁,怎可说如此晦气的话。”秦嬷嬷伤心。 贾皇后摆手,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可怜湛儿,本宫这一去,他该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想到伤心处,抱头痛哭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章 两强相斗 ;一场暴雨,洗净浑身燥热。林月音难得有兴致,领着宫女太监到御花园游玩。兴致正浓时,遇见一队巡逻侍卫。领队那人,身披软甲,手握剑柄,剑眉星目,目光凌厉无匹,再看容貌,好一个玉面武将,既有文人的雅致,又不失大丈夫气概。当真让人见之心喜,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末将参见娘娘”那位让人见之心喜的人正是内廷侍卫副统领容玉,出自将门世家。因出身容家偏支,不受主家重视,故武将之路走得并不顺畅。后得伯乐,方有机会一展才华,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武将。孝昌帝有心用他,于是将他调入羽林卫,只待镀金两三年后,就要将他放出去高飞。 林月音含笑点头,“原来是容将军。容将军少年英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容玉低眉敛目,无丝毫武将的张扬,“娘娘谬赞,末将不敢当。” 林月音起身,边说边朝前走去,容玉跟上,几个宫女有意无意的就挡在了侍卫前面。宫女地位虽低,侍卫们却也不敢随意冲撞,无可奈何之下,已经与容玉隔了十几丈远的距离,听不见林月音同容玉之间的谈话内容。 容玉无需回头,便已知晓一切,他小声说道:“娘娘无需如此,那些人同末将都有过命的交情。” 林月音不以为然,“小心无大错。容将军是至诚君子,本宫却是小心之心。”瞧容玉那惨不忍睹的表情,林月音心情顿时飞扬,笑道:“容将军不必为区区小事纠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容玉一双利眼死盯着林月音,内含警惕怀疑还有一丝渴求。“末将与娘娘不曾相识,娘娘却突然传信给末将,不知所为何事” 林月音没有回避,一字一句的说道,“听闻容将军的长姐已经过世数年。” 容玉蓦地睁大了双眼,眼冒凶光,“娘娘何意”若非眼前的她身份不一般,加上时机不对,他早已拔刀相向。 林月音轻哼一声,“容大姑娘并非死于痨病,而是被人所害。” “你”容玉龇目欲裂,“你究竟是谁,我为何要相信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大姐的事情。” “本宫乃是皇上亲封婕妤,容将军却明知故问。至于信不信,容将军自便。本宫言尽于此,告辞”林月音干脆利落,不再和容玉纠缠,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去。 容玉呆立不动,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长姐过世之时,他人在边关,得知消息已经是数月之后。后来回京,多次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人人都说长姐死于痨病,他却不信,却苦于找不到丝毫证据。偏生今日,冒出一个林婕妤,口口声声说长姐是被人所害,他哪里还能冷静自持。 林月音回到绫绮殿,面上无任何喜意。那日贾皇后提了一句容家,林月音便留了心。善用汉王刘炙的人脉网络,很快查清楚容家一切。思来想去,唯有容玉最可用。想用容玉这类武将,却也不容易,必须剑走偏锋。于是就有了今日一见。见面结果差强人意,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若那容玉果真在乎过世的长姐,他们自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正当林月音想的出神的时候,新近提拔上来的内侍张永,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被人打了。这会清宁宫已经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似乎是同萧淑妃有关。” 一听此事关系萧淑妃,林月音就笑了起来,看来太子被打一事颇不简单。林月音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身体不适,如何能同淑妃娘娘相争。本宫这就前去清宁宫,替娘娘分忧。” 无人敢反驳林月音的决定。 来到清宁宫,还没走进大殿,就听见贾皇后一番犀利控撕“皇上,臣妾这些年一心养病,从不与人相争,却不料依旧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臣妾还没死,就已经敢明目张胆的对湛儿动手。那等臣妾过世,湛儿岂不是要给臣妾陪葬。求皇上替臣妾做主,替湛儿做主。否则臣妾不如带着湛儿早早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被人糟践。” “母后” 林月音悄声内殿,就见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母子二人齐声大哭。太子刘湛半边脸高高肿起,这便是他被人打了耳光的证据。 “还请娘娘保重身体”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贾皇后。得宫女提醒,林月音才知那是贾家的姑娘,贾皇后的娘家侄女,时常进宫陪贾皇后说话解闷。 林月音轻蔑一笑,那名叫贾楠的姑娘貌似关切贾皇后,却一直在偷偷留心孝昌帝的反应。背着人的时候,还忍不住露出娇羞模样。其心昭然若揭,不言自明。林月音也不拆穿她,走上前,用着孝昌帝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请娘娘宽心。太子贵为国之储君,太子的脸面就是咱们大周的脸面。太子被人打脸,那就是打在咱们所有人脸上。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娘娘给太子一个公道,绝不会让那胆大之人继续逍遥。” 贾楠有些发愣,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近得了皇后娘娘的身。瞧皇后的反应,竟然还将狐媚子的话给听进去了。 贾皇后止住哭声,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 孝昌帝脸色如墨,阴沉如水,“太子,究竟是谁动手打你,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若当真有人胆大包天,朕自会替你做主。” 太子刘湛却低下头,表现得有些怯弱,“启禀父皇,儿臣不敢说。” 孝昌帝大怒,又是失望,“你身为太子,被人打了,连说出真凶的勇气都没有吗” 太子刘湛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泪光,有愤怒,“儿臣说了,父皇就一定会替儿臣做主,一定会将那人千刀万剐吗可别到最后,那人没事,反倒是母后受儿臣连累,被斥责教导不严,儿臣被斥责为无事生非。” “你大胆。”孝昌帝怒极,“你说都没说,你怎知朕不会替你做主。” “湛儿,不可无状。你只需将真相说出来便可。”贾皇后示意太子刘湛适可而止,以免适得其反。 太子刘湛咬牙,心中愤恨无比。“启禀父皇,今日儿臣同二哥走在一起,只因一些见解不同,二哥就同儿臣争执起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哪知道淑妃娘娘却认为儿臣心怀叵测,想要暗害二哥,不由分说就让人动手打儿臣。”太子刘湛昂着头,将那半边红肿的脸大方露出来,要让孝昌帝看清楚萧淑妃是何等的嚣张,一个妃子也敢对太子动手,简直是该死。 “我儿,委屈你了。”贾皇后又是一阵大哭。 “母后”太子刘湛抱着贾皇后一起痛苦哭。贾楠在一旁抹眼泪,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瞥孝昌帝。 孝昌帝怒到极致,哪里还忍得住,“来人,去将萧淑妃二皇子叫来,朕今日要亲自过问此事。” “臣妾冤枉啊”不料萧淑妃不请自来,人还没进来,就开始大叫冤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章 不了了之 ;萧淑妃带着二皇子刘洗,一脸气急败坏的冲进来。樂文小说|拉着二皇子刘洗跪在孝昌帝面前,“陛下,臣妾冤枉,洗儿冤枉啊。请陛下明察,万万不可偏听皇后和太子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贾皇后怒极,表情狰狞,直接冲萧淑妃而来,“这后宫上下,除了你之外,谁还敢对太子动手。萧淑妃,你狼心狗肺,害我皇儿,你不得好死。”贾皇后怒到极致,抬手就要甩萧淑妃一个耳光。 秦嬷嬷赶紧阻拦,“娘娘息怒。凡事有陛下,陛下一定会给娘娘和太子殿下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萧淑妃分明不服气,要同贾皇后争个高下。“陛下,事情全然不是皇后娘娘同太子殿下所说的那样。洗儿同太子殿下争论,这是事实。但是臣妾自始至终连太子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臣妾身边所有人都能作证。” “父皇,母妃说的全是事实,三弟离开的时候,本是安然无恙。至于太子殿下的脸为何受伤,儿臣不知。但是此事同儿臣还有母妃没有半点关系。此事还请父皇明察,查出真相,给儿臣和母妃一个公道。”二皇子刘洗掷地有声,观其言行,不似说谎。 贾皇后厉声怒斥,“荒谬淑妃和二皇子的意思是指太子殿下故意弄伤了自己,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你们。你们好大的脸,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岂会为了嫁祸你们,就弄伤自己的脸。就算真的要嫁祸,也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陛下,萧淑妃巧言令色,意图脱罪,罪加一等,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萧淑妃自然不会被动挨打,当即反驳道:“皇后娘娘,臣妾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置我们母子于死地。莫非我们母子二人死了,你才能称心如意。” 二皇子刘洗望着孝昌帝,恳求道:“请父皇做主” “请皇上做主。” 难题被推到孝昌帝头上,孝昌帝看着一屋子跪着的人,心情极端暴躁。他不相信太子自残,就为了嫁祸萧淑妃。同样,他也不相信萧淑妃是无辜的。因本就对萧淑妃有成见,这会自然就偏向了皇后和太子一爆孝昌帝咬牙切齿,说道:“来人,将萧淑妃和二皇子押下去,严加看管。等事情查清楚后,再做处置。” “陛下”萧淑妃不敢置信,“陛下,臣妾冤枉啊陛下为何不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啊” 贾皇后抱着太子刘湛一起哭,心情却无比痛快。此次虽不能将萧淑妃一举剪除,不过能让萧淑妃受点罪也是好的。 却不料此时有内侍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启禀诸位娘娘,太后回宫了。” 萧淑妃狂喜,在黑暗中见到了光明。她朝贾皇后瞥了眼,眼神轻蔑又得意。贾皇后咬牙,萧太后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莫非老天注定要让萧贱人一直嚣张下去。 孝昌帝轻锁眉头,“不是说要等后日才回宫,怎么赶在了今日” “奴才不知。” 孝昌帝挥挥手,“罢了,先去给太后请安。余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孝昌帝厌烦这些后宫纷争,借着太后名义,急匆匆的脱身。 萧淑妃缓缓起身,朝贾皇后轻哼一声,想要扳倒她,做梦。等贾皇后死的时候,她依旧风光跋扈。至于太子,迟早要下去陪贾皇后。萧淑妃带着二皇子刘洗,昂着头,骄傲离去。站在一旁的林月音,却被萧淑妃故意撞了一下,身体往后跌倒。 “娘娘当心。”林月音被人扶住,免于丢丑。 林月音回头,“原来是容将军,多谢”容玉竟然也在这里。是了,他奉皇命,看管萧淑妃和二皇子。 容玉低头,放手,恪守本分,“娘娘没事就好,末将告辞。” 人一赚大殿内空了大半。之前还吵闹不休的大殿,这会安静得如同坟墓。贾皇后脸色极其难看,青黑一片,这样下去,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太子握紧拳头,悄声问道:“母后,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吗儿子岂不是白被人打一顿。” 贾皇后瞧着太子半边红肿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先下去,母后自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太子低头,沉默片刻,带着人退下。 贾楠上前,想要出声安慰,却被贾皇后制止。贾皇后对她说道:“你先回去,最近都不用进宫。” “娘娘父亲那里我该如何答复”贾楠怯生生的问道。 贾皇后轻蔑一笑,“本宫还没死,他那么着急做什么” 贾楠诚惶诚恐,不敢接这话,只能带着委屈和不安离开皇宫。 将人都打发走了,大殿内就剩下贾皇后还有林月音。林月音主动开口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贾皇后轻声一笑,“林婕妤,你危矣。” 林月音挑眉,接着又低头应道:“娘娘说的极是。太后回宫,淑妃就有了主心骨。接下来,臣妾的日子自然不会太好过。” “好在目前陛下对你还新鲜着。有陛下护着你,萧淑妃暂时不会有大动作。”贾皇后面容严肃,实事求是,“不过萧淑妃不动,不代表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动你。林婕妤,你可有想好怎么化解” “还请娘娘教我。”林月音恭敬说道。 贾皇后神情轻松,说道:“汉王费心将你送入皇宫,你必定有过人之处。本宫相信,就算没有本宫的帮助,你也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林月音笑了起来,“娘娘也太看得起臣妾,臣妾何德何能,哪敢同淑妃还有太后抗衡。一个大浪打过来,臣妾就得被卷入水中淹死。不过臣妾也不能一味靠着娘娘,总要拿出点本事来让娘娘满意,才敢厚颜请娘娘出面替臣妾化解这次危机。” 这回轮到贾皇后笑了,“果然是个懂事的。太后回宫,必定要举办宫宴庆贺。林婕妤,这是危机,也是你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多谢娘娘提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章 受罚 ;孝昌帝急匆匆的来到寿宁宫给萧太后请安。看小说到网母子见面,自是一番深情。说过家常,问过平安后,萧太后就主动提起今日之事。“哀家回来的时候,就见宫中乱糟糟的,实在是不像话。问了人才知道皇后同淑妃闹了起来,还牵连到太子二皇子。陛下,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母后刚回宫,不如先歇息。至于皇后同淑妃的事情,朕自有主意。”孝昌帝委婉拒绝。 萧太后板着脸,“这么说来,陛下当真要处置淑妃和二皇子” 孝昌帝蹙眉,“淑妃有错,自然要罚。” “以哀家来看,淑妃未必有错。”见孝昌帝要替皇后说话,萧太后摆手制止,“陛下可有想过,以皇后的身体还能活多久哀家不是诅咒皇后,皇后身体不好这是事实。皇后和太子关乎国本,哀家岂能不心。皇后是先帝替你选的,才情容貌都是一等一,哀家对她也没有偏见。偏生她命不好,头一个孩子早早夭折,年纪轻轻就病榻,无奈之下才让萧淑妃代为掌管后宫。” 孝昌帝望着萧太后,等着萧太后的下文。 萧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当初陛下因皇后之故,执意要立年仅两岁的湛儿为太子,哀家可有反对” “母后自然没有反对。”孝昌帝实话实说。 萧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当时就想着,湛儿虽不是长子,却是嫡子,立他为太子乃是天经地义。又想着,皇后年轻,等身体养好后就能用心教导太子。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哀家一厢情愿。观太子数年,其品性想来陛下也是心中有数。” 孝昌帝蹙眉,太子做事优柔寡断,性格偏执极端,暂时还看不到明君之相。不过太子毕竟是他选的,这会好歹也要维护,“太子年幼,再等几年性子定了,再论不迟。” 萧太后再次叹气,“若是皇后撑不过今年,陛下你可要早做打算啊。以太子之能,哀家着实担心你百年之后。” 孝昌帝变了脸色,目光刺人,“母后说这些做什么。” “哀家知道你念着同皇后少年夫妻,又可怜她命不久矣,故此对他们母子极为宽容。但是陛下岂能拿江山社稷当儿戏”萧太后苦口婆心,“就说这一次,太子究竟是自残还是被淑妃打了,有待查证。若是自残,那太子和皇后哀家只能说极其失望。若说是淑妃动手,哀家是半信半疑。淑妃跋扈不假,可她不是蠢货。就算她胆大包天,要对太子动手,也不会打在太子脸上,让人有证据指证她。更何况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孝昌帝有些不满,“说来说去,母后就是在替淑妃开脱。” 萧太后却笑了起来,“陛下,你看二皇子如何” 孝昌帝大皱眉头,实在是不乐意同萧太后谈论这个话题。 萧太后却自顾自的说道:“观二皇子品性,坚毅,谦逊,能纳谏,有孝心。再等几年,等他历练一番,只会更出色。” “够了母后,此事不要再说。至少现在不必说。对太子一事,朕自有打算。”孝昌帝不客气的打断萧太后。 萧太后也不在意,“罢了,是哀家太过着急。不过今日之事,哀家却不同意陛下的处置。查是肯定要查清楚,但是没必要派人看押淑妃母子。让侍卫们都撤了。若是淑妃母子果真有错,届时陛下要怎么处置他们母子,哀家绝无二话。若是此事同他们母子没关系,也请陛下以后对他们母子宽容一二。” “此事就依着母后。” 萧淑妃一得自由,就急匆匆的跑到寿宁宫给萧太后请安。也没抱怨今日受的委屈,更没说贾皇后的不是,只是将萧太后不在期间,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不怪萧太后处处替萧淑妃出头,除了因为两人拭侄关系外,更因为萧淑妃的这份知情知趣,有一说一的性子。 萧淑妃虽然没说贾皇后的不是,话里话外却将林月音给捎带了进去。萧太后靠在椅背上,轻蔑一笑,“一个刚进宫的婕妤,就让你失了分寸,你可真有出息。” 萧淑妃讪讪然一笑,“母后教训的是。我也仕忌着皇后那里,在身份上我毕竟矮了她一头,加上陛下偏心,要是一着不慎,惹来皇后和陛下,那我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怕什么。有哀家替你撑腰,这宫中上下谁敢动你。” 萧淑妃欣喜异常,“有母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大早眼皮子直跳,林月音揉着双眼,心想莫非今日要走霉运。准备妥当,去给贾皇后请安。到了清宁宫,见贾皇后一身大红正装,好奇问道:“娘娘这是” “随本宫一道去寿宁宫给太后请安。” 林月音顿有不好的预感,莫非眼皮子一个劲的跳,最后会印在萧太后身上。无论如何,这一面都避免不了。打起精神,跟在贾皇后身后前往寿宁宫。 到了寿宁宫,经宫女通报,被请进了内殿。萧淑妃,穆贤妃,温德妃并其他嫔妃都已经到了。林月音同贾皇后倒是最后来的。跟在贾皇后身后,给萧太后请安。萧太后笑呵呵的,让贾皇后免礼,又赐坐,还关心贾皇后身体情况,嘱咐贾皇后不可劳心劳力,保重身体要紧。 至于林月音,则被萧太后彻底无视。没萧太后命令,林月音只能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到片刻,双腿打颤,热汗直冒,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林月音咬牙切齿,这身体可真不中用。换做上一世,别说片刻,就是半个时辰也没问题。 大殿内,人人都在看林月音的笑话。而林月音本人也感觉快要支撑不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到时候萧太后就有了处置她的借口。无可奈何,只能朝贾皇后求救,希望贾皇后看在她还算恭敬的份上,能够帮她一把。 贾皇后瞥了眼林月音,这点磋磨就受不了,又凭什么同萧淑妃斗。林月音表情狰狞,她同萧淑妃斗,靠的是脑子,不是蹲在这里让人看猴戏。 “母后,林婕妤平日里还算恭敬懂礼,不如就让她起来吧。”贾皇后总算还有点良心,没将林月音往绝路上逼。 萧太后这才拿正眼看林月音,板着脸,不怒自威,“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林月音忍着身体不适,微微抬头。 萧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听闻你进宫第二日,就仗着皇上喜爱,不将淑妃放在眼里。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岂能容你留在陛下身边。来人,将林婕妤杖责二十,狠狠的打。” 婆子们如狼似虎的冲进来,拉扯着林月音。林月音心中怒极,好一个萧太后,好一个萧淑妃。若她开口辩解,萧太后定会以此为借口,多打她一二十板子,趁机要她性命。林月音心中憋屈又无奈,如今只能靠贾皇后援手,救她一命。 “慢着。”贾皇后果然出面,替林月音求情。“母后,那天的事情陛下早有定论,又何必再翻出来。” 萧太后轻哼一声,“皇后是对哀家不满,想拿陛下来压哀家” “儿臣不敢。”贾皇后面不改色,“母后想替淑妃出气,儿臣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林婕妤守尊卑,知进退,先到儿媳那里请安,之后才去给淑妃妹妹请安,此举何错之有,又何来冲撞淑妃一说。莫非先去给淑妃请安,再来给儿臣请安,才算知尊卑,懂规矩。本宫还没死,淑妃就容不得他人在本宫面前奉承。本宫倒是要问一句,淑妃妹妹究竟安的什么心” “娘娘莫要冤枉臣妾”萧淑妃叫屈,“臣妾对娘娘一向尊重,不知哪里碍着娘娘的眼,让娘娘如此编排臣妾。母后,儿臣冤枉啊” 萧太后冷眼扫视众人,“哀家要罚林婕妤,皇后不服” 贾皇后笑道:“母后要罚林婕妤,儿臣不敢不服。不过若是为了萧淑妃那点小事责罚林婕妤,儿臣认为不妥。林婕妤守着尊卑上下,先来给儿臣请安。若这也算错,那儿臣还是早点退位让贤,让萧淑妃来当这个皇后。” 萧淑妃大惊失色,“娘娘是要置臣妾于死地吗娘娘好狠毒的心思,明着是帮林婕妤,实际上却冲着臣妾而来。母后,儿臣委屈啊,儿臣没法活了,还请母后做主。” “行了,哭哭啼啼的不像话。这里谁敢要你的命,那就是同哀家过不去。皇后,哀家说的可对”萧太后眼含警告。 贾皇后顺从点头,“母后说的是。淑妃妹妹快起来,本宫同你说笑,谁知你却当真。淑妃妹妹有容人之量,今日之事都不计较,数日前的事情想来更不会计较,对吧。” 萧淑妃拿眼去瞧萧太后,冷声说道,“此事全凭太后做主。” 贾皇后抢先说道:“太后娘娘最是慈爱。林婕妤,你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林月音知机,挣脱婆子的钳制,干脆利落跪下来,“臣妾叩谢太后娘娘恩典。” 事情闹到这会,萧太后也得给贾皇后一点面子。不过萧太后却不肯轻易放过林月音,怒道:“出去跪着,哀家没叫起,就不准起来。” 贾皇后叹气,萧太后已经做出让步,她也不好再替林月音争取。 林月音倒是坦然,转身出了大殿,就在院子里跪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章 上贼船 ;日头渐脯越发炎热。<し自早膳后,林月音连口水也没喝过,这会口干舌燥,满头大汗,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是她还不能倒下,因为还不到时候。 “陛下驾到” 这一声对林月音来说犹如天籁。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支撑着身体,回首看向孝昌帝。眼中含着热泪,欣喜,只待孝昌帝走近,便软软的倒下。孝昌帝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扶住晕过去的林月音,急问:“怎会如此” 裴颜卿上前,轻声说道:“陛下,天气炎热,臣观林婕妤十有是中暑了。” 孝昌帝沉着脸,吼道:“来人,将林婕妤送回绫绮殿。” 宫人领命,上前七手八脚的抬走了林月音。裴颜卿多看了一眼,那林月音就算昏睡过去,姿态也那么优美。联想到之前那一幕,裴颜卿嘴角一勾,这宫中女人果然个个都会算计。见孝昌帝要去见萧太后,裴颜卿当即提出告辞。孝昌帝也没留他,勉励了他几句,就让他独自离去。 孝昌帝进内殿见萧太后。母子二人默契十足,谁都没有提起林月音。很显然,孝昌帝默认了萧太后对林月音的处置。与此同时,萧太后也默认了孝昌帝对林月音的维护。待孝昌帝同萧太后用过午膳,这才起身离去。出了寿宁宫,孝昌帝就吩咐康福亲自走一趟绫绮殿,替他看望林月音。 康福领命,正要带人去绫绮殿,又被孝昌帝叫住。孝昌帝命康福带上药材和珠宝玉器,就当做是给林月音的安慰。 康福带上赏赐来到绫绮殿,彼时,林月音已经醒了过来,整个人恹恹的,无半点精气神。见到康福,微微颔首,说道:“本宫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还请康公公见谅。” 康福笑道:“林婕妤客气了。陛下关心林婕妤身体,特命奴才前往看望。不知林婕妤身体如何,太医如何说” 提起那些老太医,林月音心中有怒火。在康福面前却半点不露,只说道:“陛下皇恩浩荡,本宫身体已无大恙。只需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康福笑道:“可喜可贺。还请林婕妤以后多保重身体,陛下那里可离不开婕妤。” 林月音心下冷笑,面上不显,说道:“多谢公公提醒,本宫定会好好保重身体。” 康福哈哈一笑,客气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陛下那里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奴才这就告退。至于外面的事情,林婕妤无需心,安心养身体要紧。” 林月音也不挽留,当即说道:“夏竹,你替本宫送送康公公。” 夏竹一哆嗦,差点就要给林月音跪下。被林月音拿眼一瞪,夏竹委屈的低下头。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领命亲自送康福出绫绮殿。片刻后,夏竹返回,拿起手帕一个劲的擦手。手背已经泛红即将破皮,她也没停下来。仿佛那只手沾染上了格外肮脏的玩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林月音冷眼看着,直到夏莲拉着夏竹跪在林月音跟前,夏竹这才停了手。 “请娘娘开恩”夏竹夏莲一起求情。 林月音挑眉冷笑,“你们二人实在不乐意在本宫跟前伺候,现在回王府还来得及。总之,本宫不勉强。” 夏竹夏莲二人沉默不语,内心纠结不安。却在此时,宫女白术进来禀报,“启禀娘娘,程太医来了,可要请进来。” “快快有请。”因那些老太医总对林月音敷衍了事,故此林月音着人另请了一位年轻的太医前来诊治。 程太医单名一个绍,生得风流倜谠。林月音乍眼一看,还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程太医生得如此俊,不像太医,倒像是朝中俊秀。” 程绍闹了个红脸,被小自己岁的宫妃调侃,程绍只觉尴尬和窘迫。低着头说道:“程家世代医药,微臣继承家业,故此” “故此年纪轻轻就已经进了太医院。”林月音接话,笑道:“程太医家学渊源,本宫对你的医术也放心了大半。程太医尽管诊治,本宫不会为难你。” “多谢娘娘。”程绍安心下来,替林月音诊治脉象,又检查了红肿的双膝。最后开了内服外敷的药,说明用法,嘱咐林月音好生调养,日内必能恢复。 林月音看了眼药方子,她上一世博览群书,对医药略知一二。单看方子,没有任何问题。程绍自始至终,也是尽心尽力。林月音满意笑道:“程太医有心了。” “这是微臣的职责。”程绍不卑不亢。 林月音放下药方子,轻声一叹,满脸哀戚之色。程绍心中不解,好奇一瞥,好一个单薄羸弱的宫装美人。 林月音再次一叹,面容更显苍白,“程太医,本宫听闻你一直跟在欧太医身爆心中有一疑问,想当面询问程太医。” 程绍心头一惊,有些不安,“娘娘请问。” 林月音抬头望着窗户外面,眼中泛泪,“今日之事,想必程太医也听说了。本宫刚进宫就得罪了萧淑妃,如今又碍了太后娘娘的眼,若非有皇后娘娘替我出头,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可是皇后的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只怕我也只能随娘娘去地下相聚。程太医,你能否给本宫一句实话,本宫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程绍大惊失色,当即就跪了下来,“娘娘怎可妄言生死” 林月音拿着青绿的手绢擦拭眼角泪水,悲戚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事到如今,我已无法可想。只求在最后日子里,能够了却一点心愿。程太医,你可愿帮我。” “娘娘何至于如此,就算没了皇后娘娘,也还有陛下。娘娘该振作起来。”程绍真心实意的劝解。 林月音微微,“后宫佳丽三千,我又算得了什么。程太医,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还请你实言相告。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 程绍叹气,心中剧烈挣扎。观林月音脸色,苍白无血;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无助。再联想到萧淑妃和萧太后的手段,想到这些年死在这二人手中的妃嫔,程绍心中的天平不由的倾向了林月音这一头。程绍四下张望,心头紧张不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悄声同林月音说道:“微臣实在不忍心看到娘娘如此伤心悲观,只是世道如此,还请娘娘放宽心。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多谢程太医好心。只是我如今无法可想,只有早做打算,还请程太医成全。”林月音恳求。 程绍再次叹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微臣跟在欧太医身爆对皇后娘娘的病也略知一二。皇后娘娘估摸着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啊林月猜到贾皇后命不久矣,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真的没救了吗” 程绍,“油尽灯枯,回天乏力。如今靠药物吊着,随时都有可能” 林月音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看来她得加快动作。可别等贾皇后去了,她这里还一无进展。林月音起身,郑重感谢程绍相助。程绍连连避让,不敢受礼。林月音又请程绍帮她一个忙,如果贾皇后的身体出现异常,还请程绍想办法及时通知她一声。说罢,送上麒麟玉佩一枚,只当谢礼。 程绍有些呆愣,直到走出绫绮殿才回过神来。展开手掌,看着麒麟玉佩,回想之前的那一切,仿若梦中一般。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上了林月音的贼船。事到如今,程绍唯有苦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章 将计就计 ;为庆贺萧太后礼佛归来,宫中准备了宫宴,全由萧淑妃一手办。樂文小说|请来宗亲皇室,齐聚一堂,吃吃喝喝,图个喜庆热闹。 林月音同众位嫔妃们坐在一起。她似乎不胜酒力,喝了两杯酒,脸色就开始泛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同身边的妃嫔们告了声罪,林月音就起身去偏殿休息。等林月音一赚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安婕妤也找了借口起身离去。离开之前,还不忘朝萧淑妃看去。萧淑妃冲她点点头,安婕妤那颗原本忐忑的心,顿时落到了实处。 萧淑妃端起酒杯,遮掩住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按照早先计划行事,今日定要让林月音血溅三尺。 宫宴过半,酒酣耳热,穆贤妃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不见林婕妤,安婕妤二人。莫非这二人躲了起来。不行,不行,得将她们找出来,各罚三杯酒。” 萧淑妃笑道:“贤妃不说,本宫都没注意到这二人不在。来人,去请林婕妤,安婕妤。等人来了,定要罚她们一罚。” 宫人领命而去,四下寻找。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宫女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冲进来,“启禀诸位娘娘,林婕妤,林婕妤她” 萧淑妃嘴酱起,鱼儿已经落入网中。不过这出戏才刚开始,她可不能演砸了。于是她板着脸呵斥道:“怎么回事说话吞吞吐吐的,莫非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淑妃一开口就疾言厉色,难免让人侧目。很快,不少人都醒悟过来,了然一笑,却并不打算替林月音出头。只待这出戏继续唱下去,若是真能除掉林月音,也算少了个竞争对手。 “奴婢不敢说”宫女扑通跪下,战战兢兢,明显是有要紧事瞒着。 贾皇后蹙眉,满脸不悦,“究竟怎么回事,将话说清楚。” “奴婢,奴婢”宫女哆嗦着,“奴婢实在不敢说。” 萧淑妃眼神凌厉,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皇后娘娘,既然这宫女不敢说,那咱们不如亲自去瞧瞧。就算是牛鬼蛇神,到时候也得显出原形来。” “正是。”其他妃嫔都纷纷附和。有热闹看,何乐不为。 贾皇后阴沉着一张脸,怒问:“以淑妃的意思,那林婕妤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淑妃呵呵一笑,“娘娘,臣妾可没这么说过。只不过这宫女奉命去寻林婕妤,这会却慌慌张张的回来,明显是林婕妤那里出了什么事。娘娘一向看重林婕妤,怎么这会却不担心林婕妤的安危。莫非娘娘早就知道林婕妤的下落” “放肆”贾皇后厉声怒斥。 萧淑妃掩嘴一笑,只当贾皇后心虚。“是臣妾莽撞。凡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妾以为还是亲眼去瞧瞧比较好。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贾皇后冷哼一声,起身说道:“带路吧。本宫今日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耍什么花招。” 萧淑妃得意一笑:“臣妾可不敢在娘娘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众人跟随宫女,来到位于御花园深处的一座偏殿。殿门口早已经派内侍把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宫女紧张兮兮的说道:“奴婢听到林婕妤在里面,还有,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啊众人哗然,这是在指控林月音偷人。要是罪名落实,不光是林月音本人,就是林家也要跟着遭殃。不少人偷偷朝萧淑妃看去,这得多恨林月音,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林月音也是一个蠢人,竟然如此轻易就上了萧淑妃的圈套。 贾皇后扫了眼默女,眼神如刀,刀刀见血。大声怒斥,“荒谬无凭无据,就敢诋毁林婕妤的名声,谁给你的胆子。来人,掌嘴,打死了事。” “慢着。”萧淑妃出面,挡在默女面前,“娘娘,事情真相如何,只需打开那扇大门便知。不如臣妾同娘娘一同进去,也好做个见证。” 贾皇后嘲讽一笑,暗道萧淑妃这是笃定林月音在里面,真是个蠢货。贾皇后干脆说道:“好。来人,去将里面的人拖出来。” 宫人领命,如狼似虎的冲进了偏殿。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怒吼声。萧淑妃挑眉一笑,有意无意的朝贾皇后看去,不信这一回贾皇后还能保住林月音。贾皇后则抿着唇,青白着一张脸,灯火笼罩下,犹如地府厉鬼,周围人都不敢近身, 一个宫人急匆匆的从偏殿里跑出来,面上有惊慌之色,站在萧淑妃跟前,“娘娘,里面” 萧淑妃眼一瞪,目光凌厉如刀,“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将里面的狗男女拉出来。”成败在此一举,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坏了她的计划。 宫人心中怯怯,四下张望,对上贾皇后的目光,不敢再犹豫,于是又急匆匆的跑进了偏殿。片刻之后,一对衣衫不整男女被拉了出来。女子以手遮面,轻声抽泣。男子背对着大家,看不清容貌。单看背影,是个高大壮实的男子。 贾皇后给秦嬷嬷使了个眼色,秦嬷嬷领命,冲上去拉开女子遮面的手,露出真容。众人顿时惊呼起来,哪里是林婕妤,分明就是安婕妤。不少人跟着就笑了,萧淑妃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不到林婕妤,反倒是赔了个安婕妤。哈哈,真是愚蠢可笑。 萧淑妃原本满面笑容,正等着看好戏。哪知林婕妤变成了安婕妤,萧淑妃哪里还笑得出来,只见她表情僵硬,眼睛瞪大,怒问:“怎么回事不是说林婕妤在里面,谁搞的鬼” “娘娘救命啊”安婕妤跪了下来,爬到萧淑妃跟前,“娘娘,奴婢被人陷害了。奴婢尾随林婕妤,哪里知道半道上被人敲晕,再醒来就是在这里。娘娘,那林婕妤心狠手辣,娘娘万万不能放过她啊。” “放肆”贾皇后厉声呵斥,“这么多人看到你同男人苟且,竟然还敢颠倒黑白,冤枉林婕妤。来人,将安婕妤拉下去。此事本宫会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见宫人们上前押解安婕妤,萧淑妃哪里甘心就此认输,当即站出来,“慢着。皇后娘娘,你也听到了,安婕妤本是尾随林婕妤来此,结果林婕妤不见了踪影,安婕妤却成了替罪羔羊。此事分明有蹊跷,不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动安婕妤。” 贾皇后看着萧淑妃,嘲讽一笑,笑萧淑妃不自量力,也笑她的愚蠢。事到如今,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也只会仗着萧太后的势作威作福。 贾皇后一脸不屑,“看来淑妃是认定了林婕妤有罪。也罢,本宫今日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章 手下败将 ;所有人回到大殿。 章节更新最快大殿内灯火通明,安婕妤更显狼狈不堪。贾皇后命人去请孝昌帝和萧太后。与此同时,萧淑妃命人将内廷侍卫统领萧绪请来,她就不信今日弄不死林月音那个贱人。 内廷侍卫统领萧绪最先来到大殿,萧淑妃当即命令,“萧统领,将你调查到的情况同众人说说。” 萧绪迅速扫了眼大殿众人,这才说道:“启禀娘娘,近日有人同微臣禀报,说容副统领时常背着人同林婕妤见面。而据微臣所知,容副统领尚未婚配。” 萧淑妃顿时笑了起来,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姐儿爱俏,莫非林婕妤也被容玉给迷住了。皇后娘娘,还是赶紧让人将林婕妤请出来吧,要是被人发现林婕妤同容玉在一起,到时候可别怪臣妾不留情面。” 贾皇后轻蔑的扫了眼萧淑妃,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萧淑妃就是个蠢货。萧淑妃怒极,猛地提高音量,“事到如今,娘娘还要包庇林婕妤吗” “这话本宫还给你。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安婕妤,甚至不惜将林婕妤拉下水,本宫问你,你究竟是何居心”贾皇后步步紧逼,字字如刀,“安婕妤同人苟且,所有人亲眼所见。偏生萧淑妃你一口一个林婕妤,只字不提安婕妤。本宫倒是要问你,莫非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怕安婕妤会出卖你,所以你才一个劲的替她开脱,对吗” 萧淑妃连连后退,几乎无力招架。 恰在此时,孝昌帝同萧太后同时达到。萧淑妃还没来得急高兴,就见到跟在孝昌帝身后的林月音。萧淑妃指着林月音,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月音挑眉冷笑,面上还算恭敬,“启禀淑妃娘娘,臣妾一直同陛下在一起。让娘娘失望,臣妾罪过。” “不可能,你明明去了偏殿,你明明应该在偏殿内,又怎么可能同陛下在一起。”萧淑妃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连连惊呼。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清楚,今日这一切全是萧淑妃设计。结果输了个底朝天,难怪萧淑妃一时间不能接受。 “闭嘴”孝昌帝大怒。这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淑妃要算计林月音,结果反被林月音利用。孝昌帝不怪林月音有心计,只认为萧淑妃活该。“来人,将安氏拉下去。摘掉封号,打入冷宫。” 侍卫们领命,不由分说就拉着安婕妤下去。 安婕妤大呼救命,“娘娘救我,臣妾是为你办” “赶紧堵住她的嘴,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萧太后大怒。侍卫们知机,随便拿样东西就堵住了安婕妤的嘴。安婕妤呜呜的挣扎,一切只是徒劳,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萧太后狠狠的瞪了眼萧淑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太让她失望。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这会却在丢人现眼。连着她也跟着没脸。 萧淑妃性子要强,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哪里受得了失败,还是败在一个刚进宫不久的林婕妤手里。当即叫嚣起来,“陛下,这林婕妤时常背着人同容玉见面,这二人之间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请陛下明察。” 孝昌帝心中大怒,咬牙切齿的说道:“事到如今,你不知自审,竟然还敢编排林婕妤,你是打量着朕不会罚你吗” “臣妾说的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此事萧绪可以作证。”萧淑妃明知危险,却因为要强的性子,不肯低头。就算受罚,也要先将林月音拉下水。 孝昌帝恨极萧淑妃无事生非,暗算林月音。既然萧淑妃自己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却不料萧太后突然出面,“既然淑妃说林婕妤不干净,又有萧绪作证,那就查一查吧。” 孝昌帝气了个半死,脸色阴沉如水,“母后何至于如此” 萧太后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此事查清楚,大家才能心服口服。” “太后娘娘说的是。”林月音福了福身,“只有查清楚,方能洗脱臣妾的罪名。陛下,臣妾想当面问几个问题,还请陛下允许。” “准” 林月音站直了身体,朝萧绪走去,“萧统领,之前本宫在殿门外听到你说的那番话,说是有人禀报,暗指本宫同容副统领之间不清不楚。本宫想问,究竟是何人禀报,又是何时何地见到本宫背着人同容副统领见面还请萧统领将人请出来,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萧绪冷面冷心,一身煞气,即便生了一张俊俏面孔,也让人退避三舍。偏生林月音一点都不怕他,还步步紧逼,今日非要论个真假。 萧绪瞥了眼林月音,眼神幽深,说道:“那人今日不当差。” “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这会召人入宫,想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林月音冷冷一笑,单凭莫须有的罪名就想弄死她,那是做梦。 萧绪面无表情说道,“那人住得太远。” 林月音嘲讽一笑,“萧统领为何避重就轻,为何不肯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莫非这一切都是萧统领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如果人人都如同萧统领这般,那我也可以张口就说,萧统领同安婕妤之间不清不楚,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顺便恳请陛下派人查上一查。” “林婕妤慎言。”萧太后蹙眉,心头极为不悦。瞪了眼萧绪,今儿是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都弄不好,简直是废物。 林月音朝萧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人言可畏,若是今日臣妾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那臣妾还有何脸面在后宫立足。萧统领,你身为内廷侍卫统领,陛下亲封,陛下对你也是信任有加,结果你却因为他人的小恩小惠,辜负陛下的信任,搅乱后宫,颠倒是非黑白,你该当何罪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知遇之恩吗”林月音疾言厉色,势要剪除萧绪,这条萧家的走狗。反观萧绪表现得格外平静,不怒不躁,只不过一双眸子显得格外深沉。萧绪避开林月音,似乎是不屑同女人争论。他对孝昌帝抱拳行礼,“末将处事不当,请陛下责罚。” 这就认输了林月音没有丝毫喜意,反而蹙眉深思。萧太后气了个倒仰,萧淑妃不敢置信,指责道:“萧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 “啪”一耳光狠狠的甩在萧淑妃的脸上,萧淑妃瞬间就懵了。 孝昌帝怒道:“闭嘴,毒妇” 萧淑妃抬眼,可怜兮兮的,“陛下臣妾,臣妾是无辜的啊。” 孝昌帝冷哼一声,“念在你打理后宫多年的份上,平日里朕都不同你计较。可是你却变本加厉,无事生非,一再挑衅朕的底线。今日,朕实不能饶了你,否则如何服众。朕今日就罚你禁足,暂由穆贤妃和温德妃一起打理后宫。” 萧太后极为不满,当即就替萧淑妃开脱,“皇上为何如此急躁。今日之事同淑妃并无任何关系,那安婕妤自己犯了错,为何要迁怒到淑妃头上。” 孝昌帝脸黑如锅底,这一次他不打算妥协,“母后,此事朕心意已决。” 萧太后紧锁眉头,叹息一声,“罢了。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哀家也不多嘴多舌,惹人厌烦。” 孝昌帝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多留。离开时也顺便带走了萧绪。孝昌帝一赚众人也都散了。林月音跟在贾皇后身爆等到无人处,贾皇后才大笑出声,“林婕妤,今日你做的很好。” 林月音谦虚道:“多亏了娘娘替臣妾周旋,否则臣妾今日危矣。” “无需自谦,本宫看好你。” 林月音笑了起来,“谢娘娘吉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3章 少女怀春 ;自宫宴后七八日,孝昌帝一直都歇息在穆贤妃所居的承欢殿。宫中其他妃嫔想要见孝昌帝一面也是不能。 绫绮殿内的宫人,原本并不着急。宫宴那日,孝昌帝明着维护林月音,自然不会转眼就冷落了林月音。但是时日一长,有人就心慌起来,担心林月音从此失宠。尤以夏竹还有夏莲二人最为紧张。 夏莲趁着林月音心情好的时候提起此事,希望林月音能够采取手段,笼络住帝王心。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书本,似笑非笑的看着夏莲。夏莲心中慌乱不安,赶紧请罪,“奴婢有错,请娘娘责罚。” “不罚你。你担心本宫处境,本是人之常情。”林月音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夏莲大着胆子问道:“那娘娘就不担心吗” 林月音挑眉一笑,同穆贤妃争宠,她又不是吃多了撑着没事干。而且眼看贾皇后就要归西,她可不敢将多余的心思放在孝昌帝身上。林月音嗤笑一声,“担心什么陛下之前在气头上,唯有贤妃娘娘能够安抚住陛下。如今陛下刚消了气,本宫就急不可耐的朝陛下身边凑,岂不是惹贤妃娘娘厌弃。得罪了一个淑妃还不够,难道还要加上一个贤妃。你是生怕本宫活得太久吗” “奴婢不敢。” 宫女山竹有事禀报,林月音挥挥手,夏莲知机,急忙退下。 山竹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启禀娘娘,安婕妤没了,就是今日早上的事情。” 林月音叹了一声,早知道安婕妤命不久矣,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人就没了。萧淑妃也忒着急了一点,孝昌帝明摆着不打算继续追究,她还着急上火的要结果安婕妤的性命。含就萧淑妃这脾性,若没有萧太后护着,迟早要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来人,本宫要去清宁宫走一趟。” 山竹不明白,“娘娘这是” 林月音勾唇一笑,贾皇后命不久矣,她得时时盯着才行。还得寻找时机,将一番盘算托付与贾皇后,如此方有机会一步登天。 到了清宁宫,就见贾家姑娘贾楠也在。林月音上前,亲热的说道:“贾姑娘至纯至孝,娘娘见了贾姑娘,必然欢喜。” “见过林婕妤,林婕妤说笑了。林婕妤每日来给姑母请安,难怪姑母时时惦记着林婕妤。”贾楠从林月音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心头有些不高兴。不知怎的,第一次见到林月音,感觉就不好。这第二次见面,那种烦躁的情绪更甚。林月音对她而言,犹如前方路上的绊脚石,让她恨不得踢出一脚,将这人踢飞。 贾楠年轻,历练不足,还不会好好的掩饰情绪。这心里头一烦躁,面上就露出了二三分。林月音见了,挑眉冷笑。也不同贾楠废话,先进了清宁宫给贾皇后请安。宫女山竹在林月音耳边悄声嘀咕,贾皇后命不久矣,人人心知肚明。贾家着急,想要趁着贾皇后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将贾楠送入宫中伺候陛下。最好是能够让贾楠继承贾皇后,成为继后。如此一来,贾家富贵可期。就算贾楠没资格做皇后,好歹弄个妃位,早早得宠,再生下一个皇子,届时贾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月音嗤笑一声,贾家人的打算,估计全京城都一清二楚。可是看贾皇后的态度,贾家人只怕难以如愿。还有那贾楠,少女怀春,认定了自己是要进宫伺候陛下的,一颗芳心也早就放在了孝昌帝身上。这宫中女人,最忌用情,尤其是对帝王用情。因情生恨,比比皆是;因情蒙蔽双眼而犯蠢,更是数不甚数。那贾楠若是不进宫就罢了,若是进宫林月音摇了,根本就不看好贾楠。估计贾皇后也是看出了贾楠的心思,所以一直拖着不肯松口。 贾楠跟着林月音,前后脚皇后寝宫。 贾皇后脸色青灰,见了二人后表情也是淡淡的。不过言谈之中,对林月音倒是亲热一些。贾楠心中不忿,她是皇后侄女,是贾家人,贾皇后不亲近她,偏生亲近一个外人,这是什么道理。言谈中,贾楠情绪外露,让贾皇后和林月音瞧了十成十。 贾皇后心中叹气,林月音贾楠二人年纪相当,姿容相当,可是一对比,却又明显分了高下。林月音沉稳老练,贾楠却显得幼稚冲动。贾皇后叹气之余,又觉失望,便不耐烦贾楠在身边奉承,当即就下了逐客令,让人送贾楠出宫回府。 贾楠又是惊慌又是伤心,“娘娘,可是臣女做错了什么” 贾皇后笑道:“你是大姑娘,长时间留在宫中不好。你先回府,改日本宫再召你进宫说话。” “臣女听娘娘的。”贾楠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行告退。 贾皇后挥挥手,在寝宫内伺候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贾皇后哀叹一声,林月音当即说道:“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贾皇后疲惫的摇,说道:“林婕妤,以你的眼光来看,贾楠这孩子如何” 林月音心头一跳,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说道:“贾姑娘自然是极好的,家世好,容貌好,才情更没得说。将来也不知谁有福气,能娶了贾姑娘。” 贾皇后笑了起来,笑得勉强。“但愿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就怕她抓不住。” 林月音掩嘴一笑,“有娘娘提点着,有贾大人贾夫人护着,哪能抓不住。娘娘别太忧心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人力有限,总有护不住的时候。”说完,贾皇后又是一声叹息。 时机不到,林月音不敢多说,只是一味的要贾皇后宽心,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等林月音告辞离去,贾皇后将秦嬷嬷叫到身爆轻声说道:“本宫心里矛盾的很。贾楠那孩子,实在是难当大任。偏生大哥和大嫂眼巴巴的要将她送进宫来。不仅如此,贾楠那丫头竟然对陛下起了那样的心思。哎” “娘娘何必那么多心,等过几年,楠姑娘历练出来后,自然就知道好歹。” 贾皇后冷哼一声,“只怕等不到那时候,所有人都要被她牵连。说实话,本宫不赞同大哥和大嫂的想法。以贾楠的性子,哎要是贾楠有林婕妤一半,本宫也不用这么为难。” 秦嬷嬷也跟着叹气,“娘娘,太子年幼,身边总要有人照顾。” 贾皇后当即嗤笑,表情十分不屑。“指望贾楠照顾湛儿,本宫不如指望嬷嬷你。” “奴婢自然是全心全意替娘娘还有殿下打算。只是奴婢人微言轻,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关于楠姑娘的事情,娘娘还需早做打算。” 贾皇后紧锁眉头,心里头烦闷不已,一时间又无法可想,只能继续纠结为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4章 野心勃勃 ;时间盛夏,天气越发炎热。 し林月音不耐热,整日里窝在绫绮殿内,靠着冰块以及各种冰镇饮食消暑。亏得如今是穆贤妃温德妃代管后宫,才没有限制绫绮殿内的用冰数量。若是换做萧淑妃掌管后宫,这个盛夏林月音别想过的舒坦。 孝昌帝这几天都歇在绫绮殿内,绫绮殿的宫人们都乐呵呵的,偏生林月音心头憋着火。大热天的,还让她做小伏低的伺候孝昌帝,这日子没法过了。好在穆贤妃盛宠不衰,使人来请孝昌帝,孝昌帝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如此,她也能轻松七八天十来天。 正闲着,太监张永急匆匆的寝宫,凑到林月音跟前,四下张望了一眼才悄声说道:“娘娘,程太医送来消息,那边怕是不行了。” 林月音瞬间坐了起来,表情凝重,“此事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 林月音一声哀叹,当初程绍断言贾皇后最多两月寿命,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计划许久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林月音不敢马虎大意,当即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前往清宁宫。 一进清宁宫,就明显感觉这里同外面大不相同。气氛凝重,人人面如死灰,来来往往的宫人都是一脸心慌不安。经过通报,林月音被请进了皇后寝宫。寝宫内,太子刘湛正趴在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月音上前,同秦嬷嬷说道:“一会陛下该来了,嬷嬷还是先将殿下带下去洗漱一番。” “我要留在母后身爆你们都滚开。”太子刘湛哭喊道。 林月音同秦嬷嬷都朝贾皇后看去,征求贾皇后的意见。贾皇后轻抚太子刘湛的头,哀戚道:“嬷嬷,先将太子带下去。本宫有些话想同林婕妤私下里说。” “奴婢遵命。”秦嬷嬷得了吩咐,强行将太子刘湛带了下去。其他伺候的宫女内侍也都纷纷退出了寝宫,在宫门口守着。 贾皇后招呼林月音,“林婕妤坐下说话。” “多谢娘娘。” 贾皇后打量着林月音,眼神明亮,心中却起伏不定。“林婕妤奉承本宫数月,到如今,是不是该同本宫说实话。” 林月音浅浅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娘娘。接下来的话着实太过大胆,还请娘娘先恕臣妾无罪。” 贾皇后挺直了背脊,说道:“放心,今日所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知晓。无论你说什么,本宫都不会治你的罪。” 林月音一脸严肃,接下来的一番话她已经斟酌了许久,此番计划从进宫那日起就在酝酿。事到如今,成败在此一举,林月音不容许自己失败,所以她必须小心更小心。她深吸一口气,镇定问道:“娘娘可有想过身后事” 贾皇后蹙眉,面色不悦。 林月音不等贾皇后表态,就继续说道:“臣妾斗胆,娘娘一旦有个意外,宫中格局也会随之而变。单说皇后之位,不用臣妾提醒娘娘也该知道萧淑妃志在必得。虽说陛下暂时厌恶了萧淑妃,但是萧淑妃有太后娘娘做靠山,又有萧家在后面支持。一旦娘娘您届时太后娘娘肯定会替萧淑妃出面,萧家也会联络朝臣给陛下施压,正所谓形式比人强,说不定陛下一个顶不住,萧淑妃就要如愿以偿。一旦萧淑妃做了皇后,太子危矣,贾家危矣。二皇子取代太子殿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到最后,娘娘生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萧淑妃还有萧家取代。娘娘可甘心” 贾皇后目露精光,林月音不为所动,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就算陛下顶住了朝臣的压力,那么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穆贤妃。穆贤妃倾城绝色,宠冠后宫数十年,加上育有五皇子,一旦她做了皇后,太子危矣。五皇子取代太子殿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穆贤妃之后,便是温德妃。温德妃育有四皇子,外加温大人把持吏部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温大人若是有心替温德妃夺皇后之位,只需联络朝中重臣,给陛下施压,温德妃上位的可能性也是极大。一旦温德妃做了皇后,接下来必然是替四皇子谋求太子之位。总归,三位娘娘无论是谁做了皇后,太子的处境都是极为危险。” 贾皇后抿唇冷笑,说道:“依着你的意思,本宫还能做什么你所说的都是本宫身后事,本宫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林月音轻声一笑,“娘娘何必自谦,贾楠姑娘不就是娘娘的一步后棋吗” 贾皇后笑了笑,“你认为贾楠能当大任” 林月音拿出手绢,掩嘴一笑,然后极为严肃的说道:“贾姑娘自然是担不了大任。皇后娘娘果真靠贾姑娘来保护太子,只怕最后适得其反,太子殿下反而会被她连累。贾家离倾覆之日也不会太远。” “你放肆” “臣妾的确是放肆。只是事到如今,娘娘更应该在意的是太子殿下的将来。” 贾皇后双手抓着锦被,青筋,她靠着靠枕,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依着林婕妤的意思,本宫该如何做” 一番布置已经到了最关键之处,林月音不敢大意,谨慎说道:“娘娘同陛下少年夫妻,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比。以娘娘对陛下的影响力,以及陛下对娘娘的感情,娘娘何不在最后时刻,为了太子的将来亲自挑选一位可靠稳重的继后人选。如此一来,娘娘心事可了,太子安危可期。” 贾皇后蹙眉,“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人选又在何处” 林月音当即起身跪在床前,“臣妾斗胆自荐,愿为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分忧解难。” “你”贾皇后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又惊又怒,“奉承本宫数月,原来目的在此。本宫早就想过,汉王费心将你送入后宫,你岂是愚昧之人。舍萧淑妃就本宫,你不是蠢,而是从一开始你就算计着今日,算计着本宫的性命。林婕妤,你大胆” 林月音抬起头,直视贾皇后的双眸,没有丝毫躲闪,“那娘娘可要治臣妾的罪。” “你若是收回之前说的话,看在你用心奉承本宫数月的份上,本宫可以大度不计较。” 林月音低头轻蔑一笑,贾皇后果然大度,不过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林月音面容严肃的问贾皇后,“娘娘可有想过,为何臣妾有胆子提出这个建议。” 贾皇后冷哼一声,林月音在她眼里就是狼子野心,不自量力。她面露轻蔑之色,说道:“无非就是仗着汉王的支持,否则你哪有胆子取本宫而代之。” “娘娘错了。”林月音掷地有声,贾皇后眯着双眼,目露凶光。林月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汉王,臣妾也有胆子取皇后而代之。” “你”贾皇后怒到极点,心口急促起伏,脸色灰白像是死人。 林月音不为所动,“娘娘可想听听臣妾的理由,臣妾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贾皇后捂住心口,咬牙切齿,“好,你且说来听听。不过任你舌灿莲花,本宫也不会让你如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5章 绝子汤 ;林月音缓缓站起来,重新在圆凳上坐下。︾樂︾文︾小︾说|她不在意贾皇后的怒火,反而还伸出手来替贾皇后掖了掖被子。她面容严肃,打算将心中计划全盘托出。只听她说道:“娘娘应该知道,林家没落,人才凋零,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臣妾做了皇后,林家了不起就风光个几年而已。想要屹立朝堂,仗势做个权臣外戚,就算有心也是无力,谁让林家无人可用。如此一来,臣妾能借助林家的地方实在有限,比不得贾家根深叶茂。说不定到最后臣妾还要被林家拖累,断了陛下的恩宠以及自己的前程。” 贾皇后轻蔑一笑,“林家是林家,林婕妤是林婕妤,本宫分得一清二楚。” 林月音浅浅一笑,也不自谦,“娘娘说的是,咱们就暂且不说林家。娘娘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安危,怕太子殿下被人取而代之。那娘娘可有想过,宫中后妃已经有多少年没给陛下添个一男半女” 贾皇后眯着眼,死死的盯着林月音,“你什么意思” 林月音颔首说道:“据臣妾所知,这六七年来,宫中妃嫔无人所出,就连怀孕的消息都不曾有人传出过。虽然不知原因,臣妾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福替陛下生下一男半女。臣妾无儿无女,做了继后后,为保地位,为保前程,自然会将太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太子,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有机会取太子而代之。” 林月音偷偷留意着贾皇后的反应,贾皇后抿着唇,苍白着一张脸,表情变幻不定。林月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再说,臣妾初初进宫,就有胆子同萧淑妃对抗。等臣妾做了继后,有了身份上的压制,自然更不惧萧淑妃。就连太后娘娘那里,臣妾也有胆量周旋,确保太子地位不会动摇。至于陛下那里,臣妾目前还算得宠,想要长久维持这份宠爱不容易,却也不是办不到。有了陛下的宠爱,太子的地位更是无券。届时别管二皇子,四皇子,还是五皇子,终其一生,他们都只能在太子面前俯首称臣。”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林婕妤。”贾皇后阴狠一笑,“你说的这些,除了你别人也能做到。本宫大可以挑选贾家的姑娘,难道不比你更可靠。” 林月音轻蔑一笑,“娘娘真会说笑。纵观后宫,纵观贾府姑娘,有谁有臣妾这份胆量敢直言挑衅萧淑妃和萧太后的权威有谁敢将这份野心赤露露的在娘娘面前又有谁敢夸下海口能长久得陛下宠爱。又有谁会真心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危除我林月音,世上再无人。” “狂妄自大”贾皇后怒斥林月音,表情却渐渐轻松下来。她心潮起伏,几乎要击节赞赏,这世上谁能如林月音这般有胆有识,还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不得不说,林月音的一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林月音眉眼弯弯,嘴酱起,“多谢娘娘的赏识。”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贾皇后昂着头,面容端庄,这一刻她不愧是大周的皇后,气度凛然。“林婕妤,你几乎打动了本宫。” 林月音挑眉,此刻她无需掩饰自己,尽显两世风采。“只是几乎,看来臣妾做的还不够。” “本宫不信任你。”贾皇后直言不讳,“你这人野心勃勃,谁知道你会不会利用完本宫还有湛儿后,就翻脸不认人。” 林月音笑了笑,倒也不怪贾皇后多疑。“娘娘说的是,光靠一张嘴就想取信娘娘,着实太难。臣妾想着,就算臣妾发下毒誓,只怕娘娘也是不信的。” 贾皇后笑了笑,似乎是在说,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臣妾要如何做,娘娘才会相信臣妾的诚意”林月音也不废话,直言询问。 贾皇后低头,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想到儿子刘湛的未来,心中焦虑不安。不得不说,林月音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案,几乎算得上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她不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得有辖制林月音的手段,她才能放心。 贾皇后沉默良久,几经考虑权衡,才说道:“宫中妃嫔六七年无所出,不代表将来也会如此。一旦林婕妤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儿子,湛儿危矣。” 林月音蹙眉,她得承认贾皇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要是她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要替亲儿子打算,而非性格乖张的太子刘湛。只是看贾皇后语气不善,只怕她不做出点牺牲,这皇后之位就轮不到她来坐。权衡一番,林月音心头有了打算,当即说道:“请娘娘明言。” 贾皇后冷冷说道:“喝下绝子汤,本宫就成全你的野心。”说罢,贾皇后露出恶毒的笑容。她就是要断了林月音的根本,否则她死不瞑目。 林月音咬牙切齿,“好,臣妾答应娘娘。等臣妾喝下绝子汤后,还请娘娘遵守诺言。” “放心,本宫自然会遵守诺言。” 秦嬷嬷端来绝子汤,刻薄寡恩的脸上透着幸灾乐祸。林月音的心情有些沉重,喝下绝子汤,便断了她的根本,这个赌注委实太大。不过比起性命前程,也算不得什么。林月音接过药碗,干脆利落的灌入嘴里。 见林月音喝下绝子汤,贾皇后同秦嬷嬷都如释重负。 林月音放下药碗,起身,“娘娘乏了,臣妾这就告退。” “陛下驾到” 孝昌帝来得刚刚好,林月音挑眉一笑,对贾皇后说道:“一会见了陛下,还请娘娘多费心。” 贾皇后摆手,“就算只是为了太子,本宫也会遵守诺言,让你如愿以偿。也请林婕妤记得今日说过的话,要将太子当眼珠子一样的宝贝。” 林月音福了福身,“多谢娘娘”转身离去,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只余一腔愤怒还有眉宇间的坚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6章 皇后之死 ;在殿门口遇见脚步匆匆的孝昌帝,林月音躬身行礼。?孝昌帝急着去见贾皇后,自然没空理会林月音。 目送孝昌帝寝宫,林月音这才起身。不经意间同康福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垂眸,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走下台阶,没想到会在院子里见到裴颜卿。林月音展颜一笑,察觉时间场合不合适,又赶紧敛了笑容。上前见礼,“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裴太傅。裴太傅最近可安好” 裴颜卿冷心冷情,就算是笑,那笑容也是清淡疏远的,让人生出果然是个清高的读书人的想法。不过他越是如此,越发显得高洁,形象直逼仙蒂。这样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本应该肆意潇洒,让人艳羡遐想,却活得如同垂暮老人一般自律,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问问他,你还是人吗 裴颜卿微微眯眼,闻着从林月音身上传来的药味,若他没闻错,这药应该是瞧着林月音一脸坦然,裴颜卿心中生出疑惑。他微微颔首,说道:“原来是林婕妤。早就听闻林婕妤同皇后娘娘情分不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都不一般到喝下虎狼之药,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着实让裴颜卿产生了好奇。 林月音说道:“娘娘病重,我来看望,这是本分。倒是裴太傅会在这里,才让人意外。” 裴颜卿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病重,太子年幼,臣身为太傅自然有责任在这个时候安抚好太子殿下。” “太傅有心了。太子殿下这会还在偏殿休息,太傅快去吧。本宫先告辞。” 两人错身而过,从林月音身上传来的药味越发浓郁。裴颜卿目露深沉之色,回头看了眼远去的林月音,心中有诸多猜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深究此事。 出了清宁宫,天色昏暗,眼看又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有人在前方叫她,林月音定睛一看,原来是容玉。容玉正带着他的侍卫兄弟冒卫在清宁宫外围,很显然他也是跟着孝昌帝来的。 “见过林婕妤。”容玉不卑不亢,面无表情。 林月音微微颔首,有心问两句,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之前萧淑妃拿两人的关系做文章,此事众人皆知。自那以后,林月音都避免私下里同容玉见面,就算见到了,也只当做陌路人。 不过容玉今儿有些不同,明显有话想同林月音说。林月音心知肚明,十有容玉循着她给的线索查出了他长姐去世前的一点蛛丝马迹。只可惜时间场合都不对,就算心中急切难耐,容玉也只能忍着,没敢问出口。 林月音领着人离去,容玉眼神昏暗不明。正巧,院落里的裴颜卿装似不经意的看过来,两个男人的目光一瞬间交错,又各自撇开头。容玉紧张,双手握紧,抿紧了唇,显得格外坚定。裴颜卿那一眼,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反观裴颜卿,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眼神幽深如墨,心头也多了几分猜测。尤其是林月音,一个进宫才数月的女子,何德何能,能够掀起这么多风浪。 林月音一回到绫绮殿,就急召太监张永,让张永将程太医请来。 张永误以为林月音是想亲自过问贾皇后的病情,故此不敢耽误,急匆匆的去请人。 程绍几乎是被张永拉着来的,“快,快,快,娘娘正等着。要是耽误了娘娘的时间,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月音一见到程绍,就对程绍行了个大礼,“还请程太医救我。” 程绍惊慌,连连避让,“这如何使得,娘娘快请起。” “还请程太医救我。”林月音坚持行了大礼。 程绍哎了两声,“娘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就是,行如此大礼,微臣不敢当。” 林月音也干脆,“好,本宫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半个时辰前,本宫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喝下绝子汤。那绝子汤的效果如何,本宫不知,不过既然是皇后娘娘拿出来的,想来定是虎狼一般凶猛。还请程太医想法子救我。就算只有微弱的希望,本宫也不愿意放弃。” “绝子汤”程绍面色大变,“皇后娘娘为何会罢了,还请娘娘伸出手,微臣先给娘娘诊脉。”程绍心知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故此不敢深究下去。只一心一意的替林月音解决绝子汤的问题。 诊脉过后,程绍连写了几张药方,让人赶紧去抓药煎药。又同林月音说道:“娘娘喝下绝子汤的时间不久,这会用药应该还来得及。” 林月音松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多谢程太医仗义相助。” “娘娘客气。这是微臣的本分,当不得娘娘的谢。”程绍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双眼却偷偷的打量林月音,心头很好奇,贾皇后为什么要让林月音喝下绝子汤。都说林月音对贾皇后极为奉承,贾皇后对林月音也是十分维护,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贾皇后却又用如此歹毒的方式一绝林月音的子嗣根本。想不明白,疑问越多,心中越是不安。唯有恪守本分,不听不问不好奇,方能活得长久。 汤药煎好,程绍亲自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交给林月音喝下。叮嘱了一番,又说明日会亲自过来替林月音诊脉,这才告辞离去。 林月音喝过了药,疲惫的躺在美人榻上。太监张永担心地望着林月音,得知林月音被逼着喝下绝子汤后,他是一刻不得安宁。仗着一点体面,鼓足了勇气问道:“娘娘身体要紧吗” 林月音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眼,面容严肃的说道:“今日之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若是传言出去,你该知道后果。” 张永啪的一下,跪在林月音跟前,“娘娘放心,奴才就是死,也绝不会说出今日之事。” “很好,你先起来吧。最近宫中不太平,你替本宫约束众人,除非必要就不要出绫绮殿大门。” “奴才遵命。”张永松了一口气,正要奉承林月音,就听见钟声响起。 林月音猛地一下从美人榻上站起来,“皇后去了。” 张永哆嗦了一下,“是,皇后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7章 冲突 ;林月音换上素净衣裙,急匆匆的来到清宁宫。清宁宫内已经挂起了白幡和白灯笼,宫人们一个个如丧考批,那些在贾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已经哭红了双眼。却碍于孝昌帝在,不敢放声大哭。 狂风骤起,惊雷乍现,一道闪电劈开了昏暗的宫殿,让人心惊肉跳。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倾盆大雨已经落下,而且还有越来越猛地势头。 “皇后娘娘去了,连老天爷都在替皇后娘娘伤心。老天不开眼啊”不知是哪个宫人嚎了一嗓子,引得所有宫人都齐声哭了起来。 站在殿门口,林月音是进不得,退不得。一张张哭丧的脸,满眼的白,她在想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她所居住的宫殿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明明是活了两世的人,在面对生死之时,竟然也会胆怯,无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月音低头自嘲,心中却坚定了下来。 “母后,母后”一个半大小子从林月音身边窜过去,带来一阵夹着雨水的凉风。 林月音脚下踉跄,好在被宫女及时扶住。 芍药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要进去。” 望着殿门内,仿佛是吃人的怪兽,林月音莫名的再生胆怯。 “林婕妤可是怕了”不知何时,裴颜卿来到了林月音身边。 林月音回过神来,眼神还有些惊慌,她望着裴颜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裴颜卿一声叹息,“皇后娘娘已去,林婕妤如此伤心,着实让人不忍。还请林婕妤多多保重身体,后面还有半月的丧期,不保存点体力,只怕支撑不到最后。” 林月音总算找回了自己的魂魄,福了福身,低声说道:“多谢裴太傅提醒。裴太傅这是不放心太子殿下” 裴颜卿望着殿门内,眼神幽深,情绪不露,“太子不易,我既然身为太傅,自然要多费点心思。” 林月音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不似一开始魂不守舍。她面容严肃,双手笼在衣袖里,看着裴颜卿,说道:“听闻裴家同萧家是远亲。裴太傅还能对太子殿下如此用心,真是难为太傅。” 裴颜卿挑眉,目光凌冽如刀。不过瞬间,又恢复从容,“娘娘也说了,裴家同萧家仅仅只是远亲。” 只是远亲吗林月音不相信。有萧家的这样的大树,裴颜卿有什么理由拒绝靠上去。难道就因为他的清高孤傲吗而且在林月音看来,裴颜卿未必真清高。真清高的人,没可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成为太子太傅。此刻,林月音已经认定裴颜卿是一个深沉之人,不可深交。 裴颜卿无需在意林月音的态度,对他有怀疑的人,林月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提醒道:“娘娘来了许久,难道不进去见皇后最后一面吗” 林月音莫名的哆嗦了一下,正遇惊雷轰鸣,耳边嗡嗡嗡的,前方黝黑如同吞噬人的怪兽。她想着,她不能被人看穿,即便不乐意踏进那殿门一步,也不能在裴颜卿面前露了痕迹。林月音低头颔首,“太傅自便,我这就进去送皇后一程。” 进了殿门,心反而定了下来,双眸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寝殿内传来太子刘湛的哭声,已经哭得快要断气。林月音示意宫人们留在大殿内,她一人走进寝殿内。 寝殿内灯火通明,却依旧让人觉着阴森,林月音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贾皇后就躺在,已经闭上了双眼,永远都不会再睁开。可是就算她已经死了,她还是将她的不甘,愤怒,一番算计留了下来。林月音悄声走近床爆孝昌帝就坐在床头,紧紧的握住贾皇后干枯的手。表情悲戚,眼神忧伤,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嘴中喃喃自语,似乎到现在还没能接受贾皇后已经去世的事实。 孝昌帝同贾皇后少年夫妻,林月音观察数月,早已确定这夫妻二人之间有着旁人不能比的感情,只是没想到这份感情会深厚到让孝昌帝如此失态。这对林月音来说,是福,但也有可能是祸。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神情还算镇定。她跪在床前,说道:“请陛下节哀。娘娘在天有灵,也希望陛下能够保重身体。” 这番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孝昌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反倒是太子刘湛,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林月音,目光像是要吃人,已然是将林月音当做仇人。 林月音不为所动,她只做她能做的,该做的。劝解孝昌帝是一方面,送贾皇后最后一程则是另外一方面。所以,林月音跪得很坦然,眼中也带着哀伤,时不时地擦两把眼泪,惟愿这一切都能早点结束。 “你起来吧。” 林月音双腿发麻,终于等来孝昌帝的开恩。林月音努力要站起来,只是双腿发颤,一不小心就要趴在地上。关键时刻,是孝昌帝伸出手扶住了林月音。 孝昌帝的手很干燥,很稳,犹如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总让人感觉很可靠。 林月音站稳了身子,偷偷挣脱孝昌帝的手,福了福身,“多谢陛下,否则臣妾要出丑了。” “不怪你。你对皇后是真心实意,想来皇后也不会怪你。”孝昌帝一说起贾皇后,话语中就透着难掩的伤心。 “请陛下保重身体。”林月音再次劝解。 孝昌帝伤心地摆手,“你们都出去跪着吧,朕还要和皇后单独说会话。” 林月音领命,太子刘湛却死扒着皇后不放。“父皇,让儿臣留下来吧。” 孝昌帝盯着太子刘湛,想要发火,可是却顾忌着还躺在的贾皇后。林月音赶紧上前,拉起太子刘湛,“请殿下随我一同出去吧。太傅也很关心殿下。” 太子刘湛甩掉林月音的手,极为不客气的说道:“你放手。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孤的事情。” 林月音心头恼怒,真想给这臭小子一巴掌,让他知道点好歹。偏生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连委屈都不行。 “你放肆”孝昌帝怒斥太子刘湛,“林婕妤再有不是,那也是朕的女人。当着朕还有你母后的面,言行如此放肆,简直是混账。滚出去,朕暂时不想看到你。” “父皇”太子刘湛惊慌失措,连哭都忘了哭。 “滚不要让朕再说一遍。”孝昌帝是怒到了极点。他绝不容忍任何人在贾皇后的遗体前放肆,就算是太子刘湛也不行。 太子刘湛果然被吓住了,都不敢动弹。林月音生怕他一冲动,又刺激到孝昌帝,赶紧连拉带拽的将人拖出了寝殿。 太子刘湛脸色灰白,嘴里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在场没人能够回答他,能够回答他的人已经去世。瞧着刘湛的疯癫之状,林月音头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忧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8章 各显神通 ;冒着倾盆大雨,萧淑妃急匆匆赶到寿宁宫。乐一文一 “母后,母后,您听说了吗,那个女人终于死了。”萧淑妃难掩兴奋,坐在萧太后下首,一双眼睛都在发亮。 萧太后吃了小半碗燕窝,闻言立即瞪了眼萧淑妃,“放肆什么那个女人,那是皇后。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你心头不服气,也得尊称一声娘娘。再说如今人都死了,你还计较那些,岂不是显得小气。” 萧淑妃笑呵呵的,也不在意萧太后的斥责,“母后说的是。”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皇后总算是死了,那皇后之位,这一次总能轮到我了吧。想当年,那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要不是贾皇后阴险,哪轮到她来得意。” 萧太后白了她一眼,“皇后才闭眼,你就惦记着她的位置,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定饶不了你。” 萧淑妃紧张了一下,一脸尴尬,“那母后帮我吗” 萧太后瞥了她一眼,“哀家不帮你还能帮谁。你且稍安勿躁,皇后刚刚过世,如今要紧的是她的身后事。一会你就去清宁宫,帮着布置灵堂。半月的丧期,你要好好表现,务必让陛下对你改观。等丧期过后,再由哀家同陛下商量,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萧淑妃又是喜又是烦,“谢谢母后。只是陛下那里,如今正厌着我,我这会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萧太后剜了她一眼,“蠢货。果然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如今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亏你还是后宫嫔妃,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又如何让陛下对你改观,如何让陛下心甘情愿册封你为皇后。别以为生了聪慧的二皇子,就万事大吉。贤妃和德妃一直虎视眈眈,这会说不定正在陛下跟前献殷勤。偏你,这不乐意,那不乐意。照着你的性子,哀家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让你如愿。” 被萧太后一顿斥责,萧淑妃彻底没脾气了。“母后,那我这就去。要将洗儿一起带上吗洗儿聪慧,见了陛下,定能哄陛下开心。如此一来,陛下也不会计较之前禁足的事情,还能替我挣个脸面。” 萧太后微微蹙眉,心头对萧淑妃极为不满,偏生她当年就选了这么个蠢货,如今也只能认了。萧太后摆手,“今儿不必带二皇子过去,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等灵堂布置好了,再让二皇子去他母后灵前哭灵。总之,丧事期间,你给哀家老老实实的,就算心里不痛快也得忍着。” 萧淑妃掩嘴一笑,“母后放心。我虽愚钝,却也知道好歹。再说有洗儿在,轻易就能将太子比下去。” 萧太后轻哼一声,不满萧淑妃得意张狂的模样。不过说起二皇子刘洗,萧太后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几个皇子里面,就数二皇子刘洗最为聪慧,人也孝顺,性子也好。若非刘湛占了个嫡子的名头,那太子之位说不定早就落到刘洗头上。单就为了二皇子刘洗,萧太后也要扶持萧淑妃坐上皇后之位。因此,萧太后再三提醒萧淑妃,一定要忍着脾气,不可在人前张狂,以免授人以柄,让孝昌帝再生厌恶之心。 萧淑妃果然将萧太后的一番叮嘱放在了心上,顶着大雨去了清宁宫,也不刻意在孝昌帝面前表现自己,见了林月音也是和颜悦色。就连面对脾气暴躁的太子刘湛,萧淑妃也耐心十足的忍了下来。 萧淑妃的这番做派,自然逃不过穆贤妃同温德妃的双眼。这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对萧淑妃警惕起来。 穆贤妃趁着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冲温德妃比划了一个手势,萧淑妃分明是惦记着皇后的位置,还有太子的位置。她们不得不防。 温德妃垂眸,轻蔑一笑,悄声说道:“时日还长,变数甚多,花落谁家还得看陛下的心意。她这会争着做表现,到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别气的将房顶给掀翻了。” 穆贤妃掩嘴偷笑,“这话要是传到淑妃耳朵里,说不定她就要同姐姐闹一场。” “放心,今儿她闹不起来。皇后刚刚过世,陛下还没赚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今儿闹事。”温德妃笃定的说道。 穆贤妃自然是认可温德妃的说法,心头有些急切,悄声问道:“依姐姐看,陛下会让谁来嗯”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温德妃巧妙的掩饰住嘴角的一抹嘲笑,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依我看啊,妹妹自然是机会最大的。谁都知道陛下最宠爱妹妹,还有乖巧懂事的五皇子。这皇后之位,要是舍了妹妹,就没人有资格坐上去。” 穆贤妃心头激动,脸色微微泛红,嘴上谦虚道:“姐姐可别乱说。小心传到陛下那里,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妹妹怕什么,陛下对你的宠爱,谁人不知。”温德妃掩嘴一笑,眼神晦暗不明。瞥了眼穆贤妃,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来回奔跑。萧淑妃仗着萧太后,以为胜券在握。穆贤妃仗着陛下的宠爱,同样志在必得。唯独她,隔岸观火。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妨就做那只黄雀,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温德妃悄声同穆贤妃说道:“妹妹,萧淑妃虽不得宠爱,但陛下是孝子。要是太后娘娘发了话,那总之,你不要大意。得派人时时盯着萧淑妃那里才行。妹妹可别忘了,萧淑妃虽蠢,太后娘娘和二皇子可不是蠢人。说不定就让萧淑妃如愿以偿,一辈子压妹妹一头。真到了那时候,我这心不知得多难过。至于妹妹,陛下在的时候没关系,万一陛下有个好歹,妹妹和五皇子岂不是危矣。” 此话一出,穆贤妃顿时紧张起来。她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做皇后过世,咱们都要守孝,陛下自然不能歇在我那里。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妹妹先别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温德妃好言相劝,穆贤妃总算镇定下来。心道孝昌帝即便是孝子,也不能立一个他厌恶的人做皇后吧。不过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总归小心没大错。穆贤妃朝皇后寝殿看去,孝昌帝还在里面陪着贾皇后的遗体。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私下里同孝昌帝见面,务必牢牢抓住孝昌帝的心。 林月音冷眼旁观,将温德妃还有穆贤妃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叫来张永,偷偷嘱咐一番。温德妃想要渔翁得利,她偏不答应。因为皇后之位,只能属于她林月音。皆因为她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谁敢同她抢,就是在将她往绝路上逼。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无手下留情的可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9章 舌灿莲花 ;灵堂内一片惨白,众人都拿着手绢抹着眼睛呜呜地哭着。小说手绢里抹了姜汁,只需轻轻地擦一擦眼角,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可是连着两个时辰的哭灵,林月音已经累了,累到就算将所有姜汁都抹在眼睛上,她也哭不出来。前后左右偷偷看了眼,所有人都同她一样,已经到了极限。连着两个时辰,又跪又哭,对于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后宫女人来说,算得上是一场酷刑。 总算等到休息时间,林月音由宫女搀扶着站了起来,起身到偏殿休息。 林月音吩咐白术去将夏竹还有夏莲叫来,她有要紧事情过问。 夏竹夏莲被叫到了偏殿,林月音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夏竹,本宫让你去见康公公,你可有去” 夏竹瞬间哆嗦了一下,低头没吭声。夏莲替夏竹求情,“求娘娘赎罪,夏竹她一时糊涂,奴婢会劝劝她,一定不能耽误了娘娘的吩咐。” 林月音又累又烦,见夏竹阳奉阴违,那火气腾的就窜了上来。不过林月音不爱冲下人发脾气,深吸了几口气,压住了怒火后,冷冷的说道:“行了,少说废话。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今儿你们就出宫回王府去吧。” “娘娘”二人惊慌失措。 “滚”林月音面有怒色,“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们二人,还不赶紧滚。” 夏竹二人还要求情,白术几个宫女冲上来,捂住她们的嘴巴就将二人给拖了下去。 耳边总算清净,林月音揉了揉眉心。思前想后,将张永叫来,悄声嘱咐一番。 张永有些为难,“娘娘,奴才同康公公没有半点交情。奴才担心康公公不会听奴才的。”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就告诉他,本宫愿意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张永张大了嘴,不确定这话到底有没有用。不过他还是应道:“奴才这就去见康公公,务必请康公公答应和娘娘见上一面。” 林月音拿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张永,让张永拿去打点各处。 张永不辱使命,顺利找到康福,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总算说动了康福同意和林月音见上一面。见面时间就定在次日午后,地点位于御花园内的一处偏殿。 张永到林月音跟前邀功,林月音自然不会亏待他。张永心满意足的退下,林月音却发起了愁。康福是孝昌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想要说服他帮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可惜夏竹无用,不能体会她的用意,使得最初的计划全盘落空。 “骸”林月音冷哼一声,夏竹既然无用,早点弄出宫也是好的,免得留在身边碍眼。至于汉王那边得知此事后会有何反应,林月音完全不在意。汉王的想法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而且她自信,汉王得知她的计划后,只会全力支持,而不是为了两个丫头就同她反目成仇。 次日一早,林月音从放置财物的匣子里拿了五千两银票,想了想,又拿了五千两,凑足一万两放在身上。以康福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一万两都未必能够打动他。当然,若是单靠一点财物就能打动,那也不是康福,更不会得到孝昌帝的重用和信任。 上午照样是去灵堂哭灵,连着两个时辰下来,人人都累得半死。休息的时候,林月音只用了一杯茶外加两口点心,然后就出发前往位于御花园的小偏殿。 小偏殿位置偏僻,平日里极少有人来。约在此处见面,倒是免了被人发现的可能。林月音先让人四处查看,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推开偏殿的大门。康福已经等候在此,桌面上还摆上了茶壶茶杯和点心,茶杯里的茶水正冒着热气。 林月音暗自一笑,说道:“康公公有心了。” 康福站在窗户爆本是背对着林月音。闻言转过身来,笑了笑,“林婕妤安好。林婕妤有请,咱家岂能怠慢。” 林月音上前落座,并示意康福坐下说话。二人面对面,先是沉默着喝了一杯茶,接着康福率先说道:“林婕妤同咱家见面,不知所为何事。时间有限,还请林婕妤直言。” 林月音端着茶杯,将要出口的话又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皇后过世,人心思动。康公公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康福眯着眼盯着林月音,目光不怀好意,“咱家是陛下的人。”言下之意,他只忠于孝昌帝,绝不会替旁人做事。 林月音笑了笑,“康公公误会我的意思。皇后过世,后宫嫔妃蠢蠢欲动,那几位如今可都觊觎着皇后之位。先说萧淑妃,性格嚣张跋扈,背靠太后娘娘和萧家,她若做了皇后,二皇子取代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一切对康公公来说,可没半点好处。以萧淑妃的性子,就算康公公对她颇有助益,只怕也不会记得康公公的好,只惦记着康公公怠慢过她的地方。他日陛下若是有个好歹,康公公危矣” 康福顿时变了脸色,脸上肌肉也跟着跳动了几下。目光如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不动如山,“或许康公公会说,除了萧淑妃外,还有穆贤妃和温德妃,她们的性子可比萧淑妃好多了,这话的确没错。可是康公公可有想过,穆贤妃得皇上宠爱,温德妃有强力的娘家依靠,她们能够依仗康公公的地方着实有限。康公公就算对她们全力相帮,于她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数十年过后,又有谁还真心记得康公公的恩德。” 康福眼神变幻,很明显林月音的一番话触动了康福的神经。转眼,他又笑了起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无措。“林婕妤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咱家可不喜欢。” 林月音浅浅一笑,突然站起来,对康福行了一个大礼。 康福冷眼相看,不动声色。 林月音郑重说道:“康公公的帮助于别人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再造之恩。今日厚颜请康公公助我一臂之力,从今以后,康公公就是我的恩人,若有需要定全力以赴。”说罢,奉上一万两银票,“一点诚意,请康公公笑纳。” 康福神情变幻未定,盯着桌面上的一万两银票,眉眼跟着跳了起来,“林婕妤好大的野心,竟然想做皇后。” 身为后宫嫔妃岂能没点追求。林月音坦然一笑,问道:“那康公公愿意助我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0章 诡异的裴太傅 ;康福看一眼银票,又看一眼林月音,心乱如麻。看小说到网他得承认,淑妃贤妃德妃三妃中无论谁上位,他康福依旧仅仅只是康福,必要时候自然也能被人舍弃。就算不被舍弃,他所得利益也极为有限。 若是换做林月音坐上那个位置,林月音一无娘家依靠,二无亲子旁身,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势必得依靠他康福的帮衬。反过来,他也能从中获取极大利益。 康福的呼吸渐渐粗重,林月音抿唇一笑,很快康福就会屈从于利益之下。 林月音打算再接再厉,话刚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见过德妃娘娘。娘娘怎会在此”裴颜卿站在回廊上,挡住了温德妃的去路。 温德妃朝偏殿方向瞥了眼,没看到任何异常,这才若无其事的说道:“本宫四处走走。裴太傅又怎会在这里。” “随便走走啊”裴颜卿瞧了眼温德妃疲惫的样子,跪了两个时辰,还有力气出来随便走赚真是难为她。 温德妃心生恼怒,对裴颜卿格外看不上眼。“裴太傅还没回答本宫,你怎么会在这里。” “同娘娘一样,也是随便走走。”裴颜卿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先请”裴颜卿侧身让道,一副恭敬谦让的模样。 这模样不知能讨好多少人,偏生在温德妃眼里,就成了惺惺作态,十恶不赦。裴颜卿也不在意温德妃的态度,只失敬的让开道路,请温德妃先走。 温德妃甩袖,“本宫乏了,先回去休整。”说完,转身从原路返回。 裴颜卿躬身相送。等温德妃走远了后,裴颜卿转身朝偏殿行来。偏殿内,林月音同康福都极为紧张,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裴颜卿和温德妃突然出现在这偏僻的偏殿,无论目的如何,都足够让二人胡思乱想一通。 偏殿外,裴颜卿停下脚步,轻咳两声。估摸着偏殿内的两人已经吓得半死,这才勾起嘴角,慢悠悠的离开了偏殿。 等人离开,林月音才敢张口呼吸。正打算继续说服康福,却不料康福直接抓起桌面上的一万两银票。康福呵呵一笑,说道:“林婕妤诚心诚意,咱家自然不能让林婕妤失望。” 林月音大喜过望,“多谢康公公。” “咱家先行离开,这里晚点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林婕妤无需心。”康福装好一万两银票,就急匆匆的离开。 裴颜卿和温德妃的出现,意味着这处偏殿已经不安全。林月音也不敢多做停留,在康福之后,也跟着离去。到了外面,林月音叫来张永,悄声问道:“你让人守着路口,可曾看到有人过来” 张永点头,“有看到温德妃从路口经过,因为不是朝偏殿去,所以奴才没有提醒娘娘。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月音冷哼一声,“差点就让温德妃抓住把柄。” 张永啊了下,急忙请罪。 林月音摆手,面露不悦之色,“下次当心点。对了,除了温德妃,可曾看到其他人” “不曾”张永老实回答。 林月音轻锁眉头,不管裴颜卿是如何躲过她的耳目,关键是裴颜卿出现在偏殿的目的。裴颜卿身为太傅,行踪却如此诡异,这让林月音难以心安。至于温德妃,只怕是她哪里露了痕迹,于是温德妃才会跟了过来。好在,没有把柄落入温德妃的手中。 虽说出了一点意外,好在康福那里已经同她联盟,也算是不负此行。林月音收拾心情,打起精神,回灵堂继续哭灵去。 自贾皇后过世,孝昌帝罢朝三日。之后虽说恢复了早朝,但是一直低气压,看谁都不顺眼。不光身边伺候的人小心翼翼,朝中大臣们也尽量避免在这个时候拿糟心事情来烦孝昌帝。 康福刚回到思政殿,他的干儿子李顺就迎了过来,“老祖宗,您可总算回来了。陛下都已经砸了两杯茶水。” 康福气不顺,说道:“没用的东西,连茶水都伺候不好。” 李顺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不正等着老祖宗您回来。” 康福嫌弃的看了眼李顺,说道:“行了,咱家先去伺候陛下。你的事情晚点再说。” 康福小心翼翼的走进思政殿,孝昌帝正埋首案牍。康福亲自端上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放在距离孝昌帝最适合的位置上。孝昌帝累了,丢下羊毫笔,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嗯,温度适中,正是他平日里喝的味道。 侧头一看,原来是康福在伺候。难怪这杯茶水如此合他的口味。孝昌帝冷冷的问道:“回来了” “是”康福恭顺回答,见孝昌帝要继续埋首案牍,又说道:“陛下,奴才来伺候笔墨。” “嗯”孝昌帝不置可否。提起笔写了两个字,随口问道:“离开那么长时间,忙什么去了” “奴才就是四下转了转”说完,就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孝昌帝见了,微蹙眉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康福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是奴才多心了。最近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时常聚在一起说些私房话。本来哭灵已经极为疲累,没想到两位娘娘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对了,温家两位夫人每日里都会同德妃说几句话,具体的内容奴才也不知道。其实这本没什么,只是皇后娘娘刚刚过世,这人心眼看着就变了。” 孝昌帝放下手中的笔,眉眼间煞气明显。“淑妃最近在做什么” “淑妃每日都到寿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另外,最近萧家几位夫人也频频找淑妃娘娘说话。”康福一脸紧张的说道。 孝昌帝又问道:“太子呢” “太子伤心过度,已经病了。”康福本想多说一句有林婕妤照顾,太子无事。又怕适得其反,引起孝昌帝的怀疑,故此又将这话咽了下去。 孝昌帝冷哼一声,“让人盯着三妃。不用做多余的,只需将她们每日言行禀报给朕知晓。” “奴才遵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1章 立谁为后 ;随着半月丧期一过,贾皇后被葬入皇陵,后宫也恢复了平静。。し0。后宫嫔妃都急着休养生息,调养身体,谁也没空挑拨是非。 萧淑妃休整了两天,心里头着急,就干脆来到寿宁宫见萧太后。 “母后,那件事情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萧淑妃撒着娇,一脸娇嗔模样。 萧太后放下茶杯,手指头在萧淑妃的额头上点了下,冷着脸说道:“着什么急。无论陛下想要立谁为后,事先都得同哀家商量。到那时候,哀家自然会替你争取。” “我也是担心事情有变,毕竟陛下对我有诸多不满。”萧淑妃心虚的说道。 萧太后冷哼一声,冷冷地瞥了眼萧淑妃,“当初哀家是怎么提醒你的哀家说了,皇后丧期,你就老老实实的,任劳任怨,务必让陛下看到你的好处。谁知你竟然在灵堂上睡了过去。你简直就是难怪陛下会对你不满。若非你是哀家的侄女,哀家才懒得管你。” “我也是因为太累了。每日哭灵四个时辰,连着半个月,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萧淑妃委屈道。她哪里想到,仅仅一次走神,就被孝昌帝给逮了个现行,真是倒霉透了。她现在想起孝昌帝看她的眼神,心里头还在发颤,又怕又心虚。 萧太后白了她一眼,“比你身子更弱的人都撑得住,你怎么就撑不住。亏得你在后宫历练这么多年,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母后,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正。如今关键是陛下的态度。陛下对我不满,只怕不会轻易让我如愿。”萧淑妃心里头慌乱,盼着这件事情能够早日尘埃落定,让她也能睡个安稳觉。 萧太后叹气,“再等等吧。陛下同皇后情分不一般,等陛下那口气消了,哀家再同陛下好好谈一谈。”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萧太后也有些摸不准孝昌帝的心意,于是趁着母子相聚的时候,率先提起这个话题。 “陛下,皇后已去,你得看开点。还有,后宫没个主事的人也不像话,陛下得早做打算才行。” 孝昌帝眉眼一跳,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萧太后沉默地看着孝昌帝,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孝昌帝这话是真心请教还是客气。孝昌帝不露声色,萧太后却不能任由孝昌帝拖延下去。萧太后斟酌一番,说道:“要说后宫主事人选,自然是淑妃最为合适。自从皇后病榻,她就开始替皇后打理后宫。算算时间,也有十来年了。这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以为,是时候让她名正言顺。” 孝昌帝反问,“何为名正言顺”这话很不客气,已经将他自己摆在皇帝而非儿子的位置上。 萧太后蹙眉,对孝昌帝的反应极为不满,嗔怒道:“自然是封她为后,如此才算名正言顺。” 孝昌帝轻蔑一笑,“封她为后,她还不够资格” “你”萧太后心头大怒,孝昌帝这是摆明了态度,公然反对她的决定。忍了忍,忍下心头怒火,萧太后苦口婆心的说道,“哀家知道你同皇后情分不同,也因此对淑妃有诸多不满。可是论血亲,她是你的嫡亲表妹,是你孩子的娘。她的身后是你舅舅,是除开皇亲宗室外,与你最亲近的人。陛下,你不立她为后,你让大家心里头怎么想这会寒了老臣们的心啊” 孝昌帝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冷冷一笑,“母后说错了一句话,朕不立她为后,朝臣没人会有异议,也寒不了老臣们的心。最多就是让萧家白欢喜一场。” “你,你”萧太后急怒攻心,表情扭曲,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动了几下。她怒问:“那陛下是想立谁为后莫非真要从了贾家的心思,让贾家的黄毛丫头做皇后”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母后误会了,皇后并没有要求朕立贾家的姑娘为皇后。” 萧太后啊了下,显得很意外,这可不是贾皇后的风格。贾家的心思,世人皆知,贾皇后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违逆贾家人,陷太子刘湛于不利。萧太后一边猜测一边问道:“那皇后的遗言是什么真没提到贾家” 孝昌帝哀叹一声,一想到贾皇后英年早逝,心中就伤心不已。 萧太后微微蹙眉,她知道孝昌帝同贾皇后的感情深厚,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深厚,让她始料未及。只是时间不等人,萧太后还是趁机问道:“那陛下想要立谁为后不管陛下心目中的人选是谁,好歹也给哀家透露一句。” 孝昌帝轻声一笑,有点心不在焉,“此事朕自有打算,母后就别心了。” “哀家怎么能够不心。不管立谁为后,那都是哀家的儿媳妇。难道哀家关心一下未来的儿媳妇还有错吗” 孝昌帝奇怪的看着萧太后,说道:“朕一直以为,在母后的心目中,只有淑妃才是你的儿媳妇。” 萧太后心惊,这是孝昌帝头一次公然对她表示不满。就连当年为了立太子的事情,母子二人也没有当面红脸。萧太后意识到不对劲,强行压制心头怒火,一脸哀戚的说道:“陛下是对哀家不满吗就因为哀家处处维护淑妃。陛下可有想过,哀家为什么要维护淑妃。要说血缘亲近,我们母子才是最亲近的人。哀家凡事都替陛下着想,只盼着陛下万事顺心。维护淑妃,看似是因为她姓萧,实则是因为她身后的萧家。萧家是陛下的外祖家,是陛下身边不可或缺的助力。维护淑妃,方能让萧家心甘情愿替陛下卖命。” “母后一番良苦用心,朕知道了。”孝昌帝垂眸,讥讽一笑。 萧太后只当自己的一番话打动了孝昌帝,于是又说道:“你要真不满意淑妃,不乐意她做皇后,哀家也不勉强。不过除淑妃之外,哀家一时间也想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就说德妃,温家势大,若立德妃做皇后,温家乘势而起,长年累月,必成心腹大患。至于贤妃,穆家也不可小觑。总之,这两家都需要防备着。所以关于皇后人选,陛下还得仔细斟酌,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母后提点,朕心中有数。等到该立后的时候,朕自会提前同母后商量。”这是摆明了不愿意就此话题继续谈下去。 萧太后也不好勉强,摆摆手,“罢了,陛下心有成算,哀家一番思量不过是班门弄斧。你且去忙吧,哀家这里不用你陪。” 孝昌帝起身告辞,走得干脆利落。这反倒让萧太后憋了一肚子火气。她以为她那样说,孝昌帝就会反过来安慰她,就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这一次,萧太后失算了。萧太后后悔莫及,却也不肯让人去将孝昌帝追回来。只好一个人独自生闷气,心里头又将萧淑妃怪上。等到萧淑妃下次来请安的时候,萧太后借着由头,将萧淑妃狠狠骂了一顿。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2章 巧心思 ;孝昌帝从寿宁宫出来,脸色阴沉如水,随时都有可能迁怒旁人,杀人泄愤。本文由 。。 首发康福身为孝昌帝身边第一得用的人,也难免紧张不安。他小心翼翼的建议:“陛下,这会时辰还早,不如去御花园散散心。” 孝昌帝闻言,点点头。以他现在的心情回思政殿处理公务,的确不合适。于是转道朝御花园行去。 初秋季节,御花园的景色美不胜收。徜徉美景中,孝昌帝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远远传来说笑声,孝昌帝一时好奇,于是追随声音来源而去。 林月音正在御花园散心,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走来,打头的身穿一身明黄色衣衫。林月音认出那是孝昌帝,急忙上前躬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免礼。朕之前还在猜测是谁在花园中说笑,没想到会是爱妃。”孝昌帝上下打量林月音,半月未见,似乎出落得更加娇艳。 林月音浅浅一笑,显得温和又良善。进退有度,身姿挺拔,的确有名门贵女的风范。 孝昌帝晃了晃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朕之前听闻,你同皇后之间的情分不一般。皇后临终之前,还同朕提起过你。” 来了林月音就算活了两世,这会心头也紧张起来。这是孝昌帝对她的考验,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之前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就连性命也会搭进去。林月音深吸一口气,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和思念,“皇后娘娘对臣妾多有照顾,若非皇后娘娘,臣妾只怕早就只可惜老天不开眼。臣妾时常想起皇后娘娘,只可惜不曾梦见皇后娘娘。或许皇后娘娘是不愿意再为俗世心。” 一番话勾起孝昌帝的思念,此时此刻,在孝昌帝身上没有身为帝王的威严,唯有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哀思。孝昌帝哽咽一声,“她心了一辈子,朕不忍她死后还要继续心。你说的对,她不曾入梦,定是因为已经安然离去。她相信朕会遵循她的遗愿,照顾好太子。” 林月音一脸关切的看着孝昌帝,“请陛下节哀。娘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陛下为她伤了身体。” “朕无妨”孝昌帝摆手,示意林月音不用心。“你随朕走一走。听你说话,倒有几分见地。” “臣妾遵旨”林月音同孝昌帝走在一起,后面跟了一串伺候的人。没多久,林月音就将孝昌帝逗笑了。康福见了,心道林月音倒有几分本事,难怪敢肖想皇后之位。说不得,那位置最终真的会落到林月音的头上。 不知何时,孝昌帝已经牵起林月音的手,“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模样,这双手真正是巧手,如此温柔的人却能弹出那样激烈的曲子。” 林月音低头,恰好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陛下可想听臣妾弹曲臣妾不光会激烈的曲子,也会欢快的。臣妾只愿意陛下能够笑口常开,事事顺心。” “你倒是有心。既然如此,那朕就听你弹奏几曲。” 康福闻言,赶紧命人取来林月音惯用的琴。孝昌帝同林月音携手走上湖心小亭,闲话家常。 宫人取来琴,茶水点心也都摆放好。林月音低头,随手调试琴音。琴音调试完毕,抬起头来冲孝昌帝羞涩一笑,笑容纯净,无丝毫杂念私心。单单就这一个笑容,已然打动了孝昌帝冰冷的心。 琴音响起,果真是欢快的曲子。如初春的早晨,青草吐绿,花朵绽放,小鸟叽叽喳喳,孩子们欢声笑语,还有几只风筝早早的就飞上了天空。孝昌帝闭目聆听,仿佛已经身处初春的早晨,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林月音细心留意孝昌帝的反应,见孝昌帝喜欢,便反复弹奏这一首曲子。不过以林月音琴艺,就算是反复弹奏同一首曲子,每一次也能弹出不同的味道。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自始至终只弹了一首曲子。 孝昌帝喜音律,别人听不懂,他却一听就明白。连听了几遍,他也得感叹林月音于琴艺方面的造诣,已经是大师级别。单是这份巧心思,这份随机而动的改编,已经凌驾众人之上。 林月音连弹了一个时辰,孝昌帝就安静的听了一个时辰。直到康福提醒,已经是午时,该用午膳了。 孝昌帝哈哈大笑一声,林月音趁机收手,偷偷揉了揉十根手指尖。孝昌帝的心情很好,笑道:“不错。林婕妤才情斐然,朕有重赏。” “多谢陛下赏赐,能让陛下开心,那是臣妾的福分。”林月音起身,躬身说道。 孝昌起扶起林月音,“弹了这么久也累了,随朕一起用膳。” 站在一旁伺候的康福浑身一抖,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林月音则痴痴望着孝昌帝,又是羞怯又是欣喜,“陛下,臣妾可以吗” “为何不可。”孝昌帝眼一瞪,见林月音被吓住,转眼又笑了起来。“有朕在,你不用怕任何人。” 林月音微微低头,憋着劲,总算是红了耳根。嗯了一声,轻声说道:“臣妾听陛下的。”这种温柔可人的白莲花风格,还真不是林月音的本色。不过做戏做久了,角色之间互相转换,对她来说已经是毫无压力。 林月音跟着孝昌帝去了思政殿,孝昌帝心情好,午膳时候多用了一碗饭。将康福等伺候的人激动地都快哭出来。这林月音有本事啊,不仅让孝昌帝笑了,还让孝昌帝胃口开了。 用过午膳后,孝昌帝还不肯让林月音离开。命林月音在一旁伺候笔墨,陪着他处理奏折。 林月音欣然答应,心头却有些担心。担心树大招风,引起她人的记恨和猜忌,会对自己的计划不利。不过能够孝昌帝,于她的计划来说,明显好处要多于坏处。所以就算引起猜忌,林月音也忍了。 一直忙到傍晚,陪着孝昌帝处理完公事,又陪着用了晚膳,孝昌帝这才肯放她离去。林月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绫绮殿,休整了一晚上,次日一早,麻烦就找上门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3章 保命 ;刚用过早膳,寿宁宫就来了人,说是萧太后请林月音过去问话。小说 林月音闻言,低头掩饰住嘴角那一抹讥笑。一个个还真是急不可耐,就连多等个一两天都等不及。萧太后请她过去问话,林月音不敢不从。换了身草绿色衣裙,头上只插了两支紫玉簪子,全身上下简简单单,既表达了对贾皇后的哀思,也表达了对萧太后的尊重。 出了绫绮殿,直接前往寿宁宫,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温德妃。 林月音打起精神,上前请安见礼。温德妃向来对人和蔼可亲,即便心中对林月音有诸多怀疑猜测,这会也带着笑,亲自扶起林月音,“林婕妤这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吗” 林月音点头应是。 温德妃握住林月音的手,“正好,本宫也要去寿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不如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林月音一脸感激的望着温德妃,“臣妾听娘娘的。” 温德妃拍拍林月音的手背,笑容温和,“无需紧张。太后娘娘最是慈爱,这会叫你过去,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 林月音低头一笑,好事她不敢奢望,只要萧太后不要她的性命就行。 两人一起来到寿宁宫,宫人先去请示,得太后许可后才将二人请进了正殿。萧太后坐在上位,不怒自威。法令纹深深下垂,这么一看,不见慈爱,唯见严肃刻板。坐在萧太后下首的自然是萧淑妃。林月音瞥了眼,萧淑妃红肿着一双眼睛,显然是刚哭过,这会正伤心着。 萧淑妃一见林月音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双眼像是要喷火,碍着萧太后温德妃在,才没有对林月音发作。 这样的目光,林月音看过太多太多,对她没有半点威慑力。犹如凉风过境,知道就行了。林月音和温德妃一起给萧太后请安。萧太后开口说话,态度还算和蔼,这次破例还赏了个位置给林月音坐。 温德妃只当没有看到萧淑妃那张臭脸,只一个劲的陪着萧太后说话,逗得萧太后哈哈大笑了几次。笑过之后,萧太后最终还是将目光移到了林月音身上。这一次,萧太后看得很仔细,林月音虽非绝色,却也美艳青春,看在萧太后眼里十足是个狐媚子。瞧那眉眼,瞧那身段,再瞧那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成熟魅力,真是让人越看越火大。果然生来就蚀引男人的货色,难怪孝昌帝会喜欢。 萧太后轻哼一声,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萧太后将手中茶杯一放,茶杯同桌面磕了下,发出刺耳的响动,惊了胆小的人,提醒了胆大的人。 萧太后直接问林月音,“林婕妤,哀家听闻昨儿你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还弹琴唱曲。” “启禀太后,正是。”林月音不卑不亢。心里头早做好了打算,如今萧太后势大,她唯有委曲求全。等到来日,她成功上位做了皇后,一个萧太后她自有办法对付。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今儿得保住性命,顺便挑拨一下萧太后同孝昌帝之间的母子情分。 “骸”萧太后鼻孔朝天,满心不屑。“哀家还听闻,你还跑到思政殿去了。你可知思政殿乃是陛下处理政事的要紧之处,等闲人不得靠近。你身为后宫嫔妃,不思安分守己,竟然胆大包天,你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太后果然是看她不顺眼,一心一意要替萧淑妃除掉她这个祸害。林月音起身,施施然走上前,跪下,“启禀太后娘娘,非臣妾胆大包天,而是陛下有旨,臣妾不得不从。违抗圣旨乃是死罪,触犯祖宗家法同样是死罪。臣妾左右为难,唯有以死以证清白,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萧太后眼一瞪,她还没让她死,林月音就急不可耐的找死,那今日不妨成全她。萧太后怒拍桌子,“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那本宫就赏你速死来人,将林婕妤” “请太后娘娘开恩”康福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唯有林月音,气定神闲,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萧太后蹙眉,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越发显得刻薄寡恩。若匪忌着康福是孝昌帝身边得用的人,她早就让人将康福叉出去。 康福倒是毕恭毕敬,“启禀太后,陛下召林婕妤前去伺候笔墨。” 萧太后翻了个白眼,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于是怒道:“陛下身边那么多人,难道连个伺候笔墨的人都找不出来吗要你们何用” 康福赶紧请罪,“太后说的是。奈何陛下最近情绪不稳,唯有林婕妤能让陛下开怀一笑。再宅陛下这会正惦记着林婕妤,还等着林婕妤前去伺候笔墨。若是这点差事都办不好,那奴才回去也没法子交差。还请太后娘娘行个方便,先饶了林婕妤这一回。” 萧太后冷冷一笑,“哀家若是不答应,你要如何” “这,这”康福一脸为难,“那奴才见了陛下后,只能如实禀报。” “放肆”萧太后拍着桌子,一个奴才秧子也敢拿话堵她,真是岂有此理。 温德妃适时出声,“太后娘娘息怒,康公公也别着急。臣妾听闻林婕妤不光弹得一手好琴,也喜读书,于佛法上有不少心得。太后娘娘信佛,只可惜身边没个懂佛理的人。如今林婕妤来了正好,有林婕妤陪着太后娘娘读佛经,想来陛下也是乐见其成。” 林月音瞥了眼温德妃,心头冷笑。好一个八面玲珑的温德妃,处处讨好,处处卖乖,还不露声色,让人只记得她的好,忘了她的一番算计。可是林月音也得承受,温德妃是个手段厉害的人。如今看来,在争皇后之位的路上,温德妃才是最大的绊脚石。迟早她得将温德妃踢开,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耍手段。 萧太后并非不知变通,否则也不能将孝昌帝扶上皇位,自己容登太后宝座。所以她很快接受了温德妃的提议,当即就对康福说道:“你去回禀陛下,就说哀家要留林婕妤讲解佛理,身边离不开她。暂且让别人去伺候笔墨吧。” “这”康福犹犹豫豫的。 萧太后眼一瞪,冷笑,“怎么,连哀家的话也敢不听。” 康福赶紧低头请罪,“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回去请示陛下。”康福临走前,甩了个眼神给林月音,分明是让林月音自求多福,可别死得太快。否则那一万两可就白花了。 林月音低头一笑,她自然不会白花一万两。总归还是得感谢康福,她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4章 暴风来临 ;林月音端坐在萧太后下首,双手捧着一本佛经,轻声念着。。し0。她不急不缓,声音柔亮,让人闻之舒心。 这一切只是温德妃的临时提议,萧太后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让林月音读佛经。也不知是做给她自己看,还是做给别人看,或者二者皆有。萧淑妃不耐烦这些事情,与她的性子不符,故此早早的找了借口离开。至于温德妃倒是一直陪着,仿佛真的能从佛经中悟出人生真理。 总之,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觉着诡异,却又分外的平静宁和。直到孝昌帝到来,才打破和睦的一面。 孝昌帝扫了眼林月音还有温德妃,面容严肃的说道:“你们都退下,朕有话要同太后说。” 林月音和温德妃赶紧起身退下,直到离开了寿宁宫,林月音才觉着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浑身舒坦。她朝温德妃福了福身,“娘娘恩情,臣妾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温德妃拉着林月音的手,笑道:“何必他日,不如就今日吧。” 林月音吃了一惊,都说温德妃菩萨心肠,没想到还有如此简单粗暴的时候。不过谁让她欠了温德妃的人情,林月音再不愿意也只能先应承下来,“臣妾人微言轻,现今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定能做到。”温德妃笑眯眯的,一脸菩萨样。只可惜一颗心如同这皇宫,早就黑透了。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浅浅一笑,“娘娘看得起臣妾,臣妾岂能拒绝。还请娘娘直言,若是能帮,臣妾义不容辞。” 温德妃拍拍林月音的手背,笑道:“就知道你是个乖巧的,本宫没有看错你。事情很简单,本宫想让你给康福带句话。” 林月音心惊,思绪展开,惊疑不定。面上却丝毫不露,装出痴傻呆愣的模样,无措的说道,“臣妾同康公公并无任何交情,如何能替娘娘带话。娘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果真是误会吗”温德妃似笑非笑,显然并不相信林月音是真傻。“今日在太后娘娘那里,康公公及时赶过来替林婕妤解围。表面看康公公是在替陛下跑腿传话,实则处处都在替林婕妤打算。你们二人若是没点交情,康公公干嘛对你林婕妤掏心掏肺” 原来是这里露了痕迹,林月音心下松了口气。如今看来,温德妃对她和康福的关系已经起了怀疑,只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会与其说是让她帮忙,不如说是在试探她和康福的关系,以确定心头的猜测。 林月音瞬间有了决定,做出一脸糊涂的样子,“娘娘说的话,臣妾着实不明白。臣妾同康公公之间,断无交情,不知娘娘为何认为康公公是在替臣妾打算。再说,臣妾身无长物,娘家无力,自身财力有限,进宫之前从未见过康公公,林家同康公公也没半点关系,康公公又有什么理由替我打算。娘娘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吗”温德妃轻蹙眉头,她不相信林月音的话。得罪了萧淑妃和萧太后还能活的这么滋润的女人,岂是等闲。 林月音连连点头,生怕温德妃不相信,“娘娘真的误会了。臣妾同康公公之间无任何交情,娘娘的要求恕臣妾无法做到。” 温德妃突然笑了起来,“或许本宫真的误会你了。林婕妤,你可别放在心上。” 林月音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娘娘太客气了。娘娘帮了臣妾大忙,臣妾感激不尽,又怎么会计较区区小事。” “那就好。本宫就知道林婕妤是个大度的人。” 二人一阵说笑,似乎之前的试探交锋全都不存在。一起行到路口,这才分别。 与此同时,寿宁宫内又是另外一番刀光剑影。 孝昌帝不等萧太后招呼,直接坐在萧太后对面。然后不客气的说道:“母后身边缺个读佛经的人,找林婕妤何用。她才多大,哪里懂佛理。要不这样,改明儿朕就派人去白云寺将静慧师太请来,就安置在寿宁宫的佛堂内。以后母后想要听人读佛经,直接召静慧师太,保证随传随到。” 萧太后气的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陛下是在替你的爱妃出气吗拿哀家做筏子,好大的出息。为了个女人,陛下何至于如此。像林婕妤那样的女人,陛下想要多少都有,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人。” 孝昌帝一本正经的说道:“母后误会了,朕没有替任何人出气。朕更不会拿母后做筏子。朕只想提醒母后,这后宫的女人都是朕的人,母后想要处置她们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派人通知朕一声。别等人都死了,朕才知道自己的女人没了。” 萧太后气了个倒仰,心口接连起伏,差一点就缓不过气来。“好,好的很。陛下这是在定哀家的罪名吗” “母后误会了。朕仅仅是想提醒母后一句,母后为何要曲解朕的意思。” “够了”萧太后抬手,衣袖一扫,茶碗跌落地上,碎成一片片,将殿内外的人都惊了一跳。萧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自从皇后过世,陛下就一直对哀家不满。哀家自问,从不曾苛待皇后,何至于就让陛下将哀家当做仇人一般对待。难不成哀家一个活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重要。” 孝昌帝满脸寒霜,双唇紧闭,快要冻成一座冰峰。双手握紧,压抑着怒火,“母后是在指责朕处置不公” “哀家不敢”萧太后赌气,不肯率先低头,“哀家自问这些年已经尽到了本分,唯独在萧家一事上,有所偏颇。可是纵观古今,那朝那代的太后没有偏帮自己的娘家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莫非这也有错陛下非要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那这日子没法过了。” 孝昌帝冷冷一笑,“母后避重就轻,那朕就顺着母后的意思说说萧家吧。自三日前,朝中数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朕尽早册立皇后。母后猜猜,朝臣们属意哪位” “哀家如何知道。”萧太后冷哼一声。 孝昌帝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说道:“朕派了人留意朝中动静,这才知道萧大人早早联络了党羽,形成一股势力,想要逼迫朕立淑妃为后。若是朕是个耳根子软的,内有母后天天在朕耳边唠叨,外有萧家联络的朝臣试压,只怕真要如了母后和萧家的心愿,让淑妃登上那个位置。” 萧太后心口发痛,手指着孝昌帝,“陛下,你这是在指责哀家祸乱朝纲吗这么大的罪名哀家背不起。你既然不待见哀家,不如让哀家去见先帝,让先帝评评理,到底是陛下太无情,还是哀家有罪。” “不用去见父皇,朕自有决断。”孝昌帝表情冷漠,“朕继位多年,已非吴下阿蒙。母后试图左右朕的决定,不过是妄想。今儿朕就明着告诉母后,朕可以立任何人为后,唯独不会是淑妃,不会是萧家任何一个人。” “你是要气死哀家吗”萧太后干嚎一声,这番话无疑像一块千斤巨石一下子就砸中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朕不敢朕就想告诉母后一声,朕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皇后人选。” “谁,究竟是谁”萧太后急切的问道。 “无可奉告。”孝昌帝拒绝地干脆利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5章 册封为后 ;自从同孝昌帝吵了一架,萧太后就病了。?病得下不了床,整日里叫痛。太医院几位老太医联合诊治,也没查出具体的毛病。几位老太医被逼的没法子,勉强拿出一个结论,就说萧太后年纪大了,一到换季的时候身体有点毛病属于正常情况。开了点调养身体的汤药,嘱咐宫人每日按时伺候萧太后服用。 太医一赚萧淑妃就怒道:“都是一群庸医,母后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说母后身体无恙。依我看,就该将那些庸医全拉出去斩了,否则不知道何为皇家威严。” “行了,你少说两句。”萧太后一脸疲惫,让人扶着坐起来,挥挥手,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这才拉着萧淑妃的手,说道:“那个位置你就放弃吧。” 萧淑妃愣住,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声音都哆嗦着,“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萧太后叹气,这一次她是真的被伤了心。自她病后,孝昌帝都不曾来见过她,可见孝昌帝心里还怨着她。萧太后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她直接对萧淑妃说道:“陛下亲口对哀家说,他可以立任何人为后,唯独不会立萧家人为后。哀家想了这些天,才想明白,他是防着萧家啊。萧家已经是外戚,他是不想等他儿子荣登大宝后,萧家还继续做外戚。他这是要从根子上剪除萧家在朝中的影响。这番话,哀家只同你说一次,你要牢记在心里。以后做事不可再任性妄为,否则哀家也保不住你。” “怎么会这样母后,怎么会这样陛下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当年若非我们萧家,哪有陛下今日。陛下这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啊”萧淑妃又惊又怒,心中无比愤恨,嗓门都跟着大了起来。 萧太后咬牙切齿,一巴掌就甩在了萧淑妃脸上,怒斥一声,“你闭嘴。你不想要命了吗你想死,哀家不拦着你。可是你想连累萧家,哀家就不能容你。” 萧淑妃捂住被打的左边侧脸,望着萧太后,眼神呆愣。突然,她就嚎啕大哭起来,连连问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萧家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就该落到如今的境地。 萧太后也伤心,不过她是个坚强的人,从不将自己的脆弱在人前。她一边安慰萧淑妃,一边说道:“哀家早该想明白的,自古以来,身为外戚就没几个有好下场。不是兔死狗烹抄家流放,就是急流勇退淡出朝堂。总之啊,萧家富贵了几十年,只要将来不行差踏错,应该还能保住一二十年的荣华。至于一二十年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不用咱们来心。” “我不甘心,姑母,我真的不甘心。”萧淑妃的表情语气,所有的一切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她不甘心。 萧太后眼一瞪,杀气横溢,“不甘心又如何莫非你还敢同陛下斗。” 萧淑妃咬紧下唇,“姑母难道就这样认输吗凭什么别人能做皇后,我却不能。” “就凭你姓萧。萧家出了一个太后,还想再来一个皇后,你做梦。”萧太后直言不讳,势要用最粗暴的语言说服萧淑妃。转眼,萧太后又心软起来,轻抚萧淑妃的手背,“行了,有哀家护着你,不做皇后一样能快活过日子。以前贾皇后拿你没办法,将来上位的那位,自然也没办法同你斗。” 闻言,萧淑妃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点。“姑母说的对,就算我做不了皇后,我依旧要在这后宫横着走。”属于她的谁也抢不走。她就算做不了皇后,也要立志做太后。等到那时候,如今所受委屈,自然要加倍讨还。就如萧太后一般,先帝当年宠爱的那些妃子,早就被萧太后用各种手段给磋磨死了。萧淑妃瞬间就找到了奋斗目标,萧太后的现在就是她的将来。 同萧淑妃谈过后,萧太后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天气也开始转凉,宫人也都换上了秋装。 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萧太后以为今年不会立后。却不料,她才这么想,前面就传来消息,孝昌帝命礼部准备册封皇后大典。萧太后郁闷得差点吐血,连连追问,孝昌帝究竟要册封哪位妃嫔为后。 宫人连连,“奴婢不知。陛下只是命礼部准备册封大典,却没说要立谁为后。” 萧太后愣住,孝昌帝这一回玩地是哪一出,她怎么看不明白。片刻后,萧太后又吩咐宫人,“赶紧派人去打听贾家那边的动静。” “奴婢遵旨。” 宫中嫔妃都因为立后大典的消息开始不安。人人都在猜测,究竟谁才是那个幸运儿。 萧淑妃刚歇了心思,穆贤妃又躁动起来。频频召见穆家人,又同温德妃一天见一回,心里头又激动又欢喜。期盼着好运气落在自己头上,又怕最后空欢喜一场。温德妃一边假意安抚焦躁难安的穆贤妃,一边频频动作,万万不能让自己的一番盘算落空。 在这暴风中心,唯有林月音气定神闲,每日里看书写字作画,日子过得真正惬意。 宫女芍药一边替林月音磨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不着急吗” 林月音挑眉一笑,笑得自得又耀眼,“着急什么该做的本宫都做了,如今就看陛下的心意。” “要是娘娘最后没有如愿,那该如何是好” 林月音沉默片刻,最后笑道:“若是最后不能如愿,那只能怪我做得不够好,没有真正打动陛下的心。以后,少不得要为性命担忧,你们也要跟着受苦受难。”林月音心头却不是这么想的,要是最后做不了皇后,与其在宫中受人磋磨,不如诈死离开皇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以她的本事自然不用担心生存,唯独要担心的就是身份被人拆穿,以死谢罪。 “奴婢不担心受苦,就担心娘娘受委屈。” 林月音轻笑一声,区区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筹谋了这么久,为了那个目的所受委屈还少了吗。丢下手中画笔,被芍药挑起这烦心的话题,她也没有心思继续作画。将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成功与失败一线之隔,所要做的事情也天差地远。说不好她现在就该做好诈死离宫的准备。 “娘娘大喜,娘娘大喜啊”太监张永顾不上规矩,急切的冲进来,“奴才恭喜娘娘,娘娘得偿所愿。” 林月音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沉住气,问道:“此事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陛下已经拟旨,要册封娘娘为后。奴才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急忙禀报娘娘,片刻都没耽搁。” 林月音大笑一声,好,老天不负她,她定不负重生一回。“赏,所有人重重有赏”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以后就是皇后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6章 一切都是利益 ;册封大典定在九月初十,大吉大利。本文由 。。 首发不过在册封大典前三日,孝昌帝下了一道旨意,召贾氏女贾楠进宫,当日承宠,次日就被册封为昭仪。贾楠也算风光,不过比起无权无势无娘家助力却能被册封为皇后的林月音,贾楠被册封为昭仪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谈资小话题,转眼就被人遗忘在脑后。 大典前一日,孝昌帝来到绫绮殿见林月音。 林月音在殿门口迎接孝昌帝,一抬眼就看到绫绮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自从孝昌帝下了册封的旨意后,就派了内廷侍卫一天十二个时辰拱卫在绫绮殿周围,不准任何人来打搅林月音。故此,就算外面已经滔天巨浪,绫绮殿依旧平和安宁。林月音也能安心备战册封大典。 孝昌帝亲手扶起林月音,二人携手走进大殿内。林月音双手奉上香茗,在孝昌帝身边坐下说话。 孝昌帝捧起香茗,品尝一口,随口问道:“明儿就是册封大典,爱妃紧张吗” 林月音坦然一笑,“多谢陛下关心。有陛下在,臣妾不紧张。”这是册封旨意下达后,林月音同孝昌帝之间进行的第一场谈话。林月音心知肚明,孝昌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定有一番较量。 “朕册封你为皇后,你意外吗”孝昌帝盯着林月音,不容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林月音坦然面对孝昌帝,抬起头,认真的说道:“臣妾深感意外。不过仔细想了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孝昌帝冷冷一笑,“情理之中莫非你还能猜到朕的心意” “臣妾不敢也没这本事。只是事后将所有事情捋了一遍,才发现臣妾在旁人眼里的劣势,在陛下眼中却是优势。”林月音笃定的说道。她就是这么骄傲,就是这么自信。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算卑躬屈膝,也只能遮掩一时,无法遮掩一世。 孝昌帝笑了笑,笑林月音的自大,也是笑林月音的聪慧。他笑问,“那你同朕说说,你的哪些劣势在朕眼里就成了优势。” 林月音媚眼如丝,丝丝,却又仿佛隔着如大海一般的距离,亲近不得,唯有远观。孝昌帝有一丝慌神,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耳边又响起林月音的声音。只听林月音说道:“臣妾娘家林氏一族,人才凋零,空有爵位,却后继无人,实在是难当大任。在旁人看来,林氏一族不仅不能成为臣妾的助力,说不定反过来拖累臣妾。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陛下苦于外戚势大,难以辖制,相比萧家穆家温家还有贾家,林家就算做了外戚,也难成气候,不用担心林氏一族祸害朝堂。反过来,换做萧家之类的,本就势大,再借了后宫助力,届时必成心腹大患,令陛下忧心,朝堂震动,天下不安。” 孝昌帝表情凝重,看向林月音的眼神都变了。孝昌帝不动声色的问道:“还有吗要说这娘家无能的,后宫可不止爱妃一人。” 林月音浅浅一笑,“陛下说的极是。要说臣妾在陛下心目中还有什么优势,那就是臣妾年轻,无子,又得皇后娘娘看重,有一股无畏无惧的闯劲。后宫许多年来,敢当面忤逆淑妃娘娘的,貌似臣妾是第一人。就凭臣妾这份胆量,坐上了皇后之位,自然也有胆识同淑妃别矛头。替陛下管理好后宫,辖制住势大的嫔妃。” “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孝昌帝微微一笑。 林月音笑道:“就如陛下之前所说,这后宫女人何其多,比臣妾条件好的人也不少,偏偏臣妾得陛下看重,无外乎就是因为臣妾的坦诚和对陛下的一颗真心。陛下身负家国天下,身边有太多的麻烦,臣妾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至少能替陛下分忧一二,让陛下不用为后宫琐事心。” 孝昌帝端起茶杯,却不入口,只说道:“能替朕分忧的人可不少。” “但是臣妾不会动摇国本,不会陷太子于不利。”林月音直指问题的核心,没有半点遮掩。 孝昌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眼又风平浪静,“本事不大,口气倒是挺大。” 林月音笑了起来,“臣妾说话鲁莽,请陛下恕罪。” “朕恕你无罪。”孝昌帝伸手挑起林月音的下颌,“牙尖嘴利,难怪皇后被你打动,临终前还不忘在朕面前替你说项。” 林月音昂着头,望着孝昌帝,情真意切的说道:“皇后娘娘对臣妾恩同再造,臣妾没齿难忘。为报娘娘恩德,臣妾必待太子如己出。” 孝昌帝笑了起来,“你也算有心,没辜负皇后对你的一番安排。你可知道,朕之所以会立你为后,不仅仅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些理由,那些理由还不足以打动朕。真正让朕下定决心的,是皇后的临终遗言。林婕妤,你想知道皇后临终前如何评价你吗” 林月音喉头滑动,此时此刻,她也紧张起来,“还请陛下明言。” 孝昌帝悠悠说道:“皇后对朕说,林婕妤野心勃勃,有谋略有手段,生来就是个搅风搅雨,不守本分的女人。偏偏唯独你这样的人,才能坐稳那个位置,辖制住后宫一众嫔妃,让朕无后顾之忧。朕深思熟虑,才觉皇后说的有几分道理。后宫和朝堂不分家,朕要忙于朝堂的事情,就不能被后宫牵制手脚。林婕妤,朕立你为后,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你若是让朕失望,朕自然也不会费心保你。” 林月音却笑道:“还请陛下拭目以待。若是臣妾达不到陛下的要求,届时不用陛下动手,臣妾自己就先结果了自己。” 孝昌帝呵呵一笑,“果然有胆有识,难为你这么年轻。那朕就拭目以待,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九月初十,林月音身着百凤朝鸣明黄朝服,头戴凤冠,由礼部官员一步步引导,站上宗庙高台,与孝昌帝携手共享万人朝拜恭贺。听到响彻天际的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林月音嘴角微微翘起。两辈子的奋斗,终于在这一天如愿以偿。老天没有辜负她,她自然不能辜负自己。从今以后,这天地要为她而改变,史书要为她书写,这人自然要由她来差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7章 烂账 ;册封大典过后,林月音就搬进了清宁宫居住。樂文小说|由太监张永领着,林月音在清宁宫内走了一遍,熟悉一下未来的居所。期间不由心生感慨,想当初,她还需要仰望居住在这宫殿内的女人。半年过去,她却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林月音勾唇一笑,有些自得。转眼,又惆怅起来。这个皇后不好当啊的妃嫔不老实,孝昌帝那里还等着她拿出成绩来才肯施予援手。接着,林月音又冷哼一声,人人想看她的好戏,她偏不让那些人如愿。 “这是我母后的地方,除了母后谁都不准住进来。”一个半大小子冲了出来,指着林月音大声怒吼。此人正是太子,他在谴责,在寻找仇恨的对象。而林月音正好撞上来,自然成了他眼中的敌人,是抢走他母后所拥有一切的恶毒女人。 林月音眼睛一眯,坦然一笑,“太子今儿没去读书裴太傅难道不管你。” “孤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心。孤要你离开这里,不准住进来。”太子刘湛甚是霸道,只可惜空有气势却无实权,不过是个还没成年没有参政的挂名太子。想要威胁林月音,未免太自不量力。 林月音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就算太子刘湛说出更难听的话,也不能撼动她分毫。她一字一句,缓慢的同太子刘湛说道:“本宫贵为皇后,自然要住在清宁宫。太子思念孝贤皇后,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本宫作为继后的事实,本宫完全能够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本宫还是要提醒太子一句,下次见了本宫还请守着规矩,否则别怪本宫不给你脸面。至于这一次,念在你是初犯,本宫就不同你计较。” 太子刘湛涨红了巴掌大的脸颊,大声吼叫一声,怒道:“她们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孤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给孤等着。”撂下狠话,就跑了出去。 林月音冷哼一声。她们是谁,谁在太子刘湛耳边胡说八道。看着远去的太子背影,林月音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她才坐上皇后宝座,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给她找麻烦,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林月音随意扫了眼,就扫到躲在角落想要偷偷退走的秦嬷嬷。林月音顿时笑了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嬷嬷,嬷嬷最近都在太子身边伺候,可辛苦” 秦嬷嬷离着林月音远远的,这会她是近不得也退不得,左右为难之间,哀叹一声。谁让形式比人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林月音行了个大礼。林月音理所当然受了秦嬷嬷的大礼,没有半点客气。 秦嬷嬷挂着一张刻薄的脸,心里头吐槽林月音小人得志。语气还算恭敬的回答林月音的问题,“回禀娘娘,奴婢生来就是劳碌命,奴婢不辛苦。” 林月音含蓄一笑,“有嬷嬷在太子身边照顾,本宫放心。对了,如今贾昭仪也进了宫,太子有了亲人在身爆想来情绪很快就能平复。嬷嬷,你说呢” 秦嬷嬷低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娘娘说的极是。今儿是太子莽撞,不过念在太子年幼不懂事的份上,还请娘娘见谅。” “本宫之前就说了,太子这次是初犯,本宫不计较。不过若是再有下次,那么本宫就必须承担起教养太子的重责,绝对不能再纵容太子胡乱行事。嬷嬷,你说呢” 林月音死死的盯着秦嬷嬷,目光如一把利剑,直接刺入对方的心口。 秦嬷嬷心惊胆战,暗皱眉头,她不确定林月音目的。心里头却已经憋了一股火,忍不住就说道:“娘娘可别忘了孝贤皇后的恩情。” 林月音笑了起来,笑得如沐春风,却又让人两股战战。“嬷嬷放心,本宫从来不曾忘记先皇后的恩情。正因为如此,本宫才不能对太子的胡言乱语视而不见,更不能放任小人作祟,带坏了太子殿下。必要的时候,为了先皇后,为了太子,本宫势必会采取激烈手段。到时候,要是伤了花花草草的,还请嬷嬷见谅。” 秦嬷嬷连退一步,有些心惊,有些惶恐,又有更深刻的厌恶。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头的怒火,这才说道:“娘娘说的极是。娘娘要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辞。太子那里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 “去吧。替本宫照顾好太子,约束太子的言行。只要太子有所长进,本宫自然不会吝啬赏赐。” 秦嬷嬷并不领情,规矩丝毫不错的辞了林月音,然后急匆匆的离去。 林月音招招手,宫女雪莲上前听候差遣。林月音吩咐道:“到东宫打听一下太子最近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又有谁在他耳边乱嚼舌根。” “奴婢遵命。”雪莲是个沉默的人,容貌也不出众,存在感极低。不过因为做事细心,擅于探听消息,所以被林月音重用。 等雪莲离开后,林月音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趣。回到寝殿,略作休整,便召来张永问话,“最近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之前被困在绫绮殿内,要安心备战册封大典,所以林月音一直没去关注外面的情况。如今尘埃落定,自然要将滞后的消息追赶上来。 张永笑道:“娘娘不知道,最近宫里面热闹的很,鸡飞狗跳的,奴才可是看了几出好戏。” 林月音挑眉一笑,放下官窖青花仕女茶杯,说道:“说什么废话,捡紧要的说来听听。” “奴才遵旨。” 张永压抑着兴奋,说起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当册封旨意一出,后宫就闹翻了天。先是萧太后撒泼打滚的要孝昌帝撤回旨意,就算不立萧淑妃为皇后,也轮不到林月音做皇后吧。然后很自然的,萧太后同孝昌帝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母子大战。据说萧太后被气的当场昏倒,后来还是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就是三妃那里,据说萧淑妃将自己所居的蓬莱殿砸了个稀巴烂,还放言要让林月音好看。 据说穆贤妃哭了好几天,哭得眼睛红肿,整个人憔悴得不能见人。据说性情温和的温德妃砸了一套最喜欢的前朝官窖瓷器,还罚了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没过两天就死了。据说三妃之外的女人们,个个冒酸气。论资历,林月音最浅;论家世,林月音不过是破落勋贵世家的闺女;论宠爱,比不上穆贤妃;论容貌,林月音更得往后排。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毫无优势可言的女人,竟然被册封为皇后。老天没眼,这样的好运气怎么就没落到她们的头上。 林月音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那些人只看到了表面,却不想想,她为了今天费了多少精力。从进宫初始,就开始筹谋。到如今心愿得偿,纵然有运气的成分,却也不能否认天道酬勤,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说完宫里面的八卦后,张永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月音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同本宫说” 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不敢。就是林家那爆得知娘娘的喜讯,就准备着大宴宾客。奴才觉着这事也正常,之前就没急着禀报。” 林月音微蹙眉头,若非张永提起,她都忽略了自己还有个娘家。这娘家如今正要借着她的东风打个翻身仗。林月音轻哼一声,明显不悦。对张永吩咐道:“你亲自走一趟林家,告诉长留侯,本宫这位置还没捂热乎,他就要给本宫招惹麻烦,那就别怪本宫不念父女情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另外,让长留侯给本宫准备一万两银票,本宫有用。若他不肯,就告诉他,别光想着从本宫这里拿好处,却半点不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张永哆嗦了一下,林月音对自己父亲都这样不客气,这是有多恨啊。一听林月音又哼了声,张永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胡思乱想。躬身说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出宫去林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8章 破落户 ;张永走了一趟林家,林家就如油锅里进了一滴水,彻底炸锅了。し长留侯林谦上一刻还洋洋自得,犹如站在云端,下一刻就已经跌落泥地,浑身狼狈不堪。即便如此,还得陪着笑客客气气的将张永送走。 等张永一赚林老夫人就大呼小叫的起来。她最喜热闹,更喜欢有人奉承着。这些年,侯府一日不如一日,奉承的人少了,林老夫人还在哀叹这日子过不下去。转眼,林月音做了皇后,林家的好日子眼看就要来了,林老夫人当即做主广撒请帖,大摆筵席,在人前显摆一次。却没想到林月音不肯体谅,当头一棒挥下,破了她的美梦,那感觉犹如一刀剜心,痛不欲生。 林老夫人哀叹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说道:“罢了,罢了,娘娘都发了话,咱们也只能遵旨行事。媳妇啊,赶紧派人通知各家亲友,都别来了,来了也不招呼。” 长留侯夫人许氏,是长留侯的第四任妻子。长留侯早年有克妻的名声,克死了原配正室,克死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林月音的生母,接着又克死了不曾生育过的第三任妻子,最后才轮到出身 寒门的许氏嫁进侯府,终结了长留侯克妻的历史。 许氏也可惜不能大摆筵席,不能趁机收取大笔礼金,发一笔横财。不过这会她更焦心的是林月音开口就要一万两,这可是要了老命啊。她皱着眉,丝毫不加掩饰的说道:“不摆宴席,哪有银钱给娘娘送去,娘娘这要求也忒为难人。明知府中不宽裕,还提这样的要求,莫非娘娘还在记恨着咱们” “胡说八道。”长留侯林谦怒斥,就连林老夫人都骂许氏眼皮子浅,整日里就只看到眼前那丁点利益。幸亏这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要是传了出去,许氏能有几条命被砍。 许氏不服气,心里头又惆怅得很。林月音那小贱人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明明是被送去王府做妾,一转眼就进了宫做了婕妤。再一转眼,竟然成了皇后。孝昌帝明明不是昏君,林月音又非绝色,怎么就叫林月音得了这个彩头。就林月音那懦弱的性子都能做皇后,那换做自己的闺女,岂不是能做太后。许氏脑补得厉害,一个劲地可惜当初被送到王府的不是自己的闺女。 长留侯林谦骂完了许氏后,又愁起来。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的长留侯府,别说拿一万两,就连五千两都拿不出来。长留侯林谦眼巴巴的望着林老夫人,他知道林老夫人还有些私房,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娘,今年的秋粮还没入库,账房那边一时间也是捉襟见肘。还请娘帮衬一二,先满足了娘娘那边的要求。” 林老夫人顿时不哀叹了,坐直了身体,布满皱纹的一张脸紧紧地皱在一起,“账房还能拿出多少” 长留侯林谦望着许氏,许氏咬牙,犹犹豫豫的说道:“不到三千两。可要是都拿出去了,那咱们一家大小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为了娘娘一人,全家饿肚子,这,这”无论如何,她都不乐意。 林老夫人当即剜了眼许氏,没用的东西,当家都当不好,要来何用。又朝长留侯林谦投去鄙视的一眼。长留侯林谦羞愧低头,没敢反驳。他如今是空有爵位却无实权,衙门里捞油水的好事情根本轮不到他头上。加上他性子不够活泛,那些世交也同他渐行渐远,有什么好事也不乐意带上他。平日里除了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外,别指望有人提着厚礼上门巴结。再宅他不善经营,府中除了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外,并无别的进项。于是这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府上除了老夫人的私房来,也就是他那一屋子的书画值点钱。 理所当然地,林老夫人就将主意打到他那一屋子的书画上。要长留侯林谦卖几幅名家画作,换点银钱来应急。许氏在旁边连连附和,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没那胆量。 长留侯林谦心口发痛,那可都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宝贝啊,怎么能为了一点银子就卖了。林谦据理力争,却被林老夫人不留情面的反驳,林老夫人就一句话,要么抱着那堆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得罪宫里的娘娘,等着遭罪;要么就满足宫里的娘娘得个好印象,将来还有机会将东西赎回来。 林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割舍心头所爱。如此,问题解决了,林老夫人满意了,许氏也保住了那可怜兮兮的三千两,也算是皆大欢喜。 林家突然说不摆宴席,亲友们略一打听,也就不奇怪。不过还是有那起子没底蕴的暴发户上赶着送礼。许氏高高兴兴的收了礼,好歹是借着林月音的东风,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对此,林老夫人和长留侯林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自家败落,无法视金钱如粪土。 反观京城有底蕴的人家,尤其是豪门大户,贵族世家,个个都没动静,仿佛不知道后宫已经换了主人一样。这些世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世家,上百年屹立不倒,就因为他们从来不冲动,从来不做盲目的投资。林月音做了皇后这是不假,可是这不代表林月音就能坐稳皇后的位置。 与其现在上赶着结交,落下话柄,不如再等等看,看看这位新出炉的林皇后究竟有什么本事。若林皇后果真是个厉害的,到时候再同林家结交也不算迟。 当所有人都在观望的时候,宫里面又出事了。这次事关新出炉的林皇后还有太子刘湛。不过此事却要从贾昭仪贾楠开始说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29章 不知死活 ;因为林月音做了皇后,太子刘湛对她充满仇恨,这是事实。&但是林月音更明白一个道理,太子不过十岁出头,还没有很强的主见,却对她充满如此深刻的恨,不出意外定是有人在太子刘湛耳边进了谗言。并且进谗言的人在刘湛心目中有相当的分量。 林月音一开始怀疑秦嬷嬷,后来经过调查,真正不安分的是那位才进宫的贾昭仪贾楠。贾昭仪本以为那皇后的位置是她的,却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林月音,生生从她手里抢走皇后宝座,还抢走了属于贾家的荣耀,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于是贾昭仪利用同太子亲近的机会,数次诋毁林月音,甚至引导太子刘湛将贾皇后的死怪在林月音的头上。这很没道理,不过对于骤然失去母亲的孩子来说,能找到仇恨的对象,找到发泄的出口,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于是乎,林月音就荣升为太子刘湛心目中第一恶人。 得知前因后果,林月音连连冷笑。她还没出手,贾楠就不知死活的撞上来,简直是找死。不过身为皇后,大度是必要的,至少表面上要做到大度,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林月音吩咐宫女芍药借着赏赐的名义前去敲打贾楠。 贾楠一辈子顺风顺水,偏生在林月音这里栽了跟头。栽了跟头还不够,如今连个宫女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对她指手画脚,简直是欺人太甚。贾楠先是假意奉承,等宫女芍药一赚就找到太子刘湛哭诉起来。说林皇后派人来作践她,等哪天她被作践死了,就该轮到太子了。反正林皇后是容不下他们二人,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受苦。 太子刘湛大怒,发誓要替贾昭仪出气。于是不管不顾的就冲到清宁宫找林月音理论。 秦嬷嬷得知此事,气的半死。指着贾楠,怒道:“昭仪娘娘次次利用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总有一天太子会醒悟过来,到时候昭仪娘娘可别后悔。” 贾楠擦干眼泪,轻蔑一笑,“嬷嬷在说笑吗,本宫何时利用过太子殿下太子关心本宫,要替本宫出头,本宫岂能辜负了太子的好意。至于嬷嬷你,你可别忘了,你是从贾家出来的奴婢。怎么,在宫里当差多年,就忘了谁是你真正的主子吗” “奴婢当然不敢忘。不过奴婢的主子可不是昭仪娘娘,昭仪娘娘还管不到奴婢头上。”秦嬷嬷咬牙,本就显得刻薄的脸这会越发的面目可憎。 贾楠怒视秦嬷嬷,转眼又笑了起来,“行了,嬷嬷何必同本宫计较。本宫这不是闲的,才会出此下策。再说了,皇后娘娘都欺到本宫的头上,礼尚往来,本宫当然要回报一二。” 秦嬷嬷轻蔑一笑,“昭仪娘娘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别人不知道林月音的本事,她可是一清二楚。亲眼见证了林月音如何一步一步谋划,最后走到今天,岂是易与之辈。 贾楠不爽,尤其不爽秦嬷嬷有意无意地捧着林月音,当下冷了脸,“本宫后不后悔,就不劳嬷嬷心。” 二人不欢而散,谁都没能说服对方。 至于太子刘湛,冲到清宁宫,指着林月音就大骂对方是世上最恶毒的女人,竟然派宫女去作践贾昭仪,实在是不能忍。又指责林月音害死了他的母后,夺走了本属于他母后的一切。他发誓要同林月音势不两立。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林月音得意。 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声音冰冷:“太子是在指责本宫谁给你的权利” 这一刻,林月音气场全开,将太子刘湛死死地压制着。 太子刘湛不服气,努力昂着头,“不用任何人给孤权利,孤是太子,孤既然看不惯就要说。莫非皇后被孤说中了,这会正在心虚。” 林月音嘲讽一笑,愚蠢的孩子。贾皇后病榻,以至疏忽了太子刘湛的教育,使得太子刘湛养成了这么一副目下无尘,又自以为是的性格。林月音走下台阶,缓缓的朝太子刘湛走去。 太子刘湛莫名地有些惧怕,预感接下来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怒问,“你,你想做什么。” “来人,将门窗都关上。本宫有些话想私下里同太子说说。” “孤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太子刘湛如何反对,清宁宫的宫人也只听林月音的。转眼,门窗紧闭,大殿内就剩下名义上的母子二人。 林月音一步步靠近,太子连退两步,大喊一声,“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不怕就好”林月音冷哼一声,突然抓住太子刘湛的手,与此同时,空着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一巴掌在太子刘湛的脸上。 太子刘湛不敢置信,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你打我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林月音怒斥一声,“你是太子,自小就接受帝王学,按理对宫中的鬼蜮伎俩应该有所了解。本宫原本也以为你能迅速地从孝贤皇后过世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的处境,理智的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可是你看看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愚蠢,无能,让人失望透顶。被人挑唆两句,就不知好歹的跑到本宫面前像疯狗一样乱咬。生怕别人抓不到你的把柄,弄不死你。本宫告诉你,刚才那一巴掌算轻的,若你是本宫的亲子,本宫早就亲自动手弄死你,免得你落到别人的手里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太子刘湛并不领情,反而目光充满仇恨的盯着林月音,像是要吃人一样。 林月音嗤笑一声,表情很是轻蔑,如同看一条丧家之犬。她说道:“怎么,你不服气。那好,本宫今日就将道理掰碎了揉烂了告诉你。接下来的话,你给本宫牢牢记住,一辈子都别忘记:本宫和你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只要本宫在皇后位置上一天,本宫就会保住你的太子之位,一直到你顺利登上那个位置。同理,你身为本宫的盟友,不得拖本宫的后腿。从今以后,擦亮你的双眼,看清楚你身边人的用心,别愚蠢地再一次给人送上攻讦你的把柄。你要知道,你的兄弟们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屁股的位置,而且他们同你相比丝毫不差,甚至更优秀。还有他们的母妃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等着你一再犯错,找机会让陛下废了你。你本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你就该明白同本宫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可是你却愚蠢的听信贾昭仪的挑唆。莫非你认为贾昭仪能帮你荣登大宝贾昭仪能帮你巩固太子之位她若是真有这心,又怎么会让你犯下如此大错,眼巴巴的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连这点都看不清,你果然够蠢。” “不,不会。贾家不会害我,贾昭仪不会害我。”太子刘湛连连后退,兀自辩解。只可惜,这番话连他自己都不能全然相信。 ------题外话------ 美妞们,要收藏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0章 砸碎三观 ;此时此刻林月音岂能留情,直接撕开血淋淋的真相,“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能被册封为皇后纵然有本宫步步筹谋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孝贤皇后临终前在陛前举荐本宫。乐一文一因为孝贤皇后不放心你,她知道她一过世,其他人就会迫不及待的举起屠刀朝你下手。她想要保住你的太子之位,必须选一个有本事又可靠的人,而那个人选唯本宫一人而已。” “怎么可能贾家呢我不相信”太子刘湛还在做垂死挣扎,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那么蠢,竟然被亲人利用。 林月音轻蔑一笑,“贾家算什么玩意,不过是区区外戚而已。你要是真以为靠上贾家就万事大吉,那只能说明你蠢得无可救药,而且会死得更快。这个道理你现在还不懂,但是你的母后却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将你托付给贾家,只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当初你母后还在的时候,无论贾家如何明示暗示,无论贾楠如何讨好,你母后到临终前都没有答应扶持贾楠上位。更别说让贾楠做皇后,让贾家继续嚣张下去。” “为什么”太子刘湛双眼呆滞,表情僵硬。他不明白,为什么从林月音口中说出的事实同他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林月音冷冷一笑,转眼又好心情地摸摸刘湛的头,“既然你想弄明白,那本宫就告诉你答案。陛下防备外戚专权,这是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到的事情。以前不动外戚,那是因为还不到时机。但是不代表将来不会动一动那些外戚。孝贤皇后心知肚明,若是将你完全托付给贾家,等到陛下对外戚动手的那一天,你离被废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所以,孝贤皇后在贾家之外替你寻了另外一个依靠,那就是本宫。若是有一天,贾家倒台,至少还有本宫能保你全身而退。另外,陛下是你的父皇,但他先是皇再是父。既然陛下防备着外戚,你身为太子,就该投其所好,离贾家人远一点,维持着面子情就行了。切不可让贾家人打着太子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因为等到陛下秋后算账时,贾家做下的恶事就会全部算到你的头上。届时,你认为你还能保住太子之位吗” 林月音接着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孝贤皇后智谋无双,眼光长远,早就看到了数年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早早的替你做了打算。只可惜,你却不懂她的一番苦心,被区区一个贾昭仪耍得团团转,当真可笑又可悲。那贾昭仪不过是小女子心性,嫉妒本宫,认为本宫抢走了属于她的皇后之位,于是才利用你来同本宫打擂台。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本宫,让本宫被人看笑话。殊不知愚蠢人做愚蠢事,她既不能打击本宫,还害的你落下性子暴躁,心性狭隘的名声。” 太子刘湛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他望着林月音,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无法反驳林月音,可是他又不服气,他哪有那么蠢。林月音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他的智商。 林月音挑眉一笑,说道:“之前本宫还担心你和贾昭仪接触久了,会变得和她一样愚蠢自私小气。不过从今日起,本宫应该可以放下这份担心。相信太子殿下已经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盟友。” 好半天太子刘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母后真的选了你而不是贾昭仪父皇真的要对外戚动手” 林月音嘲讽一笑,“怎么,不相信本宫说的话。难道秦嬷嬷没对你提起过这件事情” 秦嬷嬷难道知道这一切太子刘湛有点意外。 林月音轻描淡写的说道:“秦嬷嬷身为孝贤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她都一清二楚。你不会认为本宫会同秦嬷嬷联合起来哄骗你吧。” “不,孤没有这么说。”太子刘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月音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让他不得不重新睁大了双眼来认识这个世界。说实话,这个过程很残忍,心灵和身体都受着煎熬。他望着林月音,喃喃自语,“孤要好好想想,孤不会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甚好”林月音赞许道,“身为上位宅最忌偏听偏信,多疑矛盾。总之,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有所长进。” 太子刘湛辞了林月音,一回到东宫就找秦嬷嬷打听事情始末。秦嬷嬷一开始还不想说,经不住太子刘湛的一再逼问,秦嬷嬷终于实言相告。听闻林月音已经喝下绝子汤,这才有了双方的合作,太子刘湛愣住,再三问道:“她真的喝了绝子汤” “此事千真万确。殿下,此事只有孝贤皇后,奴婢还有殿下三人知晓,为求妥当,还请殿下保密。”秦嬷嬷郑重恳求。 太子刘湛连连点头,“孤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往外说。如此说来,她之前同孤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是真心实意帮着孤,倒事受人挑唆错怪了她。只事还有一事不明,难道在林皇后的眼里,孩子还比不上皇后之位重要吗这么一想,她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秦嬷嬷有些不同想法,“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后宫六七年都没有动静,谁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怀上。与其指望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先将皇后之位拿到手。” “嬷嬷说的有理,孤之前果然糊涂。”太子刘湛对自己进行深刻反省,心里头打定主意以后要离贾昭仪远一点。刚这么想,宫人就来禀报,说是贾昭仪求见。 太子刘湛蹙眉,心头暗恨贾昭仪数次利用他。没好气的说道:“不见” “等等”秦嬷嬷急忙阻拦,“殿下刚从清宁宫回来就不肯见贾昭仪,此举必然引人怀疑。奴婢以为,还是稳妥为主。不妨先见一面,以后慢慢疏远就是。” 太子刘湛暗道此话有理,便从了秦嬷嬷的建议,召贾昭仪见面。见面后,贾昭仪自然关心林月音的反应,连连询问。太子刘湛经林月音点拨,对贾昭仪多了个心眼。仔细留意,林月音说的果真没错,贾昭仪就是个狭隘之人。 得了这个结论,太子刘湛很四心灰意冷,敷衍了几句,道了声乏就将贾昭仪打发走了。等人一赚他又纠结起来。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莫怪林月音数次说他愚蠢,他果驶愚蠢。还好,一切都不算晚,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1章 善后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林月音教训太子刘湛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是她林月音跋扈,位置还没坐稳就敢苛待太子殿下,简直胆大包天,这样的人凭什么做皇后。往小了说,太子不懂事,难道林月音也不懂事。堂堂皇后还同一个孩子计较,而且还不是自己的孩子,真够小气的。 林月音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一听说此事已经闹开,还被人加油添醋越说越离谱,她当即整装,决定亲自走一趟思政殿,务必在孝昌帝误会她之前将问题解决。 还没走出清宁宫,寿宁宫那边就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召见,询问关于太子刘湛被教训的事情,请林月音务必即刻过去。 好快的动作,林月音心下冷笑,有些不以为然。她一本正经的对寿宁宫的人说道:“太后召见本宫不能不从。不过本宫这会要先去见陛下,太后娘娘那里若是能等,等本宫见过陛下后即刻去请罪。若是等不得,那本宫也莫可奈何。” 寿宁宫的宫人瞠目结舌,就算是贾皇后在世,也不敢这样敷衍萧太后的命令。这林月音好大的胆子,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宫人不客气的问道:“娘娘此话当真奴婢劝娘娘还是慎重一些,惹怒了太后娘娘对娘娘您又又什么好处” 林月音嘲讽一笑,她早就得罪了萧太后,再得罪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的靠山是孝昌帝,不巴结着孝昌帝反而本末倒置去奉承萧太后,这才是愚蠢。于是就听林月音很严肃的说道:“本宫主意已定,不容更改。陛下那里时间不等人,本宫就不同嬷嬷嚼舌根。嬷嬷还是赶紧回禀太后娘娘要紧。”话毕,径直离开,半点没将寿宁宫的人放在眼里。 寿宁宫的宫人岂是好惹的,等林月音一赚默人就急忙回到寿宁宫告状,添油加醋的说林月音如何跋扈,如何嚣张。萧太后何曾被人如此无视,当场就砸了汤碗,怒骂林月音不是个好东西。她当初就该坚持反对孝昌帝册封林月音为后。看吧,看吧,这才几天,翅膀还没长硬,就敢如此嚣张。时日一长,是不是她这个做太后的也要避其锋芒。萧太后不能忍,却也不得不暂且忍耐。对付林月音是迟早的事情,切不可冲动之下坏了大事。 林月音来到思政殿请罪,也没让人通报一声,就干脆在大殿门口跪下,朗声说道:“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没有动静,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清宁宫的人都远远候着,都不明白林月音为何要做到如此程度。她是皇后啊,皇后教训太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林月音以最卑微的姿态来见孝昌帝,这是计谋,何来委屈。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区区过程完全可以不在乎。康福在大殿内透过门缝朝外瞧了眼,暗道林月音这女人还真豁的出去。换做其他嫔妃,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当然,其他嫔妃也不敢上手就甩太子一巴掌,将太子骂得狗血淋头。康福偷偷叹了一声,决定半个时辰后,再去提醒孝昌帝一声。 日头渐脯温暖了大地,驱走了早晨的寒意。今日在思政殿宿卫的是容玉。他站得笔挺,目不斜视,身上厚重的铠甲已经让他出了一头细密的汗水。的侍卫如他一般,只是那眼珠子却不停转动,一会瞥一眼容玉,一会又偷看一眼林月音。一直等到容玉那杀气四溢的眼神刺来,侍卫们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容玉的眼里。顿时个个都老实下来,不敢再乱看。 侍卫们不敢乱看,容玉却一心二用,偷瞄了林月音几眼。这女人没有倾世容颜,没有傲人家世,单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半年内爬上皇后宝座。刚当上皇后没几天,又将太子给教训了一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每一次她有新的举动,都让人忍不住说一句愚蠢。可是最后结果,却证明真正愚蠢的人是他们这一群自以为是的看客。 容玉面无表情,心中却自嘲一笑。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关注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无论距离远近,他的目光总能在第一时间搜寻到她的身影。这种关注起始于好奇和探究,他却不知会终止于何时何地何种缘由。 宫殿大门从里面打开,容玉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不由地替高高在上的林月音担心起来。在他还没醒悟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不曾移开。 林月音挑眉,眼角余光朝容玉看去。二人目光对上,却无丝毫纠缠。转眼,林月音又移开了目光,好似那一眼不过是容玉的错觉。 康福从殿门内走出来,“娘娘,陛下召见。” “多谢公公”林月音展颜一笑,缓缓站起来,等到腿脚血脉一通,就随康福进了大殿门。 思政殿内,孝昌帝高高在上,还算英俊的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只是眼神太过凌厉,有些吓人。林月音恍然想起,孝昌帝也不过三十几岁,长相在男子中也算出众,身材健壮,或许是因为身为帝王,往往让人忽略了他的皮相。 这么一晃神,果然引起了孝昌帝的主意。林月音回过神来,急忙请罪,“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何罪之有”孝昌帝不怒自威,表情深沉莫测。 林月音心头斟酌一番,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妾擅自教训太子殿下,有失体统,故此有罪。” 孝昌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皇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朕却从中听出,皇后并不以为自己有错。” 林月音始终低着头,既然她的心思已经藏不住,又何必再做掩饰。于是她不卑不亢的说道:“启禀陛下,臣妾身为皇后,有责任教导诸位皇子。太子殿下年幼失怙,性情骤变,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别人顾忌太子身份可以默不作声,臣妾却不能这么做,否则就是臣妾失职。只是臣妾过于激动,失了分寸,造成流言四起,惊动了陛下和太后娘娘,所以臣妾有罪。” 孝昌帝挥挥手,康福心领神会,当即带着人退出了大殿。 孝昌帝起身,朝林月音走来。林月音抬起头,望着对方,目光清澈,不带丝毫杂念。孝昌帝就是喜欢被这样单纯的目光关注着,于是他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他来到林月音身爆抬起右手夹住林月音的下颌,轻声说道:“这一次朕很满意的你的表现,但是你依旧有错。你教训太子没错,你对太子说的那些话也没错,就连打在太子脸上的那一巴掌,朕也以为做的很好,那小子的确是欠教训。你唯独做错的就是行事不密,这一点让朕有些失望。” 林月音望着孝昌帝,双眼发亮,犹如夜空中最灿烂星辰。她勾唇一笑,笑容魅惑,“陛下知我,我心欢喜。” “哈哈”孝昌帝放肆地大笑出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2章 心生警惕 ;林月音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思政殿。康福见了,立即上前说了句恭喜。林月音客气了两句,因不便多说,两人都很自觉的结束了短暂的话题。 走下台阶之时,林月音很随意的扫了眼站得笔直的容玉。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便让容玉的呼吸瞬间乱了。林月音勾唇一笑,脚下没停,径直离开了思政殿,只余下一阵衣香。容玉暗恨自己不争气,却也替林月音高兴。他就知道林月音不会被区区一点小事打败。 走出思政殿,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林月音微微挑眉,表情有些玩味。 裴颜卿面无表情的上前行礼,“臣参见娘娘。” “免礼”林月音挥了挥衣袖,“裴太傅是来见陛下的。” “正是。”裴颜卿大大方方的看着林月音,目光坦然。但是林月音却从中看到了深沉心机。或许是动物的本能,林月音下意识的就认为裴颜卿这人太过危险,总觉着在他英俊的面容下一定藏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林月音不欲在此刻同裴颜卿多做来往,客气的说道:“裴太傅公务繁忙,本宫就不留裴太傅。” 不过是句客气话,按理裴颜卿顺水推舟就行。却不料,裴颜卿竟然说道:“臣也不是那么忙,至少同娘娘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林月音挑眉一笑,笑容带着审视,“不知太傅想说什么。” 裴颜卿顶着一张斯文俊俏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关于太子的教养,臣一直想找机会同娘娘交流一下心得,只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如今娘娘终于肯主动关心太子,臣替太子高兴。” “太傅客气了,本宫身为皇后,教导太子本宫责无旁贷。”林月音一脸严肃的说道。 裴颜卿点点头,“娘娘说的是。不如改日找个时间,臣再同娘娘详细说说太子的情况。” 林月音眼神一闪,上下打量裴颜卿,“此事不急。等哪日太傅有空再说不迟。” “那臣就当娘娘答应了。”裴颜卿理所当然的顺杆子爬。 林月音被噎了一下,转眼又道:“已经耽误了太傅不少时间,本宫就先行一步。”不给裴颜卿继续纠缠的机会,林月音很干脆的领着人走了。 裴颜卿一直站在原地,回首望着林月音的背影。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笑了笑,笑得深沉残忍又兴趣十足,瞬间撕裂了斯文的外表,露出嗜血的本质。等他收回目光时,他又变成了那个清高孤傲俊俏斯文的裴太傅。 等走远了,太监张永才悄声提议,“娘娘,要不要让人去查一查裴太傅。” 林月音犹豫了一下,“暂时不用。”裴颜卿同她之间,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短时间内,林月音不想在朝堂替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其实她更倾向于拉拢裴颜卿,就如同拉拢容玉,康福程绍那些人一样。只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让林月音一直下不了决心。心里头隐约有种预感,同裴颜卿合作,实在是祸福难料。而且那样的人也不是她能轻易掌控的,可别到最后被裴颜卿反咬一口。正是因为种种顾忌,林月音才不想同裴颜卿有过多的接触。 刚回到清宁宫,宫人就来禀报,说是林月音去见孝昌帝期间,寿宁宫又来了人。让林月音一回来就去寿宁宫见太后娘娘。 林月音冷冷一笑,萧太后还真是锲而不舍。 宫女们都有些担心,林月音真要去了寿宁宫,只怕不能善了。 林月音却笑了起来,“你们当太后娘娘是淑妃那样的人吗太后娘娘做事向来极有分寸,又岂会磋磨本宫,留下话柄。行了,既然太后娘娘再三派人来请,本宫好歹也要露个面,给足太后娘娘面子。你们都随本宫走一趟,见识一下太后娘娘的风度。” 林月音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寿宁宫拜见萧太后。 萧太后没给林月音好脸色,却也没有直接下林月音的面子,还让林月音坐下说话。林月音自然是笑呵呵的奉承了几句,话虽然不是真心,却也显出十足的诚意。 萧太后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官窖白瓷鲤鱼戏荷叶茶杯,又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指甲套,这才说起今日的正事,“因你和太子,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皇后,你是不是该给哀家一个说法。” 林月音一脸笑意,“母后这话臣妾有些不明白,臣妾身为皇后,管教未成年的皇子本是职责所在。平常小事,却引来流言蜚语,竟然还传到母后耳中,这其中定有小人作祟。还请母后告诉臣妾究竟是何人在胡说八道,臣妾这就出面整顿,看以后谁还敢没凭没据的胡说八道。” 萧太后眼一瞪,“皇后是指责哀家偏听偏信,胡说八道吗” 林月音连忙否认,“母后说笑了,臣妾绝无此意。母后睿智,岂会被区区流言蜚语左右。而且关于臣妾教导太子的事情,陛下也是认可的,还夸臣妾有责任心,没有听之任之,纵容太子殿下。” 萧太后蹙眉,“陛下当真这么说” “此事千真万确,臣妾不敢胡说。”林月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萧太后冷哼一声,好一个林月音,竟然拿孝昌帝来压她。也是这个女人心眼多,眼看要大祸临头了,就急急忙忙去孝昌帝跟前卖乖讨好,打量着她顾忌孝昌帝不敢对她动手。萧太后一脸严肃的说道:“你教导太子这是没错,但是凡事都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若是行事周到,宫里面又怎么会传出流言蜚语。说来说去,此事还是你的错。” “母后教训的是。臣妾才搬入清宁宫不久,的人用的还不够顺手。等忙过这一阵,臣妾就腾出手来好好整顿整顿,将清宁宫的牛鬼蛇神都清理个一干二净。相信这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林月音一本正经,她说的也是实话。如今的清宁宫就如同一个筛子,不大力整顿,她也是寝食难安。 萧太后嘴角下垂,明显不高兴。这林月音就没让她看顺眼过一次,果然天生相克。萧太后挥挥手,“罢了,只要以后不闹到哀家跟前,哀家也懒得搭理你们。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臣妾遵旨。” 林月音一赚萧淑妃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自觉地坐在萧太后身爆“母后,怎可如此轻易放过那个女人。” 萧太后扫了眼萧淑妃,“对付她不急在这个时候。你可别忘了,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萧淑妃咬唇,她当然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要将太子刘湛拉下马,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是” “没什么可是。”萧太后不客气地打断萧淑妃的话,“太子一倒,林月音一个无子皇后便失去了最大的依靠。届时你想怎么折腾她,哀家都不会拦着你。但是现在,你得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将精力用在关键地方。” 无可奈何之下,萧淑妃只能应下,“我听母后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3章 闭门羹 ;应付完了萧太后,林月音这才有空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一遍。一方面,林月音吩咐身边的心腹,开始大力整顿清宁宫的人员。她和太子关起门来说话,转眼就能传出去,可见这清宁宫早被人渗透。这一次她借着此事清理身边人员,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那些安插了眼线在清宁宫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整顿清宁宫是一方面。贾昭仪挑唆太子同她作对,此事林月音岂能放过。贾昭仪既然敢挑衅她,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林月音叫来太监张永,如此吩咐一番。张永有些犹豫,“娘娘,这会不会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万一伤着了太子殿下,该如何是好。” 林月音冷冷一笑,“伤着就伤着。以太子的心性,迟早要出乱子,与其让他落在别人的手里面,不如本宫先给他一个教训,叫他知道凡事都有代价。莫非你以为他被本宫骂了一顿,之前冲撞本宫的事情就能一笔揭过。” 张永尴尬一笑,谄媚道:“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月音笑道:“放心,这次未必能伤着太子。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就当是看了一场戏。而且本宫也想看看太子在这件事情上的的表现,” “娘娘睿智”张永领命而去。两天时间过去,宫里面就有人偷偷议论贾昭仪同太子之间的关系。贾昭仪同太子殿下本是表姐弟的关系。如今贾昭仪成为孝昌帝的女人,同太子殿下就隔了一辈。以他们这种关系,本该避嫌,免得落下口舌,让人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是贾昭仪不仅没避嫌,还主动接近太子殿下,挑唆太子殿下为她出头。偏偏太子殿下又对贾昭仪言听计从,凡事都想着贾昭仪。要说这二人之间是单纯的表姐弟关系,如今谁会相信。一时间各种猜测尘嚣直上。有说太子恋慕贾昭仪的,有说贾昭仪不守妇道的,还有人更过分,直接说二人有了首尾,否则太子殿下干嘛对贾昭仪言听计从。 林月音听了这些传闻,嗤笑一声。太子才多大,还是个孩子,何来首尾一说。就算太子真有那意思,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林月音并没有制止流言的传播。她一手策划的事情,还没见到成果自然就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不过林月音还是吩咐了张永,让他多盯着太子刘湛那边的情况。 流言一出,人心震动。萧淑妃在寝宫内哈哈大笑,这可是打击太子的好机会。她之前正发愁怎么对付太子,这刚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哈哈,连老天都在助她。至于贾昭仪,一个跳梁下丑,借着这次机会顺便就解决了。萧淑妃这里动了,穆贤妃和温德妃以及其他嫔妃也没闲着。无论大家的目的如何,她们都不可能放过打击贾昭仪还有太子殿下的机会。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谣言越演越烈,事情已经捅到了孝昌帝那里。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孝昌帝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处置贾昭仪,更没有训斥太子。孝昌帝越是不动,的人越是闹腾,至于贾昭仪和太子刘湛二人,这会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直跳脚。贾昭仪没办法再等下去,大着胆子去见孝昌帝,结果连孝昌帝面都没见到,就被康福打发了。这样一来,贾昭仪更是惶恐不安。惶急之下,贾昭仪就找到东宫,想让太子刘湛去见孝昌帝,将事情解释清楚。必要的时候,就让太子刘湛背下责任。毕竟刘湛是孝昌帝的儿子,孝昌帝再多的怒火,面对儿子的时候也会有所收敛。 东宫内,太子刘湛青白着一张脸,眼中满是怨毒之色,他问秦嬷嬷,“贾昭仪真这么说。” 秦嬷嬷老实回答,“没直接这么说,不过就是这么个意思。” 太子刘湛呵呵冷笑,双眼赤红,显然是急红了眼,“她还真敢说。仗着自己是贾家人,就以为可以拿捏孤吗欺人太甚”一发怒,就将桌面上的书本笔墨全都扫到了地上。 秦嬷嬷撩了下眼皮子,不急不缓的说道:“殿下息怒。此事没殿下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你听听外面怎么议论孤,说孤同贾昭仪有苟且。贾昭仪是父皇的女人,孤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那可是。”太子刘湛气的狠狠捶打桌面,“此事可大可小,可事不能坐以待毙。嬷嬷,孤这就去见皇后娘娘。别人没办法,皇后娘娘总有办法。” 秦嬷嬷不动声色的问道:“殿下相信皇后” 太子刘湛苦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苦涩心酸,“孤如今是看明白了,贾家可以利用却不可以信任,甚至很多时候还要防备着他们拖累孤。看贾昭仪的所言所行,她可有为孤考慢哪怕一次没有,一次都没有。如今,贾家靠不上,穆只能找林皇后帮助。孤和她是盟友,孤要是倒下,她也要跟着倒霉。” 秦嬷嬷说道:“殿下将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在奴婢看来,殿下并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是贾昭仪的错。殿下没想到男女大防,难道贾昭仪也想不到吗她身为陛下的女人,从进宫的那天起就该明白要避嫌。她不仅不避嫌,还三番两次挑唆殿下,这就是错。如今还连累殿下的名声,那更是错上加错。陛下要罚,也是罚贾昭仪。至于殿下,你还年幼,凡事情有可原。” 太子刘湛死死咬着嘴唇,“嬷嬷的意思是,孤什么都不用做一次可以说年幼不懂事,难道次次都能用这个理由做借口” 秦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只需做一件事情,就是到陛下跟前请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陛下。” 太子刘湛蹙眉,“只是这样一来,贾昭仪那里” “到了如今,殿下还惦记着贾昭仪,果然有情有义。只可惜贾昭仪未必领情。说不定反而怪罪殿下不肯出力,不能让她从此事中脱身。”秦嬷嬷抿唇,心中讥讽一笑。 太子刘湛白了脸,一咬牙说道:“嬷嬷提醒的对,孤差一点又犯了错。孤今日就去见父皇,给父皇请罪。” “殿下放心去吧,陛下那里一定会原谅殿下。” 太子刘湛下了决心,当天就去见了孝昌帝。父子二人关起门来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具体内容无从得知,但是从太子刘湛明显松懈下来的神情观看,事情十有已经解决了。 太子刘湛见了孝昌帝后,贾昭仪第一时间就派人到东宫打听消息。原本心情不错的太子刘湛一听说贾昭仪派了人过来,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厉声说道:“不见将人赶赚孤谁都不想见。” 却不料宫人吃了闭门羹,贾昭仪本人却亲自找到了东宫面见太子殿下。 太子刘湛咬牙切齿,“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她是嫌孤还不够惨,所以要继续害孤吗” 秦嬷嬷连声劝道,“殿下息怒,何必为了贾昭仪置气。” “嬷嬷说的对,孤的确没必要为了那个女人置气。来人,传孤旨意,从今日起孤要修身养性。为免有人打扰孤,东宫从今开始关门闭户。谁要是私下朝外传递消息或者偷偷放人进来,孤就扒了他的皮。” 宫人领命而去,片刻,东宫大门关闭落锁。贾昭仪硬生生吃了个闭门羹,还是夹生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4章 杖刑 ;贾昭仪失魂落魄的往回赚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刘湛为何会一改往日态度对她拒不相见。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猛地被惊醒。往热闹的地方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孝昌帝就在前面。她要见孝昌帝一诉衷肠。只要孝昌帝肯听她说话,一切就会回到原本的样子。 贾昭仪不管不顾,急匆匆的往前冲,结果离得远远地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贾昭仪高声呼喊,她不能放弃,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见到孝昌帝。 孝昌帝同穆贤妃齐齐被惊动,穆贤妃回头一看,眼中闪过嘲讽之色,然后同孝昌帝说道:“陛下,那是贾昭仪。瞧着那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陛下可要见她” 孝昌帝扫了眼远处地贾昭仪,表情不喜不怒,如同是在看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只听孝昌帝语气淡漠的说道:“不了。朕难得同爱妃一起出来游玩,不相干的人不用理会。” 穆贤妃掩嘴轻笑,目光中饱含深情和倾慕,“臣妾听陛下的。”转身瞬间,穆贤妃不动声色地对心腹太监使了了个眼色。心腹太监心领神会,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孝昌帝牵起穆贤妃的手,说要去湖中游船。穆贤妃欣然答应,跟着孝昌帝远远离去。自始至终,孝昌帝都没给贾昭仪一个正眼。 贾昭仪眼睁睁的看着孝昌帝携穆贤妃离去,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惶恐。陛下为何不肯见她,难道是没看到她吗还是没有认出她来。亦或是有人从中作梗。贾昭仪张嘴就要叫喊,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 穆贤妃的心腹太监胡明来到贾昭仪身爆“咱家劝贾昭仪还是省省吧。败坏了陛下的游兴,贾昭仪吃罪得起吗” 贾昭仪双目含恨,“是贤妃娘娘从中作梗,阻止本宫见陛下。你们好狠毒的心。” 胡明脸色一沉,目露不屑,“贾昭仪也太看得起自己,就你还不配我家主子出手。事到如今,贾昭仪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还敢胡乱攀咬他人,贾昭仪就不怕有一天后悔还是说贾昭仪仗着有贾家还有太子殿下做靠山,就不将后宫诸位娘娘放在眼里” “你胡说八道”贾昭仪怒斥胡明,“本宫要见陛下,你让开” 胡明轻蔑一笑,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胡明也干脆,不同她废话,直接让开道路,冷漠地看着贾昭仪朝前方冲去。嘴角一勾,心道真是愚蠢透顶。贾家敢将这样愚蠢的人放到宫里面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陛下,陛下”贾昭仪放声大喊,心头急切的同时,又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 不等贾昭仪靠近,已经有侍卫率先挡住去路。紧接着康福出面,二话没说,就让数个小黄门叉走贾昭仪。为防贾昭仪再次高声喊叫,败坏了孝昌帝的兴致,康福又让人堵住贾昭仪的嘴。等料理干净后,康福才去孝昌帝跟前复命。 孝昌帝阴着一张脸,明显不悦。好半天才说道:“贾昭仪出言不逊,就按照宫规处置。” 康福明显愣了下,“陛下,孝贤皇后”康福想说贾昭仪是先皇后的侄女,贾家长房嫡女,是不是该给点脸面。 孝昌帝眼神冰冷,扫了眼康福,康福顿时收住还未出口的话,赶紧表态:“奴才这就去办。” 穆贤妃双手奉茶,“陛下消消气,没必要为了贾昭仪置气。” 孝昌帝端过茶杯,冷哼一声。转眼又握住穆贤妃的手,“还是爱妃懂朕。” 穆贤妃低头含羞一笑,心中畅快无比。她早就看透贾昭仪这人,顺风顺水十几年,进了宫也自恃身份不知道低头,仗着贾家还有太子就敢在后宫张扬。这样的人,又骄傲又受不得半点挫折,她只需派胡明出面刺激一下贾昭仪,以她的性子必然要大闹。果不其然,胡明一出面,贾昭仪就上了当,不管不顾的冲动行事。第一次,孝昌帝还能容忍。等到第二次,以孝昌帝的性子自然不会再放纵。 所以说,贾昭仪有今日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穆贤妃眉眼弯弯,除掉一个贾昭仪,势必会引起贾家对太子殿下的不满。双方若是起了嫌隙,互相猜忌,哈哈,那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康福这爆领了孝昌帝的口谕,当即命人将贾昭仪带到掖庭,行宫规,杖责十杖。因她身份,内侍们在行刑的时候已经是手下留情,否则货真价实的十杖下去,棒下之人早就一命呜呼。可就算如此,贾昭仪也去了半条命。十杖还没完就昏了过去。接着又被人用冷水泼醒,然后继续承受皮肉之痛和精神折磨。 十杖打完,康福啰嗦了一句,“还请贾昭仪吸取教训,以后恪守宫规,安守本分。” 贾昭仪出气多进气少,闻言心头巨震,又恨又怨又怕又悔又鞋撑着一口气,虚弱道:“多谢公公提点。” 康福点点头,还算有救。“来人,送贾昭仪回宫。” 贾昭仪被人放在担架上,送回寝宫。康福则去御花园寻孝昌帝复命。 贾昭仪被执行了杖刑,丢掉了半条命,这则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后宫,很快又传出宫廷,传到京城各大豪门。贾家为此又忧又怕,贾夫人递了牌子想要进宫见贾昭仪,结果却石沉大海,连个回应都没有。贾大人想借着进宫上朝的机会见太子刘湛一面,可惜太子刘湛要修身养性不见外人的时候,也是扑了个空。 贾夫人在府里哭哭啼啼,担忧贾昭仪安危。贾大人心忧烦闷,又被贾夫人催着替贾昭仪想办法,贾大人一气之下干脆住到书房里,落一个耳根清静。 清宁宫内,林月音身为此系列事件的真正策划宅很满意目前的结果。她想收拾贾昭仪,无需动一个手指头,就有人急着跳出来替她达成心愿。而她,只需做一个大度的皇后就好。于是,在得知贾昭仪挨打的当天,林月音一方面吩咐太医院用心诊治,一方面又命人带了药材去拾翠殿看望贾昭仪。此事传到孝昌帝耳中,孝昌帝没表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着急着去找林月音的麻烦。 贾昭仪见了清宁宫的宫女芍药,心中愤恨无比。挨了一顿打,她的脑子总算清醒过来。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起因就是她挑唆太子同林月音作对。从那以后,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掌控,一发不可收拾。要说这一切同林月音无关,她是死也不信。 贾昭仪压下心头仇恨,同宫女芍药周旋了一番,这才将人送走。奈何贾昭姚力不够,一眼就被人看穿。 宫女芍药出了拾翠殿,当即冷笑起来。心道皇后娘娘下手忒轻了,何必留她一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5章 不易受孕 ;芍药回到清宁宫,就同林月音告状。》し直言贾昭仪含恨在心,是个祸害。 林月音喝下一杯养生茶,舒服的轻吟一声,这才睁开双眼,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贾昭仪挨了一顿打,好歹是有点长进,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此看来,她也不是真蠢。只不过性子骄纵,受不得委屈。就好比这一顿打,她若是能忍下,自然也就没这回事。至于说她对本宫含恨在心,本宫怕她不成。这宫里面恨本宫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芍药有些不安,“娘娘的意思是就此放过万一贾家那边” 林月音不经意的扫了眼芍药,芍药当即住了嘴。林月音轻声一笑,“贾家如何本宫能够走到今日,没靠过贾家一天,以后自然也不用靠贾家。反倒是贾家,如果守着规矩,本宫看在孝贤皇后的份上,自然不同他们计较。若是惹了本宫,本宫自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芍药笑了起来,“娘娘说的极是,倒是奴婢愚钝。” 林月音挥挥手,示意芍药下去休整。 宫女山竹进来禀报,说是程太医来请平安脉。林月音当即让人将程绍请进来。 程绍随宫女偏殿,先失恭敬敬的给林月音请安。林月音笑道:“程太医无需多礼。” “多谢娘娘礼不可废,臣不敢逾越。”程绍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含笑点头,“程太医还是这么谨慎,让本宫说你什么才好。” 程绍心道,他若是不谨慎些,这条命早就交代了。接着他又偷偷瞧了眼林月音,对方越发显得雍容华贵。不由想到,他当初稀里糊涂地就上了林月音的贼船,如今看来也算是好事一桩。就是不知,这皇后之位林月音能不能坐稳。 闲话少说,林月音伸出手腕让程绍诊脉。程绍恭恭敬敬的,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冲撞了对方。林月音倒是趁机上下打量程绍,本是风流太医,性子却又如此谨慎。林月音突然开口问道:“听闻程太医尚未婚配” 程绍被惊了一下,手上功夫却依旧稳当。压下心头不安,躬身回答:“家父家母早年曾替臣定下一门婚事,奈何臣无福,还来不及大婚,对方就已经香消玉殒。” 林月音随口说道:“拿娘没福气。这么多年过去,程太医为何不另寻一门婚事,莫非心里头还惦记着早早过世的未婚妻。” 程绍面目尴尬之色,面露犹豫之色说道:“臣暂时不想成亲。” 林月音见程绍不欲说这个话题,也不勉强,笑道:“人各有志,程太医一心扑在医术上,相信总有一天能成大家。” “多谢娘娘吉言。”程绍躬身道谢。此刻诊脉完毕,程绍起身退后一步,才又说道:“娘娘身子康健,并无大碍。” “是吗”林月音挥挥手,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下,只留张永在身边。林月音问道:“自从喝下那碗绝子汤后,本宫时时忧心,就担心这辈子再也不能受孕。本宫不想听虚言,还请程太医同本宫说实话,本宫的身体究竟如何。” 程绍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臣不敢隐瞒娘娘。娘娘喝下虎狼之药,虽及时服用了解药,但是身体依旧有损。不过娘娘也不用太过忧心,有臣替娘娘调养身体,过个五六年后,娘娘当能如健康人一般顺利受孕。” “此话当真”林月音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程绍。胆敢有一句虚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程绍恭敬应道:“臣不敢欺瞒娘娘。” 林月音长叹一声,“如此说来,五六年内,本宫都别想受孕。” 程绍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艰难。” 林月音笑了起来,“五六年也不算长,本宫等得。” 程绍不敢接话,就怕说错了话,让林月音不痛快。 偏殿内安静了一会,又听林月音问道:“程太医,本宫还有一个疑问,烦请你解惑。” “臣不敢当,若是臣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绍赶紧表态。 林月音满意的笑了笑,这个程绍倒是个可用的。不过为了长久笼络他,还需给他一点好处才行。至于该给什么好处方能搔到程绍的痒处,还需派人仔细调查一番再做决定。心思转动间,林月音已然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据本宫所知,后宫已有数年没有喜讯传出,连个怀孕的都没有。程太医可知这里面的关窍”林月音早就怀疑,是不是孝昌帝的身体出了问题。只守于这样隐秘的事情,她无从打听,也不敢随意打听。程绍在太医院供职,或许听闻过一二闲言,所以林月音才将主意打到了程绍身上。 程绍果然受了惊吓,脸色发白,心头惶恐不安。在林月音目光逼视下,只得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臣不敢妄言。” “今日所说,出你口,入我耳。至于张永,他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无需担心。”林月音面容严肃的说道。 张永心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压抑着情绪,脸色却已经泛红。不等程绍有所反应,张永就先跪下表态,定不会辜负林月音的信任,就算是死,也会保守秘密。 林月音点点头,张永这人她没看错。她开口命张永起身。张永起身,站在林月音身边伺候,瞪眼狠狠的刺了程绍几眼,事到如今,莫非还敢隐瞒既然已经上了林月音这条大船,就赶紧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此才能表忠心。 程绍如今是骑虎难下,如果什么都不说,林月音对他必生猜忌。届时为防他泄露秘密,林月音必定会结果他的性命。若是说,未必就能得到一个比死更好的下场。一时间,程绍满头大汗,心中煎熬不已。 林月音端起温热的茶杯,也不吭声。沉默压抑的气氛足以压垮程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程绍已经缴械投降,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娘娘,臣不曾为陛下请脉,故此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体情况。” 一听这话就知道还有下文。林月音挑眉一笑,示意程绍继续说下去。 程绍了干涩的嘴唇,小声说道:“不过臣曾留意过此事,心中曾猜测过当年秋狩,陛下该是伤到了根本。” 林月音还有些糊涂,张永附耳小声提醒林月音。六七年前孝昌帝出宫秋狩,曾遇惊马。具体情形被隐瞒了下来,张永只知孝昌帝好几天没有在人前露面。至于后续的,张永当时还是个小内侍,没资格知晓。 林月音暗暗点头,原来如此。或许后宫多年没有动静的原因正在孝昌帝身上。如此说来,就算她不喝绝子汤,也不能受孕。既然如此,贾皇后为何非得让她喝下绝子汤莫非孝昌帝的身体已经养好了。林月音不敢大意,吩咐程绍在太医院的时候多留心那几位替孝昌帝请脉的老太医。 程绍领命离去,出了清宁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拿出怀中的麒麟玉佩,暗自苦笑。如今他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但愿程绍长叹一声,收起麒麟玉佩,大步离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6章 虚伪 ;林月音对孝昌帝的身体起了疑心,奈何渠道有限,只能耐心等待。另外,林月音也在替自己打算,想要争夺后宫权柄。这第一步就是召见秦嬷嬷,询问关于太子最近的情况。这也是孝昌帝最为关注的一方面。即便东宫那边不乐意,林月音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秦嬷嬷拉着一张刻薄脸,态度恭敬的给林月音请安。 林月音先是命人看座,接着又客客气气的询问秦嬷嬷,“嬷嬷照顾太子殿下,着实辛苦。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多谢娘娘关心,殿下极好。”秦嬷嬷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简直是惜字如金。 林月音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太子刘湛最近表现得不错,老实本分,言行妥帖。就连孝昌帝那里都有惊动。不过知道归知道,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免得让人以为她这个皇后不关心太子殿下。 林月音笑道:“多亏了有嬷嬷照看,太子才能心无旁骛的用心学习。对了,本宫想着找个机会同陛下提一提,开了年能否让太子去六部学习。” 秦嬷嬷猛地抬起头,心中极为诧异,林月音果真替太子着想 林月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太子一年一年地大了,又竖之储君,早点去六部学习,也能早点熟悉政务替陛下分忧。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娘娘考虑得极为周到。只是陛下那里会同意吗”秦嬷嬷有些拿不准,心情也极为复杂。尤其是身处熟悉的清宁宫,物是人非的感觉撞击而来,让她心头极为憋闷。偏生林月音一副处处替太子考虑的模样,让她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月音含笑说道:“事在人为。不去争取,又怎么知道此事不成。依本宫看来,陛下对太子抱有极大的期望,此事有六七成的把握。” “那此事就拜托娘娘。奴婢回去后就禀报殿下,让殿下来给娘娘请安。”秦嬷嬷知道好歹,于是赶紧表态。 林月音眉眼弯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太子忙于学业,本宫这里无需天天过来。若真有心,初一十五过来就行。” 秦嬷嬷心头一惊,偷偷瞥了眼林月音。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林月音这是在开条件,要树立她身为皇后的威信,而太子刘湛首当其冲。等解决了太子刘湛,下一步估计就是后宫权柄。秦嬷嬷权衡利益,最后还是替太子刘湛答应了下来。 林月音哈哈一笑,“本宫就知道嬷嬷最体贴。嬷嬷就同太子说,只要有机会,本宫自然会替他多多争取各种机会。” “多谢娘娘”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秦嬷嬷才告辞离去。林月音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芍药端来一杯养生茶,林月音接过喝了一杯,有些心不在焉。芍药见林月音面有忧色,于是问道:“娘娘可是在担心太子殿下” 林月音嗤笑一声,放下养生茶,道:“太子那里,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 “那娘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月音叹了一声,“你不懂”望着窗户外面,已经是初冬季节,天气越发的冷了。院子里的几棵树天天落叶,隔一两个时辰就要打扫一次。花花草草也都开始枯萎,不复春夏美景。冬天一来,离过年自然也就不远了。可是到如今,孝昌帝还不曾让她掌后宫权柄。不掌后宫权柄,又无夫妻情分,她这个皇后就是有名无实光杆司令。想要做任何事情还得反复思量,左右权衡,生怕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这样的生活,可不是林月音想要的。 她慢慢握紧了双拳,她不仅要做皇后,还要做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后,否则她何必再走后宫奋斗路。 “娘娘,裴太傅在外求见。” 林月音回过神来,有些疑惑,裴颜卿怎么来了。林月音抿唇,心中有些不喜,问道:“裴太傅可有说为何而来。” “裴太傅说为太子而来。他还说早前就同娘娘约定要谈谈关于太子的教养问题。今儿得空,故此前来求见。”芍药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轻蹙眉头,不过是句客气话,没想到裴颜卿还当真了。林月音根本不相信裴颜卿来见她真的为了太子刘湛的教养问题,此中必有别的缘由。因为她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这样的人总喜欢将自己的目的包装包装,再呈现出来时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林月音突然眉眼一展,笑了起来。既然裴颜卿想玩,那她何所惧。大不了陪裴颜卿玩一趟,看看这个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林月音吩咐道:“请裴太傅进来。” “奴婢遵命。” 林月音歪靠在美人榻上,即便裴颜卿被请了进来,她也没有换一个姿势。 裴颜卿一见林月音摆出这样的姿态来,不经意间挑眉一笑。转眼又目光清冷地盯着林月音看,不曾躲闪,不曾回避,十足十的大胆。 林月音整个人懒洋洋的,声音也显得极为慵懒,说道:“裴太傅想要见本宫,现在见到了。裴太傅还有什么话说” “娘娘确定这样同臣说话”裴颜卿直言不讳。 林月音嗤笑一声,“裴太傅不满” 裴颜卿嘴角一勾,瞬间又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臣不敢臣只是想提醒娘娘,此举不太合适。” “那裴太傅直视本宫容颜,此举莫非就合适”林月音突然站起来,踩着东珠缎面绣花鞋,一步一步朝裴颜卿走去。她围着裴颜卿走了半圈,突然面露嘲讽之色,轻蔑一笑,“裴太傅俊朗无比,不知有多少姑娘家为裴太傅倾倒,又有多少豪门大户想招裴太傅为婿。” 裴颜卿微微侧头,双眸直视林月音。二人目光对上,犹如刀剑,瞬间已经来数个,谁也没赢,也没谁输。裴颜卿突然开口问道:“娘娘对臣似乎充满了怨气,莫非臣得罪了娘娘。还是说林家有女倾慕于臣” 林月音嗤笑一声,“太傅莫要自以为是。” “娘娘教训的是。臣对娘娘有无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咦,这么痛快就认错,这可不像是裴颜卿的风格。裴颜卿挺直了背脊,大大方方的让林月音看个够。只是那双眸子却不够坦然,显得太过深沉,似乎隐藏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林月音抬头冷笑,退后两步,冷眼旁观。“说回正题,裴太傅见本宫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太子。”裴颜卿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恼怒,好一个虚伪的男人,到了这会还不肯说一句实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7章 替你做媒 ;裴颜卿突然问道:“娘娘不相信臣” 林月音冷笑一声,她就没看出裴颜卿有值得让人相信的地方。尤其是那张脸,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不过是一张面具。妄想以此误导旁人,达成目的,未免太小看她。 裴颜卿叹息一声,“没想到娘娘对臣竟然有如此大的误会,臣不知该如何是好。” 收起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吧。林月音坐上主位,面容严肃地说道,“裴卿有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惹来无端猜疑。” 裴颜卿一改之前略显放肆的态度,躬身说道:“臣真心实意为太子而来。” 林月音心中连连嗤笑,瞥了眼裴颜卿,冷声说道:“裴家立世三百年,历经两朝,曾世袭四代侯爵,直到裴太公过世才逐渐没落。可即便如此,裴家依旧是大周甚至是整个天下人都要是仰视的世家大族。裴太傅身为裴家嫡系子孙,高居庙堂之上,却迟迟不肯成亲为裴家延续香火,就连身边也只有数个老仆伺候。裴太傅所言所行,旁人或许要夸一句高洁简朴,可是在本宫看来裴太傅分明柿名钓誉,行小人行径。这样的你,口口声声说替太子着想,裴太傅要本宫如何相信。” 裴颜卿笑了,笑得清清淡淡,却格外好看。就连旁边伺候的宫人们都看傻了眼。 林月音轻咳一声,出息没见过男人吗宫人们赶紧低眉敛目,不敢再犯花痴。 裴颜卿平静地说道:“没想到娘娘对臣了解颇多。” 林月音挑眉冷笑,“这些消息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何来了解颇多。对了,裴家同萧家是远方表亲,裴太傅又是太子太傅,裴太傅说说本宫要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实意替太子打算据本宫所知,这两年太子的表现欠佳,数次引来陛下不满。如今想来,本宫都要怀疑是不是裴太傅故意如此教导太子,好替萧家扫清障碍,替你真正的主子铺路。” “没有人能做我的主子”裴颜卿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的严肃,无比的认真。是在表态,更像是在陈述某钟事实。 林月音微微眯眼,心中警铃大响。此人果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 裴颜卿双目深沉如海,掷地有声的说道:“娘娘可以怀疑臣的用心,不过臣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臣是一心一意替太子打算。” 林月音皱眉,“萧家” “萧家是萧家,臣是臣娘娘不能因为萧家和裴家是远亲,就认定臣有不轨企图。再说了,臣今日能站在这里,全是凭臣一己之力,不曾仰仗过萧家半点。” 林月音被裴颜卿粗暴的打断,很是不满。冷哼一声,“从裴太傅口中说出的话果然动听。” “臣乃真心。”裴颜卿直视林月音的双眸,眼神坚定。 林月音心头一跳,竟然差点被此人的眼神蛊惑,真不应该。她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宫心头还有几个疑问,还请裴卿替本宫解惑。” “娘娘请问,臣尽量满足娘娘的好奇心。”裴颜卿低头,嘴角一勾,瞬间又掩饰住。 林月音斟酌了一番,这才问道:“裴卿迟迟不肯成婚,莫非心中有所顾忌”比如担心妻子儿女成为弱点拖累之类的。 裴颜卿淡定说道:“臣暂时无心成家” “裴家长辈不干涉” “家父家母已经过世”言下之意,老子娘都死了,这世上还能管他的人自然也就没了。 林月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板着脸问道:“裴卿身边只有几个老仆伺候,实在是不符合身份。裴家偌大一族,怎么就没派几个族人来裴卿身边帮衬。裴卿貌似也没想过要提携族人。莫非裴卿同族人有嫌隙” “并无”裴颜卿一板一眼的说道:“早在太公过世之后,裴氏族人便逐渐凋零。外人只看到裴家三百年的家世,却不知裴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裴家。如今的裴家,唯有臣一人出仕,实不敢有丝毫出格言行。只是没想到臣的一番小心谨慎,竟然会引来娘娘的猜疑。” 林月音冷哼一声,明显不信裴颜卿一番似真似假的话。“既然裴氏一族不复往昔,为何不抓住萧家这根大树。有萧家为助力,裴氏一族也能早日恢复往日荣光。可是本宫观裴卿言行,不仅不曾主动亲近萧家,反而还处处表示要同萧家划清界限。难道裴卿不知何为欲盖弥彰你如此行事,反倒是让本宫越发怀疑你同萧家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裴颜卿笑了起来,“娘娘明察秋毫,臣佩服。只可惜娘娘的怀疑注定要落空,臣不屑同萧家为伍,这就是臣的态度。” 林月音心头有些冒火,说了这么多,裴颜卿依旧滴水不漏,她竟然没能探听到一点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要她相信裴颜卿,那不可能。裴颜卿不同程绍,不同容玉。后两人她一眼能看穿,心中也有分的把握。单单这位裴颜卿,林月音心中连一二分的把握都没有。如此一来,除了生出更多的警惕心外,今日的谈话并无任何进展。 转眼,林月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裴颜卿以太子做借口,那她就谈太子。林月音展颜一笑,“如此说来,裴卿对太子果真是一心一意。本宫想知道,裴卿对太子的教养有何想法。” “自然是该刚柔相济,劳逸结合。太子年幼,心性不定,若是一味严厉必然会引起反弹。当然也不能一味放纵。”裴颜卿正儿八经的回答。 林月音笑了笑,“裴卿说地极有道理,只是具体该如何做,本宫想听听裴卿的意见。” 裴颜卿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希望娘娘能够抽空多关心关心太子的学业以及生活琐事,防微杜渐,及早发现问题也能及早解决。” “裴卿果然是一心替太子着想。只是本宫虽身为皇后,奈何却不是太子生母。本宫若是干涉过多,只怕会让太子不喜,甚至让太子对本宫生出猜忌防备之心。如此一来,岂不是枉费了裴卿的一番苦心。所以,本宫认为有关太子的教养,还是需要裴卿多费心。本宫就在一旁协助便可。”林月音说地理直气壮,摆出要让裴颜卿能者多劳的态度。 裴颜卿倒也干脆,“娘娘有令,臣遵旨。臣一定会用心教导太子殿下,不辜负娘娘的信任。以后臣会时常打搅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林月音挑眉一笑,这裴颜卿还没完没了。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随意的说道:“为了太子本宫牺牲一点时间,不算什么。只是听裴卿的话,似乎有未尽之言,还请裴卿实言相告。” “娘娘误会了”裴颜卿很果断的否认。 林月音笑了笑,嘴角一勾,语气不善的说道:“哦本宫今日连着数次误会裴卿,本宫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否则怎会一再犯蠢。要知道在这之前,本宫从来没有一日之内犯这么多错。” “犯错难免,娘娘不必介怀。” 这裴颜卿好生大胆,竟然还敢嘲笑她。林月音怒极反笑,“裴卿,本宫替你做媒可好” 裴颜卿猛地抬头,明显感到意外,这话题转得太过突兀。裴颜卿瞬间冷了脸,“多谢娘娘好意,臣不需要。”那态度,那气势,就好像林月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林月音愣了下,又不甚在意的说道:“裴卿无需客气,本宫是诚心诚意想替裴卿做媒。” 裴颜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强调:“臣不需要” 见裴颜卿怒了,林月音心头哈哈大笑,总算痛快了一回。“裴卿当真不需要。” “当真” “罢了,本宫就不勉强你。”林月音貌似大度。 裴颜卿心头郁卒,这女人睚眦必报,果然小气。不过这样才更好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8章 挖坑 ;裴颜卿一赚林月音又歪躺在美人榻上。本文由 。。 首发不怒不喜,面无表情,她这模样反倒是让伺候的宫人们紧张起来。 山竹拿着一叠新做好的新衣进来,见殿中气氛紧张,便朝伺候在林月音身边的芍药看去。芍药努努嘴,表示林月音这会正不痛快,凡事长话短说,免得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山竹定了定神,走上前,轻声说道:“娘娘,这是奴婢照着娘娘画的花样子做的新衣,娘娘要不要试一试” 林月音回过神来,笑道:“山竹手巧,这么快就做好了。”随意拿起一件展开,缎面绣花色泽在光线下发生奇妙变化,犹如七彩祥云。众人直呼惊奇,纷纷夸山竹手艺好。 山竹脸颊微微泛红,笑道:“哪是奴婢手艺好,分明是娘娘给的布料丝线非同一般,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林月音嘴角含笑,“你无需谦虚。以你的年龄能有这样的手艺,实属头一份。就是江南的那什么娘子来了,你也不输她半分。” 山竹涨红了脸,努力压抑着满心的兴奋,“娘娘要不现在就试试,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奴婢赶紧拿回去改一改。” “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月音也不能免俗。到了寝殿换上新衣,众人见了纷纷叫好,都说合适,将七分的容貌衬得十分美艳。林月音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心中极为满意。当即就说要赏山竹。 山竹不敢贪功,又将几个帮忙的小宫女拉上,数人一起受了封赏,一时间皆大欢喜。 殿门外传来动静,很快殿门从外面被打开,初冬的寒风也跟着灌了进来,让人跟着抖了抖。来人身材高大,背着光,依旧让人难以忽视那浑身王霸之气。此人正是孝昌帝。 林月音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行礼。孝昌帝亲手扶起林月音,望着她,眼神炙热,带着不容忽视的。宫人们知机,都悄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孝昌帝饶有兴趣的说道:“皇后今日同平日大有不同。” 林月音低头羞涩一笑,又看了眼身上的新衣,轻声问道:“陛下喜欢吗” 孝昌帝哈哈一笑,“朕自然喜欢。”一把搂住林月音,二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林月音靠在孝昌帝的身上,等待着孝昌帝的主动。 孝昌帝闭目深呼吸,一脸陶醉的问道:“皇后身上好香,莫非用了什么新玩意。” 林月音巧笑嫣然,“陛下猜错了,就是普通的花露。” “朕不相信”孝昌帝低头,凑到林月音脖颈上嗅了嗅,“皇后可不要骗朕,否则朕要罚你。” 林月音笑道:“臣妾哪敢欺瞒。陛下不如随臣妾到里面去,臣妾拿给陛下过目。” 本以为孝昌帝会顺水推舟,却不料孝昌帝出乎意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月音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意识到不好,只怕刚才那一幕全都是演出来的假象。什么炙热,什么,全都是哄骗人的玩意。林月音深吸一口气,依旧靠在孝昌帝的怀里,不敢妄动。心中各种念头转动,只待孝昌帝的下一步动作。 孝昌帝突然抬起林月音的下颌,面上还带着笑容,只是笑意不曾达到眼底,“皇后怎么不说话” 林月音眉眼微动,带着魅惑之意,“陛下想让臣妾说什么” 孝昌帝呵呵一笑,干脆放开林月音,坐到椅子上,张口问道:“朕听闻皇后同裴太傅见了面,说了好久的话。” 林月音心中警惕,面上镇定如初,不露丝毫痕迹。林月音面露微笑,语气有些随意地说道:“原来陛下已经知道了。臣妾之前还在犹豫怎么同陛下开口。” 孝昌帝饶有兴趣的问道:“莫非皇后遇到了难处” “正是”林月音试探着在孝昌帝身边坐下,见孝昌帝没有动怒,林月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笑着同孝昌帝说道:“裴太傅来找臣妾,也守心太子的将来,想征求一下臣妾的意见。可是臣妾不好直接插手东宫的事情,只好辜负裴太傅的一番心意。” 孝昌帝挑眉一笑,“裴太傅说了什么” 林月音轻声一笑,“启禀陛下,臣妾以为裴太傅有句话说地极好,他说对太子的教养最好是刚柔并济,劳逸结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孝昌帝哈哈一笑,笑道:“皇后都说极好,自然是好的。裴颜卿虽说年轻,但是学问是极好的。就连那些老都要甘拜下风。” 林月音有些意外,知道裴颜卿学问好,却不知道好到这种程度,难怪年纪轻轻能当上太傅。林月音笑道:“裴家家学渊源,不过裴太傅能有今日成就,想来也付出极多。臣妾听闻,裴家几十年来,也就出了裴太傅这么一个人才,裴氏一族都以他为荣。只是没想到裴家家风如此严厉,裴太傅在京城安家多年,裴氏一族竟然也不多派点人来替裴太傅打点生活琐事,就连婚事都给耽搁了。” 孝昌帝若有所思,“皇后这话倒是提醒了朕,裴颜卿到如今还是单身,连婚事都没定下。裴氏一族早已凋零四散,裴家没有长辈出面替裴颜卿张罗,也是情有可原。” 林月音笑问:“陛下可要替裴太傅保媒。” 孝昌帝果然有兴趣,笑道:“此事不急,朕先探探裴颜卿的口风。朕可不想乱点鸳鸯谱。” 林月音掩嘴一笑,“陛贴,要是裴太傅知道了陛下的苦心,不知有多感动。”林月音已经预料到裴颜卿被气得头顶冒烟的模样,越发笑得开心。 孝昌帝也很高兴,已经开始思索究竟将谁家的闺女指婚给裴颜卿合适。 林月音趁着孝昌帝心情好,同孝昌帝闲话家常。话题又转回太子刘湛的头上,林月音笑道:“陛下,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说来听听。” 林月音斟酌着说道:“陛下,等开了年太子就是十二岁的半大小子。臣妾想着,能不能让太子在读书之余去六部观政。如此既能让太子早日熟悉朝政,替陛下分忧,同时还能磨练太子的心性。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早点雕琢,也能早日看到成果。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孝昌帝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反问林月音,“这是你的想法” “正是,臣妾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臣妾不便对东宫事务多加干涉,可也不能对太子的事情坐视不理。所以臣妾斗胆恳请陛下能让太子去六部观政。”林月音一说完,就起身行礼。 孝昌帝沉默不语,沉默地时间越久,林月音心头越是忐忑,开始猜测孝昌帝是不是对太子刘湛的未来另有安排。 时间一点点流逝,久到林月音快要放弃的时候,就听孝昌帝说道:“太子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朕现在有事交代你去办,你若做好了,朕自然不吝啬赏赐。” “臣妾谨遵陛下吩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39章 身患隐疾 ;孝昌帝亲手扶起林月音,“皇后不必如此,你我夫妻,何必多礼。” 这话听听就算了,林月音可不敢当真。她既不是原配,又没替孝昌帝生儿育女,进宫时间又短,她要是将孝昌帝的话当真了,那才是真傻。不过林月音还是一脸感激,“陛下厚爱,臣妾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少福分,才能在陛下身边伺候。” 孝昌帝笑了笑,“皇后倒是会说话。”看向林月音的目光明显带着深意,就像是在评估林月音的价值。 林月音不在意这样的目光,甚至有些高兴。正因为她有价值,才能得到孝昌帝的另眼相看,才能坐上皇后宝座。后宫就是如此现实,无论是美貌还是家世或者智慧,那都是一种价值。区别就在于能不能将这些价值化作实际的利益。她含笑在孝昌帝身边坐下,等着孝昌帝的下文。 孝昌帝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说道:“朕打算让你掌后宫权柄,打理后宫一切事务。” 林月音又惊又喜,她早前还在想要如何说服孝昌帝将后宫权柄交到她手上,甚至打算从温德妃穆贤妃身上下手,制造事端使二人失职,她才好名正言顺的站出来接手。计划还没来得急实施,孝昌帝竟然主动将后宫权柄交到她手上,这让林月音如何不喜。欣喜之外,林月音又是一惊,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孝昌帝如此大方,必定有所要求。 林月音的判断没错,孝昌帝的确有别的打算。孝昌帝打量着林月音,见林月音欣喜,片刻后又平静下来,孝昌帝暗自点头,林月音的定力不错。希望这一次他没有看错人。孝昌帝一边观察着林月音的反应,一边说道:“萧淑妃掌管后宫数年,后宫看着着实有些不像话。如今是时候整顿一番。这番重任朕就交给皇后,皇后可有勇气接受” 林月音直视孝昌帝,郑重说道:“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好朕就知道皇后有胆有识”孝昌帝满意大笑,心情极为愉悦。 林月音也跟着笑了起来,孝昌帝想让她做一把杀人的刀,那她就满足孝昌帝这个愿望。至于她这把刀会不会反过来伤了孝昌帝,那就要看孝昌帝有没有信用。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鱼水之欢。林月音用上浑身本事,奈何孝昌帝还是不肯留下过夜,洗漱一番后就走了。 林月音身披衣袍靠在床头深思。芍药担忧的说道:“娘娘,陛下从不在清宁宫过夜,这是何故莫非是陛下对娘娘有了芥蒂”以前林月音住在绫绮殿的时候,十次中有八次孝昌帝都会留下过夜。如今身份更高贵,宫殿更奢华,反而留不住孝昌帝。身为林月音身边的心腹宫女,自然满心担忧。 林月音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如水,一副生人勿近,否则杀无赦的模样。她还在奇怪孝昌帝的态度,自从搬到清宁宫,孝昌帝不仅不在她这里过夜,而且来清宁宫的次数也明显减少。十天半月才有一次,这同宫中其他嫔妃有何区别。奈何她使出浑身解数,孝昌帝也不为所动。长此以往,后宫诸人必定蠢蠢欲动,届时她势必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山竹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不肯在咱们清宁宫过夜,却愿意歇息在穆贤妃那里,经常连着天都歇息在承欢殿。难不成咱们清宁宫住不得人,唯有那承欢殿才是香的。” “够了,不要啰嗦。”林月音浑身散发冷气,表情严峻。 芍药和山竹齐声请罪。 林月音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孝昌帝不乐意来清宁宫,来也不肯留下过夜,其中必有缘由。看来她有必要找康福好好谈一谈,探一探孝昌帝的隐秘。 孝昌帝这边对裴颜卿的婚事上了心。过了两天,寻了个机会,孝昌帝就同裴颜卿提起此事,表示他乐意替裴颜卿保媒,而且他手上已经有好几个合适的人选,全都出身世家大族,而且还不牵扯朝中派别争斗。要是裴颜卿不乐意,孝昌帝手上还有大把待嫁的宗室贵女,总有一款适合裴颜卿。 裴颜卿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激动更不见惶恐,只是平静的对孝昌帝表示他暂时不想成亲。 孝昌帝放下手中的名册,狐疑地打量裴颜卿,“爱卿年龄不小,却迟迟不肯成亲,莫非爱卿身患隐疾爱卿千万别违疾忌医,切莫耽误了病情。” 裴颜卿嘴角抽了抽,“陛下过虑,臣并无隐疾。” 孝昌帝明显不信,还很大度的说道:“爱卿,你我君臣相得,你放心朕会替你保守秘密,绝不让人往外透露一个字。等会朕就命太医院的人去府上替爱卿诊治,务必要早日治好爱卿的隐疾。不过这婚事嘛,朕以为可以早点定下。” 裴颜卿这回不光是嘴角抽,连眼皮都跟着抽起来。“陛下,臣暂无成亲打算。”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争论他到底有没有隐疾的话题。 孝昌帝只当裴颜卿默认了身患隐疾的事实,然后很理解的点点头,都是男人,他懂的,“爱卿的顾虑有道理,要是订了亲却迟迟不能成亲,岂不是耽误了女方,对爱卿的名声也有损害。” “多谢陛谅。”裴颜卿再次在心头问候了某个挑拨是非的女人。 远在清宁宫的林月音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莫非是得了风寒。一会得让程绍过来请个平安脉。 孝昌帝走下台阶,来到裴颜卿身爆拍拍裴颜卿的肩膀,同情的看着对方,“爱卿不要有任何包袱,太医院的人医术了得,再难的病症到了他们手上也能药到病除。” 裴颜卿抽了抽眼角,笑道:“多谢陛下。”心里头又给某个女人记上一笔。 孝昌帝哈哈一笑,“爱卿安心治病,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裴颜卿谢过孝昌帝,顺便在心里头谢过孝昌帝各位祖宗,这才告辞离去。出了思政殿,裴颜卿朝清宁宫的方向看去,嘴酱了勾,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既然她想玩,他不介意陪她玩几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0章 掌权柄 ;康福来到清宁宫宣旨,孝昌帝已经正式下了旨意命林月音从即日起掌后宫权柄。 林月音领了旨意后,用上好的茶叶招呼康福。康福也不客气,就在林月音的下首坐下。林月音先是寒暄了几句家常,然后话题一转,说道孝昌的身上。“陛下最近多歇息在承欢殿内,贤妃果然是宠冠后宫第一人,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康福狐疑的看着林月音,要是林月音的企图就剩下争宠的话,那他可就看错了对方。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合作也可以终止。 林月音轻声一笑,并不在意被康福误会。她笑道:“康公公无需担心,因本宫心中有些疑问,所以才会提起此事。” 康福放下茶杯,正色道:“不知娘娘有何疑问,或许咱家能替娘娘解惑。” 林月音笑着站起来,在大殿内走动了几步,“公公瞧着这清宁宫如何” “自然是顶好的,就连寿宁宫也比不上清宁宫的规模。”康福实话实说。 林月音点点头,表情温和,“公公说的没错,这清宁宫是真好啊,好到无数人挣破了头都想住进来。只是可惜,这清宁宫却留不住陛下。” 康福眉眼一跳,心头有些不安。林月音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孝昌帝对清宁宫有芥蒂吗 见康福沉默不语,林月音挑眉,郑重恳求:“还请康公公帮我。” “让娘娘失望了,咱家竟然不知陛下不喜清宁宫。”康福也干脆,直接拒绝。他忠于孝昌帝,这是他的底线。 林月音呵呵一笑,“公公当真不知。” 康福闭口不答,摆明态度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林月音幽幽一叹,不能从康福这里直接得到答案的确可惜,不过也算有所收获。至少从康福的态度中,她能确定孝昌帝的确不喜清宁宫。不是因为她,也不是因为贾皇后,那会是因为谁孝昌帝这份不喜,总有个由头。她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送走了康福,林月音就叫来张永,吩咐张永去藏书阁找书,要找关于先帝时候的各种记载。 张永小心翼翼的建议,“娘娘,宫中还有不少先帝时候留下来的老人。娘娘想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不如让奴才去找人问问。” “大过打眼,一个不好就会惹怒陛下,招来泼天大祸。”林月音当即否定了张永的提议。 张永还不死心,“奴才会避人耳目,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林月音冷笑,嘲讽道:“你进宫多少年,那些活下来的老人进宫多少年本宫敢说你前脚刚问完话,后脚消息就能传到太后还有陛下的耳朵里,你信不信含能从先帝时期活到现在的老人谁不是人精,岂会被你收买。你还是赶紧打消这个主意,免得给本宫招灾惹祸。” 张永一头冷汗,若非林月音提醒,他可就犯了大错。“奴才有罪。” 林月音摆摆手,“行了,废话少说。宫里面的老人咱们不能问,不代表就没别的地方可以打听。你替本宫传句话给汉王,或许汉王那里会有好消息。另外,去藏书阁的事情也不能耽误,记得做戏做全套,别让人看出来。” “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办妥这件事情。”张永领命退下。 林月音也开始准备接手后宫权柄。她先是派人去穆贤妃还有温德妃那里试探二人的态度。这二人已经尝到了权力的好处,如今要她迷乖交出权柄,自然不乐意。奈何孝昌帝已经下旨,此事无从抗争,纵然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穆贤妃还好,她有孝昌帝的宠爱,纵然不能再掌管后宫权柄,对她的影响也不大。故此,她也是二人中最为干脆的那一个。当天就表示,等她盘个账,隔日就将账本等等物件交到清宁宫去。 至于温德妃,没有孝昌帝的宠爱,如今又失权柄,自然是恼怒至极。不过她素有城府,知道不能明着同林月音对着干,毕竟林月音占着名分大义,又有孝昌帝的支持,任谁也不能撼动此事。温德妃微微眯起眼睛,既然不能明着来,那就暗着来吧。不好从林月音本人下手,那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林月音顺利接手后宫权柄,可谓是浑身舒畅。外加太子刘湛给面子,十五的时候破天荒的来给她请安,着实让她面上有光。林月音面对太子,自然是勉励他努力上进,好好表现。 太子刘湛也是客客气气的,不复以往的霸道蛮横,更不会对林月音横眉冷对,出言不逊。这对母子之间,头一次相处融洽,也算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林月音心知肚明,能有今日,秦嬷嬷居功至伟。话里话外也对秦嬷嬷多番赞赏。秦嬷嬷拉着一张脸,甩了个眼色,分明是在说她不过是投桃报李,顺便提醒林月音兑现早先的承诺,让太子刘湛能够早日去六部观政。 林月音呵呵一笑,此事她已经有六七成的把握。只要再使点劲,相信孝昌帝那里很快就会做出安排。 林月音才高兴两天,萧太后那里就宣她去说话。萧太后向来不待见林月音,就连林月音的请安都免了。如今突然召林月音去说话,只怕不是好事。 林月音也不耽误,收拾收拾就启程去寿宁宫。 寿宁宫内,萧太后身边不出意外有萧淑妃陪着。这段时间萧淑妃修身养性,没有张牙舞爪,看上去倒是顺眼了不少。 林月音请安过后,就在萧太后下首坐下,率先问道:“母后召见臣妾,不知所谓何事。” 萧太后冷冷的瞥了眼林月音,那眼神充满各种不屑,轻蔑,嫌弃。貌似林月音的到来玷污了寿宁宫一般。萧太后冷漠说道:“没事哀家就不能召见皇后吗” 林月音轻声一笑,不为所动,“母后说笑了。母后前段时间说要修养身体,不欲被人打搅,儿媳也就谨遵懿旨。今日母后突然召见,儿媳还在担忧。不过观母后的气色,想来是儿媳多虑了。” 萧太后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躲懒,哀家不让你来请安,你还当真不来。” 林月音一脸坦然,“母后吩咐,儿媳哪敢不从。儿媳要是不尊懿旨,万一气着了母后,岂不是罪过。” “你”萧太后大为恼怒,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林月音,果然不是好东西。“哀家懒得同你废话,今儿召你过来,是有件事情哀家要你去办。” “母后尽管吩咐,只要儿媳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哀家自然不会罚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1章 果然恶毒 ;萧太后难得冲林月音笑了笑,心平气和的同林月音说道;“哀家听闻陛下让你打理后宫,你身为皇后,这是你的职责。” 林月音笑道:“多谢母后体谅。” 萧太后掀了掀眼皮子,继续说道:“你年轻识浅,靠你一人打理后宫只怕不妥。哀家想着,淑妃打理后宫多年,经验老道,不如就让淑妃襄助你。免得出了纰漏,你脸上无光。” 林月音眼皮子一挑,笑道:“母后果然慈爱。儿媳虽然年轻,但是精力充沛,处理一点后宫琐事还是没问题的。再说还有诸位尚宫大人帮衬,真有为难的事情,依照往年的例子来办就行。再说打理后宫颇费心思,淑妃又要忙着教养皇子,儿媳哪里敢麻烦淑妃。要是因为儿媳的缘故,耽误了二皇子的前程,岂不是罪过。” 萧淑妃顿时瞪圆了一双眼睛,张嘴就要喷林月音。被萧太后扫了眼,萧淑妃不甘心的闭上嘴,冷哼一声,冲林月音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嫌弃。 林月音掩嘴笑道:“淑妃还是这么率真。” 萧淑妃冷哼一声,老娘不同你一般见识。 萧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月音,“如此说来,皇后对独自打理后宫很有信心” 林月音笑道:“有诸位尚宫大人,还有内监诸位公公帮衬,儿媳虽然担着打理后宫的名头,实则需要做的事情有限。如果这都做不好,那儿媳那配陛下的信任和托付。” 萧淑妃双目赤红,林月音说这话根本目的就是打她的脸吧。说什么陛下的信任和托付,分明就是嘲笑她进宫多年还有萧太后帮衬,却得不到孝昌帝的信任,还被了差事。真是气煞人也。双手紧握,指甲都快刺破娇嫩的皮肤,连着深呼吸数次,才堪堪压下心头那腔怒火。 萧太后瞥了眼萧淑妃,见萧淑妃克制住了脾气,萧太后暗自点头还算满意。接着萧太后又同林月音说道:“既然皇后这么有信心,那哀家也不做碍眼的事情。以后你要是有拿不准主意的事情,可以来请教哀家或者请教淑妃。你放心,哀家和淑妃都盼着这后宫能够安宁祥和,替陛下分忧。” 林月音连忙表示感激。至于萧太后说的话,听过就算了,自然不必当真。至于萧太后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过她,林月音心道只怕这还只是开胃菜,后头才是主菜。 萧太后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用杯盖拨弄着茶水。水面浮着几片不肯沉下去的茶叶,一下又一下的晃荡着。萧太后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林月音,目光锐利如剑,转眼又恢复一脸平静,道:“哀家听闻你打算让太子去六部观政” 咦,原来主菜在这里,没想到萧太后的消息倒是灵通。林月音沉下心,思虑一番,笑了起来。“正是。” 萧太后貌似很随意的说道:“太子才多大,就让他去六部观政,只怕独木难支。不如这样,让二皇子也跟着去,二皇子毕竟年长几岁,素来沉稳。他们兄弟二人在一起,也能互相帮衬。要是太子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二皇子还能替他遮掩一二。” 林月音眼珠子左右转动,看看萧太后又看看萧淑妃,她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萧太后的主意还是萧淑妃的主意。片刻后,林月音笑道:“二皇子学问见识都是上佳,他去观政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此事由儿媳提出来,只怕不太合适。儿媳人微言轻,万一辜负了母后的托付该如何是好。不如母后亲自出面同陛下说一声,陛下定不会拒绝母后的提议。” 萧太后笑了笑,“皇后同陛下情分不一般,哀家相信只要皇后开口,陛下一定会答应。再说一事不烦二主,又何必再让哀家去啰嗦。” 林月音嘴角抽抽,她同孝昌帝的感情再深厚,又怎么比得上萧太后同孝昌帝的母子情分。更何况她和孝昌帝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感情,只有利用。萧太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非同一般,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林月音一脸为难,“母后吩咐,按理儿媳义不容辞。只是此事颇有难度,先是太子接着又是二皇子,落在陛下眼里,只怕要怪罪儿媳不安于室。” 萧太后呵呵一笑,“怕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点小事还难不倒皇后。哀家相信皇后的能力。”萧太后死死的盯着林月音,不容她拒绝。 林月音一眼扫到萧淑妃,“母后,淑妃面子大,不如让淑妃去说吧。” 萧淑妃撇嘴,没吭声。 萧太后冷哼一声,“之前皇后还口口声声说,但凡哀家有所要求,决不推辞。怎么,刚说过的话,皇后就忘了吗还是说哀家没资格差遣皇后。” “母后误会了。儿媳只是奇怪,此事于母后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何母后非要儿媳出面,还要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难道母后果真不喜儿媳”林月音泫然欲泣,句句直白,干脆撕破了那张窗户纸。 萧太后冷冷一笑,这林月音倒是比贾皇后有胆。“哀家不喜你,此话从何而来皇后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哀家就问你,从你被册封为皇后,哀家可曾为难过你,可曾差遣过你。这还是头一次,你就推三阻四,哀家倒是要问问皇后,你可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心里头对哀家可有丝毫尊重。行了,废话少说,哀家也不乐意听。此事,无论如何哀家都要交给你去办,少给哀家找借口。否则哀家就要到陛下跟前,让陛下治你一个忤逆不孝的大罪。” 林月音掩嘴,抽了抽嘴角,嘲讽一笑。萧太后想要算计她的心,昭然若揭。其实替二皇子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点事情还难不倒她。林月音只是不忿萧太后和萧淑妃的嚣张,明晃晃的算计,她若是不表个态,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林月音拿出手绢,擦擦嘴角,平静的说道:“既然母后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儿媳唯有从命。若是陛下那里怪罪,还请母后替儿媳说几句好话。” 萧太后嗯了一声,“你能如此便好。去吧,哀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月音告辞离去,转身之际,从萧淑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萧淑妃寒毛直竖,好个林月音,临走之时都不忘吓她一吓,果然恶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2章 分担风险 ;等林月音一赚萧淑妃就急切的问道:“母后,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我看那林月音极为不顺眼,忍了她许久了。 乐文移动网” 萧太后放下茶杯,轻飘飘的瞥了眼萧淑妃,“哀家让你戒急戒躁,你都忘了吗要对付林月音,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一回,咱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试探她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事情要是成了,二皇子也能顺利去六部观政。事情要是不成,二皇子那里虽然有些可惜,好在知道了陛下的底线。” 萧淑妃嘟嘴,满心不乐意,“洗儿要去六部观政,只需母后发句话就成,何须舍近求远。至于那林月音,难道以母后的身份,还对付不了她吗又何必如此迂回曲折。” 萧太后怒其不争,狠狠的戳了下萧淑妃的额头,“没脑子的东西。那林月音才被陛下册封为皇后,哀家就处处同她对着干,这是在打陛下的脸。因你的事情,哀家同陛下的母子情分都受牵连,若是这个时候再急躁行事,陛下会再次对哀家生怨。其结果就是亲者痛仇者快,这个道理你还没想明白吗哀家还以为这些日子你有点长进,如今看来全是装出来的。” 萧淑妃揉着发痛的额头,“母后,我只是不忿林月音。看着她就来气。” “那你就别出现在她跟前,跟着哀家吃斋念佛,好好收敛你的脾气。”萧太后不容置疑的说道。 萧淑妃垂头丧气,心中极为不甘。奈何没胆子忤逆萧太后,只能委屈自己继续所谓的修身养性。与此同时,萧淑妃又给林月音记上了一笔,以后有机会总要找补回来。 林月音领了萧太后的懿旨,并没有着急行动。孝昌帝的性子有些阴晴不定,一个不好就要惹祸上身。不如等待时机,慢慢图谋。倒是张永那里,找了不少有用的书籍,林月音一本一本的翻看,对先帝时期的后宫倒是有所了解。不过很明显,孝昌帝不喜清宁宫乃是隐秘之事,想在书本中找答案,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汉王刘炙那里倒是有了点眉目。汉王不便见林月音,于是派王妃陈氏进宫面见林月音。 想当初,林月音在王府无名无分,王妃陈氏一巴掌打下来,任谁也不敢替林月音说情。如今大半年过去,二人身份来个颠倒,王妃陈氏内心如何忐忑不安,可想而知。等二人见了面,见林月音风华无双,王妃陈氏更是惶恐。当即跪下请罪,只盼着林月音不计前嫌,饶她一回。 林月音稳坐主位,沉默不语,干脆晾着王妃陈氏。她可是个小气的人,当初那一巴掌,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想起来,还觉着脸上有些痛。 明明是大冬天,王妃陈氏却已经满头大汗。林月音贵为皇后,又掌后宫权柄,想要给她找点麻烦简直是易如反掌。比如给汉王赐下美女,就足够让她难受一整年。要是赐下的女人再生下孩子,王妃陈氏都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正在战战兢兢之时,终于听到一声天籁,“起来吧。给汉王妃看座。” “多谢娘娘”王妃陈氏小心翼翼的坐在杌凳上,浑身都不自在。本是个美人,奈何气度全无,美色被硬生生的打了个折扣,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林月音有些好笑,“王妃不必紧张,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本宫不会计较。”只让王妃陈氏在地上跪了一会,真是太便宜她了。 “多谢娘娘开恩,臣妇铭感五内。”王妃陈氏紧张说道。 林月音挑眉一笑,陈氏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想当初多嚣张啊,如今竟然如同惊弓之鸟。林月音随意扫了眼对方,就见陈氏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惹得林月音失笑不已,“罢了,不说过去。不知王爷有什么话交代。” 王妃陈氏总算回过神来,压低声音说道:“启禀娘娘,王爷说具体的缘由他也不清楚。不过王爷说娘娘可以查一查废后卫氏。”这是汉王反复交代王妃陈氏带的话,至于这句话有什么深意,王妃陈氏全然不知。心中好奇得要死,却找不到人询问,这滋味真是难受极了。 林月音皱眉深思。废后卫氏乃是先帝建武帝的原配皇后,育有两子。长子被立为太子,却在建武帝晚年时候被废,一起被废的还有卫氏。卫氏被打入冷宫,连同幼子一起。半年后,冷宫走水,卫氏同幼子葬身火海,而废太子也在同一天死于王府。这是一段公案,却处处透着蹊跷迷雾。奈何卫氏满族被抄家流放,与卫氏走的近的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故此至今没人替卫氏一族翻案,更别提为废太子废后翻案。 林月音将所知关于废后卫氏的生平想了又想,回过神来,发现王妃陈氏还在,于是挥挥手,“王妃先回去,顺便转告王爷,本宫不会忘记当初承诺。” “臣妇遵命。”王妃陈氏也不追究其中真相,急匆匆的走了。 林月音则叫来张永,嘱咐张永偷偷打听一下废后卫氏的事情。前提是不能惊动萧太后还有孝昌帝。张永领命而去,余下事情暂时不提。 拖延了几天,萧太后那边就派人来催促林月音,让林月音赶紧办事。 林月音也不啰嗦,趁着穆贤妃温德妃等人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林月音就提起让诸位皇子去六部观政的事情。 穆贤妃和温德妃面面相觑,拿不准林月音的意图。温德妃试探问道:“娘娘,这合适吗几个孩子年龄还小,陛下那里只怕不会答应。” 林月音笑了起来,“德妃担心的有理。不过单让太子一人去六部观政毕竟不太合适。将诸位皇子都算上,如此也能替太子分担一二。” 原来是为太子打算。温德妃权衡一番,若是自己的儿子能早日去六部观政也是好事,就算去不了,好歹也在孝昌帝跟前刷了一下存在感。于是温德妃笑道:“那此事就拜托娘娘。若是娘娘有所差遣,臣妾定不推辞。” 林月音笑眯眯的看着穆贤妃,“不知贤妃意下如何” “此事极好,臣妾没意见。”穆贤妃笑道。 林月音点点头,“因陛下最近少来清宁宫,所以本宫想将此事托付给贤妃。贤妃不会拒绝吧。” 啊穆贤妃发愣,怎么会找上她。却见林月音同温德妃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穆贤妃有些不自在,“娘娘,此事难办。臣妾怕办不好。” 林月音笑道:“若是连贤妃都办不好,默中再无其他人能办成。” 温德妃连连附和,替林月音助攻。 穆贤妃蹙眉,不太情愿的说道,“那臣妾就试试看。要是不成,娘娘可别怪我。” “放心,本宫不怪你。”林月音满意的笑了,总算找到了替她分担风险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3章 对淑妃开刀 e 孝昌帝有所要求,林月音必须有所回应。不等穆贤妃那里传来好消息,林月音就先对萧淑妃身边的人动了手。 萧淑妃最近因为萧太后的要求,吃斋念佛,修身养性,连她自己都觉着自己的脾气收敛了不少。正为自己得意的时候,突然听闻有人动了她的心腹太监安铭,那怒气蹭蹭地往上冒,哪里还有半点修身养性的模样。 萧淑妃怒问:“谁谁敢动本宫的人,活腻了吗” “是林皇后命人抓了安公公,这会正要打板子。”宫人趁机告状。 好一个林月音,她没去找对方的麻烦,对方倒是先欺到她的头上。萧淑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冲杀出去,今日定要找林月音讨要个说法。 来到清宁宫,远远地就听到声。走近一看,萧淑妃龇目欲裂,只见她的心腹太监安铭被人脱了裤子压在条凳上打板子。这板子不仅仅是打在安铭的身上,更是打在她萧淑妃的脸上。萧淑妃怒吼一声:“住手。谁敢再动手,本宫要他的命。” 行刑的宫人被震慑住,彼此面面相觑,这板子是要打还是不打。 “还愣着干什么,娘娘没说停,就继续打。”张永不惧萧淑妃,冷着脸呵斥行刑的宫人。 “大胆竟然敢忤逆本宫的命令。”受林月音的气就算了,如今就连一个太监也敢同她唱反调,简直是欺人太甚。萧淑妃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给了张永两巴掌。 张永没躲,不是躲不开,而是不能躲开。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张永冷冷一笑,这两巴掌皇后娘娘定会替他十倍讨回来。 萧淑妃见张永不敢吭声,嘲讽道:“狗奴才,本宫今日就要赐死你。” “淑妃好大的威风,竟然跑到本宫的地盘上撒野,打了本宫的人不说,还敢弄死本宫的人。淑妃,你眼里可有本宫”林月音从大殿内缓缓走出,气度凛然,俨然一代皇后风范。 萧淑妃被震了一下,不过她没有收敛,心头的怒火反而越发高涨。那个位置本来是她的,都是因为林月音,她才会错失皇后之位。如今林月音还敢对她大声呵斥,简直是岂有此理。新仇旧恨冲击着萧淑妃的神经,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当即就冲动道:“林月音,你算哪个葱连本宫的人都敢动,你找死吗” 林月音脸色一沉,蓦地又笑了起来,“淑妃不守宫规,直呼本宫名讳,胆敢威胁本宫,来人,掌嘴。” “你敢”萧淑妃挽起袖子就朝林月音冲去,“今日本宫非得给你一点教训,否则你还当本宫是泥捏的。” “大胆” “护驾” “来人啊” 宫人们惊呼,在后宫伺候这么多年,任谁也没见过妃子同皇后打架的场面。张永领着人挡在林月音面前,连声大呼,“护驾,护驾淑妃疯了,赶紧拦住淑妃。” “谁敢阻拦本宫,本宫就要他死”萧淑妃满目赤红,带着她的人就要朝林月音打去。c 眼看萧淑妃就要冲上去了,突然之间,时间仿佛停止,萧淑妃也被定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容玉手持利剑,一人挡在萧淑妃面前,“请娘娘自重” 萧淑妃脸上的肌肉连着跳动,表情狰狞狠毒,“让开否则本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末将职责所在,还请娘娘见谅”容玉客客气气的,态度却极为坚定。今儿有他在,萧淑妃就休想上前一步。 “你敢阻拦本宫”萧淑妃双目喷火,恨不得一口咬死容玉。 “他为何不敢有人要行刺本宫,他护卫本宫乃是他的职责所在。”林月音从人群后走出来,就站在萧淑妃的面前。 萧淑妃呵呵冷笑,“林月音,你这个贱人本宫就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啪一巴掌甩在萧淑妃的脸上,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你敢打我”萧淑妃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林月音,差一点就被打蒙了。 林月音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今日总算如愿。于是林月音笑了起来,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和轻蔑,“本宫打你又如何你纵容身边内侍私通宫外,盗取宫中财物,你本人口出污秽之言,污蔑本宫名声,甚至胆敢威胁本宫。这等大罪,若非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本宫早就夺了你的妃位,让你以死谢罪。” “你你啊”萧淑妃疯狂大叫,癫狂如同失心疯一般。 林月音扫了眼四周,冷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将淑妃控制住。莫非要等她伤了本宫才知道动手吗” 宫人们上前,七手八脚的去拉扯萧淑妃。萧淑妃带来的那些人自然要反抗,两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关键时刻还是容玉顶了上去,带着手下侍卫控制住萧淑妃身边的宫人,眼睁睁的看着林月音的人将萧淑妃给绑了。 “林月音,你敢绑我,这回你死定了。”萧淑妃癫狂大笑,其形状极为恐怖。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不知所谓。挥挥手,就有人堵住萧淑妃的嘴。 张永笑呵呵的来请示林月音,那安铭要如何处置。 林月音冷冷一笑,“同宫外私通消息,盗取宫中财物,这样的人留着何用,打死了事。” “奴才遵旨”张永笑着应下。一转头,笑容不再,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狠狠瞪了眼行刑的内侍们。内侍们不敢再犹豫,提起板子又重重的打下。很快,鲜血浸湿了青石板,一条人命就交代在清宁宫的院子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4章 告状 e “将淑妃带下去”林月音一声令下,宫人们不敢迟疑,强硬带走萧淑妃。 同时,安铭的尸首也被带走。宫人提来清水清洗青石板,冲刷石板上的血迹。过得数日,又有谁还记得这里曾死去一个人。 林月音眯眼,盯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出神,神情若有所思。 容玉心中一颤,女人总归是怕死人的,更何况还是亲自下令处死,又是死在自己的院落里。容玉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娘若是不放心,不如请人做场法事。” 林月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展颜一笑,“多谢容将军提醒。不过容将军误会了,区区一个死人,本宫还没放在眼里。谁的冤魂敢在清宁宫作祟,本宫就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遭受酷刑,永世不得超生。”语气明明和风细雨,却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杀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胆去怀疑林月音这番话的真实性。 容玉双眸一亮,霸气,强硬,这才是皇后气度。 林月音抬头望天,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一片肃杀,却挡不住她的斗志。她笑问容玉,“容将军害怕吗要知道萧家势大,你的顶头上司也正好姓萧。” 容玉抱拳行礼,如雕刻一般的五官透着坚定和沉稳,他掷地有声道:“末将不怕。保护娘娘是末将的职责。若是有人因此为难末将,末将也不是泥捏的,自有办法化解。” “甚好你先回去,等本宫料理完后续的事情之后,本宫再重重谢你。”林月音许下承诺。 容玉却说道:“末将不需要娘娘的重谢” 林月音笑了起来,如同一只狐狸一样,“难道容将军不想追查你长姐的死因吗” 容玉心一紧,脸色微变。林月音若无其事的说道:“放心,等这边的事情料理干净,本宫自会奉上有价值的消息。” 容玉双眼闪过精光,抿唇,表情严肃,“那末将就等着娘娘的消息。” 林月音含笑点头,目送容玉离去。 张永上前请示,“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月音伸出手右手,展开,手指修长白嫩,她不介意自己的手沾染上鲜血,从她进宫第一天起就做好了准备。她装作随意的问道:“你说淑妃这会在做什么” “肯定是在太后娘娘跟前告状” 林月音呵呵一笑,“一会寿宁宫的人就该来了。准备准备,等会随本宫一起去寿宁宫给太后请罪。” 张永当时就急了,“娘娘真要去此次只怕太后不会轻易罢休。奴才以为,不如先禀报陛下,请陛下替娘娘出面。” 林月音挑眉一笑,笑容中带着明晃晃的嘲讽,“若是每一次有事,本宫都要靠着陛下度过难过,长此以往,本宫对陛下来说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当然,即便本宫要靠着陛下,前提也要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担当。放心吧,本宫身为皇后,太后娘娘好歹要给两分薄面。至于一点皮肉之苦,本宫受得了。” 林月音望天一笑,有多大的野心,就要承受多大的磨难。一个萧太后,还弄不死她。既然她死不了,自有她嚣张反击的一天。 萧淑妃被拖出清宁宫后,连蓬莱殿都没回,就顶着一身狼狈跑到寿宁宫告状。一见到萧太后,萧淑妃就哭嚎起来,“母后,你要替我做主啊那林月音蛇蝎心肠,不仅打杀了安铭,还要打杀儿媳。母后,我好害怕,呜呜” “这是怎么了慢慢说”萧太后不明所以,见萧淑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一身狼狈,当即呵斥那些宫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伺候淑妃的吗” 宫人们纷纷跪下,七嘴八舌的将事情始末说清楚,言语中不停的给林月音下眼药,将林月音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萧太后狠狠的拍打桌面,表情扭曲狰狞,“放肆,放肆她林月音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她打你就是打哀家,岂有此理。” 萧淑妃哭哭啼啼的抹眼泪,“母后,那林月音还说,就算是母后亲至,她也照打不误。母后,那林月音根本就没将我们萧家人放在眼里啊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她怎么敢对母后出言不逊,她这是大逆不道,是该被剥夺后位的。” 萧太后咬牙切齿,“来人,去将林月音叫来。哀家今日就要好好审审她。” 此刻萧淑妃流着泪,心里却在笑。林月音就等着倒霉吧。 萧太后气过后,却突然对萧淑妃发难,“你老实告诉哀家,此事缘由究竟如何若是有隐瞒,别怪哀家不念情分。” 萧淑妃一惊,又是委屈,“母后难道不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那林月音嚣张跋扈,不仅打杀了安铭,还要打杀我,此事千真万确,所有人都亲眼见到。” 萧太后冷哼一声,她之前气急了,等这会冷静下来,总觉此事有蹊跷。林月音不是蠢货,既然敢动手,定然有所依仗。不过瞧着萧淑妃可怜兮兮的样子,萧太后心软,任凭那林月音有天大的依仗,敢对萧淑妃动手,就是打她的脸,她岂能轻饶。不过萧太后还是要警告萧淑妃,“趁着林月音没来之前,你赶紧将你隐瞒的事情说出来。待会哀家才好替你回旋。若是因你隐瞒,害得哀家也跟着没脸,哀家饶不了你。” 萧淑妃心虚,心慌,转眼又坚定下来,“母后,我哪敢有隐瞒。事情就是之前说的那样,母后不信的话,可以派人调查。” “骸”萧太后又是恼怒又是嫌弃,“事情最好像你说的那样。” 一个小内侍急匆匆进来,“启禀太后,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来的这么快”萧太后冷冷一笑,林月音好胆,竟然还敢主动来寿宁宫。萧太后厉声说道:“宣哀家今儿倒是要看看,皇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 “遵旨” 萧淑妃激动起来,眼中闪过怨毒之色,今儿就要让林月音吃不了兜着走。最好是夺了林月音的后位,将她打入冷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5章 较量 e 林月音的心情很平静,表情很坦然,施施然走进大殿。刚要行礼,就听到萧太后一声呵斥,“大胆给哀家跪下” 林月音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然后很干脆的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万福哀家都要被你气死了,何来万福。打杀安铭,又要打杀淑妃,还敢口出狂言,不将哀家放在眼里,皇后,你罪该万死”萧太后懒得同林月音废话,一开口就定了对方的罪名。 林月音神情坦然,扫了眼萧淑妃,这才说道:“臣妾的确打杀了安铭,也动手打了淑妃,不过这些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太后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只听淑妃一面之词就要定臣妾的罪吗若果真如此,只怕臣妾无法认罪,还请太后见谅” 萧淑妃瞬间激动了,就跟打了鸡血似得,脸色涨红,“母后你看,事到如今,她还敢狡辩,分明是没将母后放在眼里。” “放肆”林月音突然大声呵斥萧淑妃,“淑妃口出无状,挑拨离间,臣妾恳请太后重重罚她” 萧淑妃怒极,恨不得一刀砍死林月音,怒道:“你敢” 林月音表情严肃,眼神轻蔑,“本宫为何不敢本宫身为皇后,纠正你的言行,乃是本宫的职责。就是太后娘娘,也不会纵容你的狂妄言行。” “你,你”萧淑妃心虚地朝萧太后看去。 “骸”萧太后瞪了眼萧淑妃,“哀家没让你说话,你就闭嘴。至于皇后你,当着哀家的面,不问哀家一句,就出言教训后宫嫔妃,你眼里可有哀家”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之所以出言呵斥淑妃,一则是因为淑妃所说实在是大逆不道,挑拨太后同臣妾的关系,她是何居心。二来,臣妾也是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淑妃丝毫不体谅太后,当着太后您的面也敢口出无状,如果不及时阻止她,万一气着了太后该如何是好。”林月音义正言辞,不容辩驳。 萧太后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硬无比,“皇后好口舌。今儿哀家就是要罚你,皇后要如何” 林月音神情坚定,丝毫不惧,掷地有声道:“太后娘娘要罚臣妾,臣妾不敢不从。不过太后罚臣妾之前,还请太后听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届时无论太后怎么罚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萧太后呵呵冷笑,“好的很哀家要罚你竟然还得先满足你的条件,你放肆” “臣妾不敢不放肆”林月音抬头直视萧太后,“那安铭同宫外私通消息,又盗取宫中财物,按照宫规,死十遍都不过分。至于淑妃,出口不逊,不仅直呼本宫名讳,还口出威胁,这还不算,竟然还带着人对臣妾喊打喊杀,在清宁宫内放肆胡为。若非有侍卫阻挡,臣妾只怕要被她打个半死。此事人人可以作证。臣妾打她,不过是教训她懂得何为尊卑上下,何为宫规。臣妾所作所为,有理有据,绝无乱来。此事还请太后明鉴” 萧太后气的脸色发白,抄起茶杯就朝地面扔去。茶杯碎裂,碎片四散,茶水溅出,一地脏污。所有人都跟着哆嗦,一时间谁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说话。 大殿内气氛快要凝滞,林月音低头冷笑。萧淑妃心头一紧,总觉不安,率先开口,“母后,你别听皇后胡说八道” “闭嘴”萧太后怒斥萧淑妃,眼神冷漠又怨毒。她之前就问萧淑妃可有隐瞒,萧淑妃口口声声说没有,她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会被打脸,打得啪啪响,这让她如何不怒。心中对萧淑妃还有林月音又怒又恨,恨不得斩杀二人。 萧淑妃惊惧不已,头一次面对萧太后如此怒火,她如何不怕。一转眼又朝林月音看去,眼神变得怨毒,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月音,她同她势不两立。 萧太后骑虎难下,为了面子,只能一错到底,无视事实真相。 “你口口声声说安铭犯了宫规,可有证据,可有让内监出面处置你身为皇后,无视内监规矩,私自令人行刑,你有何资格同哀家讨论宫规至于淑妃出口不逊,你也该按照宫规流程来,而不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颠倒黑白,罗织罪名,洗脱淑妃,萧太后打的一手好牌。 林月音暗自冷笑,不惧道:“安铭同宫外私通消息,盗取宫中财物,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太后现在就可以召见他们。至于内监那爆臣妾早在两日前就已经派人通知,并让内监配合调查。今儿行刑,内监人员也在场,所有事情都记录在案。至于淑妃,当时情况紧急,淑妃癫狂如魔,若不及时打醒她,只怕还要闹出更不堪的场面。” “狡辩”萧太后当即定了林月音的罪名。 林月音嘴角一勾,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后娘娘不曾验证人证物证,为何就认定臣妾狡辩。莫非太后娘娘为了保淑妃,毁臣妾,打算无视这些人证物证” “你放肆来人,给哀家掌嘴。皇后对哀家出口不逊,忤逆不孝,简直胆大包天。今儿不打醒你,哀家妄为长辈。”萧太后怒极,直接动手,懒得同林月音费口舌。林月音嘴巴利得很,她同萧淑妃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狗急跳墙,得失心疯了吧。林月音冷眼扫过那些宫人,谁敢动她,就要有受死的准备。接着林月音冷声说道:“太后要责罚臣妾,臣妾只能受着。不过臣妾还是要说一句不服。臣妾行事全凭规矩,查出安铭,自然要严加处置。淑妃为保手下,行事欠妥,臣妾身为皇后,教训她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太后只听淑妃的片面之词,不肯正视真相,执意要罚臣妾,臣妾迫不得已,等这里料理完后,只能禀报陛下,请陛下主持公道。” “要朕主持什么公道” 孝昌帝怎么来了林月音心中惊疑不定,她可没让人去通知孝昌帝。不过很显然萧太后和萧淑妃二人认定是她所为,都斥她无耻。林月音苦笑,辩解无用,那就沉默吧。 孝昌帝扫视全场,散发逼人寒气,显然心情不好。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事情经过,又在殿门外听了好一会,这出大戏可真够精彩的。 “陛下怎么来了”萧太后试探问道。 孝昌帝呵呵一笑,“朕再不来,这寿宁宫的房顶都要被掀翻了。” 萧太后撇嘴冷含“陛下是来替皇后求情” 孝昌帝扫了眼林月音,“皇后按宫规处置下人,何错之有。朕竟不知还要为她求情。” 萧太后气了个倒仰,捂住心口,“陛下是成心气哀家吗” “母后身体微恙,本就不该理会这些琐事。至于淑妃,她虽姓萧,但她首先是后宫嫔妃,就得受皇后管制。每次一有事,就来打扰母后,害得母后跟着生气,简直是大逆不道。淑妃,你可知罪” 转眼间,孝昌帝就将战火引到了萧淑妃头上。 萧淑妃怕极,赶紧跪下请罪,“臣妾有错,请陛下责罚。” 孝昌帝冷笑,萧太后却不能忍,“陛下这是何意淑妃是哀家的侄女,又是你的女人,还替你生儿育女,哀家护着她心甘情愿,陛下冲她发什么火。哀家倒是要问陛下,你是不是执意要护着皇后,连她忤逆哀家的事情也不管” 孝昌帝一眼扫过林月音,又扫过萧淑妃,冷冷一笑,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题外话------ 国庆快乐,大家好好玩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6章 条件 e “母后,朕在来之前已经问过的人,安铭同宫外私通消息,盗取宫中财物,此事属实,不容辩驳。至于淑妃,口出狂言,任性胡为,此事也有数十人可以作证。真要说谁忤逆谁有罪,也该是淑妃。当然,母后同淑妃之间情分不一般,母后要护着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此一来,母后想要惩治皇后,却难以服众。” 孝昌帝掷地有声,态度明确。要么两个一起罚,要么两个一起放过。反正萧淑妃已经被林月音教训了一顿,整体来说还是萧淑妃倒霉。瞧瞧她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被眼泪糊花的脸,啧啧,这模样让人倒足了胃口。 萧太后使出杀手锏,那就是蛮不讲理。“哀家不过是个老太婆,干嘛要服众谁让哀家不痛快,哀家就让她一辈子不痛快。皇后忤逆哀家,让哀家生气了好几回,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罚她。否则哀家气不顺,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林月音翻了个白眼,萧太后要撒泼耍赖,偏生他们做晚辈的还得硬生生受着。 萧淑妃先是得意一笑,接着又赶忙朝后缩了缩,生怕被孝昌帝盯上。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罚皇后闭门思过十日。至于淑妃,不惩戒不足以服众。就罚她抄写孝经一百遍。” “不行闭门思过十日,算什么惩罚。陛下可别打马虎眼,当哀家是傻子。”萧太后怒道,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孝昌帝冷冷一笑,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说道:“朕听闻母后和淑妃都想让去六部观政。” 萧淑妃心头一惊,眼巴巴的望着萧太后。萧太后怒极,问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想要威胁哀家” “母后误会了。朕就想着,让去六部观政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是母后和淑妃不是那么在意的话,晚个几年也行。”孝昌帝笑了笑,摆明是要用此事作为筹码,换萧太后的息事宁人。 林月音惊住,她真没想到孝昌帝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或者孝昌帝并不是为了她,而是有更大的企图。林月音不自恋,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价值,值得孝昌帝拿皇子的前程做交换。 至于萧淑妃,紧张,心慌,二皇子刘洗是她的未来,为了二皇子刘洗别说放过林月音,就是打她一顿她都甘愿。奈何孝昌帝厌恶她,萧淑妃不敢随意插话,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萧太后,盼着萧太后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萧太后死死盯着孝昌帝,目光森然,“陛下果然宠爱皇后。” 孝昌帝呵呵一笑,目光温柔的朝林月音看去,“皇后虽然年轻识浅,却一心一意替朕打算。无论如何,朕总要护着她一点。” 这话让人起鸡皮疙瘩,奈何林月音是绝不相信的。孝昌帝越是表现得情深意重,林月音越是怀疑其中另有企图。 萧太后面色僵硬,恶狠狠的剜了林月音一眼。深呼吸了几次,总算压制住了心头那口恶气。“罢了,今日的事情淑妃也有错,她管教下人不严,又口出无状,惩戒她也是为她好。至于皇后,含别仗着身份权势,又有陛下的维护,就敢再而三的挑衅哀家。下次再敢放肆,哀家定不饶你。” 林月音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如今她羽翼未丰,萧太后都奈何不了她。等到将来她羽翼,那时候该是萧太后来受她的闲气。至于萧淑妃,这才只是刚开始,她会慢慢的,一刀一刀的割她的肉。让她知道痛,知道悔,知道怕,最后再一刀结果了她。 “既然事情已了,朕也该回去处理政事。皇后也同朕一起走吧。” “臣妾遵旨。”林月音缓缓起身,忍着膝盖上的剧痛,跟在孝昌帝身后出了寿宁宫。 萧太后沉默,萧淑妃连张几次嘴,最后冒出一句,“陛下可真偏心。”语气酸酸的。 啪萧太后抬手,一巴掌甩在萧淑妃脸上。萧淑妃懵了,直愣愣的瞪着萧太后,一脸的不敢置信。萧太后怒斥道:“废物,蠢货。欺瞒哀家,害的哀家跟你一起没脸。亏得哀家处处替你打算,事事都维护你,结果你就这样回报哀家的。” “母后,我错了。”萧淑妃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趴着萧太后的裙摆。 萧太后一脚踢开她,“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都是因为你,害的陛下同哀家淡了母子情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 “母后,母后,姑母” “滚”萧太后起身,甩袖离去。萧淑妃趴在地上大哭不已。 寿宁宫外,林月音跟在孝昌帝身后。孝昌帝突然停下脚步,林月音也差点撞上去,好在够机灵,脚下也够稳。 见孝昌帝沉默,林月音心头惴惴不安。一只小鸟从头顶飞过,一坨白色物件恰好落在脚边。定睛一看,原来是鸟屎,顿觉晦气。天色越发阴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很快会有大事发生。就是不知最后会印证在谁的身上。 “将安铭的案子交给康福,包括从他屋里搜出来的一应物件。”孝昌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臣妾遵旨”按理说安铭的案子已经了结,孝昌帝却突然让康福接手,怎么看都有问题。林月音心中揣测,却因为线索太少,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过这倒是解释了孝昌帝为何会在萧太后面前一力维护她,关键还是在安铭的案子上。 孝昌帝回头看着林月音,肯定地说道:“你做的不错。” 林月音受之有愧。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她可不敢自以为是。 “虽说有些激烈,不过你是皇后,手段激烈一点也无妨”孝昌帝说完,还冲林月音笑了笑。 林月音赶紧请罪。拿萧淑妃立威,林月音也曾犹豫过。奈何,萧淑妃这个靶子太显眼,她实在是不忍心错过。如今看来,她倒是做对了。 孝昌帝摆摆手,“以后多用心办差,朕自然会护着你。” “臣妾领旨”林月音目送孝昌帝远去,心情起伏不定。孝昌帝要对萧家举起屠刀吗萧太后还在世,孝昌帝如何敢背上不孝的名声。亦或是,孝昌帝还有别的打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7章 咎由自取 e 林月音吩咐宫人,将有关于安铭的所有一切全都交给康福。她无心掺和孝昌帝的那些阴谋诡计,所以对安铭的一切,林月音也是半点兴趣都无。交接完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孝昌帝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隔了数天就下了旨意,令二皇子刘洗还有太子刘湛去六部观政,同时还能每日上朝听政。虽然还不能参政,但是能观政,对二人来说已经极为满足。至于四皇子和五皇子,则不在此列。 温德妃对此有些遗憾,却并不失望。反倒是穆贤妃,郁闷不已。耗费了好大的力气,在孝昌帝面前又是奉承,又是好话说尽,结果竟然只便宜了二皇子还有太子。她的儿子连半点好处都没捞上。等到孝昌帝去承欢殿的时候,穆贤妃难免会抱怨几句。 孝昌帝对穆贤妃或许是真爱,对于穆贤妃的抱怨,不仅不生气,还笑着承诺,等过个一两年,也让五皇子去观政。穆贤妃总算高兴了,展颜一笑,绝色无双。孝昌帝爱极了她这个模样,缠着穆贤妃连着荒唐了好几夜。连带着五皇子刘鸿也被赏赐了许多贵重物件,算是孝昌帝对小儿子的补偿。 穆贤妃喜不自胜,拉着五皇子刘鸿,一再叮嘱要好好读书上进,努力表现,争取得到更多的宠爱。有了宠爱,离太子之位还远吗五皇子刘鸿早熟,对这些门清,应承下穆贤妃的嘱咐,让穆贤妃放心,他自然会好好表现。 穆贤妃得意非凡,别人想要取代太子之位,非得用各种阴谋手段。而她,只需伺候好孝昌帝,维持孝昌帝的宠爱,总有一天会如愿以偿。如今妃嫔中,她最受宠。皇子中,她的儿子也最得孝昌帝喜爱。两大优势,傿有不胜之理。 至于林月音还有太子刘湛,就让他们继续同萧淑妃萧太后打擂台。无论谁输谁赢,对穆贤妃来说都是利大于弊。想来温德妃也是这么想的,故此最近很是安分,凡事都不出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林月音拿萧淑妃立威,效果是立竿见影。原本阳奉阴违的宫人,如今都老老实实的。至少表面上都奉她的命令行事。人事一顺,事情也跟着顺畅起来。眼看着新年将到,林月音打起精神来料理。这是她身为皇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也将是她主持的第一个新年朝拜,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世上的事情,多半都是事与愿违。快要腊月时,就出事了。先是有言官御史弹劾贾家不法,一开始林月音也没当回事。贾家身为外戚,一年到头总要被人弹劾几次。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事情多半是不了了之。可是出乎林月音的预料,弹劾贾家的事情却越演越烈,已经闹到沸沸扬扬,全城皆知的地步。就连贾大人本人都上了请罪奏折。 林月音当机立断,赶紧让张永打听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贾家这事还要从一起盗窃案说起。前些日子,城中一户人家被盗,盗贼盗取了财物后见失主没报官,竟然拿着盗窃的财物大喇喇的去当铺当钱。当铺的掌柜一眼就看出财物中竟然有御赐之物,这还了得。当铺掌柜一边稳住盗贼,一边报官。最后盗贼被一网打尽,财物也都被官府带走。 官府仔细查找,竟然查到了贾大人头上。原来贾大人在外边置办了外室,外室还替贾大人生儿育女。贾大人宠爱外室,外室欲看御赐之物,贾大人为讨欢心,竟然将御赐之物带出来放置在外室房中。后外室家中遭贼,因为其中有御赐之物,贾大人不敢报官,只能派家丁偷偷寻找。奈何家丁人力有限,还没等他们找到线索,衙门已经查明了此事。 如此一来,此事再无遮掩可能,很快就闹将开来。世人都嘲笑贾大人熏心,为了一个外室,连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此事件中,最为愤怒的莫过于贾夫人。她的丈夫不仅有了外室,还同外室生养了儿女。府中不少人早已经知道此事,唯独瞒着她。而她如今不仅要担惊受怕,还要承受他人的嘲讽。 贾夫人忍无可忍,就同贾大人闹了起来,这下子又让外人看了一出好戏。贾大人内院失火,言官御史又都追着他喊打喊杀,那日子可苦了。短短时日,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林月音都想骂一句活该。贾家有今日,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只是贾家的事情不光涉及到贾家,还关系到太子。奈何朝臣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盯着贾家不松手。外加孝昌帝态度不明,更是给了朝臣们胆量。一时间贾家风口浪尖,一着不慎就有全族覆灭的危险。 “娘娘,太子求见。”张永急匆匆的从殿外走进来。 林月音蹙眉,“罢了,将太子请进来。”太子这会过来,肯定是为了贾家的事情。只是这滩浑水,不是那么好淌的。 太子刘湛,半大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个头长了点,脸上也长了点肉,看上去比贾皇后刚过世那段时间好上不少。 太子刘湛恭敬地给林月音行了个礼,林月音含笑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太子刘湛有些坐立不安,也没学会掩饰情绪,心急不安全都写在脸上。张嘴就说道:“贾家那爆还请皇后相助一二。”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刘湛,沉吟片刻,说道:“贾大人的事情,证据确凿。就算陛下开恩,也免不了一场申斥。太子请本宫相助,本宫又该如何相助。难不成还能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太子刘湛一下子急了,“娘娘说的,孤全都懂。只是任由此事发展下去,贾家危矣,孤和皇后也落不到好。难道皇后真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天到来吗” 林月音挑眉一笑,“此话太子可有对别人说过” 太子刘湛,“不曾孤心头难安,又恐在外说错话引来事端,故此在外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言。只是眼看朝中局势越来越凶险,孤无法再沉默下去。孤就想请皇后出面,说动父皇早日了结此事。无论是申斥贾家也好,还是别的惩戒,总好过现在这般不上不下境况。” 林月音盯着太子刘湛看了会,问道:“贾昭仪可有就此事去找你” “不曾自那件事情后,孤再没见过贾昭仪。” 林月音点点头,“你先回去。此事本宫会想办法。” 太子刘湛一脸欣喜,“多谢皇后。等此事过后,孤会让贾家奉上重谢” “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千万别在人前露了口风。” “孤晓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8章 牵连林家 e 太子刘湛一赚大殿内又安静下来。张永给林月音换了一杯温热的茶,小声问道:“娘娘真要帮贾家,这里面可担着不少风险。” 林月音歪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风险不可避免。若本宫不表态支持贾家,太子就要同本宫离心离德。再说了,本宫有说帮贾家,却没说一定能办成此事。” “娘娘的意思是拖下去。”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埋头深思,“你不觉着此事有些奇怪吗贾家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却反常的来势汹汹。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只怕有人在背后搅风搅雨。尤其是那什么盗贼,当铺,就跟听话本传奇似得,天下竟然有这样的蠢贼,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林月音连连冷笑,心中生了怀疑,就越发觉得此事是阴谋。 张永悚然,“娘娘的意思,有人设了陷阱。” 林月音皱眉说道:“未必是冲着本宫来的,更像是针对太子。贾家再不堪,那也是太子的助力,是太子的一条臂膀。端掉贾家,无疑是斩杀了太子的臂膀。太子痛失贾家,与前程来说并无好处。毕竟本宫目前只能在后宫周旋,朝堂上面的事情还要仰仗贾家帮忙。” 张永脸色发黑,心头惴惴,“这么说来,此事果真是冲着太子去的。” 林月音冷冷一笑,目光如刀如剑,“若本宫是那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要顺带着给本宫挖个坑。” “娘娘万万不能这么说。这世上的事情多半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张永被吓了一跳,赶紧劝道。 林月音一脸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气势逼人,“就算有人给本宫挖了坑,本宫也能安然度过。”这不是自以为是,而是源于强大的自信和势力。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一次还真被张永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刑部接手了贾家的案子,从盗贼入手,顺藤摸瓜,竟然查到了长留侯嫡长子林封,也就是林月音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头上。据查,在盗窃案发生之前,那几个盗贼曾同林封接触过。虽说没从几个盗贼的嘴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但是单单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人震惊。朝中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清宁宫,难不成皇后同太子有仇,借机收拾太子。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林封被请到刑部喝茶,这可将林家上下给急坏了。尤其是林老夫人和长留侯林谦。林谦打着林月音的名头去刑部捞人,竟然不管用,顿时就将林谦吓得半死,真以为自己的儿子牵扯到了贾家大案中。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林月音暗地里耍了手段,就为了报复他将她送给汉王。好在一天一夜后,林封被放了出来。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并无别的不妥。 林封走出刑部大牢,对林家来说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对宫中的林月音来说,一切才刚开始。此事果然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有人精心策划,还顺便给她挖了个坑想要将她埋进去。林月音冷哼一声,别说林封同贾家的事情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又能如何。 “娘娘,贾昭因在宫门外,要见娘娘”芍药前来禀报。 林月音面露不悦,“本宫说了,不见任何人。你没同她说清楚吗” “奴婢说了。可是贾昭仪不肯离开,说今日不见到娘娘她就长跪不起。” 林月音冷笑,区区小伎俩就想威胁她,真是不自量力。“她要跪就让她跪,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 “奴婢遵命。” 冬日寒风一阵接着一阵,贾昭因在地上,只觉膝盖刺骨的痛。跪的时间一长,她已经忘记,只觉浑身僵硬麻木。抬头望着紧闭的宫门,林月音好狠毒的心,她这么跪上一日,一双膝盖怕是要毁在这里。 贾昭仪咬牙切齿,突然放声大喊:“娘娘,臣妾求见。娘娘不肯见臣妾,臣妾也不敢强求。臣妾只想求娘娘开恩,看在贾家是太子的外祖家,也不曾得罪过娘娘的份上,请娘娘放过贾家吧。娘娘心里不痛快,冲着臣妾来就行。” 没有回应,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那些宫人,全都成了聋子瞎子。 贾昭仪心中愤恨无比,凭什么她要跪在这里求林月音。林月音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都靠贾皇后赏赐。林月音不思报恩,反而对贾家动手,果然是蛇蝎心肠。也只有太子那个傻小子才会相信林月音是无辜的。贾昭仪在愤怒中再次放声大喊,“娘娘要教训臣妾,何必将贾家也拉下水。娘娘这样做,可对得起孝贤皇后。娘娘可有想过,若是太子殿下知晓一切,届时娘娘该当如何” 殿门从里面打开,林月音身穿大红襦裙,身披雪白狐裘,手拿黄铜暖炉,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表情严肃,眼神凌厉,随意一扫,就让人觉着寒气逼人。 林月音居高临下的打量贾昭仪,冷声说道:“贾昭仪一口一个贾家,孝贤皇后,还攀扯上太子殿下,莫非贾昭仪以为贾家的案子是本宫所为连刑部都没有定论的事情,贾昭仪倒是信誓旦旦,莫非贾昭仪亲眼看到本宫陷害贾家” 贾昭仪张嘴,“还请娘娘开恩,放过贾家吧。” 林月音嘲讽一笑,“莫说本宫没那本事陷害贾家,就算有,满朝文武又岂能被本宫差遣。贾昭仪,你口说无凭,谣言中伤,陷害本宫于不利,你该当何罪” 贾昭仪连连,“臣妾不敢胡说,宫中人人都说此事同林家有关,臣妾不求别的,只求娘娘能够放过贾家。娘娘但凡有不痛快,尽管冲着臣妾就是。” “倒是个孝女。”林月音冷冷一笑,满眼轻蔑,“什么叫做宫中人人都说,你给本宫指出来具体有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本宫定要拔了她的舌头,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贾昭仪瞬间哆嗦了一下,突然嚎哭起来,趴拉着林月音的裙摆,“求娘娘开恩啊贾家没有得罪过娘娘啊” 林月音呵呵一笑,一脚踢开贾昭仪,“不知所谓,人云亦云,行事之前也不知道带上脑子。贾大人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让你进宫。贾家这次有幸脱身,下次只怕也要被你牵连,落个凄凉下场。来人,送贾昭仪回宫思过,没本宫的旨意,不准贾昭仪出宫门一步。另外,将贾昭仪身边伺候的人都清理干净,另外换一批人,免得再有人在贾昭仪耳边嚼舌根子,坏了贾昭仪的心性。” “娘娘开恩啊,娘娘呜呜”贾昭仪被宫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林月音站在原地没动,看天色即将有一场大雪落下,届时一切痕迹都将被掩盖。林月音勾唇一笑,一点小手段就想难住她,那是妄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49章 纵火烧城 e 寿宁宫内,萧太后整个人靠在榻上,两个小宫女给萧太后捶腿,内侍将一个黄铜小暖炉放在桌面上,萧太后只需抬抬手就能触摸到。萧淑妃坐在萧太后的下首,一脸忐忑不安又心虚的模样。萧太后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那几个盗贼还有林家的事情可是你安排的” “啊”萧淑妃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萧太后指的是贾家的案子,她连连摆手,说道:“不是我安排的。难道不是母后安排的吗” 萧太后蹙眉,她只是安排人弹劾贾家,可没安排什么盗贼偷窃,更没想过一次性将贾家和林家都一网打尽。萧太后盯着萧淑妃,眼神森冷,“当真不是你安排的” “母后,我怎么敢骗你,此事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会不会是父亲他们安排的”萧淑妃斩钉截铁。 萧太后嗯了一声,想一想也不可能是萧淑妃。萧淑妃要是有那脑子,她何需事事替她心。至于萧家那爆所有的行动都没瞒着她,所以不可能是萧家安排的。难道真的是巧合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还偏偏将林家给牵连进来。怎么想都该是有人暗中相助,帮她们收拾太子和林月音。萧太后笑了笑,不管是谁在浑水摸鱼,她都得感谢对方。 “既然此事不是你安排的,那哀家就放心了。”萧太后神情舒缓,一脸轻松。 萧淑妃很是难堪,萧太后分明是嫌弃她没本事,不足以担当大任。转念又想,这回贾家倒霉,太子被斩断一条臂膀,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就见萧淑妃一脸喜意的说道:“母后,太子快要不行了吧。” 萧太后瞥了萧淑妃一眼,眼神分外嫌弃,“哪有那么快。记住哀家的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陛下态度不明,贾家未必就此倒下。不过伤筋动骨是必然的。总之,针对太子的事情慢慢来,不可之过急。”萧太后心里头对林月音有些忌惮。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林月音硬是没点动静,这不正常。林月音和太子刘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林月音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迟迟不出手,莫非是在等待时机。 清宁宫内,林月音正把玩着一个玉貔貅。嘴揭着一抹浅笑,神情悠闲自得。 张永见林月音心情好,于是笑道:“娘娘喜欢这貔貅,要不改明儿就请钦天监的人测个吉位摆放在大殿内,以助娘娘运势更上一层。” 林月音暗自好笑,“不必。这清宁宫的运势岂是区区一个貔貅能够左右的。再说了,就算本宫需外物助运,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貔貅。” “娘娘说的是,是奴才想差了。” 林月音没了兴趣,干脆将貔貅丢在一旁,然后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还是老样子”张永犹豫着,“娘娘答应了太子殿下要助贾家脱困,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年前解决不了,怕是会影响到娘娘同太子殿下之间的信任。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再有,林家那边也指望着娘娘。” 林月音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张永,本宫问你,想要压下一个浪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张永老实的,表示不知。 林月音挑眉一笑,眼神透着自信和坚定,整个人如同灿星一样散发着光芒。“想要压下一个浪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掀起一个更大的巨浪。当后浪庚前浪,谁还记得贾家的事情。至于林家,还不够资格站在朝堂上参与派系斗争。” “娘娘的意思是”张永想到某种可能,悚然而惊。 “既然那些人想玩,那本宫就陪他们玩个大的。”林月音招手,让张永附耳过来,细细嘱咐一番。 张永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变成了坚定,咬牙说道:“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但凡有一点差错,奴才以死谢罪。” “如果真的出了差错,你的确该以死谢罪。”林月音表情冷漠,“记住,此事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若是你有个万一,本宫会安置好你的家人。” “遵旨” 腊月十六,天上刮着西北风,天一黑,京城街面上就已经没了行人。唯有羽林卫在街面上来回巡逻。待到三更时分,城东突然传来走水消息,不等羽林卫到达现场,城西又传来走水的消息,紧接着城南也同样传来走水的消息。 不用说,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火。羽林卫上下不敢大意,一面紧急救火,一面通知京兆府尹加派人手。今晚西北风,风一吹,火势一起,一个不小心一条街都要被烧毁。也不知谁如此恶毒,竟然会在腊月里纵火。这是想让全京城上下的人都过不了安生年吗 京城裴府,时间已经是三更,裴颜卿还不曾入睡,依旧在花园小亭中饮酒。 裴安先是在垂花门看了一会,然后脚下无声的来到裴颜卿身爆“公子,火已经烧起来了。城东,城西,城南都没能幸免。” 裴颜卿端起酒壶,朝嘴里灌下。接着抿唇一笑,笑容似讥讽似赞赏,“林月音当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年下让人纵火烧城。”口称大胆,神情分明是不以为意。 裴安躬身问道:“公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裴颜卿似笑非笑,望着天上月亮,说道:“想要解困,这把火还不够烈,不够猛。今儿本公子心情好,就助她一助。裴安,你现在就派人去皇城点一把火。不将官老爷们烧痛烧怕了,他们是不会知道好歹的。另外,不妨将搜罗来的那些兵器一并丢出去。总之,乱子越大越好,本公子就不愁今年过年寂寞。” 裴安一惊,“公子是指那些搜罗来的南陈兵器。”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兵器吗”裴颜卿斜睨了裴安一眼,双眸水润,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意,哪有平日里的斯文清脯只余一身贵气和邪气。 裴安点头应下,又问道:“那林家那边要如何处置” 裴颜卿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这才笑道:“将林家摘出去。至于那几个盗贼,都处理了吧。” 裴安不解,明明一开始就打算浑水摸鱼,拉林家下水,给林月音找麻烦。为何事情行到一半,又反悔了。不仅反悔,反而还要费心费力替林月音善后。公子莫非是吃错了药,还是喝醉了酒。 裴颜卿瞪了裴安一眼,“还愣着作甚” “公子不是说要给林皇后教训吗”裴安询问。半途而废可不是裴颜卿的风格。 裴颜卿冷笑一声,“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一次就玩死了,岂不可惜。” 裴安擦汗,果然是他想多了。 裴颜卿却哈哈大笑起来,多少年了,才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他可舍不得。就算哪天玩腻了,也该由他亲自结果她的性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0章 渣男活该 ;腊月十片天色阴沉。昨晚大火,烧透了半边天,也烧透了京城上下人等的人心。大胆贼人,不仅在城中纵火,竟然胆敢皇城,纵火烧朝中大员的府邸,连一品大员,国公府邸也没能幸免。期间发生打斗,贼人留下数件兵器,从兵器来历上查明贼人乃是南陈奸细。此事在当晚就传遍京城上层社会,传入皇宫。众臣大怒,孝昌帝大怒,南陈欺人太甚。竟敢在年下派人纵火焚烧大周京城,试图挑起京城内乱,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不给南陈一点教训,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大周无能。 于是在十七日这天早朝,朝中众臣众志成城,个个义愤填猬要求孝昌帝下旨派兵到两国边境展示武力,震慑南陈朝堂。同时,京城内加大搜寻力度,凡是南陈人,皆要查明来历身份,情愿抓错也绝不放过。总之,这一次绝不能让南陈奸细逃走。 自此,无人再关心贾家一案。就算还有人不死心提起贾家一案,转瞬间也被南陈奸细纵火案给盖了过去。这会大家义愤填膺要给南陈好看,谁好关心区区贾家。孝昌帝顺应朝臣,一面下旨派兵逼近边境,一面加强京城巡逻。一时间,京城上下风声鹤唳,非大周本土人士人人自危。 清宁宫内,张永正在给林月音报喜,“娘娘神机妙算,如今朝中再无人提起贾家一案,更无人攀扯太子和娘娘。娘娘只需一计,便化解了之前的危险。” 林月音却半点高兴也无,盯着张永,气势凌人,冷声问道:“皇城内的火也是你放的” 张永瞬间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的回答:“启禀娘娘,皇城内的那把火并非奴才放的。” “那是谁”林月音咬牙问道。 张永哆嗦了两下,“奴才不知。” “蠢货”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神情略显急躁,“要么是有人浑水摸鱼,要么就是咱们的计划一早就被人看穿了。” “不能吧”张永嘴上否认着,心里头也知道此事不简单。 林月音扫了眼张永,眼神如刀,刀刀要命,将张永吓了个好歹,赶紧跪下请罪,“奴才知罪,请娘娘责罚。” “骸”林月音心中烦躁不安,“什么南陈奸细,本宫是一句都不信。贾家一事,竟然牵连到林家和本宫,本宫就觉着此事蹊跷。萧家若有这样的能人,何至于不能将贾皇后拉下马,助萧淑妃顺利上位。如今又出了皇城纵火,南陈奸细一事,分明是有人浑水摸鱼,只是不知此人目的。” 张永见林月音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怀疑,这两件事情是一人所为” “不应该不是一人所为。贾家那件事情,分明是有人针对太子和本宫。至于纵火一事,虽说对方有利用之嫌,好在也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林月音冷冷一笑,不知是哪两方势力在角逐,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 “娘娘说的是,有皇城纵火一案,贾家的案子再无人提起。如此一来,贾家之事可以了结。只是不知是哪方势力,若是知道对方的来历,倒是可以结交。” 林月音轻蔑一笑,“既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迟早本宫会撕开背后之人的真面目。张永,你给本宫盯着朝中动静,或许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奴才遵旨” 数天过去,朝中还在为南陈奸细一事吵吵闹闹。而张永这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查到,不过他还是得知了一件事情,然后急匆匆的到清宁宫禀报林月音。 “娘娘,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刑部已经查明林大公子同盗贼无关,并且有切实的证据。至于那几个盗贼,听说昨日全都死在了刑部大牢。” “此事当真”林月音放下手中的书本,面上不见丝毫喜色,反而忧心忡忡。 张永不解,“娘娘难道不高兴。” 林月音皱眉,那种感觉又来了,总觉着是有人在纵这件事情。而她却次次慢了对方一步。“张永,你猜猜这一次是谁出的手,会不会同皇城纵火那帮人是同一伙。” 张永闻言,悚然而惊,“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咯咯一笑,“本宫现在都有些糊涂,究竟是谁如此费尽心机。本宫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一会对方。”林月音手中紧握书本一角,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心中又是怒又是火,被人戏耍,被人利用,她岂能容忍。不知道则罢了,既然知道了,必然要有所回报。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张永问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萧家喜欢做出头鸟,本宫就先拿萧家开刀。”她就是想试试看,躲在幕后的人这一次会不会咬钩。如果咬钩,她就有机会查出幕后之人。 一听要对萧家动手,张永瞬间激动起来。“娘娘打算怎么做,尽管吩咐奴才。” “此事不急。眼看就到新年,本宫可不乐意见到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来破坏本宫的第一次新年大典。” “奴才明白。” 贾家一案已经掀不起风浪,不过萧太后可没忘记这件事情。被皇城纵火案庚去,已经够让人郁闷,要是此事不了了之的话,萧太后非得气吐血不可。于是萧太后拐着弯的提醒孝昌帝,忙着处理南陈奸细的时候,可别忘了贾家的案子还没个结论。 萧太后的心思,孝昌帝一清二楚。贾大人宠妾宠到拿御赐之物来讨好,简直是又蠢又可恨,不给点教训,别说萧太后不乐意,就是孝昌帝也觉着不爽。于是赶在新年前,孝昌帝终于下了旨意,将贾大人头上的一等侯爵位降为三等伯,并夺封号。旨意一下,贾大人瞬间就成了一个光杆伯爵。 贾家上下愁云惨雾,如丧考妣。贾夫人趁机又奚落了贾大人一番,为了一个外室将自家的爵位都折腾没了,真是好大的出息。贾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从地底下钻出来找贾大人谈谈心。 贾大人又羞又恼又悔,没胆子反驳,便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外室头上。将外室折磨了三天三夜后,又一剑刺死,然后派人将尸首丢入乱葬岗喂野狗,要让外室死无葬身之地。至于外室生的一双儿女,虽然被接回了贾府,却连奴婢都不如。每日挨冻受饿,又被打骂折辱,不出两年,两个孩子就先后被折磨而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1章 志大才疏 ;贾家爵位连降数等,贾大人被夺实权,贾家在朝中顿失大部分话语权。这个结果让太子刘湛很不满意。贾家是他的臂膀,如今贾家失去了话语权,也就相当于他失去了这条臂膀。早知如此,他又何必低声下气去求林月音。 太子刘湛满腹怨气,忍不住在人前抱怨。秦嬷嬷连着劝了好几天,他才消了气,答应去清宁宫表示感谢。 林月音是何等眼力,无论太子刘湛如何掩饰,也难逃林月音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林月音暗自嗤笑一声,不甚在意的说道:“太子有心了。贾家落到这个地步,实非本宫所愿。奈何针对贾家的势力太多,本宫左支右拙,好歹是保住了贾家上下人等的性命。不过只要人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这个结果也有好处。经此一事,本宫相信贾大人该学会修身养性,谨小慎微。以后行事越发稳妥,自然不会牵连到太子身上。” 太子刘湛抿唇说道:“娘娘说的是,贾家落到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娘娘为贾家的事情心,孤感激不尽。” “说这些做什么。殿下的事情就是本宫的事情,本宫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有难而不过问。”林月音雍容大度,倒是不计较太子刘湛的小心眼。 太子刘湛不欲多留,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去。林月音命张永送出门。 张永去而复返,“娘娘,太子已经送走了。今儿瞧着太子那意思,似乎对娘娘有些不满。” 林月音抱着黄铜暖炉,浑身懒洋洋的,嗤笑一声,“志大才疏,难当大任啊” 张永顿时急了,“那如何是好”太子刘湛果真不成器的话,林月音又无生养,这对林月音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张永忧心忡忡,却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还能怎么办,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太子年龄不大,还有调教的可能。等过个几年,再观其心性,说不定就改了过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奴才以为娘娘该早做准备。”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面露不悦,“早做准备,谁不知道。只可惜本宫短时间内无法生养。等能生养的时候,太子早已成年。你说,本宫该如何准备。”此时,林月音心中极为怨恨贾皇后。贾皇后的那碗绝子汤,果真够狠,让她一点退路都没有。近几年内,她都只能尽心尽力的替太子谋划。数年后,太子羽翼,届时就算她有幸生下儿子,也无法撼动太子的地位。 林月音紧闭双目,表情不善。她很清楚怨恨贾皇后无济于事,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算黍着走也要走完。她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喝下那碗绝子汤。只是意难平。但凡林家有个出众的人物能成为臂膀,她也不至于落到处处替太子打算的地步。 林月音暗叹一声,时也命也。观太子心性,她和太子之间,结局难料。如此一来,势必要早做准备才行。不过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急于此时。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林月音,那就是新年大典。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宫中举办皇室家宴,皇室宗亲齐聚一堂,一起守岁,盼着来年平顺丰收。这是林月音主持的第一场宫宴,一切顺利。即便有不开眼的人也在一开始就被林月音镇压了下去。至于萧太后,或许是因为贾家失势,心情舒爽,所以也没刁难林月音。 萧淑妃那里得看萧太后的脸色行事,萧太后没让她动,她也只能压下怒气,不找林月音的晦气。穆贤妃和温德妃都是识趣的人,而且她们暂时也不想加入战火,以免成为炮灰。 过了大年三十,就是新的一年。大年初一,朝臣命妇进宫朝拜,林月音在清宁宫设宴款待在京的命妇。 京中命妇,多半是第一次见到林月音。林家是个什么样子,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认为林家的姑娘有多出众。奈何出了一个妖孽林月音,进宫短短时间就被册封为皇后,着实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被林月音做到了,说不好奇是假的。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命妇都大着胆子偷偷打量林月音,有那身份高的,凑上前,一边奉承一边探底。一番试探下来,都暗暗惊奇,没想到林家那样的人家还能养出这等品貌心性的闺女,不简单。单靠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说林月音是妖孽也不为过。 林月音对众人心思心知肚明,大大方方的让众人观看。对于命妇们的试探,更是欣然接受。想要将触角渗入朝堂,渗入豪门世族,这些命妇便是她的桥梁,她的工具。可以说,命妇们在掂量林月音的能量大小,林月音何尝不是在掂量这些命妇们的价值。彼此接触试探,到最后的互相利用甚至结为同盟,只要有心,自然能成。 一番来往,大家心里都有了初步的印象。林月音没有多做停留,道了声乏,先回寝殿休整。 回到寝殿,林月音歪躺在美人榻上,心思飘忽。芍药端来一碗雪燕,请林月音服用。林月音略微喝了半碗,就丢在一边。 殿门外有人禀报,说长留侯夫人想面见皇后娘娘。 一听是继母许氏想要见她,林月音当即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不见”许氏的德性,她一清二楚。许氏这会来见她,无非是想替林家替她的子女求个好处。 芍药小声说道:“娘娘,那位毕竟是娘娘的母亲。若是不见,传闻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说娘娘不孝。” 林月音再次嗤笑,“本宫自进宫那日起,就是皇家的人。至于林家,不过是外臣,本宫不见,谁敢说本宫做的不对。” 芍药见劝解不得,只能让传话的宫女将许氏打发走。 至于林月音为何对许氏有如此大的怨气,还得从原身说起。原身就是个小白兔,在侯府时没少受许氏的磋磨,日子过得很是不堪。林月音重生后,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每每一想起那十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林月音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原身是个蠢货,不知道反抗,一味顺从,结果被送去做妾。若非她及时穿来,原身只怕就剩下一具白骨。又怨林家没有良心,对自己的子女都这般狠心。如今林家指望她回报,那是妄想。她没鼓动孝昌帝打压林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过了片刻,又有宫人来报,说东郡侯夫人携儿媳来拜见。 林月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东郡侯夫人乃是宝林公主,宫女所生,记在先帝废后卫氏名下。她那儿媳,则是林月音的嫡长姐,长留侯林谦的原配嫡妻关氏所出。想明白这二人的身份后,林月音当即吩咐宫人,将二人请进来。事关废后卫氏,林月音不想错过哪怕丝毫的线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2章 内宅乱斗 ;宝林公主携儿媳林月琴单独拜见林月音,本是侥幸,没想到林月音真的肯见她们二人。宝林公主有些庆幸,又提点了林月琴几句。林月琴连连应下,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她和林月音虽是姐妹,其实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对林月音的印象也都停留在数年前。就连林月音被册封为皇后的消息传来,她都一直觉着不真实。今儿在大殿上远远看了一眼,不甚明了,却也知道林月音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进了寝殿,行大礼拜见。好一会才听到头上传来清脆的的声音,“免礼,看座。” 林月琴这才敢大着胆子朝上方看去,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敢看。那哪是她印象中的林月音,除了容貌相似外,竟然找不到丝毫相同之处。那高高在上的人雍容华贵,气势逼人,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她抬不起头来。林月琴记忆,她所认识的人当中,竟然无一人有林月音这样逼人的气势,什么东郡侯长留侯更是远远不如。 “本宫该有两三年没见姐姐,姐姐可好”林月音笑呵呵的问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婆媳二人。 得宝林公主提醒,林月琴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时间进退失据,着实不安,“启禀娘娘,臣妇很好。多谢娘娘挂念。” 林月音笑道:“我们是亲姐妹,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不敢。君臣有别,臣妇不敢坏了规矩。”林月琴老老实实的说道。 林月音暗自点头,林月琴如同记忆中那样,老实本分有余,圆滑机灵不足,顿时林月音就对林月琴失了兴趣。 林月音又同宝林公主寒暄起来,以皇家辈分来论,林月音同宝林是同一辈。以林月琴这边来论,宝林则是林月音的长辈。像是这种情况,在皇室不少见,统统都以皇室辈分来论。故此,就算宝林公主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女人,年龄大到足够做林月音的长辈,林月音也只是客气的称呼她为姐姐。 宝林公主连道不敢。 林月音笑呵呵的,同宝林公主开起玩笑来,一边试探宝林公主的来意。宝林公主有些不安,她受废后卫氏的牵连,这一二十年过的并不如意。虽有公主封号,却无公主尊荣,更无实权。就连她的婚姻也是一把辛酸泪。她以公主身份赐婚给东郡侯做填房。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生东郡侯的原配嫡妻已经替东郡侯生下嫡长子,这让宝林公主更为不堪。 如今原配留下来的嫡长子和她的儿子都已经成年,也都娶妻生子,东郡侯却迟迟不肯立下世子,闹得东郡侯府内院不宁。宝林公主底气不足,为儿子前程,只能寻求外援。萧太后那里她是不指望的,萧太后当年肯留她一命,已经算是开恩。原本宝林公主指望着贾皇后,奈何贾皇后长年病榻,轻易不见人,宝林公主也是无可奈何。如今林月音做了皇后,又是林月琴的妹妹,于是宝林公主就将主意打到了林月音身上,指望着林月音能助她一臂之力,帮她儿子夺世子之位。 林月音含笑听着宝林公主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瞧宝林公主谨小慎微的模样,还有同年龄不符的苍老,可想而知她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很不如意。不过林月音很好奇,宝林公主怎么有胆子替儿子争夺世子之位。试探一番,林月音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东郡侯的嫡长子不学无术,整一个败家浪荡子。反观宝林公主的儿子,自小敏而好学,十三岁考取秀才功名,后又弃文从武,年纪轻轻已经是四品中郎将,还替林月琴请封了诰命。这也是林月琴今日能够进宫朝拜的原因。 一个儿子是败家子,一个儿子堪称少年英才,是人都知道该选哪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奈何各种历史原因,使得东郡侯迟迟拿不定主意,一拖再拖,以致东郡侯府后院为世子之位斗了个你死我活。 原配嫡长子的外祖家同温家有亲,妻子又是温家旁支。有温家这个大靠山,就算嫡长子不成器,东郡侯也不敢轻易舍弃。二儿子少年英才,堪称典范,奈何生母身世不堪,空有公主之名,却无公主之尊,不仅不能指望皇室照拂,还得担心哪天碍了眼,被一道旨意问罪。 东郡侯为难,宝林公主却打定了主意要争要抢。若不如此,等东郡侯过世,他们母子二人哪有活路可走。 了解了宝林公主的来意,林月音沉默下来。宝林公主同林月琴都紧张起来,莫非今日又是一场空。 瞧着二人紧张兮兮的模样,林月音突然展颜一笑,“刚听宝林姐姐的意思,贵府大公子得温家助力甚多。” 宝林公主点头,“正是。大少奶奶出身温家旁支,偶尔也会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 “如此说来,温家明确支持沈大公子袭爵”林月音笑问。东郡侯姓沈,沈大公子便是那嫡长子。 宝林公主说道:“虽不曾明确表态,不过温家对大公子那一房处处照拂。在府中,就是我也得避让一二分。” 林月音嗤笑一声,“宝林姐姐也忒丢咱们皇家的脸面,你好歹也诗主,又是长辈,只有他避让你的份,哪有你避让他们的道理。” 宝林公主涨红了脸,又是羞愧又是难堪,低头说道:“娘娘教训的是,都是宝林无能,丢了皇室脸面。” 林月音笑道:“宝林姐姐也无需如此,你的难处本宫都明白。至于侯府世子之位,本宫不好置啄,一切还要看陛下的意思。不过侯府内院,宝林姐姐身为当家主母,也该好好整顿整顿才是。” 宝林一脸尴尬,“娘娘有所不知,如今是大少奶奶管着中馈。我也就做个不管事的太太。” 真是无能啊林月音偷偷翻了个白眼。一手好牌,打成这样,还不知道反省。难不成连狐假虎威,仗势欺人都不会吗落魄又如何,好歹有个公主位份够她嚣张。换做是她,仗着公主身份,非得将侯府内院搅得天翻地覆不可。也难怪宝林公主会聘娶林月琴为儿媳,这婆媳二人性子还真像。 林月音正在嫌弃这婆媳二人,只见张永偷偷走进来。张永来到林月音身爆附耳说道:“启禀娘娘,康公公让人传话,太子有恙” 林月音心头咯噔了一下,面上丝毫不露,还笑眯眯的同宝林公主说道:“宝林姐姐也无需忧心,世子之位一天没定下,小沈大人就还有机会。宝林姐姐难得进宫一趟,来人,厚赏” 宝林大喜过望,林月音虽没明确表态,言下之意却也是乐意支持她。今日果真来对了。 林月音打发了婆媳二人,当即命人去打听消息,生怕太子言行不当,惹怒了孝昌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3章 娘娘自重 ;具体的消息打听不出来,只打听到太子被孝昌帝下令禁足,身边几个内侍宫女全被送入慎刑司处置。 林月音一听,顿时怒了。这才多久,太子又惹出祸事,还是在大年初一,简直是找死。林月音又让张永去打听,今日孝昌帝可曾单独见过太子刘湛。张永不敢怠慢,花费一番代价打听出来,近几日孝昌帝都不曾单独见过任何一位皇子。 林月音蹙眉,这就奇怪了。不曾单独见过,太子刘湛又怎么会惹怒孝昌帝。难道是太子刘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因太子被禁足,不得已之下,林月音只好带着人亲自走一趟东宫。 东宫大门外有孝昌帝派遣的内廷侍卫看守,不过他们并没有为难林月音。林月音得此顺利东宫。 东宫上下人心惶惶,显然都不明白今日祸事从何而来。林月音冷哼一声,直接太子刘湛的寝殿。见太子刘湛正拿着酒壶朝嘴里灌酒,林月音干脆打过去,酒壶被打落在地,酒水四溅,酒香飘散。 林月音怒目而视,“太子不打算同本宫解释一下吗” “孤不知”太子刘湛耷拉着头,一脸沮丧愤恨。 林月音狐疑地看着他,“你当真不知” “真不知。原本孤正在招呼几位大臣,康福那老贼突然带着人过来,说陛下口谕,让孤即刻回东宫闭门思过。孤如今是满脑子浆糊,左思右想,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合父皇心意,让父皇气的在大年初一下令禁足。”太子刘湛咬牙切齿,心中极为愤恨,又极为惶恐。他望着林月音,小脸煞白,惶急哀求:“还请娘娘帮我,孤实在是无法可想。” 林月音皱眉深思,“你最近真的没做出格的事情” “娘娘不信我”太子刘湛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林月音冷冷道:“凡事有因才有果,陛下不是昏君,他既然罚你自有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自从母后去世后,父皇待我就不如从前。反倒是二哥越来越受重视。”太子刘湛狠狠捶打桌面。 林月音见不得太子刘湛这个模样,不客气的说道:“行了,既然陛下要你禁足,你就趁此机会修身养性。陛下那里,本宫会替你周旋,务必查出陛下究竟为了何事罚你。” “穆就拜托娘娘”太子刘湛郑重道谢。 林月音辞了太子刘湛,出了大殿,叫来秦嬷嬷,仔细询问太子最近一段时间的饮食起居,言行举止。秦嬷嬷如实相告,林月音听完,并没有发现不妥当的地方,一时间也是为难。 秦嬷嬷则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此事还要劳娘娘多费心。哎,大年初一就出这事,只怕今年都会不顺。” 林月音笑道:“嬷嬷也别太忧心,你用心照顾好太子的饮食起居,别让歪心思的人靠近太子。至于外面的事情,自有本宫料理。” 秦嬷嬷听了,心头大石落下一半,“多谢娘娘费心,只可惜如今贾家帮不上什么忙,否则也能替太子打听消息。” 林月音嗤笑,指望贾家,还不如指望自己。 回到清宁宫,林月音正在想办法,打算从康福嘴里撬出消息,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裴太傅求见。 裴颜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前来,必有要紧事情。林月音当即吩咐:“有请” 时隔一段时日,二人再次见面,彼此都有了不同。彼此对视,火花四溅,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又似仇人又似老友,一种旁人理解不了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 林月音率先开口问道:“裴太傅是为太子而来。” “正是” 林月音再次问道:“不知太子犯了何事,竟然惹得陛下如此恼怒,大年初一就罚太子闭门思过。” “娘娘认为臣知道答案”裴颜卿表情清淡,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颜卿,眉眼灵动,颜色鲜艳,不如穆贤妃绝色,却别有风情。“一开始本宫没想到裴太傅身上。不过这会,本宫相信裴太傅定然知道内情。如此,还请裴太傅实言相告,早早安抚太子,使他早日醒悟改正。” 裴颜卿笑了起来,可就算是笑,也丝毫不损清高孤傲的气质。“臣为何要告诉娘娘”十足的挑衅。 林月音挑眉,冷冷一笑,“太子可是裴卿的学生,难道裴卿不关心太子的前程。” “臣的学生可不止太子一人。”裴太傅淡淡的说道。 林月音微锁眉头,转眼又笑了起来,挥挥手,大殿内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林月音走下台阶,缓缓朝裴颜卿走去,最后在离着裴颜卿两步远的距离站定。林月音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萦绕裴颜卿鼻尖。裴颜卿深吸一口,有些迷醉。 林月音咯咯一笑,“裴太傅来见本宫,难道不是为了太子莫非裴太傅同别的男人一样,也喜欢口是心非。” 什么别的男人,林月音又有多少个别的男人。裴颜卿蓦地沉下脸,“娘娘自重” 林月音恼怒,“裴颜卿,你大胆” 裴太傅先是疑惑,转眼又是一笑,“娘娘对待别的外臣,难不成也如今日这般不端庄。” 林月音连续深呼吸数次,这才压下心头怒火,冷声说道:“裴颜卿,本宫忙得很,没空同你废话。你要么告诉本宫,要么就给本宫滚” “若是臣拒绝,娘娘要如何”裴颜卿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呵呵一笑,“那本宫就在陛下耳边多唠叨几次,枕头风嘛,相信裴太傅也承受得起。” 果然是个大胆又无耻的女人。裴颜卿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审视,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上前一步逼近林月音。林月音挑眉冷笑,好大的胆子。裴颜卿直视林月音的容颜,“臣向来胆大包天,娘娘难道不知。” 林月音撇过头,她和他的距离太近,已经近到危险边缘。 裴颜卿笑道:“娘娘想要知道臣的来意,这还不简单。一声令下,臣那敢不从。” “骸”林月音才不相信裴颜卿的鬼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裴颜卿笑道:“关于太子的事情,臣还真知道那么一点。正所谓祸从口出,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林月音狐疑地盯着裴颜卿,“此话何解” “娘娘何不亲自问问太子。”顿了顿,裴颜卿又道:“娘娘忙,臣就不打搅了,臣告辞” 裴颜卿走得干脆,徒留林月音皱眉深思。裴颜卿特意来见她,就为了告诉她太子祸从口出,才惹怒了孝昌帝。裴颜卿能有这么好心,林月音深深的怀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4章 报复萧家 ;既然有了线索,林月音也不矫情。她同秦嬷嬷联手,一同整治东宫,果真让她们查出了事情始末。原来贾家出事期间,太子刘湛着急上火,一时不慎,当着宫人的面抱怨了孝昌帝几句。不料,这番抱怨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又被人处心积虑在大年初一告诉了孝昌帝。孝昌帝得知此事后大怒,才有了禁足一事。 果真是祸从口出。林月音一边恼怒一边庆幸,又好奇裴颜卿的消息来源。奈何裴颜卿此人非良善之辈,与他的合作还需从长计议。 林月音看着太子,怒其不争。竟然当着宫人的面抱怨孝昌帝,这是有多蠢,多没脑子。难道不知这宫里面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吗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太子刘湛,一张小脸煞白,他也知道自己孟浪,说了不该说的话,才惹来祸事,心中着实惊慌不安。“娘娘,如今孤该如何做父皇会不会就此厌弃了孤。” 林月音叹气,“既然陛下要求殿下闭门思过,那殿下就别再做多余的事情。等过了正月,陛下消了气,本宫自然会替殿下求情。” “非要等到正月过后吗孤现在去给父皇赔罪不行吗” 林月音冷哼一声,不满道:“这会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去做什么难道想挨陛下一顿痛骂” 太子刘湛如丧考妣,“果真要等到正月后” 林月音轻蔑一笑,“本宫劝太子还是谨遵圣旨闭门思过。至于旁的事情,自有本宫同秦嬷嬷同你打算。”不再同太子废话,林月音起身离去。 秦嬷嬷正候在殿门外,见林月音出来,面露忧心之色。林月音直接说道:“本宫已经同太子谈过,这段时间太子闭门思过,嬷嬷替本宫看着,不要让人拿旁的事情去打扰太子殿下,免得坏了太子殿下的心性。” “奴婢遵命太子哪里要是”秦嬷嬷总归还是担心的。 林月音挑眉笑了笑,神情有些不屑,“太子还小,现在纠正还来得及。这一次,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叫他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面对太子这个阿斗,林月音实在是想打人。奈何,二人利益相关,她还非得替太子擦屁股。 “娘娘说的是。”秦嬷嬷也清楚太子刘湛的性子,当年贾皇后病榻,无力教养,致使太子长成如今性子。希望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林月音问道:“嬷嬷盘查得如何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秦嬷嬷,“殿下身边的人都被送往慎刑司,奴婢无能,如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估摸着也就是那几个人当中一个。只是不知何时被人收买,又是被人收买。” 林月音沉吟片刻,转而笑道:“无妨左右不过就是那几位。以后小心点就是。” “娘娘说的是” 林月音笑了笑,萧淑妃,温德妃,甚至穆贤妃,可以说这三人都盼着太子倒掉。而这一次的事情,这三人皆有可能。林月音却不打算追根究底,只将这笔账算在萧淑妃头上。萧家和萧淑妃,先是算计贾家,断太子臂膀,如今又在孝昌帝耳边进谗言。林月音冷冷一笑,若是不回报萧家,岂不是不符合她的风格。 回到清宁宫后,林月音将汉王妃陈氏请来,让她带话给汉王,让汉王配合她对付萧家。就算暂时动不了萧家和萧淑妃,也要动动萧家的外围,剪掉萧家的臂膀,打乱萧家在朝中的部署。 汉王闻言,欣然同意。得知林月音的整盘计划后,就算计着如何从此事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林月音暗中布置,只待时机一到就要发作。 正月二十,年假结束,百官上朝。依照往年例子,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歌功颂德一番。却不料御史台却突然挑起战火,弹劾左右武卫大将军薛进宠妾灭妻,买官卖官,草菅人命,证据详实。孝昌帝听闻,大怒当即下令夺薛进官职,打入大牢,又令大理寺严查。 萧家家主大惊失色,薛进是萧家精心培养的武将。眼见自家在武将系统的布置要被打乱,萧家家主岂能坐视不理。当即站出来替薛进说话,希望孝昌帝能够网开一面。毕竟御史台风闻奏事,薛进向来勤恳老实,说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孝昌帝反常的没给萧家脸面,并且斥萧大人包庇薛进,摆明了态度这一次要将薛进拉下马。孝昌帝态度明确,办事的人心领神会,短短数天时间,就查实薛进所犯罪行,果然宠妾灭妻,买官卖官,草菅人命。仗着有萧家撑腰,这些年可没少干坏事。 薛进罪名坐实,孝昌帝下旨抄家,薛家全族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短短数天,薛进的案子尘埃落定,萧家失去一大助力,在兵权上损失,其他世家乘势而起。孝昌帝趁机派心腹将领容玉掌控左右武卫,务必肃清薛进和萧家残留在左右武卫的势力。 汉王府,谋士唐年正一脸忧心的同汉王说道:“王爷怎可答应娘娘的要求,保举容玉出任左右武卫大将军。这岂不是将功劳白白送给旁人。要知道容玉可是陛下的人。” 汉王刘炙苦笑道:“你以为本王乐意别看陛下对本王亲近,实则对本王是严加防范。若是本王联合朝臣保举咱们的人,你以为陛下会乖乖答应真要那样做,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惹来陛下的猜忌,最终得不偿失。反观容玉,他虽不是本王的人,可是他为人磊落,重恩怨。这次本王卖了他的好,等到本王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岂能轻易拒绝。再说,据本王所知,容玉同娘娘的关系可不一般。” “此话当真”谋士唐年大感意外,“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传言容玉同林月音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汉王刘炙怒斥,“传言自然是假的,娘娘同容玉之间清清白白,此话本王再也不想听到。总之,你且记住,容玉虽是陛下的人,必要的时候,娘娘也能为本王所用。” “果真如此,那王爷保举容玉,也不失一招妙棋。” 汉王刘炙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心中得意非凡,深感当初送林月音进宫,是最为正确的事情。他们二人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5章 两个男人 ;容玉即将走马上任,离开之前,特地来到清宁宫辞行。 “臣叩谢娘娘大恩”容玉躬身行礼,大声说道。 林月音挥挥手,笑道:“容将军不必如此。容将军有今日,全靠你自己的本事。本宫不过是恰逢其会,顺势而为。” 容玉抬起头望着林月音,,目光灼灼,“若非娘娘从中周旋,臣不会有今日。就算有,那也是数年之后。娘娘对臣的大恩,臣铭记在心。将来娘娘但凡有所差遣,臣莫敢不从。” 能得到容玉这番承诺,可真不容易。林月音笑道:“容将军有心了。本宫帮你,那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干,并非指望着你回报本宫。”全是假的,林月音从不做亏本生意,她帮容玉,自然是指望着容玉的回报。 “娘娘大恩”容玉狐疑,心中又感动。 林月音打断容玉的话,笑道:“什么恩不恩的无需再说,真要说恩情,那也是陛下对你提拔之恩。你要记得忠于陛下,报效陛下的大恩大德,为朝堂为陛下鞠躬尽瘁。”说假大空的话,顺手拈来。瞧容玉感动的样子,林月音深感满意。 “臣铭记娘娘的教诲。”容玉犹豫片刻,最后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月音走下台阶,来到容玉身爆关心道:“你即将上任,家中可有安排好还缺什么,同本宫说一声,本宫让人替你准备妥当。” 容玉脸色涨红,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他低下头,不敢张望,也没胆子直视林月音的容颜,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握紧,一本正经的说道:“多谢娘娘关心,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实在是大失水准。 “那就好以后若是遇到难处,不妨来找本宫。本宫虽然能力有限,但是替容将军出一二主意的能力还是有的。” 容玉鼓起勇气,抬头望着林月音,神色略显僵硬,目光却亮如灿星,“娘娘厚爱,臣铭记于心。臣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娘娘能否替臣解惑” 林月音含笑点头,“你是想问你长姐的事情,本宫可以告诉你。具体的内情本宫并不清楚,但是据本宫所知,你长姐在出事前一天曾去相国寺烧香,那天萧淑妃也在相国寺。直到你长姐回到夫家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却不料,第二日就传出你长姐重病卧床的消息。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容玉蓦地变了脸色,“果真同萧家有关”他查到的线索,也隐隐指向萧家。只是苦无实证,不敢相信。毕竟容家,还有长姐夫家同萧家无任何交际来往。 “虽不确定,不过本宫有七八成的把握你长姐的事情同萧家有关。”林月音一声叹息,“容将军还需放宽心。你即将出任左右武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惹人眼红,你家世不显,资历尚浅,无数人都等着拿捏你的错处。若是在这期间闹出是非来,只会耽误你的前程,对你长姐的死也无任何帮助。” 容玉神色凝重,眼神却极为坚定,“多谢娘娘提点臣会谨记娘娘的良苦用心。只是臣很好奇,娘娘为何一而再的帮臣。” 林月音挑眉一笑,眼神轻蔑,“怎么怀疑本宫的用心。” “臣不敢,臣惶恐。”容玉真心惶恐,他怕林月音会误会他。可是他口拙,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间竟然十分无措。 林月音大笑起来,“容将军不必如此。本宫帮你的确有私心,其一,本宫不乐意你被萧家人差遣,为仇人卖命。其二,本宫同萧淑妃势同水火,能阻萧家得到容将军这样的良才,本宫高兴,也算是间接打击了萧家。三嘛,或许将来有一天,本宫真的需要容将军的帮助。“ 林月音坦坦荡荡,将私心剖开,倒是比遮遮掩掩,粉饰太平更得人心。再看容玉,果然动容,显然意外于林月音的坦率,又感动于林月音的信任,庆幸能听到这番实话。对林月音的人品和手段更是高看一眼,“得娘娘信任,是臣的荣幸。娘娘不怪罪臣的莽撞,臣感激不尽。” 林月音严肃道:“本宫向来以诚待人。像容将军这样的良才美玉,本宫岂能以虚言戏之。” 容玉听了,更显激动。只觉林月音气度非同一般,比世间男儿更胜一筹。只是他拙于口舌,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说道:“臣会谨记今日,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甚好 容玉大着胆子,深深看了眼林月音,这才告辞离去。 林月音目送容玉离去,勾唇一笑,心中有几分欢喜愉悦。罢薛进,伤萧家,捧容玉,一连串的事情,皆经林月音仔细谋划。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岂能不喜。心中喜悦,便决定去西苑游玩。正是二月初春,春光未见好,却也处处透着春天的气息。这勃勃生机,正迎合了她此刻的心情,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只是偏生有人见不得她欢喜。裴颜卿挡住去路,躬身行礼拜见,“臣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林月音的好心情由九天之上跌落,见挡路的人是裴颜卿,瞬间打起精神应对,再无之前的闲适自在。“裴太傅免礼。裴太傅今儿得闲,好巧竟然会在西苑遇上。” 裴颜卿抬眼一望,面上带着清淡的笑容,“娘娘不知,陛下也在西苑游玩。臣有事启禀陛下,才有此巧遇。”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裴太傅忙,那本宫就不拦着。裴太傅先请,以免陛下等久了。” 裴颜卿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明显的笑意,“娘娘不知,臣已经面见过陛下。” 林月音一愣,心中有几分恼怒,转而又是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宫同太傅就此别过。” “臣不急”裴颜卿言笑晏晏,笑容温和,再加如玉容颜,果真君子之风。 林月音暗道,好一个伪君子,惯会装模作样,欺瞒世人。偏生世人中愚蠢者多,人人都道裴颜卿好,是个难得的君子。含真是玷污了君子二字。 “娘娘今日很高兴”裴颜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林月音挑眉一笑,“何以见得” 裴颜卿束音成犀灌入林月音耳中,“臣之前曾路遇容玉。” 林月音心头一颤,微眯双眼,“太傅这话何意” 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似乎很享受此刻时光,“娘娘是明白人,又何必在臣面前装傻。萧家,薛进,容玉,还需臣继续说下去吗” “你要如何”事到如今,林月音反而冷静下来。对裴颜卿则是更加防备。 裴颜卿见林月音如此模样,笑道:“娘娘不必如此。臣若是真想做什么,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话中似有未尽之意。 林月音狐疑地盯着裴颜卿。她算计薛进,固然要报复萧家,何尝没有挖坑让幕后纵火人往下跳的打算。可惜这一次,那神秘之人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直不曾出现,倒是让林月音有些失望。今儿见裴颜卿,林月音心头一动,莫非或许难道 “娘娘忙臣就不叨扰了,告辞”裴颜卿出现得突兀,走得也干脆。徒留林月音七分疑惑,三分恼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6章 争宠 入v公告 ;“参见娘娘” 正在皱眉沉思的林月音,被突兀而来的动静惊醒。网抬眼一看,原来是温德妃和萧淑妃。林月音嘴角抽抽,含笑说道:“免礼今儿倒是巧,大家都来这苑子里赏景。” 温德妃拿起手绢掩嘴轻笑,“娘娘说的是。大家都窝了一冬,今儿日头好,大家都出来松散松散。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娘娘。” 林月音挑眉一笑,“本宫同你们一样,也是出来松散松散。” “不光是要松散,还要舒缓一下心情吧。”萧淑妃冲林月音挑衅一笑,“臣妾听闻,太子如今还被陛下禁足。娘娘一番辛劳,变成了白忙活。这事情摊在谁身上,谁都难受。娘娘心里头气不顺,臣妾都明白。”说完,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格外刺耳。 温德妃不动声色的后退小半步,这二人要掐架,她绝不阻拦,但是也不想被战火波及。所以还是做个安静的看客,静静地站在一旁就好。 林月音挑眉冷笑,面露嘲讽,“哪里来的畜生在这里聒噪,还不赶住” 芍药等人低头偷笑,温德妃更是眉眼弯弯。萧淑妃大怒,一张脸成猪肝色,“你骂谁就算你是皇后,如此侮辱人,到了陛下跟前你也无理。” 林月音到这会才拿正眼看萧淑妃,面色清冷的说道:“本宫骂那聒噪的畜生,同淑妃你有何关系淑妃替畜生出头,莫非那畜生是淑妃养的。淑妃不早说,本宫要是早知道的话,自然会骂地客气一点。” “你我”萧淑妃指着林月音,今日丢脸丢大了。向来是她在后宫嚣张,如今却在人前被林月音落面子,这让她有何脸面见人。 温德妃低头,强忍着笑意。心道难怪萧淑妃次次吃瘪,就林月音的嘲讽劲,火力全开的战斗力,果然不能小看。人人都顾忌萧淑妃身后的萧家,顾忌萧太后,对上萧淑妃时,言行难免拘束。唯独林月音,无所畏惧,手持利剑直击中心,一剑斩掉萧淑妃的那层狐假虎威的假皮。如今看来萧淑妃也是外强中干。等他日一旦没了靠山,她什么都不是。 林月音一脸嫌弃的看着萧淑妃,“淑妃的规矩,不知同哪位嬷嬷学的。那嬷嬷收了银钱不办事,淑妃和萧家也不知道找那嬷嬷算账。”这话可真损,林月音就是损萧淑妃没规矩没教养。 萧淑妃大怒,心中又气又急,正要出口大骂林月音,蓦地想起萧太后对她的叮嘱,想到孝昌帝正在西苑游玩。若是此时闹起来,林月音巧言令色,到时候吃亏的定是她。 萧淑妃福至心灵,强压怒火,冷冷一笑,说道:“臣妾的规矩自然比不上娘娘,娘娘的规矩可是顶顶好的。只是娘娘的规矩太好了,好到陛下都不乐意去清宁宫。哎呀,娘娘可别生气啊,臣妾也是实话实说。不过想一想,谁乐意整天对着一个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人啊,陛下嫌弃也是理所当然。德妃,你说对吗” 温德妃偷偷翻了个白眼,萧淑妃真是不嫌事大。她呵呵一笑,却不开口,摆明了不参合二人的争斗。却也不离开,存心是要看好戏。 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规矩一事,被淑妃曲解成这样,本宫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萧家就是这样教导闺女的。难怪世人会说,有人天生就是贱皮子,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这是连萧家都捎带进去了,温德妃左右张望,好奇萧淑妃的反应。 林月音实在是欺人太甚,萧淑妃已经忍无可忍,抬手指着林月音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话还不曾出口,瞬间就恹了。 原来孝昌帝携穆贤妃,后面还跟着一个汉王,正朝她们走来。 林月音回头一看,率先看到孝昌帝身后的汉王。心中奇怪,汉王今儿怎么会进宫,还陪孝昌帝在西苑游玩。至于孝昌帝身旁艳丽无双的穆贤妃,林月音是直接忽略了。 穆贤妃宠冠后宫,孝昌帝游玩,有她陪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参见陛下”众人放下仇怨,纷纷上前行礼。生怕慢过别人,被孝昌帝不喜。 孝昌帝面带笑容,心情很好地挥挥手,道:“免礼今儿也巧,大家都在。” “陛下说的是。”萧淑妃和温德妃都有段时间没见到孝昌帝,这会遇上,自然不会错过。二人上前,曲意奉承,只盼着孝昌帝能念着她们,也到她们的寝宫歇息。 唯独林月音含笑站在一旁,并不跟风凑趣。 站在孝昌帝身后的汉王有些担心,他也知道林月音没有以前受宠,如今要紧的就是抓住孝昌帝的心。林月音不为所动,岂不是让别人捷足先登。 林月音淡淡地瞥了眼汉王,眼神发冷。汉王心头一窒,不敢再朝林月音看去。心头却对林月音有诸多不满,还有担心。担心林月音失了宠爱,后位不稳,进而影响到两人的合作和利益。只可惜他近不得身,劝不得林月音。 穆贤妃气坏了。孝昌帝是她的,本是她陪着孝昌帝出门游玩,哪想到萧淑妃和温德妃不要脸,全都凑上来,围着孝昌帝叽叽喳喳,摆明了想要争宠。穆贤妃冷哼一声,轻蔑一笑,就凭这二人想同她争宠,真是不自量力。只是有这二人在,总觉膈应,游兴也给败光了。 穆贤妃偷偷拉了下孝昌帝的衣袖,娇羞道:“陛下”一脸欲语还休模样。 孝昌帝哈哈一笑,看着诸位妃子为他争风吃醋,他是极为高兴的。这就跟看大戏一样,百看不厌。 孝昌帝握住穆贤妃的手,“爱妃怎么了” 穆贤妃想要撒娇,想要耍点小脾气,奈何场合不对。唯有大度一笑,“陛下,日头正大,臣妾快要被晒坏了。” “晒坏了爱妃,朕可要心疼。” “还是陛下最心疼臣妾”穆贤妃娇羞一笑,又偷偷地冲萧淑妃温德妃挑衅一笑。 萧淑妃和温德妃暗自冷笑,贱人矫情 孝昌帝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就去前面湖心小亭休息,诸位爱妃都跟上吧。” 萧淑妃和温德妃欣喜不已,唯独林月音清清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同孝昌帝相处。 孝昌帝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林月音,“瞧皇后兴致不高的样子,莫非皇后不乐意陪朕游玩”人人都往跟前凑,唯独她离得远远的,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林月音道了个万福,笑道:“陛下误会了。只因臣妾出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些疲累,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既然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孝昌帝貌似大度的说道,心中却有些不乐意。 林月音躬身行礼,“多谢陛下,臣妾先行告退。” 林月音倒是走的干脆,汉王却失望得要跺脚。林月音不是挺能干的吗,怎么这会不知道争宠。 倒是穆贤妃了然一笑,心道林月音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争不过她,就避其锋芒。比起萧温二人,可是识趣多了。果然能爬上皇后宝座的,是个聪明人。 至于萧淑妃和温德妃,二人正高兴着。走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也不用担心有人在身份上压制她们。 倒是孝昌帝一直盯着远去的林月音,表情若有所思,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本文定于10月12日上架,也就是明天上午。 这是元宝的第五本文,可是当面对新文上架的时候,依旧会忐忑不安,会紧张出汗,会一整天无心码字,时刻关注订阅情况。会怕自己写的文没人喜欢,会怕订阅不好,会担心很多很多。 元宝在此郑重恳求所有的美妞,能够支持正版订阅,支持元宝的新文。你们的订阅才是元宝能够坚持码字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动力。现在是元宝写的第五本小说,元宝希望将来有一天,在美妞们的支持下会有第六本,第七本,第十本,甚至第二十本,第三十本小说面世。 最后最后,鞠躬感谢每一个支持元宝的美妞,元宝爱你们。元宝会努力码字,写出精彩的故事,回报大家的支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7章 闹鬼(求首订) 萧淑妃,温德妃,穆贤妃三人为了争宠,在孝昌帝面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明争暗斗无数个回合。最终还是穆贤妃棋高一着,拔了头筹,这个结果让萧淑妃温德妃咬碎了银牙。心头暗暗讽刺穆贤妃,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小女儿姿态,要脸吗 穆贤妃得意一笑,这二人就是嫉妒她。有本事她们也在陛下面前做出小女儿姿态,看看陛下会不会买账。 这三人斗得不亦乐乎,孝昌帝也顺便看了一出大戏,心情格外愉悦。待到天色渐暗,这才散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孝昌帝并没有去承欢殿,这让穆贤妃好生没面子,半日的功夫全白费了,还让萧温二人有借口笑话她。 穆贤妃不甘心,想要挽留孝昌帝。只是一对上孝昌帝冰冷的眼神,瞬间没了胆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孝昌帝离去。 汉王陪着看了一天的戏,也是累的慌,这里一散,他就急匆匆的出宫。不料,却在出宫门时遭遇惊马,从马上摔下来。幸亏侍卫忠心,汉王才辛免于难,只是虚惊一场。 消息传到清宁宫,林月音一听汉王在宫门口遭遇惊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遭遇天大打击一样。 张永疑惑,不解地看着林月音。想当初太子接连出事,林月音都能稳如泰山。为何这一次,汉王只是惊马,还是有惊无险,林月音却变了脸色。又联想到林月音由汉王送入皇宫,莫非林月音同汉王之间有首尾不,不,绝不可能。张永急忙低头,赶紧打消这糊涂的想法。 林月音自然不知张永的想法,只听她长叹一声,又呵呵一笑,“陛下这是在敲打本宫啊”语气中透着悲凉,却并不见惊慌。 张永不明所以,“娘娘为何会作此猜测。汉王惊马,只是意外而已。” “哼”林月音的表情十分不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又是在宫中。汉王惊马,看似意外,实则是陛下在借此敲打汉王,顺便敲打本宫。看来最近都不能同汉王府联系。” 张永啊了声,“难道是陛下知道了”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由汉王送入皇宫,世人皆知。说本宫同汉王府没半点联系,傻子都不相信。联想今儿在西苑的偶遇,陛下的多疑,汉王遭遇惊马也就不足为奇。只希望汉王也能吸取教训,安分守己,切莫碍了陛下的眼。” “怎会如此诸多王爷中,唯独汉王最得陛下信任。为何仅仅只是一次偶遇,就会引来陛下的敲打”张永着实想不明白。 “信任”林月音轻蔑一笑,“皇室中何来信任。陛下登基后,能留汉王一命,已算开恩。还想指望陛下的信任,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汉王也不是个老实安分的人,否则也不会将她送入皇宫争宠。 张永怅然,他也明白这个道理,躬身道:“娘娘说的是” “娘娘,陛下来了已经到了宫门外。”芍药进来禀报。 林月音吃惊,意外。孝昌帝没去穆贤妃那里,偏偏来了清宁宫,穆贤妃岂不是要气死。还是说孝昌帝来清宁宫是另有目的。林月音来不及深想,赶紧带着人出门迎接。 孝昌帝面带笑容,奈何笑意不达眼底。亲手扶起林月音,“皇后免礼。” “多谢陛下”林月音不敢大意,一面小心应付孝昌帝,一面留意孝昌帝的反应。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要叫人心惊肉跳。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朕好些日子没来清宁宫,皇后可有怪朕” 林月音摇头,“臣妾不曾。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只恨自己不能替陛下分忧,又岂能再有过多奢望。” “皇后果真贤惠,处处替朕着想。今日在西苑,爱妃们都围拢在朕的身边,唯独皇后不曾往朕的身边凑。朕还以为皇后是嫉妒了。” 林月音愕然,对上孝昌帝幽深的双眼,顿时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莫非因为她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围拢在他的身边争宠,就伤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才会丢下穆贤妃,来到清宁宫兴师问罪吗若果真如此,那孝昌帝可真够小心眼的。莫非在孝昌帝眼里,凡是女人,每时每刻都得跟斗鸡眼似地争宠吗 孝昌帝不稀罕旁人争宠,可是他好奇林月音的态度。林月音是聪明人,就该明白仅仅做了皇后还不够,还得有他的宠爱,他的信任,方能在后宫大展拳脚。否则只需他一句话,林月音在后宫就寸步难行。 所以孝昌帝很想知道,林月音今儿在西苑的表现,究竟是欲擒故纵还是因为有了汉王这个靠山,自以为是。 林月音低下头,一边揣摩着孝昌帝的心思,一边轻声说道:“陛下,若是臣妾真的嫉妒了,陛下要如何陛下会责罚臣妾吗” 孝昌帝伸出手,抬起林月音的下颌,“皇后真的嫉妒了”看着可不像嫉妒。不过女人心思善变,先听听林月音的解释再下结论不迟。 林月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水汪汪的望着孝昌帝,双眸像是会说话一般,惊慌,羞愧,爱慕,无措,诸多情绪一一呈现。正印证了无声胜有声。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唯有一双眼睛才显得真实可信。 孝昌帝的手覆上林月音的双眼,“皇后也会嫉妒。”说罢,又呵呵一笑。说不尽的嘲讽冷意。 林月音感到极为羞恼,扭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臣妾是女人,但凡女人都会嫉妒。陛下日日宠幸贤妃,十天半月也不来清宁宫一趟,臣妾这心早已经伤了,痛了。只因臣妾是皇后,要有皇后的大度贤惠,所以臣妾就算心中苦闷,也不能表现出来。今儿在西苑,见诸妃围拢在陛下身边,陛下对贤妃又是情意绵绵,臣妾见了,对应自己的处境,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感伤。为免让自己难受,唯有借口身体疲累早早离开。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好大的怨气”孝昌帝似笑非笑,看不出态度如何。 林月音一脸凄然,“陛下责罚臣妾吧。臣妾身为皇后,却做不到大度贤惠,臣妾有错。” “何错之有。”孝昌帝突然抱住林月音,“皇后也是因为太过在乎朕,才会如此。是朕疏忽了皇后的感受,皇后不会怪朕吧” 林月音依偎在孝昌帝的怀里,冷冷一笑,男人果然是需要哄的,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林月音一番剖心,让孝昌帝消了怀疑,心情极为愉悦。携林月音一起进入寝宫,笑道:“以前是朕疏忽了皇后,朕以后一定会多抽时间来清宁宫。从今以后,皇后可不能同朕计较,更不能拿身体疲累的借口来搪塞朕。” 林月音嗔怪道:“那也要陛下多来看望臣妾才行。光是嘴上说说,臣妾下次还是会身体疲累。” 孝昌帝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皇后,还敢同朕讨价还价。行,朕答应你,五六天之内总得来一趟。就算来不了,也会派人来知会一声。” 林月音面露激动之色,也懂适可而止的道理,就算孝昌帝喜欢看她撒娇,也得有个底线。她温柔一笑,含情脉脉的望着孝昌帝,“陛下真好”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笑道:“皇后是朕的女人,朕自然要对皇后好。朕还指望着皇后替朕好好管理后宫。” 林月音含羞带怯,起身,脸红红的说道:“陛下,臣妾准备了一曲胡旋舞,陛下可愿一观” 孝昌帝惊喜异常,“当真皇后有心了。” 林月音勾着孝昌帝的手,扰了两下,“陛下稍等,臣妾先去换一身衣服。” “皇后快去,朕已经等不及了。” 林月音掩嘴一笑,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缓缓退去。一颦一笑间,俨然已经勾住了孝昌帝心魂。 不过片刻,林月音已经焕然一新。金色衣衫分为上下两节,上衣包裹着丰满的上围,露出纤细柔软的腰肢。裙子系在胯间,上面缀着白色小珠子,随着身体走动,全都摇晃起来。裙摆正好高过脚踝,脚踝上系着一个小铃铛,正叮叮叮的响着。 见林月音穿得如此暴露,孝昌帝的一双眼睛瞬间就瞪圆了。孝昌帝不是没见过胡旋舞,比这更暴露的打扮,更没少见。可是林月音贵为皇后,却能放下身份束缚,抛弃端庄矜持,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舞姬,只会取悦他,这种精神层面的刺激,又岂是教坊司的舞姬能比。 音乐响起,林月音踩着节拍翩翩起舞。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圈接着一圈的旋转,铃铛叮叮叮作响。 孝昌帝眼睛发直,痴痴的看着正在舞动的身姿。一想到那个正在起舞的女人,正是他的皇后,孝昌帝的心头就开始发热发烫。以至于林月音究竟跳了什么,音乐又是何时停下的,他全然不知。 一场舞下来,林月音香汗淋漓。见孝昌帝双眼发直,她嘤咛一声,身体软软的朝地面倒去。 孝昌帝瞬间回过神来,赶紧扶住林月音,“皇后今晚真美” 林月音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又气喘吁吁,胸口因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景致美不胜收。见孝昌帝瞪直了双眼,林月音便朝孝昌帝倒去,“陛下,臣妾累了,起不来。” “哈哈”这孝昌帝大笑出声,抱起林月音就朝里间行去。 一夜欢愉,林月音累极了。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宫女们伺候林月音洗漱,个个喜笑颜开,都替林月音感到高兴。 “如今好了,娘娘再次承宠,看旁人还敢不敢胡乱编排娘娘的不是。”宫女芍药大声说道。 林月音神情慵懒,面上不见丝毫喜意。只是冷声问道:“今儿早上怎么没叫本宫起床” “启禀娘娘,是陛下吩咐,娘娘累了一晚,不让奴婢们叫醒娘娘。”几位宫女蹲下请罪。 林月音摆摆手,示意她们都起来,不意外孝昌帝会这么吩咐。只是心头还有点好奇,于是又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芍药率先说道:“启禀娘娘,陛下是丑时二刻离开的。” 林月音微蹙眉头,心中顿觉烦闷,“如此说来,陛下并没有留下过夜。” 见林月音心情不好,宫女们也都小心翼翼的。宫女山竹小声说道:“娘娘,比起以往,这一次陛下多留了一个时辰,也算是个好的开端。还请娘娘想开些。” “是啊,娘娘陛下这次多留了一个时辰,下次就能多留两个时辰。总有一天陛下会留在清宁宫过夜的。”宫女们七嘴八舌地开解林月音,生怕林月音想不开,心生怨愤。万一传到孝昌帝耳中,又是一桩罪名。 林月音冷冷一笑,挥挥手,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到如今孝昌帝还是不愿意留在清宁宫过夜,无论如何林月音不能再坐视不理。叫来张永,传她懿旨,召宝林公主进宫。 张永领命,临出宫之前又笑道:“娘娘,有件好事,奴才也是刚刚知晓,正要禀报娘娘知晓。” “说来听听”林月音放下茶杯,神情慵懒。显然是没将张永口中的好事放在心上。 张永笑道:“启禀娘娘,就奴才来之前,陛下刚刚下旨,解了太子殿下禁足,令太子殿下明儿起去六部观政。” 果然是件好事,林月音笑道:“也不早说,也好让本宫早高兴一会。” “娘娘说的是。”张永笑呵呵的请罪。 林月音摆摆手,“先去将宝林公主请来,本宫有些话要问她。” “奴才遵旨。”张永领命而去。 这一边,太子刘湛免了禁足,先去思政殿叩谢孝昌帝开恩,孝昌帝勉励了他两句,将太子刘湛激动得不能自已。接着又被秦嬷嬷劝着来到清宁宫谢恩。 林月音在正殿招呼太子刘湛,见他气色还好,人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暗自点点头,笑道:“陛下开恩,殿下终于结束了禁足,可喜可贺。” 太子刘湛抿着唇,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秦嬷嬷赶紧圆场,“多亏了娘娘帮忙,否则殿下这会还被禁足。” 林月音摆摆手,一脸大度的说道:“嬷嬷客气了。帮殿下就是帮本宫自己,本宫自然要全力以赴。殿下,本宫说的可对” 林月音双目盯着太子刘湛,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太子刘湛见了,莫名的生出心虚感。太子刘湛微微低头,“娘娘说的是。孤同娘娘利益一体,本该相互帮助。不过娘娘放心,今日孤还需要娘娘多加照拂,待到将来,等孤有了势力后,孤定会加倍回报娘娘。届时孤一定会替娘娘遮风挡雨,不让旁人欺辱了娘娘。” 好大的口气,好一个利益一体。林月音眉眼一挑,心下冷笑。如今还只是个空架子,就敢大言不惭。等到将来,哼,前提是要有将来。林月音笑盈盈的说道:“太子有心。那本宫就等着太子大展宏图,替我出头的那一日。” 太子刘湛面露得意之色,心情愉悦的接受了林月音的奉承,心道林月音还算识趣。 秦嬷嬷眼观鼻鼻观心,轻易不肯开口说话。林月音对秦嬷嬷这老奴有诸多不满,却也不会拿捏她,更不会在太子面前为难她。反正这主仆二人都是一路货色,将来如何,且走着看吧。 太子刘湛见面子功夫做完,便提出告辞。林月音也不留人,只盯住他用心观政,且不可仗着身份在六部指手画脚,惹来非议。 太子刘湛蹙眉,对这番好意很不以为然。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只有下面的官儿来奉承他的道理,哪有非议之理。若有人非议,那便是以下犯上。等将来他做了皇帝,自然要将那些不服气的官儿好看。 林月音见太子刘湛没听进去,也不啰嗦,挥挥手,让刘湛赶紧走吧,免得在她面前碍眼。 林月音面色沉重,想到太子刘湛的心性,联想到将来的危机,心情岂能好起来。当初谋求皇后之位,同太子的利益捆绑起来,如今看来,这步棋还有诸多漏洞。最大的漏洞就是太子这个不确定的因素。 宫女白术端来一杯养生茶放在林月音手边,小声劝道:“还请娘娘放宽心,太子年幼,等将来大了总会知道好歹。” 林月音冷哼一声,态度十足的轻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着太子将来知道好歹,本宫不如早早了结了自己,免得将来受罪。” 一番话将众位宫人吓得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月音瞪了一眼,面露不悦之色,“这是做什么” “还请娘娘收回前言。”芍药几个大宫女齐声说道。 林月音冷哼一声,心中不满,却也喜几位宫女的忠心。叹了一声,“罢了,都起来吧。本宫以后不说这话就是。”不说不代表不做。如今暂且安分,等将来总能找到拿捏太子刘湛的办法。届时,不妨让太子刘湛做个傀儡。这也是目前为止,林月音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宝林公主被请进皇宫,心中既惊喜又忐忑不安。她虽然投靠林月音,却也不敢奢望林月音真的会助她替子夺世子之位。毕竟温家势大,林家势弱。林月音再厉害,也影响不到朝堂,更何况事关侯府的承继。她只盼着能靠林月音狐假虎威一番,拖着东郡侯,让温家不敢轻举妄动。过得数年,等儿子羽翼丰满,届时才有真正可能夺下世子之位。 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宝林公主来到清宁宫拜见林月音。 林月音表情淡淡的说道:“免礼,看座” “多谢娘娘。”宝林在下首坐下,这才敢抬起头来打量林月音。 好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只见林月音歪躺在软榻上,身穿淡绿色襦裙,略施粉黛,头上只有几样简单的头饰。一双白玉般的手腕露在衣袖外,一边一只碧绿的镯子,衬得那双手越发的白皙娇嫩。手指上带着红红的指套,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一个胭脂盒。两个小宫女跪在脚榻上,正轻轻的捶着腿。 林月音这般随意自在的模样,反倒是让宝林公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娘娘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林月音挑眉一笑,“宝林姐姐无需紧张。近来侯府可好姐姐身子骨好吗还有你那儿子儿媳,也都好吧。” “多谢娘娘挂念,侯府还是老样子,至于我和儿子儿媳都好。”宝林一脸老实本分,半点没有身为皇家公主的骄矜之气。 对于畏首畏尾的宝林,林月音着实看不上眼。偷偷翻了个白眼后,林月音又笑道:“姐姐在本宫这里无需拘束,本宫平日里寂寞,还盼着姐姐能够多进宫陪本宫闲话家常。” 宝林公主受宠若惊,战战兢兢的说道:“臣妇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娘娘看重” “姐姐贵为公主,又是侯爷夫人,姐姐若是没资格,那旁人更没资格。”林月音挑眉一笑,“姐姐无需紧张,姐姐你看这清宁宫可好” 宝林愣了下,片刻后回过神来,急忙回答:“自然是好的” “可是本宫却觉着不好”林月音挥挥手,捶腿的两个小宫女并其他宫人全都躬身离去。 等到大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宝林公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心里猜测林月音莫非想对她说什么隐秘的事情。 林月音浅浅一笑,“人人都说清宁宫好,本宫却觉着清宁宫有许多不足之处。姐姐年长,可有经验教我” 宝林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围着大殿走了一圈,最后轻声问宝林公主,“本宫听闻,当年废后卫氏还在位时,姐姐时常陪伴在侧。想来对这清宁宫一定极为熟悉吧。” 宝林公主瞬间出了一头的冷汗,起身就要跪拜,“娘娘饶命” 林月音赶紧扶住她,“姐姐这是做什么本宫只是同姐姐闲话家常,姐姐何至于如此。难道姐姐不信任本宫,不乐意同本宫说起过往的事情。” 宝林公主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咯吱咯吱的作响。“废后卫氏乃是宫中禁忌,若有人提起,便是犯了太后娘娘的忌讳。还请娘娘饶命,臣妇胆小,不敢提也不能提” 林月音嘲讽一笑,“姐姐以为本宫怕太后娘娘吗” “娘娘不怕,臣妇怕”宝林还在哆嗦,完全停不下来。 林月音将宝林按在位置上,“姐姐莫怕。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传入第三人耳中。而且本宫并不想探听废后卫氏的过往,本宫只想知道这清宁宫在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陛下对清宁宫如此不喜。” 宝林公主表情呆愣的望着林月音,有些不敢相信。 林月音重重点头,语气诚恳的说道:“本宫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姐姐帮我。” “娘娘折杀我了。之前是宝林不对,还请娘娘见谅”宝林公主到了这会,才算松了一口气。如果只论清宁宫,不论废后卫氏,也不是不行。 林月音喜笑颜开,“如此说来,姐姐愿意替本宫解惑。” 宝林郑重点头,抬头四下张望,眼中依旧闪过惊慌之色。见林月音一直鼓励地看着她,这才真正鼓起勇气说道:“不敢隐瞒娘娘,这清宁宫闹鬼” 闹鬼简直荒谬。林月音不动声色,轻轻拨弄着茶杯,问道:“本宫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或许是过去的事情太过骇人,宝林牙齿打颤,咯吱咯吱作响。四下张望一番,才小心翼翼说道:“先帝在世时,曾下令不准任何人议论此事。今日若非娘娘问起,我是万万不敢说的。平日里就连想一想也不敢” 林月音眉眼微动,轻声问道:“还请宝林姐姐同本宫详细说说。” 宝林脸色发白,一双手笼在衣袖里,早已经哆嗦起来。她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当年卫氏被废,打入冷宫,紧接着太后娘娘被册封为皇后搬入清宁宫。不久,卫氏自尽而亡。按理,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料,自卫氏死后,清宁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宫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接着太后娘娘养的几只画眉鸟也全都死了。太后娘娘受惊过度病倒,于病中见到卫氏亡魂。而且不光是太后娘娘见到了,就连当时还不及弱冠的陛下也亲眼见到。总之,这清宁宫在当时几乎成了凶地,宫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卫氏死不瞑目,回来索命。后来是先帝出面,请来得道高僧在清宁宫做法七七四十九日,才将此事压制下来。不过从那以后清宁宫就被封闭,太后娘娘也搬到了别的宫殿居住。一直到陛下登基,孝贤皇后住进来为止。”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林月音微蹙眉头,孝昌帝在清宁宫亲眼见到废后卫氏的亡魂,暂且不论真假,总之这件事情在孝昌帝心目中一定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即便此事过去一二十年,孝昌帝依旧不能释怀,依旧对清宁宫有诸多忌讳,难怪孝昌帝不肯留在清宁宫过夜。 不过林月音又有些疑惑,她都能打听到的事情,没道理贾皇后打听不到。还有,既然孝昌帝对清宁宫有心结,为何还让贾皇后住进来。贾皇后若是知道真相,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继续住在清宁宫莫非其中另有内情。 林月音轻锁眉头,心中只想骂娘。估计当年贾皇后得知真相后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林月音是骑虎难下,身为皇后,自然要住进清宁宫。既然住了进来,就别想再搬出去,除非被废。贾皇后不乐意被废,林月音又岂能愿意。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总不能因为一个传闻就毁于一旦。 林月音长出一口气,心中又想骂贼老天,骂孝昌帝,同时又感到无可奈何。林月音问宝林,“当年太后和陛下果真见到了卫氏的亡魂” “大家都这么说。太后娘娘从那以后再也不肯踏入清宁宫一步,想来此事做不得假”宝林极为肯定的说道。 林月音暗自冷哼一声,她才不信什么亡魂,此事多半是人为。当年的人一念之举,却害得她进退不得。她就奇怪,以前在绫绮殿的时候,孝昌帝时常宠幸她,从来都会留下过夜。结果一搬到清宁宫,一切都变了。 想当初她还在贾皇后面前夸下海口,口口声声说得宠不难。只怕那时候,贾皇后心中正在嘲笑她自以为是吧。林月音心中郁闷不已,若是当年惹事之人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暴打对方一顿。 宝林战战兢兢地看着林月音面色不停变幻,一会愁眉苦脸,一会面露狠辣之色,一会又是嘲讽一笑,心中着实煎熬。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如今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林月音心中郁郁,还是对宝林笑道:“今日多谢宝林姐姐替本宫解惑,困惑本宫多日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宝林尴尬一笑,“我并没有出什么力,当不起娘娘的谢” “当得起”林月音掷地有声的说道:“若非有宝林姐姐在,一时半会本宫怕是还被蒙在鼓里。总之,宝林姐姐这份人情,本宫记在心里。来日必有重谢。” 直到此时,宝林的神情才算真正放松下来。能得林月音这句承诺,实属不易。宝林连连谢恩。林月音不欲同她多说,挥挥手,便打发了宝林出宫。 芍药亲自送宝林公主出宫,半个时辰后,芍药回来,说是在路上遇见了温德妃。温德妃留宝林公主说了几句话,瞧着那样子,似乎是在借机敲打宝林公主,要替侯府嫡长子出头。 林月音闻言,嗤笑一声。“德妃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本宫才见了宝林两面,她就急着跳出来。” “德妃就是再厉害,那也是娘娘的手下败将。”芍药奉承道。 林月音笑了笑,“德妃图谋后位,结果却被本宫截胡,她心中定深恨本宫。不过她素有城府,又有贤名,就算要对付本宫,也是阴着来,不会像萧淑妃那样明刀明枪的同本宫干一架。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如今为了东郡侯府的事情,她果然出手,这对本宫来说反而是好事。不怕她动手,就怕她背地里耍阴招,借刀杀人。” “娘娘可是有了打算” 林月音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暂且不忙。本宫看这清宁宫的布置过于老气沉闷,吩咐下去,将这清宁宫重新布置一遍。本宫还不到双十年华,虽贵为皇后,却也不能光顾着端庄,少了青春气息。” 芍药奇怪,犹犹豫豫的问道:“娘娘,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莫非连布置自己居所的权利都没有”林月音面色冰冷的说道。 芍药当即领命,“奴婢遵命。” 宫中不缺人,更不缺好东西。林月音一声令下,短短数天,清宁宫上下便焕然一新。同过去的装饰比较起来,果然多了青春活泼之气。 清宁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后宫诸人。萧淑妃在萧太后面前下眼药,说林月音整日里没事干,就忙着搞幺蛾子。好好的清宁宫,突然要求重新布置,必定是心怀不轨,又在谋划着见不得人的事情。萧淑妃盼着萧太后能出面收拾林月音一顿。 萧太后面色阴沉,并不接话。 萧淑妃暗自跺脚,心中急切,“母后,咱们可不能让她继续嚣张下去。如今她没有子嗣都敢如此嚣张,等她有了子嗣,哪里还有咱们说话的余地。” 萧太后瞥了眼萧淑妃,眼神冰冷刺骨,将萧淑妃吓了个好歹。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母后” 萧太后没理会萧淑妃。她放空双眼,思绪乱飘。林月音的突然举动,让萧太后不由得联想到一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蹙眉深思,林月音的举动,莫非是知道了什么。萧太后瞧了眼萧淑妃,问道:“听闻前些日子宝林进宫来了。” 萧淑妃正想着如何说服萧太后对付林月音,猛地听到这个问题,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启禀母后,就在七八天前宝林才被召进宫。哼,进了宫也不知道来给母后请安,果然是白眼狼。当年母后就该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闭嘴哀家要做什么,哪轮到你来质疑。”萧太后冷冷的盯着萧淑妃。 萧淑妃哆嗦了一下,讨好一笑,“母后,我知错了。只是那林月音” “行了,林月音的事情,哀家自有主张,你就别操心了。”将萧淑妃打发了,萧太后叫来心腹嬷嬷,叫嬷嬷派人去打听宝林同林月音的谈话内容。 心腹嬷嬷临命而去。萧太后在后宫经营多年,要打听什么事情向来很快。却不料这一次踢到了铁板。如今的清宁宫,经过几次整顿,已经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当初萧太后安排在清宁宫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清理干净。而且林月音同宝林公主谈话的时候,旁边无人伺候,想要打听也是无从下手。 最终,心腹嬷嬷无功而返。萧太后郁闷之极,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宝林定是同林月音说了什么隐秘的事情,否则林月音不会在见了宝林后,生出重新装饰清宁宫的主意。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后,现在该如何做” 萧太后冷哼一声,“将林月音已经知晓清宁宫闹鬼的事情透露给陛下知晓。陛下忌讳此事,林月音这回撞到刀口上,不用哀家出手,陛下就饶不了她。” “奴婢遵命。” 清宁宫内,林月音正打算作画。就见孝昌帝一脸寒霜的走进来。宫人们战战兢兢,想要解释为何没有提前禀报,此刻却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 林月音放下画笔,离开书桌,上前几步,“陛下今儿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臣妾好出门迎接。” “皇后倒是悠闲”孝昌帝整个人阴阳怪气的,语气极为不善。盯着林月音的目光充满了狠毒之色。 林月音面色不改,表现得异常镇定。她笑道:“陛下,臣妾前几日命人将这宫里重新布置了一番,陛下可喜欢。” 孝昌帝冷哼一声,盯着林月音看了一会,才移开目光正眼打量起清宁宫来。清宁宫还是以前那个清宁宫,可是同以前相比又大不相同。比如那张书桌,他记得是摆放在中间位置,如今却换到了窗口边上,显得更为亮堂。不仅书桌,大殿内一应家具,貌似都换了了个方位,就连款式也都变了。就连那窗花也都跟着换了个样子。 忽略过往的事情,单看这般布置,比起过去,的确多了几分青春。可是一想到林月音私下里打听废后卫氏的事情,打听他当年见鬼丢脸的事情,孝昌帝又是满腹怒火。 “皇后,谁准你换了清宁宫的布置清宁宫乃是中宫所在,代表了后宫权柄,岂能容你放肆”孝昌帝大声怒斥,宫人们瑟瑟发抖,全都跪在了地上。 林月音暗自冷笑,心中极为不屑。她福了福身,这才说道:“臣妾事先没有禀报陛下,的确不妥。不过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着想。这清宁宫内的布置,数十年没有换过,明显过于沉闷。想陛下数十年如一日看着同样的布置,定然有些烦闷,这才斗胆命人重新装饰。若是陛下实在不喜,臣妾这就命人换回以前的装饰。” 孝昌帝并不领情,突然逼近林月音,掐着林月音的脖颈,“皇后果然胆大,就不怕朕废了你。” 此话一出,宫人全都被吓了个半死。 林月音镇定如常,她仰着头,双眸平静地望着孝昌帝,“臣妾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陛下所赐。陛下若是想要收回,臣妾绝无怨言。只是臣妾有一句话想要同陛下说明,臣妾身为陛下手中的刀,不惧太后,不惧淑妃,勇往直前,为陛下一心一意办差。臣妾身为刀,却也想得到陛下的爱重。见陛下似乎不喜清宁宫,这才想出办法讨好。却不料惹来陛下厌恶。臣妾不明,却也不怨。只是失去了臣妾这把刀,陛下又该去何处寻找如臣妾这般好使唤的刀来替代” 孝昌帝讥讽一笑,手上用力,让林月音顿感呼吸不畅。孝昌帝嘲讽道:“你以为你是不可取代的” “臣妾不敢自以为是。但是却清楚,短时间内陛下想要找到如臣妾这般好使的刀,难臣妾一旦被废,太后和淑妃必定会卷土重来,其他嫔妃自然也不甘寂寞。到时候陛下想要铲除外戚的计划,可就要夭折了。”林月音不惧不怕,侃侃而谈。她就是笃定孝昌帝舍不得废了她。不就是被废后卫氏的亡魂吓住,不就是被她知道了此事,若是这点小事孝昌帝都无法容忍,那么孝昌帝也就活该被外戚钳制。 孝昌帝连连冷笑,“好,好得很。不愧是朕的皇后,胆气过人。”手上用力,狠狠的将林月音推开。 林月音连退数步,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她捂住脖颈,连声咳嗽,等喘过气后才又说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哼”孝昌帝眼神不善,面目阴沉,“既然身为朕手中的刀,就要有做刀的觉悟,不要妄图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总之,你好之为之”孝昌帝甩袖离去,不给林月音半点脸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8章 大杀四方 孝昌帝一走,宫人们才算活了过来。芍药几个大宫女扑到林月音跟前,纷纷跪在地上,抽泣道:“娘娘可好,要不要叫太医” “无妨”林月音沉着脸,揉着脖颈。她丝毫不怀疑,孝昌帝在那一刻是想杀了她的。林月音冷冷一笑,男人薄情,自古皆是。她没对孝昌帝抱有希望,果然是对的。 “如今该如何是好”芍药斗胆问道,“陛下震怒,娘娘受伤,如今可怎么办才好”难道从此之后,林月音就要失宠,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吗想想当年的贾皇后,同孝昌帝还是少年夫妻都混得那么惨,林月音同孝昌帝乃是半路夫妻,下场只会更惨。 林月音轻咳两声,转眼又笑了起来,那笑声瘆人,眼底闪过狠辣怨毒之色。片刻后,又恢复一片平静,叮嘱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若是谁敢多说一个字,本宫要她生不如死。另外,将程绍叫来,本宫这脖子上的伤痕需要处理。” “奴婢遵命。今日之事,无人敢乱说。”几个大宫女领命退下,分别忙碌。 林月音感觉嗓子冒火,怕是伤了气管声带,心中当即恨上孝昌帝,很快又将这份情绪深埋心底。林月音这人性格坚毅,非外物能轻易打动。虽然今日遭受了这样一番磋磨,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对她的将来忧心忡忡,可是林月音丝毫不惧,更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自重生起,虽说事事有借力,却也是靠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走到今日地步。当日处境还比不上今日,尚不能磋磨她的勇气。今日这点挫折,她依旧不会放在心上。 不就是孝昌帝的宠爱,即便没有这份宠爱,林月音也自信有办法突出重围,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 程绍被请了来,一见林月音脖颈上的伤痕,顿时惊住了。这宫里能伤着林月音的人,还是那样要紧的位置,除了孝昌帝还能有谁。程绍心中惴惴不安,自觉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生怕被林月音亦或是被孝昌帝给咔擦了。同时又担心起林月音的处境。这才立后多久,帝后二人就失和,这可不是吉兆。 瞧程绍紧张的模样,林月音倒是笑了起来,“程太医莫怕,只要此事不宣扬出去,本宫自会保你性命。” “多谢娘娘开恩”有了林月音的保证,程绍才敢出手给林月音疗伤。外敷内服的药都开了,又叮嘱了用药禁忌,然后就打算告辞,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林月音却一口叫住程绍,小声问道:“给陛下诊脉的几位老太医,最近可有动静” 程绍连连摇头,“不曾”顿了顿,又多嘴一句,“同以往并无区别,想来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 林月音暗自点头。在太医院,除了一个程绍外,她很难再安插别的人进去,尤其还要懂医理的。而且太医院是紧要之地,林月音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月音沉默,程绍一人战战兢兢,心中格外忐忑。自林月音进宫起,他就同她打交道。对林月音的性子也知道一二,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 林月音蓦地抬起头来,见程绍那般模样,却又笑了起来,“程太医怕本宫” “臣不怕。臣只是担心娘娘,忧思过甚于身体不利。”程绍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点头,笑道:“程太医说的不错,只是处在本宫的位置上,岂能不优思。正所谓居安思危,本宫不敢有一日懈怠。” 程绍望着林月音,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又急忙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焦躁的情绪。“若是臣有能帮上娘娘的地方,娘娘尽管开口。不过臣还是要啰嗦一句,还请娘娘保重身体,万万不可仗着年轻就不将身子骨当回事。” “多谢程太医一番好意,本宫明白。程太医,本宫这瘀伤何时能消”林月音转移话题。 程绍心中一叹,这才说道:“短则日,长则七八日定能消掉。” “如此甚好。”林月音心道,幸亏现在是初春,身着厚实春装,便能遮掩过去。不至于让人看出端倪。 程绍还欲再提醒几句,林月音挥挥手,让他退下。程绍望着林月音,心中着实有两分不舍,最后也只能躬身告退。出了清宁宫后,程绍偷偷拿出麒麟玉佩摩挲,心中情绪上下翻滚,眼中闪过哀伤,最后全都化作一抹坚定。 孝昌帝怒气冲冲到清宁宫找茬,此事瞒不了别人。后宫诸人得知后,虽然不知前因后果,却都幸灾乐祸,只盼着林月音早早失宠,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可见林月音在这后宫的人缘的确不怎么样。当然,林月音也不在乎。 温德妃亲自做了汤水,又亲自送到思政殿去。当夜,孝昌帝就翻了温德妃的牌子,歇在了明义殿内。 有了温德妃这个榜样,后宫女人们全都有样学样,想出各种办法来接近孝昌帝,只盼能得一夜恩宠。这可将穆贤妃气坏了,摔打了一套瓷器,大骂贱人不知羞耻,竟然敢同她争宠。于是穆贤妃果断出手,势要从诸多小贱人手中抢回孝昌帝的宠爱。 孝昌帝对穆贤妃总归是不同的,穆贤妃刚一出手,孝昌帝就乖乖的进了承欢殿。 穆贤妃容貌绝色,又温柔小意,将孝昌帝伺候得无比舒坦。见孝昌帝高兴,穆贤妃趁机旁敲侧击打听清宁宫的事情,想要探明孝昌帝为何会对林月音发怒。哪料话一出口,前一刻孝昌帝还是春风细雨,转眼就狂风大作。 “哼”孝昌帝一甩袖,扔开趴在身上的穆贤妃,怒斥道:“爱妃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萧淑妃惊慌失措,怎么一句话不对,孝昌帝就变了脸色。她伺候孝昌帝数十年,深知孝昌帝的脾性,这会不敢撒娇卖乖,只能低下头乖乖的应下,“陛下教训的是,臣妾铭记在心。”又抬头,一双水润大眼,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只盼着孝昌帝能够垂怜一二。 孝昌帝心中怒火燃烧,哪里想到要怜相惜玉,冷冷看了眼穆贤妃,转身离去。 “陛下,陛下”穆贤妃追到门口,依旧没能追回孝昌帝。心中酸楚,忍不住哭了出来。 宫人连声劝解,奈何穆贤妃心中伤心,一时间竟然止不住哭泣。好不容易哭完了,穆贤妃看着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实在是有损容貌,心中更气,便将林月音给恨上了。她不敢恨孝昌帝,只能将一腔恨意放在林月音身上。这一切都怪林月音,若非这个女人横空出世,后宫哪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穆贤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身边宫女,“本宫听闻,皇后已经好几日不曾出面理事,此事当真” “启禀娘娘,自那日陛下震怒后,皇后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穆贤妃勾唇一笑,“明儿是十五,记得提醒本宫去给皇后请安。” 宫女躬身应是。 隔日一早,穆贤妃盛装打扮,前往清宁宫请安。到了清宁宫才知道,今日不仅她来了,温德妃萧淑妃并其他嫔妃也都来。彼此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经宫人通报,诸妃被请入清宁宫正殿。诸位嫔妃进入正殿后,才发现林月音不在,她们竟然被林月音晾在这里了。 “哼”萧淑妃大怒,林月音都失宠了,还敢摆架子,真是不知死活。当即高声道:“皇后人呢来人,还不赶紧去将皇后娘娘请来。” 正殿内,所有宫人静气凝神,无人动一下。穆贤妃同温德妃瞬间笑了起来,都笑话萧淑妃自以为是。 萧淑妃被落下面子,又被人嘲笑,心中恨极,怒斥一声,“放肆本宫的话没听到吗来人,去将皇后请出来。”既然清宁宫的人她指使不动,那她就安排自己的人去请林月音。 不过萧淑妃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在本宫的地盘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凌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林月音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施施然行来,站在高位上,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淑妃是对本宫不满吗一大早就在本宫的地盘上大呼小叫,若非本宫今儿心情好,就凭刚才的事情,本宫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萧淑妃气的脸色涨红,“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 林月音冷眉冷眼的瞧着萧淑妃,“淑妃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萧淑妃哈哈大笑,“你以为现在还是当初吗陛下恶了你,没了陛下给你做靠山,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林月音含笑扫过温德妃和穆贤妃,“德妃和贤妃,也同淑妃一样,今儿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穆贤妃拿起团扇掩嘴轻笑,只一双明眸露在外面,带着灵动和俏皮,“娘娘误会了,臣妾今日来可是真心实意给娘娘请安。至于淑妃,那是她的事情,同臣妾可没关系。” 林月音又朝温德妃看去,温德妃轻咳一声,“娘娘心情不好,却也不该迁怒咱们。” 林月音眉眼一挑,“德妃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心情不好莫非德妃眼瞎。” 温德妃大怒,想她进宫多年,就连萧淑妃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区区一个林月音,不过是仗着皇后位份,就敢如此折辱她,实在是欺人太甚。莫非林月音是嫌弃自己的敌人太少吗温德妃沉下脸,说道:“臣妾就算是眼瞎,也比不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多能干啊” 林月音含笑点头,“没想到德妃也有自知之明,你当然比不上本宫,否则本宫这位置就该轮到你来坐。” 温德妃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林月音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然厚脸皮顺杆爬。反倒是她被气了一肚子火气。 “娘娘今日所说,臣妾会谨记在心,一日不敢忘”一字一句几乎都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可见温德妃已经被气狠了。不过她素有城府,就算这会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甩在林月音脸上,她也能忍住,伺机等待机会,必定要让林月音吃个大亏。 林月音放下茶杯,笑道:“德妃的贤名果然不是白来的。你们都瞧瞧,德妃这心胸气度,你们还不赶紧学学。” 萧淑妃嗤笑一声,“学什么学,学着怎么忍气吞声,受皇后娘娘磋磨吗” 林月音冷笑一声,“本宫若是真要磋磨人,只怕第一个受不住的就是淑妃你。” 萧淑妃咬牙切齿,“娘娘好大的威风,事到如今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还敢在咱们面前嚣张,娘娘就不怕有一天落到咱们手上。届时娘娘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灵的时候可别后悔。”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是浓浓的嘲讽,“淑妃就如此自信,本宫有一天会落到你等手上。哼,一群不自量力的蠢人。” “你,你”萧淑妃拍着桌子站起来,“我就不信老天不开眼,总有一天有娘娘倒霉的时候。” “本宫会不会倒霉,轮不到淑妃你来操心。本宫好心提醒你,有这空闲不如管好身边的人。下一次再让本宫抓到把柄,本宫定要拿你淑妃杀鸡儆猴。”林月音露出森森白牙,着实杀气腾腾。 “你敢”萧淑妃大吼。 林月音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本宫有何不敢”事到如今,林月音已经是无所顾忌。孝昌帝一日不废她,一日不夺她权柄,她就要一日日嚣张下去。 “好,好的很。我这就去告诉太后娘娘。你记住,这后宫可轮不到你一手遮天。”萧淑妃这回学乖了,见斗不过林月音,当即退走,去搬救兵。 萧淑妃要走,林月音也不拦着。就算知道后面还要应付萧太后,林月音也是丝毫不惧。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无非就是提前罢了。 萧淑妃走了,温德妃闭了口,就剩下穆贤妃杵在前面。 穆贤妃尴尬一笑,“哈哈,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娘娘莫怪。” 林月音笑了起来,“贤妃可是陛下的心头肉,本宫怪天怪地,也不敢责怪贤妃一句。德妃,你说对吧。” 穆贤妃涨红了脸,偷偷瞥了眼温德妃。 温德妃轻咳一声,“娘娘是知道的,臣妾从不管后宫之事。” 林月音挑眉冷笑,装似随意的说道:“本宫可是记得,当日本宫被陛下斥责,转眼德妃就去了思政殿安慰陛下。那夜,陛下也是在明义殿过地夜。德妃好手段,本宫甘拜下风。” 温德妃微微眯起眼来,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林月音果然是疯了,竟然四处咬人。温德妃轻蔑一笑,“臣妾万万比不上娘娘,这也是娘娘亲口说过的。”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朝穆贤妃看去。穆贤妃微蹙眉头,想起昨晚的事情,由头虽在林月音身上,但是温德妃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她心中恼怒,冲温德妃哼了一声,明显是在表达不满。 温德妃没理会穆贤妃,只是暗呼林月音无耻。林月音如今是里子面子都不要,摆明了态度,谁让她不高兴她就咬谁。这完全就颠覆了宫中的行事规则。在后宫之中,大家纵然是对手,但至少面子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温德妃冷冷一笑,林月音完全是在找死。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妾身为后宫嫔妃,关心陛下的身体,乃是天经地义。娘娘没能尽到责任,莫非还不准臣妾等人尽责吗娘娘就算跋扈,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林月音哈哈一笑,“德妃误会本宫了,本宫对于此事乐见其成。后宫多年没有添丁,本宫可是盼着能早点听到喜讯。再说,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是盼着陛下能够雨露均沾,人人都能有个盼头。贤妃,你说对吗” 穆贤妃咬碎了银牙,“陛下要去哪里,臣妾可管不了。莫非娘娘能管” 林月音嘴唇一勾,眼含讥讽之色,“本宫自然管不了。只是贤妃还算年轻,自从生下五皇子后就再也没有动静。本宫想着是不是要请个妇科圣手来给贤妃瞧瞧。要是哪天贤妃传出喜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届时就算是无关的旁人,也能沾沾喜气。” 穆贤妃咬着银牙,转眼又笑道:“要说年轻,当数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何时能为陛下再添一嫡子。” 林月音呵呵一笑,“贤妃有心了。等本宫有喜讯的那一天,一定会派人首先通知贤妃一声。” “那臣妾就等着娘娘的好消息。” 多说无益,只是徒增一肚子闷气。于是温德妃和穆贤妃并其他嫔妃们纷纷起身告辞。林月音也不耐烦应付这些人,她们要走,她自然不会留。 等人走完,正殿也显得空旷起来。宫人们候在一旁,谁也不敢吭声。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林月音心情不好。这会撞上去,不过是当炮灰的命。 萧淑妃怒气冲冲的来到寿宁宫,找到萧太后告状。 萧太后三言两语安抚住萧淑妃,心里头也着实不满。本以为能借孝昌帝的手打击林月音,哪里知道最后雷声大雨点小,林月音依旧嚣张跋扈。 “母后,此事不能这么算了。”萧淑妃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太后没理会她,叫来心腹嬷嬷,让心腹嬷嬷想办法将此事传到孝昌帝耳中。她倒是要看看孝昌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孝昌帝依旧放纵林月音,那以后行事就得注意点。若是孝昌帝出手整治林月音,萧太后冷哼一声,后面的事情就太简单了。她自有无数的办法让林月音生不如死,不将她磋磨致死决不罢休。 清宁宫的事情瞒不了孝昌帝,更何况还有人处心积虑的告状。 孝昌帝装似随意的问康福,“皇后近几日如何了” 康福心头一颤,总觉着这个话题来意不善。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近几日修身养性,不曾出宫门一步。” 孝昌帝嘲讽一笑,林月音不出宫门,无非就是怕脖颈上的伤痕被人发现。“朕听闻今日皇后大发雌威,将后宫诸人都痛斥了一番。” 康福躬身道:“奴才不曾亲见,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你倒是维护她”孝昌帝含义不明的来了一句。 康福被惊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急忙跪下,“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朕不罚你。你现在就替朕走一趟清宁宫,告诫皇后,让她安分守己,做她该做的,旁的事情不准插手。”孝昌帝寒着脸吩咐。 康福揣摩了一番孝昌帝的言下之意,赶紧应下,“奴才遵旨” 康福领命之后,没有耽搁,当即启程前往清宁宫宣读孝昌帝的口谕。林月音跪接口谕,之后奉上丰厚打赏给康福。康福收了,却不肯多留。如今是多事之秋,他可不能行差踏错,惹孝昌帝厌恶。故此,拿了封赏后,康福就拱手告辞。 林月音嘴角含笑,命张永送康福出门。 很快张永返回,担心的问道:“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月音呵呵一笑,“放心,以前怎么样,以后依旧怎么样。陛下这是让本宫继续掌权,只不过本宫得收敛一二,不可肆意撩拨后宫诸妃。” 张永一听,大喜过望,“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如此说来,陛下还是惦记着娘娘的。” “哼”谁稀罕孝昌帝的惦记。林月音轻蔑一笑,孝昌帝根本不是惦记着她,而是见她还有用,还能杵在后宫搅风搅雨,打杀其他人的威风,故此才装作大度的容忍她。不过这番话没必要说出来,让人误会也好。反正她心里明白就好。 萧太后连着两次试探孝昌帝的态度,结果都失望而回。 在寿宁宫内,萧太后干脆砸了手中的茶杯,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糊涂啊” 心腹嬷嬷急忙劝解,“娘娘息怒,太医嘱咐过不能轻易动怒,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一个二个都不消停,没有一件事情让哀家顺心如意的,哀家如何能忍。”萧太后眼中喷火,那话就似从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听着就瘆人。 “去,将陛下请来。哀家这一次不能再视而不见,一定要同陛下好好说说,决不能再继续纵容林月音嚣张下去。” 萧太后发了话,宫人急忙领命而去。 孝昌帝来得很快,带着一脸笑意,就坐在萧太后的身边,问道:“母后这么着急地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事” 萧太后长叹一声,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陛下可是心悦皇后” 孝昌帝微蹙眉头,“母后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萧太后再次长叹一声,“若是陛下心悦皇后,故而一再纵容她,哀家就算不愿意接受却也能理解。若是陛下对她无意,却又一味纵容,那哀家就不得不管一管,问问陛下究竟想做什么。莫非皇后做的那些事情,在陛下眼中都微不足道吗难道陛下就真的能够容忍她如此作践后宫诸人陛下这么做,可有想过大家会怎么议论。” 孝昌帝笑了笑,表情平静的问道,“母后是在指责朕识人不明,昏庸糊涂吗” “哀家只是担心你被皇后蒙蔽,连累了你的名声”萧太后情真意切,“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岂能害你。” 孝昌帝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母后过虑了,皇后娘家不显,身边也没几个得用的人,容貌也不是绝色,朕又不是昏庸之君,岂能被皇后蒙蔽,更别说被连累名声。” 萧太后大皱眉头,“皇后三番两次挑起争端,对待后宫诸人极为刁钻苛刻。事到如今,莫非陛下也不管吗” 孝昌帝把玩手中佛珠,片刻后笑道:“母后对皇后有心结,朕全都清楚。但是自从皇后掌权后,这后宫上下井井有条,也是不争的事实。可见她也是有优点的。母后果真不喜欢她,就不让她到跟前碍眼。其余之事,母后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淑妃,整日里调三窝四,闹得母后时时置气,依着朕看倒是该严惩一番。” 萧太后捂住心口,备受打击,“陛下是执意要护着皇后吗无论哀家如何求你,是不是陛下都不打算改变主意” 孝昌帝笑了笑,说道:“母后,朕不欲为后宫之事分心,所以朕需要一个明理懂事又有手段的皇后替朕打理后宫。观皇后言行,她倒是当得起。” 萧太后心惊,“这就是陛下的章程吗即便皇后窥伺陛下的隐秘,陛下也打算继续容忍下去吗” 孝昌帝瞬间冷了脸,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宫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母后,那母后也该明白朕的心意才对。” 萧太后捂着心口说道:“哀家自然明白陛下的心意。陛下想要使唤任何人都行,唯独皇后此人,胆大包天,目无尊长,数次惹怒哀家,哀家岂能容她。”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问道:“那母后想让朕如何做废了她吗” 这回轮到萧太后大皱眉头,去年才死了贾皇后,今年要是又废后,朝中必然会有非议,于孝昌帝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萧太后想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说道:“暂时不忙废了她,不过需得夺了她的权柄,将她禁足清宁宫。总之,哀家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孝昌帝怒极反笑,“若是夺了皇后权柄,那母后打算让谁来打理后宫,难道还是萧淑妃。”语气有些轻佻,分明是在讥讽萧淑妃。 萧太后不乐意了,怒视孝昌帝,“淑妃有什么不好,让你厌她如此。就算你不喜她,看在她为你生儿育女,二皇子年少有为的份上,也该给她一点体面。依着哀家的意思,让淑妃掌权没什么不好。这些事情她都是做惯的,正所谓做生不如做熟,有现成的人使唤,又何必舍近求远另外找人。新找的人合不合心意先且不说,届时只怕又要生出无数是非。” “母后就这么看不上皇后”似是感慨,又似是嘲讽。 萧太后有些担忧,“莫非到了这会,陛下还不能下定决心那林月音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舍不得哀家又没说废了她,只是夺了她的权柄,顺便禁足,区区一点小事,陛下为何还要同哀家争论。哀家辛苦拉拔大陛下,难道连这点要求也不能提吗” 要说林月音有什么好,知情知趣算一个,有胆有谋也是她的优点,更何况她还豁的出去,几乎不留后路。如此一来,时日一长林月音便只能靠着孝昌帝,做孝昌帝手中一把锋利的刀。直到目前为止,孝昌帝对林月音基本满意。至于窥伺隐秘之事,又该另当别论。总归,孝昌帝用着林月音用得很顺手,着实不想换人。 犹豫片刻,孝昌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耐心的同萧太后说道:“母后的意思,朕都明白。只是” 萧太后眼巴巴的看着孝昌帝,打断孝昌帝的话,抢先说道:“陛下是不肯答应哀家吗” 孝昌帝心头不满,已经有多久,没人敢出言打断他的话。他忍了忍,这才说道:“皇后掌管后宫,此乃理所当然。母后就不要节外生枝,徒惹是非。” “陛下竟然怪罪哀家惹出是非。那林月音嚣张跋扈,处处打压后宫嫔妃,她才是是非的源头,为何陛下对此就视而不见。”萧太后见孝昌帝软硬不吃,面露狰狞之色,就差没指着孝昌帝的鼻子骂有了媳妇忘了娘。 孝昌帝忍了,只是态度也变得极为强硬,“朕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多说。” 萧太后双唇哆嗦,脸色煞白,“陛下一意孤行,总有后悔的一天。” “此事就不劳母后费心。”孝昌帝态度坚决,铲除外戚,这是长远目标,任何人都别想动摇他。而萧家首当其冲,若非看在萧太后的面上,他何至于一再容忍萧家恶行。萧太后不体谅他的难处,一而再的给他出难题,着实让孝昌帝心寒。 见孝昌帝心意已决,萧太后也明白此时多说无益。她也不想因为林月音一人,致使母子二人失和。于是萧太后软了态度,哀叹一声,“罢了,罢了,那是你的女人,你的后宫,你想要如何就如何吧,哀家如今是想管也管不了。不过哀家还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这次可以容忍皇后,下一次皇后不识好歹再犯事,届时还请陛下秉公处置。” “可”孝昌帝也觉着有必要给林月音一个教训,所以很干脆的答应了萧太后的要求。 等孝昌帝一走,萧太后轻哼一声,冷冷一笑,别看林月音这会嚣张跋扈,等到来日自有她哭的时候。 林月音四面树敌,旁人都替她担心着,她自个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整个人悠闲得很,该吃该喝该玩耍,一点都不耽搁,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悠闲又惬意,让旁人羡慕得不行。 就算芍药等大宫女有心劝解,每次刚开了一个头,便能让林月音将话题拐带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距离。一次又一次,芍药等人也是熄了心思,只安心伺候在林月音身边,且看林月音如何化解危机。 转眼又过去一二十天,时间已经进入阳春三月,天气越发暖和。西苑内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宫中女人们寂寞难耐,又没个消遣,趁着好春光,自然要出来透透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偶遇陛下。只要入了陛下的眼,荣华富贵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 女人一多,就容易闹出是非。这不,一大早林月音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有宫人急急忙忙来禀报,说是某位婕妤同某位修容闹了起来,后来又牵连到旁的人。原本也没什么,好死不死的,其中一位姓李的充容突然昏倒,下身流血不止,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个好歹。 急忙忙的请来太医,众人这才得知原来李充容已经怀孕将近三月。这一次受了刺激动了胎气,好在年轻身体好,胎儿已经保住。接下来只需按时服用保胎药,卧床休息十天半月就行。 林月音闻言,差点跳起来,厉声质问宫人,“你刚才说什么李充容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启禀娘娘,正是。” “此事当真”林月音还是不敢相信。多年没有动静的后宫,突然有人怀了身孕,为了谨慎起见,林月音自然要再三确认。 “奴婢亲眼所见,此事千真万确。” 林月音呵呵一笑,当即吩咐人将诊脉的太医请来,同时让人去查阅孝昌帝的起居注。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太医先被请来,林月音仔细询问一番,那李充容果然有了将近三月的身孕。这李充容之前将怀孕的事情瞒的死死的,除了身边心腹外,无人知晓她有了身孕。等到将近满三月的时候,才冒险抖露此事。可见此人也是有一番打算。 接着查阅起居注的宫人回来禀报,说是三月前,孝昌帝的确幸过李充容两日。与此同时,宫人还查到李充容的小日子,日期也对得上。 林月音闻言,长出一口气。如此说来,李充容果然怀了孝昌帝的子嗣。她哈哈一笑,说道:“来人,摆驾含冰殿,本宫要亲自去看望李充容。” “遵命” 林月音坐上步辇来到含冰殿。此时含冰殿已经围着不少人,全都是打着关心的旗号前来探听消息的。林月音见了,怒斥一声,“都围在这里作甚没听太医说,李充容需要休息。要是因为你们吵着了她,致使李充容流产,你们赔罪得起吗” 一番敲打,众人讪讪然,全都借口离开了。 等打发走众人后,林月音才进入偏殿看望李充容。林月音对李充容不熟悉,来之前补充了一番,才知这李充容也是出身官宦世家,不过族人都在外地做官。在京城内,李家只有一二族人留守。至于李充容本人,姿容秀美,放在外面也算出挑。不过在缺什么也不缺美人的后宫,李充容那点姿色还入不了旁人的眼。而她本人的性子也比较沉闷,平日里除了请安外,林月音对她竟然毫无印象。 直到如今,林月音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个不起眼的李充容,也是有本事的,否则岂能在后宫多年无所出后,率先有孕。 李充容见了林月音,挣扎着要起身请安。林月音赶紧按住她,“妹妹不可。妹妹如今怀了龙嗣,孩子要紧,那些规矩就暂且放下。本宫只盼着你养好身体,替陛下再添子嗣,如此也就不枉本宫一番心意。” “臣妾谨遵娘娘吩咐”李充容羞怯一笑,缩了缩脖子,安静地躺在床头。 林月音含笑,轻轻拍了拍李充容露在外面的手,“妹妹有了身孕,就该早点通知本宫,本宫替你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李充容小脸瞬间煞白,“劳烦娘娘操心。臣妾之前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有了身孕,故此不敢说。” “瞧你,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可见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用心。好在今日有惊无险,大人小孩都无事。不过那些伺候的人,本宫还是要惩戒一番,让她们知道好歹。”林月音面容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李充容哆嗦了一下,“求娘娘开恩,她们,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让你差点流产,要是故意的,岂不是要害了你的性命。妹妹好性子,本宫却不能纵容这等行为。身为下人,不好好伺候主子,差点害得陛下的子嗣流掉,这等贱婢,本宫绝对不能放纵。”林月音三言两语,便定了此事。 李充容纵然有心替身边求情,奈何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被拖下去。 转眼林月音又对李充容笑道:“妹妹安心养胎,本宫晚点会让人安排妥当的人来伺候。另外妹妹有孕可是宫中喜事,陛下和太后那里定然也会有安排。等本宫去见了陛下太后,自有赏赐下来。届时妹妹只需养胎,外面的事情不可再操心,更别为了那些贱婢伤心难过。” 李充容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娘娘能否开恩,饶她们一命毕竟伺候臣妾多年,臣妾都习惯有她们在身边。这会换了新人伺候,臣妾只怕习惯不了。” 林月音挑眉一笑,“妹妹仁慈。妹妹放心,本宫只是要惩戒她们一番,让她们知道好歹,并不会要了她们性命。” “多谢娘娘” “行了,妹妹如今是双身子,可要当心。本宫先去安排,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妹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59章 宫宴流产 李充容怀孕,最高兴的莫过于孝昌帝。不仅赐下丰厚赏赐,还亲自来到含冰殿看望李充容。将李充容激动得不能自已。她轻抚自己的腹部,眼神越发坚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还要争取一举得男。唯有如此,才能永享荣华富贵。 萧太后也很激动,后宫多年没有动静,如今总算有喜讯传出,这也证明孝昌帝的身体是真的好了。她将林月音叫去,板着脸告诫林月音,一定要照顾好李充容,若是出了事,那就是林月音的责任。 林月音身为皇后,保护李充容顺利生下皇嗣,此事她责无旁贷。明知此事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可能引火烧身,林月音还是应承下来。转而她又说道:“李充容身边伺候的人不太用心,否则也不会发生今日之祸。太后娘娘仁慈,不如赐下两位经年的嬷嬷到李充容身边伺候,一直到李充容平安生下小皇子。” 萧太后暗自点头,“皇后还是太过年轻,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罢了,哀家就多操心一点,安排两位嬷嬷去伺候李充容,务必保证李充容顺利生下皇子。” 林月音含笑说道:“如此一来,儿媳就放心了。” 忙忙碌碌的,总算将李充容给安顿好了。药材也跟流水似地送到含冰殿。 含冰殿的老人们见了这番景象,都惊喜异常。纷纷在李充容耳边唠叨,这才刚爆出怀孕的消息,就有这等风光,等到将来生下皇子,陛下肯定要晋升位份。四妃的位置如今还空着贵妃,等李充容生下皇子,贵妃之位舍她其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番话明显说中了李充容的心头所想。她轻咬薄唇,脸颊粉红,偷偷问心腹宫女,“你说若是本宫生下皇子,陛下真的会册封本宫为贵妃吗” 心腹宫女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今儿也见到了,陛下多紧张娘娘啊,还亲自来看望。只要娘娘生下皇子,到时候再趁机求一求陛下,那贵妃之位说不定就真的是娘娘的。” 李充容激动得脸色涨红,口不对心的说道:“只怕本宫没那么好运。而且上面还有皇后还有三妃,她们岂会让本宫如愿。” “只要有陛下的宠爱,有皇子旁身,一切不可能也能变成可能。娘娘别忘了,皇后也没有靠山,还不是坐上了皇后之位,将三妃死死的压了一头。”心腹宫女小声说道。 李充容眼睛发亮,拉着宫女的的手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效仿皇后娘娘。” “正是。皇后娘娘同样没有娘家做依靠,不也走到了今日。娘娘为陛下生下皇子,相比较而言,可比皇后娘娘还多了一份优势。而且娘娘还年轻,姿容秀美,只要娘娘肯用心,那贵妃之位必定是娘娘的。” 李充容暗暗点头,“你说的对。只要有了陛下的宠爱,凡事皆有可能。吩咐下去,从今儿开始本宫要安心养胎,俗事一概不理。另外,皇后安排来的那些人,本宫信不过。尤其是吃食用具这些要紧的,本宫全交给你负责,务必保证本宫能够平安生下皇子。” “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这之后,李充容果然关起门来安心养胎,对于前来拜访的人能推则推,实在推不了才勉为其难的露个面。而林月音这头,自第一日后,再也没有踏足含冰殿。任何事情都是吩咐芍药几个大宫女去办。一来李充容没那么大的脸面,需要她这个皇后事事亲力亲为。二来,也是为了避嫌。谁也不知道李充容这一胎能不能顺利生下,若是不能,还需先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离李充容怀孕不过半个月,宫中又传来喜讯。居住绫绮殿的王婕妤也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消息传出,后宫又是一番震动。 林月音听闻消息,哈哈大笑一声。当日她同王婕妤共住绫绮殿东西偏殿,二人来往有限,却也知道彼此。王婕妤的容貌犹在李充容之上,同林月音不相上下。只是那女人心眼有些小,惯爱说些拈酸吃醋的话,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当日林月音不曾将王婕妤放在心上,王婕妤那样的人,想要收拾有的是办法。没想到这女人倒是会钻营,竟然怀孕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林月音查了脉案,又查了孝昌帝的起居注以及王婕妤的月事日子,确定王婕妤有了身孕,这才前往寿宁宫报喜。 连着两次喜讯,萧太后心情很好,见了林月音也没摆脸子。林月音请安过后,不等萧太后吩咐,直接在萧太后下首坐下,关于王婕妤怀孕的事情,她想先请示萧太后,一来表达对萧太后的尊重,二来她也不想将两个孕妇的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 对于林月音不讲规矩,自觉的坐在她的下首的行为,萧太后瞪了眼林月音。见林月音不为所动,萧太后暗自冷哼一声,问林月音,“不知皇后有什么章程” 林月音笑道:“儿媳年轻识浅,又没怀过身孕。母后经验丰富,经历的事情比儿媳见过的都要多,还请母后教我。” 萧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音,“真是难得,皇后也有谦虚的时候。” 林月音掩嘴一笑,“瞧母后说的,儿媳向来老实本分,有一说一。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才不会像旁人那般虚情假意,故作谦虚,实则张扬爱显摆。” 这女人可真不要脸,脸皮也是足够厚,难怪萧淑妃次次在林月音面前都讨不到好处。萧太后暗自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年轻识浅,那就多学着点。王婕妤有了身孕,这是喜事。凡事就按照李充容的标准略减三成来办。” “那儿媳就听母后的。一会下去就办。”林月音笑着应下。“关于生养嬷嬷的事情,儿媳依旧要麻烦母后,还请母后赐下两位经年嬷嬷给王婕妤,助她平安生产。” 萧太后点点头,“此事哀家答应你,反正她们二人的事情也指望不上你。” 林月音连声说是,又谦虚了一通。 这个态度惹来萧太后的不满,冷哼一声,“瞧你如此用心,哀家想着不如将李充容王婕妤移到清宁宫,由你亲自看着。如此一来,也不怕有小人作祟。” 林月音眨了眨眼,“母后真会说笑。莫说二人只是怀孕,就算是真的生下皇子,她们也没资格住进清宁宫内。这是规矩,不容任何人破例,儿媳自然也不敢乱来。要是母后实在不放心,不如母后多安排几个人去二人身边伺候。” 萧太后冷冷一笑,心中不耐,“之前瞧着还以为你是真心替二人着想,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莫非皇后不乐意二人生下皇子”说完,还特意朝林月音的腹部瞥了眼,其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林月音咯咯一笑,“母后,儿媳是不是真心,天地可鉴。如果母后真的不放心二人,依儿媳的意思,不如让她们全都搬入寿宁宫养胎。有母后亲自照看着,谁敢动她们一动。再说,此事也有先例。儿媳记得当年淑妃有孕的时候,太后就让淑妃搬入寿宁宫养胎,最后顺利生下二皇子。” “放肆哀家年龄大了,皇后莫非想要累死哀家。而且宫中嫔妃有孕,你身为皇后责无旁贷。你若是做不来,那就让别人来做。”萧太后疾言厉色,厉声呵斥。 林月音微微低头,嘲讽一笑,接着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儿媳做不来,这后宫中又有谁能做好。母后就别挑剔了。” 萧太后轻蔑一笑,“你倒是大言不惭。” 林月音无比严肃的说道:“儿媳这是有自知之明。儿媳就算再不济,只怕也比淑妃好上几分。至少儿媳没私心,一心盼着李充容和王婕妤都能够顺利生下皇子,为陛下开枝散叶。” “你”萧太后怒极,“简直胆大包天。那淑妃最近又没得罪你,你为何处处针对她。这样的心胸,那配做皇后。” 林月音抿唇一笑,“儿媳纵然不配做皇后,也没那淑妃的份。总归,母后就别替淑妃开脱了,她是个什么性子,后宫上下谁人不知。另外,李充容和王婕妤那里,母后可得安排妥当的人才行,否则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 “你放肆”萧太后拍着桌子,指着林月音的鼻子大骂,“你将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含沙射影指责淑妃会对那两人动手吗真有那个心的,依哀家看来,你才是头一个。” 林月音清清淡淡一笑,“母后误会了。儿媳年轻,又没生养,暂时没必要为子嗣操心,自然也不会嫉妒别人有身孕有儿子。母后,你说对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没有子嗣,你这后位可坐不稳。说不定哪天,陛下就会下旨废了你。”萧太后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 林月音掩嘴一笑,“儿媳倒不怕被废,反正没儿子。真要操心的,反倒是那些已经有儿子的。总归啊,儿媳是真的没私心,母后信不信,儿媳都是这么说。” 萧太后大声怒斥:“滚赶紧给哀家滚出去。自后宫有了你之后,哀家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也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勾得陛下舍弃不下。” 林月音也不乐意多做停留,起身说道:“既然母后不愿意见到儿媳,那儿媳就此告辞。不过王婕妤那边,还需要母后多多费心。” 林月音走得干脆,徒留萧太后一个人生闷气。偏生孝昌帝不肯对林月音动手,这让萧太后极为不满,又投鼠忌器,这才纵容得林月音如此跋扈。 等林月音一走,萧淑妃就来到寿宁宫。见萧太后一脸怒气,赶紧问道:“是谁惹母后生气了莫非又是那林月音。母后,咱们可不能再让那林月音嚣张下去。” 萧太后蹙眉,“你若是肯长进,哀家何至于到如今还要受人闲气。” 萧淑妃很不服气,却又不能反驳,“母后,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让我改,我也想改,可是一到关键时候总忍不住。” “你啊,亏得哀家为你筹谋多年,结果便宜了林月音那个小贱人。”萧太后一想起此事,就郁闷得不行。 “母后,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由林月音嚣张下去咱们总要想个办法收拾她才行。”顿了顿,萧淑妃又继续说道:“母后,陛下以前不肯动林月音,那是林月音行事有分寸,没犯下大错。若是这一次,我们趁机届时陛下自然不会再容忍她。” “你想做什么莫非你想对李充容王婕妤动手。你糊涂”萧太后怒斥,心中极为失望。“那是陛下的子嗣,哀家警告你,不准乱来。” 萧淑妃跺脚,“难道母后真要让李充容王婕妤生下孩子若是生个公主也就罢了,万一要是皇子,岂不是给咱们二皇子增添两个竞争对手。母后可别忘了,陛下春秋鼎盛,别说一二十年,就是再有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到时候那两个孩子也大了,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总不能咱们辛苦一辈子,最后给别人做嫁衣。母后能忍,我可忍不住。而且我也想过了,李充容王婕妤都由林月音安排人在照顾,咱们可以趁此机会,让林月音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信,在子嗣面前,陛下还会继续放纵林月音那个贱人。” “二皇子是哀家的孙子,那两人肚子里的同样是哀家的孙子。”萧太后狠狠的瞪了眼萧淑妃。 萧淑妃咬牙,跺脚,“母后,那能一样吗就算全是您的孙子,总该有亲疏远近之分吧。更何况还是两个不成型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再说了,别人能生,我也能生。只要陛下肯来蓬莱殿歇息几晚,说不定我也能再次有孕。” “你,你就这么着急你就如此容不得旁人”萧太后极其失望。理解归理解,从感情上却依旧难以接受。 萧淑妃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不是我不能容人,我只是见不得那林月音嚣张。难道母后还要继续容忍林月音,看着她飞扬跋扈,将咱们踩在脚底下吗母后能忍,我可忍不了。这次可是大好机会,错过了再等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要是那林月音也有了身孕,生下皇子,那该如何是好。” 萧太后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满脸的疲惫之色,眼神也变得浑浊。她问道:“若是哀家不答应你,你是不是会背着哀家行事” 萧淑妃一脸心虚,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萧太后的一双眼睛,“母后误会了,我这也是征求母后的意见。要是母后真不同意,那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月音继续嚣张下去,二皇子又要多两个竞争对手。” 萧太后暗自冷笑一声,萧淑妃口是心非,她自然听得出来。她瞪了眼萧淑妃,转眼又闭上眼睛,疲惫的说道:“哀家乏了,你先退下。” 萧淑妃疑惑,萧太后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萧淑妃跺跺脚,只当萧太后默认了她的打算。“母后安心休息,改明儿我再来给母后请安。” 等萧淑妃走后,萧太后才睁开眼睛,连连苦笑,心中也是酸楚无比。心腹嬷嬷连声安慰,让萧太后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操心那么多。 萧太后摇头苦笑,“哀家能不操心吗淑妃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虽说有理,可是那毕竟是陛下的子嗣,是哀家的孙儿。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喜讯,结果因为一己私欲就要哎,哀家是真的老了。换做年轻那会,哀家哪有这么多顾虑。” “既然太后已经默认了淑妃的提议,又何必再为难。不管怎么说,萧家才是根本,为了二皇子铺路,牺牲一二人也是值得的。”心腹嬷嬷倒是比萧太后要干脆一些。 萧太后皱着一张脸,“淑妃那人没什么本事,她身边的人也都是些谄媚小人。你暗中盯着点,必要的时候替她善后。总之,万万不能留下把柄。”咬了咬牙,又道:“既然要做,就做得干脆一点。” 心腹嬷嬷领命,又问道:“不知太后属意李充容还是王婕妤” 到了这会,萧太后的态度倒是坚定起来,咬牙说道:“到了这一步,与其留下一个,不如两个都解决掉。怪只怪她们没福气,不配为陛下生育子嗣。” “奴婢遵命。” 林月音从一开始就有安排人盯着李充容和王婕妤两处,就是担心有人狗急跳墙,要对这二人下手。 李充容同王婕妤也知道好歹,知道想要在后宫平安生下皇子,必定要小心再小心。故此二人都在自己的宫殿内安心养胎,轻易不出宫门一步。平日里吃食衣物用具,全都让身边的心腹宫女经手,绝不让旁人近身。就连萧太后安排过来的两位嬷嬷,也只让她们担任教养作用,旁的事情也不让她们沾手。 大家小心翼翼的,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 五月初五端午节,宫中有宫宴。林月音身为皇后,自然由她出面操持一切。 到了宫宴这一天,后宫有品级的全都出席,就连李充容和王婕妤也没落下。李充容已经显怀,明显看得出那肚子已经凸起。至于王婕妤,月份还浅,衣衫稍显宽松,不知情的旁人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身孕。 林月音私下里派人提点二人,凡事多留心,露个面就行了。 一开始这二人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等到孝昌帝出现在宫宴上的时候,李充容和王婕妤都有些不满足了。因她二人怀孕,待遇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孝昌帝对她们二人也多有看顾,偶尔也会抽空去看望两人。这人心啊,总是不知道满足,得陇望蜀,一山望着一山高。趁着宫宴,众人齐聚一堂的时候,就想趁机显摆一番,让世人都知自己今非昔比。 先是王婕妤想要趁机亲近孝昌帝,李充容不甘落后,岂能让王婕妤专美于前。孝昌帝一边一个,看着两人的肚子,着实欣喜。 萧太后暗自冷哼一声,说道:“陛下,这是宫宴。”提醒孝昌帝,好歹讲究一下体统。就算对二人另眼相看,也没必要赶在这个时候。 孝昌帝哈哈一笑,“母后说的是。两位爱妃赶紧坐下,免得动了胎气,伤着孩子。” “臣妾遵旨。”王婕妤和李充容重新落座,彼此相视一眼,又各自冷哼一声转过头。分明是要互别矛头,谁也不肯相让。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看着,笑道:“陛下,两位妹妹都是有福气的,大家都羡慕得很。” “哦,皇后也会羡慕吗”孝昌帝嘴角一勾,眼角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月音掩嘴一笑,“臣妾自然也盼着能早日替陛下开枝散叶。不过子嗣一事还需看天意,臣妾可不敢强求。” 孝昌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没趁机承诺要给林月音一个孩子,此事便在两人的心知肚明下揭了过去。 坐在下面的太子刘湛,眼神昏暗不明。听到林月音想要子嗣,蓦地握紧了拳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林月音喝下绝子汤,绝不会有孕。不,就算她有幸怀了身孕,他也不会允许她生下孩子。太子刘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扫过王婕妤还有李充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哎呦,哎呦”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纷纷循声寻找。 只见王婕妤抱住肚子,表情痛苦扭曲,一头的汗水落下,“哎呦,哎呦,我的肚子痛。陛下救我,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啊,陛下救命” “来人,赶紧请太医。另外将王婕妤送入偏殿内。”林月音最先反应过来,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止小人作祟。再说也是王婕妤咎由自取,若非心野,早早离开宫宴,那些小人未必就有机会下手。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肚子痛。难道是吃坏了东西。”萧太后大惊失色。 “啊婕妤流血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殿中更显混乱。 孝昌帝起身,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来到王婕妤身边。鲜血已经浸湿了王婕妤的衣裙,一眼看去,触目惊心。孝昌帝面色阴沉,杀意弥漫。 王婕妤眼神涣散,紧紧的拉着孝昌帝的衣袖,“陛下救我,陛下,臣妾不想死,臣妾还要替陛下生下小皇子” “不要再说了。你放心,太医很快就来了。”孝昌帝强行扯开王婕妤的手,命人将王婕妤抬入偏殿休息。 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宴自然没办法继续下去。林月音让众人都散了,只余位份高的嫔妃们还留在大殿内静候消息。 太医来得很快,给王婕妤诊脉之后,又是扎针又是施药,可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王婕妤腹中的胎儿。得知消息后,孝昌帝就进了偏殿去看望刚刚流产的王婕妤。王婕妤几乎快要哭晕过去,拉着孝昌帝的手,抽泣道:“求陛下替臣妾替未出世的孩子做主,臣妾是被人害了啊” 孝昌帝拍拍她的手背,“安心养着,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事到如今王婕妤也知道多说无益,只盼着孝昌帝怜惜,能够真心替她讨回一个公道。无论是谁害了她的孩子,等到将来,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大殿内,众人肃穆静候。见孝昌帝出来,全都纷纷看过去。萧太后最先问道:“陛下,王婕妤那里如何呢” 孝昌帝满面寒霜,扫视大殿内所有人,冷声说道:“孩子没能保住。太医说王婕妤吃了相克的食物,才会流产。” “皇后,你大胆竟然敢谋害陛下的子嗣,你该死”萧太后率先朝林月音发难。 萧淑妃紧随其后,“今日宴席乃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若是王婕妤果真吃了相克的食物从而造成流产,那么臣妾倒是想问问皇后究竟安了什么心。难道皇后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解决王婕妤和她腹中胎儿陛下,臣妾以前就听说过,皇后当初住在绫绮殿的时候,同王婕妤多有不睦。这一次,皇后十有是借此机会报复王婕妤,没想到皇后心狠,连王婕妤腹中的子嗣也敢谋害。” 林月音连连冷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萧淑妃口口声声说本宫谋害王婕妤,莫非你亲眼所见还是在贼喊捉贼” 萧淑妃轻蔑一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皇后可别想栽赃臣妾,臣妾清清白白的,同王婕妤可没有仇。反倒是皇后你,宴席是你操办的,王婕妤同你又有过节,王婕妤是吃了宴席上的食物才会出事,要说此事同皇后没关系,就是傻子也不相信。” 林月音冷漠的扫了眼萧淑妃,转而同孝昌帝说道:“陛下,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臣妾已经命人将大殿内一切看管起来,期间并无人动过。既然太医说王婕妤吃了相克的食物才会出事,那就让太医来检查。总之臣妾无愧于天,不怕被人查。还请陛下成全。” 孝昌帝死死的盯着林月音,好一会才说道:“来人,查今日之事必须查清楚。朕就等在这里。谁敢在朕的眼皮下耍花样,朕要她生不如死。” 却不料萧太后又横插一脚,“此事哪里还需要查,摆明了王婕妤流产同皇后有关。依着哀家的意思,将皇后绑了,使人询问,总能问出真相。” 林月音暗自冷笑,萧太后是欲除她而快,她却不能让萧太后如意。林月音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臣妾乃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太后娘娘纵然身份尊贵,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定下臣妾的罪名。否则臣妾不服。” 萧太后大怒,指着林月音的鼻子大喝道:“你放肆宫宴是你操持的,伺候的人也都是你安排的,结果王婕妤出了事,你还敢狡辩说你清白。就算此事是另有人算计,你身为皇后也难逃一个失察之罪。哀家要罚你,那是天经地义,你凭什么不服。” “就凭王婕妤流产一事同臣妾无关,是另有小人加害,而且臣妾也是受害者。”林月音丝毫不惧,直视萧太后的目光。 萧太后拍着桌子,怒道:“反了,反了简直是无法无天。陛下,哀家希望你能秉公处理此事,不要被皇后三言两语给蒙蔽了。” 孝昌帝面无表情的扫视林月音,最后面对萧太后,说道:“母后放心,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放过有罪之人,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清白之人。” 萧太后蹙眉,“罢了,陛下既然有了章程,哀家也不多嘴多舌。不过哀家还是要提醒一句,皇后嫌疑最大,若是要查就该从皇后身上查起。” 林月音低头,嘴角一勾,面露嘲讽之色。这一次无论是谁动的手,萧太后都想借机除掉她,此事毋庸置疑。不过林月音朝王婕妤的位置看去,酒菜还摆在小桌上,无人敢动。若是王婕妤果真是吃了宴席上的食物出的问题,那么那些酒菜必然有问题。只不过究竟什么方式下的毒,还需要仔细查探。 孝昌帝叫来内侍监,由内侍监出面查探此事。经过太医验证,王婕妤的食物果然已经被污染,一般人吃了最多肚子痛一痛,可是孕妇吃了必然会流产。太医又检查了旁的食物,整个大殿内,除了王婕妤桌上的,别的都很安全卫生。 接下来,内侍监将御膳房以及伺候宫宴的宫人全都抓了起来,一个一个的审问,务必要问出线索。就连林月音身边的几个宫人也没能幸免,全都被叫去问话。可见萧太后一番话还是起了作用,这会孝昌帝心里面只怕正怀疑着林月音。 此事非一日之功,见时辰已晚,孝昌帝命众人都散了。 林月音回到清宁宫,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独独留下张永,悄声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启禀娘娘,全都安排好了。这一次定要让萧淑妃吃不了兜着走。”张永笃定的说道。 林月音眉眼一弯,当即笑了起来。她的确安排了人在李充容王婕妤身边防备着有人下毒手,但是她也不会刻意去阻拦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只因为宫中多出两名皇子于她并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助长李充容王婕妤的气焰,给她增加两个竞争对手。 林月音歪躺在软榻上,心情略微放松。筹谋了这么久,直到今日才看到效果。萧淑妃要动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该提醒地都已经提醒过。王婕妤自己不听劝,着了道,只能说明她命里该有这一劫。至于萧淑妃和萧太后想要栽赃她,哼,简直是妄想。 与此同时,萧淑妃和萧太后也正筹谋着要将林月音拉下马。 隔日一早,内侍监就传出消息,昨晚抓起来的厨娘,其中有两人在牢中自尽。另有在宫宴上伺候的宫人受不住刑,交代了许多事情,还攀咬了不少人。一时间宫中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犹豫的。萧淑妃一咬牙将手中棋子抛出去,势要坐实林月音的罪名。于是,王婕妤流产一事,隐隐约约就指向了清宁宫,只是还缺少关键的证据以及关键人物的证词。 不过有了这些,已经足够萧太后给孝昌帝施压,要求孝昌帝严惩林月音。胆敢谋害陛下的子嗣,她是死不足惜。这样的毒妇,岂能留在后宫,占据皇后之位,简直是荒谬。 孝昌帝不表态,只让内侍监继续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而不是似是而非的结论。 内侍监压力倍增,使出一百零八样手段,非要撬开所有人的嘴。最后在一个伺候宫宴的小宫女身上得到关键的口供,又牵连出关键人物,内侍监首领不敢耽误,拿了供词急急忙忙去面见孝昌帝。 思政殿内寒气逼人,内侍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人人战战兢兢,生怕成了孝昌帝的出气筒。就连康福,也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了最低。孝昌帝位居书案后面,面沉如水。翻看完所有供词,冷声问道:“事情可有确定” “启禀陛下,奴才已经再三确定过。那位传话给药的婆子也已经找到。表面看同淑妃并无关系,实则那位婆子的一位远方表亲的姑娘就在淑妃跟前当差。若说这二人之间没有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奴才命人对那婆子用了刑,据那婆子交代,她也是听命行事,传令之人来自御膳监,是早年淑妃安插进去的人。不过御膳监那人昨晚已经自尽。因为此事牵连淑妃,奴才不敢自专,还请陛下示下。” “呵呵”孝昌帝连连冷笑,“此事到此为止,朕自有主张。” “奴才遵命。” 等内侍监首领离开后,康福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是打算就此罢手吗” 却见孝昌帝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康福,你替朕走一趟寿宁宫,将这些供词交给太后,请她过目。若是太后问起,就说是朕的意思。” 康福心中大惊,“陛下三思如此一来,岂不是伤了太后娘娘的心。” 孝昌帝表情狰狞可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股子血腥,“朕已经容忍多次,这一次朕决不能再容忍下去。去,将这些供词全交给太后过目。既然敢对朕的子嗣动手,就要有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康福知道劝解无用,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寿宁宫。 寿宁宫内,萧太后同萧淑妃正在等着消息,二人都认定这一次林月音是在劫难逃。听到宫人禀报,说是康福来了,二人还觉奇怪,转念又一想莫非是有了确定的消息。萧太后命人将康福请进来。 康福恭恭敬敬的,只是面上却无甚表情,显得极其冷漠梳理。康福多余的话一句没有,直接言明他是奉命前来。命小内侍将供词交给萧太后之后,康福就躬身告辞。前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萧太后预感不妙,赶紧翻看供词,顿觉天旋地转,气血上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萧淑妃来不及关心萧太后的情况,抢过手中供词翻看,转眼大惊失色,汗如雨下,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恐道:“母后救我啊” 萧太后是一脸煞白,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心腹嬷嬷见萧淑妃只顾着自己,丝毫不关心萧太后的身体,心中顿生怒火,“太后大受刺激,身体不适,如何能替娘娘分忧。娘娘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拿这些事情来打扰太后。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娘娘行事不秘,被人钻了空子,这也是娘娘的劫数。太后这会就算有心帮忙也是无力。” 萧淑妃大哭起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母后,你身体好了些吗母后,我如今只能靠你啊。没有母后,陛下定会打杀了我。” 萧太后幽幽一叹,总算是喘过气来,一条命好歹是捡了回来。心腹嬷嬷心疼的看着萧太后,“还请太后娘娘保重身体。”说罢,又狠狠的剜了眼萧淑妃。萧淑妃这个祸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萧太后眼神浑浊,手指头都在发抖。萧淑妃还在耳边聒噪,求萧太后救她一救。萧太后忍无可忍,抄起龙头拐杖就朝萧淑妃当头打去。萧淑妃吃痛不已,大哭不止,跪在萧太后脚下,一个劲的磕头请求。 萧太后长叹一声,满心疲惫,又无可奈何。“派人去思政殿,告诉陛下,哀家要见他,让陛下即刻过来。” “太后的身体”心腹嬷嬷担忧道。 萧太后摆手,“无妨,哀家撑得住。” 萧淑妃还在哭嚎,萧太后狠狠瞪着她:“闭嘴此事哀家会替你善后,不过你得凡事听哀家的吩咐。若是敢生私心,哀家就让你去死。” “多谢母后,我一定听母后的吩咐,绝不敢私下乱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0章 废淑妃 孝昌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寿宁宫。萧太后又气又恨,又深觉无奈,只能让人三催四请。直到一个时辰后,孝昌帝才姗姗来迟。 萧淑妃一见到孝昌帝,不由之主地就浑身哆嗦,跪在地上请罪。 孝昌帝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森冷,“淑妃何错之有” 萧淑妃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求救萧太后,盼着萧太后替她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萧太后冷哼一声,将供词甩在桌面上,语气不善的问道:“陛下让人送这玩意来,是何意莫非陛下怀疑此事是淑妃所为,简直荒谬。” 孝昌帝嘲讽一笑,“难道不是吗” “这是污蔑,这是构陷。王婕妤流产一事分明是皇后所为,陛下不去查皇后,却拿着似是而非的供词指责淑妃。陛下这是受人蒙蔽,颠倒黑白啊哀家甚至怀疑,内侍监已经有人被皇后买通,故意炮制出这么一份供词。陛下应该派人好好查一查,可别被皇后那个毒妇给蒙蔽了。” 萧太后一脸愤怒,又痛心疾首。好似孝昌帝不听她的话就会大祸临头一样。 孝昌帝眼皮耷拉,分明是耐心告罄的样子。他冷冷的问道:“母后请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难道哀家说的话还不足以引起陛下的重视吗陛下究竟要被林月音那个毒妇哄骗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们所有加起来都比不过那个女人重要。”萧太后一脸伤心,捂住胸口,一副随时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孝昌帝抿唇冷笑,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杀伐之气,将寿宁宫众人逼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孝昌帝面无表情的说道:“莫非在母后眼中,朕就是个昏庸无能的昏君,连基本的是非黑白也辨别不清楚,还需要母后来处处提点吗” 萧太后脸色微变,心道不妙,急忙否认,“哀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母后的话落在朕的耳中,就是这个意思。朕虽然算不得明君,却也兢兢业业,勤政爱民,一日不敢忘祖宗教诲。却没想到,朕努力了这么多年,在母后眼里竟然成了一个被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昏君。哼若朕果真是昏君,朕早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将淑妃给砍了,哪需要等到今日被母后痛骂呵斥。” 孝昌帝杀意满满,萧淑妃惊惧不已,大喝一声,“陛下饶命” 孝昌帝冷漠一笑,“如此说来,淑妃是认罪了吗” “臣妾,臣妾”萧淑妃又惊又怕,眼珠子左右转动,一会看着孝昌帝,一会看着萧太后。最后大喊一声,“母后救命啊” “你闭嘴”萧太后怒斥萧淑妃,暂且压下心头怒火,柔声说道:“你先退下。哀家有些话要同陛下说。” 萧淑妃如蒙大赦,急忙起身离去。 所有人退下,只余萧太后和孝昌帝母子二人。萧太后长叹一声,说不出的疲惫和无奈,她拿起供词,问道,“陛下真的要凭这点东西定淑妃的罪名” 孝昌帝在萧太后的身边坐下,“母后莫非认为凭这些还不足以定淑妃的罪名谋害朕的子嗣,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昨儿母后不也说了,这样的人就该绑了管起来,最好用点刑,不愁她不交代。” “你,你你明知道淑妃是萧家人,是哀家的外侄女,你竟然半点脸面不留。” 孝昌帝冷着一张脸,“淑妃既然敢伸手,就要被砍手的觉悟。这一次,朕不会再姑息。朕希望母后能够支持朕的决定,不再被淑妃蒙蔽,不要再继续替淑妃善后。如此,朕心里头也会记着母后的好处。否则,朕也只能让母后失望。” 萧太后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一张脸皱在一起,嘴唇哆哆嗦嗦地,“如此说来,陛下是认定了王婕妤的事情是淑妃所为难道陛下就如此自信,下面的人不会出错,不会被收买,难道淑妃没可能是被人诬陷的吗” 孝昌帝挑眉冷笑,“母后,朕不是昏君。下面的人交上来的东西是真是假,朕有能力分辨。至于淑妃有没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呵呵,也只有母后会相信这话。” 萧太后大怒,又无可奈何,哀叹一声,“你这是打定了主意,非得治她是吗” “朕已经容忍她多年,这一次没办法再继续容忍下去。还请母后见谅。” 萧太后抬眼望着房顶,心内苍凉。风光了这么多年,临到头却又要承受如此之痛,真是让人心酸不已。萧太后叹了一声,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淑妃。” 孝昌帝笑了笑,“看来母后早知道此事是淑妃所为。” 萧太后大怒,狠狠的瞪着孝昌帝。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孝昌帝就算身为天子,也别做得太过分。好歹她也是他的生母。 孝昌帝压下心头那点要报复的快意,正色道:“淑妃谋害朕的子嗣,天理难容。本来朕可以宽大处理,可是联想淑妃过往所作所为,若是对她宽大处理,便是对皇权的藐视。故此,朕打算废除淑妃封号,贬为修媛,搬出蓬莱殿正殿,居配殿。另外萧家教女不严,当下旨申斥。” 萧太后万万没想到孝昌帝这么狠,“陛下当真要废了淑妃封号。” “这是自然。莫非母后心疼,舍不得了。” 萧太后又痛又气,“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淑妃好歹陪伴你这么多年,又替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申斥她一番,禁足半年也就够了。为何一定要废了她的封号,将她降为九嫔。你这么做不光是在打萧家的脸,更是在打哀家的脸。你可别忘了,当初咱们娘两在卫氏手下讨生活是个什么样,若非你外祖父拼着萧家全族的性命不要,哪有咱们娘两今日的风光。就是你的皇位也是” “够了”事关皇位,此乃孝昌帝的逆鳞。只见他满脸寒霜,杀意弥漫,“此事母后休要再提。而且朕自认为这些年不曾亏待过萧家。还是说要让朕将这皇位交给萧家人,母后才满意,才算报答了萧家的恩情” 萧太后哆嗦着,脸上的肌肉一个劲的颤动,不得已放下身段,柔声说道:“哀家没别的意思,哀家只是想” “无论母后想要做什么,关于淑妃的惩治,朕不会改变主意。晚一点朕就会下旨,届时还请母后好好管束淑妃。若是她再敢闹出是非来,朕要她的命。”孝昌帝撂下这句狠话,也不管萧太后是个什么心情,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通融,更不见丝毫的善意。 萧太后老泪纵横,风光了几十年,临到老来,却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痛骂。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萧淑妃从隔间跑出来,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被泪水哭花,整个人形容狼狈,哪有平日里的骄矜之气。之前孝昌帝同萧太后的谈话内容,她也隐约听到一点,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惊慌,跑出来后,就跪在萧太后的脚边,“母后救我”如今除了请萧太后救她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萧太后抬起手,手掌颤抖着,最终还是没能打下去。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一双眼睛苍老浑浊,似乎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的精明与锐气。她对萧淑妃说道:“之前哀家同陛下说的那些话,你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哀家也不想同你废话,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废你淑妃封号,将你贬为九嫔之一的修媛。你做好准备,一会接旨吧。” “不,不可能”萧淑妃满头大汗,浑身瑟瑟发抖,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陛下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这宫里的女人,谁手上没沾染过人命,为何陛下能对别人网开一面,唯独对我如此狠心。母后,陛下如此处置我,我不服。求母后为我周旋。” 萧太后很是失望,“你放肆陛下的态度之前你也见到了,你以为哀家没求过陛下吗,哀家就差跪在他面前。可是陛下心意已决,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你啊,这一次犯在陛下手里,陛下不可饶你,你就认命吧。往好处想,陛下至少没有取你的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无论说什么,萧淑妃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据理力争,“母后,我本是尊贵无比的淑妃娘娘,一朝落难,被贬为九嫔之一的修媛。你让我以后如何见人,如何面对他人的眼光,如何在这后宫生存下去。母后,陛下这样做,就是不给萧家面子,不给母后面子,若是咱们不争取,陛下只会步步紧逼。到最后我们退无可退,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够了你想挑拨萧家同陛下的关系,哀家定不能容你。这一次的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无从更改。与其在哀家这里浪费口舌,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顿了顿,萧淑妃又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二皇子。只要二皇子有了出息,总有一天陛下会将淑妃的封号还给你。所以,你现在就应该收起满腹怨气,好好改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哀家不想再听到。” 萧淑妃如丧考妣,跪坐在地上,表情似哭似笑,“母后,此事真的无从更改吗” 萧太后叹气,“哎事已至此,你也想开点。这后宫之人,起起落落本是平常,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萧淑妃紧紧抿着双唇,心中怒火滔天。想她贵为萧家长房嫡女,自小金尊玉贵,没人敢给她半点委屈。就因为爱慕孝昌帝,加之萧家也需要送女儿进宫,于是她嫁给了孝昌帝。她不要正妻的名分,甘居皇后之下,只因为她心悦他,也盼着孝昌帝能够多她多有怜惜。最初两年一切都美得不像话,孝昌帝对她嘘寒问暖,对她极尽温柔,对比如今的穆贤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好日子总是太短暂,等到孝昌帝坐稳皇位后,一切都开始改变。孝昌帝开始对她冷淡,开始对她缺少耐心,以至于后来大声呵斥,数次责罚。她也渐渐冷了那颗心,一心扑在二皇子身上。仗着萧家还有萧太后的支持,即便没有了孝昌帝的宠爱,她依旧能在后宫活的如鱼得水。 她嚣张她跋扈,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可是孝昌帝偏偏容不下她这点小心思,偏偏要找一个林月音来磋磨她。如今又要废她封号,将她贬为九嫔。呵呵,下一次是不是又会找理由直接将她打入冷宫,连带二皇子也会遭受牵连。 萧淑妃缓缓站起来,表情冷漠,带着决绝,“母后,陛下今日所为分明是要卸磨杀驴。眼看着咱们萧家无用,反而成了障碍,陛下忍耐不住,想要搬开萧家这颗拦路石。而我就成了最先被抛弃的卒子。呵呵母后,回想这些年,我真的不甘心啊” 萧太后沉默不语,一边是自己的娘家,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和尊荣,孰重孰轻萧太后分得清楚。 萧淑妃没能得到萧太后的回应,感到很失望,“母后是不是觉着我有今日,乃是咎由自取,是我活该,怨不得陛下” 萧太后蹙眉,对萧淑妃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 “可是母后别忘了,我不仅仅是代表了我自己,我还代表了身后的萧家,还有二皇子。若是咱们对此事不做个表态的话,那咱们以前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灰烬,成为一场笑话。”萧淑妃连连冷笑,“母后或许以为我是夸大其词,耸人听闻,但是我从陛下的眼中看到了他欲除我而后快的决心。这一次将我贬斥,下一次就有可能要了我的性命。母后,如此情况下,我如何能够束手就擒。好歹,总要问陛下讨要一个说法。” 萧太后面无表情的问萧淑妃,“那你想如何做” 萧淑妃自嘲一笑,“我还能怎么做,无非就是安分守己,等着别人来看我笑话。” 这可不像是萧淑妃的风格。萧太后冷哼一声,说道:“知道安分守己,那就不要再说胡话。小心传到陛下耳中,又是一桩罪名。” “母后教训的是。”萧淑妃满腹委屈,却无处发泄。等回到蓬莱殿的时候,废淑妃封号的旨意也来了。萧淑妃跪接旨意,转眼就从高高在上的萧淑妃贬为九嫔之一萧修媛。萧修媛咬牙切齿,嘴里就算是满口鲜血,她也只能吞下肚子里。一个人强忍着难受,看着明黄的旨意,恨不得撕烂了它。可是就算再难受,有再多的恨意,她也只能忍下来。 很快就有宫人来帮着她搬家,说是搬家,还不如说是驱赶。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将她从正殿赶出,赶到配殿居住。 看着比正殿小了一半不止的配殿,萧修媛更是满腔恨意。恨孝昌帝狠辣无情,恨萧太后无能,恨林月音好运气,更恨老天不公。她如此挣扎老天都不肯给她一个好结果,果然老天没有开眼。 萧淑妃一朝贬为萧修媛,这个消息转眼间就传遍了后宫各个角落。虽然没明说说为什么要贬斥萧修媛,不过联想到头儿晚上王婕妤流产的事情,不难猜测此事定是同萧修媛有关。只是出乎意料的,孝昌帝竟然会下定决心贬斥萧修媛,连太后娘娘出面都没能阻止。 原本背景强硬的萧淑妃转眼成了萧修媛,此事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连姓萧的陛下都舍得动手,换做其他人,陛下更少了顾忌。 清宁宫内,林月音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忍不住咧嘴一笑。叫来芍药,纷纷道:“带上礼物,替本宫走一趟蓬莱殿看望萧修媛。就说本宫恭贺她乔迁之喜。” 这哪里是恭贺,分明就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此去根本就是结仇。芍药笑道:“娘娘就不怕萧修媛恼了,将娘娘的礼物一股脑的扔出来。奴婢受点刁难没所谓,就是心疼娘娘的一番心意。” 林月音眼一瞪,不甚在意的说道,“怕什么区区一点礼物有什么值得心疼的。那姓萧的数次针对本宫,如今总算让她吃到了苦头,本宫没当面讥讽她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去,就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得罪她越狠越好,反正本宫同她早就撕破了脸皮,何必再惺惺作态做那面子功夫。她要是受不住,那也是她活该。” 芍药笑着应下,“奴婢遵命。那奴婢这就去恭贺萧修媛乔迁之喜。” “去吧,替本宫办好这事,本宫有好东西赏你。” 芍药笑嘻嘻的退下,果然带上礼物去了蓬莱殿配殿恭贺萧修媛乔迁之喜。一口一个恭喜,将萧修媛气得一把抢过宫女手中的鸡毛掸子就朝芍药等人打来。芍药等人连忙跑开,逃到殿门外,离得远了,胆子又回来了,又连着奚落萧修媛几句。见萧修媛又要打来,这才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蓬莱殿。 芍药回到清宁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林月音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夸芍药做得好,最后果然赏了芍药不少好东西。 有了林月音开头,温德妃和穆贤妃有样学样,也派了人去蓬莱殿恭贺萧修媛乔迁之喜。这一回萧修媛没再激动得拿鸡毛掸子打人,而是一概不见,将所有礼物全都扔了出去。并放言谁再敢上门辱她,她就是拼死也要十倍回报回去。别以为她被陛下贬斥,就没了办法。萧太后好歹姓萧,萧家好歹也是外戚之首,手中有权有钱有人,而且她还有一个儿子。拼上这些,她就不信干不掉一二人。 众人都当萧修媛疯了,不过明眼人也知道萧修媛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孝昌帝没有一棍子将她打死,也就意味着她随时有可能反扑回来,说不定某一天又被册封为淑妃。 自此后宫倒也消停下来,没人再手贱地去撩拨萧修媛。至于王婕妤,她区区一个婕妤,没靠山没背景,明知自己是被萧修媛害了,她也无可奈何。好在孝昌帝也对她做出了补偿,聊以安慰。 张永来到林月音身边,悄声问道:“娘娘,李充容那里还需要安排人盯着吗” 林月音点头,“当然要继续盯着。别以为倒下一个萧修媛,其他人就会安分守己。温德妃和穆贤妃可不是吃素的,就是那几个九嫔,你以为她们就会甘心吗李充容怀孕,对陛下来说是好事,对于后宫女人们来说只会刺激她们失了平常心。若非本宫喝下绝子汤,本宫这会只怕也要羡慕嫉妒恨。” “娘娘是何等人物,那李充容又算得了什么,哪至于让娘娘羡慕嫉妒恨。” 林月音笑了起来,“可别将本宫看得太高。说来说去本宫也是一个女人,也有七情六欲,否则本宫何必费尽心机的往上爬。” 张永斟酌了一下,又问道:“娘娘,若是真有人对李充容动手,咱们要阻止吗” “不必阻止。能不能逃过一劫,就看李充容自己的本事。本宫又不是她的养娘,自然不可能事事都替她打算。怎么,是不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张永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李充容昨儿晚上似乎受了惊吓,今儿一早有些不舒服,不过太医已经开了药,应该没有大碍。” “亲眼看到王婕妤流产,受点惊吓也是理所当然。此事不足为奇。总之你替本宫盯着这宫中上下。” “奴才遵命。” 林月音并没有将李充容受到惊吓的事情放在心上,只当是平常事情。却没想到,情况会越演越烈。 有宫人来报,说李充容夜不能寐,总说有人要害她,每日惊惧难安,短短时日便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只怕腹中胎儿难保。 林月音闻言,紧蹙眉头。没想到王婕妤流产对李充容的打击会这么大。不得已,林月音只好带着太医亲自走一趟含冰殿。 林月音亲自盯着太医给李充容检查身体,诊脉完毕后,老太医摇摇头,有些为难。林月音心知不好,跟着老太医来到外间,问道:“还请太医实言相告。” 老太医老老实实的说道:“启禀娘娘,此非药物能解,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李充容内心有心魔,就算喝下无数汤药,也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林月音皱眉,“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影响” 老太医斟酌了一番,“长此以往,只怕保不住。” 林月音点点头,让老太医先开药方。林月音进入寝殿看望李充容。 李充容一张小脸蛋惨白惨白的,头上还冒着虚汗。屋子里有股怪味,有些熏人。不过瞧李充容那模样,估计也是习惯了。林月音在床头坐下,轻言细语的说道:“妹妹还需放宽心,好好养身体。太后和陛下都盼着妹妹这一胎能一举得男。” 原本神情呆愣的李充容总算动了动,眼珠子朝林月音这边转动,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多谢娘娘垂怜。臣妾也想好好安胎,生下小皇子。可是有人要害我啊,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我是夜不能寐,求娘娘救命” 李充容这模样分明有些魔怔,林月音大皱眉头,区区一个王婕妤,何至于让李充容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林月音总觉着此事有些蹊跷,却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拍拍李充容枯瘦的手背,“这含冰殿上下皆是可靠能干的人,而且还有太后娘娘派来的两位嬷嬷守着,就算有小人作祟,也休想得逞。妹妹切不可胡思乱想,以免伤了腹中胎儿。” “有人要害我,她们就在我身边,我全都知道。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啊”李充容指着一处墙角,突然大喊一声,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林月音随着李充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何来害人。林月音蹙眉,李充容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心中有些不安。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嘱咐含冰殿的人好生伺候李充容。 林月音将李充容的情况禀报给孝昌帝知晓,又派人到寿宁宫知会了一声。 孝昌帝也担心那未出世的孩子,得知消息后,当天就前往含冰殿看望李充容。 李充容一见孝昌帝,就趴在孝昌帝大声哭起来,一口咬定有人要害她,还说半夜睡着的时候有人站在床头吓她。李充容信誓旦旦,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见孝昌帝怒火升腾,宫人们慌了,连忙跪在地上请罪。没明着说李充容根本是臆想,但是话里话外也说明白了事情经过,一天十二个时辰,李充容身边至少都有两到三人守着,根本没看到有谁站在床头吓唬李充容。 孝昌帝大皱眉头,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李充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清醒的人,莫非是着了道。越想越有可能,孝昌帝从来就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后宫的女人,因为这后宫的女人们一旦坏起来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防不胜防。 等到离开含冰殿,孝昌帝就派人私下里彻查含冰殿。要是查不出问题就算了,要是查出问题,他定不会轻饶,就算将后宫弄个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或许是阴谋之人的手段太高,或许是李充容真的是心魔太重,孝昌帝派出的人前前后后查了将近十来天,将含冰殿上下给翻遍,就连净房恭桶都没放过,就这样也没找出问题来。到最后还是孝昌帝自己放弃了。这会他也认定了李充容是被心魔困扰,才会胡言乱语。同时又觉着李充容气度太小,胆量更小,王婕妤流产竟然将她吓成那个样子,整日里草木皆兵,闹得上下都不得安宁。 有了这个认识后,孝昌帝也就不乐意去含冰殿,对李充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抱什么希望。 倒是林月音又去了含冰殿两三次,看望李充容,同时还赏赐了无数药材。一个劲的安慰李充容好好养胎,切莫忧思过甚,这样会对孩子不利。奈何,李充容已经被心魔控制,任何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整日里喊着有人要害她。这种情况发展到后来,旁人几乎近不得她的身,因为一旦见了不熟悉的人,她就会主动攻击,简直疯魔了。 林月音暗自摇头,李充容这样子,想要平安生下孩子那是妄想。能保命就算老天开眼。 果不其然,李充容后面闹得越来越厉害。待到七个月的时候,除了近身伺候的人,李充容已经认不得人。林月音也不再去看望她,只吩咐人好生照顾。奈何李充容已经疯魔,她不仅伤害别人还伤害自己,最后动了胎气,孩子要提前出来。一时间,含冰殿上下如临大敌,不知前方是坦途还是荆棘之路。 林月音得知消息后,当即派人去含冰殿守着,随时禀报情况。又派人分别禀报孝昌帝还有萧太后。民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也不知李充容有没有那么大的福气。 李充容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发动,到了午时还不见孩子落地。萧太后已经派了三拨人来询问情况,最后干脆让人传话林月音,必要时候保小舍大。林月音没吭声,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萧太后做不了主,她林月音同样做不了主,唯有孝昌帝能够做这个主。 林月音暗自冷哼一声,当即命人将萧太后这番意思传达给孝昌帝,让他们母子二人打擂台去。 没想到这擂台没打起来,孝昌帝反而派了康福过来。 林月音客气地问道:“康公公这会怎么有空过来” 康福说道:“咱家奉陛下口谕,前来知会娘娘一声。陛下说了,李充容那里还需娘娘多费心思。若是到了关键时候,能保小则保小。”毕竟孝昌帝子嗣不丰,多一个儿子总是好的。至于女人,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女人。 林月音面露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坚定的说道:“陛下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本宫这就去含冰殿盯着,一有消息就会派人禀报陛下。” “那咱家这就回去复命。” “张永替本宫送送康公公。” 送走康福后,林月音也没耽误,带着人前往含冰殿坐镇。刚进入含冰殿,就听到产房内传来李充容的惨叫声,声音凄凉,也透着深深的疲惫无力。林月音微蹙眉头,怎么听着不太好。叫来一个管事的嬷嬷询问,不出意外李充容的情况不太好,只怕要一尸两命。 林月音心里头咯噔一下,不敢犹豫,当即吩咐下去务必保住大小两人。同时命太医候命,准备随时进产房抢救。 做了该做的事情后,林月音就安坐在大殿内等候消息。如今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李充容若是命大自然能够闯过这一关,反之则是母子两条命都交代在这里。 从午时一直等到天色半下午,产房那里总算传来了动静,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小皇子,只可惜是个死胎。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人世间的浊气,就已经胎死腹中。而李充容则遭遇产后血崩。稳婆没本事止血,在请示了林月音之后,这才将太医请进产房替李充容保命。 林月音站在产房门口,暗自叹息一声,时也命也。死胎被抱了出来,林月音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配着浓重的血腥气,林月音只觉恶心想吐。 忙忙碌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产房大门从里面打开。老太医一脸疲惫的走出来,摇摇头,叹息道:“臣无能,没能保住充容,请娘娘责罚” 果然是一尸两命,林月音心中道了一句可惜。进去看了眼李充容最后一面,紧接着林月音就打发人去给萧太后还有孝昌帝报信。至于李充容的丧事,宫中自有规矩,无需她来操心。 林月音急匆匆的离开那血腥之地,到了苑子里,呼吸着花草的味道,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参见娘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很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林月音回头一看,有些意外,“裴太傅” “正是微臣”裴太傅嘴角带着极淡的笑容,大胆的直视着林月音。 林月音微蹙眉头,一扫一开始的烦闷,打起精神来面对裴颜卿,“裴太傅怎会在此” “刚从东宫而来,正准备出宫。没想到会在此处偶遇娘娘。”裴颜卿理所当然的撒谎,也不怕被人拆穿。反正他不说林月音也该想明白,他就是特意等在这里,专门堵林月音的。 林月音蹙眉,转眼间果然想明白其中的蹊跷。若是刚从东宫出来,根本不必走苑子,直接就能出宫。偏生绕了一大圈跑到苑子来,说裴颜卿没有企图鬼都不信。林月音当即就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子讥讽之意,“裴太傅好生空闲” “一般一般,只是比朝中几位相公们空闲一些。”裴颜卿不知谦虚为何物,实在是有些大言不惭。一边好以整暇的打量着林月音。瞧着林月音脸色苍白,莫非是受了刺激。裴颜卿关心的问道:“看这方向,娘娘莫非是刚从含冰殿出来。” 林月音暗自冷哼一声,正色道:“后宫之事,裴太傅还是莫要关心才好。免得引来猜疑。” “娘娘说的是。只可惜那李充容命不好,竟然早产,最后还是一尸两命。” 嘴上说着可惜,落在林月音的耳中,却觉着有些幸灾乐祸。再看裴颜卿的表情,却又一本正经,果真一脸可惜的模样。莫非是她听错了,错怪了裴颜卿。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说道:“裴太傅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裴颜卿貌似已有所指,“这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比较快,臣提早知晓也不为奇。” 林月音总觉着裴颜卿话中有话,一时间却又想不明白那关窍之处。既然想不明白,干脆不想。林月音客气的说道:“既然裴太傅正准备出宫,那本宫就此别过。改日得了空再同裴太傅闲话。” “臣恭送娘娘”裴颜卿果然恭恭敬敬的。 林月音同裴颜卿错身而过,一道细小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只听那声音说道:“李充容一尸两命,娘娘应该高兴才对。何至于露出烦闷之色,莫非娘娘还是个良善之人。” 林月音大惊失色,转眼狠狠地朝裴颜卿看去。只见裴颜卿老老实实的,半点异状都没有。而且身边之人都毫无动静,显然这句话只有她一人听见。若非确定那话是裴颜卿说的,林月音都要被裴颜卿的外表哄骗过去。 林月音冷哼一声,正想喝问,又见裴颜卿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顿时,所有的疑问全都咽了下去,最后只说了句,“裴卿慢走” “娘娘客气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1章 帝后反目 林月音同裴颜卿错身而过,两人衣袖轻触,就连手指头似乎都纠缠在了一起。那一刻,林月音想了很多很多。从第一次见裴颜卿,贾皇后过世,太子被人告状,贾家萧家之争,王婕妤流产,李充容一尸两命,一件件事情看似并无联系,但是在这一刻,林月音却想到所有事件中似乎都有同一个人的影子那便是裴颜卿。 这是一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可是林月音却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没有出错。要说理由,她也说不出来,那只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直觉。裴颜卿是外臣,可是后宫之事却处处都少不了他的影子,说是巧合,一次两次可以这么解释,次下来谁还敢说巧合。如果李充容真的是被裴颜卿所害,瞬间,林月音就打了个哆嗦,一时间她竟然不敢深想下去。 林月音站在原地没动,回首看着裴颜卿远去的背影,走得那么潇洒,哪里像是那个谨言慎行的裴太傅。 “娘娘,可是裴太傅有问题”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摇头,笑了起来。无论裴颜卿有没有问题,无论后宫之事同裴颜卿有没有关系,至少目前二人还维持着平衡,这一点很重要。林月音暂时不想打破这种平衡。“走吧,咱们回清宁宫” 李充容同王婕妤先后怀孕,接着王婕妤流产,李充容一尸两命。孝昌帝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就接连遭受打击,心中如何愤怒可想而知。要知道,宫中已经多年没有添丁,要说孝昌帝不想多要几个儿子女儿那是假的。 孝昌帝心里头憋着一股邪火,总想找地方发泄出来。 萧太后抓住机会,趁机对孝昌帝进言,“好不容易有了喜讯传来,结果一个都没能保住。不说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单说皇后,她身为后宫之主,有明显的失察之罪。她若是多用点心,别整日里摆着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说不定李充容还能保下,孩子也能顺利生下。” 孝昌帝心情烦闷得很,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李充容肚子里是个皇子,结果生下来就没气,要说孝昌帝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孝昌帝随口回应萧太后,“皇后也算尽心。” 萧太后轻蔑一笑,极为不屑的说道:“看似尽心,实则什么事情都交给下面人去办,生怕沾染上一点点麻烦。单是这一点,哀家就极为不满。如果她真有世人说的那么大度,她何至于做个甩手掌柜。可见她口是心非,分明不想王婕妤李充容生下皇嗣。毕竟她贵为皇后,却没有生养,全靠陛下的支持。她是聪明人,自然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人啊,想得多了,做事的时候难免就变得心狠。” 孝昌帝皱眉,“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太后叹了一声,“这后宫女人的手段,哀家清楚得很。皇后不想王婕妤李充容生下皇嗣,无需亲自动手,只需稍微疏忽一下,或者某些地方做得不够用心,就足以让小人钻了空子,替她达成心愿。她一边装贤惠装大度,一边有得偿心愿,铲除了心腹大患,手上还不用沾染人命,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母后的意思是李充容也是被人所害可是并无证据。” “陛下,证据真有那么重要吗李充容的情况,哀家就不信陛下没有半点怀疑。”萧太后就是要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在孝昌帝的心里面种下怀疑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破土发芽,让林月音吃不了兜着走。c “那也不一定是皇后所为。” 萧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也没说是皇后所为。哀家的意思是,皇后只要有这个心就足以让李充容一尸两命。” 孝昌帝紧抿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萧太后挑眉,得意一笑。后宫杀人,方式千千万,不需要明刀明枪,依旧能让林月音血溅十尺。 孝昌帝带着一身戾气离开寿宁宫,没有回思政殿,而是直接去了清宁宫。有些事情他需要亲自验证。 大白天的在清宁宫见到孝昌帝,这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更何况孝昌帝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踏入清宁宫。林月音迎了出来,一见孝昌帝那表情,心里头突了一下,顿时知道孝昌帝是来者不善。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行礼请安,孝昌帝没理会她,径直走入大殿。林月音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同时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一会帝后闹起来,被人看见了不好,小心孝昌帝发起疯来要杀人灭口。 林月音亲自奉茶,茶杯刚递到孝昌帝跟前,孝昌帝抬手就将茶杯打了出去。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地面上,混着茶叶和茶杯碎片,一屋子的狼藉不堪。亏得林月音早有准备,这才堪堪避开了滚水烫伤的惨剧。 宫人们听到动静,都冲了进来。被林月音呵斥一声,又全都退了出去,还不忘将殿门牢牢关上。 孝昌帝一脸杀意,林月音则是气定神闲,“陛下满腹怒火,又冲着臣妾而来,不知所为何事。臣妾自问老实本分,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何至于让陛下生出打杀臣妾的心思。” 孝昌帝怒极反笑,突然逼近林月音,掐着林月音的脖颈,从牙齿缝里吐出凶狠,“李充容之死,同皇后有没有关系朕要听实话。” 林月音挑眉,指着孝昌帝的手,又指指自己的脖颈,“陛下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听实话吗” “到了如今,你还敢挑三拣四。林月音,你信不信朕随时都可以废了你。”孝昌帝厉声喝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陛下要废就废,何必说这多废话。不过在陛下废了臣妾之前,臣妾还是会满足陛下的愿望,李充容的事情同臣妾没关系。臣妾自个都在疑惑李充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私下里也安排人排查过,却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 孝昌帝大皱眉头,“虽然李充容不是因你而死,但是你却有杀她之心。” 林月音一脸傲气,“杀李充容臣妾还没那么下作,会对一个孕妇动手。陛下未免太小看臣妾。” “哈哈”孝昌帝怒极反笑,“皇后聪慧过人,又非良善之人,你以为巧言令色一番,便能洗脱你的嫌疑吗你贵为皇后,却无子,朕就不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二人生下皇嗣。像你这样的女人,朕见过无数个,个个口称不敢,做出一副大度良善的模样,实则心狠手辣,比男子还有狠辣三分。” 林月音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之前是臣妾误会了陛下。原来陛下没有小看臣妾,而是高看了臣妾。臣妾不知陛下为何会认定李充容之死同臣妾有关,臣妾只想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这件事情上臣妾所作所为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早前给予的信任和支持。事到如今,只怕臣妾说破了嘴,陛下也不会相信。臣妾也不是那等软弱妇人,若是陛下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废了臣妾,臣妾绝无怨言。毕竟臣妾有今日全是陛下所赐,陛下要收回去也是天经地义。” “你倒是看得开。”孝昌帝冷冷一笑,表情瞬间扭曲狰狞。掐着林月音的手一用力,林月音便觉呼吸不畅,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那一刻,林月音感觉到死神在逼近,她从孝昌帝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意。 眼神逐渐涣散,心跳如雷鼓,似乎快要跳出来,只求一口自由的呼吸。她已经无法思考,莫非今日就要死在这里。林月音不甘心,双手掰扯着孝昌帝的手,奈何力量悬殊,结果无济于事。 突然浑身轻松,人被推倒在地上,新鲜的空气大量的涌入口鼻。她贪婪的呼吸着,间或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她捂着脖颈,感觉很痛很痛,不出意外,脖颈上面又出现了紫色的伤痕。林月音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伴随着咳嗽声,本该让人觉着可怜,可是其中却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味。 林月音猛地抬头,怒视孝昌帝。她心中有着强烈的恨意,带着滔天的怒火。 孝昌帝就是个疯子,就是个蠢货,是个侩子手。 林月音很清楚,此时此刻她该扮作柔弱,如同白莲花一般哭泣,不仅要哭得美还要哭得哀伤示弱,方能勾起男人的怜惜和保护欲。如此便有了六七成把握可以度过这一次难关。可是道理明白,她却不乐意这么做。她可以笑,可以怒,可以自信可以傲气可以狼狈,唯独不乐意在孝昌帝面前哭成一个软弱的女人。软弱绝不是她的特点。只是这样一来,势必要多受许多的罪。 林月音呵呵笑了起来,嘲笑自己的蠢和不合时宜的坚持强硬,所以活该要受这么多罪。不由得想起上辈子,也是因为这执拗的脾气,走了不少弯路。可是她不悔,她不怨。她不乐意在她厌恶的男人面前费力装扮,这是她的坚持。 林月音捂住脖颈,缓缓站起来,平静地面对孝昌帝,又平静的问道:“陛下可有消气” 孝昌帝大怒,这个女人应该跪在他的面前哭泣求饶,瑟瑟发抖,由他决她生死,而不是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林月音表现得越平静,孝昌帝心头的怒火就越发得升腾,“皇后是对朕不满” 林月音摇头,一脸坦然,“臣妾不敢”心中却恨不得孝昌帝去死。若是她有能力,她不介意做个造反者,一刀结果了孝昌帝。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接二连三的如此折辱她,上辈子不曾有,这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孝昌帝这个变态。 孝昌帝连连冷哼,“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心里面肯定是恨极了朕。瞧你这眼神,桀骜不驯。朕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胆大的女人。” 林月音咯咯笑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勉强,她望着孝昌帝,直言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废后毒酒白绫还是匕首无论是哪一种,臣妾绝无怨言。” “你倒是看得开。” 林月音一脸轻松惬意的模样,若非脖颈上那紫红的伤痕提醒着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情,旁人都要以为这二人是谈情说爱。林月音笑道:“事到如今,看不开又如何,看开又如何。陛下心中早有决断,臣妾又何必去做那无用功。” “你以为朕会废了你”孝昌帝嘲讽一笑,“故作坦然,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试探朕的心意。朕现在就不妨明确告诉你,朕不会废了你。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今日立明日废岂不是成了儿戏。再说了,你对朕还有些作用,朕用你用得好好的,自然舍不得这么早就舍弃了你。所以你可以安心的继续做你的皇后。” 林月音低头,嘲讽一笑,“多谢陛下开恩。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知陛下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惩戒臣妾。”孝昌帝闹了这么一通,不可能轻轻松松地放过她。 “果然有些自知之明。”孝昌帝伸手抬起林月音的下颌,“瞧瞧这小模样,朕还真是不忍心。” 林月音沉默,此时此刻她对孝昌帝的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恶心欲吐。只盼着这个男人早点离开,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内。至于后续的事情,只要人不死,就还有希望。即便失去了权柄,失去了宠爱,也不代表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孝昌帝冷哼一声,干脆放开林月音,还一脸嫌弃的拿出手绢擦拭手指。好似林月音浑身肮脏。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贱人矫情。 孝昌帝戏耍够了,满腔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瞥了眼林月音,然后冷冷的说道:“从即日起,皇后禁足。至于期限,除非有朕的旨意,否则不能踏出清宁宫一步。另外,既然禁足,皇后自然不能继续打理后宫。从即日起,由德妃和贤妃一起打理后宫诸事。” 林月音躬身谢恩,表情平静地不像话,似乎半点不在乎被禁足被夺权。 孝昌帝有些意外,却又觉着林月音故作姿态,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关注。孝昌帝冷笑一声,林月音的小伎俩,也不过如此。以前是他高看了她,她除了比旁人稍显聪慧一点,其余方面同其他女人并无区别。 只是还是很不爽,不爽林月音的态度。孝昌帝忍了忍,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势必又会生出一肚子闷气,于是干脆甩袖离去,不给林月音半点转圜的机会。 林月音目光冰冷的目送孝昌帝离去,表情讥讽又带着几分怨毒之色。暗自冷哼一声,心中对孝昌帝极为不屑,不过如此而已。想到孝昌帝欲铲除外戚的决心和毅力,又观孝昌帝的动作,林月音冷笑,孝昌帝想要铲除外戚怕是做梦。若是他真有那么大的决心,就该继续留用她,用她来打击压制后宫诸人。如今又是禁足,又是夺她权柄,也就意味着以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场笑话。转眼间,萧家,温家,穆家等等外戚就能卷土重来。就连贾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揽权也不是不可能。 后果如此严重,孝昌帝依旧一意孤行。可见这个男人也是志大才疏。被人挑拨两句就失了理智的判断,真是愚不可及。为这样的男人卖命,林月音不屑。 等孝昌帝出了清宁宫后,宫人们才敢进入大殿。芍药几个大宫女一见林月音脖颈上的伤痕,就啊地叫了出来。一个个心疼地哭起来,“陛下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对娘娘下如此狠手。” 林月音坐在椅子上,自嘲一笑,“哭什么哭,本宫都没哭。” “娘娘非常人,能忍得。可是奴婢认不得。娘娘可是金尊玉贵的人,为何会遭受这样的磋磨。再说了,娘娘又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何陛下要如此对待娘娘。” 林月音摸摸发痛的脖颈,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后宫之事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讲。真要说道理,那就是陛下的宠爱。陛下宠爱谁,谁就是道理,谁就是天王老子。陛下恶了谁,谁就罪该万死。行了,看着你们哭就烦闷的很。从今儿起,本宫禁足,一直到陛下下旨放行那一日。后宫权柄也都要交出去。你们去准备准备,等着德妃和贤妃派人来交接。” “这是为什么啊好好的,为何陛下要如此对待娘娘”宫人们都很不解,明明林月音做得很好,孝昌帝为何突然夺了权柄还要禁足。 林月音嘲讽一笑,“什么为什么刚才本宫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因为本宫恶了陛下,所以罪该万死。” 见林月音不欲多说,芍药等人也不好再多问。一边派人去请程绍,一边准备交接,还有后续诸多事情的安排。更要紧的是,这宫里面的人向来踩低捧高,清宁宫上下在之后势必会遇到很多刁难,这都要大家有个心理准备。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芍药就忍不住叹气。这后宫的事情果然是没道理可讲的,一切都以陛下的心意为准。也难怪宫里面的女人费尽心机都要去争去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人愿意放弃。 芍药偷偷看了眼林月音,又再次叹气。林月音以前也会争会抢,可是自从做了皇后后,或许是为了凸显端庄矜持,争抢得就没刚进宫那段时间那么厉害。更要紧的是,芍药从来没有在林月音的眼中见到哪怕一点点对陛下的爱意。不像宫中其他女人,一见到陛下那眼珠子都发亮,两条腿也好似不会走路一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写着一股子春意和爱意。这是在林月音身上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芍药又一次叹气,或许因为没有爱,所以也就不在意是否失去吧。可是林月音真的甘心失去权柄吗没了权柄,又没娘家做靠山,光靠一个半吊子汉王能顶什么用。过惯了高高在上,耻高气扬的日子,如今要夹起尾巴做人,这是何等的艰难。 芍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她悄声问林月音,“娘娘伤心吗难道就真的甘心。” 林月音自嘲一笑,“本宫为何要伤心有何值得本宫伤心的。区区权柄,区区禁足,还难不住本宫。至于一点磋磨,本宫既然进了宫,若是连这点磨难都抗不过去,那本宫趁早死了算了。” “可是娘娘同陛下毕竟好过一场,如今陛下如此对娘娘,娘娘就真不在意” “没有希望自然不会失望。”林月音端起茶杯,“从一开始,本宫就对陛下不曾抱过希望,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你们也别太过担心,就当是陛下给咱们放假,让咱们修身养性。等过些日子,陛下自然会想起本宫的好处。” 见林月音说地如此笃定,芍药也轻松下来。她不知道林月音会怎么做,却相信林月音说出来的话,因为从来都没落空过。 寿宁宫内,欢声笑意。萧修媛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痛快。还是母后的法子好,挑拨几句,便让那林月音栽了一个大跟头。我倒是要看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萧太后矜持的笑着,“林月音嚣张了如此之久,也该有此一劫。至于你,也别得意忘形。可别忘了,陛下如今恶了你,切莫再做糊涂事情,让陛下有借口收拾你。” 萧修媛有些不自在,神情显露出几分尴尬,“母后,我都明白的。你看我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连宫门都极少走出。” 萧太后暗自点头,“如此甚好。”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林月音那里,虽然受了教训,不过你切莫去撩拨她。这女人有些邪门,哀家总担心有一天陛下又想起她来,转眼间又给她体面尊荣。” “怎么会”萧修媛咬牙切齿,极为不服气,“林月音凭什么能够再得到陛下的宠爱,她又不是天仙下凡。我就不信了,她还能翻身。” “凡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总之在她被废之前,你不要去招惹她。这是哀家的命令,你必须听从。否则哀家以后再也不管你。”萧太后板着脸,极为严肃的说道。 萧修媛极不甘心,如今正是踩林月音的时候,萧太后偏偏拘束着她,真是郁闷。萧修媛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被萧太后瞪了眼才又保证绝对不会去撩拨林月音。萧太后听了,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趁着接管后宫权柄之际,温德妃和穆贤妃碰了个面。穆贤妃手持美人团扇,遮掩半边脸,咯咯的笑了起来,“恭喜德妃。” “贤妃同喜。”温德妃表现得极为矜持。 穆贤妃神情得意,“皇后娘娘嚣张了将近一年,如今总算轮到咱们喘口气。妹妹想了想,如今这宫里面最让我佩服的还是姐姐你。” 温德妃面无表情,一脸无辜,“贤妃这话我可听不懂。” 穆贤妃冲温德妃眨眨眼,“姐姐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我就不信皇后落到今日地步,姐姐会没出力。就说那李充容还有王婕妤” “贤妃慎言”温德妃板着脸,不怒自威,“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婕妤是被萧修媛所害,李充容是因为心魔所致,这二人同本宫可没有半点关系。” “罢了,罢了,既然姐姐不乐意提起,我不说就是了。”穆贤妃一脸不痛快的样子,对温德妃的假模假样感到腻歪。 至于温德妃,则对穆贤妃的大嘴巴很是不满。别说她没来得及动手,就算真的动了手,穆贤妃也不该在人前嚷嚷。这后宫就没有秘密可言,要是传入陛下的耳中,林月音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穆贤妃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可以肆无忌惮。她可不敢学穆贤妃,只能打起精神,小心谨慎,不敢走错一步。 这二人面和心不和,只是暂且休了争斗,齐心协力接管了后宫权柄。 林月音被禁足,孝昌帝则命人对外宣称皇后病重,如今需卧床养病,故此不能再掌管后宫。这番说辞欺瞒不了聪慧之人,不过对于林家人来说却也足够了。c 长留侯林谦很忧心,生怕林月音有个好歹,会步上贾皇后的后尘。毕竟这一年来,因为林月音的缘故,林家的处境大为改善。就算林月音故意压制着林家,也挡不住钻营之人进入林家大门,挡不住长留侯林谦的一颗富贵心。 他左思右想,深觉光在府中等待消息不是个办法。于是要求许氏递牌子进宫面见林月音,亲眼看过林月音的身体情况,方能放心。 许氏心热,对长留侯林谦说道:“只妾身一人进宫不合适,不如将月箫也带上。她和娘娘是姐妹,自该多亲近亲近。” 长留侯狐疑的盯着许氏。 许氏有片刻的心虚,转眼又理直气壮的说道:“老爷,月箫大了,该为她考虑婚事了。若是能借此机会多进宫几趟,沐浴皇恩,也能替月箫增加一二砝码,对她的婚事更有利。” 许氏一番话说服了长留侯,“罢了,你先递牌子进宫,看看宫里面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宫里面答应月箫进宫,你再带着她进宫也不迟。” “这个道理妾身懂得。老爷就放心吧。” 许氏给宫里面递了牌子,这也是林月音进宫之后,她第一次递牌子。她本以为会受到刁难,毕竟林月音这个继女不待见她,连大年初一的大朝拜都不肯单独见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却顺利得超乎寻常。许氏心想,林月音病了,莫非也知道了有娘家人的好处。 不管是不是,许氏都要为进宫做准备。又连连提点林月箫,生怕林月箫进了宫犯了忌讳,被贵人抓住把柄收拾一顿。 母女二人准备了两日,终于坐上马车启程前往皇宫。 自禁足日起,林月音每日里就修身养性,看看书作个画,亦或是做些花茶糕点,调两盒胭脂出来。总之日子过得极为惬意,半点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凄风苦雨。 这样的日子很悠闲,很自在,林月音从心里头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偏生有人见不得她过好日子。一大早宫人就来禀报,“启禀娘娘,长留侯夫人携府上三姑娘来给娘娘请安,这会就在清宁宫门外,娘娘可要见她们” 林月音拿下盖在面上的团扇,有些困惑的问道:“谁准她们进宫为何本宫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宫人有些紧张的说道:“启禀娘娘,是德妃娘娘同意的。奴婢也是今日才知晓。” 林月音哼了一声,不用说德妃肯定没安好心。明知道她同林家人不睦,还偏让许氏带着林月箫进宫,分明是要给她添堵。不过人都到了家门口,若是不见也说不过去。于是林月音吩咐道:“去将两人请进来吧。” 宫人领命而去。 “娘娘可要换个地方”芍药上前,小声问道。 林月音这会正安坐在躺椅上,躺椅就放在桂花树下面。这样的日子躲在树荫下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不过在这个地方面见宾客却不太合适,也不合规矩。林月音却不在意,挥挥手,“本宫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见她们。记住,别太将那二人当做一回事。” 芍药笑了笑,没敢应下。林月音看不上许氏,看不上林家人,但那好歹也是林月音的娘家人。她们身为奴婢,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林外一回事。总之,面子功夫是要做足的,不能让人有借口挑错。 林月音也不勉强,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智慧,一些小节何须在意。 许氏和林月箫被请了进来,二人见林月音端坐在躺椅上,吃了一惊,心里头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直到宫人提醒,二人才急急忙忙的给林月音行礼。 林月音坦然受之,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等两人行了礼,这才叫起,又让人看座上茶。 许氏偷偷看了几眼,林月音同记忆中的已经大不相同。只是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就透出一股尊贵威严来,压得人快要抬不起头来。心里头暗道,果然身份地位不一般,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怎么寻找,也再也找不到那个懦弱的影子。直到这一刻,许氏才清晰又直观的认识到,林月音已经贵为皇后,已经不是当年她可以随意欺辱的小姑娘。 林月音没吭声,目光森冷地盯着许氏和林月箫。这二人同她记忆中的模样相比,并没有多大变化。就连那神态动作都痛以前一个样。林月音轻蔑一笑,就这样的人,竟然将原主欺辱成那样子。可见原主懦弱到何种程度。 林月音不说话,场面沉闷有尴尬。许氏紧张得额头上直冒汗。反倒是林月箫初生牛犊不怕虎,率先打破寂静,“二姐姐不说话,难道是不欢迎我们吗” “大胆对皇后娘娘不敬,理应掌嘴。”不等林月音说话,张永就抢先呵斥,将母女吓了个半死。 林月音不表态,两个嬷嬷当即上前,一个抓住林月箫,一个抬手就朝林月箫的嘴角打去。林月箫傻眼,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氏惊惧不已,没有丝毫犹豫,就跪在地上请罪,“求娘娘饶命,求娘娘开恩。月箫不懂事,求娘娘再给她一次机会。” 就在许氏求情的时候,嬷嬷已经连着扇了林月箫两耳光。转眼,林月箫的脸颊就红肿起来,显得凄惨无比。林月音见下马威起了很好的作用,当即笑了起来,“好了,那毕竟是本宫的妹妹,略施薄惩就行了。” “娘娘仁慈”宫人们齐声说道。 一个嬷嬷又凶神恶煞的朝林月箫怒吼,“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林月箫稀里糊涂的挨了两巴掌,痛的脸颊都失去的知觉。这会又被人强行按在地上磕头谢恩,林月箫羞愤欲死。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要面子,自尊心又特别强的时候,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折辱,那眼泪转眼间就大滴大滴的落下,心中又是怕又是恨。若是在侯府,只怕早就跳起来要同林月音拼命。可见,在她心目中还没有切实的意识到姐妹二人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还下意识的将林月音当做曾经那个懦弱的人。 张永见林月箫哭泣,当即呵斥道:“当着娘娘的面哭泣,莫非是对娘娘不满” 许氏惊得肝胆欲裂,连忙拉着林月箫,给她擦眼泪,“快别哭了,小祖宗,你可别再哭了。”紧接着又拉着林月箫一起磕头请罪,“求娘娘开恩,月箫她还小,她不是故意的。” “小吗”林月音似笑非笑,“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转过年月箫妹妹就该十五了吧。想一想本宫十五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哦,好像那时候夫人正计算着如何将本宫卖一个好价钱。” 林月音这是要秋后算账啊许氏浑身颤抖,头磕在地上,十足的谦卑,“臣妇无知,请娘娘开恩,给臣妇一个改过的机会。” 林月音没理会许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本宫十五岁的时候,夫人已经忙着要将本宫卖个好价钱。如今月箫妹妹也将满十五岁,不知夫人打算将月箫妹妹卖入哪家,作价几何” “臣妇有罪”许氏哆嗦着,生怕一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夫人竟然会有罪,真是稀奇。”林月音挑眉一笑。 “臣妇有罪,请娘娘责罚。”许氏频频磕头,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只能认罪。唯有盼着林月音看在林家的份上,对她宽容一二。 林月音没想过要将这母女二人打杀了事,麻烦不过必要的惩戒还是要有的。瞧瞧林月箫那副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再看看许氏卑微的模样,今日也算是出了口气。不过林月音这回没有叫起,就任由母女二人跪在地上回话。 林月音问道:“夫人怎么想到要进宫给本宫请安” 许氏战战兢兢的说道:“听闻娘娘病重,故特意进宫探望。今日见娘娘气色还好,臣妇就放心了。” “夫人有心了。难得夫人还会挂念本宫的安危,本宫该说声谢谢” 许氏连连摆手,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臣妇不敢受娘娘谢,这都是臣妇该做的。” “一年多没见,夫人倒是比以前懂礼。看来那侯府少了本宫,果然是一家子和谐的很。”林月音的语气略显惆怅,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那其中实则带着浓重的杀意。 许氏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真是说什么都是错。唯有继续磕头,以求宽大处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2章 连环计 林月音轻飘飘地瞥了眼母女二人,心中有些腻歪。也就是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当年却差点将原主给逼死。不能说这母女多厉害,只能说原主太弱,弱到林月音每想起一次,就想呕血。重生在这么一具身体里,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于母女二人,林月音没有多大的兴趣,挥挥手,说道:“罢了,夫人的诚意本宫见到了。你们二位起来回话吧。”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许氏拉着林月箫连忙站起来。 林月箫跪了太久,而且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被许氏拉起来的时候歪歪扭扭的。不小心对上林月音的目光,迅速躲闪,却在那一刻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林月音嘴唇一翘,当即笑了起来,问道:“月箫妹妹是对本宫不满吗?因为本宫的人打了你,所以你对本宫怀恨在心。” “没有,没有娘娘误会了。”许氏唬了一跳,连忙替林月箫解释。 “闭嘴”林月音眼一瞪,两个粗壮的嬷嬷就上前将许氏按在椅子上坐好,不容她动弹一下。 许氏大惊失色,整个人惶惶然,已然被吓傻。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林月音,盼着林月音开恩。 林月音才不管许氏如何,她只盯着林月箫,“月箫妹妹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吓傻了吧。” 林月箫受了刺激,加之又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缺少稳重,更缺少智谋。原本怀揣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进入宫中,却没想到会受了莫大的委屈,又被林月音撩拨一下,当即就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妹妹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我母亲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皇后娘娘的长辈。娘娘对长辈没有丝毫的尊重,动辄呵斥,看着长辈磕头也不知避让。娘娘如此母仪天下,毫无孝心可言,臣女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凭什么一见面就对她打骂。 想当初在侯府的时候,林月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她面前一条狗。就因为进了宫,得了陛下的宠爱,就敢如此折辱她们母女二人,真是欺人太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 “大胆”张永大声呵斥。 林月音摆手,示意张永晚点再发威。 至于许氏,已经快要吓晕过去。林月箫是糊涂了,她可不糊涂。这个死孩子,是要害死她们母女吗? 林月音拍着手,面露鼓励之色,“不错,说的很好。本宫好久没听到这样犀利的言辞,月箫妹妹还有什么要说的,请继续。本宫洗耳恭听。” 许氏咬牙,已经预料到林月箫的下场。可是她被两个嬷嬷控制着,这会动弹不得。想要替林月箫求情也是不能。 林月箫昂起头,心中激愤又有一丝得意,甚至妄想林月音还是当年那个林月音,懦弱无能,就算做了皇后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她看也不看许氏一眼,当即大声说道:“我和母亲二人好心好意进宫来看望娘娘,生怕娘娘受了委屈。可是娘娘你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一见面就派人打我。你可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你不配做皇后,不配母仪天下。” “哈哈”林月音大笑出声,眼泪都快笑了出来。“你们都听听,听听月箫姑娘的犀利言辞。今儿本宫可算是开了眼界,区区一个白丁,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还敢指责本宫处置不公,说本宫不配做皇后,不配母仪天下。你们都说说,本宫配不配?” “要是娘娘不配,这天下就没人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许氏已然被吓晕了过去,她已经不敢知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林月箫会遭受何种后果。 林月箫脸上青白交错,到了这会她才明白,她是被林月音当做了猴子戏耍。瞬间,心中怒火滔天,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林月音起身,来到林月箫身边,极为不客气的挑起林月箫的下巴。林月箫想要反抗,却不料早有嬷嬷盯着她。一见她要动,就赶紧上前钳制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让林月箫动弹不得。林月箫怒极,眼中喷火,“娘娘是要仗势欺人吗?” “是啊”林月音理所当然的说道,“仗势欺人这种事情月箫妹妹不是做得挺顺手的嘛。怎么今儿易地而处,妹妹就受不住了。” 林月音似笑非笑,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的在林月箫脸颊上拍了几巴掌。不痛,却足以伤害一个年少姑娘的自尊心。林月箫眼睛都红了,表情又委屈又倔强,只恨自己人小力微,反抗不了。 林月音掐着林月箫的下颌,“之前听妹妹一番话,真是勾起了本宫很多回忆。妹妹你说,本宫该如何回报你?” 林月箫闭嘴不言,心中却开始恐惧起来。 林月音也没期待林月箫会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其实你们母女二人只要安分守己的待在侯府,本宫也懒得理会你们。毕竟本宫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你们二人还不值得本宫留意。可是你们却偏偏要进宫,非得要面见本宫。你们一来,本宫就觉着心头不舒服。本宫这心头不舒服啊,就见不得旁人舒服。偏偏月箫妹妹还不知道服软,当着本宫的面,还敢胡言乱语,以上犯下。你说你都将把柄送到本宫的手中,本宫若是饶了你,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你要如何?”林月箫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生怕示弱会让人看不起。 林月音嘲讽一笑,“真是个蠢丫头。既然你母亲不会教导你,那本宫就代劳了。” 只见林月音抬起手,手指上的指套从林月箫的脸上滑过。 “啊”林月箫发出惨叫,整个人身子软倒,“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在我的脸上做了什么。” 林月音呵呵一笑,“只是小小的一点教训。” 血珠子从林月箫的脸上滑落,很明显她的脸颊被划破了。林月箫又怕又恨,林月音是想划破她的脸颊,让她破相。这个女人如此恶毒,为何不遭天打雷劈。 林月音突然板起脸来,“林氏三姑娘大胆妄为,对本宫出言不逊,来人,杖刑。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她服软为止。” 林月箫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你不准打我呜呜” 一双臭鞋子被塞入林月箫的的嘴巴里,彻底堵住她的吼叫声。林月箫被臭鞋子熏得几乎要昏过去。 嬷嬷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领了命令后就将林月箫绑在条凳上,抄起水火棍就狠狠的打下去。 “不要”许氏心胆俱裂,拼命的挣扎,“不要打了,要打就打臣妇吧。是臣妇管教不严,致使这孩子冲撞了娘娘。看在月箫还小的份上,求娘娘开恩啊。” 林月音瞧都没瞧许氏一眼,对于许氏的叫喊更是充耳不闻。她从芍药手中接过一杯养生茶,眼神冷漠地看着林月箫被打。 收拾这母女二人,林月箫一点负担都没有。这二人嚣张得太久,是时候给她们一点教训本来林月音有心放过她们,偏生林月箫是个蠢货,非得说谢不中听的话,将她的怒火挑起,心中极为厌恶。不给林月箫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五板子下去,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裙,从条凳上流入地面,慢慢汇集在一起。那一滩血如此的刺目,让许氏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挣脱开嬷嬷们的钳制,一下子扑在林月箫的身上,生生承受了一击杖刑,痛得她几欲死去。只是一下,已经让她如同下了十八层地狱,反观已经遭受数次杖刑的林月箫,许氏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进宫,更不该带林月箫进宫。当年她就不该苛待林月音,不该拾掇长留侯将林月音送入汉王府。林月音如今发达了,却不肯帮衬娘家,反而怀揣满腔恨意,她这是要将林家赶尽杀绝啊。 许氏大哭起来,“求娘娘饶命,求娘娘开恩。一切都是臣妇的错,娘娘要罚,就罚臣妇吧。” 见林月箫已经昏迷过去,许氏也遭受了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折磨,林月音感觉舒坦极了,那股郁气得以发泄。她摆摆手,行刑的嬷嬷当即退了下去。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许氏,“夫人真的知错了?” “臣妇真的知道错了。求娘娘开恩”许氏忍住哭泣,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夫人,你说对吗?” 许氏差点嚎啕大哭起来,她若是知道林月音会有发达的一天,当年又怎么会苛待林月音。只是凡事难买早知道,如今唯有哭泣后悔。 林月音笑了起来,这母女二人越痛苦,她就越高兴。她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什么大度什么端庄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是给自己妆点门面用的。真正等到利益冲突的时候,所谓的大度和端庄全都要抛掉,绝对不能被这些玩意拖累了。 林月音笑着对许氏说道:“月箫妹妹也不小了,转过年就是十五的大姑娘。这么大个姑娘还不明白尊背上下,瞧吧,今儿祸从口出,就是一个教训。当然,这其中也有夫人的失责之处。夫人太宠三妹妹了。” 许氏懦弱得只能点头,半点不敢吭声。 林月音又继续说道:“要本宫说,与其废心思找摸摸教导她规矩,不如早早的替她定下一门婚事。等开了年,满了十五就让妹妹嫁过去。有了婆家人教导,想来三妹妹很快就能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懂事知礼的好媳妇。” 许氏惊惧,浑身瑟瑟发抖,“求娘娘开恩,月箫还小,而且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林月音咯咯一笑,“夫人真会说笑。想当初,夫人一个月内就能替本宫定下前程。如今离着过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依本宫看,那许家的少爷就同三妹妹极为般配,不如本宫改明儿就下一道赐婚的懿旨。” 许氏大惊失色,整个人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满眼的哀痛后悔。那许家的少爷正是许家的娘家侄儿,许家本是小门小户,靠着长留侯府日子才好过一点。至于那许家少爷,不学无术,整日里斗鸡走狗,小小年纪已经竟然弄了四五个女人在房里。这还不止,他还仗着长留侯府的威风,在外乱搞,调戏民女,霸占良田,逼良为娼,种种事情都没少干。若非长留侯府在京城还有两分脸面,那小子早就被下大狱。 当年许氏就曾动过心思,想将林月音许配给许家少爷。原主哭死觅活,平生第一次懂得了反抗,加上长留侯和林老夫人根本看不上许家人,此事才作罢。如今林月音开口要将林月箫嫁给许家少爷,这分明就是报复。 林月音挑眉一笑,她就是报复,报复得理直气壮,半点不留情。而且这一切都是林月箫咎由自取。若非她出言不逊,林月音又岂会用如此恶毒的主意来对付一个小姑娘。 对于女子来说,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林月箫和许氏想攀高枝,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愿。将林月箫嫁入许家,便是彻底毁了林月箫一生。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报复方式,林月音很喜欢。瞧瞧许氏那绝望的眼神,正好取悦了林月音。 “娘娘不能这么做,这会彻底毁了月箫的。”许氏呆愣着说道。 林月音嘲讽一笑,“当年夫人想将本宫许配给许家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毁了本宫的终身。总之,本宫已经明确表达了对月箫妹妹的关心,接下来夫人要如何做,还请你仔细斟酌。本宫还是那句话,这世上谁让本宫不痛快,本宫就让她一家人不痛快。孰轻孰重,夫人该拎得清吧。” “那是娘娘的亲人啊娘娘为何要如此狠心?”许氏大哭。 “亲人?自始至终夫人和三妹妹都不曾将本宫当做亲人看待,本宫如今不过是按照夫人的行事方式回报一二罢了。” 许氏突然朝自己脸上狠狠抽打,“是我做的孽,娘娘要报复就报复我吧。月箫她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她不能嫁入许家啊。” “许家可是夫人的娘家,夫人怎可以如此嫌贫爱富。”林月音啧啧两声,表情极为不屑。 许氏一边大哭,一边抽打自己的脸颊,“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林月音呵呵一笑,“瞧夫人爱女心切,本宫真是不忍心。罢了,就给夫人两月时间。若是两月内,夫人能替月箫妹妹定下婚事,那许家就作罢。若是两月之内无法定下婚事,届时本宫自会给三妹妹还有许家少爷赐婚。夫人,你看本宫多仁慈。当初夫人替本宫定下终身不过一月而已。如今本宫开恩,给你两月。夫人还不谢恩” 许氏总算得以喘息,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只能赶紧磕头谢恩。至于林月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只怕还不够养伤的。一想到时间的紧迫以及后果,许氏已经顾不得伤心,脑子迅速转动起来,过虑着京城有可能短时间内同林家结亲的人家。 林月音累了,戏耍那母女二人也戏耍够了。挥挥手,说道:“送夫人和林姑娘出宫。” “奴婢遵命。” 许氏和林月箫由芍药送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芍药返回,告诉林月音她们出宫的时候遇上了温德妃。温德妃瞧见许氏的惨样以及昏迷不醒的林月箫,还假惺惺的抹了两把眼泪,含沙射影的指责林月音心肠狠辣,对待自己的亲人都能下如此毒手,还有什么事情是林月音干不出来的。 林月音听了,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德妃是太闲了,本宫有必要给德妃找点事情做。” “娘娘打算如何做?” 林月音呵呵一笑,“温家的男人,本宫暂时动不了。不过温家的女人嘛,本宫还是能动一动的。张永,你去安排”林月音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又打算在后宫搅风搅雨。不过后宫行事需小心谨慎,此事急不得。 先说林家那边,许氏同林月箫回到侯府后,侯府一阵鸡飞狗跳。长留侯和林老夫人从许氏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后,都无言以对。林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眼许氏还有昏迷不醒的林月箫,“蠢货。明知三丫头是个不省心的,你还敢将她带入宫中碍娘娘的眼,她有今日也是活该。既然娘娘给了两月期限,你做母亲的就赶紧将她许配出去。否则就将她嫁入许家,老身就当林家从此后没有这个人。” “老夫人?老爷?”许氏面对这二人冷漠的眼神,顿时欲哭无泪。“月箫她是无心的,娘娘怎可如此狠心。” “闭嘴。若是不想给家里招惹祸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一句娘娘的不是。至于三丫头,她也是自作自受。总之你们母女二人好自为之。”长留侯怒斥许氏,许氏伤心之下嚎啕大哭。 等到林月箫醒来,得知林月音要将她许配给许家表哥,而且只给了两月时间的缓冲,顿时又惊又怒,又再次昏了过去。因为林月箫心情不虞,郁结于心,时不时就要大吼大叫,冲丫头发火,冲许氏发火,以至于伤势反复,始终不能痊愈。 许氏一边要安慰林月箫,一边要应付长留侯和林老夫人的刁难,儿子的不理解,一边还要抓紧时间在两月内替林月箫定下婚事,整个人忙得着急上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可是无论她多努力,她的儿女都不肯理解她。都怪她做下的孽,如今报应在儿女身上。 林月箫到最后不仅恨林月音,更是将许氏还有许家人全都恨上了。若非许家人当年妄想娶林月音,若非许氏当年苛待林月音,她又怎么会遭到林月音的报复。这一次,林月箫不仅深刻体会到了权势的滋味,还深刻的理解了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张永一直关注着林家的动静,事无巨细的都会及时禀报林月音知晓。林月音每次听了,都会会心一笑。这会许氏同林月箫二人都遭受着精神同的双重折磨,这个过程才是最磋磨人的。一边是不甘心,一边是现实的逼迫,啧啧,光是想一想,都替那母女二人揪心。 林月音嘱咐张永继续派人关注林家。 与此同时,温家在最近也闹出一件事情来,温家长房嫡次女,有京城明珠之称的那位温姑娘,在上香路上遭遇劫匪,期间被劫匪劫持,失踪两个时辰。后被家人找回,虽依旧完璧,但是名节已毁。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好事者还编排出各种香艳的段子。虽然温家一力压制流言,奈何流言太过凶猛,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 如此一来,温家在这位温姑娘身上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不要说结一门贵亲,如今是连嫁都嫁不出去。无奈之下,只好将温姑娘远远地送走,送出京城,随便找一户人家糊弄嫁出去。反正天高皇帝远,即便打听到京城发生的事情,届时也是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此事让温德妃很是震怒。这位温姑娘正是温德妃的嫡亲妹妹,二人年纪相差虽大,但是感情很好。不仅如此,温德妃对这位妹妹已经做了详细的安排,尤其是在婚事上头,指望着靠结亲为四皇子拉拢朝中助力。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害得她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温德妃认为此事有蹊跷,下令彻查此事。可是那些绑匪犹如鱼入大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尾巴都没抓住。这更让温德妃忧心,也从侧面说明此事不简单,只怕是有人在处心积虑的针对她针对温家。 温德妃疲惫一叹,事已至此,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原先的计划只能全盘推翻,重新来过。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温家才出了事,后宫这边也爆出了一桩丑闻。 在孝昌帝前往承欢殿的必经道路上,一个宫女穿着红衣吊死在树上。如果只是这样,只需安排人遮掩过去就行了,反正每年宫里面死的人多了去了。各种死法都有。偏偏此事不凑巧,竟然被路过的孝昌帝遇见。孝昌帝大惊失色转而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穆贤妃得知有人在承欢殿外上吊自尽,还穿着大红衣裙,顿时就哭嚎起来。“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这分明是有人要谋害臣妾。离间臣妾同陛下之间关系。” “爱妃放心,此事朕已经命人彻查。若是意外便罢了,若是有人故意为之,朕决不轻饶。”孝昌帝搂着穆贤妃安慰道。 穆贤妃擦擦眼泪,“臣妾相信陛下,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调查结果很快出炉,那上吊自尽的宫女来自明义殿,是明义殿内的一个无品级的小宫女,负责洒扫。至于为何要上吊自尽,为何在去承欢殿的必经路上上吊,而且还是选在孝昌帝前往承欢殿的时候,这就要问温德妃了。 温德妃面对孝昌帝的质问,大呼冤枉。此事同她无关啊,她也是刚得知那丫头竟然是明义殿的人。 穆贤妃恼怒异常,突然跳出来,就朝温德妃打去,“德妃,本宫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用如此恶毒的办法来陷害本宫。因为此事,宫中传言本宫不详,那宫女是要死后找本宫索命。若非陛下明察秋毫,查出事情真相,本宫就要被流言杀死。德妃,你怎么能够如此恶毒。本宫对你处处关照忍让,就连打理后宫诸事,多半也是让你拿主意。本宫如此对你,你却一心想要谋害本宫,你还是人吗?陛下,臣妾委屈啊,求陛下替臣妾做主,万万不可放过那恶毒之人。” 穆贤妃扑到孝昌帝怀里,嚎啕大哭,又是伤心又是委屈,让孝昌帝极为心疼。孝昌帝一边安慰穆贤妃,一边呵斥温德妃,“德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温德妃大惊失色,“陛下,臣妾冤枉啊此事同臣妾半点关系也无,臣妾也是在之前才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至于那宫女为何会上吊自尽,还选在承欢殿必经的路上,臣妾更是一头雾水。或许那宫女曾经得罪过贤妃妹妹,或许” “够了”孝昌帝怒极,脸色阴沉如墨,“事到如今,你还敢编排贤妃的不是,你怎可如此恶毒乖张。可见你平日里做出的贤惠大度,全都是欺瞒。这一次你陷害贤妃,朕若是不罚你,岂不是有失公允。” “陛下开恩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温德妃连连辩解。 穆贤妃不甘示弱,“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陛下是知道臣妾的性子,臣妾从不同人为恶,也从不仗着陛下的宠爱为非作歹。臣妾对待德妃,也是有目共睹。可是臣妾的一片真心却没能换来真心相对,还被德妃陷害。陛下,臣妾这心都快要碎了。”穆贤妃拉着孝昌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陛下,你摸摸看,臣妾的心是不是已经碎了。” 孝昌帝大为心疼,“爱妃放心,朕一定会替你做主。来人,将德妃押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出宫门一步。至于后宫诸事,全都交给贤妃打理。” 孝昌帝下了决心,要收拾温德妃。事已至此,温德妃也知道辩解无用,求情更是无用,只会让穆贤妃看笑话。她没有哭泣,不再求情,从地上站起来后,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自始至终不曾朝穆贤妃看一眼。然后沉默得随同宫人们走出承欢殿。 穆贤妃见温德妃倒霉,得意一笑。转眼又敛了笑容,眼角还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今日多亏了陛下替臣妾做主。否则臣妾只怕要死在这里。” “爱妃不准说死啊活的,朕听不得这样的话。”孝昌帝心疼地替穆贤妃擦掉眼角的泪痕,“那德妃实在是可恶。也怪朕识人不明,竟然没能早早看穿德妃的真面目。今日让爱妃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穆贤妃趴在孝昌帝的怀里,双手勾着孝昌帝的腰身,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眼角眉梢却带着动人的风情,“陛下要如何补偿臣妾?” 孝昌帝心头冒火,抱起穆贤妃就朝寝宫行去,“朕一会就让你知道朕是如何补偿你的。” 穆贤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勾着孝昌帝的脖颈,“臣妾期待着陛下的补偿。” 且不说孝昌帝同穆贤妃如何风流快活,温德妃被人押回明义殿,明义殿宫门被关。温德妃凄凉一笑,心中极为不甘。握紧了拳头,努力压制,也不能将一腔怒火押下去。干脆拿起殿中摆件狠狠地砸在地上,发泄一腔怒火。 穆贤妃好恶毒的心思。若是一开始她还看不明白,如今只需看谁是最大的得益者,幕后黑手自然是昭然若揭。穆贤妃耍了这么一出,就为了打击她,抢过后宫权柄。果然是好心思。偏生陛下又信任穆贤妃,不容她辩解,更不会相信她的辩解,这让温德妃极为难堪更觉伤心。 比起穆贤妃,她先进宫。比儿子,她也先生下四皇子。比家世,温家更是甩出穆家好几条街。唯独容貌一项,她输了太多,以至于除了刚进宫那一两年外,从未得到过孝昌帝过分的关注和宠爱。每一次,她都告诫自己,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可是这一次,她无法再用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来安慰自己。她输了,输在了孝昌帝的宠爱上,输在了穆贤妃的勾人媚眼下,输得很冤枉,却又无法可说。 呵呵,之前她还在嘲笑林月音,如今她落到林月音一样的下场,果然是报应。 清宁宫内,林月音得知温德妃被禁足,顿时哈哈一笑,心情极为愉悦。温德妃有今日是她活该,三番四次的针对清宁宫,一边装着贤惠大度,一边做着小人勾当,还妄想插手林家内务,简直是不自量力。林月音甚至怀疑,当初在陛下耳边告状,说太子抱怨陛下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温德妃做的,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罢了。 这一回,林月音小心设计,大胆实施,果然让温德妃栽了一个大跟头。想来经过此事后,温德妃也会消停一二。 张永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娘娘高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温德妃吃不了兜着走。” 林月音矜持一笑,“这算什么。”除非将温德妃弄死,那才算真正的高明。 “只可惜这一次便宜了穆贤妃。如今穆贤妃掌后宫权柄,又得陛下宠爱,加上五皇子做依仗,奴才担心自此后穆贤妃会坐大,会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地位。”张永忧心忡忡的说道。 林月音挑眉冷笑,“从贾皇后那日起,太子的地位就开始摇摇欲坠。本宫左支右拙,努力维持着如今的局面。至于将来是好是歹,非本宫一人能决。至于穆贤妃同五皇子,不过是给太子殿下敲响了一个警钟罢了。若是太子殿下自此后努力上进,好好表现,事情或许还有可为。若是他一如既往,就是贾皇后在世,也改变不了结果。” “那娘娘就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母子坐大吗?要是太子有难,娘娘这里也难以保全。”张永皱眉说道。 林月音不以为意,她对孝昌帝已经彻底失望,对太子也不再抱有希望。所以,原先的计划得全部推翻重来。依靠孝昌帝的宠爱,依靠太子的地位来保证自己的后位,这是她最初的打算。现在,她要改变计划,靠不上孝昌帝,靠不上太子,甚至靠不上汉王,那她就另外找同盟找靠山。她就不信,她就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张永,传本宫懿旨,本宫要见裴太傅。” 张永大惊,“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自有打算,你却将裴太傅请来就是。” “奴才担心陛下那里。” 林月音笑了笑,“陛下只是让本宫禁足,可没限制本宫面见外臣。去吧,将裴太傅请来。本宫要关心太子学业,这是本宫的职责。” “遵命” ------题外话------ 对不起所有美妞,今天更新晚了。都怪元宝看小说看得忘了时间,忘了提前将更新章节上传。明天开始,恢复每天早上10点的更新时间,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3章 你情我愿 裴太傅被请进了清宁宫东次间。下午的阳光偏西,东次间内的光线明暗不一。裴颜卿站在门口没动,也没理会身后关上的房门。 裴颜卿很清楚,这个东次间内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位自然就是林月音。他抿唇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一位是是外臣,一位是皇后,这要是传出去,哈哈,孝昌帝头上岂不是有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林月音此举,真不知是愚蠢还是大胆。莫非她就那么自信,他不会出卖她吗 裴颜卿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目光不由自主的搜寻着林月音的身影。 此时,软榻上正躺着一位宫妆美人,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光着一双脚,双脚小巧白皙,一晃一晃的,每一下都仿佛在勾着人心。 裴颜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后娘娘宣臣觐见,莫非是打算色诱臣。娘娘就不怕此事宣扬出去,落一个身受两处的下场吗” 林月音手持美人团扇,遮掩住大半脸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先别讨论本宫想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本宫就想知道,裴卿对于这个安排满意吗” 裴颜卿的嘴角闪过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神却冰冷锐利。他一点都不客气,走上前,就在软榻一侧坐下,轻轻一碰,就能碰触到林月音那双秀气的脚。林月音双脚勾了勾,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裴颜卿哈哈一笑,“对于娘娘的安排,臣极为满意。” 林月音掩嘴一笑,干脆起身,着一双脚站在地毯上。双脚踩着地毯,并不觉着冷,反而有些暖意涌上。她低下头,左右打量裴颜卿,“裴卿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也不行礼,还敢在本宫身边坐下。” 裴颜卿干脆歪躺在软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这不是娘娘希望看到的吗要是臣同旁人一样,开口闭口礼仪道德,只怕娘娘早就将臣赶了出去。哪里还轮到臣来欣赏这一双美足。” “哈哈”林月音转眼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她拍着双手,笑着说道:“甚好,甚好。本宫没有看错裴卿,裴卿果然是位野心勃勃,大胆妄为的文臣。也不知朝中有多少人被裴卿的谦谦君子风貌给欺骗了。莫说朝臣,就连陛下,也被裴卿玩弄于鼓掌之中,将裴卿视为肱骨之臣。本宫除了说句佩服外,已经无话可说。” 裴颜卿不动如山,他拍拍软榻空余的地方,对林月音说道:“娘娘既然想同臣合作,为何不坐过来,以示诚意。”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虽然想要色诱,却也不是随便之人。再说了,以裴卿的定力,本宫这点姿色还如不了裴卿的眼。这点自知之明,本宫还是有的。所以本宫就不上前讨嫌,免得被裴卿看轻了,于大事不利。” 这一回轮到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真是个妙人,我都有些后悔没能早点认识娘娘。”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都说后宫的女人,阴私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凡是能出卖的皆能出卖。可是那些人比起娘娘来,还是多有不足。娘娘行事果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一旦发现事不可为,就能当机立断调转船头另寻出路。这一点,许多男人都做不到,更何况女人。毕竟这世上懂得取舍之道的人还是太少。” 林月音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道:“本宫就当裴卿是在夸赞。” “我当然是在夸赞娘娘。若非娘娘有这份不输男儿的胆量和智慧,娘娘以为我会踏入清宁宫一步吗” 裴颜卿极为骄傲,似乎没将世人放在眼里。这是林月音刚刚发现的。她打量着对方,她不明白裴颜卿来自于何处。是家世吗比裴家好的世家不多,却也不少,而且那些世家可比裴家混得好多了。是学问吗朝中大儒不少,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文坛第一。还是说裴颜卿另有底气。 林月音很好奇,她想去探究,却也守着底线,生怕触及到裴颜卿的底线,让裴颜卿扭头就走。 林月音斟酌着说道:“如此说来,裴卿是同意和本宫合作吗” 裴颜卿歪躺在软榻上,没有半点正形,却透着一股子风流劲,好比那花丛老手,又好比是那浪荡公子。他盯着林月音,笑了笑,这才说道:“娘娘还没说要如何合作,臣岂敢轻易答应。不如娘娘仔细同臣说说你的想法,或许我们二人之间真的可以合作一把。” 林月音在靠近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贤妃受宠,五皇子得陛下看重,太子殿下地位不稳,本宫失了权柄又失了宠爱,如今本宫的处境是岌岌可危。” 裴颜卿笑道:“娘娘想要让我帮你争宠,这可是为难的很。” 林月音挑眉一笑,眉梢眼角皆是风流妩媚,“本宫若是要争宠,何须让裴卿你来操心。再说了,裴卿是外臣,争宠之事是后宫女人的事情,本宫可不想让裴卿折损在这上头。”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果然是有良心的人,那请娘娘接着说下去。” 林月音掩嘴一笑,“陛下的宠爱是靠不住的,太子殿下心性不稳,只怕也是个志大才疏的人。本宫又无子旁身,想要坐稳这后位,想要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不得已之下也只能依靠外力相帮。奈何林家人不成器,没有一个值得培养。至于汉王府,同本宫不过是脆弱的合作关系。本宫想来想去,唯有裴卿,有才华,有能力,有担当,有野心,所以本宫愿意同你合作,你我二人联手,彼此帮助,不愁事情不成。至于裴卿你究竟想做什么,有何等野心,本宫不会干涉也不想干涉。” 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娘娘很自信我一定会同意娘娘的提议。不知娘娘从哪里来的信心。” 林月音含笑说道:“贾皇后过世,贾家受难,京城大火,薛进之事,还有王婕妤流产,李充容一尸两命,处处都有裴卿的影子,可见裴卿也是一位野心勃勃,势要翻云覆雨的人物。本宫说的可对” “哈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娘娘只凭猜测,就认定了我,就不怕我转头出卖了娘娘。” “你不会。本宫虽然能力微薄,却也有识人之明。本宫可以确定,裴卿就算不同意合作,也不会枉做小人。”林月音自信笑道。 裴颜卿笑了笑,说道:“看在娘娘如此信任我的份上,今日之事,我自然会替娘娘保守秘密。” “那合作之事,裴卿不考虑吗”林月音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望着裴颜卿,似是在勾魂,偏生表情一本正经。 裴颜卿走下软榻,来到林月音跟前。他抬起林月音的下颌,俯身亲近。林月音一动不动,她并没有拒绝。她以为她应该是厌恶裴颜卿的亲近的,可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的反应出,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人的亲近。林月音微微闭目,深呼吸着,空气里有一种陌生的味道,那是来自裴颜卿。 二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两寸远。裴颜卿抬手轻轻的擦拭林月音的双唇,鼻翼,眉眼,最后停留在如玉肌肤,轻轻的抚摸,犹如情人间的亲昵。裴颜卿笑问林月音,“娘娘为何如此确定我能帮上你,为替你达成心愿” 林月音缓缓睁开双眼,睫毛轻轻颤动,“如果本宫的猜测没有出错,那些事情都同裴卿有关的话,那么本宫很有必要重新评估裴卿的势力。拥有这等势力,又甘愿蛰伏,并且还能将所有朝臣以及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有你相帮,本宫的心愿总有一天能够达成。” 裴颜卿细嗅着从林月音身上传来的体香,一边说道:“娘娘果然有野心。” 林月音哈哈一笑,“不想做太后的皇后,可不是一位好皇后。” “以我看娘娘不仅是想要做太后,更想做摄政的太后吧。”裴颜卿拉起林月音的手,“瞧瞧这双手,谁会想到这双白嫩的手早已经沾满了血腥。总有一天,会有无数的性命丧身于这双手上,这样的惨事,真是见者伤心。” 林月音哈哈一笑,主动靠近裴颜卿,“本宫与裴卿相得益彰,可谓是最好的合作者。裴卿为何迟迟不肯应承本宫的要求。” 裴颜卿含笑反问,“娘娘何不猜一猜。” 林月音蹙眉,“莫非是因为裴卿志不在后宫。” “娘娘果然聪慧。区区后宫,不过是闲时的玩意,随意把玩一二,哪里需要特意放精力在这上面。可是如果答应了娘娘的合作,那我就必须分心应付后宫诸事,还要应付娘娘的各种要求。这对我来说,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说完,裴颜卿就放开了林月音,重新躺回软榻上。瞧那神情动作,果然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林月音并不失望,她笑道:“本宫虽然不知道裴卿的具体目的,却也知道后宫对裴卿来说,并非像你之前所说只是个闲时的玩意。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意,裴卿又何必费尽心思,致使王婕妤流产,又让李充容一尸两命。就连太子殿下那里,只怕裴卿也做了足够的安排吧。就连本宫这里,若是裴卿真没兴趣,又何必亲自走一趟,何必浪费时间同本宫歪缠,何必同本宫说这么多。正所谓说多错多,裴卿既然不防备,可见你对后宫还是在意的。这会拿乔,无非是想一个好的价码。” “哈哈”裴颜卿大笑起来,“娘娘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同你合作。我想问问娘娘,若是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林月音靠近裴颜卿,二人身体碰触,没有一点点距离。可是彼此都在揣摩打量防备。 裴颜卿一把搂住林月音的腰身,咬着林月音的耳垂,悄声说道:“我想要皇帝的性命。” 林月音的身体瞬间僵硬,双眼透着寒气,这话是真是假,还说只是一次考验。 “哈哈娘娘莫非相信了我说的话。”裴颜卿似笑非笑,仿佛是在看林月音的笑话。 林月音异常恼怒,挣脱开裴颜卿的钳制,站了起来,背脊挺直,眼神坚定,表情严肃,“裴卿若是不乐意同本宫合作,也无需开这样的玩笑。裴卿玩得起,本宫可玩不起。” “这就生气了。可真够小气的。”裴颜卿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林月音深呼吸,她不能同裴颜卿翻脸。于是她说道:“既然裴卿看不上本宫这点蝇头小利,那就请裴卿离开吧。今日之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娘娘小心玩火。”裴颜卿依旧躺在软榻上,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月音挑眉冷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裴卿要如何才能同意合作。” 裴颜卿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当他盯着某个人看的时候,仿佛是要将对方溺毙其中,又仿佛带着欲说还休的深情。没有平日里的清高孤傲,此刻的裴颜卿显得更为真实,更像是个人。他说道:“要合作不是不行。我只怕娘娘承担不起合作的后果,怕你半途反悔。娘娘要清楚,同我合作却有半途反悔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杀意笼罩,裴颜卿是在替他说过的话做注解。若是半途退出,十有他真的会杀了她。 林月音挑眉一笑,无所畏惧,“这有何难。本宫既然主动联系了裴卿,自然要合作到底。本宫可不是胆小之人。” “这跟胆大胆小没多大的关系,而是娘娘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当然,我现在肯定不会告诉娘娘我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还请娘娘考虑清楚了。一旦合作,就再也没有退出的可能。”裴颜卿也难得的严肃,甚至有些凝重。 林月音微微蹙眉,心绪有些烦乱,有些理不清。 裴颜卿干脆起身,同林月音说道:“娘娘好好考虑,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来听答案。” 林月音没有阻拦,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冷漠的目送裴颜卿离去。等人一走,她浑身瘫软,倒在椅子里。同裴颜卿接触,无疑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林月音感受到了刺激,却也感受到了隐藏在下面的危险。该何去何从,一时间竟然犹豫起来。 张永小心翼翼的走进东次间,见林月音完整无损,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娘娘可要歇息”张永问道。 林月音摆手,“裴太傅已经走了吗” “正是,裴太傅已经离开了。”张永不知道林月音同裴颜卿究竟谈了什么,不过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事情。张永不敢质疑,他已经是林月音的人,只能陪着林月音一条道走到黑。 林月音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一瞬间放松了心神。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裴颜卿不是一只温顺的羊,而是一只嗜血的狼。在这之前,他一直用着清高孤傲,谦谦君子的面目哄骗着世人,顺利地混入羊群中。却在今日,在她面前,露出了真面目的一角。虽说只有一角,却也足够让林月音判断出那是一个危险的人。究竟有多危险,或许比孝昌帝更危险十倍。 林月音轻锁眉头,这是一次赌博,甚至可以说是豪赌。只是结果却不由她来控制,这种滋味很难受。只是事到如今,她能走的路已经很少。让她回头谄媚孝昌帝,同别的女人一起争宠,她会觉着恶心。 孝昌帝那个蠢货,不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至于太子,估计也就那样了,指望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少良心,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如此一来,危险的裴颜卿竟然成为了她最佳的选择,前提是她能承受不确定的后果,承受所有的危险。 林月音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绿镯子,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头却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张永,你说本宫该如何做” “奴才不知,奴才全听娘娘吩咐。” 林月音讥讽一笑,问道于张永,果然是蠢透了。只是不甘啊,不甘心被人拿捏,更不甘心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林月音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裴颜卿是一头狼不可怕,只要将自己也变成一头狼,总会找到机会。 三日后,林月音给裴颜卿传了信,她坚持合作,希望裴颜卿能够给她足够的帮助。 裴颜卿早已料到这个结局,林月音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人压制。哈哈 管家裴安问道:“公子真要同皇后合作老奴以为此事没有必要,说不定皇后还会拖累咱们。” 裴颜卿摇头,端起酒杯朝皇宫方向一饮而尽,“皇后是不同的,不能拿过往的眼光来看待她。” 裴安没亲眼见过林月音,对林月音的印象多半来自于旁人的叙说。他皱眉,“公子何必纡尊降贵同她合作。以老奴看来,她要仰仗我们甚多,反倒是我们需要她的地方极少。这个合作是不对等的。” “我愿意”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裴安。 裴安也跟着笑了起来,“既然公子愿意,那老奴无话可说。世间难买我愿意,皇后能让公子说出这三个字,也算是有点用处。” “哈哈你这老奴,一张嘴可真够损的。”裴颜卿放下酒杯,说道:“既然要合作,自然要表现一点诚意。送两个人过去给她使唤,就当是本公子的见面礼。” “老奴遵命。还请公子少喝点,身体要紧。” “你这老奴就是废话多,滚,赶紧滚。本公子喝点酒也要被你啰嗦。”裴颜卿一脸嫌弃的赶走了裴安。 裴安不以为意,拱了拱手,笑呵呵的离去。 裴颜卿说要送两个人给林月音使唤,果真就送了两个人过来。 “奴才杜安。” “奴婢云落。” “参见娘娘” 林月音打量着两人,心中有千匹羊驼奔腾而过。裴颜卿好大的能量,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将人安排到了清宁宫。林月音忍着探究的,平静的说道:“都起来吧。说说看,你们都会做什么。” 杜安同云落彼此看了眼,杜安率先说道:“公子说娘娘身边不安全,得有人保护娘娘的安危。” 接着云落又说道:“宫女雪莲打听消息的能力实在有些不堪用,以后这样的事情就由奴婢操持,定不会让娘娘失望。若是娘娘想要传递什么消息给公子,也尽可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完成任务。” 林月音心中起伏不定,还是问道:“你们二人以前在哪里当差” “奴才在将作监。” “奴婢在尚宫局。” 林月音暗自点点头,“既然来了清宁宫,以后就在清宁宫好好当差。本宫不管你们有何等本事,在清宁宫内就得守着清宁宫的规矩,切不可让人看出不妥之处。” “谨遵娘娘吩咐。” 林月音让张永将二人带下去安置,揉着额头,心里烦闷的很。她不喜欢有人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可是既然同裴颜卿合作,有些事情就必须妥协。而且她刚才也亲眼见过两人的本事,的确是能文能武,能够高来飞去。有二人在,以后做许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只是还是不高兴啊。 张永返回,林月音问道:“都安置好了吗” “回禀娘娘,那二人已经安置好了,都是守规矩的人。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禀报娘娘知晓。给林家的两月之期已到,林月箫的婚事尚未定下。” 林月音挑眉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两个月的时间还不能找到合适的亲家,看来许氏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啊。” 张永呵呵一笑,“京城的人全都是人精,得知那母女二人得罪了娘娘,谁敢同他们家结亲啊。再说了,那林月箫心思大,眼界高,等闲人岂能入得了她的眼。这期间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可是都被林月箫给打了出去。如今婚事没成,倒是落下一个泼妇的名声。如此一来,那林月箫只能嫁给许家少爷,也算是给娘娘出了一口恶气。” 林月音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可见心情是真的好。“不错,不错。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替本宫走一趟林家,让林家即刻同许家定亲,否则本宫就要下旨赐婚。若是林家敢闹,尤其是那林月箫,尽管使出手段来,不用给本宫面子。” “遵旨” 张永当即就带上数十个内侍一起前往林家。 林家正因为林月箫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林月箫死都不肯嫁,说是谁敢逼迫她,她就上吊自尽。许氏心疼闺女,不敢逼迫太过。林老夫人倒是过问了两次,见林月箫不知好歹,也就甩手不管了。反正到了两月之期,自有宫里的林月音收拾她。 至于长留侯林谦,早就恶了林月箫,哪里会管她死活。只恨不能早早地将她打发出去,留在家里不过是晦气。 于是等到张永来到林家,眼前就是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 林月箫从内院冲了出来,想对张永撂狠话,表示自己的决心。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长留侯林谦甩了一巴掌,“孽障,你是想害死全家吗来人,将三姑娘押下去严加看管。从今日起,不准她出房门一步。谁敢私自放她出来,我就要她的性命,将她全家发卖。” 下人们战战兢兢,都看得出林谦是真的动怒了。为保住自己的饭碗和性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堵住了林月箫的嘴巴,将人押了下去。 等林月箫被押下去后,林谦又忙着给张永请罪,说是管家不严,致使小女冲撞了公公。 张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谦,将林谦看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张永拱拱手,说道:“娘娘让咱家来问一句,两月之期已经到了,贵府何时替三姑娘定下许家的亲事娘娘还说,此事要立即去办,不然要亲自下旨赐婚。只不过许家小门小户,怕是承受不起娘娘赐婚的恩宠。” “公公说的是。烦请公公回去禀报娘娘,只需三日,三日内一定会将这门婚事定下。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咱家也能同娘娘交差。不过咱家还是要多嘴一句,贵府三姑娘是个气性大的,在宫里受了一顿苦,却没想到还没吸取教训。咱家实在是担心,她会不会在婚礼上闹开。要是真的闹开,不光是林家丢脸,娘娘也会跟着没脸。侯爷,你说是不是” 林谦心惊胆战的问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张永呵呵一笑,“要让一个人动弹不得,说不出一句话,法子多了去。侯爷不会不知道吧。只需一日功夫,等生米煮成了熟饭,看她还怎么闹腾。如此一来,林家也清净下来,娘娘心情也好了。娘娘心情一好,自然会想起娘家人的好处,届时有娘娘看顾着,侯爷还有什么可愁的。” 一番话先是让林谦直冒虚汗,接着又让他心花怒放。“公公放心,此事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让娘娘半点不开心。” “如此甚好。那咱家就先走一步,娘娘那里还等着咱家回去交差。” “公公慢走。”林谦恭送张永一行人出侯府,还送上丰厚打赏。等送走了人,就将许氏叫到跟前,让许氏准备准备,赶紧同许家定亲,最多一个月就要将林月箫嫁过去。 许氏如丧考妣,那眼泪刷刷的落下,“老爷,那也是你的亲闺女啊,老爷怎么能如此狠心。” “哼不是老爷我狠心,是你们母女二人太蠢。你看看三丫头那性子,当着公公的面就敢胡言乱语,差点将全家人折腾进去。这样的祸害,早点打发了了事。总之,这一次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她愿不愿意这门婚事都定了。你若是不肯操持,那就让大郎媳妇来操持。这个侯府离了你,一样转得动。”林谦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许氏大声嚎哭,“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林谦难得一回雷厉风行,用最短的时间同许家定下亲事,又让大儿媳妇出面操持婚事。不出意外,林月箫得知后,果然大闹起来,还闹着自尽。林谦听闻后大怒,冲到林月箫的闺房将林月箫打了一顿。然后就让人强行给林月箫灌药。那药使得林月箫浑身无力,别说自尽,就连下床都不能。 至于许氏,林谦担心她暗中坏事,于是将她软禁起来。等到林月箫出嫁后,自然会将她放出来。 林月箫大哭,绝食,用了各种办法,依旧不能阻止婚事的到来。许氏有心无力,甚至已经开始认命,还派人去劝解林月箫不要再闹了。闹下去对她自己没好处。林月箫骄傲了十几年,又是十几岁正要面子和尊严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有机会她定要死了才好。 到了婚礼这一天,林月箫被人灌入一大碗汤药,让她越发虚弱无力。被人打扮一新,犹如木偶一样的送入花轿,抬到了许家。等到天黑时,只觉浑身发热,心中有种陌生的在乱窜。林月箫怕极了。还没等到想出办法,许家少爷就被人送入了新房。 林月箫无力反抗,加上药物作用,这一晚自然是让许大郎成了好事。不仅如此,林月箫也因药物作用,表现得极为主动热情。许大郎一边爽完,一边又林月箫不够矜持,简直是个浪货。若非帕子上那一抹刺眼的血红色证明林月箫乃是处子之身,只怕许大郎当天就要将林月箫踹下床去。 林月箫受了侮辱,被迫圆房,心中恨之。待到新婚第二日醒来,药力退散,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见了自己的处境,林月箫不是认命,而是拿起头上的簪子就朝许大郎刺去。 许大郎没有防备,被刺了一个正着,顿时血流如注,哀声大叫。若非救治及时,许大郎一条性命就要交代了。 此事一出,许家自然不答应了。找上林家讨要说法。 林谦恼怒异常,没想到林月箫嫁了人还不安分。许家想将林月箫退回,还要林家赔偿银钱,那绝不可能。林谦好不容易将这个瘟神女儿打发走,又怎么可能再将人接回来。于是林谦直接对许家发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月箫现在是许家人,同林家再无关系。她伤了自己的夫婿,许家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林家人绝不过问一句。” 许家舅老爷冷哼两声,“此话当真” “自然只要不出人命,本侯绝不过问。”林谦极为干脆。 许家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多做纠缠,就此告辞。 此时林月箫已经被捆了起来,关在柴房里。连她的陪嫁也没能幸免,全都被抓了起来。等到许家人从林家回来后,林月箫真正凄苦的日子从今开始。许大郎并许家所有人深恨林月箫,也不管两家是亲戚,更不给许氏脸面,逮着林月箫就先是一顿板子。将人打了个半死后,就丢在柴房里,也不给请医,只潦草的敷药,保证林月箫不死就成。 等林月箫养好了伤势后,许大郎又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三天一大打,一天一小打,林月箫从上到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不仅如此,许家还纵容妾室欺辱林月箫,将林月箫的骄傲彻底踩在泥地里。直到这个时候,林月箫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恶毒之人。她不服,她不甘心,许大郎打不垮她的决心和毅力,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毁了许家给自己报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4章 阴谋夺权 仿佛一夜时间,告别了温暖的金秋,迎来了北风呼啸的寒冬。,人们换下轻便的秋装,穿上厚厚地冬装,个个都跟笨熊一样,行动极为不便。 清宁宫内早早的烧起了地龙,整个大殿温暖如春,以至于林月音除非必要,都不会出殿门一步。 今年老天开眼,风调雨顺,没有天灾没有,边关也很平静。连这个冬天,也没听说哪里遭了雪灾需要赈灾的。天下太平,朝堂上的事情自然少了许多,孝昌帝也随之清闲下来。孝昌帝一清闲,那注意力自然转移到了后宫。 先是叫来几个皇子考校功课,不出意外,二皇子刘洗拔得头筹。孝昌帝夸赞了一番,又奖励了一个笔筒。笔筒不贵重,难得的是孝昌帝的常用物件,这份体面才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四皇子和五皇子对于二皇子刘洗虽然嫉妒,却并不嫉恨。反观太子刘湛,几乎变了脸色,拳头一会松一会紧,好不容易才将暴躁的性子压制下去。 孝昌帝似乎对此视而不见,他只是有些失望的瞥了眼太子。太子刘湛的学问不差,可是以他的身份,加上二皇子刘洗的衬托,显得极为普通,实在是当不起孝昌帝违心的夸奖。更让孝昌帝不满的是,太子刘湛心胸狭窄。二皇子刘洗拔得头筹,身为兄弟理应上前恭贺,算是虚情假意好歹也在帝王面前表达了兄友弟恭。可是太子刘湛并没有上前恭贺刘洗,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还会出言讥讽。 心胸如此狭窄,实在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样子。身为男子,身为上位者,可以短视,可以急躁,可以骄傲,可以纨绔,可以才能平庸,甚至可以作奸犯科,唯独不能心胸狭窄。心胸狭窄之人,算有天大的抱负和才华,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孝昌帝暗自叹气,却并没有出言斥责太子刘湛。不仅没有斥责,还勉励了他几句,只希望太子刘湛能够听进去。 对于孝昌帝的话,太子刘湛是左耳进右耳出。只等出了思政殿,冷言冷语的冲二皇子刘洗而去。二皇子刘洗表现得很君子,做足了长兄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太子刘湛的态度,如此言行自然赢得了众人的称赞。将太子刘湛衬托得越发心胸狭窄,难当大任。 太子刘湛异常恼怒,兄弟二人不欢而散。四皇子和五皇子见好戏唱完,左右看看,最后各自散去。 康福将这一幕原原本本的禀报给孝昌帝知晓。 孝昌帝听了后,好半天才说道:“次子难当大任啊” 康福低眉顺眼,事关皇储,他可不敢随意开口。无论说什么,那都是罪。 孝昌帝叹气,明眼人都看得出孝昌帝眼中的失望之色,可是孝昌帝并没有对太子刘湛的言行有过多的表示。不仅如此,以往在人前还会对太子刘湛多加维护。 皇宫没有秘密,再说太子刘湛同二皇子刘洗之间的争论并不隐秘,于是此事很快在后宫和朝堂传扬开来。 萧修媛很得意,跑到寿宁宫替自己儿子请功,“母后,不是我自夸,几个皇子里面,还是咱们二皇子最为出色。连朝中大儒都说他学问好,性子谦虚谨慎。在六部观政近一年,六部堂官们也对他极为满意。反观太子,学问平常,于政事上也无丝毫独特的见解,只会人云亦云。因为他生来是嫡子,天生比咱们二皇子高贵,想一想真不服气。” 萧太后呵呵一笑,“不服气是对的。你且看着吧,朝堂上该变天了。” 萧修媛顿时激动起来,“母后,可是咱们萧家要动作了。” 萧太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些事情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身边的人口风不密,哀家岂能容你坏事。所以你还是继续安分守己,二皇子的事情自有哀家和萧家替他打算。” 萧修媛有些不甘心,“母后,我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他的事情我岂能不关心。母后行行好,同我说说,好歹让我有个准备。” 萧太后犹豫了一下,“经过这一年的观政,二皇子同太子之间的差距,朝臣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加之贾家逐渐衰弱,太子却不长进,皇后那里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这个时候只需有人站出来带头一呼,只怕朝中会生出废太子的风声。不过此事重大,不可操之过急,加之陛下疑心重,这个时候若是漏出废太子的风声,难免引起陛下猜忌,最后得不偿失。所以咱们要戒急戒躁,最好的办法是让二皇子继续表现,同时坐视太子不停犯错。等到陛下对太子忍无可忍的时候,便是水到渠成之时。届时无需萧家出面,自会有人主动站出来请陛下废太子。” 萧太后喝了一口茶,见萧修媛若有所思,于是继续说道:“所以你需要继续安分守己,切不可闹出是非来给二皇子抹黑,让陛下恨屋及乌。更不可张狂得将这番心思表现出来。有的事情可以做却不可以说,你啊,坏事坏在一张嘴巴上。” 萧修媛尴尬一笑,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一急躁起来,什么话都敢往外冒。以前她掌管后宫权柄,所有人都要看她脸色,那时候自然没事。如今她落难,为了不牵连二皇子,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万万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跋扈嚣张。 “母后的意思我都明白。你看我现在,哪有往日的风光。安分守己四个字,我可是半点没打折扣。”萧修媛有些委屈的说道。想想这半年多来过的日子,还真是心酸。 萧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的委屈哀家都看在眼里。为了二皇子,为了你自己的前程,忍一时委屈算不得什么。想当年,哀家带着陛下在卫氏手下讨生活,一过是十几年,如今回想起来,真正是惨不忍睹。你如今好歹有哀家做靠山,等闲人不敢为难你。敢为难你的林月音已经被禁足。至于那穆贤妃,不过是个狐媚子,料她也不敢对你下毒手。” 萧修媛听完,也很庆幸自己有萧太后做靠山。只是心有不甘。想当初她有多风光,如今有多落魄。两相对比,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若论罪魁祸首,莫过于林月音。林月音虽被禁足,却算不上伤经动骨。除非陛下能够下定决心废了她。 萧修媛心思一动,鼓动着萧太后,“母后,咱们不仅要坐视太子犯错,还应该剪除他的羽翼才对。比如那个林月音,是个祸害,早日解决掉,也少了个眼中钉肉中刺。没有林月音在宫中照看着太子,太子只会犯更多的错。” 萧太后暗暗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也算不错。不过废后之事,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陛下的心思,哀家还是知道的。他虽然罚林月音禁足,也夺了她的权柄,可是陛下心里头还是打算着有一天要继续启用林月音。这个时候若是哀家不依不饶地要求陛下废后,事情只会适得其反。想要废后,需得寻个时机,到时候顺水推舟,陛下自然会下定决心。” 萧修媛极为失望,“如此下去,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合适的机会。每每想到林月音还占据着清宁宫,我这心里头难受得很。那地方本该是我的,太子的身份也该是二皇子的。” 萧太后不满地瞪了眼萧修媛,心里头还是很失望,没长进的东西。她呵斥道:“眼皮子浅的东西,那清宁宫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太子的身份目前是个靶子。你真的以为住进了清宁宫,二皇子被封了太子是好事,万事大吉了吗真是幼稚。自古以来,皇后和太子能够善终的有几人远的不说,说卫氏和废太子,当年何等的嚣张,半个朝堂都被他们把控。结果先帝一声令下,一切都烟消云散,最后倒是便宜了哀家和陛下。可见,在这后宫有时候不争是争。” 萧修媛一脸好奇,“母后可以同我详细说说当年的事情吗” 萧太后垂首敛目,显然是拒绝了萧修媛的提议。“过往的事情无需多问,你只需记住哀家的话,按照哀家的吩咐去做。” 萧修媛满心失望,她也知道废后卫氏的事情是一个禁忌,只是她真的很好奇。罢了,萧太后不乐意提起当年的事情,她也不问。等她将来做了皇后做了太后,自有办法查到当年的真相。 清宁宫内,云落伺候在林月音身边。 林月音挥挥手,旁的人全都退下,只留下云落一人。林月音嗤笑一声,“太傅对太子的教导,如今看来并不用心啊。” 云落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太过用心,娘娘的处境危矣。太子可不是一个有良心知道感恩的人。” 林月音似笑非笑,眼中含着讥讽之色。“这么说来,太傅还是为我着想才不肯用心教导太子吗” “太子乃是一颗顽石。别说太傅一人,是朝中大儒也难以教导成材。”云落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哈哈一笑,不由得揣摩起裴颜卿的用意。身为太傅却不肯用心教导自己的学生,放任学生出丑,实在是不堪为师。若说裴颜卿不乐意太子登上大位,这不太符合裴颜卿的利益。可若说裴颜卿有多希望太子刘湛能够顺利继位,林月音可没看出来。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太子刘湛,这番用心真是恶毒。 林月音问道:“本宫听说太子身边多了一位谋士,不知此人来历如何,有何本事” “此人姓武名士信,乃是孝昌十年的举人。家世清白,处事圆滑,因投太子所好,所以被太子看重,引为东宫谋士。”云落言简意赅的回答。 林月音挑眉一笑,太子年龄不大,却已经知道拉拢人才。如此一来,皇子之间的争斗,很快会摆在台面上。这可不好,这会引起孝昌帝的反感,不着不慎,说不定会引来朝臣们的反应。届时萧家再从中运作,废太子的风声十有要传开。 林月音蹙眉,心中忧虑,却也知道太子刘湛是不会听她的话。秦嬷嬷见识有限,加上年老体衰,太子刘湛对她尊重,却并不代表会接纳她的意见。林月音叹息一声,莫非上天注定太子刘湛走不到最后吗若是如此,她得早做打算才行。 林月音吩咐云落继续关注东宫的情况,一有事情及时禀报。 转眼到了冬至,冬至吃羊肉,宫里也不例外。清宁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一大早白术带着内侍厨娘们忙活起来。待到饭时,孝昌帝赐下羊肉汤,宫人们都异常高兴。这说明孝昌帝还记得林月音,说不定哪日会再次踏入清宁宫。 林月音不以为然,对赏赐下来的羊肉汤,也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余下的全都给宫人。 芍药在林月音耳边啰嗦道:“娘娘也该对陛下多上心才是。只要娘娘肯放下身段去讨好陛下,奴婢不信,陛下会铁石心肠。” 林月音神色淡漠,明显对孝昌帝没兴趣。她是看透了这个男人,身为男人,他不是良配。身为帝王,他也不是明君。甚至于后宫来说,他也不过是一匹种马而已。偏偏还是个不合格的种马。算算孝昌帝的年纪,已经快到四十不惑的年岁,宫中竟然只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这点子嗣相比皇室先祖们来说,真是太弱了。 芍药叹气,一看林月音的表情,她知道那番话是白说了。芍药有些着急,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娘娘打算这么过下去新年大典由贤妃来主持,难道娘娘真的甘心娘娘掌权时间不足一年,娘娘不觉着可惜吗而且娘娘这么年轻,难道不想生下一个皇子。” “本宫当然不甘心,也觉着可惜,不过本宫自有打算,你别操心了。” “没了陛下的宠和信任,娘娘该如何翻身”芍药忧心忡忡的说道,“奴婢还是以为,娘娘该早日放下身段,讨好陛下,如此方有未来。” 林月音嘲讽一笑,“本宫的未来本宫自会筹谋。你们只需伺候好本宫,按照本宫的吩咐做事行。余下的事情无需操心。” 芍药跺脚,真是急死人了。偏生林月音不听劝,芍药唯有一叹。 孝昌帝越发宠穆贤妃,十天里倒是有七八天歇息在承欢殿。算什么都不做,孝昌帝也乐意让穆贤妃陪在身边,过一过普通夫妻的生活。屋及乌,加之五皇子刘鸿刻意表现,故此孝昌帝对五皇子刘鸿也越发看重。后来竟然将五皇子刘鸿带在身边,打算亲自教导。 此事遭到朝臣们的集体反对,孝昌帝拗不过,只好作罢。 即便如此,五皇子刘鸿也足以让人侧目。不少人又是担心又是后怕,尤其是二皇子刘洗和太子刘湛。不过二皇子刘洗素有城府,算心里头已经将五皇子刘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表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客客气气的,十足的的兄友弟恭,让人无从指摘。 反观太子刘湛,心性不稳,缺少城府,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很愤怒,让人见之欲避退三舍之地。面对五皇子刘鸿的时候,说话阴阳怪气,十足地一副嫉贤妒能的小人行径,让人观之便觉此人难当大任,是个心胸狭窄之辈。 五皇子刘鸿面对太子刘湛的时候,刻意避让,越发衬托出太子刘湛的不堪。 太子刘湛也心知自己这番表现不够大度,奈何脾气难以控制。若非武士信时时提点,分析其中利弊,太子刘湛还会做出更为愚蠢和疯狂的事情。经此一事,太子刘湛对武士信越发信任,私下里称呼对方为先生。可见武士信在太子刘湛心目中的地位。 皇子之间的事情,逃不过孝昌帝的双眼。孝昌帝对太子刘湛失望,却并没有出面干涉,更没有派人呵斥。只是当孝昌帝歇息在承欢殿的时候,见了五皇子刘鸿,难免会问起学堂内的事情。 五皇子刘鸿倒是有心想趁机告状,不过事先被穆贤妃提醒,只能忍耐下来。只对孝昌帝说,学堂内一切都好,先生们都很用心教导他们,几位哥哥也都对他很照顾。 孝昌帝盯着五皇子刘鸿,表情若有所思,眼神幽深,让人看不懂。五皇子刘鸿和穆贤妃都有些惴惴不安,莫非这样回答也不对。五皇子刘鸿偷偷朝穆贤妃看了眼,穆贤妃眨眨眼,又冲他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陛下喝茶,暖暖身子。”穆贤妃双生奉茶。 孝昌帝顺势握住穆贤妃温暖的手,转眼笑了起来,“老五不错,你将他教得很好。” 穆贤妃的脸颊微微泛红,显露出几分羞涩。五皇子刘鸿呵呵一笑,“父皇母妃忙,儿臣先告退。” “这小子倒是懂事。”孝昌帝哈哈一笑,心情很是愉悦。孝昌帝有些感慨,儿子们小小年纪会耍心眼,不过也庆幸孩子们知道糊面子,不至于让皇室难堪。 穆贤妃心里头犹如吃了蜜糖一样甜蜜,今日所得也没枉费她平日里对五皇子刘鸿的教导。她有心奉承,加上小意温柔,配上一张绝色容颜,让孝昌帝极为消受。可见穆贤妃宠冠后宫数十年不衰,自有其道理。 转眼到了年下,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的事情,宫里面也不例外。如今一后二妃,其中两人被禁足,只余一位穆贤妃。过年的事情,自然全压在了穆贤妃的肩膀上。穆贤妃也不叫苦,兴致勃勃的操持着后宫诸事,虽说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总体还是好的。 加上有孝昌帝的宠,五皇子又得孝昌帝看重,一时间穆贤妃在宫内风头无两,无人能够掠其锋芒。 清宁宫内唉声叹气,眼看着今年的新年大典要落在穆贤妃的手上,人人都苦着一张脸。偏生林月音稳坐钓鱼台,半点不着急。 芍药实在是忍不住了,凑到林月音跟前,哀求道:“娘娘想想办法吧。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坐大吗” 林月音翻着书,看都没看芍药一眼,“该着急的是太后和萧修媛二人。本宫不着急。” 芍药跺脚,“娘娘可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若是穆贤妃主持大典,那将娘娘置于何地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想抢回来可是千难万难。” 林月音笑了笑,“不妨事,本宫自有打算。” 林月音算到萧太后和萧修媛不会坐视不理,还有温德妃也不是善茬。这几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穆贤妃去主持新年大典,这种彰显地位的事情,让一个宠妃去做,这让后宫诸人如何心安。 林月音自得一笑,她只需在暗中推波助澜,最后该是她的必然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上。 林月音叫来杜安,杜安对其他人来说是生面孔,又有飞来飞去的本事,有些事情派他去做再合适不过。萧修媛身边,谄媚小人居多,只要利用得当,这步棋子能活起来,带动整个棋盘。将计划仔细同杜安讲了,杜安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萧修媛本想遵从萧太后的嘱咐修身养性。奈何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不安分的,整日里在她耳边唠叨穆贤妃如今如何风光,如何得意,还一个劲的说五皇子会威胁到二皇子。前面一个太子没解决,如今又来一个五皇子抢夺陛下的注意力,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三人成虎,算萧修媛一开始没想那么多,被身边的人一撩拨,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想得越多,心里头越慌乱。急急忙忙的来到寿宁宫面见萧太后,将一番优思袒露。 “母后,刚去了一个林月音,如今又来一个穆贤妃。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如果仅仅是穆贤妃得宠也罢了,偏偏她有五皇子,五皇子还入了陛下的眼,得陛下看重,差一点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母后,我一想到穆贤妃坐大,心里头着急发慌。此事还请母后拿个主意,想办法挫挫穆贤妃的嚣张气焰才行。” 萧太后也觉着坐视穆贤妃坐大不太妥当,毕竟穆贤妃膝下有五皇子。可别到最后干掉了太子,却便宜了五皇子。 萧太后蹙眉深思,“此事让哀家好好想想。”穆贤妃是宠妃,对付这样的人,需得谨慎,以免引起孝昌帝的暴怒。 正在萧太后犹豫的时候,明义殿来了人,说是替温德妃给太后请安来的。 萧修媛撇嘴,一脸嫌弃,“人都禁足了,还不知道消停。” 萧太后示意宫人将明义殿的人请进来。来人是温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温青,也是温德妃从温家带入宫中的人。 温青先是恭恭敬敬的给萧太后萧修媛请安。萧太后客气的问了句温德妃如今怎么样。 温青顿时面露哀伤,然后说道:“多谢娘娘关心。我家主子这两日偶感风寒,吃了太医开的药却不见效果,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原本我家主子还打算亲手做点针线活孝敬太后,哪想到如今连床也下不得。都怪那些庸医,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被他们一治,却成了这般模样。”说完,还拿出手绢擦拭眼角。 萧修媛暗自一笑,心道温德妃有今日也是活该。整日里假惺惺的,让人看着讨厌。 萧太后心头一动,面上不显,只关切的说道:“冬日最是煎熬,你家主子病了,你们可得好生照顾着。哀家还等着德妃来给哀家请安。” 温青擦掉眼角的泪水,“多谢太后娘娘挂念,奴婢会转告主子,让她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甚好,甚好”萧太后笑了起来,心情显得不错。 等温青一走,萧修媛忙道:“母后何必对一个宫婢如此客气。” “你懂什么”萧太后瞪了萧修媛一眼,“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德妃只是单纯的派人来给哀家请安吗” “难道不是”萧修媛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她可没听出来温青的话里有值得关注的内容。 萧太后呵呵一笑,“你不是担心贤妃坐大,威胁到二皇子吗如今哀家已经有了很好的办法,也是多亏了德妃特意派人来提醒哀家。” 萧修媛深思片刻,接着恍然大悟,压低声音说道:“德妃派人来请安,目的是提醒母后可以让贤妃病重,如此一来贤妃便不能主持新年大典。” 萧太后赞许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却见萧修媛咬牙切齿,“德妃好恶毒的心思,她既然想到了办法怎么不自己去办。让咱们动手,出了事情也是咱们被黑锅,岂有此理。” 萧太后嫌弃的看了眼萧修媛,“说你没脑子还真没脑子。想让一个人病重下不来床,何须用阴谋诡计。哀家堂堂正正要穆贤妃来给哀家磕头请安,穆贤妃因此偶感风寒,也只怪她自己身子骨不结实。你现在可有想明白,这才是德妃派人走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她被禁足,想要动手必然是阴谋。只要是阴谋,总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唯独换做哀家出手,方显光明正大。既然大家目的一致,哀家也不介意被她利用一次。” 萧修媛笑道:“多谢母后解惑,否则我还想不明白。只是穆贤妃一病,谁来主持大典合适。难不成要便宜德妃。” 萧太后蹙眉,“此事稍后再议,大不了哀家辛苦一趟。” 萧修媛这才满意离去。 天气越发冷了,在外面走一趟,能将人冻成冰渣子。萧太后选了最冷的那一天将穆贤妃叫到寿宁宫问话。穆贤妃不敢怠慢,穿着厚厚的披风来到寿宁宫。哪想到刚进宫门的时候,脚底打滑,若非宫人眼疾手快,要跌倒在台阶上。人虽没事,披风却脏了,不能再穿。手中黄铜暖炉也摔了出去。穆贤妃只觉晦气。 这只是小事一件,没人放在心上。穆贤妃也不敢耽误时间,急匆匆去面见萧太后。 萧太后表现得和蔼可亲,一脸慈祥。留着穆贤妃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才让穆贤妃告辞离去。 出了寿宁宫,穆贤妃只觉浑身发冷。赶紧披上披风,坐上步辇回承欢殿。回到承欢殿后,觉着浑身不舒坦,头晕脑胀,鼻子还有点堵塞。请了太医开了药方,喝了药便躺在床上歇息。却不料病情越来越严重,短短几天已经下不了床。 孝昌帝又急又怒,差点要砍人。可是风寒这类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人三两天能好转,有人一个月都不能痊愈,这全看个人体质。穆贤妃养尊处优,又不知锻炼,故此身体情况并不乐观。这一病自然是来势汹汹,需得慢慢调养才能见好。 如此一来,穆贤妃自然没有精力打理后宫。眼看着新年将至,只怕新年大典也主持不了。 穆贤妃又是失望又是忧心,新年大典是她向全京城命妇证明自己地位的大好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她心中忧思过甚,病情自然是反复无常。越是想早点好起来,越是天不遂人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边溜走。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萧太后请孝昌帝过寿宁宫说话。先是关心了一下孝昌帝的身体,闲话了一下母子亲情,接着问孝昌帝,关于新年大典一事要如何安排。 孝昌帝蹙眉,心中不悦,他正操心着穆贤妃的病情,这会哪有心思理会旁的事情。 萧太后叹气,“哀家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可是新年大典何等重要,岂能因为贤妃一人而终止。贤妃的病,哀家问过太医,短时间内别指望能好起来。可是时间不等人,关于新年大典的事情,还需陛下早日拿出一个章程。免得到了最后,被人看了笑话,丢了咱们皇室的脸面。” “依母后的意思,该怎么办”孝昌帝直接问道。反正萧太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问起新年大典,必然是因为心中早有了主张。 萧太后说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换人。” “换谁”孝昌帝的表情越来越冷漠,语气也隐隐透着嘲讽。 萧太后蹙眉,“具体的人选,哀家还在犹豫。实在不行的话,由哀家出面。” 孝昌帝笑了起来,“母后年纪大了,朕岂能让母后操劳。要是将母后累倒了,岂不是朕的罪过。关于换人的事情,让朕来拿主意吧。总之,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萧太后心中不满,“陛下可是对哀家有意见” “母后误会了。朕最近太过操劳,若是有言行不当的地方,还请母后见谅。”孝昌帝客客气气的,不见丝毫母子亲情。 萧太后极度失望,心中翻江倒海,“陛下莫非是怀疑哀家想揽权哀家一心一意替陛下着想,陛下怎可如此揣度哀家。” “母后累了,需得早些歇息,朕不打扰母后。母后放心,后宫事情朕处理得了。”孝昌帝甩袖离去,萧太后大怒拍桌。这同她预料的情况,完全是南辕北辙,让人极为失望。 萧太后唉声叹气,孝昌帝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平日里不显露,一旦涉及到权势争夺,即便只是后宫范围内的权势争夺,孝昌帝会冲她露出獠牙,一副狠辣无情的样子。事到如今,萧太后也是无法可想,只能先静候消息,看看孝昌帝到底有什么打算。 孝昌帝心头恼怒,甚至怀疑穆贤妃的病是有人暗中算计。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真要说可疑,那是萧太后。因为穆贤妃是去了寿宁宫之后才病倒的。虽然没有证据,孝昌帝还是本能的防备着萧太后。算萧太后表现得没有任何私心,他也不会选择信任。 孝昌帝先去承欢殿看望穆贤妃。穆贤妃病怏怏的下不来床,见了孝昌帝,落了几滴眼泪,博得孝昌帝的心疼。 看过穆贤妃后,孝昌帝原本打算回思政殿。走到半路上,突然停下脚步,问身边的康福,“清宁宫最近有什么动静” 康福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禀陛下,同以往一样,并无特别的动静。娘娘每日里看书作画,保养身体。除此之外,也是一些日常琐事。” 孝昌帝抿着唇,心里头有些烦闷。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亲自走一趟清宁宫。~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5章 重掌权柄 时隔数月,清宁宫再次迎来了她名义上的男主人。所有人叩首跪拜,只盼着这一次帝后和好,清宁宫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 林月音在正殿拜见了孝昌帝,一言一行恪守本分,就连表情也是恰当好处,并无任何逾越之处。 可是林月音越是这样,孝昌帝就越是不满。孝昌帝打量着林月音,眉目如画,气色上佳,就连那蹙眉的模样都让人觉着可爱。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禁足消沉,反而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羡煞旁人。而身为皇后男人的孝昌帝,貌似在林月音的心里头变得无足轻重。这个认知让孝昌帝无法容忍。 在孝昌帝想来,后宫所有的女人都该费尽心思讨好他,勾引他,盼着能得到他的临幸和宠爱。若是有一人表示出不在意,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不在意,尤其这人的身份还是皇后的时候,孝昌帝就觉着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身为皇后,林月音怎么可以不在乎他的宠爱,简直是岂有此理。林月音此举,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孝昌帝想也没想,就将林月音禁锢在怀里,挑起林月音的下颌,迫使她仰着头。如此一来,林月音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无所遁形。 孝昌帝冷冷一笑,“皇后似乎不欢迎朕过来。” 林月音展颜一笑,“陛下能来,臣妾欣喜不已。却又怕露了形迹,让陛下不喜,这才不敢表露出来。却没想到会引来陛下的误会,是臣妾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无论什么事情,到了皇后口中,总能找到借口。难怪有人说皇后巧舌如簧,不是个良善人。” 林月音咯咯一笑,“臣妾斗胆说句实话,这宫里面就没有一个真正的良善之人。无非就是坏得彻底和坏得不那么彻底的区分。” 孝昌帝饶有兴趣的问道,“那皇后属于哪一种?坏得彻底的?” 林月音双手抵在孝昌帝的胸口,笑道:“臣妾算不得好人,却也算不得坏人。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端看情势如何。情势允许,臣妾也愿意做一个好人,广撒恩泽。情势不允许的时候,臣妾也能变身怒目金刚,大杀四方。” “哈哈好一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孝昌帝终于放开了林月音,他笑道:“朕最喜欢的就是皇后的坦诚。就算是龌龊的事情,到了皇后的嘴里,也能说出道理来。你这般聪慧,又擅长揣摩人心,你说朕怎么忍心废了你。” 林月音心中舒坦,多日筹谋今日总算见到了曙光。她笑着对孝昌帝说道:“陛下既然不忍心废了臣妾,那就继续用臣妾吧。臣妾别的本事没有,替陛下打理后宫,做个马前卒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是笃定了朕离不开你,是吗?”也不知是哪句话惹了孝昌帝不快,孝昌帝一把抓过林月音的头发,将林月音拉入怀中。之后,却不肯放过林月音,依旧撕扯着她的头发。 林月音吃痛,微蹙眉头,却没有吭一声。只说道:“贤妃缠绵病榻,陛下心里不痛快,这一切臣妾全都明白。陛下何不将后宫诸事全交给臣妾打理,如此陛下就可以腾出空来,有更多的时间去看望贤妃。有陛下守在贤妃身边,相信贤妃的病情也能早日康复。” “你倒是好心,就是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孝昌帝冷哼一声,明显不满,更怀疑林月音的用心。 林月音坦坦荡荡,“臣妾自然是一片真心。贤妃得宠,人人羡慕嫉妒,唯独臣妾不羡慕。臣妾的想法很简单,因我家世,能做皇后,本是陛下开恩,因此也引来无数人侧目和记恨。加上打理后宫那段时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再得宠爱,整个后宫的仇恨和怨气都要背负在臣妾的肩头。臣妾人小力微,可承受不起如此重担。如今有贤妃受宠,替臣妾分担了一半不止,臣妾不知轻松了多少。单是这个原因,臣妾就不会去羡慕嫉妒贤妃。也是从心里面盼着贤妃能够早日好起来。” 这番话看似真心,却有些牵强。孝昌帝狐疑地盯着林月音,心头有无数的念头闪过。他该信任林月音吗,还是该继续禁足,不给她任何机会。 林月音岂能容机会从手中溜走,她主动靠近孝昌帝,情真意切的对孝昌帝说道:“陛下,臣妾不敢奢求陛下的宠爱,更不敢奢求陛下的信任和看重。臣妾惟愿做个名副其实的皇后,统管后宫,替陛下分忧,替朝堂分忧。其余的,臣妾从不妄想。” 孝昌帝冷冷一笑,“就连子嗣,你也不想要?” “子嗣一事,乃是天命。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若是命中注定无子,臣妾也不会强求。当初孝贤皇后过世之前,臣妾曾答应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要亲眼看着他成材。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臣妾已经无憾。若是有子,那便是上天的格外恩赐。只不过,臣妾怕是没那个福气。”林月音低声一叹,有些哀伤,却并不怨恨,反倒是看破世情后的坦荡。 孝昌帝沉默了下来,林月音耐心的等着最后的结果。孝昌帝终于松开了林月音的头发,林月音得了自由,却并没有离开孝昌帝的身边。 孝昌帝抬手轻抚林月音的脸颊,眼神幽深,似乎是在回想过往的岁月。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月音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战栗的时候,才终于听到孝昌帝用着冷漠的语气说道:“从今日开始,禁足结束。后宫诸事由你打理,新年大典也由你主持。时间虽然有些紧张,不过朕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切。朕给了你机会,希望你也不会让朕失望。” “臣妾遵旨陛下放心,臣妾不敢辜负陛下的托付,一定会将所有事情打理得妥妥当当。” “如此甚好。”孝昌帝离开林月音,显得有些慌乱。似乎一旦靠近,就有不堪言的后果发生一样。 林月音神色平常,仿佛一无所觉。心中却连连冷笑,就差露出鄙夷之色。 孝昌帝板着脸说道:“朕还有事要忙,你也准备一下,好好打理后宫吧。” “臣妾恭送陛下。”林月音的态度是恭敬的,却总让孝昌帝生出一腔怒火。孝昌帝深深地看了眼林月音,莫名冷哼一声,最后甩袖离去。 林月音嘴角含笑,心中又是痛快又是轻蔑。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张永率先来恭贺林月音心愿达成。没想到兜兜转转,无需争宠谄媚,这后宫权柄最后还是落到了林月音的手上。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林月音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喜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娘娘运筹帷幄,自然是不在意的。可是奴才们数月忧心,茶饭不思,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岂能不替娘娘高兴。娘娘还是别拘着下面的人,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林月音含笑应下,“行了,此事你们斟酌着办,别闹得太过分。咱们清宁宫得以身作则,明白吗?” “娘娘教诲,奴才谨记在心。” 林月音重掌后宫权柄,萧太后震怒,连着摔了两套最心爱的瓷器。她以太后之尊,亲自出面谋算穆贤妃,结果却便宜了林月音这个贱人。萧太后修身养性多年,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孝昌帝太过分,林月音太过分。尤其是孝昌帝,防备她这个生母比防备朝臣还有厉害,这让萧太后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愤怒。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连带着萧修媛也吃了挂落。若非萧修媛挑起此事,她怎么替林月音做嫁衣。真是气煞人也。 萧修媛战战兢兢,又觉着委屈。此事又不是她造成的,萧太后怪罪她实在是没有道理。不过好在斩断了穆贤妃上进之路,也算是完成了七成的目标。 萧太后狠狠瞪了眼萧修媛,心里头实在是后悔当年不该挑选此人进宫。当年只看到这人性子爽朗好操控,却没想到是个棒槌,怎么敲打都不开窍。枉费她花费那么多心思,制造那么多机会,萧修媛都没能把握住。若非当年她在后宫还有些权势,只怕二皇子都不能平安生下。 萧太后深深一叹,追悔莫及。心道,莫非真的要舍弃萧修媛,另选得用的美人进宫。只是萧家并无合适的姑娘,倒是依附萧家的几个功勋世家中有极为出色的女子。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止不住。若是能安排一个绝色女子进宫,适当地分薄穆贤妃的宠爱,加之一番运作,未尝不能在后宫掀起另外一番风雨。 不过有萧修媛这个前车之鉴,此事还需慎重处理。需得先考察那女子的才情和品性,方能做出最后决定。 萧太后心中有了决断,看着萧修媛的目光越发冷漠。若非她生下了二皇子,萧太后真的一早就舍弃了她,何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萧修媛讨好一笑,“母后别生气了。让林月音得了好处,总比让穆贤妃继续坐大得要好。太子同林月音是面和心不和,两人之间迟早会生出龌蹉。更要紧的是林月音没有子嗣,她就威胁不到二皇子的地位。” “哼目光短浅之辈。林月音什么都不用做,就重掌后宫权柄,你觉着这一切都是运气,是不是?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哀家无话可说。哀家告诉你,这不是巧合,咱们都被林月音那个贱人给算计了。”萧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气的快要吐血。 “怎么可能,林月音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母后,你是误会了吧。”萧修媛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林月音给利用了。 萧太后轻蔑一笑,“哀家将事情仔细想了想,其中有许多蹊跷之处。不说别的,就单说陛下为何会突然启用林月音,哀家虽然不知道内情,却能肯定一定是林月音耍了什么手段,才能说服陛下。倒是那德妃,苦心造诣,最后全都便宜了林月音。” 萧修媛的脸色极为难看,火气阵阵上涌,“母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忍成大事者,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总之,哀家不准你去找林月音的麻烦。安分守己的待在蓬莱殿,就算对得起哀家一番苦心。” 萧修媛如何甘心,咬碎了一口银牙,“母后,虽说我不能去找那林月音的麻烦,可是二皇子却可以替咱们出面刺激太子。眼看就是新年,若是太子再一次在新年上闹出是非来,我就不信陛下还会纵容他。” “你想怎么做?”萧太后问道。 萧修媛呵呵一笑,悄声在萧太后耳边嘀咕,“听闻太子已通人事,不如咱们就” 萧太后暗自点头,萧修媛总算出了一个靠谱的主意。少年重色,太子刘湛自然也不会例外。若是能够好好利用,的确能够做出一篇锦绣文章出来。届时再让人捅出去,朝中大儒们必然会唾骂。等太子名声尽毁,就算孝昌帝有心维护,也不过是苛延残喘。更何况十有孝昌帝不会维护太子,反而会狠狠的惩治太子。 萧太后笑了笑,“此事你去安排,成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败坏太子的名声。” “母后放心,这种事情我最拿手,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萧太后对萧修媛的能力不信任,却也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是嘱咐她选个靠谱的人去办此事。 寒风呼啸,温德妃身披大氅站在屋檐下,任由西北风刮在脸上,冻僵了肌肉,冻僵了手脚,冻僵了全身。她不顾冷冽的天气,执意站在此处受罪,便是要冷静自己的心,压制自己的一腔怒火。 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跑来,“启禀娘娘,萧修媛刚刚离开寿宁宫。脸上带着笑,或许是有好事。” 温德妃嗤笑一声,就萧修媛那脑子,再好的事情的落到她的手上也能变成一团糟。 大宫女温青挥挥手,小内侍当即退下。温青很是担心的看着温德妃,“娘娘已经站了一个时辰,还是回屋吧。冻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 温德妃没有回头,依旧站得笔直。她问温青,“本宫的气运是不是已经用完?为何每一次,林月音都能抢占先机,甚至化险为夷。本宫筹谋多时,却替林月音做了嫁衣,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什么地方。你告诉本宫,是否是本宫气运已尽,而林月音的气运则在上涨。” “娘娘,这一次只是意外,娘娘不该放在心上。”温青柔声劝解。 温德妃连连冷笑,表情极为不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本宫也从不相信意外。本宫更愿意相信林月音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她棋高一着,能够让陛下迅速转变心意。” 温青犹豫的问道:“娘娘,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下一次机会。”温德妃捏紧了拳头,指甲钳进了肉里面,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伤痕。可是她不在乎。只有伤痛,才能提醒她不忘耻辱,不忘争斗。 云落偷偷地告诉林月音一个消息,事关太子殿下。 林月音听了后,掩嘴轻笑,似乎是被这个消息取悦了。她问道:“你看清楚了,太子果然幸了那个小宫女?” 云落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出错。太子殿下真的幸了那个小宫女。” 林月音笑了笑,然后才板着脸说道:“话说太子的年岁也不小了,有这个举动也不奇怪。” “娘娘不管吗?” “管得了吗?”林月音冲天翻了一个白眼,“太子从来不服本宫的管教,永远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私下里依旧是我行我素。像这种男女之事,本宫若是出面管教,只怕太子好恨死本宫。不过你可以将此事告诉裴太傅。裴太傅身为太子的先生,有责任教导太子。说起来,裴太傅管教太子,可比本宫名正言顺多了。” “奴婢遵命。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林月音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罢了,去将秦嬷嬷请来。既然本宫已经知道了此事,总不能坐视不理。好歹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尽到本宫的责任。至于旁人听不听,本宫不关心。” 云落领命去找裴颜卿,芍药亲自走了一趟东宫请来秦嬷嬷。 秦嬷嬷来到清宁宫,本还想感慨一番,不过想一想不太合适,也就作罢。 林月音招呼秦嬷嬷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嬷嬷,太子一天天大了,不知太子的房内事嬷嬷是如何安排的。” 秦嬷嬷皱眉,怪林月音手伸得太长,连太子在房内事都要过问。她轻咳一声,说道:“此事老奴已经有了安排,不劳娘娘费心。”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嬷嬷,“嬷嬷果然忠心耿耿,将太子的事情打理得妥妥当当,本宫自然无需费心。只是本宫想着太子大了,这男女之事还需当心才是。” 秦嬷嬷挑眉,有些不耐,“娘娘放心,太子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极有分寸。绝不会乱来。” 人家都嫌弃她多管闲事了,林月音自然不会继续讨嫌。林月音哈哈一笑,混过了这个尴尬,“嬷嬷说的极是。既然嬷嬷都说太子极有分寸,那就当本宫瞎操心。”说完,林月音暗自冷哼一声。太子若是真有分寸,又岂会逮着宫女乱来。不过很显然,东宫的人都不乐意她插手东宫的事情,既然如此,她何必操这个心。反正太子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最开始看得那么重要。 秦嬷嬷还是客客气气的谢过林月音的关心,然后昂着头走了。 宫人们替林月音抱不平,林月音却不在意。现在是年底,她要忙的事情多如山,哪有时间操心太子。更何况裴颜卿也没有表态,可见裴颜卿也没打算要将太子教养成材。有些事情,裴颜卿不说,林月音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揣摩出来。 比如裴颜卿在人前一直是客气有理的谦谦君子,面对孝昌帝和太子,也是恪守一个臣子的本分,教导太子不能说不用心。可是很多时候,在涉及到一些关键问题时,裴颜卿对太子总是敷衍了事,明显不乐意看到太子成材。不仅如此,林月音甚至恶毒的猜测过,裴颜卿是不是想过要彻底毁掉太子刘湛。这个猜测没有根据,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林月音没对任何人说过,她需要时间来慢慢验证自己的猜测。 大年三十,皇宫家宴,林月音借此机会在皇室宗亲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这一晚没人找林月音的麻烦,大家吃吃喝喝,说着吉利话就将这一晚给对付了过去。 大年初一,宫中新年大典,依旧是林月音这位皇后出面主持。这一次,林月音是要在全京城的命妇面前彰显地位。她雍容华贵,她威严天成,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侵犯她的权威。她看到了跪伏在地上的林老夫人,看到了许多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她却不为所动。这些人与她来说,是这一世的牵绊,却也仅仅如此。以她的心狠,她随时都可以舍弃这一切。 当林老夫人托人转告,想要单独求见的时候,林月音没有拒绝。她应该给林老夫人一个面子,就当是给原主一个面子。 林老夫人真的很老了,这些年林家的日子过得不安生,身为长留侯府的老祖宗,自然也要跟着操心。林老夫人面对林月音的时候,略显激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她没有对林月音提出任何要求,更不会要求林月音替林家儿郎谋求一官半职。她只是唠叨着,说着林月音离开林家后,林家所发生的各种变化。说着家里面这两年的日子,说着大家伙对林月音的思念。 林月音翘起嘴角,她相信林老夫人的话,不过很显然这些话都是经过美化的。她需要撕开粉饰太平的表面,看清楚内里的肮脏。她不介意在有能力和机会的情况下,帮帮林家人。毕竟林家人不是全都是坏的,还有一两个有良心的人。比如她的同父异母的大哥,当初也只有他站出来明确反对将她送入汉王府,奈何侯府不是他说了算。这个人情她一直记着。 林月音宽慰了林老夫人,告诉林老夫人林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让林老夫人安心享受晚年就好。虽然只是一句空泛的话,却也给了林老夫人莫大的安慰。林老夫人连连说好,似乎是将林月音的话当做了某种承诺。林月音没有拆穿,她不能那么残忍地对待一个老人。 林月音又赏赐下许多贵重的礼物,金玉,丝绸,银钱,能给的都给一份。这是体面,也是对林老夫人的尊重。 最后林老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月音原本还想单独见见宝林公主和林月琴。不过张永带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安排。 张永急急忙忙的跑来告诉林月音,“娘娘,太子那边出事了。” 林月音挑眉,去年初一太子被禁足,今年初一,莫非太子还要被禁足。林月音不动声色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娘娘,前面大朝会本已经结束,大家都散了。后来陛下兴起,又派人去请太子殿下。哪里知道竟然被人撞破太子正在白日宣淫,陛下得知此事后震怒。不过为了脸面计,陛下已经下令封锁了这个消息,外臣们不得而知。否则要是传扬到朝中,朝臣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太子淹死。” “白日宣淫?你确定这是太子干得出来的事情,还选在大年初一?”林月音心中突突突的跳了起来,感觉很不好。 “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胡编乱造。娘娘,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林月音叹气,接着又连连冷笑,“自作孽不可活。你去将云落叫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遵命。” 云落被叫了来,林月音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厉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本宫,你那日看到的小宫女,同今日和太子殿下胡混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云落老老实实的说道:“启禀娘娘,正是同一个人。” 林月音恼怒异常,“你是宫里的老人,宫里的规矩你比本宫更清楚。既然亲眼见到,你为何不及时阻止。为何要让陛下的人窥见。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知不知道,本宫同太子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太子被人发现白日宣淫,陛下震怒,你说本宫该如何罚你。” “娘娘要奴婢的命,尽管拿去,奴婢绝无二话。不过临死之前,奴婢还是要替自己辩解一二,奴婢乃是奉命行事,奴婢的职责是紧盯太子殿下而非干涉太子殿下。” “哈哈奉命行事?本宫可没有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你告诉本宫,你到底奉谁的命,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林月音怒斥。 云落抬头望着林月音,果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从进入清宁宫那天起,娘娘就是奴婢的主子。在发现太子的事情后,奴婢也是第一时间禀报了娘娘。娘娘当初告诉奴婢不必过问此事,还让奴婢去问太傅的意见。太傅告诉奴婢,一切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办,既然娘娘不乐意管,那就只看不插手。至于今天,奴婢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出手打断二人的好事。可是奴婢想着娘娘在东宫受了好几次闲气,也就没出手,以至于后来此事被陛下知晓。” 林月音连连冷笑,“如此说来,还是本宫的错?” 云落低头,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林月音恼怒异常,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杌凳。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不等宫人们涌进来,林月音就冲外面大吼一声,“都滚出去。” 林月音烦躁的在大殿内走了两圈,这才慢慢平息了心头的怒火,“你做的对,本宫不该怪你。” 云落好奇的的看着林月音,之前还在斥责她,怎么转眼又说她做得对。 林月音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犹如一只狐狸一样。“太子白日宣淫,还被陛下知晓,此事不可能是偶然。那个小宫女很可疑,本宫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小宫女是别人派来故意勾引殿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污了殿下的名声。太子自负,不听管教,本宫早就想给他一个教训,叫他知道好歹。只是本宫不忍心动手,可见本宫还是个心善的。今儿就很好,大年初一白日宣淫,可见德行有亏,这一次足以给太子一个深刻的教训。上次本宫叫秦嬷嬷过来询问太子的事情,秦嬷嬷还一脸的不耐烦,今儿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云落好奇的问道:“娘娘不打算帮太子吗?” “为何要帮。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凭陛下的心意而决。真要防备的是有心人将此事捅出去,要是被朝臣知道了,太子只怕真的要被大臣们的唾沫淹死。不过陛下不会允许这样丢人的事情发生,所以本宫无需替太子操心。” “那娘娘也不追查究竟是谁在陷害太子吗?”云落大着胆子问道。 林月音哈哈一笑,“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而已。太子挡了他们的路,他们想将太子毁掉,于是派人勾引太子,引诱太子堕落。一次又一次,总有一天就会触及到陛下的底线。等到陛下忍无可忍的时候,朝中就会适时的掀起废太子的风声。届时只要运作得当,太子地位危矣。至于本宫,自然也会跟着倒霉。” “娘娘已经看清楚了对手的目的,为何娘娘一点都不着急。”云落不理解。 林月音不甚在意的说道:“因为本宫不走寻常路。” 云落不懂,林月音自然也不会费心解释。她对云落说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是本宫没将话说清楚。以后你继续盯着东宫那边,有事及时禀报。遇到事情的时候,除非涉及性命安危,否则不用出手。” “奴婢遵命。” 秦嬷嬷来到清宁宫,恳求林月音能够出手帮助太子刘湛。 林月音的态度很好,还一个劲的安慰秦嬷嬷,只是说起帮忙的时候,她一脸为难,“此事全凭陛下心意。若是换做以前,本宫还有把握说服陛下。如今,哎,本宫空有权柄,却并不受陛下宠爱。本宫如今说的话,陛下已经听不进去。此事,本宫也是有心无力啊。” “那该怎么办?殿下这会还跪在思政殿外,大冬天的,要是跪坏了膝盖,那可怎么得了。娘娘,奴婢如今是无法可想。只求娘娘开恩,原谅奴婢张狂,看在孝贤皇后的份上,就帮帮太子吧。”秦嬷嬷哭了起来,真是难得一见。 林月音唉声叹气,“不是本宫不帮,而是有心无力。罢了,罢了,本宫先派人去打听一下陛下的态度,看看陛下有没有消气。若是消了气,此事方有转圜的余地。若是陛下还在震怒中,那本宫也是无能为力。” “只要娘娘肯帮忙,总会有办法的。奴婢相信娘娘的本事。” “嬷嬷也太看得起本宫。”林月音暗自冷笑。早干什么去了。之前她要过问太子的房内事,秦嬷嬷还一副耻高气扬的样子。这会出了事情,就知道找她来善后。哼,这次不拔掉太子一层皮,她林月音绝不罢休。 将秦嬷嬷打发走了,林月音叫来杜安询问外面的情况。温德妃那里没有动静,似乎消息还没传过去。倒是萧修媛一直停留在寿宁宫内没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至于穆贤妃,如今还缠绵病榻。 这三人人人都有嫌疑,嫌疑最大的要数姓萧的。林月音让杜安紧盯萧修媛,这是个蠢人,若是她做的,迟早会露出痕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6章 贤妃之死 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无人能够例外。太子白日宣淫,此乃道德瑕疵,品质有损,幸喜太子年纪不算大,还有拯救的余地。 话虽如此,却不能平息孝昌帝的一腔怒火。他将太子叫如大殿,先是一脚踢在太子的心口,将太子踢得差一点出血。接着又甩起鞭子狠狠鞭笞太子。太子长这么大,第一次遭受如此严苛的皮肉之苦,偏偏动手的还是他的父皇,以至于他连呼喊的胆量都没有。 孝昌帝打累了,这才停下了手中的鞭子。此时太子已经是伤痕累累,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孝昌帝一边歇气,一边同太子解释他为何会这么生气。太子幸小宫女,孝昌帝不在乎。对于皇室子弟来说,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事。孝昌帝生气的根本在于太子白日宣淫,而且还是在大年初一。这说明太子定力不足,区区一个女色就能让他忘记了身处环境和身份。更气他不能明辨是非,心中无担当。这样的儿子还是太子,让孝昌帝何等失望。若是将国家交到太子手中,孝昌帝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国家会变得如何混乱,届时群魔乱舞,妖魔鬼怪纷纷出笼,那他就是刘氏的罪人,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可惜太子就是一个顽石,孝昌帝抽了他一顿鞭子,依旧不能让他真正理解这顿鞭子的意义。他只想着自己做事不密,被人发现,才会招致今日祸事。还想着以后做事情,一定要隐秘再隐秘,万万不可被人恩发现。却没有去想过这些事情所代表的深层次的含义。或许是因为年龄太小,或许是有心人故意将他教导成一颗顽石,总之太子理解不了孝昌帝的痛苦。 瞧着太子畏畏缩缩的模样,孝昌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为何越大越顽劣,越大越让人失望。 孝昌帝提起鞭子朝太子刘湛走来,太子刘湛以为又要挨打,顿时全身肌肉绷紧,小脸惨白惨白的,那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样一副懦弱的模样,让孝昌帝气不打一处来。孝昌帝刚举起鞭子,太子刘湛已经惨叫出声,“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瞧着太子刘湛可怜的模样,那鞭子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孝昌帝将手放在太子刘湛的头上,太子刘湛浑身肌肉绷紧,动也不敢动一下。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不是更加暴烈的风暴。 孝昌帝长叹一声,说不出的失望和疲惫。这是他的太子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康福”孝昌帝突然叫人。 康福从暗处走出来,他一直都在,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感。“奴才在。” 孝昌帝一边揉搓着太子刘湛的头,一边吩咐道:“传朕旨意,令内侍监严查此事。另东宫女婢,凡二十岁以下全部处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虽没有伏尸百万,却也是血流成河。太子刘湛浑身颤抖,牙齿打颤,他想张嘴求情,可是面对孝昌帝的目光,他却没有胆量说出一句求情的话。 康福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劝解,最后还是放弃这个打算,低头应下,“遵旨。” 康福退下,大殿内只有父子二人。孝昌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对于太子的表现已经失望透顶,却念着贾皇后的临终遗愿,想着太子小时候的好处,所以孝昌帝愿意继续给太子机会。他轻声问道:“如今是秦嬷嬷在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对吗” “是”牙齿咯吱咯吱的作响,太子恐惧到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形。 孝昌帝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秦嬷嬷年纪大了,人老眼花,看顾不周全也是有的。看在她伺候你母后多年的份上,朕不要她的老命。你回去后,就将她打发出宫吧。至于你身边的人,朕会另作安排。” “父皇”太子刘湛战战兢兢的望着孝昌帝,“秦嬷嬷她” “你想替她求情”孝昌帝笑了笑,却将太子吓得颤抖不已。 太子刘湛连连摇头,最后一点勇气已经彻底没了,他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儿臣不会替秦嬷嬷求情。” 孝昌帝神色不明的看着太子刘湛,“当真不替她求情。” 太子刘湛连连点头,眼泪乱飞,“儿臣绝对不会替她求情。” 孝昌帝哀叹一声,“她伺候你母后多年,又在你身边劳心劳力,你若是替她求情,朕不会怪你。” 太子刘湛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孝昌帝。他反应不过来,难道他又做错了吗为什么揣摩父皇的心思这么难,为什么他总是做不好,总是事与愿违。武士信说的对,少做少错,少说少错,他就不该开口。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不会犯错了吧。 太子刘湛胡思乱想,表情连连变幻。孝昌帝见了,顿失兴趣。放开太子后,冷声说道:“回去吧,好好反省。等过了正月后继续去六部观政。” “多谢父皇开恩,儿臣一定会努力,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孝昌帝眼露嘲讽之色,这个儿子他还能指望吗不堪大用啊。 太子刘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东宫。东宫的女婢已经被带走,留下一地惊恐和狼狈。那些都是人命啊,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连求情的勇气都没有。他耷拉着头,心烦意乱,他急需要找一个人倾诉,需要一个人来开解。他要见武士信,他要寻求安慰。 “殿下”秦嬷嬷哭喊着,“陛下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舍得下手啊。”瞧着太子刘湛的惨样,秦嬷嬷伤心得不能自已。 太子刘湛想说他没事,还想安慰秦嬷嬷。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孝昌帝的吩咐,于是他收起了仁慈,“嬷嬷,孤没事。嬷嬷为了孤操心多年,如今是时候享福。明儿嬷嬷就出宫去吧,孤会让人安排好一切。” 秦嬷嬷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刘湛,“殿下是在说笑,对吗” 太子刘湛板着脸,“孤从来不说笑。嬷嬷老了,精力不济,看管不了那些小宫女。所以嬷嬷还是出宫去吧。” “殿下这是怪罪奴婢了吗”秦嬷嬷一脸凄然,没想到她也会落到这个地步。“殿下说的对,奴婢老了,这东宫奴婢已经管不过来。殿下放心,奴婢不会让殿下为难,明儿一早就出宫。出宫去,一定要出宫”秦嬷嬷失魂落魄的走了,连脚下的门槛都没注意到,差点摔倒。 太子刘湛觉着很难受,那是他的嬷嬷啊,看着他长大的嬷嬷。他舍不得的,可是皇命难违。所以他不能心软,不能收回命令。想来嬷嬷也会理解他。太子的伤心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武士信来到后,他就将秦嬷嬷抛在了脑后。 林月音不愿多惹是非,既然孝昌帝已经发现此事有蹊跷,并且让内侍监出面调查,林月音就打算作壁上观。同时还将云落杜安都给召了回来,以免引起内侍监的关注。 林月音很早就知道宫中没有绝对的秘密,只看你愿不愿意下功夫去查。当然,这也意味着流血死人,意味着有些人即将倒霉,有的人从中获利。内侍监领孝昌帝旨意调查此事,自然不敢怠慢。当查到寿宁宫的时候,内侍监头领惧怕了,他不敢再继续查下去,只能将现有的资料上交孝昌帝,请孝昌帝定夺。 孝昌帝并不意外此事会同寿宁宫扯上关系,萧家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让萧家继续做后族,再得意个几十年。孝昌帝冷冷一笑,上一次王婕妤流产的事情,很显然萧太后和萧修媛都没有吸取教训,否则她们不敢贸然对太子出手。 孝昌帝握紧双拳,良久之后才压制了心中的怒火。此事纵然有萧太后和萧修媛算计的缘故,但是根本上来说还是太子定力不足,脑子不清醒。但凡有一点自制力,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样的小计谋就不可能得逞。 孝昌帝心中有了决断,对康福说道:“将这些全都毁掉,朕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 康福哆嗦了一下,“老奴遵命。”指使小内侍端来火盆,将关于此事的所有资料全部焚烧一尽,康福偷偷看了眼孝昌帝,心中有些不安。孝昌帝明着维护萧太后和萧修媛,可是康福总觉着孝昌帝内心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届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殒命。 孝昌帝突然问道:“皇后可有过问此事”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亲自去了一趟东宫,见了太子殿下。同太子殿下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又嘱咐宫人仔细伺候,便离开了。除此之外,皇后娘娘并无别的动作。”康福恭恭敬敬的回答。 “朕听闻这一年来,太子同皇后的关系疏远了许多。”孝昌帝没头没脑的提了这么一句。 康福心中忐忑,斟酌着回答道:“因皇后娘娘禁足,太子同娘娘数月不曾见面。有些疏远,也是难免。” “朕只禁了皇后的足,可没说不准外人进清宁宫看望。朕可是记得林家人和太傅都在皇后禁足期间去了清宁宫。” “陛下说的是。” 孝昌帝的表情有些阴沉,“如此说来,太子对皇后并无亲近之意。再看皇后所为,似乎也不介意太子的疏远。” 康福低头不语。继室同原配留下的孩子能够和平相处,已经是极为难得。还想让他们相亲相爱犹如一家人,那不过是妄想。这个道理,孝昌帝不可能不明白。所以康福才不理解孝昌帝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孝昌帝冷笑了一声,“所托非人。” 康福悚然而惊,虽然孝昌帝没有指名道谢,康福也知道孝昌帝说的是贾皇后和林月音。贾皇后托付林月音照顾太子,林月音没尽到职责,从这一点来说贾皇后的确是所托非人。可是林月音也并没有做任何对太子不利的事情,可见林月音也是守着本分的。 康福不敢替林月音辩解,只能沉默以对。 孝昌帝并没有再提起此事,于是此事便没了下文。但是康福清楚,孝昌帝心里面已经有了一根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起来。 过了年,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到了二月,西苑里已经能够见到点点绿色。自太子白日宣淫的事情后,萧太后同萧修媛又都沉寂了下去,显然二人比之以往都多了更多的耐心。穆贤妃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已经能出门游玩。只是人消瘦了不少,不过并不损她的容颜。至于温德妃,依旧被禁足,也不知孝昌帝何时才会想起她。 孝昌帝虽然让林月音重掌权柄,可是对她本人明显疏远了许多。除了初一十五会到清宁宫走一趟外,别的时候想要见面,几乎没有机会。就算初一十五孝昌帝会来清宁宫,也只是坐一坐,问一问后宫的情况,之后便会离开。也就是说,孝昌帝拒绝同林月音敦伦,拒绝给林月音生孩子的机会,更别说留下来过夜。 这种情况明显对林月音不利,就算她现在生不出孩子来,好歹夫妻生活总归是需要的。这不仅仅是夫妻生活,更代表了她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分量。 一次两次可以自我安慰,三次四次之后,清宁宫上下都看明白孝昌帝的态度。宫人们忧心忡忡,生怕哪一天孝昌帝就会收回林月音手中的权柄,再次将林月音禁足。 芍药跺脚,满心焦急,“娘娘难道就不担心吗” 林月音手持书本,换了个方向继续看下去,完全不理会芍药的噪音。 “娘娘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孩子,娘娘还这么年轻,这样的日子娘娘如何忍得下” 实在是太啰嗦了。林月音放下书本,很认真的对芍药说道:“值得争抢的,不用你来提醒本宫,本宫自己就会动手。不值得争抢的东西,就是放在本宫眼前,本宫也不屑不顾。总之,本宫早就打定了主意,我自耸然不动,随他人来去。” “娘娘倒是豁达。只可喜这是后宫,由不得人不争不抢。就算贵为皇后,若是不争不抢,那日子也是极为难堪。娘娘现在还这么年轻,就失了进取之心,那将来可怎么得了。” “你直说本宫人老珠黄的时候,怕是有不堪言的后果。”林月音嘲讽一笑。 芍药放下茶杯,说道:“奴婢可不敢这么说。奴婢也是一心替娘娘打算,偏偏好心办坏事,不得娘娘的喜欢。要不奴婢去外面当差算了。” “脾气可真大,本宫可不敢嫌弃你。行了,行了,好好当差,莫要操心这些事情。总之,本宫自有主张。”林月音真是怕了芍药这丫头,啰啰嗦嗦跟个老太婆似得。 芍药轻咬薄唇,“下次陛下来的时候,娘娘就不能稍微使点手段将陛下留下来吗”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太小看陛下,也太小看本宫。行了,本宫同你说句实话,近两三年内,都不要指望本宫怀上身孕。所以你赶紧打消那些念头,别在本宫耳边唠叨。” “这是为何娘娘如此年轻,正是孕育子嗣的时候。难道娘娘真的就能坦然接受其他人怀孕生子。” “在这后宫,想要顺利生子,何其艰难。不到时候,自然不能孕育子嗣。这些事情,本宫同你说不明白。你只需记住本宫从不做糊涂事情就行了。” 芍药叹气,“奴婢是白费功夫。可是就算暂时不生孩子,娘娘也不该同陛下如此相处下去。时日长了,陛下的心可就真的偏了。” 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本宫能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手掌权柄,已经是得天之幸。多余的不敢再奢求,免得老天爷降下天罚。” 一番话害得芍药变了脸色,生怕那话会灵验。想想也是,一个人不可能占尽所有的好处。后宫那么多女人当中,林月音已经算是极其幸运的哪一位。如今能够平平安安便是幸运,果然不该再奢求过多的福分。 芍药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这才心安。自此后果然闭了嘴,再也没提让林月音去争抢孝昌帝宠爱的话。 抱着平常心去过日子,即便身处后宫,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又是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美人们秀身段的时候。 孝昌帝身处花丛中,心中着实难忍。干脆带上穆贤妃并几个美人去了温泉汤子,说是要松松筋骨。去了温泉汤子,少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加上穆贤妃同诸位美人们有心奉承,孝昌帝的日子过得实在是逍遥,浪荡,毫无节制。 据说孝昌帝一夜御数女,据说穆贤妃带着几位美人一起伺候孝昌帝,据说那温泉汤子已经成了酒池肉林,据说孝昌帝已经乐不思蜀,完全忘记了身为一个帝王的责任和表率作用。据说总之,那温泉汤子内的情形只能用荒淫二字来形容,却又引来无数骚客和纨绔子的羡慕嫉妒。甚至有文人吟诗作赋,将一个温泉汤子的香艳靡靡道尽天下。 孝昌帝在潇洒,朝臣们却着急上火。南方数个州遭遇桃花汛,水灾带来了无数灾民,下面求赈灾的题本如雪片一样飞入中枢。中枢大佬们不敢独专,于是前往温泉汤子寻孝昌帝。那里知道,还没进入行宫,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说什么没有陛下的旨意,任谁也不能进入。 中枢大佬们气的七窍生烟,更有甚者指着侍卫的鼻子大声痛骂,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宫门口的动静好歹是惊动了康福,康福不敢怠慢,一边安抚中枢大佬们的情绪,一边急急忙忙禀报孝昌帝。 孝昌帝玩得痛快,虽说有些力不从心,却也从中体会到无上的乐趣。甚至在想,这才是帝王该过的日子,酒池肉林,潇洒度日。哪管外面洪水滔天,他只管逍遥一世。不料这个美梦,被中枢大佬们集体敲碎。 孝昌帝举着酒壶,看着康福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刚才说什么,楚州,和州数十个州遭遇桃花汛,灾民遍地,急需赈灾” “启禀陛下,正是。几位相爷这会正候在偏殿等候觐见。”康福小心翼翼的说道。 孝昌帝皱皱眉头,额头上青筋直冒,狠狠地将手中的酒壶给砸了出去。猛地起身,却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前倾。 “陛下”康福急忙扶住,“宣太医。” “无妨”孝昌帝甩甩头,“朕只是起的急了点,并无大碍。” “陛下身体不适,不如让相爷们隔日再来。” “事关赈灾,岂能一拖再拖。给朕拿药来,片刻之后朕又能生龙活虎。”孝昌帝咬牙说道。 康福胆战心惊,那算什么药啊,分明是虎狼。虽能提振精神,却也损害了身体根本。偏生孝昌帝不肯听劝,非得服用不可。康福违拗不过,只能遵命行事。服过药的孝昌帝,果然是龙精虎猛,精神奕奕。穿戴整齐后,便起身去见朝中大佬。 几位中枢大佬总算见到孝昌帝,不过全都面露不满之色。只见孝昌帝面色潮红,一看就不对劲。几位大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如今赈灾要紧,其余的事情稍后再论。 情况很快禀明,孝昌帝责令中枢安排赈灾逐项事宜,安排适当的人前往灾区查看,同时责令户部备齐银两粮食,不可推脱。 正事讨论过后,就有大臣出言询问孝昌帝何时回皇宫。思政殿才是处理政事的地方,而不是什么温泉汤子。更不能让大臣们容忍的是,孝昌帝纵欲行欢,浪荡荒淫,实在是让人咬牙切齿。 孝昌帝哈哈一笑,既然政事已经安排完了,他暂时不想回去。再说了温泉汤子离皇宫不远,大臣们要见他,也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何必一定要回到思政殿才能议事。 大臣们见拗不过孝昌帝,暂时只能偃旗息鼓。却不料这样一来,朝中便有各种议论传出,后来因为灾情泛滥,灾民肆虐,这些议论又从朝中传扬到民间。 世人皆说孝昌帝昏庸无道,只知沉迷女色,不知百姓疾苦。又说穆贤妃乃是祸乱后宫的妖妃,堪比那苏妲己,引诱天子堕落的源头。妖妃该死,天子就该早早远离那祸国殃民的妖妃,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此风似有天助,很快这番昏君妖妃的言论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温泉汤子再也无法保持宁静,都被世人指责为昏君,孝昌帝哪敢再继续荒唐下去。即便心头震怒,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先回了皇宫,做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只是流言并没有消亡,反而愈演愈烈,大有不杀穆贤妃这个祸国妖妃不足以平息民愤的趋势。 穆贤妃惊惧不安,她只是想要好好伺候孝昌帝,哪里会想到竟然会背上妖妃名声。世人都道她是蛊惑天子的祸首,甚至将她比作亡国的苏妲己。如此要命的指责,穆贤妃一个小女人哪里承受得起。连连惊惧,最后竟然被吓得病倒。加之新年那一场病留下的病根,使得这一次穆贤妃的病情来势汹汹,短短数日竟然有了死亡气息。 孝昌帝焦头烂额,一边要忙着处理政事,一边还要想办法平息流言,自然没有时间去关心穆贤妃。如此一来,穆贤妃的病情更是加重了几分。 身为皇后的林月音,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整顿后宫,安抚惶惶人心。她心中有疑问,这一波流言来势汹汹,分明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一方面想要污了孝昌帝的名声,另外一方面竟然要逼死穆贤妃。三人成虎,积毁销骨。以言杀人,好生厉害。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孝昌帝对付穆贤妃,林月音搜索数人,最后竟然将目标落在了裴颜卿的头上。于是二人便有了御花园的会面。 林月音早早等候,让人布置了茶水点心,一副想要长谈的架势。 裴颜卿姗姗来迟,依旧表现得清高孤傲,拒人千里之外。林月音默契一笑,这般态度表情果然是最好的伪装,谁能想到那皮肉下面的心竟然那般的邪恶。 林月音示意裴颜卿坐下说话,周围只有云落,杜安和张永伺候。其余人等,全都退到三射之地。 林月音亲自奉茶,“裴卿先饮此杯。” 裴颜卿盯着林月音的双手,目光戏谑,“娘娘有话直说,无需客套。你我二人目前是合作关系,能说的我自然不会瞒你。” 林月音笑道:“裴卿是嫌弃本宫的茶水不好,还是担心本宫下毒。” “娘娘自然不会下毒,只是臣在东宫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这会实在是喝不下去。” “那便罢了。”林月音放下茶杯,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穆贤妃快要死了。” 裴颜卿挑眉,“此事与臣何干。” “若是她真的死了,那她便是被吓死的。何人有这等能量,让一个人备受精神折磨,生生惊惧而亡。再有,陛下被世人称之为昏君,陛下为此大怒,甚至牵连朝堂众臣。对于此事,裴卿不想同本宫说说吗” 林月音认定了裴颜卿,这个人绝对同此事有关。这一次她就是来求证真相的。 裴颜卿微微一笑,脸上肌肉瞬间柔和下来,显得极为和善。“娘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林月音眯了眯眼睛,心中惊惧,“如此说来,此事果然是裴卿所为。为什么” 裴颜卿的态度很放肆,之前的和善面孔似乎只是人们的错觉。他斜了眼林月音,“不为什么,我高兴。” 林月音大皱眉头,心中极为恼怒,“穆贤妃出事,后宫势力就得经历一场震动。后续的事情,本宫没有把握。” 裴颜卿嗤笑一声,“娘娘何必自谦,于绝路中杀出生路,这才是娘娘最为擅长的事情。” 林月音凄凉一笑,“裴卿也太看得起本宫,本宫若是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又何须过得那般憋屈。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本宫只能迎头赶上。只是本宫还是妄想从裴卿这里得到一句实话,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问裴颜卿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她只是想找到缘由。 裴颜卿望着远处假山荷塘,“这里很美,对不对。” 林月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里自然很美,虽说都是人工堆砌,却也别具匠心。 裴颜卿嘲讽一笑,面露不屑,“一看到这么美的景色,我就想摧毁。娘娘一直想要问一句为什么,那我就不妨告诉你。答案就是我想摧毁这一切,所有好的坏的,美的丑的,都该被摧毁。因为他们本不该存在。” “裴卿偏激了。” “现在怕了吗不过已经晚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小秘密,所以除非你死,否则便不能逃离我的手掌心。”裴颜卿的手盖住了林月音的手,慢慢加大力度,死死的抓住。他双眼泛红,似乎正处于疯狂的边缘,他咬牙切齿,心中愤恨,带着满溢的杀气冲林月音说道:“唯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心跳很快,林月音感觉自己的心快要飞出来了。她恐惧,她害怕,这一刻裴颜卿化身死神,不容留情。她想要挣脱,奈何她已经被死神眷顾。林月音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裴卿想要毁灭一切,是不是连带着我也在你毁灭的名单里。” “哈哈”裴颜卿张狂一笑,放开了林月音的手。林月音的手泛红,可见裴颜卿力道之大。 裴颜卿笑道:“娘娘是后宫的一份子,自然也在毁灭的名单中。不过娘娘很聪明,竟然会想到同我合作。我们既然是合作者,所以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这并不代表你不会死,除非你有足够的智慧能从乱局中挣脱。” 林月音咬牙,面色凝重,“裴卿胆大妄为,乃是诛九族的罪名。裴卿就不怕本宫泄露了你的秘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娘娘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有没有人相信娘娘的话。”裴颜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音,他等着看一出好戏。 林月音握紧了拳头,“裴卿莫要张狂,世人皆被你哄骗,却不代表没有耳聪目明的人。总有人会看穿你的真面目。” “哪又如何我从来不惧,不怕,不惶恐。反倒是娘娘心中惊惧难安,这让我很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穆贤妃,被生生的吓死。”裴颜卿嘲讽一笑,说不出的高高在上。 林月音此刻很被动,她寻找到的不是一个合作者,而是一头凶猛的猛兽。 裴颜卿拿出手绢轻轻擦拭林月音的眼角,“你哭了。” “胡说八道。”林月音呵斥。 裴颜卿笑问,“娘娘莫非是想过河拆桥,终止合作说要合作的是你,如今想要反悔的也是你,娘娘三心二意,我很不高兴。” 林月音感觉到实质的杀意,若是一着不慎,她丝毫不怀疑裴颜卿真的会杀了她。她镇定心神,冷静说道:“本宫并不会终止合作,本宫只是心有疑问,难免激动了一些。裴卿想要毁灭一切,如此一来,本宫的努力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这样的合作,本宫可得不到丝毫的好处。对此,裴卿难道不该给本宫一个说法吗” “你想要什么”裴颜卿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娘娘想要宠爱还是要子嗣,亦或是要权倾天下无论娘娘想要什么,尽管说来,说不定我能满足你。” 林月音狠狠瞪着裴颜卿,真是大言不惭,无耻至极。“本宫想要什么不劳裴卿费心,因为本宫会自己摘取。不过下一次裴卿想要做什么,还请事先说一声。否则莫要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裴颜卿哈哈一笑,“娘娘多虑了,你坏不了我的好事。因为从很早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 林月音咬牙切齿,“好生狂妄,那本宫就等着裴卿的精彩表演。希望裴卿能够保重自己,不要早早的就死在别人的手里。” “娘娘放心,就算娘娘死了,我还会好好的活着。娘娘要知道,祸害遗千年,而我正是那个祸害。”裴颜卿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林月音恼怒至极,抄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裴颜卿扔去。茶杯并泼洒出来的茶水,眼看着就要砸在裴颜卿的背上,却在那一瞬,裴颜卿的背后似乎生出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茶杯突然改变方向,直接落在地上碎裂,茶水更是一滴不漏的全洒在了地上。而裴颜卿自始至终若无其事,身上干爽整洁,仿佛对背后之事一无所觉。 林月音惊惧不已,原来裴颜卿还是个不出世的高手。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裴家人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人。林月音垂头丧气,对上裴颜卿,她似乎半点胜算都没有。可是她到底想要从裴颜卿这里得到什么呢她为何非要同裴颜卿争抢林月音心中纷乱如麻,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是的,争论了这么久,发这么大的脾气,根本原因就在于裴颜卿不受她的控制,这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林月音极为不满,心中总会生出危险的信号。 “哈哈”林月音大笑起来,裴颜卿想要毁灭一切,便由他去,这事同她不相关。她只需掠取自己的利益,就没有浪费这一次的合作。至于一切被毁灭后,又该如何,林月音不去关心。她只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再好的计划也有错漏,也赶不上世事的变化。 “娘娘,贤妃娘娘快要不行了,已经陷入了昏迷。”芍药急匆匆的禀报。一得知这个消息就赶了过来,生怕晚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么快”林月音虽然早已料到穆贤妃躲不过这一劫,猛地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愣住了。 “娘娘,如今咱们要怎么做。”芍药请示。 林月音冷冷一笑,“芍药,你替本宫走一趟承欢殿,责令太医全力抢救穆贤妃。至于本宫,暂时不方便出面。” “奴婢遵命。” 穆贤妃陷入昏迷,生命在快速的流失。太医们检查过后,纷纷摇头。一代宠妃,眼看就要陨落,不少人都生出痛惜之情。上天不仁啊,总见不得美人嚣张快活。 孝昌帝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紧紧握住穆贤妃的双手。他后悔了,他不该因为忙碌于政事就忘了穆贤妃的安危。他早就知道,她是个胆小的人。那些汹涌的流言,如同一把刮骨刀,脆弱如穆贤妃,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伤害。 孝昌帝又痛又悔,恨不能以身代之。他一声声的呼喊穆贤妃的闺名,只盼着她能睁开眼再看他一眼。可是老天不仁,连最后的心愿也不肯满足。最终,穆贤妃还是于昏迷中过世,享年二十八岁。一代宠妃,就此陨落。满室白茫茫一片,徒留哀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7章 五皇子之死 穆贤妃过世,五皇子刘鸿大痛。跪于灵前,不肯起身,似乎心神都跟着穆贤妃的离去而离去。 林月音来到灵前,见到这一幕,大皱眉头。当即吩咐承欢殿的老人将五皇子带下去。五皇子年岁还小,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再说灵堂不干净,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谁都负不起责任。为了避免不堪言的结果,所以不能再放任五皇子。 可是无论谁劝,五皇子都直愣愣的跪着,不发一言,只盯着穆贤妃的棺木。太监胡明带着嬷嬷上前搀扶,却遭到五皇子的激烈反抗,“滚,你们都滚”激动过后,五皇子竟然直挺挺的昏倒在地上。 “五殿下昏倒了” “快请太医” “快去禀报陛下” 灵堂乱糟糟的,若非林月音出面安置,只怕一群人还跟无头苍蝇似的。 得知消息,孝昌帝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短短数日,孝昌帝便瘦了一大圈。嘴唇周围的胡渣乱糟糟的,似乎一直不曾打理过。若非身上干净的盘龙常服,还有整齐的束发,林月音甚至都要怀疑孝昌帝是不是躲了起来,独自品尝伤痛。 孝昌帝看也没看林月音一眼,只忙着去看望五皇子刘鸿。 不知何时,萧修媛来到林月音身边,幽幽一叹,“天妒红颜啊” 林月音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萧修媛,“修媛既然来了,还不赶紧给贤妃烧一炷香。” 萧修媛说道:“不劳娘娘提醒,臣妾已经烧过香。但愿贤妃娘娘能走得安心。哎,谁会想到区区流言竟然就要了贤妃的命。那些朝臣可真够狠毒的,竟然将贤妃比作苏妲己,这分明就是要逼死人啊。就算贤妃能扛住,只怕陛下也扛不住。最后结果,或许比如今更为不堪。贤妃这一死,倒是止住了朝中流言。哎,就是可怜了五皇子,也不知能不能熬过来。” “修媛话太多了。”林月音不客气的呵斥道。 萧修媛掩嘴,眉宇间闪过一丝轻蔑,“娘娘是知道的,臣妾性子直爽,心里头藏不住事情,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其实说到底,臣妾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担心五皇子的安危,这才提醒娘娘。可别贤妃尸骨未寒,五皇子那里就有不堪言的事情发生。” 林月音冷冷一笑,“修媛既然如此心善,那不如将刚才的话同陛下说说。陛下若是承你的情,说不定改明儿就恢复你的位份,让你继续做一个得意的淑妃。” 萧修媛变了脸色,由淑妃贬为修媛,是她的耻辱。旁人多少会顾忌着,也只有林月音才会直白的掀开她的伤口,大声的嘲笑她。萧修媛心中深恨之,冷心冷面的说道:“臣妾的事情不劳娘娘操心。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倒是该多操心操心贤妃的身后事。臣妾听说,陛下打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比孝贤皇后的丧事还要隆重。另外陛下还打算让贤妃以皇后之尊葬于陵寝,其中含义不用臣妾提醒,娘娘总该清楚吧。” 此事林月音早已听闻,暗道孝昌帝对穆贤妃果然是真爱,想要将一切好的全都给穆贤妃。就怕孝昌帝说服不了朝中大臣,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月音挑眉,面无表情的说道:“修媛关心得太多,有这心思,不妨多念几遍往生咒,求贤妃不要计较你的无礼。” 萧修媛冷哼一声,“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这就去念往生咒。”心中暗道林月音道貌岸然,虚伪透顶。她就不信林月音不在意身后哀荣。孝昌帝将穆贤妃捧得这么高,谁知道会不会因此将五皇子抬上来,届时太子地位危矣。 林月音的内心很平静,穆贤妃的过世,让人痛惜红颜薄命,不过这也是穆贤妃的劫数。裴颜卿就是一个疯子,他想毁掉一切,她就睁大眼睛看着,亲眼看看裴颜卿如何毁掉这繁华盛景,如何毁掉一个王朝。没有宠爱不要紧,能亲眼见证一场毁灭,也不枉重生一回。 因为想得通透,所以林月音就越发平静。什么穆贤妃,五皇子,太子殿下,都无法撼动她的内心。 五皇子病倒了,高烧不退,于昏迷中不停地喊着母妃二字。孝昌帝又是心疼,又是震怒。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不能再失去最心爱的儿子。孝昌帝对太医院下了旨意,若是救不回五皇子,全都要陪葬。 太医们战战兢兢,用药的时候越发小心翼翼。奈何五皇子外邪入体,又因丧母之痛,哪有那么容易好起来。 孝昌帝大怒之下,就要砍人。林月音劝解不了,也无力劝解,因为孝昌帝看都不看她一眼,纯粹将她当做了一个透明人对待。若是林月音再敢啰嗦,孝昌帝说不定连她也要砍杀。无奈之下,只能将萧太后请出来。 孝昌帝可以无视林月音,却不能无视萧太后。 萧太后见到孝昌帝后,就连说荒唐。又看望了五皇子,心疼的说了好几句造孽哦穆贤妃才过世,五皇子就病重不起,要是有个万一,别说穆贤妃的魂魄不得安宁,就是她这个太后也觉着太过惨烈。 “陛下,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在这里,太医们哪里敢大胆施为。要让老五的病情好转,你就得信任太医。一边要砍头,一边又要让治病救人,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萧太后苦口婆心的说道。 孝昌帝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眼中布满血丝,满脸阴霾,似乎是要择人而噬。孝昌帝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了一会,才回应萧太后,“母后说的对,朕急躁了。” “陛下能听进去就好,陛下赶紧去休息,老五这里哀家会派妥当的人守着,保证出不了差错。”萧太后默念了数句阿弥陀佛,心中也是极为庆幸孝昌帝还能听得进劝说。 孝昌帝睡了一觉,不足两个时辰。醒来后,就急匆匆的去看望五皇子,五皇子还陷入高烧昏迷中,半点起色也没有,不过好在病情也没有加重。孝昌帝见了,杀意顿时涌了上来,庸医,全都是庸医。若非萧太后拦着,孝昌帝真的要砍杀了所有太医。 萧太后将孝昌帝赶了出去,他留在这里只会干涉太医,半点忙都帮不上。孝昌帝浑浑噩噩地来到穆贤妃的灵堂,见到棺木中的穆贤妃,痛彻心扉,几乎不能自已。整个人倒在棺木旁,喃喃自语。他在同穆贤妃诉说心中的苦闷,说着自己的为难之处,说着心中的恐惧。他已经失去了穆贤妃,不能再失去五皇子。可是老天不仁,总是喜欢将人们最为在意的东西夺去。 康福哆哆嗦嗦,他感觉孝昌帝已经疯了。 “陛下,陛下,五皇子去了啊”胡明大哭着跑进来,匍匐在地,连连磕头,一个劲的喊道:“五皇子去了啊”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转眼就没了。康福急了,冲上去就给胡明一巴掌,叫他乱吼乱叫,没瞧见陛下神情已经癫狂了吗? “请陛下看开一点,以身体为重。”康福小心翼翼的说道。 “滚全都给朕滚出去。”孝昌帝双目喷火,几欲杀人,癫狂疯魔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先是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转眼又失去了爱子,孝昌帝痛哭不已。他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他只想放肆的哭一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刻孝昌帝心头的悲伤逆流成河。 “陛下节哀,还请陛下保重身体。陛下身系万千黎民百姓,切不可感情用事。”一张手帕落入孝昌帝视线。 孝昌帝发愣,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不知何时,裴颜卿竟然悄声来到灵堂,靠近了孝昌帝。此时此刻,他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结果了孝昌帝的性命。可是裴颜卿不打算这么做,这样做太简单太粗暴,死一个孝昌帝还不足以毁灭一切。唯有让孝昌帝活着,慢慢感受失去一切的痛苦,摧毁他的心智,败坏他的名声,破败其身体。 瞧瞧一代帝王,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嚎啕大哭,简直是丢人现眼。这样的孝昌帝让裴颜卿心中鄙夷不已,真是刘家的耻辱。却又觉着兴奋异常,有股热流从腹部升起,让他瞬间感受久违的快感。 林月音就躲在暗处,冷眼看着裴颜卿的忠臣表演,真是让人恶心。表面一本正经,为天子哀痛,为万民请命,实则暗中嘲讽冷笑,将孝昌帝批驳得一文不值。这样的人竟然高居庙堂,这个世道果然很没有道理。 “裴卿?”孝昌帝有些回不过神来。 “正是微臣。”裴颜卿蹲下身,平视孝昌帝的目光,“陛下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微臣感同身受。这些年来,微臣先是丧父接着丧母,兄长姐妹也接连过世。有好几次微臣都以为活不下去了,可是最终微臣还是撑了下来。” “为何?失去了所有亲人,只余裴卿一人,难道不感到孤寂?”孝昌帝好奇的问道。 裴颜卿先是点头,接着又是摇头,“偌大的宅子,只有微臣一个主子。每到天黑,风声呜呜,仿佛亡灵悲鸣。微臣数次举起白刃,却始终下不了手。因为微臣心中还有信念,微臣要科举进仕,光宗耀祖。唯有如此,方能安慰亲人的在天之灵。陛下先失贤妃,再失五皇子,心中哀痛不下微臣当年。可是陛下还有太后,还有太子,还有亲人,还有诸位臣工,他们都需要陛下振作,需要陛下坚持心中的信念。” “朕骤失爱妃,又失爱子,你让朕如何坚持。”孝昌帝怒吼裴颜卿。感同身受又有何用,能让穆贤妃活过来吗?这些臣子永远都是冠冕堂皇,永远都不能真正体会他心中的悲伤。 裴颜卿哀叹一声,“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人,就让微臣陪在陛下身边吧。” “出去,朕不需要任何人陪。朕只想一个人陪在爱妃身边,送她最后一程。谁再敢私自闯进来,朕杀他陪葬。”孝昌帝杀气腾腾,绝不容任何人忤逆。 裴颜卿低头撇嘴,心生嘲讽,又觉无耻。起身,恭敬告辞离去。 林月音也随之走出灵堂,于黑暗处拦住裴颜卿,直言不讳的说道,“你太过放肆。你可想过,这会刺激到陛下。” 裴颜卿挑眉一笑,眉宇间全是得意之色,“娘娘果然贤惠,只可惜陛下不会领情,娘娘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林月音嘲讽一笑,“不用激我,我要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你不担心逼疯陛下吗?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裴颜卿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一副贵公子的派头,“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想这么做,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成果,所以就这么做了。这个理由娘娘满意吗?” “你是在玩火,小心玩火。”林月音咬牙切齿。她不知道裴颜卿是如何挑动人心,如何轻易结果了穆贤妃和五皇子的性命。想来他在后宫安排了许多人手为他所用,方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一妃一皇子的性命。这样胆大妄为,这样疯狂的男人,林月音两辈子头一次见到。 裴颜卿呵呵一笑,“多谢娘娘关心。娘娘或许不知,我最喜欢玩火,即便玩火也无所谓。死于大火,如fènghuáng涅般,何乐不为。” 疯了,裴颜卿果真疯了。林月音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问道:“我若是恳求你收手,你会答应吗?” “不会。我玩得正开心,岂能就此终止。再说了,娘娘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收手?娘娘你没资格啊,除非你做了我的女人,或许我会考虑一二。”裴颜卿咧嘴一笑,显得又放肆又张狂,让人想要在他脸上狠狠打上一拳头。 林月音沉默片刻,这才说道:“裴卿的态度,本宫已经明了。裴卿要做的事情,本宫不会阻拦。不过若是裴卿惹怒了本宫,本宫即便人小力微,也会拼尽全力反击。届时,裴卿未必承受得起本宫的奋力一击。” 裴颜卿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我很期待娘娘的反击。不过难得遇上娘娘这样有趣的人,早早的弄死了岂不可惜。所以我打算暂时不触怒娘娘,如此一来,我也就不用弄死娘娘。” 嚣张狂妄,林月音气的吐血。说她嚣张狂妄的那些人看看裴颜卿这德性,就知道她是多么的贤良,简直是女人中的表率。至少她不会轻易要人性命,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的性命。 裴颜卿很享受这一刻,林月音生气的表情取悦了他。可惜此地不宜久留。“有人来了,为了娘娘的名誉着想,微臣就先告辞。娘娘下次若是想见微臣,叫杜安转告便可。”话音落下,人已经在十丈远,转眼间就彻底消失在黑雾中,再也看不见。 若非手掌中心的刺痛提醒着林月音,林月音还以为之前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嚣张,狂妄,霸道,疯狂,这一切都不足以形容裴颜卿。每当林月音觉着自己看清楚了裴颜卿的时候,裴颜卿就会展现出新的一面让她继续探索,继续好奇,继续愤怒吐血,继续冷眼旁观,看尽人死灯灭,看他掀起滔天巨浪。裴颜卿是一个祸害,也是一个妖孽,若是她能借来佛祖无边法力,她定要收了这个妖孽,将他压在塔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唯有如此,方能还世间太平。 林月音握紧了拳头,沉住气,板着脸,不敢在人前有丝毫情绪外露。她来到灵堂大门外,朝里面看了眼,只见里面灯火忽明忽暗,白幡飘荡,鬼气森森,唯有孝昌帝不离不弃,攀附棺木,喃喃自语。 林月音抿唇,心中很是不安。放任孝昌帝继续糟践身体,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叫来康福,命他照顾好孝昌帝。同时派人去请萧太后,并通知诸位大臣明儿一早进宫,大家一起谏言,孝昌帝总该听取一二。 萧太后为了孝昌帝真是操碎了心,生怕孝昌帝为了穆贤妃和五皇子的死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只可惜她也劝解不了孝昌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孝昌帝抱着棺木不肯撒手。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那贤妃果然是个妖孽,人都死了还纠缠着陛下,死死抓着不肯放手。要是早知如此,哀家就该早早的打杀了贤妃,何至于有今日惨事。”萧太后又恨又急,万一孝昌帝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啊。 萧太后联想到后宫情势,朝臣态度,顿时就防备起林月音,不准林月音靠近孝昌帝。就连太子也被挡在了外面,冠冕堂皇的说担心太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会遭遇五皇子那样的惨事。太子不及多想,连连退开,再也不敢近前一步。 林月音嘲讽一笑,萧太后不就是担心孝昌帝要是这会死了,那皇位就名正言顺的落在了太子手上,她这个皇后也理所当然地做了太后。如此一来,萧家多年谋划便成了一场笑话。为防备此种情况发生,就必须将孝昌帝控制在手中,无论生死。当然,活着的孝昌帝比死了的更有价值。萧太后可不想让萧家背上谋逆的罪名。 这点心思,林月音一眼看透。她也不争辩,也不主动离开,只远远的看着,看看这些小丑们如何的表演一出精彩的剧目。 煎熬了一晚,天色终于亮了。朝臣们鱼贯进入后宫,就站在灵堂外恳请孝昌帝放下执念,恢复本心。孝昌帝不为所动,他的心神已经被穆贤妃全部占据,对外界无所察觉。 朝臣们焦急,这种情况太过危险,绝对不能坐视孝昌帝继续任性下去。不得已,请来高僧,希望高僧法力无边,能唤回孝昌帝的心智。 高僧来到灵堂,一声佛号,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孝昌帝内心充满了愤怒,这些人为什么不肯给他片刻的安宁。他只想同贤妃共处一室,只想同贤妃说说心里话。他对高僧怒目而视,张嘴呵斥,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高僧默念佛经,手中佛珠从孝昌帝额头晃过,孝昌帝缓缓的倒下,闭上双目昏睡过去。 康福惊慌莫名,责问道:“大师对陛下做了什么?” 高僧念了一句佛号,说道:“陛下累了,快快伺候陛下歇息吧。” 孝昌帝这是睡着了吗?赶紧请来太医检查,果然是睡了过去。任谁像孝昌帝这样,连续熬夜,也会累得昏睡过去。瞧瞧满脸的胡子渣渣,凹陷的脸颊,青黑的眼圈,果然是累狠了。若非高僧果断出手,孝昌帝怕是要将自己生生熬死。 孝昌帝睡了一觉,整整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后没有激动的要去看望穆贤妃和五皇子,而是一直发愣,似乎是在反省自己的言行。 康福担心死了,生怕孝昌帝又会生出什么事情来。直到听到孝昌帝说:“朕饿了” 短短三个字,对康福来说犹如天籁,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陛下稍候,老奴这就安排。” 宫人们陆续进入大殿,饭菜摆满了一桌子。康福殷勤地伺候着,脸颊上还挂着泪水,显然是激动得过头了。孝昌帝面无表情的喝了两碗粥,随意吃了点小菜,感觉肚子七分饱后,就放下了碗筷。 漱口,擦拭嘴角,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尊贵。面色平静的问道:“朕睡了两日,外面可有事情发生?” “启禀陛下,并无要紧的事情。”康福老老实实的回答。 孝昌帝嗯了一声,“贤妃和五皇子的丧事,可有安排妥当?” 康福心头咯噔一下,胆战心惊的回答道:“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安排好了。另外礼部已经拟定了贤妃和五皇子的谥号,只等陛下定夺。” 孝昌帝长叹一声,“朕今日精力不济,等明日再上朝。朕要去看看贤妃和五皇子最后一面。” “陛下?”康福心胆俱裂,孝昌帝为了贤妃差点走火入魔,这会再去,只怕又要来一场疯狂之举。 孝昌帝摆摆手,随意说道:“朕心里有数,无需担心。至于之前,朕一时魔怔了,这才没能及时醒悟过来。” 孝昌帝执意要去,康福阻拦不及,只能跟上。 孝昌帝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次见了穆贤妃和五皇子的尸首,果然没有如上次那样入魔。只是心中哀痛难以自已,恨不得随他们去了。用尽所有力气压住内心的痛苦,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贤妃的丧事需大办,朕不想让她受任何委屈。” “老奴遵旨。” 孝昌帝凄凉一笑,起身离去。他再也无法忍受看着最心爱的女人躺在棺木中。与其心疼,不如不见。 紧接着孝昌帝召来礼部尚书,表明态度,要给贤妃一个皇后位份,如此方能做到生同裘死同穴。礼部尚书大力反对,区区一个妃子,还是祸国妖妃,能得到死后哀荣已经算是得天之幸。想要皇后封号,那是做梦。 礼部尚书联络其他大臣据理力争,坚决反对孝昌帝的决定。 孝昌帝一意孤行,甚至不惜以罢朝来威胁百官。即便赐封贤妃的旨意被中枢驳回,也不能让孝昌帝改变分毫。不仅要赐封贤妃为后,孝昌帝还要赐封五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之尊,却也是亲王规格下葬。 朝中吵吵闹闹,闹得不可开交。后宫反倒是平静的很。林月音一早就吩咐了下去,既然孝昌帝要以皇后位份来下葬穆贤妃,那丧事就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办。 萧太后反对,穆贤妃有什么资格以皇后位份下葬,别忘了赐封的旨意可没下来。有朝臣们拦着,这旨意就下不来。 林月音不欲同萧太后废话,依旧我行我素。在林月音看来,朝臣们妥协是迟早的事情,这又不是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朝臣们之所以反对的这么激烈,无非就是见不惯孝昌帝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其中不少人更是因为反对而反对。 林月音坚定的站在孝昌帝的立场上,得罪了萧太后,也得罪了朝中大臣,不过却取悦了孝昌帝。 孝昌帝难得的给了林月音一个正眼,“皇后有心了,她会记得皇后的好处。” 林月音暗自冷笑,她可不稀罕让一个死人记住自己的好处。她要的是孝昌帝记住她的一番心意。林月音满怀柔情的说道:“陛下节哀,保重身子要紧。想来贤妃妹妹也不忍心陛下为了她糟蹋身体。” 孝昌帝突然抱住林月音,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为何世人不能像皇后这般善解人意。” 林月音埋首孝昌帝怀中,心疼的说道:“那些人太多,所以想的太多。想得太多,难免就有了私心。” “皇后说的对,那些人都见不得朕痛快,可是朕偏不会如他们的愿。”孝昌帝怒吼。 孝昌帝同朝臣们的拉锯战还在继续着,眼看着穆贤妃就要下葬了,朝臣们还不松口,孝昌帝彻底怒了。直接撇开礼部,由内侍监和内侍省出面,赐封穆贤妃为皇后,谥号,葬入陵寝,只等孝昌帝过世后,二人就能死同穴,继续在阴间做一对夫妻。 木已成舟,朝臣们再吵再闹,就算是撒泼打滚也是于事无补。于是朝臣们消停了,朝堂又恢复了平静。孝昌帝了结了一桩心愿,人也恢复了正常。正常的上朝,正常的生活。唯独不正常的就是,孝昌帝不再临幸后宫女人。最多就是到清宁宫找林月音说说话,喝喝酒。 这可将萧太后急坏了。好好的皇帝,不临幸女人算什么回事。萧太后一句话就将林月音叫到寿宁宫问话,“身为皇后,本该大度,劝着陛下雨露均沾,多临幸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才是正经。可是看看你做的,独霸陛下,成何体统。” 林月音不卑不亢,面无表情的说道:“母后冤枉了儿媳。陛下到清宁宫也就是找儿媳说说话解解闷,从不留下过夜,更不曾行夫妻敦伦之事。母后指责儿媳独霸后宫,这个罪名儿媳可不敢认,也担当不起。” 萧太后大怒,“陛下不同你行夫妻敦伦,那是你的责任。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陛下的心。” 林月音望着萧太后,表情冷漠的反问,“陛下还有心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太后蹙眉,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如同一个老妖怪。 林月音哀叹一声,“陛下是母后的亲子,难道母后还不了解陛下的性子吗?自从皇后过世后,陛下的一颗心也成了枯木。儿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枯木发芽。总之,陛下已经变了。母后若是不信,不如亲自同陛下谈一谈,届时就该知道儿媳说的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你不会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哀家的吧。”萧太后心头焦急,她不想让孝昌帝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守身如玉。那简直就是荒唐,是帝王的耻辱。 林月音叹息道:“如今儿媳也没办法,只能等。” “等?要等到何时。” “等到陛下慢慢忘记皇后过世的哀痛,那时候咱们再加把劲,事情就该解决了。” 萧太后哀痛不已,“哀家命苦啊,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没一件顺心的事情。你走,你赶紧给哀家滚出去。你这个皇后既不能打理好后宫,又笼络不住陛下的心,你算什么皇后。没用的东西,以后别再哀家眼前碍眼,免得哀家被你气死。” 这话着实难听,林月音却面不改色,只当一阵恶风吹过。起身,恭敬告辞,转身离去。她何必同萧太后一般见识,没得为难了自己。 待到傍晚,孝昌帝再次来到清宁宫。一进大殿,就嚷着要喝酒。林月音笑道:“陛下,光喝酒多无趣。今儿咱们下棋吧。” “哦,皇后还会下棋。既然如此,那朕就陪皇后玩几盘。”在孝昌帝想来,林月音的棋艺不堪一击。毕竟林月音在长留侯府的时候,并没有名师教导。进了皇宫又忙着争权夺利,哪有时间修炼心性,锻炼棋艺。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第一盘,孝昌帝被林月音杀了个片甲不留。林月音虽是女子,风格却大开大合,杀伐决断,绝不拖泥带水。 孝昌帝皱眉深思,不敢再小看林月音,打起精神开始了第二盘。二人杀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舍,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唯恐被对方钻了空子。如此一来,孝昌帝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棋盘上,自然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怀念已经过世的穆贤妃。林月音也从孝昌帝的重复唠叨中解脱出来。 只是下棋也很辛苦,非得集中精力不可。时辰已晚,林月音已经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已入睡,这会却不得不继续陪着孝昌帝下棋。反观孝昌帝,精神奕奕,越下精神越好,丝毫不觉困倦。 林月音暗自叹气,这个皇后当得可真没意思。好事轮不到她,出了事情全都怪在她的头上。标准的灭火队员。 因林月音不能集中精力,连着输了两盘。孝昌帝哈哈大笑,十分得意。还要再来一盘,将林月音杀个片甲不留。 林月音苦笑不已,“陛下,时辰已晚,臣妾熬不住,不如明儿继续。” 瞧林月音红着一双兔子眼,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皇后竟然熬不了夜。罢了,今儿朕也算尽兴,也就不勉强皇后。等明儿,皇后养足了精神后,再陪朕好好厮杀两盘。” “臣妾遵旨。”林月音松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个祖宗给打发了,真不容易。 孝昌帝起身,伸伸懒腰,对康福说道:“伺候朕洗漱更衣。” 林月音瞠目结舌,哆哆嗦嗦地问道:“陛下不回寝宫?” 孝昌帝奇怪的看着林月音,“朕今儿就歇在清宁宫,莫非皇后不欢迎。” 林月音当然不欢迎。可她没胆子将这话说出口,尴尬地笑了笑,“陛下误会了臣妾。臣妾只是太过意外,一时间不敢相信。” “哈哈看来朕以前的确亏待了皇后甚多。皇后放心,朕以后会补偿你的。” 她才不稀罕孝昌帝的补偿,她只盼着孝昌帝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她的睡眠。林月音心不甘情不愿,情绪暴躁易怒,见了笑嘻嘻的宫人们,都要怒目而视。等躺在床上后,只觉身累心更累。孝昌帝也躺了上来,林月音紧张了一下,想着一会是拒绝还是顺水推舟。没想到孝昌帝只是单纯的睡觉,片刻功夫,身边已经响起打呼的声音。 林月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单纯的睡觉,很好,非常好。心神放松,转眼,林月音也陷入深沉的睡梦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8章 羞辱 孝昌帝头一次留在清宁宫过夜,后宫众人侧目。纷纷猜测,林月音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能打动孝昌帝。难道穆贤妃一死,大家的机会都来了吗?有那心思灵动的人,就想出各种办法去引诱孝昌帝,只盼着能得一夜宠幸,生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 萧太后听说了此事,啐了一口,“道貌岸然,虚伪无耻。之前还在同哀家说没法子,转眼就让陛下留在清宁宫过夜。她这是在挑衅,是在对哀家示威。贱人不得好死。” 萧修媛咬着唇,嫉妒得不行。“母后,要不将林月音叫来,敲打敲打。”每当见到林月音被萧太后斥骂的时候,萧修媛就会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萧太后冷冷一笑,“叫来作甚,只会让哀家更为恼怒。既然陛下愿意宠幸皇后,自然也愿意宠幸别的女人。”萧太后想到自己的计划,有必要让那绝色女子进宫几趟,同孝昌帝混个眼熟。 萧修媛还不清楚自己即将被萧太后抛弃,只一个劲的鼓动萧太后去找林月音的麻烦。萧太后极为不耐烦,发了脾气,将萧修媛给打发了出去。 清宁宫的宫人们倒是希望外面的传言全都是真的,奈何帝后二人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并无任何香艳的事情发生。这让以芍药为首的宫人们极为失望。如此好的机会,林月音怎么就不知道把握。 一大早一个个怨气满腹的样子,林月音见了,大皱眉头。 叫住芍药,林月音直接问道,“本宫得罪了你?” “奴婢不敢” “哼一个个不给本宫好脸色看,本宫莫非还要求着你们不成。”林月音扫了眼众人,心中不悦,几个丫头越发胆大。 几个宫女跪下请罪,芍药胆子大,说道:“奴婢们只是疑惑娘娘昨儿晚上为何不抓住机会。陛下头一次留下来过夜,这在以前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倒是如今,娘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奴婢们弄不懂娘娘的想法,难免会胡思乱想,还请娘娘责罚。” 林月音冷冷一笑,“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陛下心里头只有穆贤妃,而本宫不过是个排遣寂寞的玩意罢了。你以为陛下留下过夜,就代表陛下对本宫另眼相看吗?真是愚蠢,无知。昨儿晚上,时辰有多晚你们都知道。陛下不过是不想走那几步路,所以顺水推舟歇在这里。若是本宫厚颜上前纠缠,本宫敢肯定,得到的不是陛下的怜爱,只会是陛下的厌恶和羞辱。” “娘娘没有尝试过,又怎知陛下会厌恶。” 林月音嘲讽一笑,“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尝试,一旦尝试,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作灰烬。而且以本宫的判断力,难道还需要尝试才能分辨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吗?你们蠢就算了,竟然将本宫也想得那么蠢,真是不可饶恕。” “如今外面都在传言陛下临幸了娘娘,人人都在摩拳擦掌,想要同娘娘争夺陛下的宠爱。若是娘娘真得了宠爱也就罢了,偏偏白白背了这么一个名声,岂不是亏大了。” 林月音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本宫乐意背上这样的名声。行了,本宫同陛下之间的事情你们少操心。今日陛下若是再来,凡事照旧,不可做多余的事情。若是陛下不来,本宫也可以轻松一下。” 孝昌帝处理完政事后,早早地就来到清宁宫,目的自然是找林月音下棋。总觉着昨儿晚上不过瘾,今儿要找补回来。 林月音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集中精力陪着孝昌帝消磨时间。林月音心里头对孝昌帝有些怨气,不敢直接冲孝昌帝发泄,于是全都表现在棋路上。大杀四方,攻势凌厉,不会因为孝昌帝的身份就做出丝毫的让步。孝昌帝直呼痛快,许久不曾有过这样淋漓快感。即便输得灰头土脸,也丝毫不减兴致。还嚷嚷着让林月音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林月音冷冷一笑,既然孝昌帝要找虐,那她自然不客气。在原主的记忆中,缺少琴棋书画的熏陶,于这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可是林月音不同,在上辈子,她出身豪门大族,自小就以进宫为目标,接受了当世最为严苛的闺阁教育。琴棋书画信手拈来,就连床上功夫也找了某个行业的大家来教导。务必做到人前是贵妇,床上是荡妇。努力十几年,功夫没白费。一进宫便得宠,宠冠后宫数十年,比之过世的穆贤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足。否则也不会得了一个妖妃的名头。奈何,还没来得及将皇后干掉,取而代之,就重生到异世。 这一世倒是实现了上辈子的愿望,如愿以偿的做了皇后,只可惜却失去了帝王的宠爱。 林月音自嘲一笑,这辈子的容貌同上辈子相比,远远不如,最多算是顶尖美人级别,同绝色二字远隔了千山万水。加上娘家不给力,还要拖后腿,不得宠也说的过去。 如今孝昌帝需要用别的事情来抚慰思念,抚慰心灵,找上她,她也乐意。但是绝不乐意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本就不是绝色,若是连睡眠都不能保证,如何维持容貌。再过几年,岂不是变成了黄脸婆。等到那时候,她就是能生孩子,孝昌帝也不乐意给她机会。 算来算去,林月音都觉着心气不顺。越是不顺,越是要在棋盘上将孝昌帝虐个死去活来。孝昌帝甘之如饴,他现在就需要这种又痛苦又痛快的体验,如此方能让心灵平静,无暇去想穆贤妃还有五皇子。 林月音冷哼一声,在她面前想着别的女人,不怕死吗? 征战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到后来林月音体力不支,还是让孝昌帝赢了两盘。林月音连打几个哈欠,含蓄提醒孝昌帝适可而止,她还要睡觉。 孝昌帝也算是善解人意,丢下棋子,笑道:“今儿朕很痛快,皇后居功至伟。既然皇后累了,那就早点歇息。改明儿皇后再陪朕杀几盘。” “臣妾遵命。”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孝昌帝望着林月音,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拉着林月音,有些动情的说道:“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若非有皇后陪在朕的身边,朕不知要如何熬过这些漫漫长夜。” “还请陛下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月音含蓄一笑。 孝昌帝有些动情,他抱紧了林月音,想要将这个女人揉进骨血里。 而林月音也做好了伺候孝昌帝的准备,水到渠成的事情,何必拒绝。 只是世事难料,孝昌帝突然推开林月音,连连后退,眼中闪过慌乱不堪。心虚的简直不敢同林月音的目光对视。孝昌帝连连摇头,不对,一切都不对。气氛不对,人也不对,身形也不相同。林月音根本不是穆贤妃,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孝昌帝摆手,遮掩狼狈,“皇后赶紧歇息吧,朕这就离开。” 孝昌帝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猛兽追击。 林月音站在原地,神情呆愣。 “娘娘,陛下怎么走了?”之前眼看着就要成好事,怎么转眼间一切都变了。 “呵呵”林月音先是冷笑,接着转而疯狂的大笑,一抬手就扫掉了棋盘上的棋子。棋子落地,哒哒哒的敲动心弦。 “娘娘息怒。” 林月音怒斥,“都滚出去。”她竟然成了替身影子,简直是耻辱。想她林月音,向来都是被男人惦记的对象,何曾被人当做替身。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侮辱。好一个孝昌帝,懦夫,不是男人。将她当做了穆贤妃过世后的慰藉,却又不敢付出实际行动。可见这个男人就是个没种的。 孝昌帝的逃离,对林月音来说就是奇耻大辱。林月音发了一通脾气,砸了几样摆件,这才平复了心情。 芍药带着小内侍们收拾了寝宫,又温言相劝,让林月音想开一点,何必为了此事计较。 林月音冷笑连连,“废话少说。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儿若是孝昌帝再来,她绝不会客气。不过十有孝昌帝不会再来,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那一幕尴尬,不仅对林月音是耻辱,对孝昌帝来说也是不愿意回首的一幕。 林月音想的没错,次日孝昌帝果然没来,却赏赐了不少贵重的东西,算是补偿林月音所受的委屈。林月音嗤笑一声,区区物件就想补偿她,真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孝昌帝连着数日没去清宁宫,后宫众人欢呼,机会总算来了。大家使出浑身解数,务必要拿下孝昌帝的身还有他的心。什么西苑偶遇,落水,跌倒,准备吃食,弹琴,跳舞,装天真扮可爱,拿出各种新奇玩意,甚至大谈特谈朝政和国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后宫女人们做不到的事情。结果全部折戟成沙,要么成了一出笑话,要么就是成了孝昌帝怒火下的炮灰,要么就是白做了表情,倒是让人嗤笑了好久。总归,无一人成功。 萧太后一直关注着后宫的动静,得知这个情况,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忧心不已。那些小妖精们,没能打动孝昌帝,可见孝昌帝定力不错。可是孝昌帝不近女色,这说明孝昌帝还惦记着那个死去的穆贤妃,外带被另眼相看的林月音。这让萧太后很不舒服。穆贤妃就算了,一个死人,没必要争论。林月音何德何能,能得到孝昌帝的另眼相看。 萧太后叫来心腹嬷嬷,问道:“文家那边如何说?” 心腹嬷嬷小声说道:“启禀娘娘,文家有一绝色女子,已到适婚年龄,却不肯带出去见人,分明是冲着后宫而来。奴婢可是听说了,京城内见过那位文姑娘的人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萧太后蹙眉片刻,问道:“果真是绝色?” “奴婢没亲眼见过,不敢说。不过瞧文家的做派,想来应该是绝色。” 萧太后笑了起来,“既然是绝色那就好办。”萧太后有心要拿一个绝色女子来取代穆贤妃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地位。她吩咐心腹嬷嬷,“你去一趟萧家,让萧家转告文家,就说哀家平日里寂寞得很,让文夫人抽个时间带上闺女进宫请安。” 心腹嬷嬷有些犹豫,“太后,萧家那边未必会答应。”让文家闺女来取代萧修媛,想都想得到萧家会是什么反应。 萧太后怒气横生,“你就问问他们,这些年萧修媛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生了个二皇子外,没有一件事情让哀家满意。若非哀家维护,别说修媛,只怕早就被陛下打入冷宫。” 心腹嬷嬷叹了一声,“太后息怒。奴婢会将娘娘的意思转告萧家,希望萧家懂得取舍。” “本该如此。若是文家闺女果真是个绝色,就算进了宫,也需要靠哀家维护。她若得宠,也能给萧修媛一分助力。”萧太后靠在椅背上,“文家依附萧家,同理,文家的闺女也得依附哀家还有二皇子。这个道理,萧家人若是想不明白,那就枉费了哀家的苦心。” “太后说的是。那奴婢明儿就走一趟萧家。” “去吧,好好同他们说说,一个个别眼皮子浅的让人看不起。”萧太后冷哼一声,她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萧家,为了二皇子。一个个若是不领情,就别怪她不给脸面。 武昌伯府文家居住在在平安坊内,周围邻居都是同文家差不多的落魄勋贵。 文家后院有一处两层绣楼,等闲人不能进入。绣楼内时常传出动听琴音,抓人耳朵。只要琴音一响起,文家的下人都知道是三小姐在弹琴。每当这个时候,下人们都会屏住呼吸,说话走路都要小心再小心,生怕闹出一点动静来打扰了三小姐的雅兴。那样的话,夫人会扒了她们的皮。 文夫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白胖妇人,这日一大早便来到了绣楼。 文思敏背对着文夫人,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披散在背上。头上只是一根最朴素的木头簪子。芊芊细腰,修长的大腿,娇嫩的玉足,单单只看背影,便让人觉着美不胜收。听到动静,文思敏转过身来,果然是一张绝色容颜。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相信从那张红唇中说出的话,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 文夫人心头一紧,即便文思敏是她的女儿,即便她们母女日就会见上一面,可是每次见面,文夫人依旧会被文思敏的美貌震撼。文夫人走上前,握住冰冷的小手,“我的儿,怎么不穿鞋。瞧你,浑身冷得透心凉。你这个年龄,可得好好保养身体,如此才有利于生养。” 文思敏脸颊微微泛红,更显美貌,“母亲说这些作甚。女儿的婚事都没着落,还说什么生养。不如让女儿老死在家中,做个老姑子。” “乖女儿,知道你心头不服气。这不,咱们的机会来了。萧家那边透了信,太后娘娘想要见你。”文夫人笑呵呵的说道,“皇后一死,我家闺女的机会总算来了。” 也不知是心气不顺,还是别的原因,听了这话后,文思敏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将桌面上的琴谱扫到了地上。 文夫人狐疑地看着文思敏,“三丫头,你这又是闹什么脾气。” 文思敏满腹怨气,“女儿就那么不如人吗?非得等皇后过世了,女儿才能进宫。若是皇后还在,女儿进了宫,不信就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你啊你,心气忒高了点。不管怎么说,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等进了宫,你可要收敛脾气。要知道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占着位份,要管教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总之,进了宫之后,凡事小心。”文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 文思敏冷哼一声,满脸轻蔑之色,“皇后又如何,家世不显,容貌不显,也不得陛下宠爱。等我进了宫,我就不信皇后能奈何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想看,这世上能有几人在无助力的情况下,从婕妤一跃成为皇后。如今她不仅坐稳了后位,还手掌后宫权柄。单从这些事情来看,皇后就是个有手段的人。遇上这样的人,宁可小心再小心,也不可大意。萧修媛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文思敏轻蔑一笑,“母亲常说萧修媛性子直爽,依女儿看她不是性子直爽,而是愚蠢。” “你罢了,罢了,在母亲面前你怎么说都行。等进了宫可不能口无遮拦。” 文思敏笑道:“母亲放心,女儿有分寸。” 文夫人也笑了起来,“进宫之前,母亲打算在家办个宴席,将你介绍出去。让世人都知道你的美貌。” 文思敏顿时兴奋起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所以你要好好准备,最好能一鸣惊人。” 文思敏轻咬薄唇,知道家人这是在为她造势。她目光灼灼,坚定的说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给文家丢人。” “好女儿,咱们文家可就靠你了。” 文家大撒请帖,广邀宾客。萧家又主动站出来替文家造势,如此一来凡是接到请帖的人,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到文家走一趟,全了面子。文家精心准备,在宴席这一天,让文思敏出现在众人面前。文思敏容貌艳丽,进退有度,文采斐然,才情不俗,果然一出现,就博得了所有人的称赞。都说文夫人有福气,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文夫人心中得意非凡,藏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果然做到了一鸣惊人。从今以后,世人皆知文家有个文三小姐,乃是绝色。 文家心满意足,只等着宫里一来消息,就要带着文思敏进宫先给萧太后过目。 萧太后也有些着急,担心时日长了,孝昌帝又被别的小妖精勾了心思。故此等文家宴席结束数天后,就下了懿旨让文夫人带着文思敏进宫。 萧太后见了文思敏,极为满意。才十六七岁的姑娘,不仅容貌出众,碾压后宫一众佳丽,更要紧的是小小年纪进退有度,瞧着是个聪明的。萧太后连连点头,比之萧修媛是强了不少。就是穆贤妃比,也不遑多让。 萧太后想了很多,像文思敏这样的绝色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宫,没得掉了身价。如何进宫,需得设计一番,最好能让孝昌帝主动开口留下文思敏。只可惜,最近孝昌帝的心思不在后宫,否则今儿倒是一个机会。 文思敏有些失望,却并不着急。她从萧太后的眼中看到了欣赏和,相信很快她就能进入后宫,成为陛下的女人。当然,若是今日能同陛下见上一面,那就更好了。 区区一个文思敏,在后宫还掀不起风浪。等林月音得知此事后,冷笑一声,一个文思敏虽说绝色,却还不足以让她重视。不过倒是可以利用此事,给萧太后添堵。她就不信,萧修媛要是知道了萧太后的打算,还能坐得住。 萧修媛果然坐不住,文思敏还没离开寿宁宫,得知消息的萧修媛就赶了过来。瞪着文思敏,心中警铃大作,摆出派头,怒斥道:“哪里来的狐媚子,来人,将她拉出去打一顿。” “放肆”萧太后怒指萧修媛,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敢在寿宁宫逞威风。“这是文家的姑娘,不是什么狐媚子,你可看清楚了。” 萧修媛又惊又怒又怕,“母后,我自然知道这是文家的姑娘。瞧着是个好的,年龄也不小了,要不我出面替她保媒,定叫她嫁个如意郎君。” 文思敏一脸镇定,不喜不怒,也无丝毫惧怕之色。这倒是取悦了萧太后,萧太后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好的,比毛毛躁躁的萧修媛好多了。萧太后怒视萧修媛,“闭嘴。文姑娘的婚事不劳你来操心,哀家自有打算。” 萧修媛心中大悲又大怒,“母后,她不过是个” “够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萧太后不耐烦的打断萧修媛,转而和颜悦色的同文家母女说话,安抚了她们几句,着心腹嬷嬷送他们出宫。 萧修媛表情狰狞可怖,完全压不住内心的愤怒。等人一走,就嚷道:“母后是准备让姓文的进宫,取我而代之吗?” 萧太后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你,别忘了你生育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是陛下的长子,又是三个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单就这一点,任何人都得给你三分颜面。” 这话安抚了萧修媛躁动不安的心,表情也好看了不少,“既然母后知道二皇子的重要,为何还要姓文的进宫。这岂不是给我添堵。” 萧太后冷笑一声,“你啊,真是蠢的。你如今不得宠,想要替二皇子谋划,陛下那里也不肯给你机会。若是有了文氏,一切又不一样。文氏要是得了宠爱,有她在陛下面前进言,最后得益的也是二皇子。如此一来,咱们筹谋的大事何愁不成。再说了,你年龄大了,也该给小姑娘们一点机会。你笼络不住陛下的心,总得让别人去试试。否则要是被别人得了先机,届时有你后悔的。” 萧修媛不服气,不甘心,心中愤懑无比。“母后是嫌弃我了吗?” “哀家若是嫌弃你,又何必处处替二皇子打算。你这个人,真是将哀家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萧太后怒道。 萧修媛哭了起来,心头伤心,“陛下恶了我,如今连母后也嫌弃我。文氏进宫,这么大的事情,事先我竟然不知道。母后,我就算再蠢,我也知道如今我就是一个弃子。要不是我生养了二皇子,母后同萧家只怕早就不管我的死活。” 萧太后沉默,心道萧修媛难得聪明一次,总算认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可是我不甘心”萧修媛怒吼,“我在后宫熬了十几年,为陛下生儿育女,结果却要被你们抛弃,我如何甘心。” “那你想要如何?”萧太后板着脸问道。 萧修媛一边擦着眼泪,也不管哭花的妆容,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答应文氏进宫。我情愿让别人得了陛下的宠爱,也绝不同意文氏。” “你糊涂透顶,简直是不知所谓。”萧太后挥手,仿佛是在赶走什么恶心的玩意,“赶紧滚。枉费哀家维护你这么多年。如此不懂事,又如何能成大事。滚滚滚,哀家不想看到你。” “母后就算将我赶走,我有不会改变主意。”萧修媛一脸倔强,不等寿宁宫的人来赶人,她自己就先起身离去。 萧太后气的要吐血,冲着萧修媛的背影一个劲的怒道:“孽障,孽障,哀家是欠了你吗?” 萧修媛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说道:“母后自然不欠我,可是我也不欠母后。” “滚”萧太后抄起茶杯就朝萧修媛扔去。茶杯在半空中落下,有点点茶水溅在萧修媛的背上。 萧修媛僵直了身体,最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去。 萧太后气的心口发痛,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萧太后心灰意冷之下,觉着自己这么辛苦的筹谋简直是自讨苦吃。她是陛下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亏待了她。死后哀荣也必定是有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替这些孽障打算。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萧家是好是歹,二皇子能不能坐上皇位,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太后唉声叹气,满心疲惫。只是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临到最后却要放弃,心里面总归是不甘心,也不服气。说到底,萧太后就是不服老。她觉着自己还有无限的精力,还能同后宫的小妖精们斗智斗勇,还能全面掌控后宫。可是现实是,她老了,她也掌控不了后宫。这是一种老年人的无奈。 萧修媛伤心绝望,眼巴巴的望着二皇子刘洗,“皇儿,母妃如今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唯有如此,咱们母子才能扬眉吐气,让所有欺负过咱们的人不得好死。” 二皇子微微蹙眉,“母妃,儿臣觉着文氏进宫有利有弊。至少对咱们来说,利大于弊。母妃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看太后如何操作此事。” “你也觉着母妃不对?你也认为母妃心胸狭窄善妒吗?”萧修媛失望之极,“母妃早就不承宠,我就是嫉妒任何人也不会嫉妒文氏。” 二皇子不太相信,“那母妃为何执意反对。” “我是不服气。年少进宫,在宫里面苦熬十几年,结果却被人弃如敝履,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气。那文氏长了一张狐媚子脸,若是进宫得宠,再加上太后维护,届时咱们母子都要看人家脸色过活。皇儿,难道你真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母妃言重了。区区文氏,以色侍人,想要欺压我们,未免自不量力。” 萧修媛苦笑,“你不懂啊。” “母妃忧思过甚,不利于养身。还请母妃放宽心胸,静观其变。”二皇子真心实意的劝解。 萧修媛冷笑连连,全是蠢货。女色惑人,历朝历代因女色误事,又因女色而改朝换代的何其多。不吸取教训,总有后悔的一天。 萧修媛同萧太后反目,林月音乐见其成。那个文思敏还没进宫,就有如此威力,果然不能小看。听说还是个绝色,才情非凡,这等女子生来就是个祸水。林月音甚至从关于文思敏的传闻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然是上辈子的她。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一个处心积虑进宫的女人,还是个绝色,进宫后若是不能掀起腥风血雨又怎么对得起那一张脸。只可惜,时机不对啊。穆贤妃成了孝昌帝心口的朱砂痣,光想凭借容貌取穆贤妃而代之,想得未免太过简单。 时隔七八日,孝昌帝再次踏进清宁宫。这些日子没来清宁宫,孝昌帝觉着时间过得很慢。就算他埋首政事中,也无法抑制强烈的思念。他脑子里总是想起穆贤妃生前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就连生气的模样都显得那样的可爱。刻骨的思念,几乎快要将孝昌帝折磨疯了,短短数日,便瘦了一圈,眼角都出现了青黑色。 无法再坚持下去,孝昌帝妥协了,于是他再次来到清宁宫。他装作若无其事,大声嚷嚷着要同林月音下棋。 林月音只扫了眼孝昌帝,便将孝昌帝的心思估摸个不离十。这位又来她这里寻找安慰外加片刻的宁静。她不介意这一点,但是她十分介意孝昌帝对她的羞辱,尤其是妄想将她当做穆贤妃的影子。真是欺人太甚。 林月音不动声色,表面恭敬有礼,却又显得冷漠疏离。孝昌帝全副心思都在棋盘上,自然没注意到林月音同往日的不同。倒是康福频频朝林月音看去,好歹是皇后,面子功夫总要做足吧。再说了,这样的荣宠,旁人求都求不来,林月音还有什么不满的。 林月音嘴角一勾,嘲讽一笑,笑康福的愚蠢。康福眉眼皱起,脸颊肌肉抽动,心生不悦。林月音就倔强吧,总有后悔的时候。 林月音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即便是错的。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这份不服输的劲头,支撑着她走到今日。更让她无所顾忌的在棋盘上将孝昌帝杀了个片甲不留。 孝昌帝输得太惨了,里子面子全都没了。偏偏孝昌帝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直呼痛快。还主动握住林月音的手,“皇后棋力惊人,朕甘拜下风。” 林月音若无其事的抽回自己的手,“陛下勤于政事,于这些小道上,自然没时间钻营。反观臣妾,每日里空闲时间多,自然有许多时间慢慢琢磨。琢磨得多了,也就有了进步。” “皇后说的不错。”孝昌帝今儿有心同林月音聊天。于是放下棋子,反而是拉着林月音坐到软榻上,难得感性地说道:“朕很庆幸,这段日子有皇后陪在朕的身边。皇后这份情意,朕不会忘记。” 林月音抬起手放在孝昌帝的心口,认真地说道:“陛下心中所想,臣妾都明白。可是陛下为何一定要忘记皇后。与其忘记,不如深埋心底。那毕竟是陛下心尖尖的女子,她值得陛下给予最好的。” “皇后真的这么想?”孝昌帝有些激动,有些困惑,还有些茫然。 林月音点头,“若是真的忘记了皇后,陛下不觉着遗憾吗?” 孝昌帝苦笑一声,心中酸涩,“皇后不知,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一日复一日,朕感觉身与心都被分成了两半。唯有在皇后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臣妾愿意替陛下分忧。瞧陛下为了皇后,都憔悴成什么样子。皇后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林月音表情温和,犹如一位慈母,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受伤的孝昌帝。她主动将孝昌帝揽入怀中,此时此刻,孝昌帝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见孝昌帝浑身放松,林月音笑了起来。所有男人都是需要哄的,他们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孝昌帝搂着林月音的腰,心中无比的宁静,无比的温暖。放空思绪,不用去分辨,只需要用心体会就好。这种纯粹的感受,久违了。 两个成年男女拥抱在一起,难免脸红耳热。度过最初的纯粹后,孝昌帝便恢复了男人的本色。那一刻,他是激动的,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差点伤了林月音。 林月音则是顺水推舟,引导着孝昌帝享受极致的欢乐。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林月音从孝昌帝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次她很确定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孝昌帝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会怕跑了。 林月音慵懒得躺在孝昌帝的怀里,享受片刻的平静。这一晚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清宁宫的宫人们只怕要欢喜地睡不着。林月音嘴角一勾,笑了起来,犹如偷了腥的小狐狸似得。其实仔细想一想,孝昌帝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穆贤妃的事情上,孝昌帝做到了八分真心。 不过林月音从来不奢望得到孝昌帝的真心。想要得到真心,就必须以真心交换。很显然,她林月音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和某个男人真心换真心。就算是帝王也不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69章 心比天高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等孝昌帝终于跨出心里那道防线,后面的事情不过是水到渠成。孝昌帝天内总会有一天歇在清宁宫内,或许什么都不做,或许来一场激烈的床上运动。这段日子,也算是自林月音册封为皇后以来,帝后二人过得最为和谐的一段日子。 若是孝昌帝能够雨露均沾,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偏生孝昌帝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只愿意来林月音这里,有了也只找林月音解决。林月音坐在清宁宫内,都能闻到飘在后宫上头的醋味,几乎要将人给熏翻。 有嫔妃找上门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提醒林月音,身为皇后要大度,独自霸占陛下,这可是妒妇的行径。再说了,林月音承欢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肚子有半点动静。既然自己生不出来,是不是该给点机会给别人。 林月音连连冷笑,呵斥道:“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十天中陛下有七八天都歇息在承欢殿。那个时候怎么没见妹妹们着急上火,更没见哪位妹妹找上皇后,要求皇后大度贤惠,给你们一个机会。果然是柿子挑软的捏,指望着本宫性子好,好说话,就来挤兑本宫。做你的春秋大梦。本宫将话撂在这里,你们要做什么本宫不拦着,有本事就勾住陛下的心,本宫还要说一声佩服。但是妄想让本宫主动给你们制造机会,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一番话让诸位嫔妃们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早知道林月音是个难缠的,只是她们位份低,以前少有机会同林月音打交道,体会自然不深。今儿亲身体会一番,才知林月音这张嘴当真毒辣得很。以前有三妃挡在前面,承受林月音的炮火。如今三妃去二,只余一个不成器的温德妃,她们这些女人便都浮了上来,自然而来就替代了以前的三妃来承受林月音的炮火。 嫔妃们没那么大的脸,只能羞愧败退。 大家见林月音这条路走不通,就想走萧太后的路子。萧太后倒是有心教训林月音,却也知道她的话不顶用。与其浪费口舌,不如早点将文思敏弄进宫中。 果然,萧太后又召见了文家母女二人。并派人将孝昌帝请来,给二人制造见面的机会。 文思敏很美,这一点毋庸置疑。因美色而野心勃勃,自信满满,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毕竟世人多半都是以貌取人。文思敏自信以自己的容貌,只要见了孝昌帝,定能让孝昌帝移不开眼,主动开口将她留在后宫。 所以当萧太后派人告知文思敏,说陛下要来寿宁宫,文思敏顿时兴奋起来。准备妥当之后,只等孝昌帝的到来。 孝昌帝走进寿宁宫,就听见悦耳琴音,如溪水潺潺,轻轻的撩拨着心弦。孝昌帝站在大殿门外,嘴角含笑,他可不记得寿宁宫有擅音律的人。如此说来,有外人在太后跟前献艺。 文思敏低头弹琴,眼角余光却偷偷的朝大殿门外看去。门口露出一截明黄色的袍子,显然孝昌帝这会正在门外偷听。文思敏抿唇一笑,心中极为得意。她早就知道孝昌帝喜音律,也喜美人,今日便要一展才华,用美貌俘获帝王心。 “好灵巧的心思,不知是谁在弹琴。陛下不进去吗”林月音含笑问道。 原本林月音和孝昌帝正在西苑游玩,萧太后派人来请,林月音心知肚明萧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算将文思敏正式介绍给孝昌帝。这样一出好戏岂能错过,于是提议跟着孝昌帝一起来给萧太后请安。 孝昌帝欣然应允,于是帝后二人便齐齐来到了寿宁宫。寿宁宫的人有心提前进去禀报,却都被林月音给拦住。 林月音抿唇一笑,她真的很好奇文思敏何等绝色,值得萧太后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于是出言提醒孝昌帝赶紧进去,是不是美人等见了面就知道。 孝昌帝含笑点头,携林月音一起进入寿宁宫大殿。 “陛下来了”原本高高兴兴的萧太后,陡然见到跟在孝昌帝身后的林月音,那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皱着眉头,表情狰狞,“皇后怎么来了” “朕和皇后一起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不高兴吗”孝昌帝很理所当然的问道。 萧太后嘴角抽搐,她哪能说不高兴,只觉着碍眼,膈应,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林月音笑嘻嘻的,上前给萧太后请安。眼角余光瞥向角落的文思敏。自她进入大殿,琴音就乱了,说明文思敏的心也跟着乱了。林月音挑眉一笑,有些得意,没想到自己影响力这么大,只需露个面就能乱其心神。 琴音还在继续,却无人关注。自始至终,孝昌帝都不曾朝弹琴之人看上一眼。 文思敏咬牙,眼中已经积蓄了泪水,她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忽视,实在是耻辱。 萧太后也有些心慌,莫非连文思敏的美貌都打动不了孝昌帝冷硬的心吗“陛下,你听这琴音如何”萧太后厚颜,主动问起。按照原本的设计,应该是由琴音勾起孝昌帝的好奇心,最后由孝昌帝主动问起文思敏。有了这样的开头,后面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奈何,多了林月音这个变数,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孝昌帝这才拿正眼去瞧文思敏,于冰冷的宫殿中,骤见一朵白莲花,当真让人神清气爽。孝昌帝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此女子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却总觉着欠缺了一点什么。是了,多了刻意少了自然,瞧那挺直的背脊,高耸的胸脯。孝昌帝阅女无数,岂能看不出那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和野心。不过是个俗气的绝色女子而已。 再说了,孝昌帝好女色,却不拘一格。美人千姿百态,首要对方要有独特的气质吸引人,其次孝昌帝更爱丰满的妇人。像文思敏这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美则美矣,却少了成熟风韵,肉欲诱惑。孝昌帝身为帝王,他很忙,他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所以他没有时间更没耐心去开发一个处子。若是换做十年前,甚至五年前,他或许还对从头开发一个美貌处子大感兴趣。可是享受过穆贤妃这等绝色美人的伺候,林月音这等床上尤物的花样,如今的孝昌帝已经失去了开发的兴趣。 既然有现成好吃的,又何必辛辛苦苦上山砍柴,回家烧火,慢火熬煮。等能入口的时候,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要知道帝王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有那等闲功夫,他不知已经享受了多少美味。 文思敏直勾勾的看着孝昌帝,一双桃花眼欲语还休,是个男人都该被攻陷了。只可惜孝昌帝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林月音左右看看,最后勾唇一笑。孝昌帝喜音律,也喜美人,很明显文思敏想要复制她的成功道路,想以琴音为谋,美色为剑,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文思敏选择的曲子就选择错了。孝昌帝是帝王,靡靡之音,听过不知凡几,连当世大家都入不了孝昌帝的耳,文思敏自然不会例外。想当初林月音仔细揣摩孝昌帝的心思,抛弃靡靡之音,特意选择了杀气以及男人味都极重的边塞战阵曲,加上一番装扮,出其不意的杀入孝昌帝挑剔的耳中,这才入了孝昌帝的眼。 其二,文思敏高估了美貌对帝王的影响力,低估了一个阅美无数的帝王的抵抗力。今日换做林月音来做这一切,见事情没达到预料的程度,就该果断放弃原先的机会,以退为进,谋求将来。偏偏文思敏咄咄逼人,不退反进,瞧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就差直接开口说,陛下快来临幸我吧。若是一个貌美妇人做出这个样子,倒是有些看头,说不定孝昌帝就从了。一个处子,表现得如此急切,只会让人鄙薄。 可见文家将文思敏保护得太好,太严实,让她少了历练的机会。还没揣摩透陛下的心思,只知道一点皮毛就急匆匆的跑进宫来争宠,果然是自不量力。 林月音看透了一切,心情极为舒展。接下来无需她出面做小动作,孝昌帝就能将文思敏打入十八层地狱。 萧太后见孝昌帝不说话,看向文思敏的目光除了最初的那一眼惊艳外并无丝毫,顿时就着急了。不顾矜持,直接问道:“陛下,这是武昌伯府的三姑娘,可入得了陛下的眼。” 林月音垂眸一笑,萧太后也忒着急了点。又不是秦楼楚馆的老鸨子,难道不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吗。 文思敏又觉屈辱又觉不甘。以她的容貌才情,竟然无法打动孝昌帝,这怎么可能。可是孝昌帝那不带丝毫的目光,让文思敏意识到她的打算落空了。微微垂首,轻咬薄唇,不行,她不能认输。就算出师不利,也不代表她就入不了孝昌帝的眼。 不等萧太后示意,文思敏便站了出来,缓缓上前,朝孝昌帝走来。 林月音含笑看着,连走路都那么好看,扶风弱柳一般,那腰肢,那修长的大腿,那高耸的胸脯,啧啧啧,无一不透着一股勾人的。奈何是个不经事的姑娘,比不得成熟妇人的魅惑。林月音暗自好笑,这文思敏可真够拼命的。 在离着孝昌帝三步远的距离站定,文思敏行了个大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孝昌帝嗯了一声,没有特别的表示。林月音笑道:“文姑娘免礼。文姑娘姿容秀美,才情卓绝,不愧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说罢,又似亲密的同孝昌帝说道:“陛下还不知道吧,京城第一美人在前阵子换人了,正是陛下眼前的文姑娘。陛下今儿有眼福。” 孝昌帝哈哈一笑,“不错,不错。赏” 只说赏,却没有其他表示,文思敏心有不甘。瞧着同孝昌帝一脸亲密的林月音,更是不屑。低着头,不动声色的退到萧太后身边。 萧太后笑呵呵的,事情总算开了个头。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哀家最喜懂事知礼的小姑娘陪在身边,思敏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哀家打算将她留在宫里,陛下意下如何”既然孝昌帝不肯主动,那萧太后就豁出脸面主动些。 孝昌帝又瞥了眼文思敏,嗯,心性还算沉稳,比之萧修媛似乎有些长进。于是随口说道:“母后喜欢就好,朕没意见。” “这就好,这就好。”萧太后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就跟菊花褶子似得。不过转眼,又露出为难的表情,“思敏一个大姑娘,没有名头总不好长久留在宫里。既然陛下也觉着她是个好的,不如给她一个名分。既能留在哀家身边替陛下尽了孝心,又能陪伴陛下左右。”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文思敏,“母后难道不问问文姑娘的意思要是她已经有了婚约,朕也不好强人所难。” “没有婚约,哀家早就问过的。清清白白的姑娘,陛下可要多加怜惜。”萧太后连忙说道。 林月音暗自好笑,这宫里的女人,刚进宫的时候谁不是清清白白的。 “如此说来,文姑娘是愿意留在宫里的”孝昌帝态度随意的问道。 文思敏只觉屈辱,这同她料想中的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她料想中的情况是孝昌帝惊艳于她的容貌,心喜于她的才情,然后主动开口将她留下后宫,册封高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是她哭着求着要留在后宫做皇帝的女人。 文思敏眼神哀怨,看着孝昌帝,那目光如泣如诉。奈何孝昌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文思敏一番表情是白做了。转而,文思敏有怪上萧太后。若非萧太后上赶着,她又怎么会显得如此廉价,又怎么会被皇后嘲笑。 文思敏福了福身,小声说道:“臣女愿意侍奉陛下左右,只求陛下怜惜。” 林月音愣了下,这同她当日进宫时所说的话何其相似。一样是弹琴,一样是求帝王怜惜,莫非文思敏果真想要复制她的成功之路,甚至想要取她而代之吗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不自量力的女人,有你哭的时候。 孝昌帝无所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吧。”后宫别的不多,就女人最多。既然文思敏一门心思想进宫,他何不成全。这样的美人的确该留在后宫,供他赏玩。 萧太后大喜,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好目的达到了。萧太后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将人留下来了,好歹给个位份,如此才算名正言顺。” 孝昌帝眉眼轻挑,笑着问林月音,“皇后意下如何这后宫都归皇后打理,不如皇后拿个主意,朕也松乏松乏。” 萧太后大怒,孝昌帝糊涂。萧太后狠狠瞪着林月音,这个贱人,若是敢作怪,哀家饶不了她。不阴不阳地说道:“事关后宫,皇后可要慎重。” 林月音拿着团扇遮掩住嘴角那一抹讥笑,说道:“母后放心。儿媳打理后宫这么久了,岂能不知道轻重。文氏姿容出众,家世显赫,又得母后看重,不如就赐封婕妤,居蓬莱殿文秀阁,正好同萧修媛做个伴。” “不可”萧太后当即反对。 “朕以为皇后处置得极好。”孝昌帝笑着说道,“若非母后做主,朕认为婕妤位份还高了些,最好是才人。罢了,母后看重的人,自然要优容。婕妤就婕妤吧。” 文思敏咬碎了银牙,耻辱,天大的耻辱。以她的容貌,后宫无人能敌,就是直接赐封妃位也不为过。竟然只是区区婕妤,孝昌帝好嫌弃位份高了,说什么才人才配。文思敏几欲痛哭,却始终咬牙坚持着。 林月音瞥了眼孝昌帝,这位比她还要狠毒。没瞧见文婕妤羞愤欲死的模样吗啧啧啧,孝昌帝半点不懂怜香惜玉,那文婕妤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啊。 萧太后阴沉着一张脸,“既然陛下发了话,那就婕妤吧。不过将思敏安置在蓬莱殿不合适。哀家绫绮殿极好。” 林月音呵呵一笑,“母后,绫绮殿在西苑,有些偏僻。儿媳认为还是蓬莱殿好。再说文家同萧家是世家,文婕妤住进蓬莱殿,正好同萧修媛作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找萧修媛请教。萧修媛好歹也打理后宫数年,规矩什么的都懂。有萧修媛的调教,想来文婕妤很快就能有所长进。” 萧太后对林月音怒目而视,她就知道林月音不是个好东西,之前不吭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明知道萧修媛是个爆碳性子,偏偏还将文思敏安置在蓬莱殿,这是想借刀杀人,借萧修媛的手磋磨文思敏。萧太后冷哼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哀家岂能让你如愿。 萧太后板着脸,说道:“蓬莱殿已经住了两位嫔妃,文氏再住进去,未免太过逼仄。以哀家的意思,还是住在绫绮殿合适。行了,知道皇后你好心。不过此事哀家说了算,皇后还是少操点心吧。” 林月音掩嘴一笑,“罢了,母后都发了话,儿媳自然遵从。本宫同文婕妤也挺有缘,那绫绮殿是本宫最初居住的地方,如今本宫还会偶尔想起居住在绫绮殿的那段日子。” 文思敏躬身说道:“能住进绫绮殿,是臣妾的荣幸。” 林月音呵呵一笑,“陛下,你可记得那个时候,臣妾同陛下”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孝昌帝心情极好,干脆握住林月音的手,“朕自然记得。皇后那时候可比现在调皮。” 林月音羞涩一笑。 萧太后看不过眼,好一个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诱陛下,真是该死。萧太后轻咳一声,提醒二人适可而止。 林月音赶紧挣脱开孝昌帝的手,含笑不语。 萧太后大皱眉头,满心不悦,“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又有何意。既然正事已了,皇后就先退下吧。” “朕还有要事处理,朕就同皇后一起告辞。”孝昌帝不欲多留。 “陛下稍等哀家还有些话要同陛下说。”萧太后赶忙叫住孝昌帝。 林月音挑眉一笑,萧太后分明是要给文思敏制造机会,嫌她碍眼,这才将她赶走。 孝昌帝微蹙眉头,显然也明白萧太后的打算。“母后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皇后掌管后宫,这后宫的事情没有她不能听的。” 萧太后气了个倒仰,孝昌帝是成心给她添堵啊。既然如此,萧太后也不再矜持。直言道:“陛下,后宫需得雨露均沾,此乃正道。陛下只顾着临幸清宁宫,却将后宫众人抛诸脑后,这是何道理还有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不思劝解陛下,只知独霸陛下,简直是放肆。” 林月音垂首冷笑,想当初穆贤妃还活着的时候,十天里有七八天孝昌帝都歇在承欢殿。那个时候可没见萧太后过问孝昌帝每晚睡在哪里,具体临幸了哪些女人。可见这人心偏了后,便没有道理可讲。就算做了圣母,在对方眼里,也是个坏的,鸡蛋里也能给你挑出骨头来。 林月音抢在孝昌帝前面,说道:“母后息怒。陛下是天子,是万民之主。陛下的意愿就是旨意,臣妾需无条件服从。母后臣妾劝解陛下,甚至强行干涉陛下的行为,此乃大不敬。臣妾做不到,还请母后见谅。” “你,你你陛下,你亲耳听到了。皇后就是这样子同哀家说话,陛下不管吗”萧太后大怒。 孝昌帝朝林月音笑了笑,然后又板着脸对萧太后说道:“母后,朕以为皇后说的极好,并无不妥之处。” “如此说来,便是哀家的罪过,是哀家有错了。哀家只盼着皇室能够开枝散叶,难道这也有错。与其便宜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如多给别人机会。”萧太后口不择言,犹如市井泼妇。 林月音眸光一沉,心中恼怒。将她比作母鸡,哼,好得很。 孝昌帝大皱眉头,“母后慎言。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岂容他人随意践踏。今日朕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 萧太后捂住心口,“陛下是打定主意护着皇后,连子嗣也不顾了吗” “母后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林月音冷笑一声,“母后不如直接告诉陛下,请陛下今儿就去绫绮殿临幸文婕妤。陛下若是答应了,便是皆大欢喜。” 孝昌帝扫了眼林月音。林月音昂首,让她在萧太后面前做小伏低,做他的春秋大梦。萧太后都将她比作了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又何必客气。至于会不会在孝昌帝面前留下不好的影响,林月音嗤笑一声,她根本就不在乎。萧太后只知道她独霸后宫,却不知她本就是凉薄之人。就算孝昌帝半年不来清宁宫一趟,她也能自得其乐。 在林月音看来,若是做了皇后,还需要处处委屈自己,那这皇后不做也罢。既然身为皇后,就该有皇后的霸气和霸道,如此才不辜负这个身份所赋予的一切。 孝昌帝没有出言斥责林月音,他又扫了眼躲在萧太后身后的文思敏,嘴角一勾,嘲讽一笑,“原来母后真正想要的是左右朕的意愿,插手后宫诸事,为母后身边人制造机会。”不等萧太后辩解,孝昌帝又说道:“母后的想法也没错,毕竟人都有私心。不过说起临幸一事,朕乃天子,还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与其管得太多,惹人生厌,不如修身养性,做个慈爱的太后。朕还有要事要忙,朕先告辞。” 孝昌帝甩袖离去,林月音紧跟在后面。不过孝昌帝并没有给林月音好脸色,等出了寿宁宫后,就冲林月音冷哼一声,“皇后胆子不小,连母后都敢编排,还敢算计朕。” “臣妾知错,请陛下责罚。”顿了顿,又说道:“陛下,臣妾也是不得已为之。臣妾乃是皇后,却被说成不会下蛋的母鸡,这等侮辱不过太后总归是长辈,臣妾身为晚辈本该忍耐,臣妾1却不顾体面意气用事,总之都是臣妾的错。” 孝昌帝厌恶女人的小心眼,不过对于林月音的坦诚还算满意。“罢了,这次是情有可原。再有下一次,朕定要罚你。” “多谢陛下体谅,臣妾感激不尽。”林月音展颜一笑,虽比不得文思敏的绝色,却也是别具风情,骚骚的,痒痒的,让孝昌帝浑身火热。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今晚等着朕。” 林月音抿唇一笑,“臣妾遵旨。” 孝昌帝心满意足的离去,林月音回首看着寿宁宫,冷冷一笑。以为仗着一张脸,就能横行后宫,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现实会教会文思敏何为后宫,何为帝王恩宠,何为揣摩帝王心思。这全都是学问啊。 寿宁宫内,文思敏跪拜在地,默默流泪。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狠不下心肠来。 萧太后叹了一声,“今儿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实在是出乎哀家的预料。不过你也别灰心,等陛下临幸了你,自然就知道你的好处。届时,不怕得不到宠爱。” 文思敏咬唇,心中又觉屈辱又心有不甘。如今的问题不是宠爱,而是孝昌帝何时才会临幸她。后宫这么多女人,要不了多久孝昌帝就会忘记她。届时她该如何是好。本是天之骄女,却沦落为泥,这差距真是让人心酸。 “臣妾听太后的,太后要臣妾怎么做,臣妾就怎么做。”文思敏声音如蚊蝇,带着怯弱和对未来的惶恐不安。心中却在想,在后宫她只有萧太后可以依靠,所以她得抱紧了这根大腿,万万不能得罪。就算屈辱,就算愤恨,也得全部化作感激和笑脸。 “好孩子,是哀家无能,耽误了你。”萧太后再次叹气,心道时运不济,林月音果然是她的克星。 “太后折杀臣妾,臣妾惶恐。陛下日理万机,心思不在后宫也是可以理解的。”文思敏表现得很是羞怯。 萧太后咬牙切齿,“行了。不必替陛下开脱。今日之事全怪皇后,若非皇后从中作梗,你同陛下今日必成好事。可惜啊可惜。若是哀家能够忍一忍,再找机会将你介绍给陛下,情况或许又不一样。”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文思敏心中恨得不行。若不是萧太后抬过急切,上赶着买卖,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萧太心累身更累,嘱咐心腹嬷嬷替她安顿好文思敏,又赏赐下许多贵重物件。文思敏谢恩,便跟着嬷嬷出了寿宁宫。 “哟,这是谁啊,眼睛跟兔子眼似得,一张哭丧脸,看着晦气的很。宋嬷嬷,这是哪来的野丫头,那么大的脸,还需要你亲自送出门。”萧修媛挡在去路,目光不善地将文思敏从头到脚的打量。 宋嬷嬷尴尬一笑,心知肚明萧修媛是特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文思敏一个下马威。宋嬷嬷说道:“启禀修媛,这位是新封的文婕妤,陛下亲口应承的,可不是什么野丫头。” 萧修媛挑眉冷笑,“有册封旨意吗有用凤印吗既然还没用印,就算不得正式册封。本宫说她是野丫头,自然不算错。” “修媛息怒。程序上的事情,奴婢正准备去办。陛下开了口,皇后也同意了,今儿就能将手续办完。奴婢还要忙着带文婕妤去安顿,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修媛若是无事,那奴婢就和婕妤就先告辞。” “等等”萧修媛看着文思敏,“文婕妤是对本宫有意见吗见了本宫,怎么不知道行礼。” 文思敏咬牙忍下屈辱,“臣妾给修媛请安,修媛万福。” 萧修媛挑剔地说道:“规矩还行,就是太过木讷。白长了一张绝色脸,脑子却不太好使。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本宫。看在萧家和文家是世交的份上,本宫自然不吝赐教。就是不知道,以你的脑子能不能听懂。” 忍,一定要忍住。忍了这么久,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文思敏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低眉顺眼地说道:“多谢修媛,臣妾感激不尽。” 萧修媛嗯了一声,“还算乖巧,去吧。” 如此轻易放过,这可不是萧修媛的行事风格。宋嬷嬷有些担心。 萧修媛挑眉冷笑,拉住走在后面的宋嬷嬷,一脸八卦的样子,“我听说陛下没看上文婕妤,皇后还落了太后的面子,是不是” 宋嬷嬷尴尬一笑,“修媛可别为难奴婢。” “你这老奴,我何曾为难过你。你不说我也知道,瞧那文婕妤的模样,肯定是狠狠哭了一场。若是入了陛下的眼,只会高兴哪里会哭。可见光长了一张脸还是没用,还不是勾不住陛下的心。哎呀,如此一来,母后的打算岂不是落空了。”说完,萧修媛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就差落井下石。 难怪萧修媛轻易放过了文婕妤,人家这是来看笑话的。宋嬷嬷很是尴尬,“修媛慎言,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太后该不高兴了。” 萧修媛眼一瞪,眉眼一挑,显得极为凌厉逼人,“怕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以为靠一张脸就能俘获陛下,真是愚蠢。这天下什么样的美人陛下没见过,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妖人,不如乘早熄了那颗心,脚踏实地慢慢筹谋。” 宋嬷嬷真要另眼相看,没想到萧修媛还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 萧修媛得意一笑,“你们都当我是草包,我这草包却偏要看你们的笑话。”她浸淫后宫十几年,这些浅显的道理她岂会不懂。以前将姿态摆地太高,如今放下身段,细细一想,便都明白了过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说文婕妤如何安置。当天晚上,孝昌帝果然还是歇在清宁宫,和林月音鱼水之欢。至于白日里见过的文婕妤,早就被孝昌帝抛在了脑后。 文婕妤独守空闺,心中凄凉,为排遣心中郁气,硬是弹了一晚上的琴,将绫绮殿的宫人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就算是天籁,对于被骚扰了一晚上不得安眠的宫人们来说,天籁同魔音一样。 一大早起来,人人阴沉着一张脸,红着一双眼,看着文婕妤的目光极为幽怨。文婕妤仿佛无所察觉,或许她根本就没将这些宫人放在眼里。这会她也累得狠了,双手红肿,眼睛一个劲的流泪,好想躺下睡觉。奈何,她还要去给萧太后请安,还要四处拜见,全了体面。只是这副容貌,如何能够见人。 到了这会,文婕妤才慌了起来,后悔昨晚的任性。赶紧命人打来热水洗漱,接着坐在妆台前梳妆。瞧瞧那红肿的双眼,满脸的疲惫青黑,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再看看红肿的手指,文婕妤欲哭无泪。 即便扑了厚厚的粉,也难掩一脸憔悴。文婕妤已经不想出宫门一步,更不想去见人。只是宫中规矩如此,容不得她放肆。再说了,萧太后可是她的靠山,她可不能将萧太后得罪。最后,只能顶着这副惨样出门。 萧太后见了她,大皱眉头,连声询问,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一夜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文婕妤有口难言,只得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 萧太后叹气,她人老成精,自然看得明白。文婕妤心气太高,受不了气,这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出气。真是蠢货。在后宫,可以糟蹋任何人,唯独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身体毁了,一辈子都别想出头,更别想得到陛下的宠爱。这么简单的道理文婕妤竟然不懂。 罢了,罢了,萧太后赶紧命宋嬷嬷留在文婕妤身边提点,不可再让文婕妤任性行事。 文婕妤羞愧难当,辞别萧太后,又转道去清宁宫拜见林月音。宋嬷嬷在她耳边提醒,在后宫站稳脚跟之前,切莫任性,一定要小心谨慎。 文婕妤心不在焉的听着,很快到了清宁宫。瞧着清宁宫内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文婕妤心中极为羡慕。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她的容貌。 芍药从里间走出来,暗自嗤笑一声,又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人。“娘娘宣文婕妤觐见。文婕妤请吧。” 昨晚上太过疯狂,林月音一身疲惫。本想多睡一会,却不料一大早文婕妤就跑了过来。不得已,林月音只得早早起床。她歪躺在软榻上,神情极为慵懒。等到文婕妤和宋嬷嬷进来,也只是微微颔首,身体动也没动一下。 等文婕妤请安后,林月音命人给了见面礼,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准备端茶送客。 文婕妤情绪翻涌,这就是身为皇后的尊荣,羡煞天下女人。等出了清宁宫,文婕妤还有些恋恋不舍。她回首一望,心中坚定下来。林月音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甚至比林月音做得更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0章 帝王发骚 孝昌帝绝对不是一个长情专一的人。想当初穆贤妃宠冠后宫的时候,孝昌帝时不时的也会临幸其他嫔妃。如今换做林月音,比不得穆贤妃的宠爱,自然也就不可能长久守住孝昌帝的宠爱。等到孝昌帝渐渐从失去穆贤妃的伤痛中走出来后,也就意味着后宫女人们的机会来了。 先是一个低位份的才人受了临幸,这就像是一个闸门一样,从今以后,孝昌帝就要雨露均沾,纵情声色。 文婕妤是个美人,也是个聪明人,沉淀下来后,便显示出她的不凡战斗力。终于在她进宫两月后,靠一己之力,在西苑制造了一场同孝昌帝的邂逅。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人忘记一个人,也可以让人重新认识一个人。于是孝昌帝重新认识了文婕妤,然后理所当然的临幸了文婕妤。 文婕妤的初夜体验并不美妙。孝昌帝是花丛老手,也就意味着他缺少耐心,更愿意直奔主题,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文婕妤初次承欢,哪里承受得住孝昌帝毫无节制的索要,而且还是各种花样翻新。总归,初夜给她留下了一身的伤痕和一点点心理阴影。 文婕妤是个要强的,她不顾伤痛,更顾不得心里阴影,再接再厉,势要俘获孝昌帝的心。奈何孝昌帝在她身上并没有得到极致的快感,所以对她自然不那么热情。二人之间全靠孝昌帝的新鲜感维持,可是这份新鲜感明显很短暂。 文婕妤再次遭受了打击,几乎咬碎了银牙,恨透了后宫。以她的资质,为何在后宫争宠就这么难。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连林月音那样的姿容,都能笼络住孝昌帝,为何她就不能。她不过十六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决不能接受孤苦无依的在后宫熬日子。她既然进了宫就要活得精彩,让世人刮目相看,如此才不辜负一副好皮囊。 对此,林月音只想嗤笑一句,天真的女人,光靠一副臭皮囊就想宠冠后宫,文家所谓的进行教导也不过如此而已。比起她上辈子的闺阁教育,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才是真正世家大族的手段,即可高傲也可放下身段,凡事以实用为主。至于文家,只知皮毛而已。 天气越发炎热,林月音不耐热,整日里窝在清宁宫,靠着各种冰镇冷饮度过这个炎夏。 前朝传来消息,淮王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孝昌帝怜淮王一生劳苦,于是选了个日子前往淮王府看望淮王。午时去直到傍晚才回,这么热的天,亏孝昌帝忍得住。等从淮王府回来后,孝昌帝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林月音细细观察,感觉孝昌帝那模样有点像是发骚,还是闷骚。林月音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孝昌帝在淮王府的经历,孝昌帝只说淮王身体不好,今年估计要办丧事。再偷偷问康福,康福也是如此这般,只说淮王,旁的什么都没说。 林月音冷哼一声,当她是傻子吗?一个淮王,半老头子一个,有什么魔力能让孝昌帝在淮王府停留整整一个下午。很显然,淮王府有别的东西或者是人吸引着孝昌帝。 林月音的判断是对的,接下来孝昌帝又抽空去了淮王府三四趟,每次都会停留半日。朝臣有非议,孝昌帝就怒斥那些人狼心狗肺,对一个将死之人都如此严苛,妄为人臣。如此严厉的斥责,实属罕见。不过经过孝昌帝的一番咆哮,朝臣们倒是消停了。只要孝昌帝不做出格的事情,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月音每次看到孝昌帝那发骚的脸,满眼的春光萌动,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显然,外面有野妖精勾住了孝昌帝的心魂,以至于孝昌帝不惜拿朝臣开刀。就是不知那野妖精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让孝昌帝如此着魔。 林月音安排杜安去查此事,却不料杜安早已知晓,“启禀娘娘,此事太傅尽知。” 林月音心惊,“此事是裴太傅安排的?” “当然不是。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杜安恭敬的说道。 林月音呵呵冷笑,她才不相信裴颜卿无辜。此事定然同裴颜卿有莫大的关系。很显然裴颜卿摸准了孝昌帝的喜好,然后制造机会,投其所好。孝昌帝乖乖入套,欲罢不能。比起萧太后明火执仗塞女人的手段,裴颜卿的手段高出一大截,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既然此事是裴颜卿安排的,林月音自然不客气。直接问道:“同本宫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陛下魂不守舍。” 杜安神秘一笑,“不过是王府小妾。” “王府小妾?”林月音大惊失色,转眼又笑了起来。是的,王府小妾才符合要求。有身段有样貌,最重要的是还有妇人的成熟魅力,床上手段当然不差,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满足孝昌帝的胃口。 杜安心知林月音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笑道:“不过陛下还不曾入巷,故此” 故此才会三番两次的往淮王府跑。 林月音沉下心来,说道:“同本宫说说那个小妾的情况。” 杜安笑道:“那人是淮王世子去年年底新纳的小妾,极为受宠,长得妖媚入骨。据说那女子身段是增一份则肥,减一份则瘦,天生的。据传闻,淮王对这位小妾也是垂涎欲滴,王府差点因为这个女人闹出父子失和的传闻来。这一次淮王病倒,据说同这女子也有一些关系。好像是淮王偷看那女子,嗯,沐浴来着,太过激动之下伤了根本,然后就” 余下的话不用杜安来说,林月音也想象得出来,必然是又香艳又龌龊。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等通天手段,闹得王府父子失和。啧啧啧,林月音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是何等样貌的女子,竟然有这等魅力。 林月音又问道:“这小妾的出身如何?” 杜安笑道:“其本身也是出身官宦世家,父亲张贵如今在蜀中担任一府通判。对了,她并非张贵亲生,而是张家继女。她生母是张贵的填房。她生父是淮南道一士绅,因得罪了当地官员,最后家产散尽,呕血而死。张贵同那士绅是乃是至交好友,得知此事后便出手相帮。恰好张贵死了原配,于是娶了那士绅的遗孀做填房,连带士绅的闺女也带入张家改姓张。 张贵仕途不顺,欲结交达官显贵,却无门路。见继女天生媚骨之相,加之两个亲子又为这继女争风吃醋,恨不得反目成仇,于是张贵便动了献女结交权贵的心思。恰好淮王世子去蜀中公干,偶见这张家继女,惊为天人,势要纳入王府。张贵心喜,顺水推舟之下,便将那继女送给了淮王世子。张贵成功献女,由一县通判升任一府通判。那张家继女倒也识趣,进了王府后,便一心一意伺候淮王世子,将淮王世子笼络得只记得她却不记得旁人。就连淮王也对她相思入骨,最后坏了身子,如今命不久矣。” 林月音听过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出热闹的戏。她皱眉沉思,裴颜卿设计孝昌帝认识张氏,目的何在?莫非想要用张氏来毁孝昌帝的名声,还是想用张氏来搅乱后宫。不管裴颜卿具体什么目的,这人肯定没安好心。 林月音犹豫着,在这件事情上,她该怎么做。是冷眼旁观裴颜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果断出手破坏裴颜卿的计划。亦或是顺水推舟,且看孝昌帝要为此女疯狂到何种程度。林月音顿感迷茫,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杜安似乎很清楚林月音在想什么,他说道:“太傅说了,娘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顾忌。” 林月音嘲讽一笑,裴颜卿果然够狂。“杜安,你转告裴太傅,就说本宫有事请教,需见他一面。”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将这话带到。” 三日后,裴颜卿来到清宁宫拜见。 林月音在东次间候着裴颜卿,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二人见面,都忍不住打量对方,裴颜卿还是老样子,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林月音心道,一个人装模作样过日子,时间久了,那副假面怕也成了本性中的一部分。 而在裴颜卿眼里,林月音明显清减了不少。裴颜卿笑问,“莫非陛下苛待了娘娘,一段日子不见,娘娘竟然清减至此。” 林月音歪躺在软榻上,“陛下可没有苛待本宫,是本宫苦夏,每日里吃不下饭,这才清减。倒是太傅,同以前一样,半点变化都没有。”说完,又示意裴颜卿坐下。 裴颜卿没有坐到椅子上,反而是望软榻上一坐,抓着林月音的脚踝,就往怀里拉。 林月音急了,脸色薄红,眼神恼怒,“裴颜卿,你给本宫放尊重点。”仰起身子,抬起手就朝裴颜卿的脸上打去。 裴颜卿眼中闪过寒光,又是轻蔑一笑,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林月音的巴掌,同时也放开了林月音的脚踝。林月音急忙坐正了身体,离着裴颜卿两尺远。 裴颜卿呵呵一笑,“娘娘的脾气可真够大的。娘娘这般模样见我,不就是想要勾引我。我主动跳坑,娘娘却嫌弃我不够尊重。啧啧,真是做那什么还那什么。” “放肆”林月音忍住怒气,大声呵斥。“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勾引你,哼,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太过小看本宫。你以为本宫离了你就走投无路是吗,你以为本宫要想方设法的巴结你是吗,你以为本宫是个贱人,所以只能做贱人该做的事情吗?裴颜卿,你自视太高,却也太小看女子。本宫以前没同你合作的时候,不也是杀了一条血路出来。本宫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对本宫不敬,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终止。”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的性子果然够硬。既然娘娘不是要勾引我,那就别表现得那么随意,不然我会误会的。” 林月音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裴颜卿心思诡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这点伎俩哪里入得了你的眼。你不过是想趁机折辱我,从我身上找乐子罢了。我若是信了你,那才是蠢货。” “娘娘果然聪慧。”裴颜卿也摆正了自己的态度,“不过我不介意被娘娘勾引,像娘娘这样的女子,我也有十分的兴趣。若是娘娘哪天厌了陛下,不如来寻我。” 林月音怒目而视,“裴颜卿,你当本宫是什么?自甘堕落的下贱女子吗?”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依我看来,娘娘对陛下也没多少情意。既然如此,何不挑一个看得过眼的解解寂寞。” 林月音挑眉一笑,“裴卿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做本宫的入幕之宾?” 裴颜卿再次大笑出声,“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来入幕之宾一说。罢了,看来娘娘是不乐意的。啧啧,真没想到像娘娘这样的女子,竟然也想着替陛下守身如玉。孝昌帝何德何能啊。” 裸的藐视皇权,藐视帝王。林月音早知裴颜卿是个狂傲之人,自然不奇怪他这番言论。甚至有时候,心里面还会生出一丝赞同。孝昌帝的确没多大的能耐,最多算是一个守成之君。 林月音不欲同裴颜卿在男女问题上纠缠,直言问道:“淮王府小妾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该同我这个后宫之主说一声。毕竟你我二人还是合作关系。” 裴颜卿随意的靠在软榻上,目光深邃如海,“娘娘不觉着现在的后宫太过冷清了吗?连个搅风搅雨的厉害人物都没有。臣一心替娘娘着想,这不帮娘娘找来一个不安分的,届时娘娘是要远交近攻还是要坐看大戏,都可随意。” “你可真好心。”林月音冷着一张脸,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裴颜卿的脸上。“你是嫌弃本宫的日子过得太悠闲,所以给本宫找事情做。” “哈哈娘娘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说出来。”裴颜卿嘴角挂着笑,目光放肆地落在林月音的脸上,然后慢慢往下移,修长的脖颈,高耸的胸脯,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忍不住感慨一句,“娘娘是个尤物啊。”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林月音拿起团扇就朝裴颜卿扔去。 裴颜卿一把抓过团扇,放在鼻尖一嗅,“好香,还带着娘娘的体香。今儿有福气。” 林月音气的不行,片刻后反应过来,裴颜卿这是在混淆视听,打算蒙混过关。林月音连连冷笑,贱人,岂能让你得逞。“裴卿想要敷衍本宫,本宫可是不依。” 裴颜卿笑道:“娘娘何不成全我?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敷衍,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再说了,有些事情娘娘知道后并无好处。不如就做个无知的妇人。” “裴卿是看不起本宫?”林月音眉眼一挑,斜了裴颜卿一眼。那一眼足够凌厉,落在裴颜卿眼里,却带着无限风情。果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裴颜卿这人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裴颜卿难得正经,面容严肃的说道:“非看不起娘娘,而是有些事情不适合告诉娘娘,至少现在不适合。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也不算假话,后宫的确是太安静了点,这样子很不好,很不符合我的利益。后宫就是要越热闹才越有看头。反正娘娘也不在意孝昌帝晚上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既然如此,后宫多一个张氏争宠,对娘娘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本宫的确不在意陛下晚上睡在谁的床上,可是这不代表本宫愿意被人当做傻子。裴卿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揣摩陛下心思,你论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想玩弄后宫,想要挑起争斗,本宫可以陪着你玩这出游戏。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损害了本宫的利益,本宫可要翻脸不认人。”林月音咬牙切齿。 裴颜卿笑了笑,“娘娘放心,我不会动太子,而且我还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娘娘的利益。所以就算那张氏进宫得宠,也威胁不到娘娘的地位。即便有一天她翅膀硬了,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也有办法将她打压下去。” “裴卿是胸有成竹啊。本宫很好奇,朝中大员,有几人没被你算计过?或者我该换个方式问,具体哪一家,裴卿没有安插人手进去。”林月音真的很好奇,裴颜卿年纪轻轻,怎么会经营出这么大的势力,四处都是他的眼线。莫非裴家祖上早就心怀不轨。 裴颜卿哈哈一笑,“娘娘可别胡思乱想,我可是忠臣。” 裴颜卿忒不要脸,还敢说自己是忠臣。林月音冷笑,鄙夷。 裴颜卿笑道:“娘娘应该换个方式问,有多少人算计过我,又有多少人在我府中安插了人手。就连陛下,不也是往我府里送了人。” “如此说来,裴卿果然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怎会引来如此多的算计和关注。” “哈哈,这么解释也行。”裴颜卿极为得意,仿佛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林月音心中斟酌,沉默片刻,这才说道:“裴卿想要挑起后宫风云,又要玩弄朝臣人心,可见所图甚大。本宫与你联手,只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到最后,连带着本宫都被你算计进去,成了你手中炮灰。” “我早就同娘娘坦言,我就想毁了这一切。娘娘若是不想做我手中炮灰,那就做个安静的看客。如此,看在娘娘知情知趣的份上,我自然会保住娘娘。” 裴颜卿口气甚大,林月音只觉心慌恐惧。此人乃是危险人物,平生仅见,果然合作的想法有些天真了。奈何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只能一错到底,抱着这条大腿等着上岸。林月音长舒一口气,想通透之后便就放下了那点纠结的心思。 “本宫自然不会坏你的事情,不过若是触及到本宫的利益,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林月音表明态度。她本不是懦弱女子,自然不会委屈求全。 裴颜卿欺身上前,挑起林月音的下颌,轻轻抚摸,“娘娘放心,我舍不得你受伤害。”这样有趣的女子,若是没了,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林月音一巴掌打掉裴颜卿的手,“说话就说话,不准动手动脚。” 裴颜卿啧啧两声,明显不以为意,“一个孝昌帝,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吗?” 林月音冷眼一瞥,说道:“这同陛下没关系,本宫是有原则的人。吃着谁家的饭,就该忠于谁家,这点道理本宫还是知道的。” 裴颜卿笑道,“如此说来,哪天娘娘要是吃着我裴家的饭,也会忠于我,对吗?” 林月音冷笑,“那也要看裴卿有没有本事让本宫吃你家的饭。” “那就请娘娘拭目以待。”裴颜卿舔舔嘴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林月音大皱眉头,心头有些不安。还没想好如何回应裴颜卿,裴颜卿已经将手抚上她的脸颊,“娘娘且等等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何曾对他抱过希望,又何来的失望。这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本事倒是一流。 裴颜卿才不在意林月音的态度,他只是宣告自己的意愿。目的达成,无需多留,当即转身离去。林月音目送他离开,心中多了一份惆怅和茫然。玩火的滋味不好受,得小心再小心。 孝昌帝突然宣布要去行宫避暑,大部分朝臣都出言反对,认为劳民伤财,而且也不安全。身为帝王,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做个安静的宅男,既省了钱又省了事。可是孝昌帝一意孤行,不顾朝臣阻拦,直接下了旨意,十天后启程去行宫避暑。 事已至此,朝臣反对无用,只好打起精神安排出行事宜。别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安全问题。由千牛卫左右两卫护卫行宫安全,由金吾卫负责路上的安全。同时还要安排人留守京城,处理政事。 没想到太子刘湛竟然会主动请缨留守京城,说是要为父皇分忧。其实以太子刘湛的年龄,还不足以处理朝政,最多就是个吉祥物的作用。但是这份心意很好,孝昌帝老怀大慰,深感太子刘湛长进了许多。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由太子留守皇宫,除军国大事外,其余事情由几位朝臣大佬共同处理。 林月音很好奇,太子刘湛怎么就突然开窍了,知道为孝昌帝分忧。派人到东宫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谋士武士信给太子出的主意。如此看来,那武士信还是有点本事,至少没拾掇太子刘湛胡作非为。 孝昌帝去行宫避暑,林月音肯定是要跟着去的。萧太后萧修媛温德妃文婕妤诸人也都会跟着去。林月音拟定了一个后宫名单,算了算,如此一来,后宫嫔妃便去三分之一。将名单交给孝昌帝,孝昌帝随意扫了眼,就说道:“此事皇后做主,朕没意见。” 林月音细细观察孝昌帝的表情,总觉着孝昌帝眼角眉梢都带着骚气。暗自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孝昌帝付出的成本可真够高的。 原来这次行宫避暑,孝昌帝还点了皇室宗亲,勋贵大臣们随行。其中就有淮王世子。至于淮王,病得下不了床,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咽气,所以自然不在随行的名单上。 林月音有心撩拨孝昌帝,于是故意说道:“陛下,淮王病重,眼看快不行了。这个时候让淮王世子随行,是不是不太好。要是有个万一,淮王世子无法见到淮王最后一面,岂不是咱们的罪过。” 孝昌帝满脸阴霾,对林月音横眉冷对,“皇后打理好后宫诸事就行了,前朝的事情无需皇后操心,朕自有主张。” “陛下说的是。臣妾只是担心此举会有损陛下的名声。”林月音小心提醒。 孝昌帝轻蔑一笑,丝毫不在意,“谁敢拿此事说项,朕饶不了他。皇后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月音含蓄一笑,“陛下放心,等到了行宫之后,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淮王世子的家小,方便淮王世子来往于京城和行宫之间。” 咦,竟然如此识趣。孝昌帝饶有兴趣的盯着林月音,转眼哈哈大笑起来,“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你说的不错,淮王世子要忙着两头跑,他的家小就该咱们来照顾。” 林月音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是色令智昏,抢臣的女人,抢的如此光明正大,传扬出去,她倒是要看看孝昌帝有没有脸见人。 终于等到出发的日期。进宫几年,直到今日才有机会踏出宫门。打起依仗,坐在车辇上,队伍缓缓前行。透过车架上的华盖,还能看到跪伏在道路两旁的民众,京城风貌。奈何雾里看花,看得不甚明了,时间稍微一长,也就失去了兴趣。 行到傍晚,总算到了西山行宫。大家车马劳顿,已经无力做多余的事情。分别安顿,用膳,洗漱,很快就陷入梦乡,行宫上下除来往巡逻守夜的,一片寂静。 睡了一觉,大家都恢复了精力。一大早,行宫上下便吵吵闹闹的。林月音带着人在行宫花园游荡,就想早点熟悉此地。行宫后山有温泉汤子,其中有一个皇后汤,是专门留给林月音使用的。奈何天气太热,林月音一时间也提不起兴趣来。 倒是孝昌帝兴趣高涨,一大早就率领人马去了后山,据说是进山打猎。林月音嘴角一翘,心头有了主意。打算宣淮王世子家小觐见,其中就有那张氏。 只是偏有人不让她痛快。 萧太后领着一众后妃也来到了花园。萧太后一见林月音,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皇后好大的架子。其他人都知道来给哀家请安,唯独皇后例外。皇后是没将哀家放在眼里啊。” 林月音含笑道:“母后说笑了。今儿一早儿媳就派人请示母后,母后身边的宋嬷嬷说,母后车马劳顿,着实辛苦,昨儿晚上又没睡好,今儿一早只怕要多躺一会,让本宫无事就别去打扰母后。儿媳心疼母后,一心替母后身体考虑,自然不敢打搅母后歇息。倒是其他人,也不知道顾惜太后娘娘的身体,一大早就打扰太后娘娘,是何道理。” 萧太后冷哼一声,怒斥道:“你少说冠冕堂皇的话。她们都是有孝心的,有她们陪在哀家身边,哀家也不觉着疲累。倒是你,连个面都不露,果真是哀家的好儿媳。哪天哀家被你气死了,你就如意了。” 林月音当即板了脸,“请母后慎言,这样的罪名臣妾可担待不起。母后一大早就气不顺,拿臣妾撒气,显然是还没歇息好。来人,请太医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可不能像咱们年轻人一样来回折腾。” “你放肆”萧太后气的心口发痛。 “臣妾关心母后,何来放肆。母后不顾身体出行,臣妾自然有责任提醒母后,责罚那些当差不利的下人。总之,一切以母后的身体为重。”林月音不顾萧太后的反对,主动上前扶住萧太后的手臂,要亲自送萧太后回寝宫。 萧太后想要甩开林月音,只是力道不够,反倒是被林月音拖着往前走。至于其他嫔妃,个个面面相觑,没她们说话的余地。倒是文婕妤,亲眼见识了身为皇后的威风,心里面是各种羡慕嫉妒。心道若是有一天,她也能坐上皇后之位,这才不枉她进宫伺候孝昌帝。 林月音强行带着萧太后回到寝宫,又请来太医请平安脉。太医也说萧太后身体疲累,需要调养,最近日就别出门了。等养好身体后再出门也不迟。 林月音一脸忧愁,“母后,你让儿媳说你什么才好。你年岁大了,就得多爱惜身体,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就糟蹋身体,陛下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啊。就是那几个不相干的人,只怕也要被陛下申斥一番。” “你威胁哀家?”萧太后怒极。 林月音叹了一声,“母后总是误会儿媳的一番心意。儿媳只是觉着下面的人越来越没有规矩,是该敲打一番。不过母后放心,今日事情,我定不会告诉陛下。但是母后也要安心将养身体,不可再逞强。” “好,好的很。现在连哀家的事情都敢干涉,胆子果然够大。等陛下回来后,哀家倒是要问问,哀家这个太后到底算什么?” 林月音垂眸冷笑,“母后真的要将此事闹到陛下跟前吗?如此一来,萧修媛和文婕妤二人,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累。文婕妤好不容易才得陛下临幸,要是就此失宠,母后一番心意可就全都白费了。再说萧修媛,一而再的触怒陛下,别说她本人没好日子过,就连二皇子也得跟着受累。母后啊,你可得考虑清楚,究竟是要意气用事,还是听儿媳的话,安心将养身体。” “你,你这个毒妇,竟然威胁哀家。”萧太后一巴掌朝林月音打来。 林月音自然不会乖乖挨打,轻易的避开暴怒的萧太后,“母后息怒。陛下口谕,命臣妾打理行宫诸事,臣妾不敢怠慢,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母后见谅。母后累了,臣妾就先告退。改明儿等母后养好了身体,臣妾再来看望母后。” 临走之时,又嘱咐宋嬷嬷,不准其他人来打扰萧太后修养身体。谁敢不听话,那就宫规处置。 回到紫幽苑,芍药前来禀报,“启禀娘娘,淮王世子家小俱都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林月音听了,顿时来了精神。赶到花厅,入眼处,果然有一个媚骨天成的妖媚妇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1章 人不要脸 淮王世子妃虞氏,是一个端庄的美人。不过她是胜在端庄,也败在端庄,据林月音所了解的情况,世子妃同世子感情很是一般。即便没有张氏这个妖媚妇人,世子妃虞氏也无法笼络住淮王世子的心。 “世子妃快请起。”林月音含笑说道,“都是一家人,无需见外。” “臣妇叩谢娘娘。”端庄的虞氏,在规矩上头自然不会出错。 林月音让人看座,又问过虞氏的两个孩子,还送上了见面礼。与此同时,林月音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站在虞氏身后的张氏。单说容貌,虽说比不上文婕妤那等绝色,却也是脂粉堆里的佼佼者。难得的是那身段,那绝对是一具让男人充满的身体。果然如杜安形容,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该大的大,该挺的挺,该细的细,该翘的翘。这样一个成熟妖媚的年轻妇人,外加那白皙嫩滑的肌肤,啧啧,说她是尤物也不为过。既然能将淮王和淮王世子父子二人都勾住,可见床上功夫也是了得的。 看过了张氏再看虞氏,那虞氏就显得过于寡淡端庄,身材还有点干扁瘦,让人顿失兴趣。两个女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见,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知道怎么选择。不过虞氏并不需要同情。她有身份有地位,有子有女,还有显赫的娘家。至于张氏,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年轻时大捞一笔,若是能够生下子嗣,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不过如今张氏勾住了孝昌帝的心,情况又有所不同。只要张氏能进宫,呵呵,命运自然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月音不知道,此时张氏正惴惴不安,以为林月音这位皇后是要找她麻烦。她缩在虞氏后面,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皇后娘娘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她看来。张氏吓得脸色发白,后悔答应虞氏,她就不该跟着虞氏来见皇后。 林月音自然不会在人前表现出对张氏的兴趣,她今儿想看一看张氏是何等人样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很快就将虞氏一行人给打发走了。 林月音想起急色的孝昌帝,突然笑了起来。孝昌帝怕是忍不下去了吧,应该很快就会对张氏下手。届时淮王府少了一个小妾,后宫则多了一个张氏美人。不错,不错,孝昌帝盘算得真不错。就是不知淮王世子会不会心甘情愿的配合,会不会同张氏来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 林月音还是低估了孝昌帝的速度。当日打猎回来,孝昌帝就说要带着臣下去温泉汤子。其中就有淮王世子。二人或许早有默契,或许今日孝昌帝威逼利诱了淮王世子,总之淮王世子去的时候,身边带上了张氏。至于孝昌帝,没带一个女人。 等到半夜,杜安前来禀报,说是孝昌帝已经临幸了张氏,战况激烈,当时淮王世子就守在门外站岗。瞧那模样,倒也不是不愿,不过还是有些挣扎。 林月音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不枉她牺牲睡眠,终于等来这个消息。林月音忍着笑意问道:“淮王世子果真守在门外站岗?是陛下安排的?” “非也,乃是淮王世子亲自要求的。他告诉陛下,他对张氏知之甚深,若是陛下在临幸途中有感不适,他还可以现场指导。” 林月音再次大笑起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果然没错。淮王世子为了利益,早已经豁出去了。这等脸皮,啧啧,让人佩服不已啊。 林月音又问道:“陛下就轻易答应了?” “正是。陛下原本还想要二龙戏珠,结果被康福劝住了,这才作罢。不然又该闹出是非来。” 这些皇室男人果然都够龌蹉,够不要脸,够下贱。林月音也算是长了见识。然后问道:“那张氏表现如何?淮王世子将她献出去,她就没点反应吗?” “张氏倒是乖觉得很,伺候陛下伺候得极为用心,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也不管淮王世子是不是站在门外,只管浪声大叫。将陛下刺激得不能自已。奴才来见娘娘之前,那温泉汤子里还正在酣战。要是陛下身体能够支撑,只怕要一直战到天亮。” 林月音蹙眉,有了这么一个尤物,孝昌帝连保健养生都忘记了。若只是偶然放纵,也没关系。若是长期如此,哼,用不着几年,孝昌帝就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林月音挥挥手,“让人继续盯着温泉汤子那边,等到明儿一早,再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 带着一点点心事睡下,次日一早醒来,精神有些不振。林月音问过行宫情况,又亲自去看望萧太后,这才有空过问孝昌帝的事情。 张永前来禀报,“启禀娘娘,淮王世子身边一个小妾昨晚暴毙了。据说淮王世子十分宠爱这个小妾,已经为她请了侧妃的名分。只可惜命薄,还没等到就已经去了。” 林月音嘴角翘了起来,果然是将世人都当成了傻子。见张永欲言又止,林月音出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告诉本宫。” “启禀娘娘。今儿一早陛下从后山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女人。此事已经传开,大家都在好奇那女人的身份,猜测是不是哪个狐媚子勾住了陛下。文婕妤听闻陛下今儿一早才回来,已经准备好吃食去见陛下。娘娘要不要也去看看。” 林月音在心头大笑不止,可怜的文婕妤啊,注定是要吃闭门羹的。 文婕妤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憋了一肚子气。辛辛苦苦一早上,不仅连孝昌帝的面都没见到,还被人奚落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 另外一头,孝昌帝真正是爱煞了张氏。回到行宫后,就将张氏留在自己的寝宫,关起门来三两天不见人。 萧太后不明所以,又被人拾掇着,于是就找上林月音。“皇后,陛下将自己关在寝宫两三日不曾出门,你身为皇后竟然不知道过问一声。你当的是什么皇后?” 林月音含笑扫过殿中的嫔妃,在文婕妤身上多停留了两息。文婕妤心头一颤,好厉害的眼神。 林月音笑道:“母后何必着急发慌,过两日就该有消息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陛下为何不出门?”萧太后瞪着林月音。 林月音掩嘴一笑,“母后,其他人没告诉您吗?前两日陛下带回来一个张姓女子,这会正宠得紧。” “什么?此事哀家怎么不知道。”萧太后大怒,目光扫过萧修媛又扫过文婕妤。一个个都瞒着她,好得很啊。 林月音含笑不语,只准备看戏。 萧太后咬牙切齿,竟然被人利用,真是丢脸。这些账稍后再算,如今要紧的是孝昌帝那里。萧太后直接问道:“什么张姓女子,哪里来的狐媚子,勾得陛下几日不出门。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皇后竟然也不管管。” “母后,陛下是天子,是最高贵的人。臣妾虽是皇后,却也要听陛下的吩咐行事。母后这会让臣妾去过问此事,岂不是触怒陛下,惹陛下不快。不如就让陛下松乏两日,等累了后,陛下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林月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萧太后竟然无法反驳,恼羞成怒之下,怒吼道:“你当得什么皇后,连这些事情都管不了,要你何用。” “母后先别急着生气。不如问问在座的诸位妹妹们,谁有胆量去过问陛下的事情?”林月音含笑扫视众人。众人纷纷低头,没一个人敢出头说自己有胆子去干涉孝昌帝的事情。 萧太后冷哼一声,“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身为皇后,打理后宫是你的职责。” “母后说的对。只可惜那张氏还不是后宫女子,不然臣妾首先就要治她一个不守宫规的罪名。” 萧太后被噎住,是啊,那张氏还不是后宫女子。虽然已经被孝昌帝临幸,可是后面要怎么安置,还得看孝昌帝的意思。说来说去,她们这会也只能干等着,等到孝昌帝想起来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 林月音不耐烦同萧太后多打交道,见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就起身告辞。离开之前,又朝文婕妤多看了两眼。文婕妤一阵心虚,连忙低头,不敢同林月音的目光对上。林月音冷哼一声,一点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现眼,真是不自量力。 孝昌帝带着张氏在寝宫内疯狂了几日,累到精疲力尽后才肯罢休。休息了一日,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匆匆过去数日。好在最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打扰。恢复精神后,孝昌帝就下了旨意册封张氏为昭容,正式将张氏纳为自己的女人。 这个消息一出,后宫哗然。唯独林月音一人不以为然。 萧太后急急忙忙的找到孝昌帝,顺便也见到了张昭容的真容。一见张昭容,萧太后就生出一个念头,这才是活生生的狐媚子啊,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难怪孝昌帝位了她疯狂至此。一大把年纪了,也不顾惜身体,还跟小年轻似得整日里胡天胡地。 萧太后当即就闹上了,直言张昭容是狐媚子,这样祸国殃民,勾引君王的女人就该处死。又指责孝昌帝胡闹,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养身保健,就不怕被张昭容吸了精元早衰。 张昭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得,让孝昌帝大为心疼。孝昌帝冲着萧太后怒吼,萧太后大惊大怒。她动不了孝昌帝,难道还动不了张昭容吗?直接提起拐杖就朝张昭容打去。 孝昌帝哪容萧太后打他心尖尖上的人,一边抬手挡住萧太后,一边护着张昭容。 萧太后被孝昌帝一推,连着退后三四步,这才站稳了。萧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孝昌帝,“陛下竟然为了一个狐媚子,对哀家动手,你这是大不孝。” 孝昌帝也很后悔冲动之下做出的事情,本打算对萧太后道歉,不过一听到萧太后的指责,孝昌帝瞬间改变了主意。先是让康福将张昭容带下去,又将宫殿内的人清理干净,务必保证今日的事情不会传扬出去。然后才对萧太后说道:“朕早就同母后说过,后宫的事情自有皇后打理,不劳母后操心。朕要宠幸谁,那是朕的自由,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就算是母后也不能例外。” “你,你,你为了一个狐媚子,竟然对哀家横眉冷对。对哀家动手不算,还要给哀家安置罪名。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下旨赐死哀家算了。哀家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哀家辛苦一辈子,临到老了却遭受如此羞辱,哀家命苦啊。哀家这就去见先帝,让先帝给哀家评评理,到底” “够了”孝昌帝哪容萧太后继续哭闹不休,“母后有话就好好说,不用将父皇搬出来。” 萧太后连连冷哼,“好哀家问你,那张氏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狐媚子。” 孝昌帝大皱眉头,“张氏出身官宦世家,并非狐媚子。希望母后谨记这一点。” 孝昌帝这是被张昭容给迷住了啊。此时此刻萧太后无比肯定。“好,暂时不说那张氏的出身。哀家就想知道那张氏何德何能,刚一进宫就能被册封为昭容。陛下此举,可有想过会引起众怒。” “什么众怒。谁敢说个不字,朕就让她生不如死。”孝昌帝表情狰狞可怖,眼神充满杀气。 萧太后连连后退,掩下心中惊惧,苦口婆心的说道:“陛下糊涂。就算陛下不怕众怒,那陛下因为一个张氏糟蹋身体,慌于朝政,此事又怎么说?” 孝昌帝冷哼一声,“朕来行宫避暑,本就为轻松自在,至于朝政,自有重臣们打理,何来慌于朝政一说。至于糟蹋身体,更是莫须有。朕向来注重养生,即便张昭容可口,朕也知道节制。” 好一个节制,关起门来荒唐了数日的人,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萧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提起拐杖朝孝昌帝打去。奈何这一切只能是梦想而已。萧太后见硬的不行,干脆来软的。嚎了一嗓子,就哭了起来。“哀家这么惹人厌的处处插手,为了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陛下。怕陛下被那狐媚子缠住,败坏了身体。又担心陛下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狐媚子,名声有损。哀家是操碎了心,可是陛下不领情。哀家苦啊” 世上第一苦的萧太后哭得不能自已,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洒。 到了这个程度,孝昌帝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好声好气的安慰萧太后。还许下数个承诺,这才让萧太后止住了眼泪。 送走了萧太后,孝昌帝已经疲累不堪,就跟打了一仗一样。 孝昌帝心想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还没享受到就先被折腾死了。于是孝昌帝来到紫幽苑见林月音。 林月音在弹琴,琴音欢快,犹如这盛夏晴天一样,让人心生雀跃。 孝昌帝站在门口听了一会,脸上的烦闷渐渐被笑容替代。等到一曲弹完,孝昌帝才回过神来,踏入房内。 林月音早就看到门口那明黄色的一角,既然孝昌帝没动静,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直到孝昌帝走进来,林月音才起身行礼。 “皇后免礼,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多礼。” “多谢陛下。陛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林月音在孝昌帝身边坐下,心道孝昌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不去找张昭容,偏来她这里,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萧太后气冲冲地去找孝昌帝的晦气,林月音便对孝昌帝的来意了然于心。 孝昌帝面露尴尬之色,“最近朕忽略了皇后,皇后不会怪朕吧。” “陛下说笑了。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全都理解。”丝毫不提张昭容,就是要看孝昌帝有多厚的脸皮。 孝昌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什么日理万机,说出来真是很不好意思。“皇后该知道张昭容的事情吧。” “陛下是指新近册封的张昭容?陛下提她做什么?莫非她刚一进宫,就犯了宫规?”林月音干脆装傻。 “当然不是。”孝昌帝连忙否认,“张昭容初来乍到,对后宫不甚熟悉。朕又忙于朝政,担心有人为难她。所以朕希望皇后抽空能够多关照关照张昭容,别让人欺负了她。” 总算将目的说出来了。林月音掩嘴一笑,“瞧陛下说的。张昭容是后宫一员,又是陛下的女人,臣妾自然会安排妥当的人照顾她。” 孝昌帝急切的说道:“光安排妥当的人照顾还不够,得防着有人对她不利。张昭容是个极其简单的人,不懂后宫倾轧,这方面还需要皇后多费心。” 林月音暗自撇嘴,那张昭容先是勾得淮王父子反目,如今又勾得孝昌帝为了她忤逆萧太后,可见手段极其厉害。这样的女人,就是丢到狼窝里面也能活得如鱼得水。孝昌帝睁眼说瞎话,竟然敢说张昭容是个极其简单的女人,要不要脸。要不就是孝昌帝果真糊涂了,被张昭容的假面给蒙骗了。嗯,这个张昭容果然不简单,需得仔细防备着。 林月音含笑应下孝昌帝的请托,“陛下放心,臣妾会多看顾着张昭容。她伺候陛下有功,臣妾自然不容别人欺负她。” “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孝昌帝先是大喜,转眼又担忧道:“母后那里对张昭容有所误会,还需要麻烦皇后提张昭容周旋一二。” “此事简单,臣妾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林月音郑重其事,表情真挚,将孝昌帝当做心尖尖上的人对待。 孝昌帝却故意忽略这一点,心虚的不敢同林月音的目光对视。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朕还有正事要忙,皇后自便。” “臣妾恭送陛下。”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孝昌帝想要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吃草,果然打得好盘算。那张昭容也是个幸运的,短短数日内就得到孝昌帝如此宠爱,大有超越穆贤妃的趋势,不得了,当真不得了。 林月音既然答应了孝昌帝,自然不会敷衍了事。让萧太后不痛快的事情,林月音不介意多做一些。等到孝昌帝一走,林月音就安排了人去伺候张昭容。又特意让芍药走了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提点张昭容,教会她该注意些什么,尤其是那些对她饱含敌意的人。 张昭容面上怯生生的,一副小白痴的模样,实则内里精明得很。她在王府的时候,也听过后宫的斗争。这会又被芍药提点,心中已然有数。郑重谢过林月音后,就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打压。 张昭容却不知,第一波打压并非来自后宫的算计,而是来自于她的身世。她原本是淮王世子的宠妾,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等她被册封两三日后,暗地里就有了传言,说她是淮王世子的宠妾,不知什么原因勾搭上了陛下,然后一脚蹬了淮王世子,摇身一变就成了陛下的女人,做了昭容娘娘。 这则流言有鼻子有眼睛的,还有好事者特意找上淮王府打听。淮王世子身边的人都被封了口,自然不会透露,只会斥责旁人胡说八道。可是淮王身边的人却没被完全封口,加上淮王府也有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人,很快张昭容的来历就被人扒了个一清二楚。 后宫还没闹大,前朝就先闹开了。言官御史们纷纷上本,指责孝昌帝此行乃是昏君所为。抢臣子的女人,即便那只是个宠妾,此举也足够被钉在耻辱柱上,简直是有辱斯文。又弹劾淮王世子,为追名逐利,竟然行如此龌龊之事。献什么不好,偏偏献一个自己睡过的女人,还是引起父子失和的女人,要脸吗?还是用那等鬼鬼祟祟的方式。此风一开,那还了得,岂不是乱了超纲,乱了后宫。这等奸险小人,就该夺了他的爵位,好叫他知道何为正道。 淮王世子慌乱,不敢替自己辩驳,只能眼巴巴的指望着孝昌帝替他开脱。好好的一个宠妾,若非被孝昌帝看中,他何必送入后宫,然后被文官们骂得狗血淋头。 孝昌帝大怒,对言官御史的责问一概不理。要是逼得狠了,孝昌帝就要夺官罢职。短短时间内,此事越演越烈,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此事被编成香艳故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一时间,孝昌帝的名声坏透了,都说他因女色误国,是个昏君。而且此事还不是第一次,前有穆贤妃,如今又来个张昭容,国朝不幸啊。有老臣痛呼,说什么对不起先帝,没能教导好陛下等等诸如此类,将孝昌帝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偏生孝昌帝是铁了心,一心一意宠着张昭容。就算外面洪水滔天,他也要同张昭容温存缠绵。如此一来,孝昌帝的名声更烂,言官御史们劲头更足。只可惜真正不怕死的人还是少数,在孝昌帝砍了几个人的脑袋后,朝臣们偃旗息鼓,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萧太后的怒火已经积蓄了很长时间,到最后已经是忍无可忍。原本以为那张昭容只是个狐媚子,没想到还是个二手货。二手货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勾引父子两人的贱货。如今又害得孝昌帝名誉受损,被人骂成昏君。这等祸国殃民的狐媚子,萧太后岂能容她继续活在世上。 萧太后挑选了一个日子,趁着孝昌帝忙于政事的时候,将张昭容叫到寝宫。不给张昭容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让人绑了她,然后就往张张昭容的嘴里灌毒药。势要将张昭容弄死不可。 也是张昭容命不该绝,她身边有林月音安排的人,也有孝昌帝安排的人。见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哪敢迟疑。一边有人去禀报林月音和孝昌帝,一边有人冒着得罪萧太后的风险强行从嬷嬷手中抢过张昭容。将人抢过来后,背上张昭容就急匆匆的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今儿就要死在这里。 萧太后大怒,“追,赶紧将人追回来。若是有人阻拦,不用顾忌,直接杀无赦。” 萧太后也是发了狠,今日非要弄死张昭容。太监背着张昭容左躲右藏,眼看着就要命丧剑下,孝昌帝和林月音及时赶来将人救下。 孝昌帝一来,事情自然不可为。那些追杀张昭容的人全都在第一时间内撤退。孝昌帝哪容他们放肆,杀气腾腾的下令,“刚才追杀昭容的人,全部杀无赦。” 侍卫领命,一时间花园内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人命如草芥般被剁碎。张昭容吓得昏了过去,林月音冷面而视,心道孝昌帝果然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在行宫内大开杀戒。此风一开,后宫必生乱象。 萧太后本等着张昭容身死的消息,结果却等来了孝昌帝的怒火。孝昌帝面对萧太后,直接撂下狠话,“以后谁还敢动张昭容一根手指头,朕就让她生不如死。” 萧太后大惊失色,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全挤成一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合适。其余宫妃,个个战战兢兢,就怕成了孝昌帝怒火下的炮灰。 林月音暗自叹气,轻声道:“陛下,张昭容受惊过度,她身边离不开陛下,陛下赶紧去吧。至于旁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孝昌帝点点头,张昭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这会谁都没有张昭容重要。孝昌帝甩袖离去,将一副烂摊子扔给了林月音。 林月音扫视众人,暗自冷笑,一个个全都是无胆鼠类。只知道背后逞能,一旦出了事情,全都成了鹌鹑。瞧瞧萧太后那模样,真是可怜啊。被自己的儿子当着众人的面威胁,面子例子全都没了,威严也丧失殆尽。以后谁还会听她的话啊。 林月音叹了一声,说道:“刚才你们都见到了,如今陛下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张昭容的身上。估计就算是神仙降临,也不能让陛下改变心意。所以大家以后都夹起尾巴做人,别妄想找张昭容的麻烦。可别张昭容没事,你们一个个倒是出了事。” “娘娘说的极是,只是苦了大家。” 林月音嘲讽一笑,“有命在就不错了。还想着享福,不如做梦来得快一点。” 对方羞愧脸红,暗自退下。 “哀家命苦啊”萧太后突然哭嚎起来,其情可悲可怜。 林月音挥挥手,示意旁的人都先退下。萧太后今日已经足够丢脸,不能再让人看到萧太后狼狈的一面。等人都走了,林月音才上前,朝萧太后递上手绢,“母后先擦擦眼泪吧。事已至此,哭也无用。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好生将养身体,留待将来打算。” “你好意思安慰哀家,你这个皇后不也做得可怜兮兮的。”萧太后一把抢过手绢,一边讥讽林月音,一边擦着眼泪。 林月音笑了起来,“要说臣妾可怜也不为过,可是臣妾不在乎。陛下要宠幸张昭容,就任由陛下去吧。连朝臣们都没法子的事情,臣妾一个女人哪有本事让陛下回心转意。不如趁此机会松乏松乏,安心过日子。” 萧太后极为不屑,“哼,哀家好歹是陛下的母亲,就算陛下将张氏宠上天,也越不过哀家。至于皇后你,危矣。那张昭容如此得宠,难保有一天她不会觊觎皇后之位。届时哀家倒是要看看皇后你如何自处。” 林月音哈哈一笑,半点不在意。笑道:“若是那张昭容真有取我而代之的本事,我倒是要说一声佩服。不过臣妾也不是个软柿子,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太后不如好好保养身体,着看臣妾会有什么下场。究竟是臣妾笑到最后还是那张昭容笑到最后。” “你倒是自信得很,殊不知这后宫之事不能用常理推之,凡事都要看陛下的心意。陛下一颗心扑在张昭容身上,你以为你又能得意到何时。说不定哪天,陛下为了讨好张昭容,就将她册封为皇后。” “多谢母后提点。此事臣妾自有主张,母后不如只看戏,旁的事情一概不理。就算有人在母后耳边进谗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如此可好?”林月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眼一瞪,想骂几句临到最后又改了口,“罢了。哀家老了,由着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臣妾多谢母后。”林月音郑重道谢。 这么多年,萧太后第一次拿正眼看林月音。不说别的,单是林月音这份气度,旁人就比不上。就是不知林月音究竟有什么仪仗,竟然丝毫不惧张昭容的威胁。萧太后心中好奇,于是打定主意,拭目以待。 安抚了萧太后,林月音自然要找孝昌帝请功。她可不会做一个无名好人。不指望能得到孝昌帝的临幸,至少要从孝昌帝手中捞取一点别的好处。 孝昌帝得知林月音成功安抚了萧太后,很是意外,又感欣慰。握住林月音的手,说了好一番动情的话。 林月音貌似羞涩,实则冷笑连连,贱人一个,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相貌。林月音先是关切的询问张昭容的情况,接着又聊到朝臣和外面的闲言碎语,等到孝昌帝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这才提出自己的目的,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谋求一个实缺。 孝昌帝愣住,这还是林月音第一次开口替家人要好处。很快,孝昌帝又释然。想到林月音劳心劳力替他灭火,是该给林月音一些赏赐。不过是为自家大哥谋求实缺,此事简单。孝昌帝当即答应下来,改明儿就让林封去吏部报道,领个五品的实缺官做做。 林月音心满意足的离去。回到紫幽苑,才觉着浑身疲累。来到行宫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去过温泉汤子,于是让人打起依仗,前往后山。 皇后汤,顾名思义,自然是为皇后准备的。林月音将自己脱光,泡在温泉里,一脸轻松惬意。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啊,真想常住在山上,自此不再理会后宫琐事。奈何梦想总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无情。 任谁着身体正在享受,却被一把匕首抵在脖颈间,都想大骂老天不开眼,就见不得她过一天好日子。 “不许动”低沉暗哑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林月音微蹙眉头。温泉汤子,水雾缭绕,一切都似梦似幻,看不真切。林月音捂住胸口,镇定心神,“放心,在确定安全之前,本宫不会乱动。请问壮士还有什么要求。” 身后之人十有是刺客,可别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给宰了。 刺客甲呵呵一笑,“都说皇后智谋无双,今儿倒是要见识一番。” 林月音挑眉冷笑,“壮士身受重伤,不忙着救治,却在本宫这里废话,就不怕侍卫追踪过来,壮士命丧箭下吗?” “有皇后陪着一起死,就算命丧箭下也心甘情愿。”说罢,那刺客甲的一只手竟然搭在林月音的肩头,正要缓慢的往身下移动。 “放肆”林月音大怒。哪里管得了那抵着脖颈的匕首,直接往水里面一扑,脖颈一痛,匕首划过娇嫩的肌肤,鲜血瞬间流出,又迅速被温泉稀释,再也不见踪影。 刺客甲明显吃了一惊,没有料到林月音如此烈性,竟然不顾安危就朝水里面扑去。更气人的时候,他一时不察,竟然叫林月音得逞了。刺客甲恼羞成怒,不孤身上的伤势,就要跳下温泉抓拿林月音。 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又从房梁上跳下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乙。两个刺客瞬间斗在一起,速度迅猛,让人看不清身影。 林月音急忙游到温泉汤子的另外一头,大喝一声,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显然外面的人都遭遇了不测。林月音不敢迟疑,上了岸,急匆匆披上衣衫,就要朝门外逃去。 “皇后娘娘要去哪里?”戏谑的语气,轻佻的态度,刺客乙轻松制住了林月音。一手掐着林月音的脖颈,一手揽着林月音的腰身。二人之间就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彼此呼吸交缠,说不出的暧昧和香艳。 林月音心跳如雷鼓,恨不得一刀劈死老天爷。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结果又被人抓住。林月音深吸一口气,“壮士饶命。” “皇后娘娘也会求饶,真是h难得。”语气格外的欠揍。 林月音心中疑惑,听这语气,总觉着此人早已认识自己。林月音用眼角余光偷偷朝身后看去,刺客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刺客乙胆大包天,轻薄于她。林月音咬牙切齿,“壮士想要做什么。” “若我说想与皇后春风一度,皇后意下如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2章 太傅无耻 林月音压下眉间戾气,冷冷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本宫。”此时此刻,就算输了人也不能输阵。 “娘娘好大的口气。娘娘可别忘了自己的处境,你的性命还在我的手上。”刺客乙手上一用力,林月音顿觉脖像是被绳子捆绑,呼吸极为困难。 林月音一边挣扎,一边怒斥,“大胆毛贼,你最好放开本宫。否则一旦本宫得了自由,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哈哈娘娘好大的脾气。”刺客乙就像是猎人,而林月音则是他手中的猎物。他可以随意玩弄林月音。他松开林月音的脖颈,手却慢慢往下滑,似乎是要采摘林月音这个丰硕的果实。 林月音只觉屈辱,去了一个刺客甲,如今又来一个刺客乙,莫非她今日要命丧于此。林月音忍着怒火,循循善诱道:“壮士想要女人,直说就是,何必行小人行径。这行宫别的不多,就女人多。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刺客乙低头凑到林月音的耳边,呼吸间的热气全都喷洒在林月音的耳垂上。用着暗哑的嗓音说道:“这行宫内,唯独皇后娘娘能让我满意。皇后娘娘打算从了我吗?” 林月音呵呵冷笑,“就算本宫乐意,只怕壮士也没胆子。” “娘娘太过小看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临死之前能得娘娘垂青,也不枉来人世走上一趟。”刺客乙胆大妄为,分明是吃定了林月音。 林月音心中慌乱,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的选择,如今还不到那个时候,林月音自然不会作此选择。她轻咬薄唇,“壮士是想要逼死本宫吗?本宫若是于壮士,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本宫心想,壮士也不愿意奸尸吧。” “干嘛说得这么血腥。明明是香艳的好事,为何皇后如此不情愿。”刺客乙压低嗓音,犹如情人爱护。揽在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林月音心头怒火腾升,猛地伸出手朝刺客乙的脸上抓去,同时还大喝一声,“裴颜卿,纳命来。” 林月音处心积虑的一击,注定是要失败的。不仅没有抓下刺客乙的面巾,反而被还被制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刺客乙轻轻松松的就抓住了林月音的手,这还不算,还俯身轻轻吻了吻。林月音气的浑身发抖,“裴颜卿,你欺人太甚。” 刺客乙哈哈笑了起来,“娘娘一口一个裴颜卿,莫非同那裴颜卿之间有些什么?对了,裴颜卿是太傅吧。一个太傅,一个皇后,啧啧,这关系要是传扬出去,娘娘还有命吗?” “你威胁本宫?”林月音横眉冷对,“要杀要刮随意。想要威胁本宫就范,你是做梦。本宫虽然是女子,却也有自己的原则。” “出口就是死啊活的,娘娘真是太暴力了。再说了,我心悦娘娘,又怎么舍得威胁娘娘。最多就是轻薄一番,占占便宜,以解相思之苦。”刺客乙咬着林月音的耳垂,暧昧的说道。 林月音冷冷一笑,“原来是个登徒子。若是有胆,就量出名号,改日本宫一定双倍奉还。” “哈哈娘娘以为我有那么蠢吗?”刺客乙得意一笑,转而又说道:“娘娘将我当做裴颜卿,不如我就充当一回裴太傅。娘娘若是要报仇,就找裴太傅报仇吧。”刺客乙一脸性急,就想轻薄林月音。 林月音抓住机会,狠狠的朝刺客乙的关键部位撞去。 刺客乙一时不查,竟然被林月音得逞,痛得直吸凉气。就算这个时候,刺客乙也没有放开林月音,反而伸手掐住林月音的脖子,用力,让林月音感受到濒死的恐惧。嘴上恶狠狠的说道:“都说最毒妇人心,娘娘好狠毒的心思。” “咳咳今日本宫落在你手上,算是本宫倒霉。你要么就杀了本宫。一旦本宫脱困,定要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届时,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命。” “到了这个时候,娘娘还不忘激怒我。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娘娘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杀了你吧。娘娘以为只要我杀了你,你就解脱了,就不会受辱,是吗?哈哈,娘娘未免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娘娘不妨想想,要是我现在就将你带离后山,远离京城,你说会有什么后果。估计要不了几天,宫里就会传出皇后暴病而亡的消息,对吧。届时,就算你还活在世上又有何用,你已经失去了身份,只能由我处置。”刺客乙得意一笑,心头极为畅快。 林月音眼睛一眯,“究竟是谁派你来刺杀本宫,败坏本宫的名声?对方无论给了你多少好处,本宫都双倍付给你。” “哈哈,娘娘想要收买我,只可惜我是不会被收买的。”刺客乙笑嘻嘻的埋首在林月音的颈项边,“娘娘与其耍心眼,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讨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了,就放了娘娘。” “你到底想要什么?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德妃?萧修媛还是文婕妤?” “娘娘说的这几个人,我可陌生得很。”刺客乙一边钳制着林月音的身体,让林月音无处可逃,一边又暧昧挑逗,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对林月音的身体感兴趣。 林月音暗呼倒霉,竟然遇到这样的煞星。她咬牙切齿,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突然暴喝一声,“裴颜卿,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非得逼本宫同你撕破脸吗?” “我真的很不高兴从娘娘的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娘娘就那么在乎裴颜卿,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怀送抱吗?”刺客乙语气低沉,带着肆意的邪气,隐隐还有杀气透出。 林月音咬牙,“裴颜卿,你无需在本宫面前做戏。你以为你不承认,本宫就认不出你吗?纵观本宫所认识的人当中,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敢肆意羞辱本宫。而且以你的势力,足以避开巡夜的侍卫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本宫唯独失算的是,竟然没料到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刺客也也混了进来。” “娘娘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从辩驳。只可惜我不是裴颜卿。”刺客乙咬着林月音的耳朵,“不过我是不是裴颜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既然娘娘那么在意那个裴颜卿,不如我将他杀了,然后取而代之。” “疯狂,喜怒不定,又极为张扬,你还敢说你不是裴颜卿。你以为你否认就能有用吗?”林月音连连冷笑,“裴颜卿,你最好赶紧放开我。否则我翻脸不认人。” “那要不娘娘翻个脸给我看看。这样的绝技,我一定要仔细欣赏。” 无耻,下贱,不要脸。林月音有一肚子的恶毒的话想要冲口而出。“裴颜卿,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要玩,本宫已经陪你玩过。现在是不是该收手了。” 刺客乙低沉一笑,“那些侍卫很快就会搜索过来。娘娘说说看,我该将你带走,让你一无所有。还是慈悲一回,将你留在这里,让你继续做高高在上的皇后。” 一听侍卫快要来了,林月音心中一喜。面上冷漠的说道:“我若是你,就赶紧独自逃命。要知道我可是累赘,带着本宫,你确定你能逃过侍卫们的追杀。” “我手上的可是皇后啊,足以让所有人投鼠忌器。只是如此一来,皇后娘娘的名声也必将不保,说不定有人就会趁机上本请皇帝废后,将你打入冷宫。啧啧,如此美人,被关进冷宫,岂不是埋没了。我真的很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那就赶紧放开本宫。你放心,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对外说一个字。”林月音循循善诱。 却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动静。有人在外面大声喊道,“娘娘,行宫进了刺客,末将奉命保护娘娘的安危。不知娘娘现在可好?” 林月音有片刻的犹豫,是该大叫有刺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混过这一关。 刺客乙往林月音的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笑嘻嘻地说道:“娘娘该知道怎么做吧。”手上一用力,林月音便觉呼吸困难。 是啊,现在她的小命还在对方手里,可不能轻易行险。林月音轻咳一声,冲外面说道:“本宫很好,你们都退下吧。” “那末将就在外面守候,望娘娘见谅。” 刺客乙低声一笑,“娘娘做得很好,果然识趣。投桃报李,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娘娘。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娘娘可别再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林月音还没回过神来,身上一松,回过头就只见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抱起地上的刺客甲,跳上房梁,转瞬间消失在视线内。 林月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是梦?是幻?脖颈上的痛感还在,耳垂还在发烫,一切一切全都是真的。林月音感到了后怕又感到了庆幸,心中情绪翻涌,几难自抑。她很想朝外面大吼一声,让所有人都进来包围她,驱除那深入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又死死的咬紧牙关,干脆利落的跳入温泉中,洗净浑身的脏污。 林月音在温泉里泡的时间太久了,芍药白术很担心,跑进来看望。 “娘娘可有沐浴完毕?” 林月音回首看着她们二人,“你们之前在做什么?本宫怎么没见到你们。” 两人跪下请罪,芍药率先说道:“娘娘赎罪,奴婢同白术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直到侍卫们赶来,奴婢两人才醒来。” 哼,什么睡了过去,分明是着了道。 林月音心中恼怒不已,冷声说道:“过来服侍本宫。” “是” 一切收拾妥当,林月音回到行宫紫幽苑。叫来杜安,直言问道:“裴颜卿现在在何处?” 杜安不明白林月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启禀娘娘,裴太傅之前留守京城。要到明儿一早才来换班。” 林月音蹙眉,“裴颜卿当真留守京城?” “此事应该错不了。” 林月音不相信。以裴颜卿的本事,想要脱身偷偷潜入行宫,应该不是难事。林月音想了想,吩咐杜安,“明儿裴太傅来了后,让他来见本宫。就说本宫担心太子,想要详细了解太子的情况。” “是” 心里面藏着事情,以至于林月音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头重脚轻。 宫人们担心得很,芍药就说定是昨晚泡温泉过久,才会如此。不顾林月音的反对,先去将程绍请来看诊。 程绍依旧风流倜傥,只是在面对林月音的时候,难免会显得过于拘谨。程绍给林月音请过平安脉后,说道:“娘娘有些热伤风,微臣开两副方子,每天按时服用。娘娘身子骨好,想来七八日就能痊愈。” “要这么久?”林月音蹙眉,泡个温泉不仅泡来了刺客,还害得自己热伤风,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 程绍笑道:“热伤风最是麻烦,多数人宁愿得风寒也不愿意得热伤风。要不是娘娘年轻身体好,微臣也不敢说七八日就能痊愈。往常得了热伤风的人,多半都要十天以上才能停药。” “看来是本宫强求了。程太医开方子吧。” “微臣遵旨。”程绍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林月音,想要关心几句,嘴唇开合之间,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得出来,林月音在走神,她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自己身上。程绍有一点惆怅,又有一点唾弃自己。小小太医在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也敢胡思乱想,真是不要命了。 程绍躬身退下,林月音却有些神思恍惚。喝了药,总觉着浑身昏沉沉的,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芍药说林月音缺少休息,就该趁着生病的日子,躺在床上修养。 林月音心里头烦闷不已,她这会哪有心思修养。问了杜安,裴颜卿怎么还没来。杜安回禀林月音,裴颜卿这会正在面圣,一时半会怕是没有时间来面见。 林月音冷冷一笑,难得孝昌帝在宠爱张昭容之外,还想得起政事。她还以为孝昌帝会从此君王不早朝,朝臣们正好有借口犯言直谏,将孝昌帝弄得灰头土脸,好让她也看一出好戏。 林月音病了,跟着来到行宫的嫔妃们都怕过了病气,因此都不曾来给林月音请安。林月音也不在意,那些人凑在一起就跟五百只鸭子似得,人都快被她们吵死了。林月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略微用了一点午膳,又喝了药,身上不见轻松,不过也没见严重。 歪躺在软榻上,两个宫女站在身后摇着扇子送风,两个小宫女蹲在狡辩捶腿。林月音于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了裴颜卿声音。缓慢睁开眼睛一看,身边的确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林月音才真正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她还有沉默的裴颜卿,以及缩在角落不吭声的杜安。 林月音瞬间恢复了皇后威仪,坐直了身体,冷声问道:“怎么回事?裴太傅来了,事先怎么没人通报本宫。” 裴颜卿轻笑一声,“见娘娘睡得正香,不忍打扰。所以我没让他们吵醒你。” 林月音蹙眉,怒视裴颜卿,“没本宫的命令,裴太傅又是如何进入房内?” 裴颜卿先是朝杜安看了眼,杜安立即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林月音怒斥,“裴颜卿,回答本宫的问题。” 裴颜卿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音,“娘娘为何这么暴躁,难道是因为生病了吗?” “本宫问你,没经通报,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那些人全都是死人吗?芍药,白术” “娘娘无需置气,也不用叫她们。”裴颜卿打断了林月音,轻声安抚道:“我想让他们出去,自有各种办法,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林月音怒极反笑,裴颜卿这话说的不错,他要是想要做成一件事情,自然有无数的办法。到了这会,林月音反而放松了身体,半边身子靠在软榻扶手上,“裴卿可否回答本宫,昨儿晚上你在何处?” 裴颜卿讥讽一笑,“今儿一早就听闻行宫昨晚来了刺客,莫非娘娘怀疑是我所为。” “是不是你做的,你最清楚。”林月音冷哼一声,仔细回想昨晚的情况,嗓音不同,身形似乎也有点变化,可是那嚣张的态度,却同裴颜卿一模一样。林月音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同裴颜卿一样足够胆大,足够不要脸。再说了,听闻民间有异人,可改变身形也可改变嗓音,至于飞来高去的本事更不在话下。 裴颜卿呵呵一笑,“让娘娘失望了,昨晚行宫刺客,还真不是我做的。” 林月音挑眉冷笑,“不是你做的,同你多少有些关系。本宫就不相信,事先你一点都不知情。” 裴颜卿目光放肆地盯着林月音看,林月音恼怒,怒斥一声,“看什么看,小心本宫命人挖出你的招子。” 裴颜卿啧啧两声,“娘娘病了,没想到越显风情。就连生气的模样,也让人目醉神迷。” “你大胆。”林月音抬手要打,自然是被裴颜卿抓住了手。 裴颜卿一抓住林月音的手,就不肯再松手,“娘娘这双手生得极好,手指修长,肌肤娇嫩,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林月音不生气了,同裴颜卿生气,根本就是自找罪受。她高昂着头,“裴卿可别顾左右而言他,先回答本宫的问题,昨晚行宫出现刺客,此事你是否知情?” “为何娘娘生病了,脑子还是这么清醒。好吧,娘娘执意要问,我便回答娘娘就是。昨晚行宫遭遇刺客,此事直到事发之前我才知晓。本来想冲到行宫来一个英雄救美的,奈何路途遥远,我也是有心无力啊。”裴颜卿一番真情,落在林月音眼里,只余下奸诈无耻。 裴颜卿的话林月音根本就不相信,她认定了昨晚那个刺客乙定是裴颜卿假扮的。目的不知,但是轻薄于她的事情却是实打实的。一想起此事,林月音眼里就喷火,恨不得一刀砍死裴颜卿这个登徒子。 “娘娘的眼神忒吓人了些,莫非我得罪了娘娘?”裴颜卿笑嘻嘻的,干脆也坐上软榻,距离林月音只有几寸远的距离。并且还紧握住林月音的手,死也不松开。 林月音拉扯了几次,都无法挣脱开。一时羞愤,脸颊也微微泛红,全是气的。“裴卿轻薄本宫,不怕本宫宰了你。” 裴颜卿挑眉,得意一笑,“娘娘不过嘴上说说,心里面定舍不得宰了我。” 林月音也笑了起来,“比起厚脸皮,怕是陛下也要退让三分。” “岂敢陛下的脸皮,我是万万比不上的。那什么双龙戏珠的戏码,至少我是做不出来的。” 林月音当即啐了裴颜卿一口,“不要脸” 裴颜卿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快要将人融化,“这句话娘娘应该对着陛下说才对。想那张氏,先是在张家引诱兄长,使得张家两兄弟为了她一人大打出手。后来进入淮王府,又让一只脚踏入棺材板的淮王老树发芽,几乎闹到父子失和。如今也因为她,淮王原本还有几年的寿命结果只剩下几月。如今又勾得陛下为了她忤逆太后,视后宫嫔妃为无物。心中只有张氏一人,哪管外面是不是洪水滔天。说来说去,这张氏果然是个祸水。她人在哪里,哪里就要挑起风雨。如今张氏进了后宫,娘娘危矣。” 林月音冷哼一声,“裴卿似乎忘了,那张氏可是你引入后宫。若是本宫因为张氏遭遇不测,这笔账本宫定要算在裴卿头上。” “哈哈娘娘要找我算账,我乐意之至。不过后宫诸事,还是需要靠娘娘周全。”裴颜卿靠近林月音。成熟男人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让林月音忍不住红了耳根。她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的遭遇,貌似连这气息也是一样的。果然那登徒子就是裴颜卿假扮的。 林月音隐忍下来,暂时也不戳破此事。 裴颜卿悄声告诉林月音,“有一事需得告诉娘娘,那张氏已不能生育。如此,娘娘可有轻松一点。” 林月音好奇的问道:“裴卿为何知道张氏不能生育?是身体有恙,还是吃了虎狼之药?” 裴颜卿神秘一笑,“二者皆有,张贵想要用张氏攀附权贵,事先自然要做足准备。奈何张家底蕴太浅,手上也没有好方子可用。从外面搜罗了一张方子,不知深浅就用在张氏身上。结果养了张氏的身段,却毁了她的生养能力。后来张氏进入淮王府,又被世子妃灌了虎狼之药。如今就算是神仙下凡,她这辈子也别想有自己的子嗣。” 林月音听了,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苦涩。偷偷轻抚自己的腹部,也不知这辈子她有没有做母亲的机会。即便程绍信誓旦旦的保证,林月音也不敢高枕无忧。 林月音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裴颜卿的双眼。他一双眸子一暗,瞥了眼林月音的小腹,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娘娘不高兴吗?” 林月音嗤笑道:“有何高兴。就算张氏能生又能如何。怀上未必就能生下,生下未必就一定是皇子,就算是皇子也未必能够顺利养大。总之,这个过程中风险太多,以张氏挑动是非的能力,就算有陛下护着,她想要平安也是妄想。太后第一个就不同意。” “还是娘娘想的通透。难怪后宫其它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唯独娘娘镇定自若,还能替陛下安抚萧太后。” 林月音斜了眼裴颜卿,“这宫里面有什么事情是裴卿不知道的?” “比如娘娘的私密事情,我就不知道。” “大胆”林月音怒视,裴颜卿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简直快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长此以往,肯定会出事。但凡传出一点只言片语,她就没好果子吃。 林月音使劲挣脱开裴颜卿的手,没想到这一次裴颜卿竟然放手了。林月音起身,离裴颜卿远远的,“既然昨晚的事情同裴卿无关,那裴卿就退下吧。以后若是有事,本宫会找你的。” 裴颜卿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软榻上,“娘娘好狠的心,将人用完了就扔。” 林月音挑眉冷笑,“彼此彼此,比不上裴卿的冷硬心肠。玩弄人心,玩弄朝堂,本宫甘拜下风。” “娘娘也不差。靠一己之力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假以时日,娘娘能做的更多,会让更多的人刮目相看。我很看好娘娘哦。想来区区一个张氏,娘娘也是没放在心上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无需替娘娘担心,这就告辞。” 裴颜卿说完后,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不等林月音赶人,他就主动消失在林月音的视线内。 林月音只觉一口郁气憋在心口,真是难受死她了。裴颜卿这个无耻男人,制造是非,跳动风雨,竟然还敢假扮刺客轻薄于她,简直是该死。林月音真有一种冲动,想要干掉裴颜卿。那一股杀意本来埋藏得很深,可是最近却时不时的冒出来。可见,她是真的受够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日子。 因心情不畅,林月音养了将近十天,才将身体养好。期间行宫内外又因为张氏的缘故,闹了一些是非出来。林月音以身体有恙为由,躲开了所有是非。等身体养好后,林月音先去给萧太后请安。 不过数日时间,萧太后就明显的消瘦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密,似乎快要盖住了一整张脸。 林月音心知肚明,萧太后是因为孝昌帝无原则的宠幸张氏,所以气狠了。 萧太后见到林月音,眼前一亮。她虽然不喜林月音,却也知道林月音主意多。萧太后当着林月音的面叹气,“因张氏一人,后宫众人生怨,偏生陛下不肯听劝。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你说此事怎么办?” “这些事情,母后何必操心。不如放宽心胸,好好将养身体。儿媳瞧着,母后这些日子似乎瘦了点。长此以往,如何得了。”林月音关心的说道。 萧太后只觉心中凄凉,“连你都瞧出本宫瘦了,偏偏陛下有眼无珠,瞧不见哀家心中的痛。陛下一意孤行,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哀家也想修身养性,可是一想到陛下身边有个狐媚子,哀家就静不下心来啊。” 什么静不下心来,分明是想要寻找存在感,想要享受高高在上,决人生死的快感。林月音也不点破,“母后,既然后宫的女人都没本事让陛下改变心意,那就从外面找人吧。据儿媳所知,宫里已经有七八年没有选秀了,不如就今年下旨选秀。挑选一些家世好容貌好的填充后宫,趁机分散一下陛下的注意力。” “这有用吗?”萧太后有些不确定。连文婕妤那样的绝色都入不了孝昌帝的眼,选秀难道就有用。萧太后保持怀疑。 林月音掩嘴一笑,“母后,不是儿媳胡说,陛下的口味儿媳还是知道一点的。咱们这次选秀,不光是要看谁长得好,还得看谁长的符合陛下的喜好。就好比张昭容,算不得绝色,却偏偏入了陛下的眼,可见她自有独特之处能让陛下上心。” “此话不错。选秀不光是要选色,最要紧的是投其所好。皇后,此事哀家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好,哀家定会记你一功。就是后宫嫔妃们,也要感激你。”萧太后顿觉神清气爽,林月音这个办法不错,只要成功,就能从根子上斩断张昭容的根本。 林月音应下这个差事,然后说道:“母后,此事靠儿媳一人怕是不行。毕竟儿媳精力有限,还要打理后宫。不如将萧修媛,温德妃她们都叫上。她们可都是宫里的老人,宫中规矩可比儿媳懂得多。有她们帮衬,儿媳便无忧。” “此事你做主。”萧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新选的秀女进宫。 林月音含笑应下。辞别了萧太后,林月音就派人打听孝昌帝的行踪。得知孝昌帝还在忙着处理政事,于是林月音便提着食盒主动去寻孝昌帝。 不出意外,在大殿门口被侍卫们拦了下来。林月音也不为难侍卫,只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至少将康福叫出来。 康福急匆匆的从大殿内走出来,“见过娘娘。娘娘这会过来是”瞧着林月音手中的食盒,莫非林月音也要学别的嫔妃争宠。只可惜如今孝昌帝心中只有张昭容一人,其他人全都入不了眼。林月音的打算显然是要落空的。 “康公公,本宫是来见陛下的。有一件要紧事情,本宫需得请了陛下的旨意方能行事。还请康公公行个方便。” 康福为难。 林月音含笑,压低声音说道:“宫中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公公心知肚明。太后为了那位都快气疯了,要是太后没忍住又来找陛下的晦气,届时公公肯定也要跟着吃挂落。好在本宫想了一个法子,既能安抚住太后娘娘,还能转移大家的视线。如此一来,陛下同张昭容也能跟着轻松。” 康福睁眼,“果真如此?不知是什么主意,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林月音先是故作神秘,接着才说道:“选秀。” “选秀?”康福大惊。见林月音一脸笃定,他才恍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康福笑了起来,“此事甚好。娘娘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陛下。” 说服孝昌帝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口舌,只需将选秀一事的好处,尤其是针对张昭容的好处说一说,孝昌帝就急不可耐的答应下来,还一个劲的夸林月音的主意好。当天就下了旨意,责内侍省并礼部主持选秀,由皇后总领。 事情搞定,林月音神情气爽。既然后宫这滩水已经被人搅动,那不如多搅动几下,将水搅浑,大家好浑水摸鱼。林月音打定主意,有叫来要紧的人,就要将一番想法安排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3章 妖精打架 林月音任命张永为选秀使,并仔细叮嘱,“去外面选秀的时候可别光顾着看脸。咱们陛下的口味有些重,那些身材干扁的小美女可入不了咱们陛下的眼。要选就要选那些有容貌有身段的美人,尤其要胸大屁股大。就像张昭容那样的。” 张永有些不安地问道:“娘娘,真的要选秀啊”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已经请来了旨意,难道还能有假。怎么,担心新人进宫,本宫就会失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瞧你那眼神,心尖子一点大的心眼。你也不想想,如今后宫是个什么情况,有了张昭容,后宫的女人全成了摆设,就连本宫也不例外。面对这般境况,要本宫坐视不理,那是万万不能的。本宫虽然不能直接找张昭容的茬,可是不代表本宫不能迂回着来。总之,这一次选秀事关重大。绝色不绝色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投其所好,抓住陛下的心头好,挑选几个入眼的塞给陛下。届时,才有好戏可看。” “听娘娘这么一说,奴才就明白了。只是德妃和萧修媛也会派人参与选秀,奴才担心会同他们起冲突。要是破坏了娘娘的计划,岂不是罪过。” 林月音含笑道:“这有何难。你选你的,他们选他们的。最后谁能留下,还得本宫和陛下说了算。” 张永听后,顿时笑了起来,“瞧奴才糊涂,连这关键的都忘了。” “你啊,也是个蠢的。不就是一个张昭容,就让你们失了平日里的冷静。”林月音嫌弃地说道。 “娘娘说的是,奴才们还要跟娘娘多学学。” 林月音嫌弃地挥手,“赶紧去吧,不要耽误了正事。” “遵旨。” 因为选秀是临时起意,加上萧太后着急得不行,恨不得今儿选秀明儿就有个合适的女人进宫来抢走张昭容的宠爱,故此这一次选秀只是小范围的,限于京城以及周边几个府城。至于南方,路程太远,时间上来不及只能作罢。当然若是那些有势力的人家,有本事在日期截止之前将闺女送到京城参加选秀,林月音也会网开一面,不拘南方北方。 选秀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天气也渐渐凉爽下来。孝昌帝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启程回皇宫。这将朝中大臣们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回到皇宫后,孝昌帝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忙着处理朝政,而是下旨册封张昭容为贵妃。 消息传出,后宫哗然。萧太后听闻这个消息,比之当初林月音被册封为皇后还要惊诧三分。林月音好歹是经过一番冲杀,又有贾皇后加持,加上孝昌帝有意平衡外戚势力,在这种背景下,林月音才得以册封为后。那张氏何德何能,先是昭容现在又是贵妃,好大的福气。可是看来看去,那张氏除了受宠之外一无是处。偏偏这宫里就不是讲理的地方,一切全凭帝王的心意行事。 孝昌帝宠爱张氏,初初就册封张氏为昭容。这才过了多久,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昭容摇身一变就成了贵妃。旁人除了嫉妒外,真的是生不出别的心思来。 萧太后唉声叹气,心里头又恨又急,孝昌帝为了一个张氏,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宠她一人就算了,还要册封为贵妃,好大的脸。萧太后命宋嬷嬷走一趟清宁宫,问问林月音,选秀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可别等张氏怀孕生子后才搞定。 林月音只说快了,让萧太后稍安勿躁。不就是一个贵妃,又不是册封皇后,着什么急。真该着急的人是温德妃,萧修媛她们。贵妃乃是四妃之首,如今给了张氏,也意味着张氏狠狠的压在了温德妃她们头上。加上张贵妃受宠,啧啧,这后宫以后真没法看了,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林月音不爱操那闲心,只不过温德妃她们却不肯让林月音闲着。 一大早,温德妃就领着一众后宫嫔妃来给林月音请安。话里话外都将张贵妃捎带了进来,就差明着对林月音说,皇后要是再不出手,张贵妃就要骑在皇后头上撒欢了。不为了姐妹们着想,只为自己打算,皇后也不能袖手旁观。c 林月音冷冷一笑,“德妃,选秀一事因何而来,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又做出这副姿态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本宫的办法不好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要请教德妃,你又有什么好法子。” 温德妃面露尴尬之色,“娘娘,并非臣妾对娘娘的办法不满。臣妾只是担心选秀这事治标不治本,万一没一个能入眼的,岂不是白辛苦一场。臣妾以为,咱们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方能以防万一。” 林月音嗤笑一声,“这男人的心啊,从来不是靠两手准备三手准备夺回来的。德妃年长本宫许多,见识也多,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温德妃面有不悦之色,“那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笑了笑,说道:“这会陛下同贵妃之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咱们在这个时候做任何事情都是错,都会惹来陛下的不满。与其花费功夫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如静观其变。等到二人之间的热情逐渐消退的时候,届时德妃想要做什么,本宫都没意见。” 温德妃蹙眉,照着林月音的说法,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张贵妃有身孕,该如何是好。 萧修媛左右张望,想要出头,忍了忍还是忍住了。张贵妃同她之前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就算孝昌帝不宠爱张贵妃,也不会临幸她。所以她才懒得花费心思对付张贵妃。当然,当然张贵妃有了身孕生下皇子,那又另当别论。届时不用旁人提醒,她也会主动出手。 倒是文婕妤不甘寂寞,她欠了欠身,等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才说道:“娘娘的意思,臣妾都明白了。这会陛下正稀罕着张贵妃,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自然不能容忍有人诋毁伤害张贵妃。咱们要是贸然出手,只会惹来陛下的怒火,结果反倒是便宜了张贵妃,让陛下又对她多了三分怜惜。” 林月音连连点头,“文婕妤说的不错。” 文思敏这人,只要不那么高傲,肯放下身段冷静的思考自己的处境,那就是一个十足的聪明人。奈何,这聪明劲来得晚了点,否则她倒是可以同张贵妃争一争,打个旗鼓相当也不是不可能。可惜啊可惜,就晚了那么一点点,就让张贵妃捷足先登了。可见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究机缘,更要讲究运势。张贵妃的运势明显就强过文思敏。 文婕妤不卑不亢,说道:“娘娘谬赞了。臣妾也是想替娘娘分忧。” 林月音不介意文婕妤处处表现,她问道:“文婕妤对目前的境况,可有想法” 文婕妤含笑说道:“臣妾以为选秀这个主意很好,不过德妃娘娘说的也没错,选秀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会顺利。臣妾以为咱们还是得再努力努力。就算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好歹也得让陛下记得后宫还咱们这些人的存在。”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婕妤,果然年轻气盛啊,永远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很好,非常好。有胆子同张贵妃别矛头,林月音乐意之至。既然文婕妤愿意做这个炮灰,她自然要成全。于是林月音就说道:“文婕妤的想法不错。不过本宫最近忙得很,没空料理多余的事情。这样吧,此事就交给文婕妤来办。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本宫会全力支持你。” 文婕妤有一瞬间的激动,脸色也微微泛红,“谢谢娘娘,臣妾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能得林月音的支持,事情就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文婕妤轻咬红唇,握紧拳头,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就算不能从张贵妃手中抢走宠爱,也不能让那些新进的秀女专美于前。 文婕妤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众人微微一笑,只等着看好戏。若是文婕妤成功了,那没什么好说的,那是别人该得的。若是失败了,就当是看了一出大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自然有了。她们不是林月音,她们各有各的小算盘。不给文婕妤下绊子就算客气的,至于支持那就是妄想。 众人正说笑着,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张贵妃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可想而知,张贵妃的到来对众人的冲击有多大。 温德妃率先站起来,“娘娘,既然贵妃来了,那咱们就先告辞。” 林月音只觉好笑,“贵妃难得来本宫这里,正好大家都见见。” 温德妃笑道:“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刚刚想起,还有事情急着处理,实在耽搁不得,只好辜负娘娘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留你们。”林月音含笑目送众人离去,与此同时叫宫人将张贵妃请进来。 不出意外,温德妃一行同张贵妃在门口碰了面。两方人马面和心不合,张贵妃这边虽然只有她一人,却与温德妃为首的一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丝毫没落下风。倒是温德妃这边好些人,震慑于张贵妃的身份和宠爱,放不开手脚,反倒是让人看轻了。 你来我往,不过是几句客气话的功夫,却已经分出了高下。温德妃一行郁闷得不行,张贵妃却昂首挺胸,得意非凡。 温德妃她们站在院落里,目送张贵妃进入大殿。心中是各种滋味翻涌,总结起来就是羡慕嫉妒恨。其中又以文婕妤最不甘心,不甘心输给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耻辱,这绝对是天大的耻辱。 可是在觉着耻辱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若是她能像张贵妃一样不要脸皮地豁出去,是不是也能收获孝昌帝的宠爱这是一个未知的答案,毕竟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工具一般的利用。文婕妤咬碎了银牙,真不甘心啊。好在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总有一天张贵妃也要从神坛上跌落下来。到时候在后宫,张贵妃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张贵妃来见林月音,未尝没有示威外加试探的意思。她本以为林月音会如临大敌,就如同温德妃那些人一样,将她当做平生最大的对手来对待。可是现实是林月音的神情很轻松,姿态懒洋洋的,很随意的靠在椅子扶手上,却不失皇后的气度和威严。 张贵妃见到这一幕,明显愣了下。同预料的情况不同,难免会打乱她的计划,让她的心绪瞬间乱了乱。 林月音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观察张贵妃的反应。很显然张贵妃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加上见识有限,言行举止,尤其是那眼神会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点心虚来。给人一种虚张声势,不过如此的感受。 但是林月音不敢轻看了张贵妃,假以时日,这个女人必定会成为劲敌。只因为她不要脸,便能天下无敌。 张贵妃给林月音请了安,林月音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贵妃请坐。贵妃还是头一次来本宫这里,真是稀客。” “这都是臣妾的不是。按理臣妾早几日就该来给娘娘请安,只是陛下那里离不开臣妾,故此直到今日臣妾才抽出时间来给娘娘请安。不过等陛下下了早朝后,臣妾也该回去。要不然陛下见不到臣妾,该着急了。”张贵妃一脸不好意思,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孝昌帝对她的看重。 林月音挑眉一笑,怎么,跑到她面前来示威吗真是个幼稚的。林月音含笑说道:“陛下看重你,那你就要用心伺候陛下。必要的时候,还得提醒陛下以正事为重,不然那些朝臣们又该闹起来。当然,不管朝臣们怎么闹,对贵妃来说都没影响。只是如此一来,陛下难免要跟着生气发火。想来贵妃也不乐意看到陛下怄气上身吧。” 张贵妃愣了下,微红着脸颊,“多谢娘娘提醒,必要的时候臣妾一定会提醒陛下,不会让陛下荒废了正事。” “如此甚好。后宫有了贵妃,本宫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多。”林月音笑嘻嘻的说道,对待张贵妃的态度亲切自然,没有敌视,没有挑衅,没有乌鸡眼。 这对张贵妃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自她进宫那日起,所收获的全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以及话里话外的挑衅和鄙夷。以至于如今的她浑身是刺,见到一个人,就忍不住想要刺两下,半点不肯妥协退让。偏偏在林月音这里,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偷偷打量林月音,并非绝色,却极为耐看,还是那种越看越美的。因为是坐着的,不能看出身段如何,却也知道定是不错的。尤其是那通身的气派,一举一动中透出的潇洒飘逸,真正是个很妙的女人。不管林月音是怎么坐上皇后之位,此时此刻张贵妃认为,后宫上下也唯有林月音配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张贵妃有心试探,自然不肯被林月音轻易打发,“娘娘除了嘱咐臣妾用心伺候陛下之外,难道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林月音失笑,在后宫能遇到这么一个直白的女人,也是难得。林月音反问,“那么在贵妃看来,本宫还应该说些什么” “臣妾听闻,自皇后过世,陛下多半时间都歇在娘娘这里,一直到臣妾进宫为止。对此,臣妾心里头一直很惶恐,不知该以何种面目来见娘娘。今儿斗胆来给娘娘请安,见识了娘娘的气度,这才敢大着胆子问一句,娘娘对臣妾可有不满”张贵妃果然够直接。 林月音放下茶碗,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认为本宫应该对你不满,就因为你抢走了陛下的宠爱” 张贵妃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这本是人之常情,臣妾也是以己度人。”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让张贵妃顿生出羞耻感来,仿佛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张贵妃攥着手中的手绢,心头有些不安,好厉害的皇后娘娘,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失态,可见本事了得。 林月音很是随意的说道:“本宫乃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本宫的职责不仅仅是要伺候陛下,还要打理后宫,让大家和睦相处。最要紧的是提醒陛下雨露均沾,广洒恩宠,使后宫女子们都有机会生下皇嗣。陛下子嗣不丰,如今最要紧的是让年轻的宫妃们怀上身孕,最好一次能生个十个八个。如今陛下爱重贵妃,本宫对贵妃的要求就是,一是伺候好陛下,二是早日受孕,不枉费本宫同陛下的一番心意。” 又是这样,每一次出招,都被林月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挡了回来。张贵妃顿时生出一种无奈感,就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糟糕透了。 张贵妃抬头,直视林月音,“娘娘不介意臣妾有孕” 林月音抿唇一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本宫当然是希望贵妃能够早日受孕。要知道本宫和太后娘娘都盼着后宫能穿出喜讯。而且不管是谁受孕,本宫都一视同仁。” 话很好听,张贵妃却是不信的。她不相信世上有像圣母一样的女人,除非那人是傻子。若是傻子,便坐不上皇后的宝座。所以林月音不是圣母,她只不过伪装成了圣母。张贵妃认为自己看透了林月音的假面,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承娘娘吉言,臣妾也是盼着能早日受孕,为陛下生下了个小皇子。” 做梦去吧这辈子就别想有孩子。林月音翘起嘴角,挂着含蓄的笑容,似乎是在鼓励对方。心头却在想,淮王世子妃虞氏的手段不凡,无声无息就让张贵妃喝下了虎狼之药。瞧瞧张贵妃那傻样,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以为能怀孕生子。 “这也是本宫所期待的。”林月音含笑说道。 张贵妃笑问,“娘娘,臣妾进宫后,因得了陛下的宠爱,后宫姐妹们都视臣妾为仇寇。臣妾就想问娘娘,若是有人借机欺辱臣妾,娘娘会替臣妾做主吗” 林月音哈哈一笑,表情有些讥讽,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贵妃身为四妃之首,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要身份有身份,要宠爱有宠爱,这后宫谁敢欺辱贵妃。就算真有不开眼的人找上门来,以贵妃的权势和地位,自然能轻松解决,何需本宫出面做主。” 张贵妃面有忧色的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臣妾出身小门小户,哪里比得上豪门贵女。若是有人在朝中施压,就连陛下也得忍耐三分。娘娘,在这后宫臣妾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若是受了委屈,连找娘家人诉苦都不得。因此,臣妾只能求到娘娘这里,还请娘娘怜惜一二。” 林月音摇摇头,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女人得有多大的脸,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林月音挑眉一笑,“有陛下的怜惜,贵妃便能安枕无忧。若是强求太多,是会折福的。贵妃可要想清楚哦。” 张贵妃愣了下,嘴唇开合之间,表情也跟着不停变换。最后一声叹息,“娘娘说的是。今日臣妾受教了。陛下那里还等着臣妾,臣妾就先告辞。” “去吧,用心伺候好陛下,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一番情意。” 张贵妃起身离去,急匆匆的出了清宁宫,心还在狂跳。她神情若有所思,面上有忧色。身边宫女看不过眼,说道:“娘娘何须在意皇后的看法。如今在后宫,任谁都得给娘娘三分薄面。” 张贵妃张了张嘴,这才问道:“你们觉得皇后娘娘这人如何” “倒是不错,看着挺和蔼的,对娘娘也亲切。比其他娘娘要好上不少。”宫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多半都是说林月音的好话。 张贵妃嗤笑一声,“皇后娘娘真这么好,那她又如何能坐上皇后之位。别的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知道,能坐上皇后之位的人,定有过人之处。只看你们的态度,便能窥探一二。” 宫人们全都闭了嘴,不敢再乱说,生怕张贵妃迁怒。 很快张贵妃又高兴起来。她有孝昌帝的宠爱,这便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能牢牢抓住孝昌帝的心,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说不定有一天,也能肖想一下皇后的位置。 张贵妃提着食盒去见思政殿见孝昌帝,一路通行无阻。顺利见到孝昌帝,接过康福的工作,站在一旁给孝昌帝磨墨。 孝昌帝没看完一本奏折就会抬头朝张贵妃看去,每一次张贵妃都会抿唇羞涩一笑,孝昌帝极为受用,心情大悦。 见孝昌帝快忙完了,张贵妃便提议休息。伺候着孝昌帝用了点茶水点心,接着装作随意的说起今日的事情。“陛下,今儿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呜呜” 话才开了个头,便呜咽起来。 孝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握住张贵妃的手,连声询问:“怎么了,可是皇后给你气受了” 张贵妃连忙摇头,“不是的,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想到姐妹们的亲人都在京城,每月还能见上一两面说说话,唯独臣妾的亲人远在蜀中,不由得就觉着心酸。要是以后臣妾受了委屈,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陛下,臣妾好生可怜。”说罢,就哭趴在孝昌帝的怀里,蹭着孝昌帝的身体,使得孝昌帝顿觉身体燥热,火气一阵阵的往上冒。 “不哭,不哭。朕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朕这就下旨,调任张大人进京。”孝昌帝抱着张贵妃,柔声说道。 张贵妃埋首孝昌帝怀中,“若是闲差,还不如就让家父留任蜀中,好歹也是一府通判,能办实事。” “自然不会是闲差,正好户部有缺,就让张大人补上。等过些日子,朕再给张大人赏赐一个闲散爵位。等将来立了功,朕就有借口给张家赐下世袭的爵位。” 张贵妃满眼的小星星,异常惊喜,“陛下可别哄骗臣妾,臣妾会当真的。” 孝昌帝哈哈大笑起来,“朕的话便是圣旨,岂容更改。你放心,朕肯定说到做到。” 张贵妃有些心怯的问道,“那万一朝中大臣们反对,该如何是好” “朕给自己的老丈人赐封爵位,谁敢说个不字。若是真有人敢不开眼,朕就将他流放边关充军。” 张贵妃甜蜜一笑,“陛下真好。这世上再没有一人能像陛下这般对待臣妾。臣妾就算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不准说生啊死啊的话,朕可舍不得。朕的身边要是没了爱妃陪伴,朕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陛下” “爱妃” 二人情意绵绵,两两相望,肉麻得让旁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康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偷偷叹了一声。里面那位比起当初的穆贤妃可厉害多了。穆贤妃也受宠,而且盛宠十年不衰。可就算如此,穆贤妃行事也是极有规矩的。从不会拿国家重器当私器用。而张贵妃行事,则是毫无顾忌。一副吃拿卡要,势要占据所有好处的架势。果然,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就是眼皮子浅,一点规矩都没有。比不得世家出身的女子,行事张弛有度,有个底线。 康福忧心忡忡的叫来自己的干儿子,让干儿子找个理由跑一趟清宁宫,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皇后娘娘知晓。 李顺眼珠子乱转,“干爹,贵妃正得宠,咱们同她对着干,能行吗” 康福眼珠子一瞪,“说什么废话,咱家哪有同贵妃对着干。咱家不过是提醒皇后娘娘一声,好歹有个准备。记住,咱们是陛下的人,只能忠于陛下的,至于旁的人,能结个善缘就结,不必刻意讨好谁,也没必要故意得罪哪个人。你可别看着贵妃受宠,就巴巴地往她跟前凑。这没生出儿子的宠妃,也仅仅只是个宠妃而已。”说完后,又指了指天上。 李顺瞬间明白过来,没儿子再受宠也是白搭。而且宫中没有年幼失母的皇子,就算张贵妃想要抱养一个也没机会。等到将来新皇继位,张贵妃的下场,哈哈李顺呵呵一笑,“干爹放心,儿子这就走一趟清宁宫。” 李顺给林月音带来的消息,无疑于是一个重磅炸弹。孝昌帝竟然称呼张贵为老丈人,还要给张贵赐下爵位,还要给户部的实缺。这等荣宠,就连穆贤妃都没享受过。林月音啧啧称叹,孝昌帝这是走火入魔,果真将张贵妃当做了眼珠子一样来疼。 林月音有些烦躁,单一个张贵妃还不足为惧。可要是张家乘势而起,在京城钩织一大片势力网出来,届时张贵妃就成了真正的威胁。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张家的崛起了。想来想去,依着孝昌帝对张贵妃的宠爱程度来看,似乎张家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林月音暗恨,这一切都是裴颜卿搞出来的,果然是个祸害。不过以裴颜卿的聪明才智,自然能预料到今日的情况,却依旧将张贵妃引入后宫。如此说来,裴颜卿莫非是想利用张家林月音蹙眉,她想不明白的是,张家有什么价值值得裴颜卿利用。 林月音揉揉眉心,看来选秀的进程得加快,早点选一个人出来分薄张贵妃的宠爱。 林月音叫来芍药,问道:“张永那边进展如何” “启禀娘娘,已经遴选了一百名秀女出来,都是这一批最好。” “让张永将秀女的画像全给本宫拿来,另外让尚仪局抓紧培训秀女,本宫希望五日后能够见到秀女们的表现。” “娘娘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月音叹气,“时间不等人啊。本宫也只好赶鸭子上架。” 将时间定下来后,林月音就派人通知萧修媛温德妃还有萧太后。萧太后想到五日后就会进行第一轮的遴选,瞬间兴奋起来。多日来,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只要能将张贵妃拉下马,萧太后就觉心满意足。 五日后,进行第一场遴选。地点就选在西苑一处偏殿。林月音,温德妃萧修媛在座。林月音正准备宣布开始,就听殿外一声唱喝,太后来了。众人赶紧将萧太后迎了进来,让萧太后坐了主位,又彼此寒暄。 萧太后挥挥手,“正事要紧,皇后宣布开始吧。” “儿媳遵旨。”林月音微微颔首,宣布选秀开始。 五人一轮,容貌身段规矩绣工家世一一考教。因为是第一轮,加上时间有限,而且多半的人注定都会被淘汰,所以大家都只看个表面。 连个五轮,萧修媛翻了一张牌子,温德妃翻了两张。萧太后同林月音一张都没翻。 林月音稳坐不动,她将自己代入了孝昌帝的角色,以一个帝王的眼光来看待这些鲜嫩的秀女。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秀女都各有所长,要是放在民间,那全是拔尖的人物。可是这些人落在挑剔的林月音眼里,不是太矮了,就是太瘦了,要么就是病态美,要么就是显得过于胆小怯弱。总之能看上眼寥寥无几。 林月音很是失望,她可不想自己精心策划的选秀最后成了鸡肋。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边的张永,张永立马哆嗦了一下。俯身小声的说道:“娘娘莫急,奴才特意挑选了几个好的,都是按照娘娘的要求来选的,全都在后面。” 林月音微微颔首,希望张永说的是真的。若是这一百人里面一个都选不出来,林月音非得扒了张永的皮不可。 张永偷偷擦拭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心里面也是忐忑不已。这次选秀,时间上面实在是太过仓促,像是南方那边,根本就来不及选秀。单是京城周边,要在一众秀女里面挑选合适的,任务的难度着实不小。 直到第十轮,已经觉着疲累的林月音顿觉眼前一亮,总算看到一个能挑起帝王想法的女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4章 各显神通 田蓉蓉,祖籍京城,南方出身,到十岁上头才随家人来到北方,直到两年前才回到京城。,因此在她身上,既能看到南方女子的温婉,又有北方女子的爽朗。很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融合得极为和谐,成为她本人独有的特质,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更要紧的是,她的身段,完全符合林月音的要求,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典型的。才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出落得如此好,不错,可以说是非常好。 再看容貌,比不上文婕妤那样的天生妖孽,却和张贵妃不相上下。而且田蓉蓉的出身比张贵妃好了不少,因此她身上的个人特质更鲜明,比张贵妃高了几个档次不止。 林月音见猎心喜,没枉费她辛苦主持一场选秀,总算挑选了一个入眼的。没有丝毫犹豫,林月音翻了田蓉蓉的牌子。 田蓉蓉羞涩一笑,态度不卑不亢,有着众多秀女当中少见的大气沉稳。 张永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了一个田蓉蓉,好歹他也能交差。倒是杜安一脸的欲言又止,看向田蓉蓉的目光极为怪异。张永奇怪的扫了眼杜安,没吭声,心里面却有些忐忑,心道莫非田蓉蓉的来历有问题不能啊,这些秀女全都经过严格筛选,上查三代,但凡家中有作奸犯科的,祖上有犯罪的,那是绝对不能入选。 张永又怀疑,莫非杜安眼神有问题,说不定这小子是在嫉妒他。对,肯定是在嫉妒他。 接下来,林月音又挑选了两三个胚子好的出来。加上萧修媛温德妃和萧太后挑选的,凑够了二十个人。五日后这二十人再进行第二轮筛选。至于其他八十个被淘汰的秀女,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当天会被送出皇宫。 这一日,有人欢喜有人愁。田蓉蓉回到绣房,小心翼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枚龙凤玉佩,温柔的摩挲。谢天谢地,她总算又闯过了一关。若是公子知道了,也会替她高兴吧。也不知公子这会在做什么,是在看书还是在舞剑,或是在和别的姐姐们玩耍。不,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岂能因儿女私情蹉跎了岁月。只可怜她,进了宫,意味着这辈子再也不能服侍公子。田蓉蓉只觉心酸,那眼泪止不住落下。 “蓉蓉,蓉蓉你在吗嬷嬷叫咱们去听训,你快点。”有人在门外喊道。 田蓉蓉赶紧擦掉眼泪,小心收起龙凤玉佩。照了照镜子,确定身上没有异常之处,这才出了门同小伙伴一起去正殿听训。 一回到清宁宫,杜安急急忙忙找到林月音,“娘娘,那个叫田蓉蓉的”刚开了一个头,杜安又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田蓉蓉怎么了” 幸好这会张永不在,否则定要会同杜安呛声。 杜安并没有犹豫多久,最后还是一咬牙将实情说了出来,“娘娘可知道废后卫氏” “本宫自然知道。那田蓉蓉不过是个小姑娘,你总不能说她同卫氏有关联吧。”林月音好笑的看着杜安。 杜安却一脸忧心,“娘娘有所不知。当年废太子一案,牵连甚广。不光卫家被满门抄斩,许多豪门大族都因此事被牵连,其中有田家嫡支一脉。田家嫡支一脉断绝,等到先帝过世,陛下继承大统后大赦天下,田家旁支偷偷继承了田家的宗祠。奴才没想到,田家旁支竟然如此胆大,这才过了多少年,竟然敢送女进宫选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蒙骗了下面的选秀使,让田蓉蓉进了宫。一旦此事暴露出来,必定会引起震动。” 顿了顿,杜安又继续说道:“娘娘,虽说陛下当年下旨大赦天下,可是那件案子太过敏感,那些人家注定都是见不得光的。田蓉蓉的身份没被曝出来便罢了,若是让太后和陛下知道了,奴才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太后对当年的事情十分忌讳,陛下也不许下面的人谈起此事。这田蓉蓉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偏偏田家连掩饰都不做,让田蓉蓉顶着一个田姓进了宫。” 林月音是真没想到,她最看好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背景。这真是狗血得不要不要的。 林月音蹙眉问道:“你确定田蓉蓉是你口中那个田家” 杜安十分笃定的说道:“奴才已经查过田蓉蓉的身世来历,此事千真万确,绝不会弄错。而且既然奴才能够查到,想来其他人一样有办法查到。” 林月音叹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放弃田蓉蓉,下次直接撂了她的牌子” 杜安斟酌着说道:“奴才知道娘娘舍不得,可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那田蓉蓉不进宫,算以后让太后还有陛下知道了,也无甚要紧。” “让本宫再想一想。对了,此事裴太傅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太傅早有过交代,后宫之事,全凭娘娘做主。” 林月音嗤笑一声,话说得好听,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什么全凭她做主,真让她做主的话,张贵妃根本近不了后宫,做不了宠妃。所以说啊,这男人的话也只能听听而已,甭怪是枕头边的男人,还是一起合作的男人,没一个真正诚实的。 林月音暗自吐槽了一番,心情好了些。关于田蓉蓉的去留,她还真的需要仔细考虑考虑。毕竟要找到田蓉蓉那样的合适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想要同张贵妃打擂台,必须找一个同张贵妃旗鼓相当的对手。可别到最后找了个歪瓜裂枣来,还没开打,认输了。 这不是林月音的做事风格。她要么不做,要做一定要做到最好。算最后失败了,原因也不会是因为自己没努力,只能纠结于运气太次。 林月音还在纠结着,派去接张家人进京的队伍已经出发,前往蜀中。 之后,孝昌帝又将仅次于清宁宫的永福宫赐给了张贵妃,并赏赐了大量财物和使唤的人,将永福宫装扮一新。有好事者跑到林月音这边,一个劲的赞叹那永福宫有多么的好,有多奢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永福宫的奢华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了清宁宫,堪为后宫第一。 面对这些好事者,林月音总是报以微笑。这样既不会打击她们的积极性,同时也表现了自己大度容人的一面。哎,只能说做皇后真的没有做宠妃来得舒坦。做宠妃的时候,要哭要闹,全凭心情。谁让她是宠妃,该任性耍小性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等到做了皇后,那一套玩不转了。 这皇后同宠妃的区别,其实跟正妻和小妾之间的区别一样。小妾只需要打扮得美美的,伺候好自己的男人行。做了妻子,不仅要伺候好男人,还得伺候一家老小,为整个家庭的前途考虑。 这种区别也注定了皇后老得快,死得也快。纵观史书,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当然,那种彪悍到无与伦比的皇后,需要另当别论。 眼看着张贵妃受宠,张家也要乘势崛起,林月音只觉心塞。裴颜卿哪里是在同她合作,分明是插了她两刀,还不忘在伤口上撒盐。不管裴颜卿有什么计划,林月音都无法坐视张贵妃继续坐大。所以林月音最后的考虑结果,是留下田蓉蓉,让田蓉蓉同张贵妃打擂台。至于其中的风险,了不起是牺牲一个田蓉蓉外加一个田家。至于她本人,推说一句不知情,便能继续做她的皇后。 林月音心头有了主意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等到第二次遴选,林月音又翻了田蓉蓉的牌子,摆明了态度要支持田蓉蓉去争宠。 温德妃萧太后也都挑选了看得过眼的人留下。唯独萧修媛有些出奇,竟然替二皇子挑选了两个伺候的秀女。 林月音挑眉,转眼又是一笑。二皇子不小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萧修媛身为母亲,挑选两个秀女放在二皇子身边,也说得过去。而且瞧那两个被选中的秀女一副窃喜的模样,显然也是极为愿意的。伺候年少英俊的皇子总好过伺候人到中年的皇帝要强,正是美之心。 最后挑选出来的八个秀女,又经过一番密集的训练。待一切都准备好了后,林月音使人请来孝昌帝。 孝昌帝本不想来的,还是康福趁着张贵妃不在的时候小声提醒孝昌帝,这选秀一事是他亲自下的旨意,如今等他拿定最后的名单,要是不露个面的话,似乎说不过去,林月音也会没面子。毕竟这是林月音第一次主持选秀。 孝昌帝经过提醒,又想起林月音过往的好处来。尤其是穆贤妃过世后的那段时间,若非有林月音在,他只怕熬不过去。想起以往种种,这心也跟着柔软下来。于是孝昌帝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到时候一定会露面。 张贵妃得知此事后,气的咬牙切齿。她也知道凭她一人阻止不了此事,于是缠着孝昌帝,非要孝昌帝带着她一起去。她也想看看新选出来的秀女是何等姿色,摆明了存着较量的心思。 孝昌帝哈哈一笑答应了下来,心宽得完全没有想过带上张贵妃会不会引来萧太后的怒火,会不会打林月音的脸。 于是等到选秀落幕日,孝昌帝带着张贵妃极为高调的出现在了寿宁宫。是的,因为只剩下最后八个人,林月音决定将地点改在了寿宁宫,免得萧太后跑来跑去。万一折腾坏了身体,那是她的罪过。 果不其然,萧太后一见到张贵妃那怒火蹭蹭往上冒,那态度好比对待当年刚册封为后的林月音。一双眉毛竖着,眼睛瞪着,鼻孔微微张开,嘴里怒吼一声,“陛下,你将她带来做什么成心让哀家不痛快,是吗” 原本满脸笑容的孝昌帝,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那一瞬间,他都想带着张贵妃扭头走。 张贵妃一脸怯生生的,偷偷拉了拉孝昌帝的衣袖,一副隐忍委屈的模样,将孝昌帝给心疼坏了。孝昌帝极为强硬的说道:“贵妃身份尊贵,是皇后之下第一人,为何来不得。” 张贵妃张张嘴,一副着急惊慌的模样,像是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林月音看到这一幕,掩嘴轻笑。能在短时间内爬上高位的女人,果然全都是演技派。瞧瞧那小可怜的模样,分明是一朵饱受摧残的白莲花。光看她那模样,谁会想到她有那样彪悍的过往。 萧太后气了个倒仰,张嘴要骂,林月音抢先说道:“母后息怒,陛下息怒。今儿选秀,余下的事情不如等到改日再说。” 萧太后忍了忍,若是真闹起来,今儿的选秀怕是要黄了。萧太后剜了眼张贵妃,眼神极为狠毒,冷哼一声,总算忍了下来。 孝昌帝见萧太后终于消停,于是板着一张脸,拉上张贵妃坐在林月音的对面。林月音抿唇浅笑,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张贵妃抢了风头。 林月音吩咐张永,“将秀女们都叫出来吧。” 张永不敢怠慢,赶紧将最后八个秀女请了出来。这八个秀女,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环肥燕瘦,各有风格。 张贵妃睁大了眼睛,将八个秀女一一打量,最终目光落在了田蓉蓉的身上。本能的,张贵妃觉着田蓉蓉会是个劲敌,因为单从外形看,她们两个人的风格是最为接近的。而且田蓉蓉的还比她多了一股女子少有英气。张贵妃心头咯噔一声,这人是谁选出来的,不用说分明是用来针对她的利器。 张贵妃攥紧了手绢,心头呕得要死,面上还得扮作白莲花,这滋味真是无比的酸爽。眼角余光偷偷的扫过萧修媛,温德妃,最后落在林月音身上。田蓉蓉必定是这三人当中的一人特意安排来针对她的,是易怒的萧修媛,面善的温德妃,还是大度雍容的林皇后。张贵妃只后悔,早前也没派个人关注一下选秀的进程。否则她能早早的在孝昌帝跟前下眼药,田蓉蓉也没机会在孝昌帝跟前露面。 也怪她之前太过自信,加上手上能用的人太少。总归一句话,势力不如人。看来在这后宫光有宠还不够,还得多花费心思经营自己的势力才行。否则想要打听点什么事情都阻碍重重。 林月音含笑问孝昌帝,“陛下请看,这八位是臣妾同姐妹们挑选出来秀女的。” 孝昌帝嗯了一声,连连点头,目光从八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不出意外,停留在田蓉蓉身上的时间最长,显然田蓉蓉那身风情符合孝昌帝的喜好。 林月音抿唇一笑,“陛下可要考教一番不如让她们一一上前做个自我介绍,陛下也好近距离观察。” “可以。按照皇后说的办。”孝昌帝很爽快。 这会,孝昌帝的心情又阴转晴,明显好转起来。孝昌帝宠张贵妃是不假,可是不代表他会拒绝别的美人。这好比当年穆贤妃还在的时候,孝昌帝不也是照旧宠幸着旁的女人。不得不说,这是男人的通病,更是帝王的臭毛病。身为帝王,权势滔天,富有四海,要他忠于一个女人,那根本是妄想。 “陛下”张贵妃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几乎快要咬碎银牙。眼睁睁的看着孝昌帝被别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她哪里能忍。可是今儿这场合,她是不能忍也要忍。忍耐之余,想着制造点小小的麻烦,最后能勾住孝昌帝的心神,让孝昌帝没空去关心那几个秀女。 余下嫔妃们纷纷掩嘴偷笑,没想到嚣张的张贵妃也有紧张失措的时候,选秀这个主意果然极好。 孝昌帝拍拍张贵妃的手,似是安抚,“妃别急,这里很快完了。”孝昌帝不理解女人的小心思,只当张贵妃不乐意在萧太后眼皮子底下打转。 张贵妃差点呕出一口血,这滋味真是憋死她了。 林月音可不允许张贵妃破坏她的计划。一挥手,秀女们心领神会,一一上前展现自己。有妖娆狐媚型,有温柔解语型,有大胆活泼型,各种款型任君挑选。 孝昌帝心头欢喜,林月音搞出的这个选秀还有些意思,至少选出来的人还都能入眼。 八个秀女介绍完毕了,等着孝昌帝翻牌子赐位份。张永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八个写着名字的牌子,颠颠的来到孝昌帝跟前,只等孝昌帝翻牌子。 林月音含笑说道:“陛下可有喜欢的,不如留下来,陛下身边也能多两个伺候的解语花。” 孝昌帝哈哈一笑,率先翻了田蓉蓉的牌子。沉稳如田蓉蓉,也激动起来,脸色薄红。赶紧上前谢恩。 林月音笑道,“先别忙着谢恩。陛下,你看田氏该封个什么位份合适” 孝昌帝一边盯着田蓉蓉的腰身看,一边说道:“封个婕妤吧。” “田婕妤还不赶紧谢恩。”林月音笑着提醒道。 田蓉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也有了位份,还是婕妤。田蓉蓉一边谢恩,一边大胆地打量孝昌帝,心里头却想着公子的计划总算走出了第一步,她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托付。 “好个大胆的田婕妤,谁准你直视陛下”张贵妃突然发难,众人始料不及。唯独林月音,心头得意一笑。能戳中张贵妃心头的痛处,果然非田蓉蓉莫属。 “臣妾知罪。”田蓉蓉一脸被吓傻了样子,战战兢兢的让人看了心疼。 萧太后张嘴要呵斥,还好林月音眼疾手快,偷偷拉了拉萧太后,才让萧太后忍住了。 孝昌帝微蹙眉头,关心的问张贵妃,“妃这是怎么了田婕妤虽然有些冒失,不过朕以为情有可原。毕竟刚进宫,又是第一次面君。” “陛下”张贵妃撒娇,一脸委屈,“陛下是嫌弃臣妾了吗” “咳咳”萧太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张贵妃,你给哀家闭嘴。这是什么场合,哪有你开口说话的份。” 张贵妃越发的委屈,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望着孝昌帝。孝昌帝心疼坏了,“母后息怒,张氏只是” “行了,行了。”萧太后不耐烦的挥手,“陛下先忙完正事,再去宠你的张贵妃吧。”赤露露的嫌弃,没有丝毫的隐瞒。倒是将一众秀女们吓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孝昌帝阴沉着一张脸,显然又不高兴了。无奈之下,林月音只好出面调停。 孝昌帝缓了缓脸色,不过因为这点小插曲,孝昌帝已经没了继续选秀的心情。很是随意的翻了几张牌子,道一声,“这几个,余下的事情皇后安排吧。”然后带着张贵妃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半点不留念。 走到殿门的时候,张贵妃突然回头朝林月音看来,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虽然没能将田蓉蓉逐出,不过好歹也算是破坏了选秀,张贵妃心里头自然是得意的,忍不住想朝林月音示威。 林月音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将田蓉蓉留下,她的目的算达到了。余下的人,林月音同萧太后一起做主,分别给了才人美人的位份。如此一来,田蓉蓉成为这届秀女当中位份最高的一个,林月音特意将她安置在绫绮殿,同文婕妤作伴。这样安排,未尝没有让两人联手对付张贵妃的目的。至于以后,二人会不会反目成仇,林月音根本不关心。 有田蓉蓉的刺激,张贵妃也有了危机感。使出浑身解数要将孝昌帝留下,绝对不能让孝昌帝想起那什么田婕妤。 张贵妃打得好算盘,只可惜她从一开始没意识到,她的真正对手从来都不是田婕妤,而是林月音。 见张贵妃天天缠着孝昌帝,林月音也不着急。先是将田婕妤叫到清宁宫,亲自教授她如何投其所好,如何勾住孝昌帝的心,如何让孝昌帝欲罢不能。语言十分直白,连床上那点事情,林月音也没隐瞒,将田婕妤羞得无地自容。 林月音的目的是要让田婕妤克服那多余的羞耻感,让她在床上做了一个十足的荡妇。不如此,光靠一张脸和身体,根本别想从张贵妃手里抢走孝昌帝的宠。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林月音不惜亲身上阵,做了一回百合女。将田婕妤挑逗得不能自已,亲自示范如何克服羞耻感,如何让男罢不能。 林月音的言行,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在田婕妤的心里,皇后应该是端庄大气的,如同林月音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可是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幻灭,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为什么皇后能放下身段,亲自调教她。 田婕妤想了很多,心中极为忐忑。盼着被人利用,又怕被人利用,这种矛盾的心,将她折磨的欲仙欲死。 这样的教学一共持续了五天,林月音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同田婕妤道出真相,“你是本宫亲自挑选的,也是本宫最看好的。本宫不妨同你直说,本宫选你是因为你是可造之材,本宫希望你能从张贵妃手中抢走陛下的宠,即便抢不走,至少也要分薄一一半。” 见田婕妤一副呆愣的模样,林月音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本宫卸磨杀驴,本宫身为皇后,决不能容忍后宫有人独宠。最好的结果是陛下能够雨露均沾,大家都有机会。若非张贵妃喜欢吃独食,本宫也用不着你。当然,你要是不乐意为本宫分忧,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不过自此之后,你要做好在后宫熬死的准备。” 一句熬死,生生的让田婕妤打了个哆嗦。 林月音冷冷的问道:“想明白了吗若是愿意,本宫今明两日安排你侍寝。” 田婕妤咬紧牙关,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带着大无畏的勇气点头,“臣妾多谢娘娘栽培,臣妾愿意。” “甚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田婕妤犹豫了一下,“娘娘,如今张贵妃独宠后宫,霸着陛下不松手,臣妾如何做才能承宠” 林月音轻声一笑,“关于此事,本宫自有办法。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再也忘不掉你,便算完成了初步任务。” “臣妾遵命。” 要让孝昌帝想起田婕妤,并且临幸她,得靠康福帮忙。好在康福还记得同林月音之间的香火情,很爽快的答应了此事。趁着张贵妃没缠上孝昌帝的时候,康福适时进言,不动声色之间勾起了孝昌帝对田婕妤的。 接下来,又经过林月音的一手安排,孝昌帝顺利临幸了田婕妤。 田婕妤使出浑身解数,将从林月音那里学来的本事全都使了出来,不顾自己是初次承宠,忍着疲惫和疼痛,硬是将孝昌帝伺候得欲仙欲死,舒爽到第二天一早差点错过了早朝。 整个后宫因为这一夜,全都沸腾起来。终于有人打破了张贵妃独宠的局面,陛下终于开始临幸张贵妃以外的女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也有了机会。 更要命的是,早朝过后,孝昌帝下旨赏赐田婕妤,各种贵重物件跟流水似得送入绫绮殿,堪比当初张贵妃刚刚受宠的时候。啧啧,这风头,怕是能同张贵妃争一争长短。 林月音亲自前往绫绮殿看望田婕妤,见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叹了一声,“辛苦你了。”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罪,亏得她忍受了下来,没留下什么阴影。 田婕妤很是不安,又有些得意,“臣妾幸不辱命。” 林月音笑道:“你做得很好。整个后宫都因为你的缘故闹腾起来。晚些时候,说不定太后那里还有赏赐。” 田婕妤有些受宠若惊,“臣妾何德何能,怎敢惊动太后娘娘。” “此事太后喜闻乐见,你不用紧张。”林月音笑着说道。一大早萧太后将她叫了过去,好一通夸赞,一个劲的说林选秀这个主意好。 “不过”林月音刚开了一个头,田婕妤跟着紧张起来。 林月音哈哈一笑,“无需紧张。本宫只是提醒你一句,张贵妃这会定然视你为仇寇,恨不得生吃了你。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因为接下来她肯定会为难你。本宫不可能次次替你出面,所以应付张贵妃的事情,还需要靠你自己。” 田婕妤有些惶恐,“张贵妃会不会找理由打杀了臣妾。” “她不敢。她若是真这么做,本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能借着机会收拾她一顿。”林月音抿唇一笑,想来张贵妃不会那么蠢。有阴谋诡计不用,偏要明火执仗的打打杀杀,这是萧修媛的风格,可不是张贵妃的风格。 有了林月音这句承诺,田婕妤总算松了一口气,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只要张贵妃不敢打杀了她,她没什么好怕的。 林月音嘱咐田婕妤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承宠。 “啪”张贵妃抬起手,朝身边最近的宫人脸上打去。宫人挨了打,吭都不敢吭一声,被打了左脸,还得伸出右脸来,让张贵妃继续泄火。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张贵妃气的将屋里的摆件全都砸了,不管多名贵,这会在她眼里全都一文不名。 “娘娘息怒”宫人们纷纷跪下来。 张贵妃的表情极为狰狞可怖,她不过是打了个盹,竟然被人钻了空子。若是旁的人罢了,比如那什么绝色文婕妤,张贵妃根本不放在眼里。偏偏孝昌帝临幸的竟然是田婕妤,这个让她有很强烈危机感的女人。更让她气恼的是,孝昌帝竟然如此看重田婕妤。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她已经习惯了被孝昌帝宠着着,习惯了奢华的生活,习惯了高高在上,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现在有一个女人有可能会抢走属于她的一切,张贵妃顿时急了。她不能忍,她一定要将孝昌帝的心抢回来。 张贵妃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平复焦躁的心情。半个时辰后,总算冷静下来,这才吩咐宫人将屋里收拾干净,从库房拿新的摆件来摆好。林外派心腹宫女走一趟思政殿,告诉陛下她不舒服,她想陛下想得紧。 事情吩咐下去,宫人们一一行动。张贵妃让人给她化了一个惨白的妆容,换上素净的衣衫,作势躺在床榻上,只等孝昌帝前来。 孝昌帝虽然在田婕妤这里得到了满足,不过心里头还是惦记着张贵妃。一听张贵妃病了,急急忙忙的赶到永福宫看望。瞧着那苍白的小脸,孝昌帝心疼坏了,将伺候的宫人还有太医全都骂了一通。 张贵妃拉着孝昌帝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陛下,他们伺候臣妾都很用心,并无不妥之处。这次生病全都是臣妾自己的缘故,只因为心里头有些不痛快,拿自己的身体糟践。不过有陛下的关心,臣妾很快会好起来的。” “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是,为何要拿自己的身体糟践。”孝昌帝心疼得说道。 张贵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干脆扑在孝昌帝怀里,“臣妾怕陛下再也不要臣妾了,臣妾怕陛下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臣妾真的好怕好怕。陛下,你不要丢下臣妾好不好”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着孝昌帝,一腔柔情,全在一双会说话的眸子里。 孝昌帝大感愧疚,“说什么傻话,朕是那样的人吗你放心,朕除了你谁都不要。”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子,心疼,后悔,自责,孝昌帝再次做了一回情圣。 “陛下不是骗臣妾”张贵妃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 孝昌帝板着脸说道:“朕何时骗过你。” 张贵妃嘴角一翘,偷偷地笑了笑。接着又凄苦的说道:“陛下不会再临幸田婕妤。” “什么田婕妤,朕全都忘记了。”事实上是,孝昌帝一想起田婕妤风骚妩媚的模样,一股燥热从身体内涌起。这番反应,自然不足以外人道。 “陛下真好。臣妾生生世世都会着陛下,永远不离开陛下身边。”张贵妃目的达成,心头得意非凡。~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5章 后宫风云 张贵妃借着生病的由头,留下孝昌帝。本想同孝昌帝春风一度,可是孝昌帝却以她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并且怕过了病气,晚上也没有留在永福宫过夜。为此张贵妃郁闷之极,真是成也生病,败也生病。 张贵妃不知道的是,孝昌帝拒绝春风一度的真正原因在于昨晚玩得太疯狂,今儿有心无力。而且最近几天都需要补补,好好调养身体,方能再战三百回合。 林月音根本不怕张贵妃耍手段,张贵妃用的那些手段都是林月音上辈子用剩下的,根本不值一提。什么生病啊,心情不好啊,这样那样的理由,全都是最初级的,林月音连反手打她一脸的兴趣的都欠缺。对手太弱,实在是没劲啊。还不如前两年,针对贾家和太子的手段,那才是高手过招。最后死伤一大片,幕后之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孝昌帝养了几天,身体再次恢复龙精虎猛,于是又开始饱暖思淫欲。身为帝王,想要解决自身再简单不过,偏偏孝昌帝却犹豫起来。他对田婕妤的滋味还记忆犹新,新鲜感十足,加上田婕妤肯卖力,花样十足,孝昌帝是一想起就火热得不要不要的。可是另外一边他又答应了张贵妃,再说张贵妃也是个尤物。正是一手白玫瑰,一手红玫瑰,这边想要亲亲,那边也想要抱抱,哎,怎么就这么为难。 孝昌帝还在纠结着,林月音就替孝昌帝做了决定,当然是选新鲜感十足的田婕妤啊。加上有康福助攻,一番操作,果然将孝昌帝哄骗到了绫绮殿,后续的事情就全交给田婕妤。只要正常发挥,不愁抢不过张贵妃。 论后宫消息的时效性和准确度,张贵妃就是拍马也比不上林月音。等孝昌帝都到了绫绮殿,上了田婕妤的床,张贵妃才后知后觉的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就跟吞了一个苍蝇似的难受。前些天,孝昌帝明明规矩得很,除了来永福宫外,别的地方都没去。张贵妃还以为自己已经重新笼络住孝昌帝。哪里想到,一转眼,孝昌帝又违背誓言,再次爬上了田婕妤的床。 张贵妃先是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全都说话当放屁。” 转过头,张贵妃又嚎啕大哭起来。之前还浓情蜜意,答应得好好的,再也不踏足绫绮殿,再也不理会田婕妤那个小妖精。言犹在耳,可是男人的心却比六月的天变得还要快,一转眼,又勾搭上那小妖精。是她蠢,是她傻,被帝王宠爱和富贵迷花了眼,竟然会相信男人的话。张贵妃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叫自己不长记性。男人的亏吃得还少吗,怎么还不知道长进。 张贵妃哭啊哭,哭孝昌帝薄情,哭自己傻逼,哭这后宫的日子艰难。那眼泪就跟自来水一样,刷刷地流。 一边流泪一边也不忘给田婕妤找不自在,叫来心腹宫女,吩咐道:“替本宫走一趟绫绮殿,告诉陛下,本宫犯了心疾,正等着陛下来救命。” 心腹宫女瞬间哆嗦了一下,“娘娘,这有用吗?” 张贵妃瞬间暴怒,大吼道:“管他有用没用,你照着吩咐去办就成。就算没用,也得恶心恶心那小妖精。” 见张贵妃铁了心,心腹宫女不敢再劝,只好硬着头皮亲自走一趟绫绮殿。 林月音早就防备着张贵妃,心腹宫女还没刚走到绫绮殿宫门,就被人给叉了出来。别说恶心人,她连孝昌帝的面都没见到。被人粗暴地丢在地上,心腹宫女又气又委屈,这叫什么事啊。打起精神,再次硬闯,结果被人再次丢了出来。还被警告,若是再敢硬闯,就要她好看。 心腹宫女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的回到永福宫。没敢说实话,怕张贵妃又爆炸,只说没见到孝昌帝。 张贵妃极为嫌弃,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来何用。挥挥手,将心腹宫女打发了出去。张贵妃歪躺在床榻上,心情早就乌云密布。狠狠地咬了咬牙,让她就此认输,这是不可能的。她就不信她斗不过姓田的小妖精。孝昌帝那里最多就是几天的新鲜感,等过了那新鲜劲头后,她就不信田婕妤还能勾住孝昌帝的心。 想了一夜,张贵妃总算制定了策略。次日,张贵妃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去思政殿见孝昌帝。 孝昌帝顿觉心虚,差点让人将张贵妃挡在外面。再三犹豫,还是让人将张贵妃请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爱妃今儿怎么来了,你还病着,就该多休息。朕这里,不缺人伺候。” 在孝昌帝的搀扶下,张贵妃缓缓站起来,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孝昌帝的身上,尤其是高耸的酥胸,蹭着孝昌帝的手臂,裸的勾引。再配上那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双眸,战斗力十足。张贵妃嗲着声音说道:“臣妾想念陛下,就想在陛下身边伺候。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臣妾也心满意足。” 孝昌帝有些惊悚,“爱妃不难过?没怪朕?” 张贵妃摇头一笑,表情却有些凄苦,“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怎么会怪陛下。田婕妤刚刚进宫,陛下多宠幸她,也是应该的。” 孝昌帝狐疑的看着张贵妃,“爱妃真这么想?”头一次还跟小醋坛子似得,这会却大方的要命,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张贵妃痴痴地望着孝昌帝,“无论陛下做什么,只要陛下心中还有臣妾的一席之地,臣妾就心满意足。” 孝昌帝感动了,张贵妃是多么的大度啊。他紧紧抱住张贵妃,动情的说道:“爱妃受委屈了。不过爱妃放心,朕定不会负你。” 张贵妃哭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扭着妖媚的身段,顶着一张白莲花的脸,“有陛下这番话,臣妾就是立时死了,也觉着不白活一世。” 孝昌帝不由得叹息,“哎,是朕委屈了爱妃,爱妃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朕听着难受。” 张贵妃犹如痴缠的怨女,攀附上孝昌帝的身体,等待着孝昌帝的深情一吻。孝昌帝没有拒绝,狠狠吻住那红艳艳的双唇,下死力气的蹂躏着对方的身体。张贵妃热情似火,其意图分明是要将孝昌帝就地办了。 孝昌帝也冒着心火,那想到等到临门一脚的时候,才感觉到力不从心。哎呀,田婕妤那个小妖精,昨晚上又将他给榨干了。这会实在是没了干货。孝昌帝又觉尴尬又觉心虚,生怕让张贵妃看出丝毫的不妥。 张贵妃是气的咬牙切齿,孝昌帝这种状态,她哪有不明白的,只是不点破而已。这会,张贵妃真的有杀了田婕妤的心思,好一个小妖精,同她争抢陛下的宠爱就罢了,还敢不知节制的压榨孝昌帝的精力。难怪前些天孝昌帝那么老实,原来是力不从心。结果一养好身体,又被小妖精再次榨干。这是何等的郁闷,这让张贵妃如何不怒。 张贵妃一边痴缠着孝昌帝,却也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一边还想着怎么收拾田婕妤。 只要这会不让他真枪实弹的上战场,孝昌帝倒是挺享受张贵妃的痴缠。这就是一个以他为天的小女人啊,同后宫那些精明算计的女人比起来,张贵妃显得可爱多了。嬉笑怒骂,从来都不掩饰,这才是真性情。 张贵妃想来想去,想要死死的盯着孝昌帝的行踪,非得请康福帮忙不可。于是张贵妃找了个机会,同康福私下里见面。请康福在必要的时候,为她通风报信,她必有重谢。 康福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当初林月音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那才是做大事的气度。哪像张贵妃,区区一千两就想让他替通风报信,也太小瞧他康福。一千两,他还看不上眼。 康福低眉敛目,那样子老实得没边了,躬身说道:“贵妃的心意,咱家心领了。不过思政殿规矩森严,咱家胆子小,只好辜负贵妃的看重。” 张贵妃皱眉,没想到康福竟然会拒绝她。“康公公,本宫要求不高,只需在陛下前往绫绮殿的时候,请康公公派人知会一声。只要康公公帮本宫,本宫定不会亏待康公公。”说罢,一颗东珠送上。 康福掂量了一番,依旧是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规矩如此,恕咱家无能为力。”说完,就将东珠还了回去。完全是一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态度。 张贵妃愣住,这康福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她吗,还是看不上她的钱。简直是欺人太甚。 康福暗自撇嘴嘲笑,躬身行了个礼,就要告辞。心里头对张贵妃很是鄙视,就这点手段还敢同林月音斗,真是不自量力。林月音只是挑选了一个田婕妤出来争宠,就让张贵妃心急发慌,左支右拙,全无贵妃该有的手段和心机。要是林月音挽袖子亲自上阵搏杀,那张贵妃岂不是只剩下跪舔的份。 张贵妃同林月音之间,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就算张贵妃受宠又如何,这宫里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受宠的还少吗?除了一个穆贤妃成了孝昌帝心口的朱砂痣外,昔日那些受宠的女人,如今不也得熬日子。这正印证了那句话,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康福还是本能的选择了势力手段更强大的林月音,抛弃了张贵妃的好意。 张贵妃不甘心啊,自进宫以来,向来都是她嫌弃别人,哪轮到别人来嫌弃她。可是自从田婕妤横空出世,张贵妃就接连遭受挫折,心里头岂能不怨。思来想去,还是她势力不足。尤其是在宫外,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若是张家人在京城,她至少还能找一个出主意的人。而如今,她只能自己扛着,争着,想尽办法勾着孝昌帝的心。 林月音一番针对张贵妃的策略,算是取得了初步的成功。萧太后却急不可耐的想要夹带一点私货,很直接的同林月音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开始临幸田氏,那不如将文婕妤也捎带上,正好她们二人都住在绫绮殿,方便。皇后,你安排安排,选个日子让陛下去文婕妤那里。” 林月音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朝站在角落里的文婕妤盯去。好个心急又有心机的文婕妤,林月音有八成的把握,今日萧太后会说出这番话,文婕妤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是文婕妤算计了这一切,连她这个皇后都成了文婕妤往上爬的阶梯。 文婕妤低眉顺眼的,心中虽然惴惴不安,面上还是要做出镇定的模样。总之不能让人看轻了。感受到林月音刺人的目光,文婕妤抿唇,偷偷地朝林月音瞥了眼。她耍阳谋耍得光明正大,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再说了,她又不是同田婕妤争宠,而是从张贵妃手里抢夺宠爱,这对林月音也是好事一件。 “皇后,你是什么意思?”萧太后见林月音不吭声,就有些不高兴。 林月音收回目光,笑道:“母后,此事急不得。陛下的性子母后最清楚,万万不能逼着。最好是水到渠成,届时不用咱们做多余的事情,陛下也会惦记着文婕妤的好处。” 萧太后蹙眉,不由得朝文婕妤看去。文婕妤轻咬薄唇,心中有些不甘。只是碍着林月音在场,不好表现出来。 萧太后瞬间懂了文婕妤的心思,就对林月音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咱们也不能干等着。女儿家的青春有限,一日日的蹉跎下去算什么事。当初皇后也曾承诺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文婕妤,怎么这会又反悔了。” 林月音心头冷笑,面上还装作温和大度,“母后都这么说了,那儿媳若是没点表示,岂不是显得没诚意。文婕妤,本宫问你,为了得到陛下的宠幸,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文婕妤从角落走出来,躬身说道:“启禀娘娘,臣妾全凭娘娘吩咐。” 林月音点点头,“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本宫自然要成全你。”顿了顿,又道:“本宫回去就安排你侍寝的事情。不过有些细节需要详谈,改明儿你到清宁宫来,本宫同你仔细说说。” 萧太后先是满意,接着又有些好奇,好奇林月音要同文婕妤说些什么,不过萧太后没多问。至于文婕妤,双眼瞬间一亮,衷心说道:“臣妾叩谢娘娘。” 林月音笑了笑,这文婕妤果然是个聪明的。就是不知道脸皮够不够厚,能不能放下羞耻心。 文婕妤明显有些着急,次日一早就来到清宁宫给林月音请安。林月音也没敷衍她,将田婕妤也叫了过来,直接了当的同文婕妤说道:“你想要承宠,想让陛下对你重新生出新鲜感,目前来说,单凭你自身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本宫不是说你长得不好,而是长得太好,让人亲近不起来。陛下是男人,要的是解语花,而不是不可亵玩的白莲。” 瞬间,文婕妤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原本满满的自信心被打击得所剩无几。这会全靠骨子里的骄傲,支撑着她不能倒下。愤怒,羞耻,不甘,充斥着她的胸腔,发泄不出,只憋得自己难受得不行。 “娘娘”话出了口,却再也说不下去。 林月音挑眉冷笑,“昨儿你告诉本宫,为了承宠,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放下。今日看来,那不过是说说而已。瞧瞧你这一身骄傲,你可曾舍得放下?还有你满心的不甘,你可曾放下?想要承宠,却又不肯迈出那一步,你凭什么让本宫帮你。就算本宫帮你,你觉着靠你这态度能取悦陛下吗?陛下乃是天子,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什么要陛下来哄着你,顺着你,宠着你?就算你是天仙,在陛下面前,也得跪舔。” 一番话,犀利得一塌糊涂。将文婕妤的骄傲彻底踩入泥地,再狠狠的跺两脚。 文婕妤握紧了拳头,心中憋着一股气,却无处发泄。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如此犀利的林月音。她觉着糟糕透了,寻找林月音的帮助,简直就是找死。 “怎么,不服气吗?”林月音轻蔑一笑,眼角眉梢满是讥讽,“你要还当自己是京城第一美人,是武昌伯府宠在心尖尖上的嫡女,那本宫劝你趁早歇了承宠的心思,安心在后宫熬日子吧。熬到老,熬到死,你也就解脱了。 “不,臣妾的容貌冠绝后宫,凭什么要像那些老去的人一样熬日子。”文婕妤突然爆发,双目喷火,直视林月音。 林月音不屑,“你以为靠着一张脸就能荣宠不衰,陛下就得将你放在心尖尖上,是吗?本宫明确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若本宫是男人也不乐意要。除了一张脸能看外,还有什么值得男人花费心思的?男女之间的情趣你懂吗?你能放下身段讨好陛下吗?或者你还是天真的以为,所谓的男女情趣就是弹琴作诗吗?哼,真是天真幼稚。你的想法,只适合放在宫外,适合那些被少年恋慕的少女身上。陛下可不是慕少艾的少年,陛下这些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你这样矫情的,那更是多如过江之卿。” 文婕妤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她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请娘娘赐教。” “本宫教你,你会听吗?你若是放不下你一身的骄傲,放不下过去的包袱,那本宫教了你也是白教,说不定还会惹来陛下的厌恶。届时,你再想翻身,那便是妄想。”林月音没有半点客气,今日不将文婕妤扒下一层皮,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文婕妤感觉天快塌了,地快陷了,人也快疯魔了。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就算进宫,就算遇到挫折,她也保持着自身的骄傲,从来都是她在鄙夷他人。而今,她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蠢货,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这种认知上的反差,快要将她击垮。若非心性坚强,有着不服输的劲头,文婕妤早就受不了了。换做别人,这会不知哭成什么傻逼样。 她弯下自己的腰,剔除自己的傲骨,“请娘娘赐教。”她在心里头默默地告诫自己,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失去的全都抢回来。 林月音哈哈一笑,“这会还像个样子,不枉费本宫的一番提点。” 文婕妤快要呕血,却只能忍着。一旁的田婕妤都快不忍心看,忒惨了。不过能被林月音虐得这么惨,也算是一种荣幸。换做旁人,想求这样的机会也求不来。 林月音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文婕妤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眼中有考量有犹豫。最后在文婕妤的面前站定。伸出手,很不客气的夹起文婕妤的下颌,“盘靓条顺,只需肯舍下脸皮,放下身段,哪个男人能不喜欢。纵然是帝王,那也是个男人。” 文婕妤只觉羞辱,却又想听听林月音究竟想说什么。 林月音呵呵一笑,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以你目前的情况想要在张贵妃手里面抢食,那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文婕妤颤抖着,她感觉林月音似乎想要弄死她。 林月音笑了笑,“很简单,找个机会同田婕妤一起伺候陛下。只要陛下舒坦了,心里头自然就会惦记着你。” 文婕妤瞬间惨白,目光躲闪耻辱,不由得朝田婕妤看去。田婕妤倒是坦然得很,没有半点矫情,连点不好意思都看不到。文婕妤咬紧牙关,两女共侍,田婕妤怎么就能如此平静,她怎么可以不在乎。如此一来,她的矫情,她的坚持,她那点骄傲,全成了可笑的笑点。 林月音轻蔑一笑,“你不愿意?” 文婕妤眼眶发红,眼看快要哭出来,她强忍着泪意,“真要如此?就没别的办法?” 林月音嗤笑一声,“在本宫这里,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若是不乐意,本宫绝不勉强。不过从今以后你还是歇了承宠的心思吧。”林月音冷哼一声,甩开文婕妤,嫌弃的眼神,就好似文婕妤是什么肮脏的玩意一样。 文婕妤差点气的喷血,她都没嫌弃这两个女人没羞没臊,林月音又有什么立场来嫌弃她。亏得林月音还是皇后,竟然如此不端庄。 林月音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喝了一杯香茗,见时间差不多了,再次问道:“文婕妤可有考虑清楚?本宫时间宝贵,可不能全浪费在你这里。” “我,臣妾还需要时间考虑。” “行,本宫就给你三日时间,过时不候。”林月音忒不喜欢磨叽,做事犹犹豫豫的能做成什么大事。 文婕妤失魂落魄的离去,瞧瞧那凄苦的背影,林月音只想嘲笑。进了宫还想走高冷路线,做才女做美女做宠妃,做梦去吧。也不知文家见识浅薄,还是文婕妤脑子有病,竟然单纯的以为靠琴棋书画和一张脸就能俘获孝昌帝的心。天真,幼稚。也不想想看,孝昌帝可是中年男人,中年老男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整日跟在高冷小姑娘的屁股后面小情小调。除非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才有那个闲心思。 定位都没找准,就敢进宫来搏前程,你不死谁死。反观林月音,虽然进宫之初是靠才艺撬动孝昌帝冷硬的心肠,但是进宫后,林月音迅速抛开所有的骄傲和矜持,就将自己定位在讨好男人的妖媚妇人上,偶尔展露一下聪明才智,吸引一下男人的目光,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林月音对田婕妤有颇多提点,担心她有包袱,还特意对她说,不必将文婕妤放在心上,那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矫情女人。就算短时间内为了承宠能豁出去,那也不是她的本性,迟早会显露原形。所以文婕妤的后宫宠妃之路注定走不长久。 有林月音这番话,田婕妤总算安心了。回去后,就琢摸着如何抓牢孝昌帝的一颗心。期间,张贵妃也找过田婕妤的麻烦,都是一些言语交锋,都被她聪明化解,对她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孝昌帝总归还是惦记着张贵妃的,休整了几天,不等张贵妃耍手段,就主动来到永福宫歇了一晚。也算是稍稍满足了张贵妃那颗不甘寂寞的心。 期间,文婕妤也给了林月音答复,她愿意接受林月音的安排,同田婕妤一起侍奉孝昌帝。 林月音看向文婕妤的目光,有些复杂。有时候林月音甚至有点同情文婕妤,好好的一个貌美姑娘,为何偏偏选择了进宫,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瞧瞧,进宫还不到一年时间,那眼中的疲惫怎么都掩饰不住。早前还能在她眼中看到自信的光彩,一双眼睛明亮得灼人,而今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后宫女人。可惜了。 林月音没有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只略微提点了文婕妤几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田婕妤去办。既然是二人共侍,事先配合一下,免得关键时刻出问题。 至于孝昌帝那里更是简单。孝昌帝正对田婕妤新鲜着,这边临幸了张贵妃,隔了两日又急不可耐的跑到绫绮殿。哪里想到,田婕妤一次比一次玩得疯狂,每一次都给他带来惊喜。而这一次更是拉上了绝色的文婕妤,要来一场两女共侍一夫的戏码。孝昌帝瞧着眼前两个女人,一个美得高贵,一个美得张扬,瞬间就激动了。 不出所料,这一晚又是一场持久战,各种花样轮番上阵,孝昌帝都快招架不住。若非二女克制着,只怕孝昌帝要死在床上。 次日一早,孝昌帝没能起来。老腰都快短了,能起得来那真是神迹。亏得今日是休沐,否则妥妥的要被朝臣们喷死。可就算是休沐,都日上三竿了孝昌帝还不起床,这也足够让知情的人侧目。要知道,孝昌帝虽然算不得明君,却实打实是个勤奋的君王。登基十多年来,从不懈怠,更没睡过懒觉。这头一回睡了个昏天黑地,自然让人议论纷纷。 孝昌帝也觉着尴尬,心虚,似乎太过荒唐了,应该节制一下才行。可是一想到昨晚的酣战,又觉火热,那种体验,就跟毒药似得,一旦上瘾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孝昌帝还在纠结究竟是要节制还是要继续放纵,张贵妃这里已经炸了。田婕妤真是一次比一次不要脸,为了争宠,什么下作手段都能使出来。张贵妃着急心慌,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她被田婕妤分薄宠爱,那是妥妥的。可是张贵妃不甘心啊,想她十二三岁起就开始周旋在男人当中,将一众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进了宫也是顺风顺水。可是如今要她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张贵妃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张贵妃最后一咬牙,不就是玩花样嘛,她也会。既然田婕妤敢玩两女共侍的戏码,那她就玩个三女甚至四女共侍。只是一想到要同别的女人分享陛下的宠爱,张贵妃就觉着难受,憋闷,一肚子火气。奈何形式比人强,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装作不在意,一门心思的讨好孝昌帝。 孝昌帝最近真的是春风得意,艳福无边。后宫女人们,一个个争相变着花样的伺候他,让孝昌帝极为舒爽。虽说这样一来,壮阳的汤药和膳食跟流水一样的吃进肚子里,孝昌帝还是乐在其中,大有乐此不疲的态势。 而田婕妤也隐隐有了同张贵妃分庭抗礼的资本,有一次甚至当着大家的面,直言讽刺张贵妃。将张贵妃气的只能以身份压人。好在林月音拉了偏架,这才没闹到小场地跟前。 再说文婕妤,豁出了脸皮,舍弃了自尊和骄傲,总算承宠。偶尔孝昌帝也会惦记着她,去她宫里坐坐,喝喝茶听听曲子,顺便睡一觉。小情小调的就当是吃过大餐后的清粥小菜,清清肠胃。等肠胃养好后,又继续大鱼大肉,荤素不忌。 这种情况同文婕妤所预想的还有些差距,可是比起张贵妃独宠那些日子,已经好上太多太多。经此一事,文婕妤也算是看清楚了后宫的本质,如今就是一门心思的伺候孝昌帝,盼着自己能够早日受孕。只要能生下一男半女,她就没什么可愁的。届时,就算孝昌帝忘记了她,仗着孩子,她也能在后宫立足。 老天爷似乎特别偏爱某一种人,不仅有好的家世,还给了她们绝色容颜,一路成长,一路顺风。就算偶有小挫折,也有贵人相助。等到破茧重生后,又是另外一番大好局面。这话用在文婕妤身上是极为合适的,因为就在今年的第二场雪落下的时候,太医查出文婕妤怀孕了。 林月音有些傻眼,这是何等的气运。林月音都要怀疑文婕妤才是主角,而她本人不过是个恶毒的炮灰。那么多女人承宠,偏偏就文婕妤一人有孕。果然有大气运的人,都能心想事成。这种事情,真是羡慕不来。 萧太后乐了,将文婕妤塞入后宫,这步棋果然没走错。文婕妤也没辜负她的支持,这一路走来也算争气。如今有了身孕,也算是修成正果。至于这一胎是男是女,萧太后是有些矛盾的,毕竟她手上已经有了个出色的二皇子。文婕妤要是生了儿子,万一将来兄弟争权,岂不是麻烦。所以,萧太后隐秘的希望文婕妤这一胎是个公主。 至于文婕妤本人,表情似哭似笑,双手轻抚腹部,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怀孕了。谢天谢地,她所有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从今以后,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给她气受。 田婕妤心里头泛酸,两人一起伺候孝昌帝,为何文婕妤有了身孕,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的身体可比文婕妤要好,为何老天却独独偏爱文婕妤。不甘心啊,又嫉妒又羡慕啊。 毋庸置疑,文婕妤一怀孕,再次挑起了后宫风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6章 乱了 文婕妤怀孕,最着急的莫过于张贵妃,其次便是萧修媛。 萧修媛不得宠爱,却依旧能在后宫横着走,一是靠二皇子,二是靠萧家还有萧太后。如今萧太后全力支持文婕妤,一旦文婕妤生下皇子,萧修媛担心这会对二皇子不利。谁知道萧太后会不会临老糊涂,又生出什么不着调的主意来。 萧修媛不想让文婕妤生下孩子,不过她不方便出手,太过打眼。而且若是被人发现,其后果太过严重,她承受不起。一时间没有好的办法,萧修媛干脆走了一趟寿宁宫,探探萧太后的意思。 萧太后对萧修媛的来意心知肚明,于是率先说道:“这文婕妤有孕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嗯”萧修媛面色平静,“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她,等回去后就派人送份礼物过去。” 萧太后放下茶杯,斟酌了一番,“哀家知道你在担心,担心文婕妤生下小皇子,哀家会厚此薄彼。” 萧修媛直愣愣的望着萧太后,等着萧太后的下文。 萧太后冷哼一声,怒道:“哀家还没老糊涂,分得清孰轻孰重。一个有出息的成年的皇子,一个小婴儿,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未知数。你说哀家会支持谁你是萧家的姑奶奶,二皇子才是萧家的依仗。至于文家,不过是依附萧家而活的寄生虫而已。你觉着哀家会舍弃萧家,反而去便宜文家吗” 萧修媛瞬间笑了起来,“有母后这话,我就放心了。母后不知道,这宫里面因为文婕妤怀孕的事情,都快闹翻天了。我这人性子急,有话也藏不住,所以只好来找母后拿主意。” “你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萧太后有些嫌弃的说道,“文婕妤那边,不管生男生女都那么回事,你别脑子一糊涂又去招惹她。好歹她也是咱们的一个助力,有了她,陛下也不会一个劲地往张贵妃身边跑。” 萧修媛呵呵一笑,面上应承着,心里头却不以为然。她和萧太后的想法完全不同。萧太后想让文婕妤生下孩子,她偏不。与其增加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不如从一开始就掐断文婕妤的念想,让她除了依靠萧家外别无他路可走。如此一来,她才会死心塌地的替她们办事,帮着二皇子上位。 这番心思,萧修媛从不同人说起,一直埋藏在心里。她也是吃了无数的亏,总结了无数的经验,才有了今日这番城府。 萧修媛起身告辞,回到蓬莱殿后,果然吩咐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绫绮殿。全都是穿的用的,药材什么的半点没送,就怕有人拿药材做文章,说她要陷害文婕妤的孩子。 萧修媛沉寂下来,离着生产还有好几个月,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筹划。再说了,这宫里面嫉恨文婕妤肚子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不出手,自有别的胆子大的人出手。 林月音亲自走了一趟绫绮殿,看望刚刚有孕的文婕妤。 瞧文婕妤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林月音笑了起来。她压着文婕妤的手,“可别起来。头三月最重要,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陛下那里可等着你平安生下一个小皇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文婕妤又是得意又是羞涩,“多谢娘娘。若非娘娘相帮,就没有臣妾今日。” “说这些做什么。这都是你的造化。你看田婕妤就没受孕,可见你比她有福气。” 站在一旁的田婕妤偷偷翻了个白眼,林皇后这话这就像是一把匕首捅进了她的心窝里,难受得很。好在,她从不妄想,为人脚踏实地,故此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田婕妤,暗自点头,这人的心性还算不错,也算是提得起放得下。 反倒是文婕妤怯生生的朝田婕妤看了眼,眼神有些不安,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一笑,“文婕妤可是有话要同本宫说你无需担心,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本宫都会答应你。” 文婕妤想了想,这才鼓足了勇气说道:“娘娘,不是臣妾不识好歹。只是臣妾以为,臣妾继续住在绫绮殿有些不合适。田妹妹要伺候陛下,臣妾这里也是人进人出的,若是因为臣妾的缘故,让陛下扫兴,岂不是害了田妹妹。娘娘,您看能不能给臣妾换个地方居住。” 林月音眼神幽深,心中冷笑连连。语气温和的问她,“你确定你要换个地方居住你这才刚怀孕,太医也说了需要静养,不可妄动。这个时候换居所,本宫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多谢娘娘关心。不过臣妾身子骨好,这点折腾应该没事。”文婕妤态度坚定,她就是要趁着有身孕的时候要好处,要一个的宫殿,才不要继续同别人合住。 林月音笑了笑,“这件事情本宫可以答应你。不过本宫得先请示太后还有陛下,他们若是没意见,本宫就安排你换居所。” “多谢娘娘。”文婕妤大喜。一副心想事成的模样。 林月音嘱咐她卧床休息,然后带着田婕妤走了。林月音有心提点田婕妤,于是说道:“文婕妤怀孕的事情,你别多想。” “臣妾没多想,就是有些羡慕文姐姐的运气。” 林月音哈哈一笑,“是啊,文婕妤的运气一向很好,旁人都比不上。”连林月音都有些酸酸的,老天爷真的太偏爱文婕妤。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等她搬出去后,你这里也就清净了。”林月音含笑安慰。 田婕妤有些不解,“娘娘真的要她搬出去吗要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岂不是都要算到娘娘头上。” “本宫自然不会让她出事。”至少不能在文婕妤换居所期间出事。林月音有六成的把握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不过她也不会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里底下动手,然后将罪名推到她的头上。所以,这期间她会派人严防死守,防备着那些疯癫的女人动手。至于将来,那就看文婕妤的造化,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继续偏爱她。 田婕妤不知道林月音会怎么做,却对林月音说出的话有无比的信心。 自林月音来看望过文婕妤后,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亲自登门看望,送上丰厚礼物,算是尽了心意。自从进宫以来,文婕妤头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十分受用旁人的羡慕嫉妒恨。 期间有人想对文婕妤动手,奈何林月音防备得严实,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动手,不得不暂时忍耐。 林月音请示过萧太后还有孝昌帝后,就安排文婕妤住到长安殿。大冬天的换地方,实在是不明智。不过文婕妤高兴,大家就随她去。免得郁结于心,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目的达成,文婕妤这才开始安心养胎,并且拒绝旁人的探望,以免有人心怀不轨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时间转眼进入腊月,连着下了几场雪,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窝在房里面不愿意出门,就连争宠的也都消停了下来。大冬天的,穿得那么厚实,连身段都显露不出来,怎么争宠。不如等到开春,换上轻薄的春装,届时再大显身手。 至于孝昌帝,貌似也消停下来,天去一趟永福宫临幸张贵妃,天再去绫绮殿临幸田婕妤,偶尔也会翻翻其他嫔妃的牌子。 后宫安静,林月音身上的胆子就小了许多。就在林月音忙着准备过年的时候,张家人终于来到了京城。 张贵先进宫面见孝昌帝,孝昌帝遵守承诺,给张贵赐下不能世袭的散爵,三等承恩伯。又安排张贵进入户部,任户部右侍郎,此乃手握实权的三品官职。张家因为张贵妃的缘故,一举成为京城新贵,众人口中的暴发户。 一时间张家风头无两,惹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很快,这些好奇的目光又转移到宫里面,都在猜测,孝昌帝对张贵妃的宠爱会到何种程度。今日张家,是宠爱的极限,还是一切的开始。谁也摸不清孝昌帝的心思,只能静观其变。 宫里面,林月音很平静的的听杜安汇报张家的情况。 “张家这几日在陛下赐下的府邸中大宴宾客,京城中有数的人家多半都去了。即便没去,也派了有头有脸的管事或者家人登门送礼。张贵已经到户部上任,他倒是知道分寸,没有一上任就乱来。至于张家的女眷,都忙着结交京城权贵。而且已经给宫里面递了牌子,过两日就要进宫看望张贵妃。” 林月音含笑点头,“你觉着张家人怎么样” 杜安犹豫了一下,“说不好。张家缺少底蕴,靠女骤然爆发,难免会犯一般暴发户的臭毛病。不过要是陛下一直宠着张贵妃,护着张家,就算张家有不法之事,咱们暂时也动不了张家,还会惹来张家和张贵妃的报复。”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忍着。”林月音面色不善。 杜安共生死说道:“娘娘可以理解为静观其变。若是张家果真太过嚣张,迟早会惹来言官御史的弹劾。虽说用处不大,好歹也能恶心恶心张家。” “光是恶心张家能有什么用本宫从来不认为恶心人就能解决问题。”林月音说完,又叹了一声,“裴太傅那里对张家是个什么态度” “太傅也说静观其变。”顿了顿,又说道:“太傅还说,若是张家不够嚣张跋扈,倒是辜负了之前的一番布置。” 天要欲其亡,必先令其狂,裴颜卿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用一个张贵妃搅乱后宫,又想用张家来搅乱朝堂,果真是好主意。林月音思索着这里面的利益得失,她该不该破坏裴颜卿的计划。一时间,林月音有些犹豫不定。 挥手让杜安退下,林月音歪躺在美人榻上。殿里面的地龙烧得很热,没一会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林月音敞开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又将绣鞋脱掉,光着一双脚,一摇一晃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猛地一个人闯了进来,林月音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太子刘湛。 太子刘湛站在离着林月音几步远的地方,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林月音雪白的脖颈,还有那双秀气白皙又显调皮的脚,脸颊慢慢的泛红了。 林月音蹙眉,“太子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跟着进来的芍药,战战兢兢的,“奴婢没来得及通报,太子就冲了进来。请娘娘责罚。” 林月音挥挥手,让芍药奉茶。然后端正坐姿,笼起衣领,遮住春光,又穿上绣鞋,若无其事的问太子刘湛,“太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脸颊泛红的太子刘湛总算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飘忽,显得极为心虚。却又忍不住再次朝林月音看去,已经没有那一瞬间的惊艳和刺激,可是太子刘湛依旧很留念那种奇妙的感觉。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然后说道:“孤许久没来清宁宫请安,心中有些不安。还请娘娘见谅。”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刘湛,这话说的,就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她示意太子刘湛坐下说话,笑道:“太子有心了。本宫这里,太子无需特意来请安,太子以学业为重,以朝政为重。只要太子能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本宫就心满意足。” “娘娘宽容,孤却不能不知礼。”正处于变身期的太子刘湛,哑着嗓子,嘴唇周围已经长出淡青色的胡须。一切一切都预示着太子正在从男孩变成男人。 林月音笑了笑,“太子有心。太子今儿过来,可是有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刘湛肯定有事求她,才会过来。 却不料太子刘湛竟然摇头,“孤并没有要紧的事情,只是单纯来给娘娘请安。孤决定了,以后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给娘娘请安。” 林月音愕然,有些看不明白。这是长心眼了,还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林月音一时间竟然摸不透太子刘湛的心思,这种感觉真是怪异。 太子刘湛却突然站起来,沉着脸说道:“孤先告辞,娘娘忙吧。”不等林月音挽留,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好似屁股后面有野狼在追一样。 林月音摇摇头,所以说男孩子什么的最讨人厌。 太子刘湛一路跑回东宫,进入寝殿,将所有伺候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细细的回想那一刻的惊艳,心跳瞬间加速,面红耳赤,手开始自我放纵,偶尔发出几声难耐的声响。等发泄过后,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躺着不乐意动弹一下。他双眼发红,心里头发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个女人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是他父皇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太子刘湛狠狠的捶打床铺,心里头像是住了一头猛兽,恨不得冲天咆哮。 他焦躁难安,在屋里走来走去,后来干脆摔打起屋里的摆件,只求从困境中走出来。可是他越是这样,心中的反而越发强烈。那一瞬间的惊艳,已经深刻在脑海中,无法驱逐。除非挖开自己的脑子。 太子刘湛感觉自己成了一头可怜的困兽,无力挣脱,只能沉沦。 太监前来询问太子刘湛,“殿下,那两位姐姐该如何安排” 太子刘湛愣住,他这才想起今日去见林月音的目的。他想要两个女人,光明正大的要,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就跟做贼一样。他还应承了那两个女子,要给她们位份,让她们做侧妃。可是这一刻,太子刘湛完全没了这个心思。那些看着可爱的女孩子,同成熟狐媚的皇后娘娘比起来,简直就是渣。光是那身材就没半点看透,干扁瘦,一点意思都没有。 太子刘湛不耐烦的挥挥手,“什么安排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孤这里不需要她们。” 太监惊住,连连应下。心头却在猜测那两位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殿下,使得殿下对她们如此生厌。莫非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太监不敢多想,转身离去,将那两位给打发了。若是有人路过东宫,就会看到两个貌美的宫女哭哭啼啼的被人赶了出来。 太子刘湛的心难以平复,他是困兽犹斗,却斗不过心中的。而林月音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一边忙着过年的事情,一边还要派人盯着文婕妤和张贵妃。文婕妤也算安分,知道养胎。至于张贵妃,自从文婕妤有孕的消息传出后,就安静得过分。这根本不像是张贵妃的作风。林月音以小人之心猜忌张贵妃,认定了张贵妃只是暂时按兵不动,一旦动起来便是大阵仗。 张夫人带着两个闺女进宫看望张贵妃。张贵妃早早的候着,见了亲人后,自然免不了一阵痛哭,诉说这些年来的变化,曾经受过的委屈。 张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擦着眼泪说道:“如今好了,娘娘总算熬出了头。将来再生下一男半女,娘娘这辈子就算是有了依靠。” 张贵妃轻抚腹部,“本宫先是在王府伺候,今年又进宫伺候陛下,算起来前前后后也有两三年的时间。可是本宫这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宫里的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开一些养身的方子,让本宫将养身体。” “娘娘提起这个,莫非是有所怀疑”张夫人顿时急了。要是张贵妃生不出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张贵妃心思有些沉重,“这也是本宫胡乱猜测。世子同陛下的身体均无问题,旁的女人也先后受孕,唯独本宫半点动静都没有。以前本宫也不在意,可是如今后宫有人受孕,本宫岂能不急。本宫就想着,是不是宫里的太医都被人收买了,一个二个都不肯给本宫说实话。母亲,你去外面请个妇科圣手进宫,替本宫好好检查检查。若是没问题便罢了,若是有问题,本宫岂能轻饶。” “这,这样做能行吗私自带不相干的人进宫,要是被皇后太后知晓了,岂不是一桩罪过。咱们一家人才敢进京,这个时候可不能乱来。”张夫人很是犹豫。 张贵妃顿时怒了,拍着桌子就说道:“什么不合适张家能有今日,全靠本宫一人。如今本宫要你做点事情,你竟然敢推三阻四,你信不信只要本宫在陛下耳边说几句张家不好的话,陛下就能让张家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张夫人瞬间认怂,再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娘娘息怒,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娘娘放心,等到新年大朝拜的时候,我会趁机带一个妇科圣手进宫给娘娘请脉。那时候宫里面全都是人,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咱们。” 张贵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甚好。母亲可要找一个靠谱的,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张夫人哆嗦了一下,心里头怕得很。她这个女儿,自小主意就大,她是管不了的,也从没认真管过。如今贵为贵妃,更没她拿长辈架子的余地。心头打定主意,以后凡事都听贵妃的,决不能让贵妃生气,夺了张家的富贵。 张贵妃心情舒坦了,也有心思关照两个姐妹。张四娘同张五娘都是张夫人替张贵生的闺女,长得花容月貌。虽然没有张贵妃那一身狐媚子劲,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张贵妃关心了几句,张四娘早两年已经出嫁,在夫家过得不舒坦,又没有孩子。这次张家富贵了,她干脆同丈夫和离,跟着娘家人一起进京,盼着能另外找一门富贵人家嫁出去。至于张五娘,早先也定了亲,同样因为张家富贵,便由张贵做主退了亲事。打算在京城找一门高门大户嫁出去。 这两姐妹都是心气高的人,尤其是见到张贵妃通身的气派,宫中奢华的摆设,心里头直冒酸水,恨不得自己替代了张贵妃享受陛下的宠爱和宫中的荣华富贵。 张贵妃哪里看不出两个妹子的心思,她也不点破。还特意派人去将孝昌帝请来。 正好今日孝昌帝得空,便来到永福宫。猛地见了两个陌生貌美的小娘子,孝昌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两眼便勾起了张四娘同张五娘的野心,二人羞涩一笑,偷偷摸摸的朝孝昌帝抛媚眼,就差直接扑上去脱衣服上。 孝昌帝爱美色,像是这样大胆主动的美人,孝昌帝向来乐意一亲芳泽。不过想到这两人是张贵妃的妹子,还是安耐住了内心的蠢蠢欲动。 张贵妃冷眼旁观,心中连连冷笑。一方面恼恨孝昌帝没节操,是个女人都想弄上床。一方面又厌恶两个妹子没羞没臊,张四娘嫁过人也就罢了,张五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敢行如此大胆之事,果然是不要脸。再看张夫人,面上老老实实的,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保不准在想打什么歪主意。 张贵妃展颜一笑,上前拉着孝昌帝的手,“陛下,这两位是臣妾的妹子,这是四娘,这是五娘。你看她们长得可好” “好,甚好。”孝昌帝不动声色的评估着张四娘和张五娘,保不准也是床上尤物,犹如张贵妃那般。 张贵妃抿唇一笑,“臣妾这两个妹子如今都没许配人家,正是空闺寂寞的年纪。” 咦,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合适。哪有当着自己男人面说自己的妹子空闺寂寞的。看来张家不仅没有底蕴,还缺乏家教。不过孝昌帝半点都不在意,他只想要女人,越骚越浪的越好,至于家教底蕴什么的,全都是虚的。 张贵妃差点扑在孝昌帝身上,咬着孝昌帝的耳朵,咯咯咯的笑着,“陛下可喜欢臣妾的两个妹子。” “不错。”孝昌帝含蓄说道。 张贵妃压低嗓音,笑着问道:“那以后让她们经常进宫陪臣妾说话解闷,可好”莫名的暧昧,丝丝缕缕的缠绵,撩拨着孝昌帝的心。 孝昌帝笑道:“此事贵妃自己做主就行。”孝昌帝是无所谓,不过也不会主动。 张贵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陛下对臣妾真好。” 张家三母女都没听到张贵妃同孝昌帝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本能得觉着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张贵妃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母女三人,眼中有怨毒之色,却又透着一股子欢喜的劲头,着实诡异得很。 张贵妃找了个借口,将母女三人都打发走了,然后才安心的伺候的孝昌帝。将孝昌帝伺候舒坦了,张贵妃就趴在孝昌帝的身上,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也想要个孩子。” 孝昌帝有些疲惫,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张贵妃咬牙,有些不甘心,“陛下也给臣妾一个孩子吧。” 孝昌帝总算睁开了眼睛,拿正眼瞧着张贵妃,“让太医给你调养调养身体。爱妃这么年轻,身体又好,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陛下对臣妾真好。”张贵妃满足的笑了起来。 孝昌帝轻抚她的身体,“文婕妤有孕,你可是嫉妒了” “臣妾是羡慕她。”张贵妃也不隐瞒,很坦然的说道:“这后宫的女人,全都羡慕文婕妤能够有孕。臣妾承宠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动静,心里头难免有些着急,会生出一些想法来。陛下,你可不能怪臣妾,臣妾也是想为陛下开枝散叶。” “行了,说这些作甚。你想要孩子,朕就答应你。调养好身体,这孩子迟早都会有的。” “嗯,臣妾听陛下的。陛下许了臣妾一个孩子,臣妾就一定会有孩子的。”张贵妃无比笃定的说道。 转眼到了新年,大年初一的朝拜,犹如往年一样,还是由林月音这个皇后出面主持。张夫人兑现诺言,果然趁机带了一个陌生的妇人进宫。这妇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却极擅长妇科。是张夫人花费了上千两银子才找到的。妇人装扮成张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才能偷摸进宫。 等朝拜完毕,张夫人就带着妇人前往永福宫看望张贵妃。 张贵妃对张夫人的办事能力有些不信任,只是如今她没法子可想,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让妇人看看。 妇人给张贵妃请脉,不过片刻那脸色就连连变换,眼珠子也在滴溜溜乱转,分明是查出了什么问题。张贵妃急切问道:“本宫身体可好” “启禀娘娘,民妇不敢说。”妇人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张贵妃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阴沉着一张脸,“说,必须说实话。否则本宫要了你的命。” 妇人胆战心惊,着实后悔见钱眼开,蹚了这趟浑水。她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娘娘可曾喝过虎狼之药,可曾用过养颜秘药” “本宫从未喝过虎狼之药,不过养颜秘药倒是用过。莫非那药有问题”张贵妃紧张的问道。 妇人面露犹豫之色,“据民妇所查,娘娘应该是先用了养颜秘药,造成宫寒。不过并不是不能怀孕,只是受孕比一般妇人要困难一些。不过后来娘娘又用了虎狼之药,伤了根本,加上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如今民妇也没办法可想。” 张贵妃几欲昏倒,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张夫人怕得要死,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张贵妃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这辈子都没机会受孕生子” 妇人趴在地上,怕得要死,“请娘娘饶命,请娘娘饶命。” “放心,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宫的问题,本宫自然不会要你性命。本宫问你,本宫的身体情况,太医能诊治出来吗” 妇人眼珠子乱转,说道:“若是擅长妇科的太医,自然没问题。旁的太医,民妇没接触过,故此不知。” 张贵妃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太医院的太医果然被人收买了,将她瞒得死死的。是谁做的,萧太后还是林皇后,亦或是其他嫔妃。张贵妃拿起茶杯就砸了出去,将张夫人还有那妇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张贵妃的表情狰狞可怖,一双眼犹如喷火,语气阴森森的问道:“本宫问你,本宫这辈子是不是没有半点希望做母亲你只需老实回答,别想耍花招。” 妇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妇人是没办法可想,或许民间有别的高手,能解决娘娘的困难。” 张贵妃呵呵冷笑,“别说这些瞎话来安慰本宫,本宫算是想明白了,老天爷就是不想让本宫过几天安生日子。对了,你可有判断出,本宫究竟是何时喝下的虎狼之药” “这个不好判断,只能预估,少说该有两年以上的时间。”妇人小心回答。 张贵妃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若两年前她才刚到淮王府。不用说,那什么虎狼之药,肯定是淮王府的人趁她不备之时算计了她。也怪她不小心,竟然迟迟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暗算。哼,好一个淮王府,好一个虎狼之药。这个仇若是不报,她就妄为人。 张贵妃攥紧了手绢,闭上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心灰意冷,得了宠爱又如何,没有子嗣这辈子都是虚的。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抛开,她要报仇,她要找出暗算她的人,她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就连张家也不例外。若非当初张贵找来那秘药,她的身体就不会受到伤害。后来的虎狼之药,断了她的希望,可若是没有张贵最初的秘药伤害,说不定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张贵妃一转眼,恶狠狠的盯着张夫人。 张夫人吓得双股战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贵妃瞬间又笑了起来,笑得如同三月的红花,艳丽无双,“母亲莫怕,本宫不会伤害你。” 张夫人感觉快要呼吸不畅,摊上这么一个闺女,她岂能不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7章 皇后斗贵妃 张贵妃挥挥手,让人将那妇人带下去看起来。等妇人一走,寝宫内就只剩下张贵妃同张夫人两人。张贵妃起身,走到张夫人身边,亲自将人扶起来,“母亲这是做什么。你是本宫的母亲,你跪在地上,岂不是要折本宫的寿数。” “不敢,不敢”张夫人不敢让张贵妃搀扶,赶紧自己站了起来。 张贵妃轻笑一声,“那妇人的话,母亲也听到了。母亲年长,见识多,母亲教教本宫,本宫现在该如何做才好?” “这,这”张夫人战战兢兢的,她是真的很怕这个闺女,更何况闺女还贵为贵妃。“我是没法子可想,还请娘娘体谅。” “当初那个养颜秘药是父亲带回来的,母亲可知道父亲从何处得来的秘药?”张贵妃死死的盯着张夫人,不容错过她面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那养颜秘药,服用后作用不在面上而是在内里,尤其女人的私密部位。说白了,秘药就是用来养女人的那个地方,好方便男人享用,勾住男人的心。张贵妃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淮王世子,孝昌帝均是她裙下之臣,同这秘药自然有莫大的关系。 只是张贵妃没想到,那秘药竟然是以损害身体为代价。这会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恨当初她年少识浅,不曾真正明白张贵的用意,反而被张贵彻底地利用。 张夫人仔细想了想,“具体的来历我也是不甚清楚,我只是顺耳听了一句,那秘药似乎是从一个苗巫手里拿来的。老爷当初说那药效果极好,哪里想到竟然会害了娘娘的身体。娘娘,老爷他不是有意的,他也是一心为娘娘着想,绝无害娘娘的心。” “够了母亲和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清楚,母亲无需解释。” “那,那娘娘会怪罪老爷吗?”张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贵妃顿时笑了起来,柔声说道:“母亲真会说笑,那可是将我养大的父亲,我怎会怪罪他。再说了,当初父亲也是为了我好,而且父亲不懂医理,想来他也没想到那药会有副作用。” “正是如此,老爷都是为了娘娘好,才会千辛万苦讨来秘药。” 张贵妃掩嘴轻笑,“瞧母亲紧张的样子,莫非是怕本宫迁怒于张家吗?母亲放心,张家是本宫的娘家,以后本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娘家帮衬。” “娘娘尽管吩咐,张家人为了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甚好。”张贵妃重新坐下来,也招呼张夫人坐下说话。“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就是本宫也不敢奢望陛下一辈子的宠爱。以前还想着,趁着受宠的时候生个小皇子,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如今,本宫彻底断了生孩子的念想,母亲,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张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娘娘借腹生子。” 张贵妃挑眉一笑,“借谁的腹?” 张夫人一咬牙,狠了狠心,说道:“你看四娘如何?” 张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夫人,张夫人只觉羞愧脸红,还有些不安紧张,担心张贵妃发飙。 张贵妃笑道:“母亲果然是慈母,一心替四娘打算。借本宫的势替四娘张罗,啧啧,本宫羡慕得紧。” “娘娘误会了,我这也是替娘娘着想。娘娘在宫里,身边总得有个孩子。与其让别人生,不如让四娘来生。好歹同你也有血缘关系。” 张贵妃目光森冷,“依着母亲的意思,本宫是不是还得将四娘接入宫中,封个妃位。” 张夫人尴尬一笑,“一切全凭娘娘做主。” 果然是张家人,真正无耻。张贵妃冷笑一声,“母亲回去告诉四娘,想要进宫为妃那是妄想。不过毕竟是姐妹,本宫不介意她时常进宫来看望本宫。” 张夫人顿时急了,“那娘娘这里该如何是好?难道娘娘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自己不能生就去养别人生的孩子,她是吃饱了撑着才会这么做。谁知道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孩子能不能养熟,可别到最后养了个白眼狼出来,那时候她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既然不能生,她就潇潇洒洒的过完这一生,也不枉来人世走一趟。再说了,这宫里无子的女人多了去,不差她一个。 张贵妃冷笑一声,不客气的说道:“本宫的事情,无需夫人操心。夫人有这闲心,不如好好管管四娘五娘。还有,本宫不能生养的事情,还请夫人保密。夫人胆敢说出一个字,届时别怪本宫不念亲情。” “难道连你父亲也不能说?你父亲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替你出个主意。” “闭嘴本宫刚才说的话,夫人没听明白吗?若是夫人胆敢对任何人透露一句,本宫就让张家滚回蜀中,永生永世不得翻身。至于四娘五娘,这辈子都别想嫁人。”张贵妃不念亲情,她满心愤怒,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张夫人撞了上来,她自然不会客气。 张夫人意识到张贵妃不是在开玩笑,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做得出来,她生来心肠就比旁人更冷更硬。张夫人低下头,不敢反抗,只能懦弱的应下,“娘娘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吐露。若是违背誓言,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叫张家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张贵妃转眼笑了起来,“这就对了。母亲肯替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母亲回去同父亲说一声,让他好好当差,迟早本宫会将他头上的散爵变成世袭的爵位。” 张夫人双眼发光,“娘娘说的是真的,张家真能得到世袭的爵位。” 张贵妃挑眉一笑,“这就要看母亲怎么做。做得好,本宫高兴了,自然会兑现诺言。做得不好,惹怒了本宫,本宫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是,是,娘娘放心,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办。”张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元宵节。孝昌帝突发奇想,想要出宫与民同乐。朝中重臣连番劝阻,也不能让孝昌帝改变决定,只好舍命陪着,让京卫做好安全措施。 到了傍晚,孝昌帝领着皇后林月音,张贵妃,田婕妤还有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并一干重臣出了皇宫。 孝昌帝想要与民同乐,果然是与民同乐,穿着不起眼的衣衫,在大街上四处溜达,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稀罕,还跑去同书生们一起猜灯谜,赢花灯。孝昌帝是爽了,可就苦了千牛卫的人,恨不得一个人伸出八只手,将所有靠近孝昌帝的民众都拦在外面。偏偏他们还不能这么做,只能在暗中保护孝昌帝。 如此一来,难度增加了不说,一个个都紧张兮兮,但凡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就悄悄的抓起来。这一晚,京卫的大狱里人满为患,而且人数还在不停的增加。至于那些被抓的人,被丢在大狱后,就再也没人来管过。 林月音也喜欢出宫游玩,不过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挤人,一股子怪味直接往鼻子里冲。加上体力有限,陪着孝昌帝走了几条街后,林月音就提议找个地方休整。此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拥护。 孝昌帝还没玩够,岂能就此打住。于是他们分做两拨,林月音领着人上茶楼休整,其他人则继续跟在孝昌帝身边。 张贵妃也是累得不行,她也想坐下来休息。可是同孝昌帝独处逛街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所以张贵妃咬牙忍着,决定继续跟在孝昌帝身边。至于田婕妤,她权衡了一番,决定留在林月音身边。 林月音笑道:“田婕妤若是想继续逛,那就跟着陛下去吧。本宫这里不缺人伺候。” “外面也无甚好看,逛不逛其实都不要紧。臣妾还是陪着娘娘吧。”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可是怕张贵妃?” 田婕妤低头,有些羞愧,“回禀娘娘,贵妃实在是太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就能做出那样的举动,臣妾跟在一旁,难受得很。” “看来你修炼不到家啊。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了一些,这有什么关系。” 田婕妤有些意外,“娘娘不在意吗?贵妃当着娘娘的面就那样做,分明是在挑衅。” “挑衅又如何?她有底气,有资本挑衅本宫。至于后果,端看谁手段更高。”林月音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她对孝昌帝没什么感情,孝昌帝同旁人亲热,她自然也不会在意。至于所谓的自尊啊,面子啊,这里是宫外,是大街上,人挤人的地方,又何必计较。当然,若是换做皇宫,张贵妃敢这么做,林月音早就抬手打了过去。 田婕妤看不懂,更想不明白。林月音也不乐意多说,挥挥手,“你先下去休息吧。说不定一会换你去陪陛下逛街。” 田婕妤领命退下。 林月音正想趁机休息,放松身体,房门又从外面被推开,来的人是太子刘湛。 林月音意外,“殿下不是陪在陛下身边吗?怎么回来了?” 太子刘湛抿着唇,表情有些严肃,唯独一双眼睛在发亮,一直盯着林月音。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孤不乐意逛街,所以就回来了。孤想陪着娘娘说话,娘娘可欢迎?” 林月音挑眉,总觉着太子刘湛的表现有些怪异,却有找不出缘由。她点点头,示意太子刘湛坐下说话,“殿下有心了,本宫很是欣慰。近一年来,殿下表现甚好,可见殿下真的长大了。” “孤本来就长大了,只是娘娘没发觉而已。”太子刘湛哑着嗓子说道。 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尤其那公鸭嗓子。太医一个劲的说快好了快好了,可是这都大半年了还是个样子。唯一让他感到高兴的就是长高了,不是长高了一点点,而是往上窜了一大截,快赶上孝昌帝的身高。只是身形还是太过单薄,一看就是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郎。 林月音笑了起来,“是本宫疏忽了,殿下可别生气。改明儿本宫给你补上,可好?” 太子刘湛总算笑了笑,“娘娘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本宫岂能欺瞒你。” 太子刘湛很高兴,心情雀跃,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灿烂如星辰。林月音明显愣了下,不明白太子刘湛为何会如此高兴。她怎么不知道她对太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真是奇怪极了。林月音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果然长大了,脸庞依然青涩,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许沉稳,有些许担当。 林月音想到那个叫做武士信的谋士,显然武士信将太子教得很好。至少这一年,太子再没犯过明显的错误。 太子急切的想同林月音分享自己的心情,想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还不等他开口,就有内侍来禀报,说是裴太傅来了,得知太子在这里,有些话想同太子说。 太子刘湛很失望,裴太傅来得太不是时候。林月音暗自冷笑,裴颜卿这是掐着时间来的吧。 太子刘湛不好让裴太傅久等,只能先起身告辞。还告诉林月音,等他同裴太傅说完话,还会再过来。林月音笑了笑,没当回事。 太子一走,林月音总算清闲下来。沉吟片刻,问身边的芍药,“你有没有觉着太子今儿有些不对劲。莫非他又犯了事,有求于本宫。” 芍药摇摇头,“奴婢不知,没听说太子犯错,都说这一年表现得极好,有好几次竟然同二皇子不分上下。”顿了顿,又说道:“或许是太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娘娘对于他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有意亲近娘娘,想同娘娘修复关系。” “是吗?”林月音觉着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根本站不住脚。不过想到以太子现有的本事还掀不起大风浪,林月音也就没有深思下去。只当太子刘湛脑子抽筋,或许过段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林月音正歪躺着,房门再次被敲响。打开,门外面竟然是裴颜卿。 林月音挑眉冷笑,“裴太傅怎么来了?裴太傅不是找太子说话吗,太子又去了何处?” “陛下有吩咐,太子自然不敢怠慢。”裴颜卿不等林月音招呼,就主动走了进来。 林月音咬牙,先挥手让伺候的人退出去,只留下杜安和云落二人在屋里伺候。“太傅好计谋,一句话就将太子给骗走了。” “我可不是骗太子,陛下那里的确有事。两位皇子争相表现,唯独太子缺席,着实不妥。所以为太子将来计,还是让太子赶到陛下那里去才好。”裴颜卿就在林月音的身边坐下,二人之间相隔了将近一尺的距离,抬手便能触摸到对方,一抬眼就能清楚明了的看到对方眼中的影子。 林月音嗤笑一声,“太傅今儿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裴颜卿含笑不语,就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兔子花灯,“这是我送给娘娘的元宵礼物,正好娘娘属相兔子,娘娘喜欢吗?” 有那么一瞬间,林月音的心跳骤然加快。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转眼林月音又恢复一脸冷漠梳理,“裴卿有心了,没想到本宫还能收到裴卿的礼物。不过这个礼物本宫不能收。”收了变了孤男寡女的嫌疑。 裴颜卿呵呵一笑,“娘娘或许不知,我有一个习惯,凡是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来的。娘娘不要,大可以将它给扔了,砸了。” 小兔花灯就放在桌面上,触手可及。花灯做得活灵活现,很是可爱。林月音伸出手,轻轻的碰触,又瞬间缩回手,仿佛那花灯是恶魔一般。 裴颜卿含笑看着林月音,表现得不急不缓。 林月音也笑了起来,提起花灯转手就丢给杜安,“扔了” 杜安愣住,先是看一眼林月音,又看一眼裴颜卿,眼珠子左右转动,心头有一万匹羊驼奔跑而过。这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敢丢吗?敢丢吗?没瞧见裴颜卿那眼神,他要是丢了花灯,裴颜卿非扒了他的皮。可是林月音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不听令行事,林月音绝对会想法子收拾他,说不定直接将他赶出清宁宫。 哎,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杜安手一松,花灯落在地上,杜安谄媚一笑,“启禀娘娘,花灯已经丢了。” 裴颜卿同林月音都没吭声,两人的目光犹如实质,像刀子一样刮着杜安。 云落突然从角落里走出来,捡起地面上的花灯:“娘娘,奴婢捡到一盏花灯,奴婢想留下来,可以吗?” 杜安瞬间松了一口气,好云落,果然默契天成。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不能自已。 林月音则狠狠地瞪了眼云落,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要便拿走,不要放在本宫的面前碍眼。” “奴婢遵命。” 危机解除,也算是皆大欢喜。 裴颜卿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娘娘似乎不乐意见到我?” 林月音冷哼一声,全是不满和愤怒,“那个张贵妃一天天坐大,全是你弄出来的麻烦。裴卿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裴颜卿含蓄一笑,犹如温润公子。“莫非娘娘怕了?区区一个张贵妃,就让娘娘失了分寸,据我所知,这可不是娘娘的应有的水准。莫非娘娘是想拿张贵妃做借口,趁机与我亲近。娘娘想要同我亲近,何须如此迂回,直接同我说一声就是。我没有不答应的。” “不要脸”这是林月音最为直观的感受。 裴颜卿哈哈大笑,“娘娘说的对,我的确不要脸。因为唯有如此,娘娘才肯拿正眼瞧一瞧我。哎,说起来还真是可怜。”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无耻的男人。林月音端正了姿态,问道:“裴卿来找本宫,究竟所为何事?本宫可没时间同裴卿东拉西扯。” “今日是元宵,我来找娘娘,自然是为了送花灯。”裴颜卿含笑说道,看不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月音蹙眉,“就为这事?” “这事不重要吗?”裴颜卿反问,“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没想到娘娘却不屑一顾,竟然让人给扔了。” 林月音冷冷一笑,“裴卿的心意我可不敢要,本宫还想快活的活着,没想着找死。” “哈哈娘娘这话说错了,从你我合作那天开始,娘娘就已经踏上了找死的路。只可惜这条路只能上不能下,娘娘不想死,只有同我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裴颜卿说完,又得意的大笑起来。 林月音握紧了拳头,用了强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一拳头打过去的冲动。她一脸寒霜,怒斥道:“滚出去。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裴颜卿收了笑容,轻咳一声,“娘娘有令,岂敢不从。那兔子花灯同娘娘很配,娘娘莫要嫌弃。”说完,转身离开了房舍。 林月音恼怒之极,瞬间跳起来,从云落手里抢过花灯,狠狠的丢在地上,还不忘踩上两脚。好好的一个花灯,转眼间残破不堪,烛火熄灭,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形状。林月音发了脾气,冲杜安喊道:“扔了” 杜安有些拿不定主意,偷偷瞧了眼云落。见云落点头,这才提起残破的花灯转身出去扔掉。 林月音泄了一口气,心里头舒坦了不少。招手问云落,“裴颜卿是不是蠢货?” 云落闭嘴不言,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宁愿做个哑巴瞎子也不要多嘴多舌,免得引火烧身。 林月音冷哼一声,“瞧你这模样,莫非本宫会吃了你不成。” 云落连忙说道:“娘娘息怒。” “如何息怒?裴颜卿欺人太甚。弄了个张氏进宫,连带着将张家也带了出来。眼看着他们一天天坐大,本宫岂能坐视不理。”林月音极为恼怒。 云落心道,林月音这是在迁怒吧。肯定是,一定是。都怪裴太傅,没事干嘛跑来找茬。还管杀不管埋,害的他们全都成了出气筒,炮灰。 只可惜云落和杜安这两个炮灰没什么分量,灭不了林月音的怒火。林月音转而将炮火对准了张贵妃。当着孝昌帝的面,林月音做到了大度宽容,满脸含笑,十足的皇后风范。等回了宫,离了孝昌帝的眼,林月音便开始找张贵妃的不痛快。 张贵妃受宠,性子跋扈嚣张,得罪的人不少,不守规矩的地方更多。要找她的麻烦容易得很。林月音借着整治宫规的机会,逮住几个永福宫的宫人,直接下令打杀了事。 林月音的行动极为迅速,等张贵妃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下的人已经命丧黄泉。张贵妃气的心口发痛,没忍住脾气,直接找上林月音,“娘娘打杀永福宫的宫人,是何道理?” 林月音轻蔑一笑,“触犯了宫规,难道不该打杀。贵妃进宫时日尚短,怕是对宫规还不甚了解吧。来个人,同贵妃好好解说宫规,看看本宫做得究竟对不对。” “不用了。”张贵妃咬牙切齿,“不知臣妾哪里得罪了娘娘,以至于娘娘用这等霹雳手段来对付臣妾?” 林月音嗤笑一声,“贵妃未免想多了,本宫身为皇后,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什么对付不对付的,那不过是贵妃的妄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若是臣妾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点明,臣妾一定改正。”张贵妃也算直接。 林月音嘴角一勾,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讽之色,“贵妃做得很好,并没有需要指正的地方。唯独对身边的管束太过松懈,以至于害了他们的性命。可惜啊可惜,奈何这宫里面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而宫里面最为严苛的就是规矩。本宫按照宫规行事,无人敢指摘本宫的不是。就是将官司打到陛下跟前,本宫也是不惧。” 好,好的很。林月音是软硬不吃,张贵妃也不同林月音啰嗦,“今儿臣妾受教了,改日一定双倍奉还娘娘的教导之恩。” “贵妃慢走。本宫就不送你了。”林月音笑呵呵的,不见半点紧张。 宫人们其实都很奇怪,林月音为何要明火执仗的同张贵妃撕破脸。万一张贵妃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那该如何是好。哎,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林月音却半点不在乎,针对张贵妃,一方面是为了泻火,撒气。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逼迫张贵妃。林月音无法冷眼看着张贵妃和张家一日日坐大,她就想看看张贵妃的底线在哪里,想看看张贵妃还有什么手段。为了这个目的,林月音必须主动出击逼迫张贵妃,挑起她的怒火。 这番打算,林月音没告诉任何人,就让旁人误会去吧。 张贵妃果然在孝昌帝耳边吹了枕头风,哭诉着自己的委屈,林月音的霸道血腥,一个劲的说道:“陛下,臣妾好怕啊。娘娘这次打杀了臣妾身边的人,下次就该直接打杀了臣妾。臣妾死了不要紧,唯独不能容忍的是娘娘竟然连陛下都没放在眼里。陛下,如今这后宫娘娘一手遮天,只怕陛下也插不上手啊。等到哪日,臣妾被打杀了,还请陛下能时常想起臣妾,不枉臣妾进宫伺候陛下。” “说这些作甚?皇后是明理之人,这里面定有误会。” “臣妾也希望这一妾都是误会,可是,可是呜呜”张贵妃哎哎哭泣,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泪痕,任谁看了,都会先怜惜三分,深恨林月音那恶毒女人将张贵妃害成这般模样。 孝昌帝也不例外,他对林月音极为恼怒,“爱妃放心,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不要。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臣妾同皇后置气,若是帝后不和,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放心,朕有分寸。爱妃今儿好好歇息,朕明儿再来看望你。”孝昌帝急着去找林月音的麻烦,完全不顾张贵妃的阻拦。 张贵妃捶胸顿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孝昌帝就不能缓一缓,就不能明儿去找林月音的麻烦吗?好好的,竟然被自己哭没了。张贵妃也是哭笑不得。 大晚上的,孝昌帝就直接冲入清宁宫,将清宁宫上下吓了个半死。 林月音身着单衣,独自面对孝昌帝的怒火。“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过来了。瞧陛下这样,莫非是有人惹怒了陛下。” “皇后会不知道朕的来意?” “臣妾如何得知?臣妾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更没在陛下身边安插耳目,哪里会知道陛下的来意。”林月音不卑不亢,显然没将孝昌帝的怒火放在眼里。 孝昌帝连连冷笑,“皇后好的威风,连朕也敢敷衍。朕来问你,你为何要打杀了贵妃身边的宫人?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皇后是对朕不满吗?” “哎”出人意料,林月音没急着辩解,反而是幽幽一叹,让人心头一紧。林月音痴痴的望着孝昌帝,“今儿白天,贵妃来找臣妾,臣妾就预料到此事会惊动陛下。只是没想到,陛下不问缘由,不问是非,单凭一面之词,竟然就直接定了臣妾的罪名。臣妾这会很难过。陛下要问什么,不如等明天吧。” “皇后休想耍花招,否则别怪朕对你客气。” 林月音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眼神凄然,仿佛是遭遇了极大的伤害,“陛下要治罪,臣妾无话可说。陛下下旨吧,就说臣妾跋扈。” “你”孝昌帝猛地掐住那美好的脖颈,手上缓缓用力,“皇后认为朕在偏袒贵妃?” 一串泪珠从眼角落下,缓缓滑落,滴落到孝昌帝的手腕上。一双眸子如泣如诉,“陛下,臣妾有罪。那几个奴婢触犯宫规,臣妾就按照宫规来处置,下令打杀了事。却没想到贵妃竟然会误会臣妾,以为臣妾是在借此事敲打她,让她生出怨愤之心。此事是臣妾没处置好,若是臣妾宽容一点,而不是开口闭口就是宫规,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陛下也不会为了此事恼怒。陛下,怒气伤肝,臣妾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到陛下伤害自己的身体。”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皇后,孝昌帝动容。孝昌帝面容严肃的问道:“你果真没有私心?” 林月音哭得很美,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砸在孝昌帝的手腕上,犹如砸在了心里面。林月音哀戚道:“臣妾身为皇后,怎能有私心。怪只怪臣妾处事不当,让人心生误会。” 这一刻孝昌帝觉着自己很渣,竟然听信了一面之词,冤枉了林月音。要是林月音真的有心针对张贵妃,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以林月音的聪明,大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哪会明火执仗的打杀了那几个犯事的奴婢。可见,林月音在此事上的确没有私心。 孝昌帝叹了一声,“罢了,今日是朕误会了你。你好好歇息,朕改明儿赐你一些好东西。”孝昌帝不欲多留,揭开了真相后就离开了清宁宫。 林月音低着头,冷冷一笑,忽又转为得意。愚蠢的张贵妃,愚蠢的孝昌帝。张贵妃以为哭诉一番,就能说动孝昌帝对付她。却没想到,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轻轻松松化解了这个危机。林月音期待着张贵妃的下一步反应,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张贵妃气的在屋里大发脾气,孝昌帝怒气冲冲去找林月音,结果却是和风细雨,这根本就没道理。林月音何德何能,凭什么她说的话比她这个宠妃说的话还要管用。孝昌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林月音三言两语就能让孝昌帝改变主意。 张贵妃生了一肚子闷气,折了几个人手不说,反倒让人看了一出笑话。张贵妃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枉为人,她倒是要看看林月音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她就不信,凭借孝昌帝的宠爱还干不掉林月音。 刚出正月,宫里就有了新鲜事情。 已经消失许久的贾昭仪承宠了。不仅如此,贾昭仪头天晚上承宠,作为皇后的林月音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此事。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月音的感觉很奇妙,她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张永口中的贾昭仪究竟是谁。贾皇后的侄女,名为贾楠的贾昭仪,她差不多有一两年没见到这人了。林月音很奇怪,孝昌帝那样一个挑剔的男人,怎么会突然想到临幸贾昭仪,而且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显然这里面有古怪。 林月音问张永,“康公公那边怎么说?陛下怎么会想突然想起临幸贾昭仪?”贾家最近可没有动作,而且观贾家的态度,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贾昭仪,任由贾昭仪在宫里自生自灭。 “启禀娘娘,康公公说此事乃是张贵妃促成。很明显贾昭仪已经投靠张贵妃,这才得了机会承宠。” 林月音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张贵妃安排的。林月音笑道:“真是难得,张贵妃竟然也会这么大方,还替贾昭仪安排承宠。”原来这就是张贵妃的下一步动作吗? 张永有些忐忑,“娘娘,张贵妃此举,莫非是想通过贾昭仪拉拢贾家?” “有可能。”林月音微微蹙眉,张贵妃替贾昭仪张罗,拉拢贾家的目的很明显,贾家手中好歹还握着不少资源,好好利用一番也是一份助力。更有可能张贵妃是想通过贾家拉拢太子刘湛,为太子张目,为张家寻找靠山。 林月音冷冷一笑,张贵妃好大的野心,不仅想要做宠妃,看样子还想做太后。真是痴人说梦。 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是放任不管还是派人敲打贾昭仪?” 林月音拿起一瓣橙子放入嘴中,哼,很甜,水分十足。林月音含笑说道:“你走一趟东宫,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 张永一脸糊涂,告诉太子殿下?“娘娘的意思是?” “你只管告诉太子殿下,多余的事情就不用做。至于贾昭仪那里,本宫会安排云落去查看一番。”林月音心中自有章程。有些事情急不来,尤其是涉及后宫的事情。而且目前文婕妤还怀着身孕,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几个月,文婕妤那里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张永领命,走了一趟东宫。将贾昭仪承宠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刘湛。 太子刘湛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他几乎将贾昭仪忘了个干净,直到身边的内侍提醒,这才想起来。不过就算想起来,他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急切的关心起林月音的情况,“张公公,娘娘近来可好?睡得可香?” 咦,太子这是开窍了,意识到皇后对于他的重要性了吗?竟然知道关心皇后,真是太难得了。张永老实的说道:“多谢殿下关心,娘娘近来很好,饮食睡眠同以往并无区别。” “这就好,这就好。”太子神情有异,心思莫测。张永没敢多留,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8章 巫蛊 张贵妃心血来潮,前往长安殿看望文婕妤,结果一回来就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太医都说救不回来了。不仅如此,张贵妃还在睡梦中一个劲地叫嚷,“有鬼,有鬼,有鬼啊” 张家人感觉天塌地陷,张夫人带着张四娘还有张五娘进宫看望,哭天喊地,只恨张贵妃命不长久,不能让张家多享几年富贵。不过幸好还有张四娘,张五娘,说不得就要两个闺女耍点手段,一举替代张贵妃的地位。张夫人一番盘算不足以为外人道,却也着实看出张家人的凉薄心性。 孝昌帝每日都会到永福宫看望张贵妃,瞧着张贵妃在昏睡中也不得安宁,孝昌帝是又急又怒,将太医叫来狠狠骂了一顿。要是治不好张贵妃,所有人都要陪葬,连带着永福宫伺候的宫人也不能例外。 一时间永福宫上下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盼着张贵妃能够早日痊愈。 突然有一天,张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玉安找到孝昌帝,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启禀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事关贵妃娘娘的安危。” 孝昌帝见宫女玉安不似说瞎话,便问道:“具体何事,速速禀来。” “启禀陛下,有些话本不该奴婢来说,只是娘娘如今这情形,奴婢也顾不得许多了。那日,娘娘带着奴婢还有其他姐妹一起前往长安殿看望有孕在身的文婕妤。刚进入那长安殿宫门,贵妃娘娘就打了个哆嗦。还开玩笑说门里门外两个世界,门外面春光灿烂,门里面好似还在冬天。当时大家都没在意。后来贵妃娘娘见到了文婕妤,关心了几句,还喝了茶水吃了点心。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临走的时候,贵妃娘娘又开始打哆嗦,连虚汗都出来了。贵妃娘娘不让声张,等回到永福宫后,贵妃娘娘就病倒了,还一病不起,连话也说不出。这些日子,奴婢将那日的情况想了又想,只怕娘娘是中招了。” 一说完,玉安就嚎啕大哭起来,“早知道会有这事,当初奴婢就该劝阻娘娘,不让娘娘去长安殿看望文婕妤。呜呜娘娘要是有个万一,奴婢们也是活不成了。眼睁睁的看着娘娘受罪,奴婢无能,只求陛下为娘娘做主。” “你说爱妃中招了”孝昌帝死死地盯着玉安,“妄议宫妃,你可知罪” 玉安忍住心中恐惧,坦然面对孝昌帝,“奴婢知罪。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就算奴婢该死,临死之前奴婢也要为贵妃娘娘讨一个公道。陛下,贵妃娘娘落到今日地步,皆从长安殿而起。陛下何不派人暗查,说不定就能救下娘娘一命。” “闭嘴,此事不容再议。看在你忠心为主的份上,朕就留你一命。”孝昌帝面色阴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玉安吓得浑身哆嗦,“奴婢遵命,奴婢再也不敢妄议文婕妤。” 孝昌帝挥挥手,玉安战战兢兢的退下。 孝昌帝沉默了许久,朝身边招了招手。康福无声来到孝昌帝身侧,“陛下可有吩咐” “派人查一查长安殿,看看有没有异常之处。” 康福心头一惊,“陛下真的相信那个宫女的话或许这一切都是编造的。” “朕清楚。为防万一,还是查清楚的好。”孝昌帝暗自叹了一声,转眼又双目喷火。如果张贵妃生病真的涉及到后宫阴私,他定不会轻饶。 清宁宫内,杜安悄悄的告诉林月音,张贵妃动了。 林月音挥毫泼墨,嘴角一翘,笑了起来。等了这么久,张贵妃终于动了,不枉她苦心逼迫。 一旁的张永欲言又止,张了好几次嘴,还是没将话问出来。 林月音见了,直说:“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不像个事。” 张永躬身,恭敬说道:“奴才斗胆,难道娘娘真的不想让文婕妤生下孩子可若是放纵张贵妃,让张贵妃的计谋得逞,那张贵妃的气焰岂不是更嚣张。” 林月音含笑说道:“你的担心有道理,所以本宫要做两手准备。”顿了顿,又说道:“这后宫的女人,从根本上来说其实都是本宫的敌人,张贵妃是,文婕妤也是。张贵妃仗着宠爱,文婕妤仗着太后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二个都不消停,全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她们二人对上,文婕妤固然要倒霉,张贵妃也别想轻松。至于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之前没有本宫保着她,她那孩子早就没了。至于现在,本宫只不过是撤掉了那些暗中保护的人手。所以就算文婕妤没了孩子,那也是命中注定,必有一劫。” “文婕妤失了孩子,她便没了依靠,加上没有陛下的宠爱,自然嚣张不起来。那张贵妃那里,娘娘又打算怎么做奴才以为万万不能让张贵妃得意。”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这是自然。既然张贵妃喜欢用苦肉计,那本宫就让她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本宫很好奇到时候张贵妃又会耍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抗本宫。” 想到张贵妃一连串的动作,林月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先是贾昭仪,接着又是文婕妤,一边拉拢一边打击。打的主意无非就是想损害林月音的利益。算起来,张贵妃也是个有脑子的人,比起其他人来说,张贵妃的手段更激烈更血腥,也需要林月音小心应对。 杜安站出来说道:“娘娘放心,去年在永福宫布下的桩子,随时可以启用。” 林月音蹙眉,“再等一等,等文婕妤那里有了结果后再动手不迟。” “奴才遵命。” 孝昌帝派人暗查长安殿外围,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确实的证据,只说感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异在何处。孝昌帝蹙眉沉思,最后决定亲自前往长安殿,他倒是要看看那长安殿究竟是哪路妖魔鬼怪在作祟。 孝昌帝的突然到来,对于文婕妤来说,犹如天降喜事。她原先还担心孝昌帝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为此还伤心了一段时间。如今好了,孝昌帝竟然主动来看望她。 文婕妤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迎接孝昌帝的到来,一脸笑盈盈的,“陛下”话一出口,文婕妤就见孝昌帝面如寒霜,实在不像是来关心她看望她的样子。文婕妤心里头惴惴不安,孝昌帝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要兴师问罪,可她自问并没有做过不妥的事情,孝昌帝的怒气又是从何而来 孝昌帝沉默着走入大殿,四下打量一番,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孝昌帝微蹙眉头,心情着实烦闷。 文婕妤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怯生生的喊道:“陛下,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能动了。” “哦能动了。”孝昌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文婕妤还怀着他的孩子。孝昌帝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扶着文婕妤的手臂,“爱妃坐下说话。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万事小心。” 文婕妤甜蜜一笑,孝昌帝还是关心她的。含羞带怯的望着孝昌帝,“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福气浅,自己没关系,就怕护不住孩子。还请陛下看在孩子的面上,多来看看,也好让孩子沾沾陛下的福气。” “以前是朕疏忽了,今后朕一定会多来看望爱妃。” 文婕妤睁大了眼睛,眼睫毛扑扇扑扇,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孝昌帝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哭什么。朕答应你的事情,自会办到。正好今儿天气好,爱妃不如同朕一起前往西苑游玩。爱妃放心,有朕在身边,任谁也伤害不了你。” “陛下真好”文婕妤快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进宫快一年,这是孝昌帝待她最温柔的一次。机会难得,文婕妤岂能不答应。收拾一番,就跟着孝昌帝出了长安殿,前往西苑晒太阳。 孝昌帝同文婕妤一走,康福就带人将长安殿围了起来,又将长安殿内伺候的人全都控制起来,不准他们走动,更不准他们交头接耳。接着就命内侍监的人从里到外仔细搜查,务必要搜出确切的证据来。当然,若是搜查不出来,那就当冤枉了文婕妤。 一个时辰后,有小内侍急匆匆的来到西苑找到孝昌帝。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孝昌帝就知道这一次的搜查已经有了结果。孝昌帝一颗心蓦地沉了下去,他不愿意相信他孩子的母亲,竟然会如此恶毒,竟然会处心积虑的伤害张贵妃。 孝昌帝的眉宇间闪过痛苦之色,文婕妤关切的问道:“陛下怎么了” 孝昌帝呵呵一笑,到现在还敢装,后宫的女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婕妤,“贵妃病情沉重,爱妃有何想法” “还请陛下放宽心,贵妃姐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文婕妤有些不高兴,干嘛提起张贵妃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孝昌帝叹了一声,“据闻贵妃去了一趟长安殿,回去后就病倒了。对此,爱妃没有话要对朕说吗此时此刻,无论爱妃想要说什么,朕都打算给你一次机会。爱妃切莫让朕失望。” 文婕妤蹙眉,心中不安,“陛下是在指责臣妾,怀疑臣妾害了贵妃姐姐吗陛下,这是谣言。臣妾自从怀孕后,便没出过宫门,一心养胎。臣妾还嫌自己的福气不够,一直在想办法积福,又岂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折损了自己的福气。陛下,这里面定有误会,还请陛下明察。” “到了这个时候,爱妃还不肯承受吗”孝昌帝满目失望。 “臣妾没有做过,如何承认。”文婕妤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原先以为的好,以为的关心爱护,原来全都是试探。还是为张贵妃来试探她。文婕妤感受到来自孝昌帝的恶意,心中火气,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孝昌帝冷冷一笑,“很好。看来爱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死个明白。” 一把抓住文婕妤的手腕,拖着她前往长安殿。步子迈得很大,愤怒快要冲破胸腔,完全不顾跌跌撞撞的文婕妤还怀着身孕。 “陛下放手,臣妾还怀着孩子啊。” “孩子”孝昌帝停住脚步,回头冷漠的看着文婕妤,“朕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恶毒的母亲。” 文婕妤脑子里瞬间一空,哆嗦着问道:“陛下此话是什么意思陛下难道不要这个孩子吗陛下,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绝情” 孝昌帝冷冷一笑,天真的女人,她还没真正见识过他的狠心绝情。孝昌帝不再废话,也不管文婕妤的反抗,拉扯着她就朝长安殿走去。 长安殿内已经是面目全非,栽种在院子里的桂花树被人连根拔起,长安殿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战战兢兢,已然有受不了的人昏了过去。文婕妤眼神呆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难道就因为一个张贵妃吗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比不上一个张贵妃重要吗 没人关心文婕妤的此时此刻的想法,康福端着一个托盘来到孝昌帝面前,顿了顿,这才轻轻掀开托盘上的布巾,露出下面的真容。巫蛊,竟然是巫蛊。一个手工缝制的小人,上面写着生辰八字,还插着钢针。这一切都让人触目惊心。 孝昌帝顿生杀意,康福急忙用布巾盖住,然后小声同孝昌帝说道:“启禀陛下,这东西就在桂花树下面找到的。若非有人主动交代,今儿必定是无功而返。” 孝昌帝闭目,他不愿意看到后宫竟然有这等阴私之事。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便不能视而不见。再次睁眼,孝昌帝已然冷静下来。“今日之事,封锁消息。这长安殿的人,都处理干净,一个不留。” “奴才遵命。那文婕妤” 孝昌帝回头看着还在发愣的文婕妤,还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冷冷一笑,“文婕妤心性恶毒,朕岂能容她。不过念在她有孕在身,朕暂且饶了她的狗命。你派人将她看管起来,不准她接触外人。” “奴才遵旨。” 文婕妤回过神来,痴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 孝昌帝走到文婕妤身边,突然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往上面拉扯。文婕妤吃痛,眼泪落下,“陛下不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贵妃娘娘。” “还敢说不敢。朕看你敢得很,竟然敢在宫里行巫蛊,你找死”孝昌帝眼中满是杀意,若非文婕妤还怀着身孕,孝昌帝一定会当场斩杀了文婕妤。 “什么”文婕妤一脸无辜,“巫蛊不,不可能,那绝对不是臣妾做的。臣妾连巫蛊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这样。陛下,你一定要明察啊。陛下想想,臣妾已经怀了身孕,臣妾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这辈子便有了依靠。臣妾又没得失心疯,又怎么会在这节骨眼行巫蛊之事。陛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一定是有人嫉恨臣妾有了身孕,又见臣妾防备得厉害,所以才想出这样恶毒的办法来陷害臣妾啊。” “够了,朕有眼睛有脑子,朕自己会看会判断。” 孝昌帝一手甩开文婕妤。文婕妤跌倒在地上,双手护着腹部,一脸痛苦之色,“怎么会这样,臣妾是冤枉的。陛下,求您看在孩子的面上,再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一定会想出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孝昌帝抬起脚,差一点就朝文婕妤的肚子踢过去。好在半路上刹住了脚,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将文婕妤看起来,朕以后再料理她。”孝昌帝甩袖离去。既然找到了事情的根源,他得赶紧找人化解巫蛊之害,救治命在旦夕的张贵妃。 孝昌帝又是找道士又是找高僧进宫,在永福宫内狠狠折腾了一番。此举惊动了后宫,进宫了前朝。重臣们忧心忡忡,为了一个张贵妃,孝昌帝已经数次乱来。那张贵妃果然是个祸害,妖孽。连带着刚刚在京城崭露头角的张家也被痛骂了一顿。 后宫惊动,孝昌帝莫非是病急乱投医。直到长安殿的事情传扬出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只不过女人们想得多,越想越觉着此事蹊跷。就如文婕妤所说,她已经怀了身孕,犯不着再行巫蛊,最后害人害己。如此一来,文婕妤十有是被陷害的。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人站出来替文婕妤张目。众人全都冷眼旁观,都想看看文婕妤的下场,看看张贵妃还有什么花样。还有不少人被吓住了,张贵妃为了害文婕妤和肚子里的孩子真够恶毒的,连巫蛊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萧修媛啐了一口,该,活该。文婕妤有今天,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谁让她怀了身孕,她要是没怀孕,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至于张贵妃的手段,萧修媛呵呵冷笑,一个疯子,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太后怒了,这么明显的栽赃,孝昌帝竟然也会相信。半点不顾念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用如此严苛的手段,还有人性吗难道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张贵妃。萧太后坐上步辇,亲自来到长安殿。 长安殿已经被封,无孝昌帝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去看望文婕妤。就连萧太后也不例外。 萧太后大怒,提起拐杖就朝守门的侍卫打去。萧太后此举一出,谁与争锋。就算有皇命在身,他们也不敢伸手阻拦萧太后,只好跪在地上请萧太后饶命。萧太后岂会搭理他们,让人撞开宫门,杵着拐杖就走了进去。 长安殿的宫人一个不剩,全都被拉出去处理干净。目的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可是孝昌帝没意识到,这后宫根本没秘密可言。这不,短短一日,该知道的人就全知道了。康福另外安排了几个嬷嬷来照顾文婕妤。嬷嬷们自然看不上已经开始倒霉的文婕妤,也因此无人收拾长安殿。孝昌帝走的时候长安殿是什么模样,这会依旧是什么模样。 萧太后见了乱糟糟的长安殿,气的半死。没空同那几个嬷嬷叽歪,萧太后急匆匆的走入寝宫看望文婕妤。 文婕妤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 “好孩子,苦了你了。”萧太后先是在文婕妤的腹部摸了摸,谢天谢地孩子还在。接着又握住文婕妤的手,“哀家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文婕妤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就扑在萧太后的怀里,“太后,臣妾是被冤枉的,可是陛下不信我啊。陛下要杀了我,太后救命啊。” “他敢。你肚子里可是皇家血脉,谁敢动你,就先从哀家的尸身上跨过去。”萧太后怒气冲冲。 文婕妤哭得嘶声力竭,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昏过去,宋嬷嬷赶紧上前抱起文婕妤,给她舒气。“婕妤放宽心,有太后在,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文婕妤喘了口气,“太后,臣妾如今只能靠你了。臣妾别的不敢求,只求能够平安生下腹中孩子。” “你放心,哀家不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萧太后怒气冲冲地去找孝昌帝,半路上就听说张贵妃醒来了,不仅如此,还喝下半碗稀粥,显然是活了过来。 宋嬷嬷忧心,“太后,那巫蛊之事莫非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 萧太后怒道:“胡说八道。文婕妤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届时要什么没有。犯得着用这种办法收拾那个姓张的吗” 宋嬷嬷有些不安,“太后,文婕妤向来心气高,以前处处被人压着,本已经积了一肚子怨气。如今有了身孕,也有了依仗,会不会一时得意忘形,仗着有腹中小孩保命便胡乱行事” “怎么可能,她可不是萧修媛那个蠢笨的,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她怎么会用。就算她得意忘形,想要对付张贵妃,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前程来做赌注。”萧太后绝不相信文婕妤会是如此恶毒蠢笨之人,她坚信文婕妤是被人陷害了,极有可能此事就是张贵妃使出的一记苦肉计。 宋嬷嬷也觉着自己有些不厚道,于是不再言语,搀扶着萧太后去寻孝昌帝。 孝昌帝正在永福宫陪着张贵妃。张贵妃活了下来,孝昌帝高兴的同时越发认定了文婕妤心思不正,用巫蛊害人。因文婕妤身怀有孕,孝昌帝才暂时忍着没大办此事。等张贵妃这边的事情料理干净后,孝昌帝才会腾出手来满满料理巫蛊一案。凡是有牵扯的,一个都不能放过。文家教导出文婕妤这等恶毒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放过。 康福小声禀报,说是萧太后找了过来。 孝昌帝微蹙眉头,心里头十分不耐。奈何那是他老娘,是太后,孝昌帝还是得出去见一见。 萧太后一见孝昌帝,就直接问道:“文婕妤的事情分明是被人陷害,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孝昌帝满脸寒霜,“陷害朕的人亲自从长安殿挖出那玩意,母后竟然睁眼说瞎话,还指责朕处置不公。母后莫非是糊涂了。” “文婕妤身怀有孕,只要平生生下孩子,这一世便无忧。她有什么理由谋害张贵妃,陛下,这里面定有隐情啊。这宫里面人人嫉恨文婕妤有孕,无数人都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这般情况下,发生任何事情都该” “够了。母后不用再多说。那文婕妤丧心病狂,仗着身怀有孕,就敢在后宫行这等恶毒之事,朕不会轻饶。”说罢,孝昌帝当即命康福将来不及的巫蛊端出来,给萧太后过目。 那人工缝制的小人,是那般的狰狞可怖,萧太后明显被吓住。 孝昌帝冷冷一笑,“母后也看到了,还能说冤枉了文婕妤吗朕没有立即要了她的性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至于旁的事情,母后无需再说。朕心意已决,凡是涉及此事的人必须严惩,无一例外。” “她肚子里还怀着陛下的孩子,陛下就真忍心陛下可别忘了,你子嗣单薄,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份希望。”萧太后怒吼。 孝昌帝满眼杀意,“够了朕不缺孩子。不过是一团腐肉,舍了就舍了。”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为了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你糊涂啊”萧太后心酸心碎,若非孝昌帝挡在跟前,她一定会拿起拐杖冲进去狠狠地打张贵妃一顿。 孝昌帝板着脸,说道:“母后年龄大了,还是安心享儿孙福吧。至于后宫的事情,自有朕还有皇后处置。” “你,你是要气死哀家吗” 孝昌帝冷着一张脸,全然不顾母子情分,直言道:“朕不敢。朕只是希望母后以后不要再掺和后宫的事情。来人,送太后回寿宁宫。派太医给太后诊治身体,确保太后身体无恙。” “遵旨” 萧太后被人强行请走,面子里子都没了。不仅如此,保文婕妤的目的也没有达到。于是萧太后一回到寿宁宫就病倒了,被孝昌帝张贵妃给气病了。萧太后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唤,“去,去将皇后请来。哀家不行了,让皇后赶紧来见哀家。” “奴婢遵旨。” 林月音被请到寿宁宫,面见萧太后。萧太后死死的抓着林月音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月音,“皇后,陛下为了一个张贵妃,眼看是疯魔了。文婕妤那里,哀家只能拜托皇后。无论如何皇后都要替哀家保住文婕妤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林月音想要挣脱萧太后,可是萧太后的力气却大得出奇,林月音竟然没挣脱开。林月音心中不悦,面上也露出犹豫之色,“母后,陛下下了令,此事要严惩。母后让臣妾保住文婕妤和孩子,恕臣妾无能,无法答应。” “你,你不答应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后宫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平日里,你不是挺能干的吗,怎么到了这会就怂了。”萧太后死死的盯着林月音,“你是不是也同别人一样,巴不得文婕妤流产,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后宫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狠毒,那是两条命啊。” “母后莫要激动,身体要紧。”林月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够了。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用不着你们假好心。皇后,哀家只问你这一次,你帮不帮哀家” 林月音蹙眉,心头极为不爽。不过要是让萧太后欠她一个人情也不是不行。林月音神情清淡,问道:“母后想让臣妾怎么帮陛下下了决心要严惩此事,臣妾若是从中阻拦,定会招来陛下的厌恶。此事风险很大,却见不到半点好处。臣妾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出手帮文婕妤。” 萧太后神情松动,“皇后放心,若是你肯帮哀家这一次,哀家定不会亏待你。” 林月音眨眨眼,空口说白话,她可不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所以林月音坐着没动,也不表态,就只是沉默得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龇牙,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萧太后直接问林月音,“皇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林月音掩嘴轻笑,“母后,文婕妤真有那么重要,值得母后花费这样的大的心思萧修媛名下有二皇子,文婕妤肚子里的那一个,对母后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吧。” “你懂什么此事明着是冲着文婕妤而去,实则是冲着萧家。文家一直为萧家办事,陛下若是动了文家,便是动了萧家的臂膀。那个张贵妃,好阴险的心思。哀家岂能眼睁睁的让她得意。所以,无论如何,哀家也要阻拦此事,让姓张的白高兴一场。”萧太后咬牙切齿,很显然,张贵妃已经一跃成为萧太后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被人取代成为萧太后最恨的人,这种滋味还挺好的。林月音偷偷笑了笑,“母后,文婕妤同她腹中的孩子只能保一个,想两个都保住那绝无可能。好歹,咱们也要给陛下一点面子。母后,你说儿媳说的对吗” 瞧着林月音似笑非笑的面庞,萧太后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将林月音也算计进去。不过同林月音斗争了几年的经验告诉她,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暂时就不要撩拨林月音。这女人可比张贵妃狠了。 萧太后蹙眉,说道:“那就保小。” “不可能。文婕妤才四五个月的身孕,想要讲事情拖延到生产,没可能。儿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林月音毫不客气的拒绝。 萧太后恶狠狠的盯着林月音,“照你的意思,只能保文婕妤。” 林月音神情平静的说道:“母后既然担心文家被牵连,以至于损害萧家的利益,那臣妾就承诺保住文婕妤还有文家,如何” 萧太后冷冷一笑,深思良久,才问道:“条件” “本宫要汾州璐州两地的利益。”林月音轻笑一声,吐出的话却震惊人心。前段时间汾州璐州两地官场大地震,利益重新洗牌分配。萧家手眼通天,若无意外,这两个地方就会落入萧家的手中。如今林月音要从萧家手中摘果子,也算是胆大包天。 萧太后明显被惊住,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寒芒,“皇后好大的心思。” “一般一般,比不得萧家根深叶茂。”林月音嘴角一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若是哀家不答应,皇后要如何” 林月音哈哈一笑,“无所谓。臣妾一介后宫妇人,手还伸不了那么长。有,不过是锦山添花,没有也没损失。至于文家和文婕妤,要是母后认为不值得用两州的利益交换,就当臣妾说了一通胡话。若是认为值得,此事还有得商量。不过母后可要抓紧,晚了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你哀家还真是小看了你。”萧太后咬牙切齿,林月音好深的心思,竟然想将手伸到宫外去,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萧太后想了很多,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哀家就答应你。用汾州和璐州两地交换文婕妤和文家平安无事。” “母后一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林月音笑盈盈的说道。 ------题外话------ 更新越来越晚,元宝的节操都快掉没了。元宝决定捡起节操,努力码字,每天早点更新。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79章 皇后狠心 张贵妃分外得意,辛苦了一场总算有了收获。 宫女玉安跪在床边伺候,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心愿达成,一番辛苦总算有了回报。从今以后,后宫无人再敢掠娘娘锋芒,就是林皇后那里,对上娘娘也得掂量掂量。” 张贵妃轻笑一声,“皇后娘娘那里先不说,就说其他人的反应。你给本宫说说,本宫听着就觉着有趣。” “奴婢遵命。”玉安同张贵妃说起后宫嫔妃的反应,有冷漠,有恐惧,有谄媚,各种表现不一而足。唯独没人敢挑战张贵妃,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如今孝昌帝站在张贵妃这边,谁敢招惹张贵妃,就相当于招惹了孝昌帝。 张贵妃咧嘴一笑,这个结果真是好到出乎她的意料,再一次证明她才是孝昌帝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玉安,你咳咳”张贵妃突然觉着心口憋闷,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宫女轻轻拍着张贵妃的背,“这么咳下去不是办法,奴婢这就让人请太医。” 张贵妃挥手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本宫就是岔了气,无需请太医。” “可是” 张贵妃不同意,玉安只好闭嘴,小心翼翼的伺候张贵妃。 咳嗽止住,张贵妃却觉着喉咙发痒,难受得紧,只怕一会还会咳起来。张贵妃摸着自己的脖颈,莫非最近喝了太多的汤药,伤了咽喉?张贵妃想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太医来诊治。 哪里知道,张贵妃自那以后就添了一个咳嗽的毛病,身体也迅速的消瘦下去。原先十分的姿色,经此一病,只剩下五六分。不过孝昌帝并不嫌弃张贵妃姿容不复往昔,每天都会来永福宫看望,亲自查看脉案,叮嘱张贵妃放宽心用心养身体。 私下里,孝昌帝又询问太医,张贵妃这病是因为巫蛊还是说只是普通的风寒。毕竟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一会冷一会暖,属于风寒高发期。 太医们都很小心,反复斟酌才敢回答孝昌帝的问题。张贵妃经巫蛊一事,身体有损,加之天气变化大,偶感风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需遵照医嘱,按时服药,用心调养身体,很快就能好转。 孝昌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张贵妃这里没有大问题,孝昌帝就准备腾出手来处置巫蛊一案。孝昌帝责令内侍监彻查此事,内侍监领命,短时间内就在后宫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无数宫女内侍因为此事被牵连,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死了一百多人。 血腥恐怖笼罩在后宫众人的头上,人人自危,就怕下一刻死神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至于理由,在宫里面死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就在这个当口,林月音出人意料的驾临长安殿。 围住长安殿的侍卫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见皇后娘娘驾临,主动地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 林月音站在宫门口没有急着进去,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又留意了一下周围的侍卫,全都是生面孔,自容玉离开后,原本同容玉交好的那帮人都被萧绪以各种理由给调走了。林月音也没办法可想,只能冷眼看着。 “娘娘,时间不早了。”张永小声提醒。 林月音嗯了一声,“除了张永外,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遵旨。” 林月音带着张永走入长安殿。门内门外,不过是一步远的距离,却人为的隔成了两个世界。林月音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她在这一瞬间是同情文婕妤的。好好的伯府嫡女,嫁给谁不好,非得跑到宫里面争宠。争宠就罢了,偏偏仗着靠山强大,容貌绝色,整日里摆着一副臭架子。如今倒霉了,也是她命有此劫。 林月音一路通行无阻,顺利进入寝宫。 文婕妤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户外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得两颊凹陷,那双眼睛也就越发的显得大而无神。穿在身上的衣衫看上去空荡荡的,好似那人已经变成了一堆骨架。唯独那肚子,微微隆起,让人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正怀着身孕。 林月音感慨一声,那孩子的命还真大,折腾了那么久,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林月音在文婕妤的对面坐下,张永就伺候在旁边。林月音顺着文婕妤的目光朝窗外看去,一对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上欢快的鸣叫,时不时低头啄一下。它们生命短暂,却快活无比,它们的一生都是自由的,一直到死。 林月音开口问道:“羡慕吗?到了今日,你可有后悔?” 文婕妤缓缓转过头,目光不复之前那样呆滞,带了点活人气息。哆嗦着嘴唇,开合数次,才发出声音,“我等了许久,猜测着会等来什么,白绫,匕首,或者是一杯毒酒。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选毒酒,干脆利落,喝下去就能一了百了,同这个世界彻底说再见。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人竟然是皇后娘娘。莫非娘娘是来取我性命的?呵呵,我这条命可真金贵,竟然还能劳娘娘大驾。” “你想得太多,本宫此次前来,不是要你的命。反倒是要保住你的性命。”林月音冷漠的说道。 文婕妤无声的大笑,笑到后面,眼泪已经布满脸颊,“娘娘要救我?我何德何能,哪里敢劳烦娘娘出手相救。” 林月音讥讽一笑,“你不相信是应该的,换做本宫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不过本宫没必要骗你,你如今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所以说,本宫今日过来,是正儿八经的要帮你。” “为何要帮我?”文婕妤没有丝毫的开心,“我一个将死之人,就如娘娘所说,已经毫无价值可言,娘娘为何要帮我。这分明就是亏本买卖。” 林月音笑了起来,“不想让陷害你的人得意,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文婕妤沉默片刻,问道:“果真是张贵妃害我。”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又何必问本宫。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你这条命本宫保定了。前提是你还有活下去的。” 文婕妤凄凉一笑,“活下去还有意义吗?或者我该问一声,让我活下去的代价是什么?” 林月音的目光落在了文婕妤微微隆起的腹部,甚至还伸出手放在上面,感受生命的奇迹。文婕妤浑身战栗,恐惧,却始终忍着,没有阻拦林月音的动作。 林月音笑了起来,笑容很单纯很温暖,“真是一个坚强的小家伙,只可惜注定不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文婕妤全身哆嗦起来,突然推开林月音的手,大吼一声,“不不准伤害我的孩子,只要我活一天就会保他一天。”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已经有多久没照过镜子?” 文婕妤愣住。 林月音对张永使了个眼色,张永颠颠地跑出去,很快就带着一面铜镜走进来。林月音将铜镜放在文婕妤的面前,“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这鬼样子像是在保他吗?他没被你害死,那是因为他命大,不是因为你在保他。” “不,不该是这样的。”文婕妤大叫一声,捂住脸颊痛哭失声。镜子里面的她人不人,鬼不鬼,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风采。 林月音等她哭累了,才继续说道:“孩子和文家,只能二选一。你自己做决定吧。本宫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当本宫从这里走出去后,你就绝对没有反悔的机会。” “为什么要逼我?我明明是被人冤枉的,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没人肯相信我。”文婕妤癫狂大叫。 林月音冷冷一笑,“冤枉也罢,有罪也罢,在皇宫大内,谁会在意一件事情的真相?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你的命运在你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进宫已经一年,这会还在大吼大叫,可见你还没看透皇宫的本质。太过天真和太过自以为是的女人,都不可能在后宫活得长久。本宫教你一句,一切都是利益,请牢牢记住。” 文婕妤盯着林月音,“我若是不答应,会有什么结果?” 林月音笑了起来,轻轻地抬起文婕妤的脸颊,左右看看,“卿本佳人,奈何求死。你若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就跟着死了。另外文家被你牵连,以陛下对张贵妃的宠爱,说不定要将文家抄家流放。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是申斥一顿。端看有没有人肯出力替文家周旋。” “娘娘是在威胁我。” “本宫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是死一个胎儿换全家平安还是全家死光光,请文婕妤尽快选择吧。本宫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在你的身上。” 文婕妤苦笑起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是人。我想活着。” “很好,你做了明智的决定。”林月音笑了笑,神情极淡。 文婕妤撩起额前的黑发,“陛下认定是我心思恶毒,想要伤害张贵妃。为张贵妃出气,陛下必定不会饶我。娘娘之前将话说的很好听,可是陛下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不是我不相信娘娘的本事,而是陛下的决心很难改变。我是将死之人,若是受了哄骗,我不怕鱼死网破。” 呵呵,竟然还威胁她。林月音笑了起来,“脾气不小,还敢威胁本宫。” 文婕妤一张脸惨白,让人不忍直视。“不是我要威胁娘娘,而是我已经走到了绝路,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欺骗打击。”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其实你能想到这些,本宫很欣慰。你的脑子没有被关傻,你的心还是活的。”林月音抬手轻抚文婕妤的脸颊,“好好的一个美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好在你遇到了本宫,而本宫就是你的贵人。这一次,你和文家想要脱身,你就要先受点苦。咱们得让陛下知道,你已经遭受了惩罚,甚至可以误导陛下,你是被人陷害的。” “我本来就是被人陷害的。” 林月音嗤笑一声,“这话同本宫说没用,关键是要陛下相信。过程会有些血腥,会比较痛,你确定做好了准备吗?” 文婕妤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娘娘吩咐吧。” “甚好。本宫没看错你,你值得本宫废心思搭救你。”林月音朝张永使了个眼色,张永会以,当即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到林月音的手上。 林月音拿着小瓷瓶,笑了笑,“明日一早,你将这里面的药喝下去,很快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流掉,你也会受点苦。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你很快就能洗清罪名,文家也能得此保全。” 文婕妤拿过小瓷瓶,狐疑的盯着林月音,“里面是什么?万一是毒药” “如果本宫说是毒药,你敢喝吗?”林月音嗤笑一声,“本事不大,疑心病倒是挺重的。以你目前的境遇,就算本宫给的是毒药,你又能如何。本宫今日要了你的性命,这后宫上下谁敢说个不字?” 文婕妤呵呵笑了起来,“娘娘说的对,是我疑心病太重了,将自己看得太重,太过自以为是。还以为自己命多值钱,实则已经是一文不值。娘娘今日教诲,我会谨记在心。若是以后能翻身,我定不会忘了娘娘的恩德。”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记住了,明儿一早喝下去,不要提前也不要退后。否则本宫的计划就不灵了。” “臣妾遵旨。” 林月音起身,搭着张永的手背缓缓走出长安殿,她是那样的雍容华贵,风华无双。文婕妤痴痴的望着,曾几何时,她距离她那么近,如今又那么远。文婕妤无声的哭泣,在哭声中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希望。 长安殿内的文婕妤出事了。还不到午膳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具体情况没人清楚,却都知道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有人猜测这是张贵妃动的手,隐隐生出厌恶和防备之心。张贵妃未免太过急切,陛下还没下决心如何处置文婕妤,张贵妃就急不可耐的要除掉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同时又想到孝昌帝是个偏心眼,只怕文婕妤命不久矣。 做戏做全套,萧太后大呼小叫,吵着要去找孝昌帝讨要说法。被人拦下来后,转身又去了长安殿,强行冲进去,就见到凄惨一幕。萧太后大怒之下又是大为悲痛,一方面命人请太医救治,一方面派人彻查此事,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暗害文婕妤。 太医赶到的时候,文婕妤已经流产,是个成形的男胎。萧太后抹了把眼泪,连声说了好几个作孽。太医们忙着给文婕妤止血保命,一边也在猜测着胎儿流产的真相。 林月音也没闲着,下令安插在后宫的钉子开始行动。于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一群小宫女意外的在长安殿附近找到一个布娃娃,被路过的一位的尚宫看到。尚宫大人被吓得半死,巫蛊,又是巫蛊。之前的案子还没了结,怎么又发生了巫蛊。 此事无法隐瞒,尚宫大人急忙派人禀报林月音,林月音又派人禀报孝昌帝。很快那个邪恶的布娃娃就摆在了孝昌帝眼前,一样写着生辰八字,一样扎着触目惊心的钢针。不同的是,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文婕妤的,而且看材料看色泽,这玩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孝昌帝狠狠捶打书案,一而再的发生巫蛊,后宫成了什么地方。猖狂,实在是太猖狂。查,一定要严查,查到一个处置一个,绝对不会留情。孝昌帝满眼杀意,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是,文婕妤有可能真的被人冤枉。有人使出连环计,想要一举铲除最受宠的张贵妃和怀有身孕的文婕妤,好阴险的心思。若非被人及时发现,孝昌帝就成了幕后之人手中的刀。这无疑是狠狠打了孝昌帝一巴掌,将孝昌帝打得晕头转向,面子里子丢尽。 孝昌帝双目喷火,心中一股郁气无处发泄。后宫接连出事,林月音身为掌管后宫的皇后,责无旁贷,得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于是孝昌帝怒气冲冲的来到清宁宫,质问林月音究竟是怎么打理后宫,为何后宫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简直是无能。 林月音心头冷笑,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根源还是在张贵妃身上。张贵妃受宠,将众人刺激得失了平常心,大家心态一乱,是非自然少不了。说到底,还是孝昌帝管不自己的命根子,还一个劲的一意孤行。 至于巫蛊,林月音更是想要哈哈大笑。孝昌帝因为巫蛊要大开杀戒,林月音干脆以毒攻毒,以巫蛊对付巫蛊。果不其然,文婕妤身上的罪名眼看是要被洗清了。至于她被孝昌帝斥责的事情,林月音好不在意。想要做成事情,受点委屈那是必然的。不过,林月音并不觉着委屈,反而有些得意。你们这些小贱人,平日里一个个嚣张无比,最后还不是被本宫玩弄于鼓掌中。 林月音当着孝昌帝的面,摆正态度,主动承担错误,并请求责罚。 孝昌帝也知道巫蛊一事怨不得林月音,自己之前完全是迁怒。孝昌帝叹了一声,“罢了,皇后也只能管住面上的事情,下面那些人的龌龊心思皇后还管不了。” “多谢陛下体谅。” “皇后说说,此事谁的嫌疑最大?” 林月音蹙眉,“这可不好说。后宫人太多,长安殿又是文婕妤怀孕后才搬进去住的,若是有心人想做手脚,机会实在是太多了。这会臣妾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孝昌帝紧皱眉头,有那么一刻,孝昌帝差点想说这一切是不是张贵妃做的。话到嘴边,孝昌帝又急忙换了话题。最终提也没提张贵妃一句,反倒是嘱咐林月音派人照顾好文婕妤。等事情查清楚后,自然会给文婕妤一个交代。 文婕妤的危机被化解,但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月音还不能闲着。 裴颜卿路过园子,随手采摘了一朵鲜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清香扑鼻。于是裴颜卿就带着这朵亲手采摘的鲜花,嘴角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来到了清宁宫请见皇后娘娘。 很快,裴颜卿就被迎了进去,被请到东次间。林月音不在,连个宫女都没有。裴颜卿四下看了看,嘴角一瞥,姿态悠闲地坐下,静候林月音的到来。 林月音姗姗来迟,让人奉茶,然后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裴颜卿拿出采摘的花朵,“送给娘娘。娘娘可喜欢?” 林月音顺手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就丢弃在地上,还非得踩上两脚才甘心。 裴颜卿呵呵一笑,“娘娘就真的这么嫌弃我送的礼物,先是花灯,如今换做一朵花,依旧是被践踏,真是伤心啊。” “本宫请太傅过来,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旁的,本宫可没那时间同态度唠嗑。”林月音嗤笑一声,区区一朵鲜花就想收买她,真是痴心妄想。 裴颜卿挥挥手,随意说道:“好吧,咱们先不说礼物的事情。不知娘娘想同我说什么要事,才算不浪费时间。” “汾州,璐州,我从萧家手里要了过来。但是我手上缺人手,所以只好便宜裴卿,分裴卿一半利益。”林月音直接说道。 裴颜卿看着林月音,目光带着明显的深意,“这就是娘娘出面保下文婕妤的报酬,不错,不错,这买卖不亏。巫蛊对巫蛊,陛下这会该焦头烂额吧。” “陛下和本宫如何,裴卿不用操心。裴卿只需要告诉本宫,你愿意同本宫合作吗?” 裴颜卿笑问:“这么好的事情,娘娘为何不找林家人。” 林月音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一抹讥笑,然后说道:“凡事有利有弊。林家承受得起好处,却担不起风险。不过裴卿不同,相信就算是有天大的风险,裴卿也有本事抗住。” “娘娘可真看得起我。”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罢了,既然是娘娘要求,我答应就是。我会派遣人手接管这两地,名单改日奉上。” “甚好。”林月音抿唇一笑,同裴颜卿合作就是省事,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代价太高,这让林月音有些不痛快。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代价太高,那将让裴颜卿额外替她做点事情。于是林月音说道:“本宫不希望看到张家太太平平,若是能闹出官司,让世人皆知张家人的德行那最好不过。此事,还请裴卿多多帮忙。” 裴颜卿挑眉一笑,“娘娘要借机生事,给陛下增加压力,顺便降低陛下对贵妃还有张家的观感,以便让文家顺利脱罪。” 林月音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裴卿说的没错,那裴卿愿意帮助本宫吗?” “帮了娘娘,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汾州,璐州难道还不能满足裴卿。” “一码归一码。”裴颜卿弯腰,缓缓靠近林月音,呼吸彼此可闻,“若是娘娘肯接受我的礼物,那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助娘娘,将事情圆满办成。只可惜娘娘不领情,一脚踩掉了我的心意。娘娘,我这心受伤了,若是没点补偿,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无耻渣男,一朵破花也敢代表心意,还敢说什么有心无力。林月音嗤笑一声,“裴卿的脸可真够大的。” “一般一般,都是同僚们肯给面子。”裴颜卿大言不惭。 林月音逼近裴颜卿,“裴卿想要什么样的补偿?这样亦或是那样?” 只见林月音抬起手,轻抚着裴颜卿的面颊,嘴角勾起,明晃晃的嘲讽。穿着镶着珠宝的绣花鞋,一只脚勾搭着裴颜卿的小腿,晃啊晃,勾啊勾,缠啊缠,十足的暧昧。 裴颜卿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人灼伤。他猛地抓起林月音的脚,干脆利落的脱掉绣花鞋,脱掉棉袜,双手捧起娇嫩小巧的脚,“娘娘乃是尤物,陛下不懂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林月音冷哼一声,缩起自己的脚,一改之前轻佻的模样,姿态极为端庄,“裴卿现在还是有心无力吗?” 裴颜卿哈哈大笑起来,“娘娘放心,我现在充满了力量。娘娘吩咐的事情,要不了几天就能见到效果。” 林月音板着脸,“如此甚好。裴卿切莫让本宫失望。本宫这人睚眦必报,若是谁惹了本宫不痛快,本宫定会千百倍的报复。” 裴颜卿笑道,“娘娘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我自然不会让娘娘失望。因为我可不想落到文婕妤还有张贵妃那样的下场。啧啧,文婕妤这会该对娘娘感激涕零吧。谁会想到,这一切全是娘娘算计的。果然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林月音嗔怒,“胡说八道。本宫乃是皇后,岂能行小人行径。没有证据的话,裴卿最好少说。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裴颜卿张嘴一笑,不置可否。这人啊,就是虚伪,明明是个阴险小人,偏偏还要装作大度雍容。更了不得的是,林月音做出这副姿态,竟然无往不利,宫里面不少人都认定了林月音是个大度的人。要裴颜卿说,这后宫最小气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林月音。简直就是小心眼到了极点。偏偏他还就喜欢这样的小心眼,小心思,尤其是耍着阴谋诡计的样子。哈哈,他的口味果然独特。 裴颜卿变着戏法,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朵鲜花,“送给娘娘的心意,娘娘就算要扔,也请等我离开后再扔。” 似乎是真的怕林月音不肯给他面子,会当着他的面扔掉,再踩一踩,就见裴颜卿送完了花就匆匆离去。 林月音冷笑一声,本想随手扔掉,却鬼使神差的拿起鲜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迷人的花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点点别的味道。莫非是裴颜卿的味道。林月音当即皱起眉头,显然是不乐意了。抬手就要扔掉,却又缩回手,干脆将鲜花插在花瓶里,还亲自浇水。 林月音啐了一口,她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于是林月音果断的将鲜花扔掉,踩烂,心头还骂了两句渣男,贱人。 贱人裴颜卿的动作很快,才过两天,京城内就爆出张家大少欺凌良家妇女,致人家破人亡的事情。苦主敲响京兆府大鼓告状,请官老爷替她一家伸冤做主。此事涉及京城新贵张家,京兆尹大人不敢自专,生怕一个不好,头顶乌纱帽不保。于是连忙进宫禀报此事,请孝昌帝拿主意。 孝昌帝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听闻张家来京短短时间就惹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当即下令严查此事。 京兆尹大人得令,有了孝昌帝这话他是妥妥的放心。回去后,就下令衙门巡捕彻查此事,务必做到证据确凿,任谁来翻案也翻不出风浪来。 张大少被锁拿,张家人慌了。别看他们平日里高调,可毕竟才来京城,根基还没打稳,心里面其实还是虚的。外加京兆府强硬的态度,更让张家上下惶恐。莫非是张贵妃要倒霉了。不过不管张贵妃如今是个什么处境,张夫人也得急匆匆进宫请张贵妃救命。 张贵妃意外极了,以她受宠的程度,除非遇到二百五官员,谁都会给张家一个面子。那京兆尹大人并非二百五,却做了二百五才会做的事情,可想而知定是有人给了他胆量和勇气。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是孝昌帝。 这样一联想,张贵妃也急了。张大少同她没血缘关系,死不死她不关心。可是她关心自己的处境,尤其是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地位。张贵妃没给张夫人一个交代,就将人请出了宫。然后派人请孝昌帝,就说她身体不舒服,等着孝昌帝过来看望。 孝昌帝来了永福宫,张贵妃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痴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来了,臣妾身子不争气,让陛下担心。” “爱妃说这些作甚。爱妃用心养好身子,朕还等着你伺候。” 张贵妃羞涩低头,“臣妾一定会养好身子,届时”张贵妃凑到孝昌帝耳边,嘀咕一阵。 孝昌帝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还是爱妃懂朕。” 张贵妃有些不好意思,拉拉扯扯的到了最后才说起正事,“陛下,张家的事情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管教不严,没能及时约束他们。” “此事同爱妃无关。爱妃近来缠绵病榻,哪里有空管得了张家的事情。”顿了顿,孝昌帝又说道:“朕知道你担心张家,你放心,朕有分寸。”孝昌帝早就打好主意,对于张家的事情小惩大诫,能用钱解决就用钱。总归不会让张大少真的偿命。 有了孝昌帝的话,张贵妃放心下来。心里庆幸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依旧有分量。 孝昌帝离去,张贵妃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咳嗽的毛病时好时不好,害的她一直没办法承宠。短时间内没关系,可一旦时间过长,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田婕妤,张贵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狠狠捶打床铺,“什么太医,分明是庸医。一个咳嗽,治了这么久还不见效。” “娘娘息怒,太医吩咐娘娘的病需要静养。” “静养,静养,整天就只知道说静养。时间不等人,这后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你让本宫如何静养?再静养下去,本宫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张贵妃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说。 宫人们吓了个半死,玉安好说歹说才让张贵妃息了怒火。 张贵妃咬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宫怀疑这病不是偶然。”有前车之鉴,张贵妃实在是不敢大意。她吩咐玉安,“想办法从宫外带个大夫进来,本宫信不过那些太医。” “奴婢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0章 蛇蝎心肠 张家的事情有孝昌帝插手,很快尘埃落定。张家人赔钱了事,人完好无损。虽然如此,也够让张家人肉痛的。毕竟是新贵,底蕴不足,也就意味着银钱方面并非外界想象得那么富裕。不过倒霉的事情总算过去了,这也足够张家人高兴的。 林月音对此不置可否。她也知道靠这点小事是扳不倒张家,了不起就是吓唬一下张家人,顺便刺激张贵妃。人一旦失去了冷静,难免会冲动行事。林月音等着逮张贵妃的把柄,已经等了很久。 因为不能生育的事情被太医刻意隐瞒,所以这一次咳嗽不止,张贵妃理所当然的怀疑有人要害她。太医院的太医十有早就被人收买了。至于没被收买的,全都是一些没本事的人。 张贵妃认定了太医不可信,就催促着玉安赶紧从外面带个大夫进宫。她之所以不找张夫人,也是为了防备张家。张家若是知道太多关于她的私事,对她来说有弊无利。所以她情愿麻烦一点,让心腹去宫外找人。 玉安身为张贵妃的心腹宫女,办事很利索。很快就从外面找了一个中年大夫,乔装打扮一番,又找了借口便将人带入皇宫。来时一切顺利,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进入永福宫,大夫给张贵妃请安诊脉,结论就是普通的风寒。 张贵妃咬牙,“大夫确定是风寒” “启禀娘娘,草民自小学医,是不是风寒草民还是能确定的。” 张贵妃不甘心,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真的没人要害她张贵妃问道:“那为何本宫咳嗽不止,食欲不振,连颜色都减了几分。”若是因为一个风寒就损了容貌,张贵妃真的要呕死去,老天爷是故意折磨她吧。 “娘娘长期郁结于心,加上病去如抽丝,好的慢也是正常的。至于食欲,娘娘有病在身,食欲不振也是平常。这样吧,草民给娘娘开一副方子,娘娘按时服用,或许有效。” 张贵妃没办法可想,“罢了,先开一副方子吃着。若是有用,本宫定有重赏。” “谢娘娘赏。” 大夫刚写完方子,外面就传来内侍唱和,孝昌帝来了。 大夫一惊一乍,最后一笔硬生生的打了个弯,好好的一副方子变得丑陋不堪。顾不得有了瑕疵的药方,大夫赶紧起身站在角落里,生怕被孝昌帝注意到,会性命不保。玉安也很紧张,叫两个内侍守在大夫身边,一为保护,二为防备。永福宫内出现陌生的男子,即便对方是大夫,是来看病的,也担心孝昌帝知晓后会多想。要是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永福宫上下都难逃其咎。 大夫战战兢兢,等待的过程极其难熬。孝昌帝急匆匆的进来,忙着去看望张贵妃,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陌生面孔。倒是康福多留了个心眼,朝大夫那里瞥了两眼,立时将人吓了个半死。 如此心虚的反应,康福就生出了怀疑。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安排了人盯着那个陌生男子。以康福的眼神,只需两眼就能确定那人不是被切了根的内侍,更不是宫里的侍卫。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也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个男人来自于宫外。 堂堂贵妃的寝宫里藏了一个宫外来的男子,啧啧,这事情传出去,可就大发了。陛下头上的帽子立时三刻就会变得绿油油的。兹事体大,康福没敢妄动,只让人盯着,旁的动作暂且不做。 孝昌帝是真心关心张贵妃,也是真心将张贵妃放在了心头。张贵妃病了这么长时间,孝昌帝毫不忌讳,三天两头来看望。这种情况就算是放在大户人家里也是少见,更何况是天子。 张贵妃应酬着孝昌帝,玉安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派人将大夫送出宫去。即便大家清清白白的,也要防着有人借此生事,污蔑张贵妃的名声。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先是有小内侍进来,偷偷禀报康福,说是那身份可疑的男子被人拦了下来。很快,又有宫女进来在玉安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只见玉安脸色骤变,一副惶惶然的样子。康福挥挥手,示意小内侍继续出去盯着,一有情况就来禀报。 康福并没有急着将此事告诉孝昌帝,他隐隐觉着此事有些蹊跷,说不定就是林月音的手笔。若果真如此,那么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下去,就能见到下文。 孝昌帝在永福宫停留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离去。刚回到思政殿,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内侍监抓到一个行踪诡异的陌生男子。 孝昌帝愣了下,陌生男子宫里面怎么可能有陌生男子。将内侍监的人叫进来,仔细询问。孝昌帝这才知道宫里面不仅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而且还是从永福宫出来的。算算时间,同孝昌帝前往永福宫,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孝昌帝大怒,张贵妃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找死孝昌帝命人严查此事,不过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很快林月音找了过来,“陛下,臣妾听闻后宫有陌生男子闯入,还同永福宫有关系。” “皇后怎么来了”孝昌帝压下怒火,冷眼瞧着林月音。若林月音是来看他的笑话,他绝对不会客气。 林月音当然不是来看笑话的,她只是来刷刷存在感。后宫发生的事情,她身为皇后岂能不管。“陛下,臣妾还听说那人是个大夫。贵妃是个明白人,绝不会同外人做出苟且之事。以奴婢浅见,这件事情可能有些误会,或许贵妃只是请这位大夫来看病。” “有什么病不能让太医看,非得从外面找人。鬼鬼祟祟的,莫非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孝昌帝越说,火气越大。 林月音掩嘴,偷偷发笑。面上还是要表现出足够的担忧,“陛下,贵妃怕是信不过宫里的太医,以为太医被人收买要害她,这才斗胆从外面请人。不过她终究是犯了宫规,开了一个极坏的头。臣妾以为应该小惩大诫,扼杀这股歪风邪气,以免将来有人有样学样,彻底坏了宫里的规矩。” 孝昌帝狐疑地盯着林月音,“皇后是在替贵妃说情” “陛下误会了。臣妾不是为谁说情,臣妾只是实事求是。臣妾相信,以贵妃的聪明不会做出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所以才会认为这件事情可能存在误会。”林月音义正言辞,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孝昌帝蹙眉,“贵妃那里”犹犹豫豫的,显然还没下定决心。 林月音也不催促,反正她要刷存在感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后续的事情,对林月音来说已经不重要。 孝昌帝对林月音说道:“皇后有心了,没想到你会特意来替贵妃说情。” “还请陛下明示,此事该如何处置”林月音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放心,臣妾已经命人封锁消息,决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孝昌帝点点头,林月音说的不错,此事不能传扬出去。一旦传出去,他头上的帽子就会变得绿油油的,届时他哪有脸面对天下人。孝昌帝命内侍监将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处理干净,绝对不能留下首尾。同时派人申斥张贵妃,好让张贵妃长个记性,改了小家子气的毛病,别一天到晚想着从宫外面带人。至于永福宫那些参与此事的宫女内侍,除了一个玉安外,其余全部交由慎刑司处置。 不出意外,孝昌帝的手段就是杀人流血。将知情人杀个一干二净,便能让此事深埋。 林月音不反对,无论杀多少人,那都是张贵妃和孝昌帝做的孽,与她何干。至于张贵妃那里,莫名其妙的被申斥一顿,差点呕死。等到慎刑司来永福宫抓人的时候,才知道她从宫外请大夫的事情已经被孝昌帝知道了。张贵妃吓了个半死,孝昌帝这是在警告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贵妃受了惊吓,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不出意外当晚又病倒了,高烧不退,还说胡话。数个太医围着张贵妃转,熬了一个通宵,总算将张贵妃的命抢了回来。经此一事,张贵妃越发的虚弱不堪,整日里提不起劲来,人也跟着憔悴,不复一代宠妃的娇艳容颜。 更让张贵妃受打击的是,她这次生病,孝昌帝竟然没来看望过她。只派了康福走一趟,送上药材等物件就离开。张贵妃感觉自己已经被孝昌帝厌弃,又伤心又绝望,整日里恹恹的,心情郁结,于是病情反反复复,总是不见好。 处置了此事后,巫蛊之案也有了定论,文婕妤洗清嫌疑,被放了出来。文家也有惊无险的度过此劫。至于后宫,进行了一场大清洗,查出不少钉子。于是孝昌帝借机发作,京城好些大户人家都因为此事遭了秧,要么丢官去职,要么被罢爵。到了后来,竟然开始牵连到几个皇子身边的人。 这个时候已经极为危险,一个不小心,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所牵连的人将会是之前的数倍。林月音同萧太后及时出面,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巫蛊之案到此为止,万万不能牵连到几个皇子头上。这是底线,更是大忌。办事的官员也明白这个道理,及时收手。即便其中有人想浑水摸鱼,也被孝昌帝强硬压下。 文婕妤重见天日,仿若新生。洗去一身晦气,来到清宁宫叩谢林月音的救命之恩。 林月音受了文婕妤的大礼,并叮嘱道:“以后老老实实的,即便不受宠,也能保你平安。” 文婕妤凄凉一笑,“娘娘,后宫的女人有不争宠的吗难道臣妾争宠有错吗” “当然没有错。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有利有弊。你不可能光想着得好处,却忽略其中的风险。真等一个浪头打来,就叫嚷着不公平。这样的人,本宫看不上。本宫只相信,能享受多大的富贵,就能承受多大的危险。”林月音讥讽一笑,“很显然,文婕妤还没做好承担危险的准备。所以本宫才叮嘱你老老实实的。这对你,对文家,甚至对太后来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娘娘有心了。臣妾没想到娘娘还会出言提点臣妾。” 林月音哈哈一笑,“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本宫。本宫不是个小气的人,前提是你值得本宫替你费心。” 文婕妤一张脸白了红,红了青,真是好看得紧。她知道林月音看不起她,就算林月音救了她,也丝毫没掩饰眼中的轻蔑和轻微的厌恶。文婕妤轻抚脸庞,她长得很美,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她性子高傲,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无一例外,看向她的眼神全是羡慕嫉妒恨。唯独林月音,自始至终都是轻蔑。 到了今天,文婕妤才真正意识到,林月音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对手。在林月音的眼中,她根本没资格做她的对手。认清这个事实,她付出了血的代价。今时今日,她也只能苦笑,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文婕妤躬身告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不需要再继续纠缠。 林月音叫来张永和杜安,询问:“尾巴都收拾干净了吗” 张永急忙回答,“娘娘放心,首尾干净,绝不会被人查到这些事情同咱们清宁宫的关系。” 林月音嗯了一声,“小心没大错,你们务必将首尾处理干净。本宫可不希望留下线索,成为他日别人攻击本宫的把柄。” “那奴才下去后,再仔细查探一番。”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点点头,“如此甚好。” 杜安插话,问道:“娘娘,永福宫那边还需要继续吗” “安插在永福宫内的钉子,可有被人发现”林月音轻声问道。 杜安同张永齐齐摇头,“不曾被人发现。张贵妃也只当自己得的是风寒。” 林月音哈哈一笑,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不错。嚣张得宠如张贵妃,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做女人啊,缺什么也不能缺脑子,更不能缺心眼。尤其是在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 张永大胆提议,“娘娘,要不要趁此机会结果了张贵妃。” 林月音斜了张永一眼,“去了一个张贵妃,还有王贵妃,郑贵妃。与其费心重新布置,不如留着张贵妃。本宫轻省,宫里面也清净。就算真的闹起来,大家熟门熟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杜安笑道:“娘娘说的是,都说做生不如做熟。张贵妃的行事风格还有张家人的德行,咱们都一清二楚。与其换个人上位,重新熟悉。不如就捧着张贵妃,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吸引众人火力。娘娘只需在后面冷眼旁观,坐等看戏就成。有需要的时候再出手,定能一击就中。” 林月音赞许点头,“这正是本宫的打算。永福宫那边,再过个半个月就停了吧。让钉子潜伏下来,等待下一次命令。” “遵旨。” 张贵妃已经等不了半个月,她都快疯了。咳嗽一直不好,她就没办法走出永福宫找孝昌帝解释误会,更没办法承宠。而且因为生病,整个人变得极为憔悴,原本娇嫩白皙的肌肤,也变得蜡黄粗糙。 一天早上,张贵妃鼓足了勇气照镜子,看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张贵妃吓得大声叫唤起来。当场就将铜镜摔了,又朝一旁的玉安死命打去,“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为什么要瞒着本宫说啊,你是不是同外人勾结起来,想要害死本宫。是不是想看本宫的笑话。” 玉安连喊救命,“娘娘误会了,奴婢是怕娘娘多想,影响身体,才没有提醒。求娘娘饶命啊,奴婢绝无二心。奴婢若是背叛娘娘,定叫奴婢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张贵妃终于停手,呼吸急促的盯着玉安,“你果真没有背叛本宫。” “奴婢这条命是娘娘救的,奴婢早就发过誓,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奴婢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娘娘的身边。”玉安掷地有声的说道,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张贵妃呵呵一笑,“很好之前是本宫失心疯,误会了你,你不会记恨本宫吧。” “娘娘放心,无论娘娘怎么对待奴婢,奴婢都不会记恨。”玉安低眉顺眼的,果然是一副顺从的模样。 张贵妃摆摆手,示意玉安起来伺候。张贵妃再次拿起铜镜,细细地描绘自己的容貌,心中哇凉哇凉,“玉安,你说本宫的身体能好起来吗本宫的容貌还有救吗” “娘娘应该放宽心,身体迟早会好起来,容颜也会恢复的。” “迟早,迟早,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难道要本宫拖着病体半年一年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陛下哪里还想得起本宫。”说到伤心处,张贵妃哭了起来。 张贵妃一边擦眼泪,一边抱怨道:“你说说看,本宫的命怎么这么苦。先是因为兄长坏了名声,又被父亲送入王府做妾,好不容易遇上了陛下,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结果又病了。明明是小小的风寒,拖拖拉拉的一个月都没好。从外面寻大夫的事情也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心里头怨了本宫,到今儿已经多少天了,陛下都不曾来看望本宫一眼。玉安,本宫怕是要被陛下弃如敝履,打入冷宫啊” 张贵妃嚎啕大哭起来,扑在玉安怀里,寻找安慰。 玉安小心翼翼的搂着张贵妃,轻轻拍打着张贵妃的背,“娘娘不必忧心,凡事都会好起来的。古人都说否极泰来,娘娘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真的吗”张贵妃抬眼望着玉安,“你告诉本宫,这段时间陛下都临幸了谁” 玉安一脸犹豫。 “快说。”张贵妃一改之前的柔弱之姿,拍着桌子怒吼,“莫非连你想哄骗本宫。” “奴婢不敢。”玉安不敢瞒着,告诉张贵妃,孝昌帝近段时间临幸了田婕妤,还有其他几个才人美人,全都是去年选秀选进来的新人。又告诉张贵妃,期间孝昌帝还去了清宁宫,在清宁宫耽误了一两个时辰,应该是在同皇后娘娘谈论事情。 “本宫就知道,本宫一失势,那些小妖精就乘势爬了起来。”张贵妃咬牙切齿,心中又悔又痛,如果她没有从宫外请大夫的话,孝昌帝还会惦记着她,每天都会来看望她。 张贵妃悔不当初,狠狠的拍着桌面,“本宫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那些小贱人继续嚣张。” “娘娘想要怎么做”玉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贵妃撇嘴冷笑,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数个人的容貌从心头闪过,她该利用谁。宫里面的女人,个个精明厉害,帮了她们说不定反而害了自己。若是用自家人,至少很好控制。理所当然的,张贵妃将主意打在了张四娘和张五娘的头上,反正这两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如果张四娘和张五娘想乘势进宫,她自然有办法叫她们知道什么是痴心妄想。 更何况这女人对于男人的意义,没人比张贵妃更清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要做的就是让孝昌帝偷,如此方能满足男人某种变态的快感。 张贵妃让玉安靠近,然后嘀嘀咕咕一阵子。玉安脸色连连变幻,心中极为忐忑,悄声问道:“娘娘,这么做能行吗” “怎么不行本宫可是苦主。而且本宫有把握让那两人进不了宫。”张贵妃冷冷一笑,满眼的算计和阴狠。 玉安打了个哆嗦,张四娘和张五娘可是张贵妃同母异父的姐妹,张贵妃说舍了就舍了,可见张贵妃这人有多凉薄,心中不念丝毫亲情血缘。 不管玉安又多害怕,依旧领命行事。 过得几天,张夫人领着张四娘张五娘进宫看望张贵妃。张贵妃一脸病容,精神不振,歪躺在床上。加上刻意化妆改造型,容貌顿减五成。张夫人看了,心中焦急无比,这是要失宠的节奏啊。张四娘和张五娘看了,就有点幸灾乐祸。大姐再厉害又如何,一场病就能将她打入泥地。哼,以后若是失了宠爱,她们倒是看看,张贵妃还怎么摆臭架子。 张贵妃没有错过张四娘和张五娘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道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说不定还这两个妹子还极为愿意爬上孝昌帝的床,就算不要名分也没关系。张贵妃自嘲一笑,她对张四娘和张五娘的德性也算是一清二楚。至于张夫人,肯定是推波助澜的那一位。 张贵妃病怏怏的同张夫人说话,玉安则出面将张四娘张五娘请到偏殿就坐,奉上茶水点心。与此同时,派去请孝昌帝人不辱使命,总算将孝昌帝给请了过来。然后人为的制造了一场相遇,张四娘同张五娘顿时就春心荡漾了。 孝昌帝还记得这两个人,问了句,“怎么没去看望你们姐姐。” 张五娘抢先说道:“姐姐病体未愈,不想有太多人围在身边。” “是吗”孝昌帝点点头,起身去看望张贵妃。张贵妃同睡着了,张夫人就陪在一旁,头一点一点的,想来也是困倦。于是孝昌帝没有进去。离开的时候,孝昌帝又想起张四娘张五娘,两个女人眼中的含义,孝昌帝太明白了,而且孝昌帝的心头也莫名地觉着火热。 一边走一边想,不料又遇到了张四娘和张五娘。闻着二人身上的香味,孝昌帝有些着迷。于是停下脚步,同两个女人说话。至于后面的事情,不过是水到渠成。三人就在偏殿内大战一场,孝昌帝酣畅淋漓,极为舒爽。 “啊”一声怒吼响起,将三个野鸳鸯惊得面无人色。 只见张贵妃突然冲进来,劈头盖脸的就朝张四娘张五娘打去,“贱人,贱人没见过男人的浪蹄子,竟然勾人勾到本宫头上。本宫打死你们。” 张四娘张五娘赤身,被张贵妃带着人追着打,其中还有不少内侍参与其中。这正是张贵妃特意制造的。 与此同时,玉安机灵的带走了孝昌帝,让孝昌帝免于被人看笑话。 张夫人也被惊动了,一看那情况,差点就昏了过去。两个女儿衣不遮体,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让我怎么活啊” “你给本宫闭嘴。你自己养出来的好女儿,正经事不做,竟然敢在本宫地盘上引诱陛下。今儿本宫做主,非打死这两个贱人不可。”张贵妃怒斥。 “娘娘饶命啊”张夫人跪在地上。 张贵妃冷冷一笑,“饶命哼你们是不是打量着本宫病重,以为本宫命不久矣,于是打着取本宫而代之的主意我告诉你们,做白日梦吧。别说同陛下睡了,就算是生了孩子,本宫也能让你们永世进不了宫,一辈子只能做个外室。敢欺到本宫头上,本宫就让你们不得好死。” 张贵妃累了,直接命几个嬷嬷将张四娘张五娘给绑了,也不给她们衣服穿,就让她们着身体跪在地上。其目的就是要折辱二人,将二人的骄傲踩入泥地。 张四娘和张五娘身上新添了不少痕迹,有孝昌帝弄出来的,有张贵妃打出来的,有嬷嬷们故意掐出来的,总之异常狼狈,让人不忍直视。张贵妃走上前,让人抬起二人的脸,啪啪啪,抬手就朝二人的脸上死命打去。 “叫你们勾引陛下,叫你们痴心妄想,叫你们不知好歹。本宫今日非打死你们不可。” “娘娘饶命啊”张家母女三人齐声喊着饶命。 张贵妃冷笑,“饶命趁着本宫病重,就敢勾引陛下,像你们这种人本宫看得多了。知道以前那些人是什么结果吗,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家母女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就在此时,玉安出现,“娘娘,陛下那里请娘娘过去。” 张贵妃松手,对着母女三人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等着。本宫先去见了陛下,再来收拾你们。” 走出偏殿,张贵妃就咧嘴一笑,心中又是痛快又是厌恶,真想将她们全都砍杀了事。心知这只是妄想,张贵妃只能压下这股蠢蠢欲动的。然后快速的变幻表情,眼泪一滴滴落下,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一见到孝昌帝,张贵妃就扑了过去,趴在孝昌帝的脚边,痴痴的望着孝昌帝,绝望地问道:“陛下是嫌弃臣妾,不要臣妾了吗” 孝昌帝一阵心虚,偷偷睡了自己的小姨子,还是一次睡两个,怎么看都觉着渣,真是精虫上脑,愚蠢无比。他本以为张贵妃要兴师问罪,却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绝望的一张面孔,孝昌帝更觉自己渣,越发的心虚,越觉着对不起张贵妃。 “爱妃请起,朕没有不要爱妃。今日是朕的错,是朕糊涂了。”孝昌帝亲自扶起张贵妃。 张贵妃无声的哭泣,却比什么嚎啕大哭效果好多了,“不是陛下的错,都是臣妾那两个妹子不自爱,竟然妄想取臣妾而代之。她们以为臣妾快要死了,于是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陛下,臣妾好伤心,好难过,被自己的妹子的背叛,臣妾没法活了。” “爱妃不哭,爱妃活得好好的,谁敢说爱妃要死了。” “陛下臣妾一想到陛下有了两个妹子,以后再也不需要臣妾,臣妾就觉着好绝望,好伤心。陛下摸摸臣妾的心口,臣妾的心都快碎了。陛下,臣妾真想一死了之。”张贵妃趴在孝昌帝的怀里,哭得快要断气了。 孝昌帝心疼,心虚,又心酸,“爱妃不必害怕,朕会要你,无论你什么样子,朕都要你。” “那四娘和五娘呢一想到她们也会出现在后宫,一想到她们和陛下纠缠的模样,臣妾恨不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恨不得就此了结,好过被人嗤笑被人背后说闲话。” 孝昌帝微蹙眉头,“爱妃莫急。她们是爱妃的妹子,爱妃要怎么处置她们,朕绝不多嘴。爱妃不喜欢她们进宫,朕就答应爱妃,绝不会让她们进宫。” “此事当真”张贵妃睁大了一双眼睛,满含希望的看着孝昌帝。 孝昌帝骑虎难下,即便有些舍不得张四娘和张五娘,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自然当真。朕说出的话就是圣旨。” 张贵妃喜极而泣,“陛下对臣妾真好,臣妾,臣妾永远爱着陛下。不过陛下放心,臣妾虽然不想在后宫见过两位妹子。但是偶尔召她们进宫伺候陛下却是可以的。” 孝昌帝眼睛一亮,高兴了,“爱妃说的是真的” 张贵妃忍着恶心,连连点头,“臣妾说的自然是真的。” “爱妃大度,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才好。” 张贵妃抬起孝昌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臣妾只求陛下能继续宠爱臣妾,比以往更宠爱十倍。臣妾好贪心,陛下就当臣妾在做梦吧。” “不,爱妃多虑了。朕自然会继续宠着爱妃,比以前更加宠爱。”孝昌帝紧紧的抱住张贵妃,心中激动得难以自已。这一刻孝昌帝是真的想要宠着张贵妃,宠她一生一世。只不过人心易变,更何况是帝王心,所以这样的话听听就哈,万万不可当真。 张贵妃送走了孝昌帝,坐下让人梳妆,略微用了点吃食,养足了精神这才去见张家母女三人。三人依旧还跪在地上,张四娘和张五娘依旧衣不蔽体,让永福宫的人大饱眼福。 三人一见张贵妃,齐齐哆嗦。张贵妃冷冷一笑,仔细打量张四娘和张五娘的身段,算不得尤物,却也是极品。 “你们知错了吗”张贵妃冷声问道。 “知错,知错,求娘娘饶命。”三人齐齐说道。 张贵妃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桌上,张家母女三人齐齐一抖,怕得要死。张贵妃冷哼一声,“你们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在宫中引诱陛下,还丢尽了本宫的脸面,还连累本宫被陛下斥责。你们可知道陛下怎么想的陛下认为你们处心积虑,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度想将你们定为刺客,直接杀头了事。” 满带杀意的话,将母女三人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哆嗦不止。“求娘娘救命啊 张贵妃怒斥一声,“你们还要脸吗想男人想疯了,那就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来解决。胆子竟然大在宫里胡来,你们是想让张家全族还有本宫都替你们陪葬吗若非本宫在陛下面前还有些体面,这会你们早就人头落地。” 揉揉眉心,张贵妃见张家母女三人已经被吓住,这才开始下一步骤。先是示意嬷嬷将张四娘张五娘松绑,又拿衣服给她们穿上,说道:“别怪本宫之前那样对你们。若是本宫不出手,不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陛下就会亲自出手。陛下一出手,必定见血。前些日子的巫蛊之案,你们都知道的。期间死了多少人,不用本宫再说吧。” 张四娘和张五娘又惊又怕,就算又再多的怨气和不服气,这会全都烟消云散。 张夫人哭丧着一张脸,“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只是如今该如何是好万一陛下哪天又想起今日之事,那张家岂不是危矣。” 张贵妃也跟着叹气,“本宫何尝不知道。只可惜本宫的身子骨不争气,暂时还不能承宠。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是为了本宫自己,本宫也一定将此事彻底解决。” 张夫人连连道谢。张四娘和张五娘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不敢开口乱说。 张贵妃叹了一声,“四娘和五娘毕竟和陛下有了首尾,不管陛下是个什么意思,四娘和五娘都不能再婚配。否则刺激到陛下,说不定就要人头落地。” “啊这可如何是好”张家母女三人全都急了,不让嫁人,这岂不是断了四娘和五娘的前程。 张贵妃冷哼一声,“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而且你们也别指望能进宫,宫里面容不下你们,陛下也不可能让你们杵在跟前,提醒他曾经竟然被两个女子算计。这对陛下来说是耻辱,是不容任何人提起的耻辱。不过你们也别太绝望,本宫会慢慢周旋,争取让陛下给你们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张夫人急切问道。 张贵妃蹙眉,深思片刻说道:“不能嫁人,也不能进宫,母亲你说说还能有什么说法。” 张夫人啊了一声,浑身冰冷。这是要让四娘和五娘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啊。就算是孝昌帝的外室,那也是外室啊。而且孝昌帝出宫不易,一年到头也未必想得起四娘和五娘。天啦,四娘和五娘这辈子是彻底毁了。张夫人满腹心酸,想哭却哭不出来。作孽啊,两个死丫头怎么敢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 张四娘和张五娘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两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惶恐不安。 张贵妃冷冷一笑,怕拍手,就有嬷嬷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张夫人哆嗦了一下,“娘娘这是何意” “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决定的事情,就是本宫也只能奉命行事。” 张夫人死死的攥着手绢,“此事” “陛下心意已决,本宫无能为力。”张贵妃闭上双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张四娘和张五娘也意识到两碗汤药不简单,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绝子汤。两人连连后退,频频摇头,“不要,不要” 嬷嬷们早有准备,有人上前扭住二人,有人直接撬开她们嘴,有人端着汤药不管不顾的就给灌了下去。张四娘张五娘被逼着喝下绝子汤,两人嚎啕大哭起来。心中又悔又痛,还有一丝怨恨。 张贵妃叹气,“要恨就恨你们自己吧,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本宫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已经是得天之幸。回去后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还有,今日之事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谁敢往外说一句话,败坏了陛下的名声,届时人头落地,可别怨本宫没事先提醒你们。母亲,带两位妹妹回去吧,好好开解她们。本宫会替她们争取一点好处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1章 自作自受 张贵妃自认为自己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察觉。却不明白,在后宫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可言。 当天傍晚,林月音就已经知道白日里永福宫发生的荒唐一幕,就连细节也没错漏。听闻张贵妃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两面哄骗,两面算计,林月音也得承受张贵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单是这份胆量和行事风格,后宫多半的女人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真正让林月音感到意外的是孝昌帝的反应,孝昌帝竟然就默认了张贵妃的说法,竟然还答应要继续宠着张贵妃。林月音顿时呲了一声,这是真爱,还真真爱?孝昌帝果然是个多情的男人,不忍心自己宠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如此一来,之前那宫外大夫闹出来的绿帽子事件,自然是不了了之。 林月音问杜安,“你看本宫如何?” 杜安一脑门子黑线,完全不明白林月音的言下之意。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娘娘自然是极好的。” “是吗?本宫也觉着自己挺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情有才情,还有一颗聪明的头脑。本宫这般好,为何就没有张贵妃那样的气运?之前才被陛下冷落,转眼冰释前嫌,陛下又会一如往昔的宠着她。还有文婕妤,次次危机,次次都能遇到贵人帮忙化解。你说说看,老天爷的心是不是偏的。” 林月音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才是后宫的主角,为何却有一种配角炮灰的感觉。反倒是张贵妃文婕妤这些人,气运冲天,怎么打都打不死,完完全全一副主角命。她们身上发生的事情,随便放在哪个后宫女人身上,都是死一百遍的下场。啧啧,真是让人想不通啊。林月音觉着自己遭受到了来自于老天爷的伤害,简直不能忍。 杜安脸颊肌肉抽搐,实在是不能理解林月音的抽风行为。他老老实实的说道:“娘娘说笑了。能够笑到最后的注定是娘娘。” “是吗?”林月音挑眉一笑,“若非本宫有一颗聪明的头脑,早就被陛下废了,顺便打入冷宫。你瞧瞧那张贵妃的战斗力,换做旁人坐在本宫这位置上,岂能善了。” 杜安心想,林月音说的也没错。这皇后之位不好做,尤其是做一个有贤名的皇后。不说别人,就说贾皇后要还在世,只怕早就被张贵妃给气死了。也就是林月音,有一颗硬如石头的心脏,还有聪明的头脑,才能一次次顺利化解危机,顺便还能够腾出手来算计一下张贵妃等人。 林月音靠着椅背,继续说道:“说来说去,张贵妃还是裴太傅引入皇宫。这笔账本宫应该算在太傅头上才对。” 杜安低头不语,两位神仙要打架,他这小鬼就别参与了。 林月音瞧着杜安那模样,嗤笑一声,“你说裴太傅弄一个张贵妃出来,是不是成心恶心本宫,让本宫没安生日子过。” 杜安不得不替裴颜卿辩解两句,“娘娘误会了。太傅大人绝无为难娘娘的意思。” “那你说他处心积虑弄个张贵妃还有那个张家,是什么意思?”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安。 杜安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回答,“奴才以为,太傅大人是想让后宫乱起来。至于张家,则是用来搅乱朝纲。朝纲和后宫一起乱,天下必生事端。公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果然啊裴颜卿的胆子果然够大。想要搅乱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上到下,上面乱了,下面有样学样,民间如何,可想而知。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有人揭竿造反的消息。林月音冷哼一声,裴颜卿算计人心算计得极为精准,孝昌帝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在裴颜卿的算计中。 林月音很好奇,难道孝昌帝杀了他全家,不然裴颜卿干嘛处心积虑的报仇。亦或是裴颜卿是别国安排的奸细,目的就是祸乱大周朝纲吗? 林月音权衡着,她又该怎么做。在这场大乱子中,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娘娘?”杜安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林月音回过神来,“张贵妃那里,你继续让人盯着。” 杜安问道:“那之前说的半月之期,还算数吗?还是继续给张贵妃用药?” “直接停了那药,无需等半月之期。”林月音得意一笑,“本宫很乐意看到张氏姐妹内斗,想来一定很精彩。” “那要不要将真相透露一二给张家姐妹?” 林月音摇头,“暂时不用。张四娘和张五娘两个渣渣,现在对上张贵妃,她们没有丝毫的胜算。等到她们有一定势力后,再透露真相也不迟。等到那时候,你们可以同本宫一起看一出大戏。” “奴才遵命。” “另外你替本宫问问裴太傅,他是不是大周人,是不是要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杜安瞬间冷汗直冒,汗湿衣襟,“娘娘” “尽管问。一个字都不准改动,就照着本宫说的去问他。”林月音冷哼一声,盯着杜安,“不用担心,无论是本宫还是裴太傅都不会要你的性命。” “奴才遵命”除了遵令行事外,杜安想不出别的办法。夹在两个神仙中间,杜安顿觉人生无望。就算别人不要他死,他也会少活十年,不,少活二十年。 京城裴府,管家裴安悄无声息的来到裴颜卿身边,躬身传达林月音的问题。 裴颜卿放下酒壶,哈哈大笑起来,“真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裴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裴颜卿,“公子,此事不妥。若是让皇后猜出公子的真实身份和打算,小的担心会对公子的计划不利。万一皇后偷偷告状,届时公子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裴颜卿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若是一个告状,计划就不能进行下去,那只能说明这个计划是失败的。” 裴安急的不行,“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为何非要同皇后纠缠。皇后她毕竟是孝昌帝的女人,即便皇后不受宠,那心思也肯定是向着孝昌帝的。毕竟孝昌帝给了她身份地位,而公子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裴颜卿讥讽一笑,“谁说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裴安噎住,想到某种可怕的后果,当即劝解道:“公子万万不能糊涂,万万不能因小失大,为了一个女人致大业不顾啊。” “你不懂”裴颜卿放下酒壶,“你不懂本公子,更不懂皇后。” “小的是不懂,可是小的却忠心为主,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是吗?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你只适合做一个忠仆,绝对做不了谋臣。” 裴安大惊,面色苍白,“公子是嫌弃小的碍事吗?” “我只是嫌弃你话多,至于别的,你做得很好。这府里你打理得很好,无需我操心。可是外面的事情,你只是一知半解。你却想靠着一知半解来做我的谋士,未免不自量力。”裴颜卿提起酒壶,灌入嘴里,痛快 “小的,小的知错。”裴安不甘啊,他自认为自己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评价,如何甘心。 “你不用不服气。”裴颜卿显然很清楚裴安的心思,“事实会证明我说过的话。我可以同你赌一把,皇后娘娘绝不会到孝昌帝跟前告状,说不定她还乐在其中,巴不得我将这大周搅得天翻地覆。” 怎么可能?裴安不相信。哪有女人守着太平皇后不做,要做个乱世浮萍。除非她疯了。 裴颜卿哈哈一笑,“她是不同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你去回复皇后,告诉她我是货真价实的大周人,我偏要搅乱这天下风云。让她做好准备,可别被本公子一脚踢下船。” 裴安纵有不满,也只能躬身领命。 裴颜卿提着酒壶,放声高歌,言行举止,名士风流尽显。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和寂寞。一口酒灌入嘴里,寂寞啊寂寞,为何天下之大,却没个交心的人。想起宫里的林月音,裴颜卿呵呵笑了起来,纵身一跃,跃上最高的枝头,面朝皇宫方向,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他曾无数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对照着记在脑子里的地图,数着皇宫的宫殿。他也曾无数次将目光落在清宁宫所在的方向,伸出手描绘着某个人的影像。 林月音听到裴颜卿的回复,好一会没有反应。 杜安有些惴惴不安,心道皇后娘娘不会冲他发飙吧。裴颜卿的回答实在是太过狂妄,极易触动林月音的逆鳞。 过得半响,林月音呵呵笑了起来,表情有些阴沉,眼神却透着凶光,“裴太傅好大的口气。” 杜安沉默不语。 林月音犹豫着,挣扎着,她该如何抉择,或者说她该不该舍弃裴颜卿,全心全意的为孝昌帝打算。只是一想起孝昌帝那滥情的性子,又想到太子刘湛那幼稚却又固执的性子,林月音就觉烦闷。她身为一个从异世而来的外来者,对这个世界并无多少留念。对林家,她无情。对孝昌帝,她同样无情。唯独能让她在意的便是权势,是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快感。 靠着孝昌帝和太子刘湛,只需小心应对,一步一步走踏实了,未尝就达不到这个心愿。若是舍弃这一切,选择了裴颜卿,未来便充满了无数的变数,有可能更好,自然也有可能更差。或许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失去了权势地位,失去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林月音不由得问自己,她已经贵为皇后,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去拼去搏,这完全就是亏本买卖。可是心里头却有着不同的声音,拼命的撕扯着她,一个劲的在反问,重活一世,结果却重复着上辈子的生活,重新走着上辈子的路,甘心吗,有意思吗? 两个思想打架,结果就是没有结果。短时间,林月音无法做出决定。而且就算她最终选择孝昌帝,想要扳倒裴颜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说了,她还可以两个都不选,冷眼旁观裴颜卿如何斗倒孝昌帝。就算选择了孝昌帝,她也未必要针对裴颜卿。毕竟孝昌帝是个变数,尽早除掉这个变数,对林月音来说利大于弊。 想到了多种可能,多种出路,林月音的眉头渐渐舒展,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既然有多种选择,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走上绝路。且看男人们斗个你死我活,她大可以躲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林月音挥挥手,“罢了,裴太傅是裴太傅,本宫是本宫。他要捧着张家还有张贵妃,本宫不管。不过本宫也不会放任张贵妃。本宫既然身为皇后,自然要管理好后宫。你将这话传给裴颜卿,让他好自为之。” “遵旨”杜安松了一口气,好歹过了这一关。 林月音不乐意替人保守秘密,尤其是替张贵妃保守秘密。所以林月音让张永想个办法,将永福宫发生的事情传给萧太后知晓。纵然不能撼动张贵妃的地位,好歹也能恶心恶心人,让张贵妃别那么自以为是,得意嚣张。也好让孝昌帝明白,张贵妃同张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简直是麻烦制造者。 张永办事很利索,次日一早,萧太后就得知了永福宫发生的事情。当场气了个好歹,大声骂着贱人,无耻,丢人。命人去将张贵妃叫到寿宁宫,她非得痛骂张贵妃一顿。 萧太后有请,张贵妃就算身体未愈,也不好怠慢。慢腾腾的来到寿宁宫,迎接她的就是一个飞奔而来,还带着滚热茶水的茶杯。将张贵妃唬了一大跳,急忙避开。心头七上八下,又怒又怨,“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让太后娘娘如此生气。” “贱人一家子全都是贱人。”萧太后开口就骂,“果然只有张家那样不讲究的人家,才会养出你们姐妹三人。自甘堕落,犯贱装痴,恶心透顶。这后宫的规矩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败坏的。” 张贵妃晕头转向,她算是听明白了,昨儿发生在永福宫的事情已经走漏了风声,还被萧太后知晓。 张贵妃没有硬抗,而是跪了下来,苍白着一张脸,“太后骂得对,是臣妾没有管教好娘家妹子。只是臣妾臣妾也是受害者啊”张贵妃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样。 萧太后先是一愣,张贵妃凭什么哭。接着又厌烦,这些女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真是太恶心人了。 张贵妃一边哭一边说道:“太后不知,昨儿臣妾几欲昏过去。臣妾情愿什么都没看到,情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面对那样的情况。臣妾当时真的恨不得打死两个妹子,丢人丢到宫里,臣妾以后还怎么做人。太后可以请人来问,昨儿臣妾已经狠狠收拾了她们一顿,并且严令不准声张此事,还警告她们别妄想讹诈陛下。别以为阴谋得逞,就能进宫。那是妄想。只要臣妾还活着,那两人这辈子就别想踏入后宫一步。” 萧太后半信半疑,招手叫来宋嬷嬷。宋嬷嬷偷偷点头,表示张贵妃说的是真的,同她打听到的情况一致。 萧太后蹙眉,这是张贵妃的计谋,还是张贵妃真的这么想。 “太后娘娘,昨日臣妾本想结果了她们二人。只因家母求情,臣妾才答应留她们一命。若是太后娘娘有所要求,臣妾这就派人去张家,改明儿就会传出二人暴病而亡的消息。”张贵妃咬牙切齿。 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她们可是你的亲妹子,你就真这么狠心。” 张贵妃满脸痛苦,“是她们自作自受,就算臣妾舍不得,却也不能纵容包庇。”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贵妃。”萧太后连讥带讽,半点面子都不给。“昨日的事情果真同你无关。” 张贵妃高举一只手,“若此事同臣妾有关,定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贵妃一脸坦然,天空也没有无端端打雷。可见发誓这件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张贵妃赌了一把,她赌对了。 萧太后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显然是信了张贵妃的话。或许真的是张家姐妹不自爱,私自勾引孝昌帝,才致使发生昨日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萧太后揉揉眉心,“以后不准那两人进宫,否则本宫定要她们的命。”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张贵妃得意极了,没想到萧太后最后竟然成为自己的助力。只要她身体痊愈,能够复宠,张四娘张五娘对她来说,便成了鸡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借着萧太后的手,除掉这两人。 张贵妃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智慧,只有聪明人才会想出这样完美的计谋。唯一的瑕疵就是此事被人泄露。看来永福宫有钉子啊。张贵妃哼了声,等回去后就将永福宫上上下下筛查一遍,那些不老实的全都赶出去。 张贵妃志得意满,心情舒爽,病体很快痊愈。身体一好,张贵妃就准备着承宠。孝昌帝也极为给面子,连着三天都歇息在永福宫。不过等到第四天,孝昌帝却翻了其他嫔妃的牌子。 当初孝昌帝口口声声的告诉张贵妃,以后会继续宠爱她,会比过去更宠爱她,这话果然只能听听而已。可见甜言蜜语全都做不得数,谁要是将男人的甜言蜜语当成真的,那可就真的成了傻子,蠢货。 张贵妃留不住孝昌帝,而孝昌帝却流连后宫的女人们。张贵妃再想如同过去那般独宠后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总的来说,张贵妃复宠成功。比不上过去,好歹也实现了最初目标。 可是张贵妃不甘心啊。孝昌帝现在经常天都不来永福宫,孝昌帝不仅宠爱她,还宠爱田婕妤,而且还有取连那些新选进宫的才人美人。人一多,张贵妃的宠爱自然就被分薄。这样的结果,张贵妃不甘心。 而且她更怕其他人会怀上身孕。她能顺利除掉文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沾染半点血腥,不代表她就能同样顺利的除掉其他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张贵妃叹气,心里头异常烦闷,这宫里的日子果然只是外表光鲜,内里面有多少无奈和挣扎,外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张贵妃问玉安,“你说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娘娘是指陛下吗?” 除了孝昌帝能让她如此忧愁外,还能有谁。张贵妃说道:“以前即便多了一个田婕妤,天内,陛下也有一半时间歇息在本宫这里。可是如今,你算算陛下多久没来永福宫。天也未必轮到本宫一次。说什么复宠,这也算宠爱的话,那当初本宫独宠后宫的时候又算什么。玉安,你看本宫是不是变丑了,陛下才不愿意多来永福宫?” “娘娘多虑了。娘娘同过去一样美艳无双,连奴婢看了都心动不已。” 张贵妃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不像过去那样宠爱本宫。莫非陛下也同世间男人一样,也是喜新厌旧的人吗?”说完了,张贵妃自怜一叹,心情实在高兴不起来。 玉安可不敢轻易接这个话,一个不小心,就触动了张贵妃的逆鳞。到最后倒霉受罪的还是她。 旁边一个嬷嬷说道:“娘娘放宽心,单算时间的话,其实还是娘娘最受宠。” 张贵妃眼一瞪,“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同一群才人美人相比。莫非本宫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 “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嬷嬷心知说错了话,赶紧跪下请罪。 玉安轻言细语的同张贵妃说道:“娘娘息怒,不必为一个婆子的话置气。要奴婢说,娘娘手里还捏着不少筹码,大可以一一打出来。奴婢就不信,陛下就能忍得住。” “你的意思是?”张贵妃有些狐疑。 玉安悄声提醒张贵妃,别忘了宫外面还有张四娘张五娘两个人。她们可都被张贵妃捏在手心里。如今大可以将二人拿出来用一用,说不定会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 张贵妃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玉安一人在身边伺候。张贵妃有些犹豫,“这办法有用吗?” 玉安说道:“恕奴婢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陛下这会对四娘五娘还新鲜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一番,方能为娘娘带来好处。” “你说陛下还惦记着她们二人,这个本宫不否认。陛下之前也是碍着我的面子,才没有提起她们二人。如今我若是主动提起,并且帮陛下安排好一切,想来陛下也会感激本宫知情知趣,对本宫多有眷顾。” “娘娘说的是。” 张贵妃细细思量,最终下定了决心,安排张四娘和张五娘承宠。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只需孝昌帝首肯,自然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毕竟孝昌帝手下能人众多,想避开耳目带两个女人进宫,对那些人来说不过是件小事情。 张四娘和张五娘忐忑不安的进宫,接着被人带入一座陌生的偏殿。偏殿内床铺被褥熏香齐全,旁边还有一间净房,里面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张贵妃悄无声息的来到偏殿,不发一言,直接命二人脱掉外衣,只余下肚兜和裘裤。 看着两具半裸的身体,张贵妃觉着火热又觉着厌恶。她亲自出马,挑动着两具年轻的身体,让她们自然的舒展开,袒露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活色生香的场景,给了孝昌帝最直观的刺激。张贵妃亲自牵起孝昌帝的手,将他带入张四娘和张五娘当中。然后凑在孝昌帝耳边,悄声说道:“请陛下好好享用,臣妾先告退。” “爱妃?”孝昌帝疑惑,为何张贵妃不肯留下。三姐妹共侍,岂不是更有趣。 张贵妃却含笑摇头,坚定的退了出去。很快偏殿内便响起某种可疑的动静。 张贵妃站在屋檐下,吹着冷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回头看了眼,眼中哪有火热,全是怨毒之色。她不仅要和其他女人争抢孝昌帝的宠爱,如今还要主动让张四娘张五娘分薄自己的利益,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有吐血的冲动。 她攥紧了拳头,一再告诫自己,不着急,不着急。忍得一时羞辱,总能换来海阔天空。 孝昌帝很满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张四娘和张五娘虽说比不上张贵妃,但是二人一起酣战,也别有情趣。张贵妃的识趣,更是让孝昌帝打心眼里心疼她。将张四娘张五娘送走后,孝昌帝连着两天都歇息在永福宫,同张贵妃琴瑟和鸣,恩爱异常。 张贵妃很清楚这一切是怎么换来的,所以她半点都不能放松。自那以后,每过半个月,张贵妃就会安排张四娘张五娘进宫承宠。时日一长,秘密自然不再是秘密,该知道的人多半都知道了。 不少人鄙视张贵妃为了争宠,连自己妹子都献出来的行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更有人则暗暗可惜,可惜自己做不了家人的主,可惜自己没有适龄的妹子来帮着争宠。不管鄙夷也罢,羡慕也罢,这种事情都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这后宫上下唯独瞒着萧太后,免得萧太后又闹起来,到时候后宫鸡飞狗跳的,对大家也没什么好处。至于说让萧太后去收拾张贵妃之类的,不是没想过,只是效果有限。有孝昌帝护着,张贵妃那就是不倒翁。说不定萧太后越是为难张贵妃,孝昌帝就越心疼张贵妃,越发宠爱张贵妃。如此一来,岂不是违背了大家的初衷。故此,一时半会竟然没人到萧太后跟前告状。 张四娘和张五娘进宫承宠的机会多了,也慢慢摸清了孝昌帝的脾性。二人便开始背着张贵妃吹枕头风,哭诉着自己的难处,这辈子不能嫁人,也不能进宫,年轻时候还好,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岂不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二人不敢求别的,只求孝昌帝怜惜,给她们二人一个念想。 孝昌帝也心疼二人,原本还想过将二人接入后宫,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思来想去,张贵妃的处置并无不妥,可以说是最为稳妥的。然后,若不给张四娘张五娘一点好处,孝昌帝又觉着于心不忍。好歹也是他的女人,总不能一辈子见不得光,还要受人欺凌。 于是孝昌帝想出一个主意,赐二人爵位,并赐下府邸,让二人开府独居,不受张家人辖制。 张四娘和张五娘先是震惊,接着又是狂喜。“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朕的话就是圣旨。” “陛下真好。只是我二人担心贵妃娘娘会反对此事。” “你们二人放心,此事朕已经决定,贵妃也不能左右。” 张四娘和张五娘得了承诺,自然是喜不自胜。二人拿出浑身本事,直将孝昌帝伺候得欲仙欲死方肯罢休。孝昌帝享受了一回,又瞧着二女风流妩媚的模样,越发认定自己的决定没错。 于是没和张贵妃商量一声,孝昌帝就直接下旨赐封张四娘为宣华夫人,张五娘为容华夫人,并赐下府邸下人,择吉日搬迁。如此一来,张四娘和张五娘算是过了明路,世人皆知二人是孝昌帝的女人,只是碍着张贵妃,不便将二人接进后宫,只能安排在宫外。 张家连卖三女求荣,京城上下,无论文臣还是勋贵,全都鄙夷不已。这样的人家,果然半点讲究都没有。同张家来往,没得带坏了自家的儿孙。于是,京城内的大户人家,多半都同张家划清了界限,免得沾染上腥臭味。这一点是张家始料未及的。不过想到三女侍奉陛下所带来的荣宠,张家人又很快释怀。只要三女的宠爱还在,就不怕没人巴结张家,讨好张家。 张贵妃是直到第二天才得知消息,张四娘被封为宣华夫人,张五娘被封为容华夫人,张贵妃气的差点喷血。 “怎么敢,她们怎么敢?”张贵妃砸了寝宫,砸了偏殿,砸了一切不顺眼的物件。她被那两个小贱人给算计了,岂有此理。她们也不想想,能有这一天,靠的是谁。若非有她周旋,这二人早死了八百遍。 张贵妃气的心口发痛,感觉自己里子面子全都没了。这会全后宫,不,应该是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笑话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贵妃连连冷笑,心中又恨又怨,若是张四娘和张五娘此刻在跟前的话,张贵妃定要划烂她们的脸颊,看她们以后拿什么勾引孝昌帝。 张贵妃又怪孝昌帝不念旧情,竟然背着她下了赐封的旨意。这无疑是啪啪啪打脸,脸颊都被打红肿了。张贵妃想到伤心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过之后,张贵妃反而冷静了下来,将事情捋了一遍,确定了行事策略后,便起身去找孝昌帝讨要好处。 面对孝昌帝,张贵妃没有哭诉,没有吵闹,只是一脸幽怨的看着对方。孝昌帝一阵心虚。 “陛下是嫌弃臣妾,认为臣妾是任性妄为,善妒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 “为何陛下要瞒着臣妾。自己的妹子被赐封,臣妾却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陛下,臣妾心好痛。臣妾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才惹来陛下如此厌恶防备。” “爱妃不要多想,朕怎么会厌了你。朕宠你都来不及。”孝昌帝赶紧抱住张贵妃,又是哄又是宠,赌咒发誓的表达着心意。 张贵妃也没拿乔,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是明白的。“臣妾不敢奢望陛下独宠,只求陛下以后多多怜惜。” “爱妃放心,朕忘了任何人也不会忘记爱妃。” 此事之后,张贵妃同孝昌帝倒是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奈何张四娘和张五娘始终都是张贵妃心头的一根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2章 只是贱人 林月音要在宫中举办春宴,邀请京城命妇贵女参加,同时还不忘给宣华夫人容华夫人下帖子。 张四娘同张五娘头一次接到这种上档次的请帖,更何况还是皇后娘娘的春宴。二人喜不自胜,都在庆幸当初顶住了张贵妃的压力,朝孝昌帝要来了爵位。虽然名声上头有些不光彩,好歹是实打实的实惠。 两人自接了请帖后,便开始用心准备。抱着要在宴席上一鸣惊人的念头,不容半点差错。二人都想着,不说艳压群芳,至少得那让那些看不起她们的人都被啪啪啪的打脸,如此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张贵妃在永福宫砸了一套最喜欢的白底鲢鱼戏荷瓷器,心里头那股郁气已经积累到快要爆发的地步。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玉安,“皇后娘娘给那二人下帖子,分明就是不给本宫面子。” 玉安低头不语,心道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自然可以不用给张贵妃面子。 张贵妃焦躁难安,“玉安,你说本宫如今该怎么办” “奴婢以为娘娘该放开胸怀,一心伺候陛下。只要陛下心里头惦记着娘娘,就算再来八个十个女人,也威胁不了娘娘的地位。” 张贵妃冷笑一声,“话说的轻松,做起来何其艰难。陛下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了,以前本宫使出浑身解数还能让陛下流连忘返,如今,不过是解解馋而已。”此时此刻,张贵妃也有些后悔。当初要是没搞出那么多花样出来,或许依旧只有一个田婕妤同她分庭抗礼。不像现在,处处都有想同她争宠的女人,简直是烦不胜烦。 玉安也是无法可想,孝昌帝的心思她可揣摩不透。 张贵妃挥挥手,“罢了,本宫再仔细斟酌斟酌,未必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清宁宫内,张永同林月音禀报,有关春宴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只等开宴日到来。 林月音很满意,“甚好等到了春宴,你们都打起精神来。本宫不希望有人在本宫的宴席上胡说八道,更不允许有人乱来。” “遵命。”张永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那宣华夫人同容华夫人,需不需要格外关注。”这二人可不是安分的主,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会在宴席上闹出什么是非来。而且旁边还有个心比天高的张贵妃。这三姐妹凑在一起,张永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样一副热闹的画卷。 林月音浅浅一笑,“只需盯着,无需干涉。本宫不怕这二人闹事,就怕这二人安分守己。那样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而且看着张家三姐妹斗个你死我活,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坏了本宫看戏的兴致。” 张永心领神会,“娘娘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要不将张夫人也请来,母女四人凑在一起,或许会更热闹。” “说的不错。那就给张夫人下张帖子吧。”林月音含笑点头,她是看戏不嫌事大。孝昌帝要捧着张家人,她就让世人都知道张家人的本质。至于丢脸与否,林月音丝毫不在意。就算真的丢脸,那也是丢张贵妃和孝昌帝的脸面。 萧太后怄气怄了好几天,就因为孝昌帝赐封张家姐妹,外加林月音下帖子请那两个小贱人的缘故。 萧太后知道自己管不了孝昌帝,如今她说的话,对于孝昌帝来说比废话好不多少。所以萧太后只能找林月音撒气,怪林月音没管好后宫,什么香的臭的都跑到宫里来。又怪林月音管不好后妃,张贵妃行事如此荒唐,林月音事先竟然丝毫不知。知道后,竟然没采取措施惩治,简直荒唐。还怪林月音不能明辨是非黑白,竟然给两个贱人下帖子。林月音不嫌丢人,她都觉着没脸见人。 林月音哈哈一笑,“母后息怒。给宣华夫人容华夫人下帖子,一来是给陛下脸面,陛下高兴了,下面的人也能松活一点。二来臣妾也想看看那两个小妖精是什么模样,怎么就让陛下破例赐封了爵位。再有一个,儿媳还想探明一点,贵妃同那两人的关系是否融洽。” 萧太后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想的倒是挺多。” 林月音也不在意,笑道:“儿媳身为皇后,当然要想多一点。其实母后大可不必为这样的事情生气,不过是两个玩意,哪天陛下厌了,到时候母后要收拾她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要是张贵妃同那两个玩意不和的话,不用母后动手,张贵妃自己就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林月音这番话倒是挺有道理的,萧太后仔细想了想,勉强赞同了林月音的说法。 解决了萧太后,春宴一事再无任何掣肘。到了三月初八这一天,天公作美,阳光明媚,西苑繁花似锦,春意盎然,再配上流连花丛中的美人们,果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美人春游图。 张四娘和张五娘盛装打扮,来到皇宫西苑。命妇贵女们一见到二人,纷纷表示鄙视。含蓄的,只是不搭理这二人,只当没看见她们。有那性子直接,身份又高的人,直接出言讽刺呵斥。将一腔热情的张四娘张五娘弄得极为尴尬,就仿佛大冬天的时候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透心凉。那滋味,果真酸爽无比。 二人又气又急,干脆拉出孝昌帝做靠山,谁要是看不起她们,就是对孝昌帝不满。 “我呸”宝和长公主直接冲两人啐了一口,“不过是两个玩意,还敢扯虎皮做大旗,果然够贱。真以为陛下多在乎你们,要是真在乎,早就将你们接入皇宫,哪里会没名没分的安置在宫外。” 张五娘大怒,心中大恨,眼看着就要闹起来,张四娘赶紧拉住年轻冲动的张五娘,频频摇头,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宝和长公主是孝昌帝的同胞妹妹,前些年跟着夫婿一起外放,上个月才回到京城。宝和长公主的身份地位不同于一般公主,她们二人对上宝和长公主绝无胜算。 张五娘忍了又忍,那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太憋屈,太无奈,太丢人。早知道会遭遇这些,不如不来。 宝和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得意张狂,当然她也有得意张狂的资本。她本是个明艳爽快的女人,又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这会指着张四娘张五娘痛骂,更显凌厉气势。“不是挺张扬的吗,这会怎么成了哑巴。不是说要仗着陛下的宠爱,给大家好看吗。本宫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二人怎么给大家一个好看。” “殿下误会了,那都是无心之言,做不得数。”张四娘躬身道歉,放低姿态,只求安稳度过这一关。 宝和长公主是鼻孔朝天,讥讽道:“真是难道,宣华夫人竟然也懂礼数。都说张家从上到下都腌臜无比,如今看来传言倒是有些不实。” 张四娘涨红了脸,简直是无地自容。自家事自家最清楚,而且很多事情都只能做不能说,如今被人毫无遮掩的说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个中滋味实在是难以描述,只能说张四娘和张五娘能忍下来也算非常人,脸皮够厚。 “张家怎么了”张贵妃施施然来到宴席当中,“张家得罪了长公主吗如果是的话,本宫替张家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张四娘和张五娘瞬间找到了依靠,全都躲到张贵妃身后,将炮灰的位置让了出来。 宝和长公主冷哼一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张贵妃,心知张贵妃宠冠后宫,乃是孝昌帝心尖尖上的人,故此她不能用对待张四娘张五娘的态度来对待张贵妃。宝和长公主挑眉一笑,“原来是贵妃娘娘,本宫正在教训两个不懂规矩的小贱人,贵妃娘娘挡在前面,莫非是要替两个小贱人出头做主。” 张贵妃回头看了眼张四娘张五娘,二人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无辜。张贵妃掩嘴一笑,干脆就在宝和长公主的身边坐下,“就如长公主所说,不就是两个玩意,长公主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长公主能不能给本宫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 宝和长公主眼睛眯起来,左右打量,瞧着三姐妹的互动,貌似有内情啊。宝和长公主放松身体,一副慵懒的模样,“贵妃亲自开口,本宫岂能不应。让她们二人给本宫磕头赔罪,此事就此揭过。” 赔罪就赔罪,竟然还要求磕头。张四娘和张五娘都认为宝和长公主欺人太甚,欺负她们是外室身份。这口气如何咽下。两人朝张贵妃求救,只盼着张贵妃能替她们二人周旋。 张贵妃抿唇一笑,虽然如此一来,张家有些丢脸,不过却能让她痛快一回。至于丢脸的张家,张家的名声已经那样了,丢脸不丢脸也没关系。于是张贵妃同张四娘张五娘说道:“长公主开恩,你们二人还不赶紧磕头赔罪。” 说罢,两个宫人就端来两杯茶水,只等张四娘张五娘奉茶磕头谢罪。 张五娘咬牙切齿,她就知道张贵妃不安好心。张四娘也是咬碎了银牙,众目睽睽之下磕头赔罪,今儿来参加春宴的目的就成了一场笑话,别指望一鸣惊人,丢人都丢到蜀中去了。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内侍一声唱和,林月音在宫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纷纷起身给林月音行礼,林月音虚虚一抬手,“大家免礼。今儿是本宫主持的宴席,大家都随意一点。太过拘谨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娘娘说的极是。” 林月音在主位上坐下,见到张四娘张五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就是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吧,长得果然出众,难怪陛下喜欢。” 众人神色怪异,纷纷猜测皇后娘娘难道真不在意这二人的存在瞧皇后娘娘的表情,笑得可真诚。这份涵养果然非常人能比。 林月音瞧着大家不自在,笑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是本宫不知道的。” 宝和长公主当即就将那番闹剧告知林月音,最后还不忘下眼药,“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傲气的很,连本宫和贵妃娘娘都没放在眼里。哼,不过是两个玩意,得意什么啊。” 林月音含蓄的笑了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能看到这出戏的落幕其实也挺好的。林月音轻咳一声,“既然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有错在先,那就按照长公主的吩咐,磕头请罪吧。一会春宴就该开始了,两位夫人请尽快,莫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是啊,莫要耽误了大家的事情”众人纷纷附和。 原来皇后娘娘也是站在她们那边的,张四娘和张五娘绝望地想着。此时此刻除了孝昌帝能救她们外,再无一人能相救。可是孝昌帝并不在场。二人心有不甘,双手端着茶杯,却迟迟不肯跪下。 林月音挑眉一笑,“两位夫人莫非是对长公主,贵妃还有本宫有看法” “不敢”张四娘低头。 “既然不敢,那就做好本分。”林月音的语气沉了下去,面上还挂着笑,却让人觉着危险。 张四娘和张五娘无路可走,只好屈服于强权,端起茶杯跪下请罪。 宝和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本宫早就说了,你们二人,不就是个玩意,嚣张什么。下次见到本宫,如果识趣的话,就赶紧绕道走。否则本宫见你们一次,就羞辱你们一次。” 张四娘和张五娘已经是无地自容。张贵妃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甲,似乎没看到这一幕。人群中的张夫人,恨不得挖的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在人前现眼。 林月音轻咳一声,提醒宝和长公主,凡事适可而止。将人逼急了,小心适得其反。 宝和长公主微微收敛了一下,“本宫给皇后娘娘面子,这两杯茶本宫受了。”当即就有宫人上前收走张四娘和张五娘手中的茶杯。 张四娘低眉顺眼的说道:“多谢长公主大人有大量,不同我们计较。” 宝和长公主挥挥手,“赶紧走远一点,本宫可不乐意看到你们二人杵在跟前碍眼,害的本宫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张四娘拉着张五娘起身,急匆匆的离去,远离了人群,也就远离了羞辱。张五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欺人太甚,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张四娘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只要见到陛下,陛下一定会替我们做主的。” 张五娘茫然四顾,“如何能够见到陛下咱们在宫里面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有心,我就不信见不到陛下。” 张五娘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我听姐姐的。需要妹妹做什么,姐姐尽管吩咐。” 张四娘的办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用银钱开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撒出大把的银钱还不能见到孝昌帝。 张永一直有派人盯着张家姐妹,不过林月音吩咐了只盯着,不干涉,故此明知二人要去见孝昌帝告状,张永也没说拦着二人,只让人继续盯梢。宴席这边,没了张四娘张五娘两个碍眼的人,气氛瞬间好了不少。 林月音宣布春宴开始,大家吃吃喝喝,欣赏歌舞。后有人提议,请皇后娘娘出个彩头,请各家各府的姑娘们上前表演才艺。评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图个吉利。 林月音欣然应允。这样的场合本就是用来交际,各家各府想要让自家闺女露脸,即便不能嫁入皇家,也能给其他命妇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一个好婆家。大家怀揣着这样的希望而来,林月音自然不能阻拦。而且二皇子和太子刘湛都不小了,按照皇家的规矩,也该给二人身边安排女人。不过萧修媛早在去年选秀的时候就给二皇子挑选了两个样貌齐整的姑娘,如今已经被册封为皇子侧妃。 林月音含笑问萧修媛,可有看上的。若是有,她可以出面同孝昌帝说一说,替二皇子定下皇子妃的人选。 萧修媛一边打量着今日的贵女们,一边小声同林月音唠叨:“臣妾现在也没有一个主意,主要是二皇子主意忒大,臣妾担心咱们选的不和他心意。到时候他要是闹起来,臣妾可劝不住。就算是太后娘娘出面,只怕也难以让他心服。” “既然如此,那不如派人将二皇子请来,让他自己挑选。你放心,若是真有被他看中的,本宫定会替他在陛下跟前争取。”林月音笑着说道。 萧修媛心里头翻滚了无数个念头,想着儿子大了,还没正经娶妃生子开府,的确有些不甘心。于是应下,“多谢娘娘。那臣妾就承娘娘这个人情。” 林月音招手叫来杜安,“去将二皇子还有太子殿下以及四皇子都请来。” 温德妃一听要请四皇子来,顿时就说道:“娘娘,老四年幼,他就没必要来吧。” 林月音笑道,“让老四过来,主要目的是让老四看个热闹。再一个,老四年幼,他二哥和太子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他却没有顾忌。本宫看他可以给老二和太子做个信使。” 张贵妃掩嘴一笑,“娘娘这个主意不错。德妃姐姐,你就别推辞了。让四殿下做个信使,还可以锻炼锻炼四殿下的眼力劲。” 温德妃极为厌恶张贵妃,不过她素有城府,自然不会在人前表露出真实情感。温德妃同林月音笑道:“娘娘好意,那就让老四也过来吧。” 三位皇子被请了过来,不过并没有出现在人前,而是躲在了绣楼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宴席中的各家贵女们。二皇子和太子刘湛都明白皇后秦他们过来的用意,二皇子兴致盎然,眼睛不眨的盯着那些贵女,一个个的扫视过去。不仅是要看容貌,更是要看家世,还有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想到去年赐下的两个秀女,二皇子就觉着心有不甘。秀女的容貌自然是极为出色,可是那两个秀女的家世都很普通,只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在京城毫无根基。这对二皇子来说,不过是鸡肋。时日长了,二皇子甚至生出了嫌弃之心。奈何那两人是母妃赏赐,又被请封了侧妃,他就算嫌弃也只能留下。 今儿不同,能来到皇后娘娘春宴上的姑娘,父兄至少都是朝中四品官员。其中不乏勋贵之女。在二皇子看来,只有这些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子妃。 相比二皇子的热情,太子刘湛则兴趣缺缺。自从来到绣楼,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处于中心位置的皇后身上。她是那样的雍容华贵,风华无双,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大家的视线。太子刘湛只觉嘴唇发干,喉咙发痒,他有些入魔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摸摸嘴角边青涩的胡渣,太子刘湛又觉着郁闷。也不知这个所谓的生长期何时才能结束,害的他都不敢轻易张嘴说话,真是郁闷头顶。 四皇子刘湖兴奋的问太子刘湛,“太子哥哥,你看中了谁家姑娘你同我一声,我去给你送信。” 太子刘湛哼了一声,嫌弃说道:“个个矫揉造作,虚伪得不行。” 二皇子刘洗哈哈一笑,“太子要求太高了。这样的场合,太子想看真性情,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一会等他们散了,咱们来个出其不意如此这般,定会让那些姑娘露出真容。” 四皇子刘湖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就该狠狠吓她们一吓。” 太子刘湛微微眯眼,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人受到惊吓的那一刻,所作出的反应一定是最真实的。于是太子刘湛笑道:“那此事就交给二哥。” 二皇子刘洗笑道:“太子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太子今儿定能见到真性情。” 太子刘湛无所谓,他只在乎林月音。至于那些贵女不过是取闷逗乐的玩意。 等各家各府的闺女们表演完毕,林月音同极为高品阶的嫔妃一起评选出状元,榜样,探花,还有今日十佳。得了赏赐的固然欢喜,没得赏赐的难免黯然神伤。林月音勉励大家,让大家随意活动。只要不出西苑就行。 至于林月音,长久在人前端着,着实辛苦。于是起身去偏殿休整,晚一点再出来。 宝和长公主不请自来,跟着林月音来到偏殿。林月音心知宝和长公主有话要说,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宝和长公主笑嘻嘻的,“还是嫂嫂最懂我。” 林月音含笑道:“公主在外数年,辛苦了。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算本宫不能做主,本宫后面还有太后和陛下。” “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娘娘牵线。”宝和长公主有些犹豫。 林月音挑眉,宝和长公主是萧太后的亲闺女,以她的身份,要做什么事情直接求到萧太后跟前,岂不便宜。今儿奇怪,略过萧太后,直接求到她跟前,只怕不是小事。 宝和长公主小声问道,“嫂嫂,太子的婚事还没定下吧。” 林月音瞬间懂了,原来是打上了太子的主意。难怪要略过萧太后,直接来寻她。太子的婚事,的确不是萧太后能做主的。反而林月音这个继后的话,更显分量。 林月音不动声色,“是还没定下。陛下同本宫的意思都认为再晚两年更好。” 宝和长公主呵呵一笑,“晚两年大婚没关系,不过可以先将婚事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林月音含笑问道:“妹妹可有好人选介绍” “嫂嫂看我家闺女如何”宝和长公主一副急切的模样。 宝和长公主的闺女长得同宝和长公主有七分相似,都是明艳爽快的人。换种说法,就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性子。真要将宝和长公主的闺女许配给太子,两口子估计得天天干一架。 “琳丫头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太子主意正,此事本宫不好强行指派,需得太子松口,本宫才好同陛下提起。”林月音又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这个皇后的难处,太子不是本宫亲生的,同本宫之间总归是隔了一层。所以这些年来,凡事本宫都会事先征求一下太子的想法,免得太子记恨于我。如今说到婚事,本宫更不能自专。其中难处,还请长公主体谅一二。” “嫂嫂太客气了,嫂嫂的难处我自然是知道的。要不这样,先制造点机会给两个孩子,让他们有更多相处的时间。等彼此熟悉了,提起两人的婚事也算是水到渠成。”宝和长公主笑呵呵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很爽快的应下,“这个办法不错。不过小孩子的事情,咱们大人不好参与太多,让他们自由发展,若是缘分到了,自然就能在一起。” 宝和长公主不置可否,她要的就是给自己闺女制造接近太子的机会。至于后续的事情,她自有办法。林月音所说的什么自由发展,缘分到了,不过是狗屁。 林月音双目隐含笑意,宝和长公主妄想通过联姻掌控太子刘湛,简直是做梦。其他任何人做太子妃,林月音都不会有意见。唯独不能是萧家人,贾家人,更不能是公主郡主们的闺女。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贪心,要是有一天刘湛做了皇帝,昔日太子妃做了皇后,身为太后的林月音势必会被架空,做个光杆太后。这可不是林月音想要的。 二人各有一番盘算,不过此时此刻倒是显得其乐融融。宝和长公主还承诺,改日她会在萧太后跟前替林月音说和,萧太后以后再也不会拿林月音撒气。 这话,听听就罢了,千万不能相信。林月音哈哈一笑,面上感激着,心里头却在鄙视宝和长公主的智商。连点像样的谢礼都拿不出来,凭什么同她斗。以为祭出萧太后就能逼她就范,简直天真地无与伦比。看来宝和长公主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又被萧太后孝昌帝保护得太好,不知道后宫倾轧的厉害。 林月音顺着宝和长公主的话,寒暄了一番。借口身子乏了,将人给打发了。 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宫人们都不敢上前。 还是张永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静,“娘娘,宣华夫人同容华夫人已经见到了陛下,这会他们正在行那事情。”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还有这样有趣的事情。去,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张贵妃,让张贵妃领着大家去看一出好戏。” “这世人都知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是陛下的女人,就算白日宣淫,旁人最多唾弃两句罢了,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这个道理本宫当然懂。本宫也没想做什么,本宫只是想看看张贵妃的反应。” 张永深思片刻,领会了林月音的用意,这才急匆匆的去办事情。 张贵妃得知消息后,那脸色果然就变了,手边的茶杯差点被她一怒之下砸了。好在有玉安提醒,张贵妃才克制住脾气,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张贵妃同众人道了声乏,带着人急匆匆离去。温德妃和萧修媛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知定是有事情发生。想到消失许久的张四娘和张五娘,两人顿时有了默契。一起起身,跟在张贵妃的身后追了过去。 张夫人一直关注着张贵妃的动静,见张贵妃急匆匆离去,担心张四娘和张五娘的安危,顾不得这里是皇宫大内,也跟了过去。于是张贵妃身后就跟了一串人,绝大多数是准备看热闹的。 张四娘同张五娘就是在西苑的一处偏殿内幽会孝昌帝。三人只顾着欢愉,哪管外面洪水滔天。加之康福有心放水,并没有派人拦截张贵妃一行人,于是张贵妃等人顺利的靠近偏殿,站在大门口都能听到里面传出让人脸红耳热的动静来。 萧修媛啐了一口,“果然是个玩意,忒不要脸。” 温德妃掩嘴一笑,“张家人的家教,当真让人开了眼界。”说完,还特意朝张夫人看去。 张夫人无地自容,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眼巴巴的望着张贵妃,盼着张贵妃能够化解所有的尴尬,让张四娘和张五娘有脸面立足于世。 张贵妃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却感觉不到痛。她已经痛得太久,久到整个人都已经麻木。这会,不过是重复无数次的曾经。她呵呵一笑,对大家说道:“陛下正忙着,咱们就别打扰了。” 咦,张贵妃这么容易妥协,不符合她的性子啊。 张贵妃咬牙切齿,她岂会对两个贱人妥协。她叫来康福,说道:“康公公,本宫心绞痛,极为难忍。张家有一味药专治心绞痛。本宫打算这就出宫回一趟张家,若是陛下问起来,请直言相告,本宫感激不尽。” 啊康福傻愣。张贵妃这气性可真够大的,一赌气竟然就要跑回娘家,这可是闻所未闻。康福没吭声,心中权衡利弊。 张夫人却嚎啕大哭起来,“贵妃娘娘,你可不能这样做啊。” 张贵妃瞪了眼张夫人,怒斥道:“张夫人在宫内哭嚎,视宫规为何物” 张夫人傻了,张贵妃是要自弃吗张家若是没了张贵妃还算什么张家,那两个死丫头将张贵妃气狠了,伤害的可就不只是一个张贵妃。张夫人急忙说道:“贵妃娘娘使不得啊,臣妇会教训她们,一定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她们再乱来。” 萧修媛哈哈一笑,“张夫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吧。宣华夫人同容华夫人可是有品阶在身,已非昔日张家女,张夫人想要教训她们,只怕还不够资格。” 张夫人苍白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只能劝着张贵妃,“贵妃娘娘,你不能出宫啊。你这一出去,想要再进来就难啦。” “本宫心意已决,夫人莫要再劝。”张贵妃绕过张夫人,带着人径直朝宫外行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3章 群魔乱舞 张贵妃出宫去了。张贵妃吃自家姐妹的醋,被气得回娘家去了。张家姐妹勾引陛下白日宣淫,将张贵妃气的吐血,犯了心绞痛,这会出宫找神医救命去了。 各种版本的流言,以最快的速度在宫里散播开来,并且开始朝宫外扩散。众人吃惊于张贵妃的大胆,更嘲笑她的愚蠢,若非她主动将张家姐妹介绍给孝昌帝,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至于张四娘和张五娘,两个玩意,没人会正儿八经的放在心上。 等张贵妃一走,康福也有了主意。管不了张四娘张五娘的感受,也顾不得孝昌帝的感受,康福急匆匆的敲响房门,冲屋里的孝昌帝说道:“陛下,贵妃娘娘刚刚过来又走了,说是犯了心绞痛,只有张家有救命药,这会已经带着人出宫去张家。陛下,奴才要不要带人将贵妃娘娘追回来。” 原本还算闹腾的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一点动静都听不见。康福将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都听不见。正犹豫着要不要想办法偷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就发现门从里面打开了。康福赶紧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躬身候在门口。 孝昌帝披散着衣衫,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对康福怒目而视,“究竟怎么回事?将事情说清楚。” 康福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得知陛下同两位夫人在这里,于是找了过来。却不料,突然犯了心绞痛,于是急匆匆的走了,说是回张家去拿药。” “荒唐。她哪有什么心绞痛。就算她真的犯了心绞痛,太医难道是摆设吗?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张家吗?”孝昌帝怒斥。 康福低头,不吭一声。 孝昌帝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狐疑之色,“贵妃怎么会找过来?” “奴才不知。” “你怎么不拦着?”孝昌帝怒问。狗奴才,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康福的态度无比的端正,“奴才无能,不敢拦也拦不住。当时不仅贵妃来了,后面还跟着德妃和萧修媛以及张夫人。几人当场就闹了起来,张贵妃甩袖离去,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奴才没能及时禀报陛下,请陛下恕罪。” 孝昌帝紧皱眉头,偷偷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陛下”张四娘和张五娘略微收拾了一番,一脸娇俏的走了出来,“陛下,贵妃姐姐出事了吗?难道贵妃姐姐是生气了。陛下,要不由我们姐妹二人给贵妃姐姐道歉,或许姐姐消了气就会回宫。” “不用。”孝昌帝可不是蠢人,才不会让张四娘张五娘去找张贵妃,来一出火上浇油的戏码。 孝昌帝对康福说道:“送两位夫人出宫。另外来人伺候朕洗漱。” “遵命。” 张四娘张五娘很不甘心,张贵妃私自出宫回娘家简直是大逆不道,孝昌帝竟然没有骂一句,反而一副着急心慌的模样。两人低头咬牙,心道张贵妃在孝昌帝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她们姐妹二人能够抗衡的。 康福可不管这二人在想些什么,招手叫来一个小内侍,吩咐道:“送两位夫人出宫,务必保证两位夫人的安危。” 张四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康公公,我们姐妹还有些遗落的东西在屋里面,请容我们进去收拾片刻。” “宣华夫人见谅,陛下吩咐即刻送两位夫人出宫。至于两位夫人遗留的物件,咱家会命人收拾妥当送到两位夫人的府上。”康福寸步不让,摆明了不给二人面子。 张四娘张五娘无奈之下,只能恨恨离去。这笔账先记下,等待来日发达了,自有找补回来的机会。 康福冷哼一声,进不了宫的女人谁稀罕搭理。 孝昌帝收拾妥当后,就急匆匆找到林月音,想让林月音派人将张贵妃请回来。 林月音看戏看得热闹,哪里会插手这种事情,当即就说道:“陛下,这不太合适吧。此事由臣妾出面,可显不出诚意来。贵妃那里还当本宫多管闲事,连她回趟娘家都容不下。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孝昌帝皱眉,怒道:“你身为后宫之主,又是春宴的举办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倒是半点不着急。” 林月音态度恭敬的请罪,“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虑事不周。只是宴席上出了点小意外,几个姑娘家被吓得够呛,臣妾忙着安抚宾客们,故此忽略了张贵妃。等臣妾知晓此事的时候,张贵妃已经出宫去了。哎,要是臣妾知道张贵妃气性这么大,肯定会派人拦着她。实在不行,臣妾亲自出面,她总该给臣妾一点面子。奈何,臣妾得知得太晚,如今只有靠陛下的诚意方能打动贵妃,使她回心转意,及时回宫。” 孝昌帝不满,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朕亲自去张家请她回来?” “贵妃面子大,却也没大到要陛下亲自去请的地步。陛下大可以派身边得用的人走一趟,只要让贵妃知道了陛下的诚意,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果真?”孝昌帝有点拿不准主意。他对女人的心思了解的并不是那么深刻,对于张贵妃私自出宫回娘家的事情,一方面感到愤怒,恨不得就此除掉张贵妃的位份,让张贵妃知道好歹。一方面又倍感心虚,还有一丝丝后悔和愧疚。说的直白点,张贵妃在孝昌帝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至少张四娘和张五娘二人比不上。 孝昌帝矛盾纠结,就想找林月音出头善后。偏生林月音不肯跳坑,孝昌帝岂能不怒。怪林月音身为皇后,却不知道替他分忧,哼,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月音笑道:“陛下,贵妃只是一时间气急了,等平静下来,加上陛下的诚意,肯定就会回来。陛下不要太过忧心,身体要紧。臣妾看陛下最近似乎瘦了些。” 孝昌帝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真瘦了吗?看来最近得节制一下,不能再如此荒唐下去。 林月音说服了孝昌帝,孝昌帝就打算派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康福前往张家。康福不乐意,奈何皇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走一趟。结果康福还是没走成,原来萧太后从宝和长公主那里得知了此事,急忙跳出来拦住孝昌帝。 “身为后宫嫔妃,竟然敢私自出宫回娘家,谁给她的胆子,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样不守规矩的人,陛下直接舍了就是。她要回娘家,那就让她一辈子住在娘家,这后宫容不下她这样没规矩的女人。” 萧太后态度明确,就是要借着这次机会,直接除掉张贵妃。 宝和长公主在旁边煽风点火,“皇兄,皇宫规矩森严,可容不下这样的事情。要是皇兄妥协了,那以后她岂不是要变本加厉。而且这种事情就是放在大户人家,也是极为少见的。皇兄睡两个女人算什么事,皇后娘娘都没表态,她就敢拿乔,说回娘家就回娘家。皇兄还巴巴的派人接她回来,那她岂不是越发得意张狂。要我说,就该趁机给她一个教训。要不就像母后说的那样,她既然喜欢住娘家,那就让她住一辈子娘家。” “闭嘴此事同你没关系,你不要掺和进来。”孝昌帝嫌弃地看着宝和长公主。 宝和长公主倍感委屈,“皇兄为了一个女人,难道连多年没见的妹子都不要了吗?别人都说皇兄的心偏了,之前我还不信,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那个张贵妃有什么好的,值得皇兄如此对待。不就是个玩意” “闭嘴”这次不等孝昌帝出口斥责,萧太后就先打断了宝和长公主的话。说张四娘张五娘是玩意,这没关系。毕竟那两人的身份注定了她们上不得台面。可是张贵妃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一品贵妃,有皇家玉蝶。 宝和长公主口无遮拦说张贵妃是玩意,那就是在映射孝昌帝得位不正,辱骂皇室尊严。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萧太后绝不愿意拿此事去试探孝昌帝的心。因为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孝昌帝果然变了脸色,眼中有杀气闪过。宝和长公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缩在萧太后身后,“皇兄,我错了。” 孝昌帝冷哼一声,“宴席都结束了,你还滞留宫中,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朕出宫去。” 宝和长公主嘟着嘴,不乐意。萧太后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暂且忍耐,过得几天等雨过天晴,届时再进宫也不迟。宝和长公主无奈,只能嘟着嘴出宫去了。 萧太后再接再厉,势要打消孝昌帝接张贵妃回宫的念头。孝昌帝却先一步表态,“母后不用再说了。此事朕已经有所决断。” “陛下糊涂啊那张氏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惦记。后宫那么多女人,难道就没有一人能取代吗?”萧太后痛心疾首的说道。 孝昌帝摇头,“朕的后宫,就不劳烦母后操心。朕自有主意。” 孝昌帝一意孤行,萧太后气了个半死。这么好的机会,林月音竟然不知道把握,干什么吃的。于是萧太后又将一腔怒火撒到林月音头上,指责林月音尸位素餐。以前瞧着多厉害的样子,如今需要她逞凶斗横的时候,怎么就没声了。 林月音感觉自己特冤枉,萧太后此举完全是迁怒,还是毫无道理的迁怒。林月音不同萧太后一般见识,却也不会客气,只问道:“母后就这么肯定,只要儿媳出手就能让张贵妃翻不了身?母后确定陛下对张贵妃忘情?可别到最后,张贵妃丝毫无损,倒是咱们惹了陛下的嫌弃。” 萧太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脸上的皱纹也全都挤在了一起。 林月音继续说道:“既然没把握彻底打倒张贵妃,那么就不能轻易动手。就算这一次张贵妃走了一步臭棋,但是只要陛下还惦记着她,咱们就不能明着落井下石。不仅不能落井下石,咱们还得帮着陛下将张贵妃哄回来。” “荒唐”萧太后再也忍不住,“不趁机收拾她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帮忙,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儿媳脑子可没进水,儿媳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做出恰当的选择。”林月音抿唇,眼角闪过讥讽之色,“母后,天欲让其亡,必先令其狂。母后何不静观其变,且看那些人如何嚣张作死。” 萧太后狐疑地盯着林月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哀家等着陛下慢慢厌弃了张贵妃,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你等得起,哀家可等不起。” “那母后还有别的选择吗?除非母后冒着母子失和的风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张贵妃动手。否则,母后的任何打算都是空谈,除了让自己难过外,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谈。”林月音笑着说道。 “你放肆”萧太后大怒,林月音简直太放肆了,连她都敢讥讽,还有没有规矩。 林月音丝毫不让,态度一如之前,“儿媳只是实话实说。当然,实话一般都比较伤人。母后若是不乐意听,儿媳以后会少说实话。” “你你你气死哀家了。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哀家问你,你可有将哀家当做你的长辈来尊重?” 林月音嘴角含笑,目光温柔,“母后息怒,您是臣妾的长辈,臣妾打从心里头尊重您。您若是不喜欢臣妾的处事办法,大可以找别人。臣妾相信,这后宫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替母后跑腿办事的。” 林月音真正想说的是,愚蠢的萧太后,以为仗着身份就能为所欲为吗?真是天真啊。孝昌帝可不是儿皇帝,怎么可能被人摆布。若是连自己的后宫都不能做主,那这个皇帝当来还有什么意义。这么浅显的道理,萧太后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可见,权势不仅能腐蚀人心,还能蒙蔽人们的双眼,让人变得愚蠢又自大。 萧太后的心口急速的起伏,情绪十分激动。林月音的话,她不是没听进去,只是林月音的态度太过嚣张,分明伤害到了萧太后的自尊心。如此一来,林月音那番劝解的效果自然要打打折扣,顺便让萧太后又记恨上林月音,果然是没规没距的东西。 萧太后转念一想,如果除掉张贵妃,在后宫林月音便是一家独大,届时林月音肯定比现在还要嚣张。若是留着张贵妃,势必就会分散林月音的注意力,还会让林月音在行事的时候有所顾忌。萧太后暗自点头,所谓势力平衡便是如此。这样说起来,果然还得留着张贵妃。 萧太后怒斥林月音,“哀家不同你废话,你好自为之。”然后甩袖离去,再不肯看林月音一眼。 林月音勾唇一笑,萧太后也只会虚张声势。 孝昌帝打定了主意要将张贵妃接回后宫,不过因为萧太后和宝和长公主从中插一脚,孝昌帝又觉着不能太惯着张贵妃。人要接回来,但是前提是先晾着张贵妃几日,让她好好反省。于是孝昌帝就命令康福,等三日后再去张家接人。 康福乐意之至,他才不想巴巴的跑到张家,看着张贵妃颐指气使的傲娇模样。 张家,张贵妃带着几个下人突然出现,将张家上下吓了个半死。原本还在衙门办差的张贵得知消息,赶紧放下手中的差事,骑着马分奔回府。一回到张府后院,却见张贵妃正同两个儿子嬉笑,半点贵妃体面都无。 张贵心里一突,惶惶然,“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怎么突然回来了,陛下可知道?宫里面怎么说的。” 张贵妃收敛笑容,气势瞬间一变,果然做贵妃做久了,目光倒是有几分慑人。“本宫想回来就回来,莫非张大人还敢指责本宫。”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娘娘,万一陛下恼了娘娘,那该如何是好?不如娘娘现在就回宫去吧,好歹让陛下面子上过得去。” 张贵妃冷冷一笑,“听张大人这么一说,显然张大人已经知晓本宫回来的前因后果。” 张贵满头冷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贵妃抬头望天,“本宫很生气,那皇宫太过气闷,本宫就想出来散散心,消消气。在消了气之前,本宫是不会回宫的。无论任何人来劝,本宫都会这么说。” “这,这那要不臣让宣华夫人还有容华夫人来给娘娘赔罪。娘娘消了气,便即刻回宫。”张贵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贵妃嘲讽一笑,“宣华夫人,容华夫人,哼,不过是两个玩意,也只有张家人才当成一回事。外面的人都在嘲笑张家,嘲笑本宫,说本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大人,你说本宫是不是很蠢,竟然引狼入室,让两个小贱人得意猖狂。” 这话题就太严重了,张贵没办法说。给下人频频使眼色,去看看张夫人回来了没,要是回来了就赶紧过来。 张贵妃哪有不知道张贵的心思,当即就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 “臣遵旨”张贵无可奈何,只能先退下,找到张夫人再慢慢想办法。 张贵妃本不想回张家,她嫌弃张家恶心,可是偌大的京城,除了张家她竟然无处可去。张家人就算再恶心,也是她的靠山,她的臂膀。这个事实,让张贵妃很不爽。所以她不想见到张家人,一个都不想见。 只是张家没什么好玩的,那些人见了她,要么谄媚要么恐惧要么就如张贵那般担心得无以复加,好似她这一出宫就再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会失宠。张贵妃冷哼一声,别的不敢说,孝昌帝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对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分量,张贵妃也有足够的认识。 张贵妃开口吩咐玉安,“一会宫里来了人,就给本宫挡着。告诉他们,本宫不回去。” “娘娘确定陛下会派人来。” “那是自然。你们替本宫看守门户,本宫先进屋歇息。” 张贵妃一觉醒来,天色已暗。张贵妃伸了个懒腰,这才问玉安,“宫里派了谁过来?” 玉安有些惶恐,“启禀娘娘,宫里没来人。” 张贵妃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胡说八道,宫里怎么可能没来人。” “奴婢不敢隐瞒娘娘,宫里确实没来人。而且奴婢还派人去门房问过,的的确确没有宫里来的人。” 张贵妃脸色苍白,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陛下怎么可能不派人来接本宫。本宫不相信。” “娘娘息怒。奴婢猜测或许有人从中阻拦,所以陛下还来不及派人。”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张贵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是太后就是皇后,一定是她们在阻拦陛下,不让陛下派人接本宫回宫。” 玉安担心的看着张贵妃,“娘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要不明儿一早,就直接回宫去。” “不回。明日回宫,本宫今日所做就成了一出笑话,成为京城笑柄。本宫一定会等到陛下派人来接,到时候再回宫不迟。”张贵妃志得意满,容不得有人破坏她的计划。 玉安很不安,她很想说要是孝昌帝不肯派人来接,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留在宫外吗?玉安叹气,心知张贵妃此刻听不进劝解,不如再等两日,若是宫里面依旧没动静,到时候再缓缓图之也不晚。 张家着急,张贵妃也不平静。连着两日,张府门前都没有动静,就好像张贵妃已经被宫里遗忘了一样。这可将张家人吓坏了。张贵来劝,张贵妃直接命人将他赶走。张夫人来劝,张贵妃倒是见了她,不过出口的话全是各种讥讽嘲弄,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后来张夫人就说,让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来给张贵妃请罪。张贵妃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结果张四娘张五娘来了,张贵妃直接命她们二人跪在院门外,根本不曾露面见一见。这可将张四娘张五娘给气死了。她们好歹也有品阶在身,在外面,人人都要给三分薄面,称一声夫人。结果到了张贵妃这里,她们就没比街面上的阿猫阿狗好上半点。 张五娘当场就闹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不服气。当初是张贵妃将她们引荐给孝昌帝,如今反悔又算什么事。她们就算是玩意,也是有尊严的玩意。张贵妃自己玩不起这出游戏,当初就不该猪鼻子插葱,装大象。这会想要反悔,晚了。 张贵妃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白眼狼,脚跟好没站稳就敢反噬主人,简直是不知死活。张贵妃挥挥手,她不同二人一般见识,只让张夫人赶紧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带走,否则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张夫人急的发抖,却又无法可想。只好先按照张贵妃的吩咐,将人带下去。等安抚住张四娘张五娘,张夫人又转身想去安抚张贵妃。结果张贵妃这一次根本不肯见她,显然张贵妃也是恼了张夫人,怪张夫人偏心。 张夫人站在紧闭的院门外,伤心绝望,心头都在滴血。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遇到这三个冤家,这是要了她的老命啊。张夫人欲哭无泪,无奈之下只能离去。 张贵妃面上镇定,内心却极为焦躁。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张贵妃已经快失去信心,怀疑孝昌帝真的会借此机会舍弃了她。张贵妃偷偷趴在床上哭了一场,结果让玉安看见。 玉安就劝张贵妃,干脆服个软,直接回宫算了。 “不回。让本宫灰溜溜的回去,不如让本宫死了算了。明明是陛下做错了事情,凭什么要本宫认错。总之宫里面不来人,本宫就不回去。”张贵妃傲气的很,即便到了快要绝望的地步,依旧不肯低头,也算是极有脾气的一个人。 玉安叹气,心里面发愁。心想要不要偷偷进宫一趟,面见陛下陈情,说服陛下派人来接张贵妃。 玉安还没拿定主意,小内侍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娘娘,大好了。康公公来了,康公公奉命来接娘娘回宫。” “果真?”张贵妃确定消息是真的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没枉费她的坚持,她总算等来了孝昌帝服软。 玉安笑道:“如今好了,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作甚。”张贵妃撇嘴,一脸不赞同。 玉安愣住,“娘娘,康公公来接咱们,娘娘难道不回宫吗?” 张贵妃舒展身体,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康公公是来了,可是本宫却改变了主意,暂时不想回宫去。在宫外面更自在。” 玉安急的跺脚,“我的娘娘啊,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不说宫里面有太后还有皇后给娘娘下绊子,就说田婕妤那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娘娘一日不回去,她们就要高兴一日。而且男人的心可经不起折腾,更何况陛下乃是天子。陛下能派康公公来接娘娘,已经是给了娘娘足够的体面。若是娘娘不肯借机下台,万一惹怒了陛下,陛下就此舍弃了娘娘,转而专宠田婕妤等人,又该如何是好。娘娘的一番盘算,岂不是全落空了。娘娘,咱们要争气,却也不是现在。等回了宫,娘娘笼络住陛下,将那些小贱人全都踩在脚底下,那时候才算是真正的争口气。” 张贵妃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心里头矛盾的很。一方面不甘心就此回去,一方面也担心玉安所说的情况成真,万一孝昌帝真的恼了她,那她该如何是好。张贵妃咬牙,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本宫不信,陛下会如此无情。” “娘娘,陛下可不是一般男人。宫里面那么多女人,各种风情皆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娘并非不可替代。” “你”张贵妃极为恼怒,狠狠的瞪着玉安。玉安也不怕她,与其让张贵妃任性失宠,不如现在拼着挨罚的风险,让张贵妃打消糊涂念头。 张贵妃犹豫着,“难道本宫真应该跟着康福回去。” 玉安连连点头,其他宫人也跟着点头。在张家住下去,半点好处都得不到,还要担着失宠的风险。这危险性也忒高了点。这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寝。 张贵妃叹气,“罢了,那本宫就跟着康福回宫吧。” 康福本以为张贵妃还要拿乔,没想到这趟差事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将张贵妃接回宫,康福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孝昌帝的交代。 张贵妃在回宫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等回了宫就去给孝昌帝请罪,势必要以柔化刚,让孝昌帝忘记所有的不快。张贵妃身着素色衣衫,头上只插了一根普通的金簪,全身上下朴素得不像话,却意外的让人觉着顺眼。 张贵妃一见到孝昌帝,就盈盈跪拜,“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爱妃请起。”孝昌帝心疼得不行,亲自扶起张贵妃。 张贵妃的眼角已经挂着晶莹的泪珠,“陛下,臣妾任性妄为,你责罚臣妾吧。” “爱妃不必如此,是朕辜负了你,爱妃何错之有。”孝昌帝一副情圣模样,恨不得对张贵妃掏心掏肺。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见了,也会为这一幕感动。 张贵妃哭了起来,趴在孝昌帝的怀里,低声哭诉,诉说一腔离别愁绪。孝昌帝听了后,极为感动。这才是他的爱妃,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其他女人同张贵妃比起来,全都成了渣渣。就是不知孝昌帝这份感受能够持续多长时间,一天,两天,或者天。反正要不了几天,孝昌帝就会故态复萌,变成那个多情的帝王,处处留情,处处风流。至于今日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不过是乏味生活中的一抹调剂,连个浪花都掀不起。 可就算掀不起浪花,今日之事,也足够让后宫的女人打翻了醋坛子,满后宫都飘着醋味,可将人给熏坏了。 林月音抬手在鼻尖扫了扫,真是受不了那些女人。不就是张贵妃顺利回宫,还得了陛下的怜惜,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一样。要林月音说,张贵妃继续受宠本是应该,毕竟孝昌帝的心里头还惦记着这个女人。而且这对后宫众人来说,也不算坏事。正所谓做生不如做熟,张贵妃的行事风格,大家好歹都熟悉了。以后针对起来,也能做到胸有成竹。 再说,一个人的气运是有限的。张贵妃如今看似风光,谁又能料到数年后她还能不能继续风光下去。与其在张贵妃最风光的时候花费心思针对她,不如等张贵妃落魄的时候,再狠狠踩上一脚,定能让张贵妃永世不得翻身。 张永偷偷禀报林月音,说是萧太后今日气狠了,摔打了好几个杯盘。 林月音嗤笑一声,“太后她老人家操心忒多。”一心想要干涉孝昌帝的后宫,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 张永又说,孝昌帝派人出宫申斥张四娘张五娘。 林月音哈哈一笑,“张四娘和张五娘怕是要失宠了。陛下对张贵妃果真非同一般。” 林月音没有猜错,接下来的一个月,孝昌帝都没见张四娘和张五娘二人。好似彻底忘记了这两个人一样。张四娘和张五娘望穿秋水,也只能徒呼奈何。谁让张贵妃堵住了她们的通道,宁愿将机会给后宫的小妖精们,也不肯将机会给张四娘和张五娘。 至于孝昌帝,同张贵妃浓情蜜意了几天,果然故态复萌,继续流连各色女人当中。张贵妃被分薄了宠爱,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焦急气愤,或许是想通了,或许是有了别的主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4章 渣男贱人 张家越发嚣张跋扈,看不过眼的人也越来越多reads;大航海之万古龙皇。几乎每天都有言官御史上本弹劾张家,其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孝昌帝轻描淡写的混了过去,要么干脆就置之不理。如此一来,张家更显风光,言官御史们也就越发仇恨姓张的。 宫里面,张贵妃虽然比不上当初的独宠,但依旧是孝昌帝心目中排位第一的女人。至于田婕妤,虽然能同张贵妃争一日之长短,却得承认,她比不上张贵妃在孝昌帝心目中的重要性。 田婕妤对此很不甘心,明明孝昌帝到绫绮殿歇息的日子同到永福宫歇息的日子相差无几,为何二人的地位却相差那么多。田婕妤求到林月音跟前,想请林月音出面替她想想办法。 林月音将田婕妤从头到脚的打量,目光还算温和,但是田婕妤依旧觉着紧张,生怕林月音会对她不满。别看林月音不受宠,但是她这个皇后之位还真没人能够撼动,可以说林月音的皇后之位坐得很稳当,而且手段百出,就连张贵妃落到了林月音的手里面也只能吃瘪。 林月音淡漠一笑,“最初的总是最特别,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田婕妤一脸懵懂,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她懂这话的意思,但是不懂这话代表了什么。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自己想想看,张贵妃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在陛下的视线中当初皇后过世,陛下萎靡不振,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贵妃闯入了陛下的生活中,给陛下带去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官刺激,使得陛下彻底从失去皇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所以说,张贵妃对陛下的意义是不同的。单单是这一点,你们十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所以做人要学会满足。你如今能同张贵妃分庭抗礼,分薄她的宠爱,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若是贪心不足,小心将自己搭进去,届时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田婕妤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娘娘,难道就没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吗张贵妃受宠,可不符合娘娘的利益。”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婕妤,“张贵妃受宠,对本宫来说并无坏处。至少现在后宫很平静。”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平衡,大家各司其职,各自明争暗斗,表面看去倒是其乐融融。 田婕妤微微变了脸色,她已经明白,林月音不会再帮她。她若是妄想取代张贵妃,就只能靠自己。田婕妤轻咬薄唇,“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就此告辞。” “去吧,用心伺候陛下,少不了你的好处。” 田婕妤退下,张永上前,小声说道:“娘娘,田婕妤的心野了,咱们是不是要防备一二。” “不必如此。她得了陛下的宠爱,乃是张贵妃之下第一人,心野了也是正常的事情。”林月音不在意身边的人野心勃勃,她只在意这些人还会不会受她控制。若是不受控制,那便舍弃。这后宫别的不多,唯独女人从来不缺。没了田婕妤,自可寻找李婕妤,王婕妤。 杜安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裴太傅想见娘娘一面。” “不见。”林月音一脸嫌弃,对裴颜卿充满了各种不满。 杜安愣了下,“娘娘,裴太傅说有要紧事情同娘娘商议。” 林月音嗤笑一声,“有什么要紧事无非就是他那些疯狂的念头,本宫不乐意奉陪。” 杜安顿觉压力山大,要是这点差事都办不好,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杜安心知肚明,林月音心里头早就憋着一股郁气,全是冲着裴颜卿去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杜安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将林月音这边的情况禀报裴太傅知晓。 裴颜卿听了杜安带来的消息,并不生气。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弹琴作画。裴颜卿一手工笔画独步天下,堪称一绝。不过世人想要看到裴太傅的话,那真是千难万难,就算奉上千金,只要裴颜卿不高兴,依旧求不到他的画。 裴颜卿花费了数天,做了一幅画,主题便是雄鹰同少女reads;鬼谷官途。雄鹰立于山巅,俯视天下。少女身着狐裘,只露出一个侧面,就站立在山腰上,抬头朝雄鹰看去。两两相望,似乎能看到四溅的火花。 画作完成,裴颜卿让杜安将画作带给林月音,说是送给林月音的礼物。 林月音收到礼物,倒是意外。她也听说过裴颜卿的画作价值千金的故事,没想到裴颜卿竟然舍得送她一幅画作。这可比什么花啊草的显得有诚意多了。 林月音眉头舒展,心情愉悦,展开画作欣赏,却越看越皱眉头。 不是林月音自恋,画中只露出侧面的狐裘少女分明是她,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那雄鹰,哼,裴颜卿自比雄鹰,好大的志气。林月音呵斥道:“不过是个扁毛畜生,也敢在本宫面前叽叽歪歪,还敢立于本宫头上,小心本宫一剑砍杀了事。” 杜安哆嗦了一下,林月音这是生气了吗那这副画,林月音是收下还是收下呢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对杜安说道,“杜安,你去告诉裴颜卿,扁毛畜生始终是扁毛畜生。就算翱翔于九天之上,那也是个畜生,最终也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 杜安一头冷汗,“娘娘不再考虑一下” 林月音眼睛一瞪,“考虑什么就照着本宫说的,一字不许改动。”林月音霸道蛮横,岂会被杜安左右。 杜安无法,只能如实将这番话传递给裴颜卿。裴安也知道了,心头大怒,“那女人欺人太甚,竟然敢说公子是扁毛畜生。” 裴颜卿却不甚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裴颜卿笑道:“你不觉着很有趣吗” “她将公子比作扁毛畜生,这是侮辱。” “你还当真了。莫非皇后张口随意一说,我就真成了扁毛畜生吗” 裴安无可奈何,“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既然这么喜欢扁毛畜生,那我就满足她的心愿。”于是裴颜卿再次提笔作画,画了十几只惊慌失措,四处飞散的麻雀。不远处还有个手持弹弓的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正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飞走的麻雀,却又无可奈何。 主题简单,画技依旧精湛。十几只麻雀形态各异,单是这份功力就不一般。画作完成,裴颜卿命人给林月音送去。 林月音收到画作,展开一看,气的几乎要吐血。之前才骂了扁毛畜生,这会就给她送来这么多扁毛畜生,还嘲笑她连麻雀都打不准,就别妄想掌控翱翔九天的雄鹰。其实就是在讥讽林月音喜说大话,不自量力。 林月音气的半死,好你个裴颜卿,这是扛上了。林月音干脆提笔在画作上添了一个少年郎,少年郎是个蠢货,正蹲坐在地上打滚要糖吃。然后就将画作丢给杜安,让杜安转交给裴颜卿。摆明是讥讽裴颜卿就如那画中吃不了糖的少年,只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来恶心人。 裴颜卿收到被修改的画作,见了上面新添加的少年郎,哈哈一笑。直接提笔在少年郎的腰间添了一个荷包,看那绣工分明是女子所赠。接着又在女子的腰间添了一个笛子。得,这样一来,这少男少女变成了一对有情人。 林月音大怒,不要脸的裴颜卿,竟然敢占她便宜。 两人斗法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林月音吩咐杜安,“告诉裴颜卿,本宫会见他。让他少给本宫玩花样reads;仙谪临尘。” “奴才遵旨。” 裴颜卿对清宁宫熟门熟路,直接来到东次间,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林月音姗姗来迟,身边值带了杜安和云落二人。不过杜安和云落都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才不想成为被波及的炮灰。 林月音安坐在软榻上,看也不看裴颜卿一眼,直接问道:“裴卿找本宫,所为何事” “娘娘好生冷淡,莫非娘娘还在生气”裴颜卿含笑相望,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果然皮相好的男人,都具有极强的欺骗性。 林月音哼了一声,“裴卿大才,本宫佩服。至于你我之间,一为外臣,一位皇后,本该避嫌。万一引起非议,对彼此都没好处。” 裴颜卿哈哈一笑,“没想到娘娘竟然也是如此讲究的人。娘娘不觉着说这话说的太晚了吗你我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会说避嫌,娘娘好生无耻。” “你才无耻。”林月音气红了双眼,目光凶狠的盯着裴颜卿,“本宫同你之间清清白白,裴卿可别乱说。什么该做不该做的,本宫可不知道。” “果真不知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娘娘回忆一遍可好。”不等林月音出声反对,裴颜卿就欺身上前,抓住林月音的手腕,又搂住林月音的腰身,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二人紧密贴身,彼此呼吸可闻。 “娘娘可曾想起一点咱们靠得这么近,要说没点什么关系,没人会相信吧。”裴颜卿嘴角翘起,笑容显得极为恶劣。 林月音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就朝裴颜卿的脸颊打去。“放手” 裴颜卿没有躲闪,反而是一副享受的模样,“能挨娘娘一巴掌,是我的荣幸。娘娘要是还没出气,那不如再打两下。娘娘放心,我脸皮厚,多打几下也打不坏。” 面对这样一个不要脸的男人,林月音顿时生出一种挫败感。相比较而言,还是孝昌帝那种重视脸面的人更好对付。林月音哼了声,“放开本宫。否则本宫定饶不了你。” “若是我不放开,娘娘准备如何收拾我” 林月音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这个方式我喜欢。其实这世上要我性命的人如同过江之鲫,唯独娘娘,我从不防备。因为若是注定要英年早逝,我情愿牡丹花下死。尤其是娘娘这样的牡丹花,更是我心之向往。”这算是变相的表白吗还是来恶心人的 裴颜卿却一本正经,让人不由得去相信他。 林月音却只想说呸,“无耻。就凭你也想肖想本宫,那是妄想。” 裴颜卿不以为意,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娘娘会如此嫌弃我,看来我做人真的很失败。” “放开本宫。” 裴颜卿附身,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喷洒哦在林月音的耳边。林月音的耳垂红了,显得很可爱。裴颜卿得意一笑,悄声说道:“现在娘娘可有想起我们之间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若是娘娘依旧没想起来,我会继续努力,直到娘娘想起为止。” 真的是又下贱又无耻,林月音好想吐一吐。她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对裴颜卿说道:“够了,本宫已经想起来,裴卿可以放开本宫。” 裴颜卿一声叹息,明显很失望,“好吧,既然娘娘已经想起来,那我也只好功成身退。” 裴颜卿放开林月音,重新坐到位置上。林月音蹙眉,心里颤了颤,冷哼一声,板着脸掩饰住内心那一丝丝的不安reads;另类医道。“裴卿废话少说,只说你今日来见本宫的目的。” “娘娘好生无情,也不问问我最近过得如何。” 林月音挑眉一笑,“裴卿心宽体胖,自然是过得极好的。” 明明是睁眼说瞎话,裴颜卿依旧乐得咧开嘴,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娘娘好眼力。” 林月音无力望天,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单从这一点来说,孝昌帝多有不如。 “今儿来见娘娘,是有一件正经事情。” 如此说来,以往见面所说的事情都是不正经的吗林月音洗耳恭听。 裴颜卿蹙眉,想了想才又说道:“朝堂上的事情不知娘娘清不清楚。再有两月,各地节度使还有各地藩王都会派人进京。节度使进京乃是成例,属于五年一次的述职。至于藩王派人进京,则是陛下有意要收归藩王手中的权柄所致。” 林月音挑眉,“此事同后宫有何关系。” 裴颜卿顿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危险,“这次进京的人当中,有几位很有意思,也极为危险。我希望到时候娘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具体情况,说来听听。”林月音没有急着应承。 “希望娘娘通过节度使和藩王使臣,试探一下陛下的底线和容忍度。此事要紧,还请娘娘保密。” 林月音大皱眉头,问道:“如何试探” “后宫。”裴颜卿轻声吐出两个字。 林月音顿时惊住,眼神也跟着变了,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疯了。拿后宫来试探陛下的底线和包容,你简直大逆不道。再说了,那些节度使和藩王使臣,个个都不简单。这本就是一场硬仗,你却要将后宫牵连进去,你究竟是何居心。” “娘娘莫非以为,我若是不这么做,后宫就能独善其身吗”裴颜卿的声音极冷,态度也极为淡漠。 林月音冷笑连连,“你什么意思威胁本宫。” “不敢。我只是告诉娘娘一个事实。无论娘娘如何否认,这么大的事情,后宫都难以置身之外。无论是女眷之间的来往,还是皇子们的婚事,皆是可利用的筹码。娘娘要么主动出击,利用别人。要么就被动的被人利用。如何选择,以娘娘的聪慧不难抉择。” “你还真看得起本宫。”林月音讥讽一笑,“裴颜卿,你又想在这件事情中,获取什么样的利益。” 裴颜卿神秘一笑,“我只愿搅乱这一池春水,娘娘可愿意同我携手合作。” 林月音冷笑,她只愿一刀宰了裴颜卿这个野心家,还后宫和天下一片安宁。 裴颜卿却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猜到了林月音心中所想,“娘娘何必口是心非。以我对娘娘的了解,娘娘应该很乐意看一出大戏吧。” 林月音轻声一笑,“前提是本宫不会被牵连其中。”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娘娘想要看大戏,必要的时候肯定要挽起袖子亲自下场搏一搏。这样的体验难得,娘娘也不应该错过。” “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林月音真心实意的赞道,“只是你这人野心太大,善恶难分,同你合作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裴颜卿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林月音的评价,反而说道:“同我合作,也有可能春秋万代,富贵荣华reads;天魔再世。” “本宫贵为皇后,不缺富贵荣华。” “娘娘真的满足现在的生活”裴颜卿笃定的看着林月音,“娘娘辛苦爬上这个位置,却难以称心如意,娘娘就不觉着郁闷或者我该问娘娘就不想更进一步” 想要蛊惑人心,还是用这种方式,林月音不屑一笑。“本宫想要什么,不劳裴卿提醒。裴卿之前的提议,本宫可以应承你。” 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裴颜卿还以为要废上许多口舌。 林月音继续说道:“所谓试探,结局无外乎好与坏。本宫只希望裴卿能够提早做好善后的准备,可别等本宫陷入麻烦之中,裴卿却姗姗来迟。如此,便显得没有诚意了。” “娘娘放心,就算伤害天下人,我也不会伤害娘娘。” “希望你说到做到。” 裴颜卿起身,郑重拜谢。林月音大大方方受之,心里头却打着小算盘,评估着这一次的利益得失。裴颜卿了然,没有再继续浪费口舌,而是转身告辞。 林月音命人搜集几位节度使还有各地藩王的资料,试图抽丝剥茧,从中寻找到裴颜卿的真正目的。找来找去,林月音都有些想要放弃。或许就如裴颜卿说的那样,他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搅乱这一池春水,然后以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天下大乱。 林月音不明白裴颜卿同孝昌帝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处心积虑的去算计。后宫朝堂一个都不放过,人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林月音叹息一声,遇上这样一个男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堂上很忙,后宫也不平静。太子刘湛幸了一个宫女,宫女已经有二十岁,这二人之间究竟谁主动谁被动还真不好说。林月音觉着既然太子刘湛长大了,那就给他安排两个女人伺候吧,免得乱了心性。 林月音请太子刘湛过清宁宫说话,亲自过问那个宫女的安置。 太子刘湛本来心情很好,一听林月音叫他过来竟然是为了此事,顿时就不高兴了。“不过是个奴婢,何需娘娘亲自过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今后照旧。”分明没将那个宫女放在心上。 林月音微蹙眉头,“这样做可不合适。她既然已经是殿下的人,就算只是个宫女,也该做出妥当的安置。万一有了身孕,咱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置。” “就算有了身孕,孤也不会要。不就是一个宫女,睡了就睡了。” 林月音嘴角抽抽,她隐约看到一个渣男成长起来。等将来年纪大了,相比今日只会更渣。林月音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说道:“此事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本宫会替你处置好一切。” “多谢娘娘。瞧娘娘脸色有些不对,可是没休息好。还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够尽心”太子刘湛关切的问道。 这倒是难得,林月音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本宫很好。只是今儿忘了午觉,有些精神不振。”c “那娘娘赶紧去歇息吧,孤那点事情,娘娘没必要放在心上。”太子刘湛上前数步,想要亲自送林月音回寝宫休息。 林月音觉着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异。只是拒绝到:“本宫这里有人伺候,殿下自去忙吧。” “孤不忙,孤也想尽点孝心,还请娘娘成全。” 感觉愈发怪异了。林月音狐疑地盯着太子刘湛,这人莫非换了芯子,看着又不像。林月音笑道:“殿下有心,不过本宫还有事情要忙,暂时还不能歇息reads;我的反派生涯。殿下学业繁重,还是赶紧去忙吧。” 太子刘湛满心失望,“娘娘可是在防备孤。” “此话从何而来”林月音瞪眼,“本宫早就说过,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一心替你打算,又岂会防备你。殿下不要胡思乱想,实在是因为本宫这会真不想歇息。” 太子刘湛却觉着委屈,“娘娘已经许久没去过东宫了。” 林月音有些愕然,转而笑了起来,“本宫以为你不喜本宫过多干涉东宫事务,所以才没常去。” “孤不嫌弃。孤希望娘娘能够多去东宫。” “好,本宫以后会经常去的。”林月音看着这个比她都高了一个头的少年郎,心情有些郁闷,感觉也不好。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她多心,或许是她的错觉。无论如何,林月音此刻只想早点将太子刘湛打发走。 太子刘湛笑了起来,“娘娘说话算数,以后一定要多去东宫。孤等着娘娘。” 那句等着娘娘,显得分外缠绵悠长,使得林月音还打了个哆嗦。回头一想,或许是她多心了,那应该只是错觉。好在太子刘湛没有多做纠缠,很干脆的告辞离去。 林月音揉揉眉心,太子刘湛年龄越大,心眼越多。说实话,林月音还真不太乐意同太子刘湛打交道。这人性子固执,又多疑,而且一天天长大,一天一个主意,管又不好管,真是让人烦的要死。好在二人接触不多,倒是避免了许多麻烦。 该来的麻烦永远都逃不掉。宝和长公主进宫来了,没急着去见萧太后,反而来清宁宫见林月音。 林月音想起春宴上宝和长公主提起的事情,顿觉不爽。她都明着冷淡了,宝和长公主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巴巴的凑上来是何道理。 就算心中不满,却也不能将客人置之不理。热情地招待宝和长公主,说着家常话,彼此恭维着。总之就是尽量不去谈论所谓的正事。宝和长公主岂能让林月音如愿,见林月音不肯主动,她便主动提起,“娘娘,上次说的事情,娘娘还没给我一个准信。” 林月音呵呵一笑,“太子同琳丫头已经见过数面,不知琳丫头有什么想法。” “小姑娘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娘娘同意,咱们再一起说服陛下,此事就成了。”宝和长公主显得又自信又急切。 林月音斟酌了一番,说道:“正好,本宫之前还问过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说可有看上我家姑娘”宝和长公主显得极为好奇。 林月音笑道:“太子说琳丫头仅是表妹,还说不想这么早定下婚事。” “太子真这么说” 林月音嗯了一声,“太子的确是这么说的。本宫就想了想,咱们是不是操之过急了,毕竟两个孩子接触的时间有限。若是再等个一年半载,两个孩子说不定就真的看对眼了。等到那时候,不用咱们操心,二人的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话虽然好听,宝和长公主却不买账,“娘娘言之有理。只是我还是那句话,这婚姻大事还是需要咱们做长辈的做主。任由两个小孩子乱来,岂不是有失体统。” 林月音笑道:“如果太子是本宫的亲子,本宫自可爽快答应了长公主。只可惜,太子并非本宫亲子。面对太子,本宫亦要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让太子殿下误会本宫的用心。本宫的难处,还请长公主体谅。” 宝和长公主大皱眉头,林月音分明是在拒绝她reads;刀剑战神。宝和长公主眼中闪过利芒,直言不讳的问道:“我想知道,究竟是太子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是娘娘不同意这门婚事” 林月音挑眉一笑,反问宝和长公主,“这有区别吗本宫同太子殿下乃是一体,他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你们娘娘是嫌弃我家姑娘,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早说清楚。”宝和长公主心中大怒,认定林月音欺人太甚,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林月音眼皮子一撩,“长公主无需恼怒,这婚姻之事本就要讲究缘分。太子殿下现在没看上琳丫头,不代表将来看不上。长公主何不多点耐心,过两年再提此事也不迟。” “欺人太甚。我家姑娘莫非还要求着嫁给太子不成我们能看上太子,那是太子的福分。娘娘若是真心为太子打算,就该早点应承这门婚事。” 林月音摊手,“太子的婚事本宫做不了主。长公主不如去求陛下,只要能求来赐婚的旨意,届时任谁也反对不了。如何” “哼,求就求。等本宫请来旨意,我倒是要看看娘娘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宝和长公主气呼呼的走了。 林月音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是将宝和长公主给打发了,她是真不乐意伺候这女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颐指气使,让林月音十分想要打她一顿。 芍药担心的说道:“娘娘,要是长公主殿下真的请来赐婚的旨意,又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你以为那赐婚的旨意是那么好请的吗”林月音讥讽一笑,“只看陛下对待太子的态度,就知道陛下现在根本不打算给太子指婚。少说也要等到明年。至于宝和,她去请旨意,运气好的话,陛下就随意敷衍她。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得到陛下的一顿申斥。” 很显然林月音比宝和长公主更了解孝昌帝的脾气。宝和长公主气呼呼的离开了清宁宫,没有犹豫,就直接去思政殿见孝昌帝,想要为太子和自己的女儿请来赐婚的旨意。孝昌帝就跟看傻瓜一样看着宝和长公主,差点反问宝和是不是脑子有病。 孝昌帝好歹还想着给自己妹妹留点面子,直接挥手让宝和退下,太子的婚事他自有打算,容不得宝和在一旁掺和。 宝和长公主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没看见孝昌帝不耐烦,非要让孝昌帝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要么答应要么反对。就算反对,也要给一个合理的反对理由。 孝昌帝本还想应付两句,不过瞧着宝和蛮横不讲理的模样,顿时来了气,大声怒斥宝和,一个出嫁的公主有什么资格来干涉太子的婚事。赶紧滚出宫去,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别想着掺和皇家的事情。 宝和长公主深受伤害,她可是孝昌帝的亲妹子啊,孝昌帝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她。宝和长公主当场就哭了起来,说自己离京数年,孝昌帝就疏远了她,不认她这个妹子。她不服气,她要讨个公道。 这话将孝昌帝给气笑了,真是蠢透了。女人果然麻烦。孝昌帝懒得同宝和长公主废话,直接命人将她赶出去。 宝和长公主一路哭哭啼啼的去找萧太后告状,状告孝昌帝不在乎她这个妹子,还出言呵斥她,不仅如此,还让她丢尽了脸面,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宝和长公主哭着问萧太后,“母后,皇兄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我家琳丫头人才品貌样样出众,皇兄凭什么看不上。皇兄看不上就算了,皇后有什么资格嫌弃。” “你去找皇后了”萧太后意外。 “当然。早在春宴的时候,我就同皇后提过此事,我家姑娘许配给太子,可谓是天作之合。哪想到皇后阴险,竟然一直敷衍我。母后,你要替女儿做主啊。”一说完,宝和长公主又嚎啕大哭起来。果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5章 野鸳鸯 萧太后皱眉深思,“你怎么想到将琳丫头许配给太子?难道是驸马的意思?” 宝和长公主擦掉眼泪,细细道来:“同驸马没关系,这是女儿的主意。太子地位稳固,琳丫头要是做了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这门婚事怎么看都合适,我就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不答应。还有皇后,她有什么理由反对。将琳丫头许配给太子,太子就能得到咱们的助力,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还往外推,皇后莫非脑子有病。” “哼”萧太后大为不满,“你要是真的同皇后做了亲家,你让萧家还有二皇子如何自处?依哀家看来,不是皇后脑子有病,而是你脑子不清醒。你要是真有心,就该一心帮着二皇子。” 宝和长公主却有不同想法,“母后,二皇子是出色,可是他能不能上位,谁也说不清楚。太子却不同,他是嫡子,身份上面没有任何瑕疵,加上地位稳固,要结亲自然应该选太子而非二皇子。” “你这是打算同哀家对着干?”萧太后不满,“你明知道哀家的想法,却反其道行之,你简直是乱来。” 宝和长公主皱眉,“母后难道真的要帮萧修媛还有二皇子挣位?” 萧太后没吭声,却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宝和长公主跺脚,“母后糊涂。母后已经贵为太后,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母后更尊贵。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太子,那都是母后的亲孙子,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得将母后供起来。按理说母后就该不偏不倚,谁也不帮。至于二皇子和萧家,他们有本事就自己去争,没本事就做个闲散王爷。” 萧太后狐疑地看着宝和长公主,“哀家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二皇子,反倒是对贾皇后有些不满。如今怎么改了性子,开始支持太子?” 宝和长公主讪讪然一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母后,女儿离京多年,在外面也长了见识。这件事情我细细思量了几年,女儿以为母后最好不要参与夺位之争,反正母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女儿为什么选择太子,还不是因为太子的胜算更大一些。” “你真认为太子的胜算大一些?”萧太后有些不安,有些愤怒,还有些矛盾。 宝和长公主不能理解萧太后的心思,她直言道:“母后,女儿别的不懂,却也知道一姓之家想做三代甚至四代外戚,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皇兄是不会答应的,就算皇兄答应了,朝臣也会反对。除非,除非将萧家连根拔起,二皇子才有点希望。” 萧太后心头一惊,“这话是谁对你说的?是不是驸马?” 宝和长公主一脸心虚,尴尬一笑,“母后息怒,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不好?” “闭嘴这种事情岂能妄议。你出京几年,性子越发的放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萧太后厉声呵斥,没给宝和长公主半点面子。 宝和长公主有些不服气,嘟着嘴,心里头止不住的嘀咕埋怨。 萧太后哼了声,“别以为哀家危言耸听,也别以为你皇兄舍不得动你。为了皇权,连妻儿都能舍弃,你一个外嫁女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哀家,如今行事也得再三斟酌。小事上可以糊涂,可以仗着身份胡搅蛮缠,大事上哀家可不能糊涂,更不能乱开口表态。这一点你得跟着哀家学。” “知道了,母后。那琳丫头同太子的婚事,难道就算了?”宝和长公主总归还是抱着点希望的。 萧太后叹气,“既然陛下不同意此事,你就放弃吧。看样子陛下对太子的婚事已经有了想法。” 宝和长公主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信,这京城里还有比我家琳丫头更合适的人选。” “这可不一定。”萧太后也没将话说死,反正离着太子大婚还早得很。 宝和长公主撼动不了孝昌帝的决定,却将林月音给记恨上了。在她想来,若是林月音同意这门婚事,然后由林月音出面同孝昌帝提议此事,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日地步。说不定孝昌帝心情一好,就松口答应了婚事。 宝和长公主这辈子太顺了,向来都是别人求着她办事,少有她求着别人的时候。这次低声下气求着林月音,换来这么一个结果,没同林月音当场翻脸,已经算是极为克制。宝和长公主离开寿宁宫,计上心来。直接转道去寻温德妃。 温德妃对宝和长公主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宝和长公主心想,还是温德妃会做人,早知道就不该搭理林月音那个女人。 两个女人在一起,东拉西扯的。等见了四皇子刘湖,宝和长公主太透出一点点结亲的意思。温德妃沉默片刻,然后笑道:“公主有意,我岂能反对。就是两个孩子还小,要等上好几年。” 宝和长公主哈哈一笑,“几年就几年,我等得起。关键是德妃有没有这个诚意?” “我自然是有诚意的。只是四皇子的婚事,非我一人能做主,还得请陛下出面赐婚才行。” “只要德妃没有异议,剩下的事情都好办。”说罢,宝和长公主又压低声音对温德妃说道:“只要我们定下这门婚事,以后公主府驸马那边的人都会全力帮助四皇子。等到时机成熟,就是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争取。” 温德妃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面上还装作一脸平静,“此事不急。孩子们的婚事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宝和长公主哈哈一笑,“德妃说的不错,目前还是以孩子们的婚事为重。” 二人之间气氛火热,虽然没有再谈论婚事,不过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默契。 送走了宝和长公主,温德妃就开始深思同宝和结亲的利弊。明着的好处便是能得到公主府和驸马的帮助,却不一定能得到萧太后的支持。至于弊端,莫过于受到孝昌帝的猜忌,以及公主府的掣肘。毕竟宝和长公主这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要是真的结亲,宝和会不会试图掌控四皇子为她所用。这个问题是德妃不能回避的。 一时之间,德妃也犹豫起来。尤其是得知宝和长公主一开始的结亲对象竟然是太子,而且还被林月音孝昌帝拒绝的消息后,德妃越发矛盾。她不是没有根基的宫妃,宝和长公主的那点助力,对她来说不是非要不可。而且以她娘家的势力,大可以撇开宝和长公主,独行其事。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温德妃有一瞬间竟然认为这门婚事完全就是个鸡肋。于是温德妃采取了同林月音一样的办法,那就是拖延。不过林月音的态度很明确,自始至终都是拒绝这门婚事。温德妃则是摇摆不定,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京城因为各地节度使和藩王使臣进京,热闹了不少,还多了一些异域风情。朝堂上下也围着这件事情忙碌起来。至于后宫,则由林月音出面招待进京的女眷,其中又以姑娘家卫主。节度使们进京述职,竟然还不忘带上自家夫人和闺女,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自然是想要趁机结亲。要么同皇室结亲,要么同京城权贵结亲。不过此事还要看孝昌帝的意思。 林月音找了个时间同孝昌帝见面,当面问起孝昌帝对此事的看法。 孝昌帝没直接表态,反而问林月音,“那些女眷皇后都见到了,以为如何?” 林月音手持白子,随意落下,然后含笑说道:“还好,各有特点。总体来说,还是比京城的姑娘家显得更大方更彪悍。” “听说其中好几个自小就开始学武,是当男儿一样养大的。”孝昌帝将此事当做八卦来说。 林月音点头,“是有几个姑娘,行事做派都像男子,显得英武不凡。这样的女子放在边关,那是如鱼得水。若是放在京城或者皇宫,怕是要憋疯了。”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皇后认为朕会给那几个姑娘赐婚?” “难道陛下没这个打算吗?不说太子的婚事,单说二皇子,年龄可不小了。萧修媛问臣妾好几次,就是想知道陛下何时才能定下二皇子的婚事。” 孝昌帝却蹙眉,显然有不同想法,“节度使权高位重,老二不适合同节度使的闺女结亲。” 林月音挑眉一笑,孝昌帝这是明着防备二皇子势力坐大。林月音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太子呢?是不是也不合适。” “太子的婚事,朕还需要再看看,就算再晚个两年也没关系。皇后以为如何?”孝昌帝手持黑子,眼睛却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掩唇一笑,“臣妾听陛下的。只是这样一来,节度使家的闺女只能赐婚给京城权贵家的子弟,不知谁家儿郎有这个福气。” 孝昌帝呵呵一笑,“也可以将京城贵女们赐婚给节度使家的儿郎,然后再生一窝小崽子出来。” 这话可真粗鲁。林月音却有些心疼那些即将要嫁到边关去的姑娘们,几年后,不知会被边关的气候还有饮食以及习俗磋磨成什么样子。鲜花凋零,奈何奈何。 “皇后似有不舍。”孝昌帝问道。 林月音面有忧色,“臣妾的确有些不舍。节度使镇守的地方皆是苦寒之地,京城的贵女自小就养的精细,臣妾担心她们受不住那边的条件。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安排。” 孝昌帝蹙眉,“皇后的担心也有道理。”孝昌帝想通过赐婚来进一步掌控节度使,最好的结果就是由京城贵女们生育的孩子承袭节度使的职务。可若是女子身体太弱,这个计划势必就会夭折,结果反倒是便宜了各地节度使们。 孝昌帝落下黑子,蹙眉说道:“难道咱们只能娶不能嫁?” 林月音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子为质,质子多半会失去承袭权,就算能保住承袭权,兵权肯定会旁落他人之手。对于节度使来说,朝廷的旨意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却是手中的兵权。兵权若是旁落,节度使也就成了傀儡,这同陛下的计划相违背。”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孝昌帝心头恼怒,干脆丢了棋子,目光冷然的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神色平淡,说道:“既然婚姻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分化瓦解吧。想个办法出来,分了节度使的权柄,十年二十年后总能见到效果。” 孝昌帝紧蹙眉头,“皇后的想法有些意思。朕还需要同朝臣们再商议商议。至于赐婚一事,皇后继续主持。有合适的人选,就报给朕知晓。朕会酌情赐下婚事。” “臣妾遵旨。” 忙忙碌碌的半个月又过去了,孝昌帝举行了盛大了宴席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节度使和藩王使臣。宴席设在西苑,孝昌帝携皇后并宫妃们一起出席。因孝昌帝在,大家都比较矜持,说话喝酒都很有节制。孝昌帝对此很满意,节度使们再跋扈,到了京城也得守着京城的规矩。 林月音则着重观察了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以及宁王府左长史。对照裴颜卿给她的资料,林月音果然看出了一点名堂来。不说那左长史,单说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二人相比其他人,更显恭敬,偶尔也会插科打诨,说些笑话,却极有分寸。但是林月音以活了两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二人皆是野心勃勃的人物。表面恭谦让,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最原始的。比如范阳节度使假装不经意间瞥过张贵妃和田婕妤的目光,分明带着一种猎人见到猎物的嗜血。虽然只是一瞬,却也让林月音看了个分明。 至于河东节度使,打量太子的目光虽然恭敬,却难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以及对太子的轻蔑。太子于他,只怕同世间千万个蝼蚁并无区别。 林月音端起酒杯,用宽袍大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暗自摇摇头,孝昌帝将这一群狼召到京城来,真不知是对还是错。林月音突然想起,节度使进京述职虽有成例,但是之前的十多年都没有人提起此事。节度使们上一次集体进京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这一次,孝昌帝又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莫非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林月音脑子一转动,就想到唯恐天下不乱的裴颜卿。只可惜裴颜卿不在现场,不然林月音定要找机会当面问问这个人,他居心何在。 张贵妃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是想要在人前压林月音一头。整个宴席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就跟一只花蝴蝶一样。无数男人的目光有意或者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或者正在自得其乐。 林月音不在意张贵妃抢了她的风头,这样的风头送给她她也不要。林月音更在意的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觉,总觉着这宴席当中有人饱含恶意,让人不得不防备。最后林月音提早退席,让张贵妃一人风光去。 等到晚上,张永给林月音带来一个消息,孝昌帝准备启程去行宫。 林月音皱眉,“怎么这么突然?” “范阳节度使听说西山行宫有温泉汤子,又说山上景色好,想去见识一下。张贵妃便出面充当说客,说服了陛下。陛下下令,三日后启程,令皇后随行。” 林月音嗤笑一声,“张贵妃是疯了吗?竟然不顾规矩参与到朝堂大事上头,就不怕连累了张家。” “据奴才所知,几位节度使以及藩王使臣均往张家送了礼。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张贵也一个劲的替节度使还有藩王们张目,请陛下以更为优容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林月音当即呲了一声,“张家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让他们如此不遗余力的帮着那些人说话。” 张永斟酌道:“只多不少。张家只怕要扩建库房才行。”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就问道:“可有人去林家送礼?” “有的。不过都是寻常的礼物,值不了多少钱。” 林月音满意的笑了,“看来本宫打压林家,还真出了效果。” 张永犹犹豫豫的说道:“长留侯很羡慕张家,不止一次说过同是外戚,两家人过的日子,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泥地里。语气里对娘娘多有抱怨,说娘娘心狠,不知道替娘家人争取好处。” “哼他有命拿好处,有命享用吗?他也不想想,本宫这个皇后之位是怎么来的。若非陛下要防备外戚,岂会让本宫坐上皇后之位。”林月音着实恼怒。 张永尴尬一笑,“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大家一看到张家如今的风光,都说陛下打压外戚不过世心血来潮。否则陛下干嘛一心扶持张家上位。比嚣张气焰,张家都快赶上萧家,早已经超过贾家。长此以往,张家怕是要成为本朝第一外戚。” “那敢情好,就让张家做出头的椽子。”顿了顿,林月音又吩咐道:“你继续盯着张家还有张贵妃,他们想同地方势力勾结,本宫不能坐视不管。” “奴才明白。” 三日后启程去行宫,林月音依旧住在紫幽苑。行宫对于张贵妃的意义不同,这里算是她同孝昌帝定情的地方,拿着这个借口,张贵妃一直缠着孝昌帝,让孝昌帝没空临幸其他嫔妃。而且孝昌帝也乐意重温两人最初在一起的场景,于是对张贵妃的言行很是纵容。 张贵妃犹如回到水里面的鱼儿,深刻感觉行宫才是她的福地,来到行宫便能万事顺心。回到皇宫,便是万事不由己。因此,张贵妃就想尽办法,让孝昌帝在行宫多停留一些日子。几位节度使也表示出对行宫的兴趣很大,愿意多做停留。 既然大家的想法一样,孝昌帝大手一挥,那就干脆住到秋天再回去。 疯了在行宫连着住几个月,林月音可不乐意。行宫是不错,可是地方小,人又多,能活动的空间自然也就随之减少。加上张贵妃的嚣张气焰,行宫几乎成为张贵妃的主场,林月音如何愿意。奈何,孝昌帝被美人计迷倒,彻底失去了理智,林月音只好识趣得陪着。她倒是要看看,张贵妃这个贱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裴颜卿让杜安传来消息,让林月音伺机安排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的见面。范阳节度使熏心,竟然连宫妃也敢肖想。至于张贵妃,本就是一个荡妇。这二人凑在一起,虽然不一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发展出一段超出普通宫妃同外臣之间的关系,那是必然的。 林月音瞬间想到自己同裴颜卿之间的关系,也算是超出了后宫女人同外臣之间的普通关系,发展出不一样的联盟。 接着,林月音又嗤笑一声,原来裴颜卿想用这个办法来试探孝昌帝对节度使和张贵妃的容忍度,以此为依据,做出下一步的计划。若非行事过于龌龊,林月音都想说一声佩服。佩服裴颜卿的脸厚心黑,简直是天生的阴谋家。 机会很好找,张贵妃喜温泉,日内总要去一趟。有时候同孝昌帝一起,有时候则是独自前往。林月音挑选了一个天气阴阴的时间,等张贵妃去了后山温泉后,就派人装作孝昌帝跟前的内侍,先后给范阳节度使还有宁王府左长史带话,告诉他们,孝昌帝在后山温泉汤子里等着他们,要进行一场特殊的君臣对话。 二人不疑有他,整装前往。因人为因素,二人被引入不同的地方。范阳节度使不出意外,顺利地见到了张贵妃,还是肤白貌美,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张贵妃。范阳节度使生得又高又壮,喜欢的也正是张贵妃这样比较丰满的女人。见孝昌帝不在现场,范阳节度使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精虫上脑,便要轻薄。 张贵妃一开始还挣扎,后来或许是想通了,或许是有了别的打算,竟然半推半就,二人差点就成了好事。亏得宫女玉安及时找借口阻止,这二人才没有真的宫闱。但是该摸的都摸了,该抱的都抱过了。范阳节度使震惊于张贵妃的尺寸,张贵妃则爱慕范阳节度使的好身材。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二人默契天成,眨眼间就有了计较,只等下次见面。 至于宁王府左长史,则成为这一出精彩大戏的旁观者,若非有裴颜卿的人暗中协助,差一点就因为太过激动从而惊动了两个野鸳鸯。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月音已经从杜安口中得知此事的详细经过。林月音震惊于张贵妃和范阳节度使的大胆,这两人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公然在温泉汤子偷青,简直是不知死活。在林月音想来,这样的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受,更何况孝昌帝还是天子。 裴颜卿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孝昌帝的底线,未免做得太过。孝昌帝要是得知此事后还能忍下,林月音得夸他一句忍者祖宗。 林月音问杜安,“裴颜卿是脑子有病吗?这办法太过冒险,极有可能事与愿违。” 杜安斟酌着说道:“启禀娘娘,裴太傅说这是检验陛下底线的最好办法。” 林月音当即嗤笑,眉梢眼角全是不加掩饰的讥讽之色,“你问裴颜卿,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够容忍绿帽子?那是陛下,是天子,你认为陛下会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节度使就吞下这枚苦果吗?简直是荒谬。” 杜安也觉着林月音说的有理,可是这是裴颜卿定下的计划,而且裴颜卿向来有算无遗策的名声,这一回应该不会例外吧。杜安也有些不自信,毕竟那可是一顶实实在在的绿帽子,那二人的香艳场景,要是孝昌帝亲眼看了,肯定有提剑杀人的冲动。 林月音揉揉眉心,“裴颜卿人在哪里?本宫要和他当面谈。”林月音不能让裴颜卿这么乱来,纵然张贵妃会倒霉,可是整个后宫也会因为此事牵连,她这个做皇后的首当其冲。林月音可以替萧太后善后,可以替孝昌帝善后,唯独不能替张贵妃善后。再说了,林月音从萧太后那里可没少拿好处。 杜安躬身领命,他会尽快安排。 裴颜卿隔了两日才来到行宫,还是以拜见太子的名义的来的。先去见了太子,然后再转道紫幽苑见林月音。 两日时间已经足够林月音平静下来,见到裴颜卿的时候,林月音还极为客气的露齿一笑。裴颜卿则是回了林月音一个微笑。 林月音招呼裴颜卿落座,等茶水奉上后,只留下杜安在一旁伺候。林月音直言不讳的说道:“裴卿的计划委实太过疯狂,只怕最后没有试探出陛下的底线府,反而将陛下给逼疯了。” 裴颜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如果真的将他逼疯了,那也算达到了目的。” 林月音紧蹙眉头,她真的不太理解裴颜卿的思路,于是直接问道:“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若是我说什么我都想要,包括皇后娘娘。皇后意下如何?”裴颜卿的嘴角一勾,带着一抹讥讽,眼神却极为认真,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林月音心头一颤,大声呵斥,“妄想你凭什么能得到一切?就算你真的能得到一切,本宫也不是你的战利品。” 裴颜卿收敛情绪,背靠椅背,浑身放松,显得轻松惬意,“刚才的话,皇后娘娘就当我在开玩笑,不必当真。” 林月音很想啐他一口,她当然不会当真。若是当真了,那才是蠢透了。林月音斟酌一番,问道:“还请裴卿同本宫说句实话。你该知道,你现在是在玩火。” “我从来不在意玩火。必要的时候我还会跳下火场,亲自玩一把。” 林月音蹙眉,“若是本宫要求你,停止这个可笑的试探,裴卿意下如何?” 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现在事情已经不由我来控制,也不由娘娘来控制。那两人,犹如天雷勾动地火,显然是看对眼了。娘娘有把握阻拦两个疯狂的男女吗?” “他们不是蠢人,其中利害不可能不清楚。只要适当的阻拦,并非不可能。”林月音笃定的说道。 裴颜卿摇头,“显然娘娘不曾动情,不知情之一字能让一个人变得多疯狂。” 林月音嗤笑一声,“裴卿可别告诉我,那两个野鸳鸯之间还有真感情。”明晃晃的嘲笑,嘲笑所谓的真情,更是嘲笑张贵妃范阳节度使,以及策划这一切的裴颜卿。 裴颜卿挑眉一笑,“既然如此,娘娘何不拭目以待。” 林月音咬牙切齿的说道:“风险太大,本宫不想惹火烧身。所以必要的时候,本宫必须结束此事。” 裴颜卿笑着摇头,“晚了,事情一旦开始,没有人能够随意喊停。就是娘娘也不行。” “裴颜卿,你混蛋。”林月音是真的怒了。 裴颜卿却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林月音的态度。“娘娘不必生气。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虽然会承受陛下的怒火,但是对娘娘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算不得什么大事。” 林月音连连冷笑,她果然不该听从裴颜卿的蛊惑,按照裴颜卿的计划行事。现在将自己套牢其中,怎么看都是蠢透了。林月音也恨透了裴颜卿,气的一抬手就朝裴颜卿打去。意外的是裴颜卿竟然没躲,就任由林月音的手掌打在了脸上。 林月音愣了下,接着又冷笑,“苦肉计?” 裴颜卿轻抚脸颊,呵呵一笑,“被娘娘打,我心甘情愿。” 贱人林月音怒斥,指着大门,“滚本宫最近都不想见到裴卿。所以裴卿要是识趣的话,也就别来本宫面前彰显存在感。” 裴颜卿嘻嘻哈哈的,一点正形都没有,“娘娘放心,最近我一定会消失得彻彻底底,不给娘娘添麻烦。” 等裴颜卿一走,林月音直接砸了裴颜卿用过的茶杯。茶水四溅,茶叶沫子溅落在裙摆上,让好好一条裙子彻底没法见人。林月音越看越气,气裴颜卿更气自己。这个坑是她主动跳的,只可惜自己的挑高能力有限,现在想要跳出坑来,必须拉更多的人下坑,踩着那些人的肩膀才有可能爬起来。 林月音揉揉眉心,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吩咐杜安继续关注张贵妃那边的情况。至于范阳节度使,身边高手众多,杜安没把握全身而退,只好放弃。 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果然是看对了眼,都想找机会疯狂一次。为此,张贵妃还推了孝昌帝的宠幸,将孝昌帝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孝昌帝打趣张贵妃大方,还知道同人分享。张贵妃顿时委屈了,“陛下就会取笑臣妾。臣妾巴着陛下的时候,被说霸道,想要独宠。臣妾要分享的时候,又说臣妾假大方。看来臣妾无论怎么做,也是里外不是人。” 孝昌帝笑道:“朕不过是同爱妃开个玩笑,爱妃可别真的生气。” “臣妾自然不会同陛下生气。臣妾只是感慨一番,这女人真难做,尤其是做陛下的女人。” “爱妃辛苦了,朕会补偿你的。”孝昌帝是将张贵妃的话,当做了一种变相的求赏赐。 张贵妃嘟嘴,不满。深深觉着孝昌帝一点情趣都没有。尤其是同范阳节度使对比,一个强壮有力,一个中年发福。一个荤话粗话张嘴就来,却有着强烈的刺激感。一个显得温文客气,就如白开水一般。哎,女人不能同女人比较,就是男人也不能拿来比较。越比较越觉着不甘心,就想冲破牢笼,来一场刺激之旅。 ------题外话------ 上午停电,等到下午才来电。更新晚了,请见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6章 帝王怒 张贵妃明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却又忍不住飞蛾扑火。那种全身心的,濒临死亡一般的快感体验,让张贵妃上瘾。她的人早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理智一半是情感。情感拼命的想要挣脱牢笼,理智拼命的将她往正途上拉。两个小人在心头打架,一会情感占据上风,一会又是理智做了主导者。 张贵妃心里头很愁。明明知道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必定是万劫不复。没被孝昌帝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被孝昌帝知道了此事,张贵妃已经不敢去想那个结果。她要怎么办? “玉安,玉安”张贵妃急切的呼喊着。 玉安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娘娘唤奴婢,可是有要紧事情吩咐?” 张贵妃抿唇,犹豫了片刻,悄声问道:“那人可来了消息。” 玉安微不可觉的蹙眉,张贵妃分明是在自寻死路。她身为张贵妃身边第一得用的宫女,有职责阻拦张贵妃继续犯错。她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娘娘,此事危险,还请娘娘三思。” 张贵妃一声叹息,“你说的本宫何尝不知,可是本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玉安吓了个半死,张贵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幸好这里是行宫,人员少,消息不易走漏。玉安有些鄙视张贵妃,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统共才见了几面,就敢说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样矫情的话。以玉安的眼光看来,那个范阳节度使一身粗鲁,恶心得要死,哪里比得上孝昌帝的帝王气概。也只有张贵妃这等瞎了眼的女人才会恋恋不舍。 玉安直言不讳的问道:“娘娘可有想过后果?范阳节度使位高权重,有家有室,他和娘娘之间不过是男欢女爱的游戏罢了。而且行宫这么多人,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娘娘届时就算后悔,也已经迟了。即便娘娘怪罪,奴婢也要阻止娘娘犯糊涂,万万不能再和范阳节度使来往啊” 玉安苦口婆心,也算是忠心为主。张贵妃却鬼迷心窍,煎熬难忍。她心想,若是没有进宫,没有成为贵妃娘娘,而是换做别的场合遇上范阳节度使,会不会一切都不同。张贵妃不敢再深想下去,她怕自己会经不起诱惑,真的走出那一步。 范阳节度使对张贵妃的美色垂涎三尺,连做梦都梦到张贵妃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连番刺激之下,范阳节度使已经是急不可耐。连着数天往后山温泉汤子跑,结果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张贵妃。奈何张贵妃是同孝昌帝一同前来。范阳节度使见孝昌帝搂着张贵妃,顿时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的难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张贵妃,却又不想错过这难得见面的机会,只得打起精神来,恭恭敬敬的同孝昌帝寒暄。 孝昌帝兴致颇高,同范阳节度使说个不停。范阳节度使小心应付,时不时就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张贵妃。 张贵妃不复往日的张扬,此刻表现得格外低调,甚至可以用低眉顺眼来形容。她也不敢同范阳节度使的目光接触,那目光太过火热,像是要将人熔化。她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会露出痕迹来,被那些眼尖的内侍看出名堂来。 张贵妃不敢同范阳节度使的目光接触,却又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时间稍微一长,张贵妃竟然红了脸颊,连耳根子都在发烫,实在是羞煞人也。张贵妃只觉浑身燥热软绵,恨不得立时扑到范阳节度使健壮的怀中。 张贵妃咬碎了银牙,这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疯狂的冲动。她软绵绵的靠在孝昌帝身上,犹如无骨美人一般,竟然还发出了一声呻吟声。 孝昌帝关心的问道:“爱妃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贵妃娘娘不舒服吗?”范阳节度使一脸情真意切,“臣有秘药,若是娘娘需要,臣这就让人送来给娘娘服用。” “药物不可乱用,不过节度使的好意朕替爱妃心领了。” 张贵妃眉目含情,心中激荡。她望着孝昌帝,那多情的目光几乎让孝昌帝把持不住。 “陛下,臣妾先去温泉汤子里等候陛下,可好?”她没办法继续忍受下去,她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否则她不能保证是否会泄露内心的隐秘。尤其是在范阳节度使的灼热目光炙烤下,她的意志力和决心早已经丢盔弃甲。 “是朕疏忽了。”孝昌帝有些抱歉,光顾着同范阳节度使说话,竟然忽略了张贵妃的感受。“爱妃再稍等片刻,朕一会同你一起过去。” “陛下和娘娘先去吧,臣这里不要紧。关于范阳地区的军务,臣改日再同陛下细细讲述。” “既然如此,那朕就同爱妃先走一步。”孝昌帝携张贵妃离去。 范阳节度使砸吧了一下嘴唇,盯着张贵妃那浑圆的臀部,恨不得扑上去。他呵呵一笑,心中早有计较。即便张贵妃是孝昌帝的女人,他也要找机会一亲芳泽,一举拿下这个成熟淫荡的妇人。回想起张贵妃那柔软丰满的身子,范阳节度使根本受不了,跑着朝外面冲出去,直接跳入河中冲刷,这才让身体平静下来。 张贵妃很有些心不在焉,伺候孝昌帝的时候也只用了六七分心思。孝昌帝只当她身体疲累,不仅不在意,反而还温柔安慰,让张贵妃这些天安心歇息,等身体养好了再出来游玩。 张贵妃嗯了一声,瞧着孝昌帝有些发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同范阳节度使的健壮身体比较起来。不比较还好,这一比较,越发觉着不甘心。想她堂堂贵妃,风华绝代,为何就不能选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即便只是露水情缘,也好过光看不能吃。张贵妃偷偷叹气,心里头甚至想着,若她是男子便没有这么多烦恼。 张贵妃连着好几天,心情都不得舒展。整日里恹恹的,提不起半点精神。在孝昌帝的关心下,太医来了好几拨,都说张贵妃苦夏,多吃些清淡的,多休养一段时间就该好了。孝昌帝还是不放心,三天两头的抽出时间来陪着张贵妃,却依旧不能让张贵妃展开笑颜。 这才初夏,何来苦夏一说。玉安偷偷撇嘴,对张贵妃这副矫情的模样分外鄙视。这天下间,也只有孝昌帝才会如此在意张贵妃的感受,张贵妃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敢肖想别的男人,她对得起孝昌帝的一番情真意切吗?玉安替孝昌帝不平,却明白自己只是张贵妃身边的宫女。张贵妃要是不好了,她身为贴身宫女,死的人头一个就是她。故此,玉安从来没打算要到孝昌帝跟前告状。 玉安情愿张贵妃整日里恹恹的,也不愿意张贵妃花枝招展的出院门一步。谁知道那范阳节度使会不会发疯。万一二人不小心遇上了,那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可阻拦不了。 只可惜玉安做不了张贵妃的主,她也没办法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的守在张贵妃身边。只不过换了个班,略作了一番休息,张贵妃就跑去园子里散心。 张贵妃在园子里巧遇范阳节度使,郎有情妾有意,余下的事情不过是水到渠成。二人避开各处耳目,跑到后山僻静之处,真真正正的做了一对野鸳鸯。 这才是极致的享受,身与心的完美契合。过去的一切同现在比起来,全都是渣渣。最关键的是,过去都是她费尽心思讨好男人,自己能享受到的有限。而今,却颠倒过来,全程都由范阳节度使主导,她只需要遵循本能去享受就行了。 一对野鸳鸯,玩得极为快活。等事情完毕了,范阳节度使还缠着张贵妃,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这天下的女人就没一个比得上娘娘。” 张贵妃吃吃的笑了起来,“节度使莫非睡遍了天下女人,怎么知道本宫是最好的?” “我虽没睡遍天下女人,却也是阅女无数。如娘娘这般天生尤物,平生仅见。能得娘娘青眼,此次进京值了。”范阳节度使一脸得意之色,嫖女人算什么本事,偷皇帝的女人才算真正的本事。 张贵妃也是分外满足,“节度使不会是哄骗本宫,想要再续前缘吧。” 范阳节度使哈哈大笑,“在娘娘面前不敢有一句瞎话,否则定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过娘娘若是肯可怜可怜我,某感激不尽。”这样的女人吃一次怎么够,少说也要吃个十次八次才能解馋。 张贵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若是识趣,本宫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此话当真?”范阳节度使一脸惊喜的模样,还特意展露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张贵妃一双媚眼,顿时就看直了。这男人果然不能光看皮相,还得看衣服底下的料子,是否真材实料。瞧瞧这雄壮的身体,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如此极品的男人,被她遇上,还能鸳鸯一梦,张贵妃顿觉值了。 当玉安找到张贵妃,看到张贵妃一脸春情,眉梢眼角透出的满足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她将其他人都支开,悄声问张贵妃,“娘娘遇到了那人?” 张贵妃嘴角含笑,哪有精神不振的模样。“嗯”分明是一副被人宠爱过后的样子。 玉安的脸色变得煞白,“那娘娘同那人真的做了?” 见张贵妃没有否认,玉安一颗心瞬间跌落到十八层地狱里,承受着地狱业火的焚烧。玉安眼睛发红,“娘娘光顾着自己快活,难道就不管奴婢等人的生死吗?” “胡说八道。本宫怎么没管你们。”张贵妃不高兴了。 玉安跺脚,“娘娘同那人有了首尾,此事若是被人发现,娘娘可曾想过后果?陛下震怒,奴婢等人最先人头落地,届时娘娘自顾不暇,哪能帮我们。娘娘糊涂啊,不仅是将自己陷入险境,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没一个能得善终。” 张贵妃啐了她一口,压低声音怒道:“你不说,他那边的人不说,谁会知道。” “那今天跟着娘娘出门的那些人呢?他们难道都是瞎子聋子,都是没脑子的人吗?娘娘就确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玉安据理力争,她是真的被张贵妃的大胆包天给吓住了。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张贵妃咬着嘴唇,朝身后那群人看了眼,这才同玉安小声嘀咕道:“事情隐秘,当时他们都不在场。此事节度使可以保证。他手下能人甚多,应该不会出问题。” 玉安气的都快要哭了,跺着脚说道:“娘娘糊涂,竟然会相信一个只见过数面的外人。” “为何不能相信。他很好”张贵妃一说起范阳节度使,眼睛里都在冒火花,一脸甜蜜的模样,“玉安,你对那人有成见,所以咱们二人才没法谈拢此事。不过你别太担心了,这回应该没事的。要是不放心,下一次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你替本宫守着,本宫放心。” “还有下次?”玉安张口结舌,张贵妃是得了失心疯吗?还是被范阳节度使下了蛊虫,怎么会变得如此不理智。她可是皇帝的女人啊。身为皇帝的女人却偷人,其结果不仅是杀头抄家,诛九族都是轻的。 张贵妃掩唇一笑,“瞧你说的。咱们还要在行宫停留数月,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本宫都不要出门,不能再见面了吗?玉安,你且安心,咱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玉安表示无可奈何,她认定了张贵妃已经发疯,故此放弃说服张贵妃。只能另辟蹊跷,想办法以绝后患。 连着数天,张贵妃都是一脸春情,时不时的就笑了起来。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张贵妃有毛病。只有玉安清楚,每当这个时候,张贵妃都想起了范阳节度使。张贵妃这模样,分明是在发骚,让玉安无话可说。 张贵妃轻咬薄唇,问玉安:“今儿是什么日子?” 玉安叹气,“今儿十八。” 张贵妃也跟着叹气,她已经有六七日没同范阳节度使见面了,心里面怪想的。尤其是身体,仿佛饥渴了一般,浑身难耐。长此以往,她怕自己会发疯的。就算有孝昌帝,她这辈子也得不到满足。 张贵妃一咬牙,对玉安说道:“本宫要出去走走。” “娘娘要去哪里?” “就在园子里走走。”张贵妃主意很正。 玉安想要劝解,话到嘴边,却又改成,“奴婢陪着娘娘一起。”有她在,关键时刻好歹能够顶上去,说不定就能阻止张贵妃继续犯糊涂。 张贵妃打扮了一番,就去了园子四处闲逛。她心里头想着,她都出来了,以范阳节度使的本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消息。然后很快追过来,两个人又能找个隐蔽的地方继续啪啪啪。一想到这里,张贵妃就忍不住笑意。感觉全身发软,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找个男人靠上去。 玉安嘴角抽抽,她完全不能理解张贵妃的反应。张贵妃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何至于像三十出头的妇人那般如饥似渴。瞧那样子,分明就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典型。玉安无力望天,摊上这么一个主子,真是大不幸。 范阳节度使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一得知张贵妃在园子里,他当即放下手中要紧的事情,急匆匆的追了过来。二人在小亭子里见了面。 张贵妃顿时激动起来,就要扑过去。玉安急忙将人拉住,“娘娘慎重,这里人来人往,娘娘不要命了吗?” “大胆丫头,连主子的事情都敢管。”范阳节度使还记得第一次在温泉汤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死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范阳节度使位高权重,领兵数万,一发怒,气势惊人。玉安瑟瑟发抖,却又坚定的挡在了张贵妃面前,“节度使大人好生无理。若是事发,节度使大人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以节度使大人的势力,只怕陛下也动你不得。留下我家娘娘,独自承受陛下的怒火。届时人头落地,节度使大人又会在哪里?” 张贵妃心头一颤,“玉安,不可胡说。” “奴婢没有胡说。娘娘糊涂,奴婢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糊涂。节度使大人对娘娘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他要了娘娘的身子,可会为娘娘负责,可为在乎娘娘的死活?”玉安以大无畏的姿态面对范阳节度使这个杀神,可谓是忠心耿耿。 张贵妃心中矛盾无比,“玉安,你先让开。让本宫同节度使大人说说话。” “奴婢不让。” 张贵妃气恼。 范阳节度使呵呵冷笑,“好大胆的丫头。”杀气四溢,抬手就要来拉扯张贵妃。玉安一个小小宫女,只能拼尽全力阻拦,紧紧抱着张贵妃,不让范阳节度使得逞。 张贵妃啊啊啊大叫,范阳节度使一用力,张贵妃的衣袖就分成了两半,露出如藕断一般的手臂。 “你们在做什么?”孝昌帝突然来到,大声怒吼。 玉安眼珠子乱转,计上心来,当即跪在地上,“陛下救命啊,范阳节度使企图对娘娘行不轨之事。奴婢拼命阻拦,奈何人小力微,还是让娘娘遭受了范阳节度使的羞辱。”与此同时,还偷偷拉扯张贵妃,可别再愣着了。这会可是要命的时候。 张贵妃是真的傻愣了,她没想到孝昌帝竟然会出现在此处。心里头一个劲的叫嚣,完了,完了。脸色苍白如雪,一副绝望的模样,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张贵妃这会是真的怕了,怕得要死。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比如孝昌帝的眼里,则认为张贵妃受了莫大的羞辱,这才会委屈得哭起来。 孝昌帝恼怒至极,又心疼张贵妃竟然被范阳节度使轻薄。范阳节度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肖想他的女人,该死。 “范阳节度使,你可知罪?”孝昌帝眼冒杀气,若是手中有剑,定要提剑砍人。 范阳节度使眼珠子左右乱转,形势比人强,再看张贵妃不住的哭啼,范阳节度使心中一颤,顿觉不忍。在这一刻他为了一个女人干脆认怂,“臣有罪。” “你,你果真轻薄朕的爱妃?”孝昌帝大怒,“朕要杀了你。”冲动之下,孝昌帝竟然挽起袖子就朝范阳节度使冲了过去,一副赤膊搏命的架势。 混在人群前列的裴颜卿大喊一声,“赶紧拦着陛下。来人,快将范阳节度使押下去。” 内侍们不敢迟疑,真让孝昌帝赤膊搏命,他们也别活了。几个内侍连拉带拽的拦着冲动的孝昌帝,孝昌帝动不了范阳节度使,干脆朝内侍们挥起拳头。内侍们甘之如饴,打他们总比打节度使要好吧。 裴颜卿以当仁不让的姿态,领着侍卫来到范阳节度使跟前,义正言辞的说道:“节度使大人,得罪了。” 范阳节度使冷哼一声,他连皇帝的女人都敢偷,自然是胆大妄为之辈。从心里头他就没有惧过任何人,更何况区区一个太傅。他冷眼扫过那些侍卫,冷声问道:“裴太傅不怕?” 裴颜卿板着脸,显得极为严肃,“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本分。节度使大人请吧。” “我记住你了。”范阳节度使连哼两声,他可以为了张贵妃认怂,却不代表他会受其他人摆布。 裴颜卿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随时恭候节度使大人,只怕节度使大人没那个命。”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范阳节度使心头一震,再看孝昌帝双目赤红,范阳节度使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了性命之忧。孝昌帝宠爱张贵妃,又亲眼见到他欲轻薄张贵妃,此等大仇,必定要报。报仇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人头落地。 范阳节度使眼睛一眯,他手握重兵,向来都是他杀人,哪里轮到别人来杀他。就算这次进京,随行人员有限,却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有了这些忠心的部曲,范阳节度使对自己的处境才有了一点信心。他没有反抗,顺从的被侍卫们带下去。 裴颜卿来到孝昌帝身边,悄声说道:“陛下,范阳节度使危险。此事,臣建议陛下早做决断。迟了,恐生变故。” “他敢他若是敢在京城犯事,朕诛他九族。”孝昌帝咬牙切齿,搂着受尽委屈的张贵妃,恨不得将范阳节度使扒皮抽筋。张贵妃依偎在孝昌帝怀里,连着哆嗦了几下。孝昌帝顿时心痛坏了,还以为张贵妃被范阳节度使吓坏了,连忙安慰。 裴颜卿低头一笑,分明就是个老狐狸。转眼又面容严肃的说道:“一个范阳节度使不足为虑,关键是范阳的兵权,那些兵痞子早就被李家养成了家将,只认节度使,不认陛下。若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事平息,时日一长,恐生不堪言之事。” 孝昌帝面色凶狠,“裴卿不用多说,朕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诛他九族。” “若是陛下已经决定这么做,那么就请陛下尽快,莫要给范阳节度使机会。”裴颜卿建议道。 “不急。他胆敢轻薄朕的爱妃,朕一定要狠狠折磨他,要将他凌迟将他车裂。”孝昌帝正在气头上,什么话够狠毒就说什么。再看张贵妃,哆嗦得越发厉害,分明是在害怕。只有孝昌帝当她受惊过度才会如此。 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瞒不住人。 林月音听到这出闹剧,笑了笑,心道裴颜卿的计谋竟然真的成了。更没想到的是,裴颜卿还亲自出面,推波助澜。裴颜卿要试探孝昌帝的底线,未尝没有逼迫君臣反目的目的。以范阳节度使的桀骜不驯,若是没在第一时间杀了他,后续必定生乱。孝昌帝以为自己是天子,掌控了一切,殊不知早有人在京城内挖开了一个口子,只等这场变故的发生。 时也,命也,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能挑动一个帝王同一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反目成仇。哼,如此一来,孝昌帝想要收拢几个节度使手中的兵权,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一出美人计,好一出离间计,裴颜卿随手一拨弄,就能翻云覆雨,颠覆朝堂。此人心计委实太过深沉。同这么一个老狐狸打交道,林月音倍感压力山大。 此番闹剧从行宫传入朝臣和其他节度使以及藩王使臣的耳中,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大家心知此事严重,又知孝昌帝宠爱张贵妃,只怕孝昌帝会为了红颜一怒斩杀范阳节度使,纷纷来到行宫,劝解孝昌帝三思而行。 孝昌帝气了个半死,心道朕头顶上的帽子都快变绿了,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痛的大臣竟然敢让朕忍下来,实在是可恶,都该拉出去砍杀了事。 朝臣们的意见,孝昌帝可以不理会。可是几个节度使的意见,孝昌帝不得不重视。这些人虽然矛盾重重,但是当面对外来危机的时候,却都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此刻,于公于私,节度使们都不能让孝昌帝对范阳节度使动刀子。开了这个头,也就意味着大家的好日子结束了。 甚至有阴谋论者认为,这一切全都是孝昌帝设计出来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收拢节度使手中的兵权。而范阳节度使桀骜不驯,拿他第一个开刀,完全能起到震慑作用。这番阴谋论很有市场,很快就在私底下里传播了出去。也因此,反对孝昌帝对范阳节度使动刀子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硬。 孝昌帝顶着巨大压力不肯让步,君臣之间你争我夺,好一出大戏上演。 偏生这个时候,宁王府左长史开始搅乱浑水,派人散播范阳节度使同张贵妃之间早有首尾的流言,各种香艳版本一时间尘嚣直上。宁王府左长史想得很简单,一是此事属实,二来孝昌帝若是同节度使翻脸,对宁王大有好处。届时,宁王府说不定能够浑水摸鱼,从中获取大笔好处。 总之,短短半日时光,整个行宫,京城,全都被一出节度使大人调戏贵妃娘娘的戏码给搅乱了。人心思变,京城隐约有不稳的迹象。这一切,孝昌帝全都没有意识到。他值顾着愤怒,顾着替张贵妃报仇,顾着洗刷头顶的绿帽子。连带着被关押在大牢里的范阳节度使,都被孝昌帝一度忘在了脑后。 吵吵闹闹到了晚上,有侍卫浑身是血,跑来参见孝昌帝,“范阳节度使带着家眷逃了。” “逃了?谁逃了?” “怎么回事?” “此等大事,可不能胡说。” 朝臣们惊住,他们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范阳节度使怎么能逃。这不符合程序啊。 孝昌帝一口血喷出,“命容玉点兵追击。若遇反抗,杀无赦。” “陛下不可啊” “闭嘴。”孝昌帝哪里还管得了朝臣们的意见。他要杀了范阳节度使,谁也不能阻拦。 河东节度使突然出列,“陛下,范阳节度使带来的部曲,皆是上过战场以一敌十的高手。容将军所领兵将只怕力有不逮,而且也不熟悉边军的风格。臣请旨,愿带河东儿郎追击范阳节度使,定要拿下他的人头,替陛下出一口恶气。” 咦,这画风不对啊。前一刻还在替范阳节度使说项,怎么一转眼就要追杀过去。 河东节度使冷冷一笑,一群蠢货。之前范阳节度使身陷牢狱,他们同为节度使,自然要替对方出面求情。而今,范阳节度使领兵逃走,瞬间就从节度使变成了罪臣。身份变了,他们自然没必要替范阳节度使开脱。追击范阳节度使,也变成了一件正义光荣的事情。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范阳一地的利益,都能由他这个河东节度使来接手。这等好事,自然不能错过。 其他节度使也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纷纷请战,要替天子分忧。孝昌帝大喜过望,连声说了几个好字。有这些人追杀范阳节度使,范阳节度使伏诛就是迟早的事情。 而范阳节度使这边,自知孝昌帝对他动了杀心,自然不会如同文臣一样坐以待毙。消息由身边部曲传出,部曲中能人备注,立时三刻就制定出了作战计划。趁着孝昌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部分人护卫节度使的家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一部分人则强行闯入牢狱劫人。一旦成功,便骑上快马逃离京城。整个计划只花了两个时辰。等到消息传到孝昌帝耳中,孝昌帝再派兵追击的时候,他们早就离开京城几十里远。 对于京卫以及地方守军,边军们向来没放在眼里。唯独可虑的是就是其他节度使会不会临时倒戈,站到孝昌帝那边,举起大义旗帜,出兵追杀他们。同是边军,战斗力即便有差距,相差也不多。而且节度使之间的联盟很松散,一旦闻到了肉味,范阳节度使必定遭遇群起而攻之。 为此,范阳节度使一行人不得不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只要回到范阳地界,任谁都别想轻易身上咬下一块肉。 中途休整时,范阳节度使忍不住回头张望京城方向。那个地方,有一位贵妃娘娘让他魂牵梦绕。没想到,又朝一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癫狂,将自己陷入险境中。范阳节度使不后悔,反而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会杀入皇宫,坐上那张椅子,抢走那个女人,让她成为自己的禁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7章 太傅妖孽 张贵妃哭哭啼啼的,“陛下,让臣妾死了吧。”说完,作势就要朝墙柱上撞去。 “娘娘不要啊”玉安及时抱住张贵妃,主仆二人一起大哭,“娘娘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却还要遭受流言中伤,娘娘好苦啊” 主仆二人情真意切,果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死就赶紧去死。”萧太后连连冷哼,这点小把戏骗得了孝昌帝,可骗不了萧太后。再说,张贵妃被范阳节度使轻薄的事情,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而且外界关于两人的流言也极为不堪。这样的情况下,按理说张贵妃就该以死以证清白。 张贵妃只敢在孝昌帝面前说要去死,她就是吃定了孝昌帝舍不得她死。可见这女人还是想活着的,根本就没有要一死以证清白的觉悟和决心。 张贵妃偷偷朝孝昌帝看去,又见萧太后满脸的厌恶之色,再次大哭起来,“陛下,臣妾对不起你。臣妾已非清白之身,你还是让臣妾去死吧。” “爱妃不要胡说,没人要你去死。这一切都是李天保那贼子胆大包天,朕一定会取了那贼子的人头,平息悠悠众口,还爱妃一个清白。”孝昌帝亲自扶起张贵妃,他是又恨又怒又心疼。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别的男人轻薄自己心爱的女人,都难以心平气和,更何况孝昌帝还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一次他定要范阳血流成河,杀光范阳李氏一族,以此来平息他的怒火。 “陛下”张贵妃痴痴地望着孝昌帝,倍感庆幸,又感后怕。能有今日结果,简直是得天之幸。亏得玉安那丫头反应及时,将一切罪名推到范阳节度使的头上,而范阳节度使也当面认罪,这才使她从一片混乱中脱身而出。 此刻,张贵妃是感激孝昌帝的。要说这世上最包容她的人,莫过于孝昌帝。也是因为孝昌帝的包容,她才有资格哭诉,才能继续活下去。 “爱妃”孝昌帝心疼坏了,他的女人遭遇这般羞辱,是他的无能。是他没能及早看出李天保的狼子野心。 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萧太后气了个半死。杵着拐杖,怒声说道:“陛下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岂能轻易揭过。而且陛下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轻起战端,此非明君所为。” 孝昌帝对萧太后不假辞色,“母后不用再说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自有决断。朕早就同母后说过,后宫之事不劳烦母后操心。”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让哀家装作不知道,哀家做不到。张贵妃败坏皇室名声,抹黑陛下名声,后宫容不下这等祸水。还请陛下早拿主意,早点处置张贵妃,还后宫一个干净。”萧太后态度强硬,大有力争到底的架势。 “陛下,还是让臣妾死了吧。能得陛下爱重,臣妾死而无憾。”张贵妃流着泪,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 孝昌帝怎么舍的。 “你这个贱人,竟然又在蛊惑陛下。哀家今日就替陛下除去你这个祸害。”萧太后提起拐杖就朝张贵妃打去。 “放肆”孝昌帝急忙挡在张贵妃前面,绝不容许张贵妃遭受皮肉之苦。 萧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孝昌帝,“陛下刚才说什么?陛下竟然斥责哀家放肆?” 孝昌帝心知说错了话,帝王的尊严却不容许他道歉,“母后,这里没你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哀家不走。哀家今儿就要问问陛下,是不是非要保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陛下是不是连江山都不顾?” 孝昌帝面色阴沉,张贵妃又哭哭啼啼,内侍宫女们全都跟鹌鹑一样,缩起脖子不敢出头。孝昌帝没有直面萧太后的问题,而是说道:“此事朕自有决断,无需太后操心。来人,将贵妃带下去休息。另外派人送太后回宫。” “陛下不给哀家一个答复,哀家是不会回去的。”萧太后干脆耍起无赖。 孝昌帝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母后。” 孝昌帝下了决心,岂是萧太后能反抗的。三两下就被人送出了行宫。至于张贵妃,自然是安然无恙,继续过她的贵妃生活。 内部危机暂时解除,张贵妃却依旧高兴不起来。时不时就要哭一场,也不知究竟在哭什么。玉安对此心知肚明,张贵妃还惦记着亡命天涯的范阳节度使。明知是范阳节度使将她陷入今日不利境地,可是张贵妃这个傻女人,还是没能忘掉对方。 直到数日后,玉安带回来一个消息,“娘娘,奴婢听人说节度使大人已经回到了范阳。” “真的?”憔悴多日的张贵妃,瞬间迸发出灼人的光彩,“他真的逃回去了?” “嗯真的逃回去了。奴婢听说节度使大人为了减轻负担,亲自动手杀了跟不上行程的女眷,轻车从简,一路奔驰回到范阳。”玉安心道,范阳节度使果然是个狠人,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能舍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啊?怎么会这样?”张贵妃惊住,心跳加快。范阳节度使为了逃命,杀了自己的妻女,行事这般狠辣,她该感到恐惧的。可是莫名的,张贵妃又觉着高兴。范阳节度使为她而逃命,却又果断舍弃了妻女,是不是证明她在范阳节度使心目中有着比妻女更重要的地位。 瞧着张贵妃脸上不合时宜的喜意,玉安唯有叹气。摊上这么一个主子,也是她的命中劫数,怨不得人。 范阳节度使一路疾驰,连妻女都舍弃了,这才逃出生天,顺利回到范阳。然后就下令在各个关隘布置兵力,一副随时要同朝廷开战的架势。虽然范阳节度使没有明着说要造反,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需一个契机,甚至是京城一个小小的动静,就能刺激范阳全体叛出大周。 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原本朝臣们想着,那么多人追击,只要在半路上杀了范阳节度使,再派兵马去范阳接受整编那里的兵力,便能顺利消弭兵祸。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范阳节度使竟然逃了出去。 如今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朝中也出现了两种声音。一是派兵剿灭范阳节度使,二是劝孝昌帝克制,万万不能轻启战事,战事一旦开打,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最最要紧的是,其他节度使态度暧昧,若是趁火打劫,甚至同范阳节度使勾结在一起,那大周危矣。 大周的兵力构成,一是处于内陆的地方守军,不过战斗力全是渣渣,不值一提。二是京城十二卫,全是精锐组成。只是长年不打仗,战斗力还是下几成,谁也不敢打包票。三是防守各地边关的边军,由当地节度使节制。这些边军长年身处恶劣环境,加之征战数年,战斗力极为惊人。偏偏朝廷对节度使的控制力有限,朝廷就算有心收回节度使手中的兵权,也不敢轻易动作。就怕一冲动,就会开启内战。 如今范阳节度使跳了出来,一副要同朝廷开战的态度,加之其他节度使态度不明,朝堂上下顿时就慌了。主战的固然有理,主和的也是在替朝堂考虑。毕竟朝廷还没准备好要同节度使开战,此事挑起战事,委实不智。 孝昌帝经过数日的调整,情绪总算平缓下来。孝昌帝不再愤怒,却极为后悔。后悔当日事发的时候,没能当机立断处置了范阳节度使。若是当场杀了那贼子,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悔不当初啊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可要孝昌帝忍下这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孝昌帝也做不到。堂堂帝王,竟然被臣子威胁,何止是奇耻大辱,简直是丧权辱国。若是被野心家利用,尤其是邻国趁机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孝昌帝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强烈的想要收回各地兵权。只要手里有一支千锤百炼的能战之军,区区范阳节度使何所惧。 就在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裴颜卿突然站出来,说愿意走一趟范阳,消弭这场祸事,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众人面面相觑,如何消弭祸事?如何让双方都满意?裴颜卿胆子是大,可未免太大了点。 裴颜卿侃侃而谈,轻启战事实为不智。不如先稳住范阳节度使,让范阳节度使上表请罪,陛下下旨申斥,做出一番处置。如此一来,陛下的面子保全了,也用不着打仗,岂不是皆大欢喜。而且此举还可以稳住那些态度暧昧的节度使,解除京城危机,彰显朝廷威慑。 此言一出,朝臣们都认为裴颜卿异想天开。不过深想一下,又觉这个主意极好,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说服范阳节度使。 裴颜卿轻笑一声,说道:“朝廷不愿意轻启战事,范阳节度使何尝不是如此。咱们将台阶搭好了,范阳节度使没道理不下来。” 众人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打仗,尤其是内战。就连那几个节度使也纷纷点头,赞同裴颜卿的计划。他们派兵追击范阳节度使是一回事,打仗又是另外一码事。除非野心家,大家都不愿意轻易开战。毕竟战争一打起来,后果难料。对于节度使们来说,无论是范阳节度使赢,还是朝廷赢,对他们都没多大的好处。 范阳节度使赢了,他们必定会受到压制,甚至遭遇地盘被蚕食的危险。若是朝廷赢了,朝廷肯定会趁机收拢他们手中的兵权。两难啊两难,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别管心里面多恨对方,面上至少要维持和睦。 朝臣被说服,节度使也接受裴颜卿的意见。唯独孝昌帝,他发誓要将李天保凌迟,要诛他九族,孝昌帝从心里头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甚至是不惜代价的准备。奈何,从一开始,他的意志就遭遇了朝臣的强烈反对。如今裴颜卿又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此一来,想要开战的梦想更没可能实现。 现实如此,孝昌帝却不愿意轻易妥协。他都被人戴了绿帽子,岂能是一纸申斥能解决的。范阳一地不流血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朝臣们面面相觑,孝昌帝钻了牛角尖,身为臣子倍感压力,又觉着很烦。伺候这么一个天子,真是累啊。 裴颜卿早已经料到这一点,因此他也是表现得最为沉稳的。等早朝结束后,他就跟了上去,寻找机会同孝昌帝私下里面谈。 裴颜卿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范阳一地的势力一一分析,告诉孝昌帝,他此去不仅仅是做和事老,更是要分化李天保手中的领兵大将。等到时机成熟后,朝廷发兵,定能一举攻破范阳边塞。 裴颜卿给孝昌帝描绘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让孝昌帝热情澎湃。一改之前的犹豫反对,爽快的答应了裴颜卿的提议,由裴颜卿组团前往范阳行离间计。 裴颜卿躬身领命,君臣二人一起打笑出声,格外得意。裴颜卿在得意的同时,还隐约带着点讥讽,似乎是在讥讽孝昌帝的愚蠢。为了一个女人冲冠一怒,任谁看来都是愚蠢的吧。不过在裴颜卿眼里,孝昌帝真正的愚蠢,是放出他这饿狼离开京城。离开了京城,他就能做无数的事情。届时不光朝堂能被他搅乱,就连边塞也会因他的到来,成为一滩浑水。 林月音很意外,裴颜卿竟然选择亲自前往范阳,替孝昌帝做说客。林月音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裴颜卿的言行。裴颜卿又是一个无利不起早,恨不得天下大乱的人。他此去,必定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月音叹了一声,她替孝昌帝感到悲哀。虽然不知道裴颜卿的计划,但是林月音可以确定的是,孝昌帝再一次被裴颜卿给算计了。一连串的阴谋诡计,裴颜卿在数月前就已经计划好,并且随着事件的进展不断的完善。任谁都想不到,如今紧张的局势,全因一个小小的算计,一对男女的激情所造成。又有谁会想到,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竟然是被孝昌帝视为肱骨之臣的裴颜卿裴太傅。 裴颜卿临走之前,特意来到紫幽苑,同林月音告别。林月音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说道:“裴卿心愿得偿,恭喜。” “娘娘似乎不高兴。”裴颜卿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二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两尺远。 林月音自嘲一笑,“本宫不过是裴卿手中一枚棋子,裴卿身为棋手,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棋子的感受。” “娘娘未免太妄自菲薄。在我的心目中,娘娘是有资格同我对弈的人。”裴颜卿正儿八经的说道。 林月音却不会将这话当真,她轻声一笑,“两年布局,一朝见效,如今裴卿跳出京城,纵横江湖,这个天下真的要乱了。” “娘娘舍不得?”裴颜卿面带笑容,语气很轻,犹如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林月音挑眉一笑,“无所谓舍不得。”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既无血缘牵绊,更无感情牵绊,也因此林月音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如一个旁观者一样,是好是坏她真的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很多时候林月音都表现得极为凉薄。说她冷心冷情都是客气的。 裴颜卿微蹙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林月音,一点掌控力都没有。眼前的女人,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让裴颜卿感觉很不满。他直言问道:“那娘娘在乎什么?身份,地位,还是权势?” 林月音抿唇一笑,“本宫在乎什么,就不劳烦裴卿操心。倒是本宫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裴卿数年前开始布局,在去年更是将张贵妃引入宫中,甚至为了替张贵妃坐稳位置,还在暗中帮助张家。想来想去,裴卿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吧,挑起朝廷同节度使的矛盾,甚至不惜开启内战。本宫很好奇,裴卿为何早早的就认定张贵妃能起到关键作用?为何就认定了范阳节度使会对张贵妃另眼相看,二人还做了野鸳鸯。” 裴颜卿哈哈一笑,“娘娘的问题太多了点。” 林月音嘲讽一笑,“本宫很好奇,裴卿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做出那一系列的判断并且不遗余力的推动此事?本宫身为裴卿的盟友,裴卿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说法。” 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娘娘之前还说自己是棋子,这才多久,一转眼又成了盟友。既然是盟友,娘娘可没表达出足够的诚意。” 林月音暗骂了一句贱人,面上带着笑容说道:“裴卿在指责本宫之前,是不是也该表达出足够的诚意。本宫就想知道裴卿做这一切,是基于何种理由。” 裴颜卿见林月音不依不饶,挑眉一笑,“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骗鬼吧。林月音呵呵冷笑,当她三岁小孩吗? “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裴颜卿摊手,林月音要是不信,他也没办法,“范阳节度使喜美色,同咱们陛下的口味相近,想要确定这个消息并不难。我的人在全国各地搜罗合适的女人,美女不少,但是要同时满足这二人的口味,并且性子要敢冲敢闯,关键时刻能豁出去的女人则极少。数年来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直到淮王世子从蜀中带回一个叫张氏的宠妾,数年计划才看到了一点希望。后续的事情,娘娘都已经知晓,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你怎知陛下会为了一个女人同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反目?”林月音自认为了解孝昌帝,可是这样的判断,林月音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孝昌帝是天子,守护皇权,才是他最最重要的职责。任何女人在皇权面前,都是渣渣。可是孝昌帝却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女人,让无数人判断失误。 裴颜卿得意一笑,“这就要从陛下的性格说起。陛下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更不是一个理智克制的人。只要操作得当,想要陛下同节度使反目,算不得什么难事。比起花费数年找寻合适的女人这件事,影响陛下的判断只是小事。” 林月音叹气,裴颜卿说的要都是真的,林月音只能用妖孽来称呼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得聪明到什么程度,才能在数年前开始布局,并且影响局势朝着设定的目标前进。林月音自认为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可是同裴颜卿比较起来,哼,还真是个棋子。这种认知,十分打击人的自信心。让林月音生出一股郁气,恨不得提剑砍杀了裴颜卿。 “娘娘这么瞪着我,我会误会的。”裴颜卿嘴角带着坏坏的笑,语气勾勾缠缠,充满着暧昧气息。 林月音再瞪一眼,妖孽,贱人,那些闻名已久的天才,在裴颜卿面前,估计全都会变成渣渣。这样一个多智近妖的男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他人的信心。 林月音揉揉眉心,丢掉那些有的没的情绪,正经问道:“裴卿此去,需要多长时间?” “多谢娘娘关心。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或许中途我会向陛下请旨,将时间延长至一年,趁机去别的节度使那里做客拜访。” 林月音笑了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自然没安好心。林月音不关心裴颜卿即将要做什么,她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裴卿离京,那咱们之间的合作?” “自然是继续。”裴颜卿不容辩驳的说道,“我早就说过,娘娘已经上了我的船,若想下船要么死要么陪着我走到最后。” 林月音蹙眉,转眼又是一笑,“裴卿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娘娘并不反感我的霸道。”裴颜卿主动靠近,林月音却又避开。 林月音很确定,她不能同裴颜卿有过深的接触,因为她不想成为张贵妃第二。风险和收益她算得很清楚,像是张贵妃那样愚蠢的举动,林月音打死都不会做。 裴颜卿暗叹一声,想要俘获林月音的心,真是千难万难。有时候裴颜卿都会怀疑,林月音这个女人有心吗?必要的时候她能同自己,却也能使出百般花样伺候孝昌帝。男人于她,似乎只是一个工具,还是被她嫌弃的工具。有用的时候就给一个好脸色,没用的时候就扔在一边不管不问。 端看林月音对待孝昌帝的态度就能看出名堂来,当林月音坐稳皇后宝座,等闲事情已经不需要孝昌帝支持后,林月音就再也不肯花费心思去伺候孝昌帝。所谓的争宠,更像是一个笑话。她情愿扶持别的女人去争宠去伺候孝昌帝,也不愿意亲自上阵。而裴颜卿相信,若是林月音肯亲自上阵争一争的话,张贵妃能不能得到孝昌帝极致的毫无原则的宠爱,还是个问题。 这个看似很近,实则离着自己有十万八千里的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更让人心痒难耐。裴颜卿有时候都吃惊于自己的执着,没想到他对一个女人的兴趣竟然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裴颜卿更清楚,要吸引林月音的目光,别搞什么谈情说爱之类的把戏,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于林月音来说就如废话一般。想要吸引这个女人,唯有手段强势,唯有许诺权势,唯有比她更不要脸,比她更腹黑深沉。因为这个女人只崇拜强者,只成服于强者。既然如此,那他裴颜卿就做一个天地间最强大的强者。 裴颜卿虽然失落,却并不是那么在意林月音的避开。他起身,对林月音说道:“我就要走了,娘娘不祝福我吗?” 林月音翻了个白眼,“一切尽在裴卿的掌握中,裴卿哪需要本宫的祝福。” “需要,我非常需要娘娘的祝福。”裴颜卿眼含笑意,态度却格外坚定,容不得旁人拒绝。 林月音微蹙眉头,最后嘲讽一笑,轻飘飘的说道:“那本宫就祝裴卿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有娘娘这句话,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闯过去。娘娘保重,我先告辞。” 林月音被噎住,那番话怎么听都觉着像是一种守护和承诺。林月音啐了一口,这个男人果然够贱,够不要脸。人都要走了,还敢来占她便宜。 杜安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娘娘,裴太傅临走之前,命奴才将这个送给娘娘。” 林月音扫了眼,冷声问道,“锦盒里面是什么?” “奴才不知。娘娘不如亲自打开看看。” 林月音哼了声,故弄玄虚。既然准备了礼物,为何当面不给,偏生让人转交。莫非是担心她会拒绝。想到裴颜卿几次送礼,都遭到了她的嫌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高啊。林月音顿时来了兴趣,接过锦盒,扣动锁扣,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把古朴的匕首。 竟然送女人匕首,这男人脑子有病吧。既然要送,何不送华丽一点的,林月音可不相信裴颜卿没钱做装饰。林月音举起匕首,匕首很短,是普通匕首的一半长,还不到一个手掌的长度。从刀鞘中抽出匕首,顿感一股寒意扑面。 果然是凶器。虽然没试过,但是光凭感觉和眼力,林月音已经判断出这把匕首是难得的利器,说不定还是什么上古名器。趁着杜安分神的片刻,林月音直接朝杜安砍去,顿时将杜安吓了个半死,差点大喊娘娘饶命。 几缕头发飘落地上,杜安身子一软,虚汗瞬间浸湿了衣衫。“娘娘?” 看着飘落的头发,林月音笑了起来,果然是吹毛断发的利器。林月音又找来一枚铜钱,一刀砍下去,铜钱顺利分成两半。林月音哈哈一笑,“不错,不错。裴颜卿总算送对了礼物。” “恭喜娘娘得此利器。”杜安有些不理解林月音身为女人,为何会喜欢匕首这样的凶器,不过裴颜卿送对了礼物,没被嫌弃,这已经是好事。自然值得恭喜。 林月音挥舞了两下匕首,满意的笑了起来,“裴颜卿从何处搜集来的?” “奴才不知。要不一会找人问问。” “不用了。东西好用就行,没必要知道来历。”林月音想的是,万一这匕首是从哪个古墓里面刨出来的,不知道还能心安理得的用着,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膈应人。 匕首小巧,带上刀鞘和刀柄,也就是比手掌稍微长了那么一点,完全可以随手携带。林月音让人做了装饰,就挂在腰间。不知情的人见了,只当是什么新式的玩意,一般不会联想到匕首上面。 裴颜卿走得很急,两天的准备时间,然后就带着人出了京城。等裴颜卿一走,孝昌帝也下令启程回皇宫。张贵妃整日里哭啼,孝昌帝嫌弃行宫晦气,故此不顾盛夏时节,就要启程回宫。节度使们也打算收拾收拾,启程回各自的地盘。 孝昌帝为了笼络这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一口气赐下五门婚事。虽然没让皇子和亲,但是宗室子弟,尤其是几个王府的世子却没躲掉。婚事赐下,也算是皆大欢喜。节度使们离京,孝昌帝客气相送。 林月音苦夏,又从阴凉的行宫回到炎热的皇宫,更不乐意动弹。就连宫中事务都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置。可就算是这样,林月音也没能真正清闲下来。 一大早,林月音的原配嫡出大哥林封的妻子小关氏就朝宫里递牌子,说是进宫给林月音请安。 林月音当然不会认为,小关氏会单纯的来请安。必定是林家出了什么事,才会巴巴的进宫来。林月音一面命人将小关氏请到清宁宫,一面命张永打听一下林家的情况,看看林家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小关氏到了清宁宫,就被安置在偏殿等候。林月音并没有急着去见小关氏,先让芍药招呼着。等到从张永那里得了消息后,林月音这才召见小关氏。其实张永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最近京城一片宁静,林家更是如此。如此一来,林月音就越发想不明白,小关氏为何要进宫。 姑嫂二人见面,免不了一阵寒暄。拉拉扯扯小半个时辰,小关氏才犹犹豫豫的说起今日进宫的真正目的。 当初林月音替从孝昌帝那里讨来好处,替林封要了个户部的实缺,正五品的员外郎,差事重,油水也多。既能锻炼人,又能趁机替自己攒小金库,可谓是替林封量身打造的职务。林封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很起劲,很得同僚们喜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林封的家世和林月音这座靠山,林封很快就能升上去。 不过一切都在张贵出任户部左侍郎之后发生了变化。张贵刚开始出任左侍郎的时候,还不敢乱来,更不会给林封小鞋穿。等到张家羽翼逐渐丰满,张贵妃同林月音起了冲突,林月音派田婕妤争夺宠爱。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使得张贵开始有目的的针对林封。 张贵身为上官,想给林封小鞋穿,有的是办法。林封一开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同张贵冲突。哪想到,张贵将林封的退让当做了懦弱,不仅不收敛,还步步紧逼,一副要将林封赶尽杀绝的模样。林封好歹是侯府世子,又是老牌勋贵,脾气自然不小。忍一次两次可以,忍到后面已经是忍无可忍,二人数次在户部衙门发生冲突,此事户部上下全都知晓。 因林封的强势,张贵稍微收敛了一点。可是最近户部开始自查账目,张贵再次卷土重来,指责林封贪腐。若是罪名坐实,加上张家如今在朝中网络了不少势力,届时林封危矣。若只是丢官去职也就罢了,怕就怕张贵丧心病狂,真的会将林封赶尽杀绝。 长留侯林谦无权无势,连早年的人情都用完了,自然是帮不上忙。林封和小关氏商量了一番,此事只能求林月音出面相帮。故此,小关氏才会递牌子进宫,求见林月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8章 皇后反击 林月音听完事情始末,沉默了好一阵子。嘴角边的肌肉连着抽搐了好几下,她对此事真的有些无语。 而林月音的沉默,却让小关氏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林月音会拒绝帮忙。没有林月音的帮忙,林家上下拿什么去对抗势如中天,嚣张跋扈的张家。要知道自从张贵升任户部左侍郎之后,仗着张贵妃受宠,在朝堂笼络了很大一批势力。这些人在关键事情上,未必会给张家多大的帮助。但是对付区区一个林封,却足够了。 林封虽然是侯府世子,奈何长留侯本人太无能,祖宗积攒下来的财物被他败光了,祖宗积攒下来的几世人情也几乎给用光了。可以说,若非林月音做了皇后,林家早就让人鲸吞蚕食,被人赶出京城这个花花世界。 而今,因为林月音对林家的刻意压制,林家只能说堪堪保住了侯府的底子,要说往上进一步发展,那是没有的。原本林封得了户部的实缺,林家人都以为林月开窍了,哪里想到此事不过是林月音偶然为之。 小关氏偷偷叹气,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想进宫来求林月音。谁都知道林月音不好说话,性子凉薄。万一求情不成,反而将人给得罪了,又该如何是好。 林月音轻声问道:“张贵真的如此嚣张?” 小关氏心头瞬间一松,“正是。臣妇之前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隐瞒夸张。而且据市井传言,张家人行事比张贵还要嚣张几分。就因为张家出了一个张贵妃,一家子人仗势欺人,全都无法无天。”小关氏一说完,才觉此话有些不妥,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臣妇不会说话,还请娘娘见谅。” “无妨。张家仗着张贵妃的势,此乃事实,无需道歉。本宫又不是小气之人,又怎么会在意。”林月音笑了笑,问道:“贪墨一事,大哥是怎么说的?” 小关氏一脸为难,“这,这,相公说这都是户部成例,不光是他,其他人全都有份。若是不同流合污,反而会被人排挤。” “这么说来贪墨一事是真的?” “娘娘”小关氏着急了,林月音不会坐视不理吧。 林月音摆摆手,示意小关氏稍安勿躁,“你和大哥求本宫帮忙,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保留官职,还是更进一步?” 小关氏震惊了,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置信的问道:“还能更进一步?” 林月音轻蔑一笑,“若是换成别人,本宫不敢这么说。如今偏偏是劣迹斑斑的张贵跳出来,要说贪墨,他排第二,谁敢排第一。这一次,本宫可以帮大哥更进一步。只是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有,有娘娘肯搭救,臣妇感激不尽。”小关氏激动得整张脸都涨红了。为求林封能够升官发财,她也是豁出去了。 林月音抿唇一笑,“大哥的事情,本宫会放在心上,你们稍微忍耐几日。” “有了娘娘这话,就算忍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 林月音挑眉一笑,“大嫂爽快。如今家里可好?” “挺好的。如今府里由臣妇管着家,夫人那里也安静了不少。老夫人身子骨还健康。侯爷同以往一样,整日里吟诗作画,倒是不曾出门结交朋友。府里如今只有相公一人当差,长辈们都很重视相公的意见。”小关氏简略了说了说侯府的情况。 让长留侯辞去身上的闲差,这是林月音的主意。长留侯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留在官场,迟早要惹出事情来。林月音干脆斩断源头,让他辞了差事。加上林月音的一番暗示,侯府众人都明白林月音的意思,就是尽量将长留侯禁锢在府中,能不出府就不出府。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林月音满意的点点头,“甚好。大嫂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臣妇应该做的。”小关氏连连摆手,很不好意思,显露出几分紧张来。 林月音笑问道:“东郡侯府那边有同长留侯府来往吗?” 小关氏明显愣了下,想起林月琴是嫁给了东郡侯的嫡次子,或许这就是林月音问起此事的缘故。小关氏斟酌着说道:“大姑奶奶倒是很少回娘家,不过咱们两家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有礼节来往,维持着两家之间的关系。去年腊月里头,东郡侯府送来的年礼,比往年都多了两成。咱们回礼也随之多了两成。”想起送礼的事情,小关氏也是一阵烦恼。家中银钱有限,库房里面的好东西更是有限。每次到了送礼的时候,小关氏总是愁得皱纹多三条。 林月音暗自点头,宝宁公主这是在简介的同她表示好意。林月音当即吩咐道:“下次送往东郡侯府的礼物,按照往年的例加多三成。” 小关氏张口结舌,很想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加多三成,真是要她的老命。送礼又不是送银钱,得送好物件。就以长留侯府如今的家底,哪有什么好物件来送。小关氏低着头应下,心里头是一阵为难。 林月音挑眉,“大嫂有难处?” “没,没有难处。”小关氏显得极为尴尬。实在不行,到时候只能用私房来贴补。 林月音笑了起来,“府中经济不太宽裕吧。” 小关氏既不敢承认,更不敢否认。 林月音算是明白了,挥挥手,“行了,大嫂的难处本宫知道了。本宫会让张永出面,给府上解决一点困难。不过大嫂别光想着节流,还得想着开源。” “娘娘说真的?”小关氏狂喜,能得到林月音的帮助,那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娘娘放心,臣妇一定会谨记娘娘的话,做好开源节流。” “甚好。本宫乏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臣妇叩谢娘娘。” 等小关氏出宫后,林月音便将张永还有杜安叫了过来。杜安率先问道,“娘娘要替林世子开脱,不知娘娘打算怎么做?” 林月音嗤笑一声,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子轻蔑。“别人怕张贵妃,怕张家,本宫却不怕。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就从张贵妃还有张家入手。” 杜安蹙眉深思,“还请娘娘明示,奴才方能行事。” 林月音呵呵一笑,明显是不怀好意,“咱们手上捏着张贵妃现成的把柄,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难道你没有点想法。至于张家和张贵,想利用他们搅乱户部这滩浑水更是简单。这一家子没有一个干净的,本宫相信杜公公手上一定有不少关于张家的把柄吧。” 杜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娘有吩咐,奴才自然听命行事。娘娘放心,此事就交给奴才,不出三日,必有回应。” “如此甚好。”顿了顿,林月音又说道:“既然裴太傅认为留着张家和张贵妃还有用处,那本宫也不做赶尽杀绝的事情。你只需让张家人知道,林家虽然实力不济,但那也是本宫的娘家。胆敢欺负林家,本宫就要让张家人掉一层皮。并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让张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番话端是杀气腾腾,凌厉无匹。让人生不出丝毫怀疑,只会坚信林月音说到做到。她只要想这么做,张家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遵旨。”杜安领命而去,怀揣着要做大事情的激动心情。 杜安一走,就只剩下张永一人。林月音吩咐张永,替林家谋个赚钱的生意,好歹让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宽裕一点。 张永笑道:“娘娘心善。” 林月音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心善什么啊。本宫要真是有心,数年前就该这么做了。等到今日才出手,不过就是想让林家谨记本宫的恩德。不要将本宫的好意当做是理所当然。” “娘娘说的是。林家人日子不好过,有娘娘雪中送炭,他们才会知道娘娘的好处。”张永对林月音的话深表赞同。 林月音点点头,“行了,此事你去办吧。不过不用太着急,等林封的事情了结后,再到林家走一趟也不算晚。” “奴才遵旨。” 杜安手里面捏着张贵妃不少证据,尤其关于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这对野鸳鸯的证据。这些证据拿出来,那永福宫立时三刻就会血流成河。不过林月音没想赶尽杀绝,裴颜卿还想留着张贵妃以备后用,所以这些证据依旧不能浮出水面,只能用作暗中恐吓。 杜安以张贵妃做切入点,却没有直接找上张贵妃,而是找上了张家。别人不清楚张贵妃的性子,张家人却一清二楚。当初传出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之间不清不白的流言,张家人都齐齐默认了此事。只是不知道张贵妃是如何避开耳目,同范阳节度使玉成好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让张家人虚惊一场,好险张贵妃洗清了嫌疑,依旧受到孝昌帝的宠爱。可是就在张家放松的时候,竟然有人拿出了张贵妃不守妇道的证据。 张家人又惊又怕,惶惶不可终日。偏偏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不仅如此,朝中又有言官御史弹劾张贵贪墨,任人唯亲,买官卖官,弹劾张家子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其中还有真凭实据。此事一出,整个朝堂都沸腾了。朝中看不惯张家行事的人不少,有此机会,岂能错过。一时间张家同张贵竟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换做平日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张贵自然不惧。可是这一次,先有张贵妃不守妇道的证据出现,紧接着又有实证证明张家犯法,两边夹击,张贵岂能不怕,岂能不惧。短短时日,张贵嘴里长了一溜的泡,一张嘴便有一股恶臭喷出。 张贵左支右拙,费尽心力,欠下无数人情,奈何敌对势力太过强大,这一次非得出血不可。而且孝昌帝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以往孝昌帝都很明确的替张家出头,这一次孝昌帝罕见的表示了沉默。 张贵怕极了,他在担心,关于张贵妃不守妇道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孝昌帝知晓。因为换做是他,手里面捏着这么一个证据,也会交出去,将张家彻底打死。张贵战战兢兢,赶紧让张夫人进宫试探一番。 张贵妃悠哉度日,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加之张家事发突然,犹如井喷一般,短短时日就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等到张夫人进宫请安的时候,张贵妃才得知张家所遭遇的危机,以及事情的严重性。 张贵妃带愣住,伺候的人除了玉安之外,全都被赶了出去。张贵妃问张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人拿出了证据,是谁?究竟是谁要害本宫?” 张夫人战战兢兢的,“来人身份不明,老爷查了许久也没查出名堂来。老爷不放心娘娘,让我进宫,就是想确认陛下对娘娘是不是宠爱依旧。” “你们怀疑陛下已经知道了?”张贵妃差点跳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前两日陛下还留在本宫这里过夜。若是陛下真的知道了此事,又岂会容本宫活在世上。你们放肆,是不是拿些莫须有的事情来哄骗本宫,目的就是让本宫在陛下面前替张家求情?” “娘娘冤枉啊。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张夫人一边表清白,一边眼珠子乱转,压低声音问道:“娘娘同范阳节度使之间,莫非是真的?” “你放肆”张贵妃抬起手来就要打,等看清清楚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才不好意思的收手,“本宫清清白白,岂容他人玷污。夫人若是再敢妄言,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我再也不敢乱说了。”张夫人抬手作势要打自己的嘴,动作慢悠悠的,只等张贵妃阻止她。奈何张贵妃这会一肚子闷气,巴不得张夫人狠狠打一顿,才不会出言阻止。 张夫人骑虎难下,尴尬无比,只好假惺惺的打了自己两嘴巴,算是将此事揭过。 张贵妃眉头紧皱,回头瞪了眼玉安。玉安面色镇定,“娘娘,奴婢可以确定,此事绝不是从永福宫传出去的。” 张贵妃蹙眉,莫非那日她同范阳节度使玉成好事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经过?接着张贵妃又摇头,当时有范阳节度使的人守卫各个出口,那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断没有让别人无声无息接近,还拿走证据的可能。莫非是有人在讹诈,还是在试探。 张贵妃忐忑不安,在张夫人面前还要表现出镇定如山,“此事荒谬。本宫很确定,陛下待我如常。本宫更愿意相信,此事是你们无中生有,目的无非就是想从本宫这里讨要好处。本宫告诉你,那是妄想。” “娘娘,我说的全是真的。此事老爷也知道。” 张贵妃轻蔑一笑,“老爷自顾不暇,还有心思来算计本宫,真是吃了豹子胆。你回去告诉他,这么大的事情想要脱身不出血是不可能的。等他挥剑斩断臂膀之时,本宫自会出面在陛下面前求情,为老爷圆了此事。” 张夫人跺脚,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张贵妃却意外的强硬,“夫人要么接受本宫的条件,要么就滚。本宫忙得很,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夫人身上。” 张夫人哀求道:“娘娘,那好歹也是你的娘家。张家要是倒了,对娘娘也没好处啊。” “别拿这话来威胁本宫,本宫不吃这一套。哼,说的好像本宫靠着张家才有今日一般。夫人别忘了,张家有今日,全靠着本宫的脸面。”张贵妃不假辞色,摆明了不会受张贵摆布。 张夫人连连哀求,奈何张贵妃是铁了心。张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失望出宫。 张夫人将宫中一切,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张贵。张贵捏着胡须沉思,联想到孝昌帝除了沉默外并无别的动静,或许张贵妃说的是真的,孝昌帝并不知道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已经玉成好事。张贵松了一口气,只要张贵妃不倒,张家迟早会再次站起来。今日打压张家的那些人,他日张家必定会一一回报。 张贵心头有了主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先是上表请罪,在早朝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哭流涕,痛诉自己的罪孽,说自己管家不严,才会造成今日局面。至于贪墨,买官卖官之类的罪名,张贵一概不认。此乃抓小放大是也。 满朝文武都佩服张贵的厚脸皮,说哭就哭,也是一项本事。尤其是当着同僚的面,当着孝昌帝的面,这份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引赢来了一些人的同情。加之张贵事先安排的人,一时间仿佛满朝堂都在替张贵求情。 孝昌帝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不过他心里头惦记着张贵妃,担心处置张贵过严,会让张贵妃伤心失望。所以孝昌帝一直在犹豫着,该对张贵处以什么样的罪名。今日张贵一番哭诉,倒是让孝昌帝明白过来。 既然张贵主动承认教子不严,那就停薪留职,回家面壁思过吧。至于期限,孝昌帝没表态。打算等朝中之人忘记了张家的事情,再让张贵出仕不迟。至于张家次子,罪名确凿,那就先杖责二十辊,然后再以银赎罪。 孝昌帝决定一下,顿时引起张家的敌对势力哗然。这分明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孝昌帝还真是将张贵妃宠上天了,为了一个女人,连国朝律法也不顾了。朝堂纷纷扰扰,你一句我一言,端是热闹无比。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步,人人都要替自己,替己方势力争取。至于张贵本人,依旧哭哭啼啼,同个娘们一样。奈何,就有人吃他这一套。 最后还是在孝昌帝的坚持下,维持原判。张贵脱罪,张家脱罪,张贵妃安然无恙。不过张贵此时已经无暇去针对林封,林封自然也就平安无事。等到张贵妃回家闭门思过后,林封还官升一级,做了从四品的户部官员。如此,林月音一开始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只是张家经此一事,难免伤经动骨。尤其是张家次子挨的那二十棍,差点要了老命。张家人不知道,林月音早家在刑部掺了沙子,若非担心引人怀疑,那二十棍子必定会要了张家次子的性命。 不过就算张家次子没在刑部大牢丢掉性命,这会也不好过。二十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就算有好医好药,也必定会留下残疾。以后张家次子就成了一个瘸子,被人称之为张瘸子。如此一来,张家次子的仕途彻底完蛋。 当张贵从太医口中得知这一事实,顿觉头晕眼花。此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下,将张贵砸了个晕头转向。他咬牙切齿,怒吼,“究竟是谁在同张家作对?” 没人能回答张贵的问题,因为没人想到此事乃是宫中皇后一手操办。 张家人上下皆哀,张家两子,长子文不成武不就,脑子也不太灵光,无论是从文从武,前途都不明亮。至于张家次子,脑子灵活,主意又多,甚喜钻营,乃是张贵钦定的接班人。如今成了瘸子,断了仕途,张贵如何不怒,如何不痛。这相当于是断了张家的根基啊。 张家次子无意中得知自己会成为瘸子,顿时就闹了起来,要死要活的,将张家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张贵一再保证,会替他报仇雪恨,会让那些行刑的小吏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会挖出幕后黑手,将对方扒皮抽筋。如此一番,才堪堪安抚住了张家次子的情绪。 张贵也不迟疑,派出人手调查那日行刑的人,以及当时监管的主官。却不料,派出去的人全都扑了空。那些行刑的人,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竟然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至于监管的主官,更是一命呜呼。派了经验老道的仵作调查,说是主官得了绝症,本就没几日好活了。 张贵当即就砸烂了一张书桌,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种手段,张贵当初在蜀中任通判的时候见的多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别人将他曾经用过的手段照搬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害的儿子成了瘸子,断了仕途。也因此可以确定,的确有人在处心积虑的针对张家。究竟是谁,是朝堂中人,还是当年在蜀中结下的仇家。 无论是谁,张贵都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奈何对手棋高一着,张贵的人查到刑部大牢后,线索就彻底断了。再继续查下去,前方迷雾重重,甚至差一点惹来杀身之祸。到了这个时候,张贵才意识到,他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对手。这等手笔,根本不是蜀中仇人所为,也不是朝堂上那些小人物能够策划的。对手来头必定非同凡响,一着不慎,张家就有全族倾覆的危险。 张贵意识到其中风险,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继续调查此事。也就意味着放弃替次子报仇的承诺。 张家次子哪里会答应,他如今性子乖张,等闲人都近不得他的身。唯有一个张贵,他还放在眼里。偏生张贵却不肯替他报仇,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出来,张家上下顿时没了安宁日子可过。连带张夫人这个继母,也被那次子给砸伤了。 张夫人不敢对人声张,只能咽下这口气。张贵也是无可奈何,干脆一狠心,将次子送到郊外庄子上去,着人严加看管。 张家闹剧暂时告一段落,宫中的张贵妃却不得安宁。张夫人之前进宫带去的消息,对她还是有影响的。即便张贵已经脱罪,张贵妃也没能好起来。整日里胡思乱想,一会认为她和范阳节度使之间的事情做得神鬼不知,一会又觉着定是漏了关键之处。惶惶然不可终日,短短时日便瘦了一大圈。 即便有玉安的安慰和保证,也不能让张贵妃轻松片刻。唯独孝昌帝的宠爱,才能让张贵妃确认自己还活的好好的,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因此,张贵妃便整日里粘着孝昌帝,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孝昌帝身边。 一开始,孝昌帝很受用,还有心调笑了几句,并且配合张贵妃,连着数日都歇息在永福宫。可是数日后,张贵妃依旧如此,甚至还有点变本加厉,孝昌帝就觉着很烦人了。加上田婕妤三天两头的勾引,孝昌帝立即就投入了田婕妤的怀抱,将张贵妃忘在了一边。 张贵妃痛哭失声,缠着孝昌帝,一个劲的问孝昌帝是不是嫌弃她,是不是再也不宠她了。 孝昌帝甩袖,认为张贵妃不可理喻。联想这段时间张贵妃的表现,简直是大失水准,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孝昌帝怒气上涌,恶声恶气的说道:“爱妃好自为之,朕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丝毫不管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贵妃。 张贵妃伤心绝望之下,甚至想到了要死。不过张贵妃骨子里是个怕死的人,所以当她拿起白绫的那一瞬间,她就退缩了。加上玉安及时发现张贵妃的不对劲,好说歹说,总算彻底打消了张贵妃的糊涂念头。 玉安累出一身白毛汗,只恨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子。这会害怕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张贵妃丢下白绫,避如蛇蝎。那白绫提醒着她,告诉她当初的自己有多愚蠢,有多惶恐,有多不堪。张贵妃赶紧命人将白绫给处理掉,最后疲惫的歪躺在美人榻上。 此时,张贵妃已经想通,“玉安,你说的对,本宫之前钻了牛角尖,不仅没有笼络住陛下的心,反而将陛下朝外推。想来陛下这会定在生本宫的气。” “娘娘能够想明白,奴婢就谢天谢地。” 张贵妃不好意思的笑笑,“本宫之前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患得患失,怕这怕那的。陛下都没表示出对本宫的不满和怀疑,本宫倒是先将自己给吓坏了。哎,可见本宫的心性还没修炼到家,需要好好反省。” “娘娘,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早日承宠。陛下那里,只要娘娘肯花心思,陛下迟早会回心转意,继续宠爱娘娘。” 张贵妃得意一笑,“你说的对。经历这么多事情,本宫好歹也有了些底气。无论如何,本宫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这后宫上下无人能够取代。仅此一项,本宫便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会想起之前的惶恐不安,真正是可笑之极。若是本宫真的死了,那就成了自己吓死自己的典范,成为后宫笑柄。” “娘娘可别这么说。娘娘之前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玉安轻声安慰。 张贵妃心中有无数感慨,“幸好本宫身边有你,否则本宫怕是走不出来。” 玉安不敢居功,只说她身为奴婢,这些都是她该做的。 张贵妃幽幽一叹,嘀咕了一句:“也不知范阳那边现在如何了。” 这句话顿时就将玉安吓了个半死。玉安还以为张贵妃醒悟过来了,没想到一切全是假象,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玉安很失望,很伤心。心里头怪张贵妃怎么就执迷不悟,一心惦记着范阳节度使。那粗俗的男人有什么好,还是个乱臣贼子。 张贵妃摇头苦笑,“你不明白。”玉安没有尝过男女滋味,自然不能明白其中的好处。范阳节度使粗俗不假,可是在张贵妃看来,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比孝昌帝强上一百倍的男人。就算他心狠手辣杀了自己的妻女,在张贵妃心目中,依旧是一顶一的好。张贵妃从来没想过,若是换做她和范阳节度使一起逃命,范阳节度使会不会嫌弃她碍事,一刀将她宰了。 玉安跺脚,“奴婢是不明白娘娘心中所想。可是奴婢明白其中的风险。娘娘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张贵妃凄凉一笑,“就算本宫糊涂,如今天隔一方,又能如何。最多就是本宫偶尔多了点忧思罢了。” 玉安提醒道:“可是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在陛下面前露出马脚来。届时娘娘要如何解释?” 张贵妃被噎住,顿时就不高兴了,面色一冷,“行了,本宫知道你忠心。本宫乏了,你先告退吧。” 玉安无法,只能退下。 张贵妃却偷偷哭了起来,当初同范阳节度使成了好事,也没来得及留下个礼物做念想。如今只能偷偷的回忆着那一日的细节,聊表安慰。每每想到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张贵妃就觉着她才是世上最可怜的那个女人。老天就不知道怜惜她。 玉安躲在门后面偷看,瞧见张贵妃哭泣,顿时不屑的撇嘴,暗骂蠢货,无知妇人,自寻死路。偷偷看了一会,见张贵妃快要睡下了,玉安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清宁宫内,杜安正在同林月音禀报事情的进展,关于张贵妃的,关于张家的,事无巨细。 林月音听了后,极为满意的说道:“你做得很好。此事到此为止,暂且不要再惊动张家。” “遵旨。那张家次子,可要奴才派人一刀结果了。”杜安悄声问道。 林月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如今那人对张家来说,就是个祸害。留着他祸害张家上下,才算是人尽其才。所以啊,这人不仅不能杀了,还得好好保护他。本宫可是盼着能够时不时的见到张家大戏,你可不能坏了本宫的好事。” 杜安顿时笑了,“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了。”顿了顿,又说道:“张贵妃似乎有所醒悟,咱们要不要再加点砝码,让张贵妃彻底崩溃。” “不用。留着张贵妃还有别的用处。” “遵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89章 灭绝人性 林月音急匆匆的赶到绫绮殿看望田婕妤。 田婕妤怀孕了,又流产了。前后一个多月而已,田婕妤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结果等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流掉了。 田婕妤哭得昏死过去,她盼了好久终于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天,就要遭受流产的打击。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见到林月音前来看望她,田婕妤嚎哭起来,就差直接扑到林月音的怀里寻求安慰。 林月音拉着她的手,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先后有四人怀孕,结果都是以流产作为结局。说后宫阴私也好,说孝昌帝福薄也罢,总归皇帝子嗣不丰是事实。好在孝昌帝还有三个儿子存活,且一个个都大了,想来都能平安长大成年。 “娘娘,臣妾不服啊。”田婕妤突然喊叫起来。 林月音蹙眉,“这话怎么说你流产的事情,本宫有找人仔细调查,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处,太医也说只是意外。” 田婕妤擦干眼泪,“不瞒娘娘,近段时间臣妾总觉着心口烦闷,饮食不振。” “那是因为你怀孕了。只可惜你没有经验,不曾意识到。等知道的时候却已经迟了。”林月音平静的说道。田婕妤怀孕与否,林月音并不在乎。所以田婕妤流产的事情,对林月音来说也不过如此而已。 田婕妤撑着身体,出乎意外的强硬,“可是臣妾数次心悸,还有好几次从噩梦中醒来。臣妾的睡眠一向很好,以前从来不做噩梦的。还有臣妾总觉着浑身不对劲,吃的用的,必有一处出了问题。否则,臣妾年轻,身体健康,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流产。” 林月音垂眸冷笑,语气有些冷,问道:“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娘娘,臣妾流产的事情必有蹊跷,臣妾恳请娘娘能派人仔细调查,说不定真能查出幕后黑手。”田婕妤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 林月音松开田婕妤的手,说道:“本宫在这之前已经派人调查过,你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问过话。包括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检查过,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要说有人害你,可是连你本人都不知道怀孕的事情,外人又如何知道你怀了身孕,还能早早的算计好,趁着你一无所知的时候让你流产。如果说你先公布了怀孕的消息,然后再遭遇流产,不用你提醒本宫也怀疑是有人害你。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你流产的事情,十有是意外。” 田婕妤脸色灰白,不敢置信,“娘娘不信臣妾,不肯替臣妾做主。” 林月音的神情冷了下来,“你想让本宫如何替你做主该查的都查了,难不成还要将你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抓到大牢里用刑” 田婕妤愣住,接着又无声哭泣,“是臣妾莽撞,是臣妾没福。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因为自己不小心,又没了。娘娘,你就当之前的话是臣妾胡言乱语,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你放心,你的心情本宫能够理解,本宫自然不会计较。你安心养身体,等养好了身体后,本宫会安排你继续伺候陛下。既然能怀一次,自然能怀第二次,第三次。你是有福气的人,迟早会替陛下生下小皇子。” “真的吗”田婕妤眼角挂着泪水,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reads;佳肴记。 林月音挑眉一笑,“当然是真的,本宫从不骗人。”被她骗过的人,迟早都会死的。死人自然不会找她算账。 安抚了田婕妤,林月音便起身离开绫绮殿。 回到清宁宫后,林月音屏退左右,只留下杜安在身边伺候。 沉默,林月音一直在沉默。杜安也低眉顺眼的,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气场。此刻用鹌鹑形容,最为恰当。 林月音突然笑了出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接二连三的谋害皇室子嗣” “奴才冤枉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冤枉”林月音挑眉冷笑,满是轻蔑不屑。“先是王婕妤,接着李充容,后面还有文婕妤,如今又轮到田婕妤。接连四人怀孕,四人都没有保住孩子,你让本宫如何猜想先不说王婕妤和萧修媛之间的恩怨情仇,就是李充容。浸淫后宫数年,岂会因为王婕妤流产就受惊吓,最后还魔怔,以至于一尸两命的结果。田婕妤身子骨康健,却莫名其妙流产,别人都当是意外,本宫却从来不相信后宫有意外。所有的意外都是为了掩饰暗地里的真相。” “娘娘怀疑太傅”杜安终于抬起头来。 林月音哼了一声,“莫非本宫不该怀疑裴颜卿他要搅乱这个天下,只怕不乐意看到陛下子嗣丰茂吧。与其等孩子出生后再动手,不如就让孩子永远别出生。” 杜安抿唇,好一会才说道:“奴才不明白娘娘为何会做如此猜测”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你们在后宫搅风搅雨,当本宫是瞎子聋子不成一次两次本宫可以当做意外,三次四次本宫还当做意外,那就是本宫蠢。就说文婕妤流产一事,表面看来是张贵妃一手策划。但是本宫一直有个疑问,张贵妃怎么会想到用巫蛊来陷害文婕妤这可不像是张贵妃能想出来的计谋。” 杜安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娘是知道的,张贵妃身边并非都是蠢人。” 林月音呵呵冷笑,“哪又如何。一个人想要算计另外一个人,通常都会选择简单易做见效快的法子。可是在针对文婕妤的事情,张贵妃偏偏选择了复杂耗时又长的巫蛊。这可不是张贵妃的行事风格。不管是谁说服了她,此中必有内情。” 杜安抿唇,微蹙眉头,“娘娘,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娘娘为何还一直抓着不放。” 林月音笑了笑,“其实田婕妤流产与否,本宫并不在乎。陛下子嗣不丰,本宫更不关心。可是本宫很讨厌有人背着本宫在后宫搅风搅雨。本宫身为皇后,这个后宫必须牢牢的掌控在本宫的手里。” “那娘娘想让奴才怎么做” 林月音挑眉冷笑,“你去告诉裴颜卿,本宫不管他想做什么。以后少插手后宫的事情,就算要插手,事先也得让本宫知晓。” 杜安犹豫了片刻,才应下:“遵旨” 杜安领命离去,张永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小声同林月音说道:“启禀娘娘,程太医来了。” “宣” “遵旨。” 程绍有些紧张地跨入大殿。他对清宁宫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每一次来到清宁宫,都能从细微处看到变化。尤其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人,总是让程绍心生畏惧又渴望着亲近。只是那人太过高贵,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 程绍暗叹一声,是他想的太多reads;名门攻略。若是能像其他人一样,下差之后,便将宫中之事抛出脑后,定会少去许多烦恼。 见到林月音正朝他看来,程绍赶紧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恭敬请安行礼。 林月音笑了笑,“程太医无需客气。之前吩咐程太医的事情可有办妥” “臣不负娘娘所托。”程绍打起精神,小心的拿出一个紫铜香炉,“臣检查了绫绮殿上上下下,最后终于在这个紫铜香炉上找到了线索。” 林月音眉宇显出忧色,“田婕妤流产果然不是意外。” 程绍哆嗦了一下,参与到后宫阴私,果然需要强大的心脏和心理建设。他定了定神,说道:“田婕妤流产的确不是意外。不过这个紫铜香炉早在田婕妤住进绫绮殿的时候就有了。有人用药粉涂抹了香炉地步,一旦香炉受热,药粉就会挥发。因为量少,又是这般巧心思,故此无人发现。这种药粉,本就有活血的作用。偶尔吸入,对女子并无影响。若是长期吸入,有可能让女子不易受孕,若是受孕,也易流产。就如田婕妤那般,无声无息的流产,太医检查也只当她宫寒,故此不能保住胎儿。” 林月音走下台阶,拿起紫铜香炉左右看看,“好巧的心思。若非有程太医,本宫怕是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程绍低头,脸颊微微泛红,“这是微臣该做的。能替娘娘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林月音将紫铜香炉丢给张永,“处理干净。” “奴才遵旨。” 林月音有些烦恼,来回走了几圈,这才问程绍,“程太医,宫中女子接连怀远,又接连流产,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程绍大惊失色,“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程绍,“本宫没什么意思。本宫好奇,程太医难道就没想过这里面的蹊跷之处” 程绍只觉口干舌燥,心跳如雷。本是如玉公子,这会生生减了三分颜色,让人不忍直视。 林月音反省,她对程绍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对方直视一介太医,何必将他牵连进来。林月音当即挥手,“程太医无需回答本宫的问题。这些事情同程太医本无关系。” “多谢娘娘”直到这一刻,程绍才算找回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存在。 林月音笑了笑,“程太医还没成亲家中长辈难道不着急。” 程绍瞬间涨红了脸色,“微臣暂无成亲的打算。” “程太医年纪不小了,到现在还不肯成亲,莫非还惦记着你那早亡的未婚妻”林月音调侃道。 程绍又是紧张,又有些难言的羞涩。这放在一个二十好几的男人身上,真是少见。程绍握紧了双手,“并非如此,只是微臣真没有成亲的打算。” 林月音挑眉,“莫非程太医好男风” “咳咳咳”程绍被林月音的直言不讳给吓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就跟煮熟的虾子似得。 林月音看着觉着十分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让程绍更觉尴尬,脸颊越发的红了。林月音挥挥手,“好了,好了,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程太医既然不好男风,那就当本宫开了个玩笑罢了。另外,本宫可以承诺你,你若是看上谁家的闺女,本宫可以出面替你赐婚。” “微臣叩谢娘娘。”程绍总算平静下来,心情却有些苦涩。 “嗯reads;九重闺”林月音犹豫片刻,然后说道:“今日之事还请程太医保密,不要对外透露一个字。” “微臣遵旨。娘娘放心,微臣知晓其中利害,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 “甚好。张永替本宫送送程太医。” 张永将程绍送出清宁宫,有心点拨他,便多嘴了几句,“程太医,娘娘对你极为看重,你可不能辜负了娘娘的好意。” 程绍有些不高兴,面上还是恭敬的,“请公公明示。” 张永先是嗯了一声,表情严肃,“既然娘娘有意替你赐婚,程太医就该顺从应下。毕竟程太医老大不小了,老是拖着也不是个法子。咱家不管程太医有什么心思,早日成亲,对大家都有好处。” 程绍涨红了脸,张口结舌的看着张永,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对方。 张永哼了一声,“程太医好自为之,别拖到最后让大家都觉为难。”张永撂下这话,转身离去。 程太医一脸惨白的站在原地,眼神发愣。被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哆嗦。他不明白张永的意思,其实又有些明白。张永是在提点他,更是在警告他。程绍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难道他那点小心思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那些人的法眼吗张永看出来了,那皇后娘娘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程绍不敢再深想下去,他心中又觉恐惧又觉尴尬,只想快一点逃离这个地方。程绍抬起脚步,跌跌撞撞的离去。他成了可笑的小丑,真是无脸见人啊。 张永回到林月音身边,半句没提程绍的事情。只问道:“娘娘,咱们是不是要在绫绮殿做些安排。那些人见紫铜香炉不见了,肯定会再次动手的。” 林月音挑眉一笑,表情有些不屑,“无需做安排。” 张永不明白,“那万一田婕妤再次怀孕又再次流产,该如何是好。” “这同本宫有关系吗”林月音理所当然的问道。 张永张口结舌,想说田婕妤是皇后娘娘的人,若是能生下小皇子,也是一个助力。可是这番话到了嘴边,反复咀嚼了两三次后,张永还是咽了下去。低头应道:“娘娘说的是。” 林月音呵呵一笑,“本宫根本不在乎这后宫有谁怀孕,也不在乎谁流产。无论是谁,生下小皇子,都本宫都没有实质性的好处。既然如此,本宫何需花费精力去防备这些阴私之事。再说了,后宫没有了阴私,算什么后宫。阴私之事本就是后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否定这一点。” “奴才明白了。那娘娘之前对杜安说的那些话”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本宫虽然不在意谁怀孕流产,但是本宫却不能容忍有人挑战本宫的权威。这后宫是本宫的地盘,在本宫的地盘上兴风作雨,本宫若是不管,岂不是威严尽失。” 说来说去,还是权柄遭受了无视和挑战,才会让林月音跳出来,准备同裴颜卿单挑。奈何裴颜卿如今不在京城,只好让杜安传话。虽然杜安什么都没承认过,但是林月音已经认定,宫里女人接连流产的事情,裴颜卿脱不了关系。这个男人如同孤狼一般,任何事情他都做的出来。 田婕妤流产一事,在后宫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多半的人都自觉了忽视了这件事情。当然,也不乏有心人,比如文婕妤。 文婕妤同田婕妤同病相怜,二人之间便多了许多话题,两人关系也亲近了不少。田婕妤甚至答应文婕妤,等她养好了身体后,会替文婕妤引荐孝昌帝。 自文婕妤流产之后,孝昌帝就再也没有临幸过她。林月音仁至义尽,已经不再管她的事情reads;莳花空间。萧太后也想明白了,有个二皇子足够,无需再来一个小皇子分薄二皇子的福分。故此对文婕妤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多半时候也都是敷衍了事。 靠山指望不上,绝色容貌也没了用武之地,文婕妤的日子过得极为苦闷。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算让她抓住了田婕妤这根稻草。只要运筹得当,翻身日子指日可待。 林月音得知此事后,并不干涉。下面的嫔妃自有她们的生存智慧,林月音也是乐意看到大家你争我夺,免得张贵妃独美。 倒是张贵妃那里,有意做小伏低,小心伺候,很快又恢复了宠爱。不少人都在说,长此以往,张贵妃轻易就能打破当年穆贤妃宠冠后宫数十年不衰的记录。这种说法在后宫极有市场,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跑到张贵妃面前跪舔,表达投诚之意。 张贵妃极为得意,也笼络了一些有用的人。虽然还不至于同林月音分庭抗礼,却也能兴风作浪,让整个后宫为之颤抖。 林月音对待此事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任由张贵妃去折腾。 林月音反其道行之,将手段用在了张家人身上。张家次子养好了伤势,腿脚果然瘸了,成了高低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好的一个大家公子,转眼成了残疾人,的确让人唏嘘。张家次子的性子也因此变得极为敏感乖张,在庄子上大发威风。冲破阻拦,跑出庄子,打了人,还将人打了个半死。 此事惊动了张贵,张贵赶紧出面善后,可不能再让言官御史有借口弹劾张家。张贵见儿子如此不受管教,也听不进任何劝解,若是继续将他放在庄子上,谁也说不准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干脆一咬牙,将次子接回府邸。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总好过在外面惹是生非。 张家次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如今这个模样,住在城外或是住在城里,并无多大区别。 回到张府后,张贵找了个机会,同次子苦口婆心的谈了一回。奈何次子是油盐不进,任由张贵说干了口水,他都是一个态度。张贵又是恼怒又是失望,长叹一声,只道老天不开眼,将他的好儿子害成了这般模样。 张家次子是个有谋算的人,如今他钻了牛角尖,自己日子没了盼头,他也要别人跟着他一起受苦才会觉着甘心。于是他行事越发荒唐残忍,不说随意凌辱丫头,并将人致死,竟然还对张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动手动脚,若有不从便是一巴掌甩去。 张夫人怒极,这分明是在挑战她的地位。张夫人不得不出面好言劝解。可惜张家次子根本不给张夫人面子,还变本加厉的欺辱张夫人身边的丫头。害的那些丫头一个个又恨又怒,又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害怕。 张夫人跑到张贵跟前告状,请张贵出面好好管束次子。张贵叹气,他不是没管过啊,可是没用。只能安抚张夫人,让张夫人再忍耐忍耐。 张夫人咬牙切齿,对于张贵的偏袒,感到极为不满。面上不说,心里头却记上了一笔。 不过报应很快到了张贵头上。张家次子竟然敢调戏张贵的小妾,还想强行行那等恶事。若非下人及时赶到,那小妾就要遭受次子的毒手。此事被张贵知晓,张贵顿觉天旋地转,血涌上头。自己的儿子要给老子戴绿帽子,这何止是不孝,简直是大逆不道。 张贵怒极攻心,张夫人冷冷一笑,趁机挑拨离间。张贵身处愤怒中,哪有空细细考虑,提着一把剑就冲到次子院子里,直接找次子砍杀过去。 “孽子,老夫今儿就结果了你,免得你再祸害家人。”张贵这一剑,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剑砍下,血花四溅,不仅砍伤了次子的脸颊和臂膀,更将父子之情砍杀殆尽。 张家次子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张贵恍恍惚惚的,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盯着满地的献血,再看看身上,早已经被喷溅的血液玷污。剑尖还在滴血,一滴接着一滴,刺目的红,刺鼻的腥味。 张贵突然间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猛地冲外面大喊,“大夫,赶紧去请大夫reads;女配凶猛。” 张贵后悔了,就算儿子调戏了自己的小妾,他也不该如此冲动,对儿子做出这般血腥残忍的事情来。张贵双目赤红,当即命人将那个小妾绑了,押解到次子跟前。c 次子还处于昏迷中,人事不知。小妾支支吾吾的,恐惧得快要昏死过去。 张贵轻抚小妾的面颊,往日美艳的女人,此刻鼻涕眼泪齐流,实在是丑陋不堪,让人不忍目睹。 张贵柔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能从了他了” 小妾连连摇头,张嘴想要解释,奈何嘴巴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若是从了他,老夫就会怪罪你不守妇道,而不是恼怒下对他动手。如今他生死不明,人事不知,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老夫的儿子,是你勾引老夫的儿子,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败坏了张家的门风,你说老夫要如何处置你才能消除老夫心头这口恶气”张贵越说,面色越显狰狞可怖,越说越有杀人的冲动。 小妾连连摇头,匍匐在地,只求张贵看在往日恩爱的情分上,给她一个机会。再说了,明明是那次子调戏在先,欺辱在后,为何张贵要颠倒是非黑白,将责任全都推在她的头上。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妾如何承受得起。 奈何此刻的张贵根本就没将小妾当做人来看,又岂会在意她的想法,她的动作。张贵只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就算要教训儿子,拿一根棍子就可以了,为何偏偏拿了利剑,也不给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剑就砍了过去。这就算好了,脸上必定会留下疤痕,手臂说不定也会跟着残疾。一想到儿子将来凄凉的模样,张贵就悔恨不已。 小妾乃是祸首,他不会饶了她。他要让小妾给儿子陪葬。于是张贵提起锋利的匕首,一刀宰下去,小妾那高挺的鼻梁就被切了一半下来。接着一刀又是一刀,好好的一个人还活着,却不如死了。那小妾哪里还有美艳的过往,已经完全没了五官,没了人形。 这般境况,任谁见了,都要惊声尖叫,恶心欲吐。太狠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张贵却将人性中最恶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夫人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昏死过去。 张家大子也只看了一眼,便跑出去吐了起来。至于护卫们,更是呕吐连连。 可就算如此,那小妾还是没能死成,还有一口气吊着。小妾没了人样,自然也就没了人心,没了恐惧,没了未来。她不顾一切,朝张贵咬去,狠狠的咬在张贵的脸颊上。哈哈,张贵切掉了她的五官,将她变成厉鬼,那她就用厉鬼的办法来报仇。不过她还要感谢张贵,留下了她的嘴唇,她的牙齿,又将口中的破布取下,这才使得她有了报仇的机会。 小妾用死的信念咬下这一口,带着对张家全族人的诅咒,慢慢变得僵硬,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可就算她死了,她的牙齿还紧紧的咬着张贵。分明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侩子手。张家的下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让分开小妾。张贵一狠心,干脆举起匕首,一刀砍下,总算将这个贱人给分开了。 可是张贵的一张脸却受伤严重,鲜血直冒,一个硕大的伤口突兀的出现在脸颊上。这要是治不好,岂不是就要破相。破了相可就不能做官啊。张贵不敢掉以轻心,张家人都紧张兮兮的,太医更不敢等闲视之,小心翼翼的替张贵处理伤口。还将压箱底的伤药给拿了出来,盼着能够治好张贵的伤势,并且让张贵的脸上不留下疤痕。 不过结果如何,只能等到半月一月后才能知晓。 众人忙着张贵的伤势,倒是忽略了张家次子,使得张家次子伤口发炎,人也处于生死边缘reads;末世之女王的炼成。 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加之张夫人昏过去,没有一个主子站出来在第一时间控制流言的传播。所以张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宫里面。 张贵妃知晓后,被惊吓住。连忙吩咐玉安去张家看望,务必打听清楚所有情况,确认张贵和张家次子的伤势。 玉安早上出门,直到天黑宫门落锁之前才回到永福宫。一脸疲惫的面对张贵妃,先是摇摇头,接着又是一叹,“娘娘要有心理准备,张家的情况不太好。”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张贵妃急死了。 玉安告诉张贵妃,张贵脸上的伤势,因为处理及时,又用了上等的伤药,所以不算太严重,应该有五成机会恢复。至于张家次子,情况很不好。虽然命已经救回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脸颊破相,手臂残废。 张贵因此很自责,整个张家愁云惨雾,下人们战战兢兢,就没一个还能正常说话的人。至于张夫人,被张贵的恶行吓坏了,如今一见到张贵就腿肚子打颤,根本不敢接近。至于张家大子,估计也是被吓住了,一直远远的避开,从不主动接近张贵和兄弟。 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也回了张家两趟,二人倒是没有特别的表示。至于张家的亲朋好友,也都派了人上门送礼看望。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玉安一一道来,让张贵妃更清晰的了解张家如今的情况。 张贵妃舒了一口气,“老爷的伤势一定能好,对吗” “有好医好药,应该没问题吧。”玉安也不敢确定。伤在脸上,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落下疤痕。反正朝廷对官员的面貌有着明确的要求,像张贵这样的三品大员,是绝不允许脸上有瑕疵的。像那些长相丑陋的,就算是才高八斗,也别想做京官,更别想位居庙堂之上,最多就是到下面的府县做个父母官。 张贵妃依旧不放心,干脆宣张夫人进宫。张夫人是当事人之一,知道的肯定比玉安多。 哪里想到,张夫人一进宫,一见到张贵妃就嚎啕大哭起来,“娘娘,那不是人啊,那就是侩子手,是恶魔。娘娘救命啊。” 张贵妃彻底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玉安上前扶起张夫人,又是安慰又是奉茶,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张夫人过于激动的心情。张夫人止住了嚎哭,依旧小声抽泣,“娘娘,我是真的被吓坏了。当时那情况,说他是恶魔也不为过。他竟然,竟然” “竟然如何”张贵妃很好奇。 张夫人一想起那天的情况,几欲呕吐。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将那日看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张贵妃只是听张夫人转述,便已经受不住,脸色惨白,连连干呕,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张贵妃惨白着一张脸,问道:“他真的这么做了” 张夫人哭着点头,“此事千真万确。如今我是见他都不敢,实在是太可怕了。每天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天的血腥情况。说不定哪一天,他一发疯,也会对我举起屠刀。娘娘,你可要救救我啊。” 张贵妃又想呕吐了,“这怎么可能。” “此事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那天的情况,娘娘没亲眼看到,说是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张夫人说完,又开始吐了。 大殿内一股酸臭味,玉安连忙带人进来收拾。 张贵妃同张夫人两两相望,均生出一个念头,不能再让张家次子继续活在世上。至于张贵,此乃老狐狸,想要结果了他,只怕很难。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0章 简单粗暴 张贵妃同张夫人生出默契来,两人仔细谋划,张贵妃又寻来要紧的东西交给张夫人。嘱咐张夫人一定要办成此事,万万不能心软。关键时候,更是要顶上去。就算事发,张贵问起,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张夫人连连点头,她也知此举危险,没有决心是做不成的。只是让她一人承受压力,张夫人总有不甘心。 张贵妃冷冷一笑,“有本宫给你撑腰,张贵不敢动你。” “娘娘身处皇宫,连宫门都出不去,又如何管得了张家的家事。那张贵若是阴奉阳违,暗地里磋磨我,又该如何是好”张夫人一脸苦兮兮的望着张贵妃。 张贵妃啐了她一口,“你要如何莫非是怕了,不敢做。” “我心里头当然害怕。娘娘是没亲眼见到张贵发疯的样子,那是地狱啊。”一说起这个,张夫人又是哭,又是干呕,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张贵妃冷哼一声,“行了,行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本宫能做的,定会答应你。” 张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多谢娘娘体谅。我胆子小,这样大的事情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不如让四娘和五娘也参与进来。多个帮手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等事后,娘娘只需给她们一点甜头,便能将二人给笼络住。” 张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夫人,“母亲好算计。拿本宫做人情,事后得了好处全都是母亲的。本宫又算什么,不过是你们利用的工具罢了。” “娘娘恕罪,我绝无此心。若是娘娘不答应,那此事便作罢。”张夫人怯生生的说道。 张贵妃大皱眉头,张夫人分明就是以退为进,逼她就范。张贵妃心头气恼,厉声问道:“若是本宫不答应,母亲是不是就不做了。” 张夫人缩头缩脑,躲着张贵妃凌厉的目光逼视,“娘娘也别怪我。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最好还是请四娘五娘一起谋划。她们二人都有诰命在身,又没住在张家,好歹也算是有点依仗。而且人多力量大,有她们做掩护,我才好行事。” 张贵妃嘲讽一笑,“说来说去,母亲的最终目的还是在替四娘五娘谋划好处。本宫知道,这大半年四娘五娘的日子不好过吧。陛下多久没见她们了哼,当初本宫怎么说的,没有本宫周旋,她们二人就是痴心妄想。结果全都将本宫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娘娘,她们已经得到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了。” “敢不敢还要两说。”张贵妃轻蔑一笑,“你回去告诉四娘五娘,办好这件事情。本宫高兴了,自然会在陛下面前提起她们。若是不肯听话,还要讲条件,那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 “娘娘仁慈。她们不敢讲条件的,娘娘放一万个心。”张夫人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心里面也有了底气。 张夫人怀揣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回到了张家,先是派人将张四娘,张五娘请来。母女三人关起门来仔细商议,确定了张四娘张五娘的决心,又确定了行事细节。趁着张贵不在的时候,母女三人混淆视听,制造混乱,张夫人趁机将毒药下在了张家次子的药碗里,躲在暗处亲眼见到张家次子喝下加了料的汤药。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张家次子毒发,生生痛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命呜呼reads;民国战神。 等到张贵赶来,看到的就是儿子的尸体。人死了,他的面容依旧是痛苦的,可想而知生前他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张贵恨啊,当即命人清查此事。 张家长子却跪伏在地,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分明是反对张贵彻查此事。既然次子已经死了,那就到此为止吧。因他一个人,张家上下都不得安宁,人人都活得战战兢兢的。想他死的人,没有十成十,也有九成九。张家长子不清楚是谁害了兄弟,但是他心里头感激对方,帮他结果了张家的祸害。兄弟死了,全家人也随之解脱了。 张贵抬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他想对长子说,那是你的兄弟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绝情。兄弟被人害死了,不想着查找凶手报仇,只想着遮掩此事,说不定心里头还在庆幸兄弟的过世。这是狼心狗肺啊 张贵愤慨,可是那番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次子已经是弃子,又将张家上下闹得鸡犬不宁,连他都被牵连其中。次子的死,对张家人来说的确是解脱。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又何必计较他人的态度。 更更关键的是,张贵如今只有长子这一个儿子,他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意外和打击。既然长子有胆子在他面前磕头,那就给他一个面子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夫人,浑身一软,这一关算是过了吧。忍不住擦起眼泪,谢天谢地,张贵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不经意间,张贵朝张夫人方向瞥了眼,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张夫人顿时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会了。不会的,张贵不会知道真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证据。话虽这么说,张夫人依旧是吓得半死,腿肚子打颤。 张贵收回目光,再也不理会张夫人。 张家给次子办了个简单的丧礼,此事就算揭过去。 张夫人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天,见张贵没有发难,没有派人追查真相,总算放心下来。然后收拾一番,进宫见张贵妃,请张贵妃兑现之前的承诺。 张贵妃面露讥讽之色,直言说道:“夫人还真是心急。” 张夫人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退缩的迹象。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替张四娘张五娘谋取好处。“娘娘,事情已经了结,那个人也死了。之前说的事情,娘娘是不是该有个表态。” 张贵妃懒洋洋的躺在榻上,轻蔑一笑,问道:“你想让本宫怎么表态。” “找机会同陛下说说四娘和五娘,只要陛下想起了她们的好,自然会接她们进宫侍寝。” 张贵妃掩嘴一笑,“母亲也说了要找机会,可这机会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夫人回去慢慢等着吧,此事本宫迟早会办成的。” 张夫人觉着很尴尬,她又怕张贵妃是在敷衍她,“娘娘,此事宜早不宜迟,还请娘娘能抓紧时间。” 张贵妃眼一瞪,“该怎么做,本宫清楚,不劳烦夫人操心。”张贵妃分明是怒了,当即命人将张夫人请了出去。 张夫人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张贵妃说翻脸就翻脸,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只能指望张贵妃还有点良心,不会过河拆桥。 张贵妃当然要过河拆桥,她厌恶张四娘张五娘,恨不得这两个妹妹都去死。没亲自动手已经算客气了,又怎么会真心帮着她们联络孝昌帝,分薄自己的宠爱。哼,她情愿将机会留给后宫的女人,也不要给那两个白眼狼。 张贵妃吩咐了,最近两个月她都没空见张夫人。所以以后张夫人递牌子进宫,直接给驳了。总之就是要眼不见心不烦。 贾夫人递牌子进宫,要见贾昭仪reads;狂傲冷夫难驭妻。宫人将消息禀到林月音跟前,征求林月音的意见。 林月音听了后,嗤笑一声。贾昭仪投靠了张贵妃,在张贵妃的帮助下,孝昌帝又开始临幸贾昭仪。虽说不算得宠,同后宫其它女人无甚差别,但是对于贾昭仪来说,孝昌帝的临幸无疑是翻身。 当初贾昭仪受冷落的时候,贾家人是彻底忘了她,将她当做了弃子,无一人站出来关心。就连贾夫人也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闺女。如今见贾昭仪翻身了,于是又巴巴的凑上来,想要叙叙母女之情。 对于这等见风使舵,以利益论亲情的行径,林月音极为鄙视。好在她早早的舍弃了贾家。 芍药问林月音,“娘娘,要答应贾夫人的请求吗” 林月音笑了起来,“当然要答应。母女二人几年没见面,本宫要是挡着,岂不是做了恶人。去,告诉贾夫人,以后就照着规矩,初二十六的时候递牌子进宫,本宫没有不允的。” “奴婢遵命。” 不说贾昭仪同贾夫人见面有几分真情,只说贾夫人拾掇着贾昭仪去东宫寻太子刘湛,便让贾昭仪大怒。 贾昭仪想起这些年在后宫自生自灭,没人关心,没人在意,那种生活不如死了算了。那个时候,家人在何处,母亲在何处如今她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就巴巴的跑过来,要她居中联络太子。这是将她当做工具使用,有用的时候给点脸色,没用的时候就束之高阁。 贾昭仪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同贾夫人吵闹起来。 贾夫人心虚,却不退缩。“昭仪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有了太子的照拂,你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是不是” 贾昭仪直接呸了一声,“母亲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要联络太子,你们自去。我一个后宫女人,避嫌都来不及,又岂能主动去接触。你们是生怕我死得不够快,是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同太子之间好歹也是表姐妹,怎么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母亲今儿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同意的。我身处后宫,是陛下的女人,同东宫那边绝对不会来往。”贾昭仪态度很坚决,几年的冷板凳,总算让她成长起来,懂得了后宫的生存法则。 贾夫人叹气,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强。她叹了一口气,“府里的情况比不上孝贤皇后还在的时候,太子也同咱们府上疏远了。本想着靠着你,或许太子会重新重视贾家,奈何你却不肯帮忙。哎,只怕他日太子荣登大宝,咱们贾家也得靠边站。反倒是林家,说不定会取咱们贾家而代之。” 贾昭仪嗤笑,“母亲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身处后宫,也听闻皇后娘娘一直在打压林家。林家这些年半点起色都没有。母亲说林家取代贾家,半点根据都没有。” “你啊,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贾夫人摇摇头,“起初我同你一样,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数年看下来,才发现林皇后此举分明是以退为进。不仅博取了陛下的好感,好得到了太子的尊重。有这等划算的买卖,哼,说林家吃亏,都是眼瞎。” 贾昭仪不相信。她有了后宫生存智慧,却还没有政治智慧。“母亲别在胡说八道,什么以退为进,什么眼瞎,这都是你们胡思乱想。” “我的乖女儿,你可别再天真了。你真以为林皇后是个良善人,林家是个软柿子。我告诉你,那都是假象。被看林家这几年没什么起色,那不过是掩人耳目。林皇后已经将她大哥安置在户部,趁着张贵倒台的时候还升官了。同时,林皇后还同东郡侯府联系起来。别小看这两件事情,人家这是深谋远虑,只要好的,不要坏的。凡是品性有问题的都被林皇后也压着,出不了头。有那好的,才会得到林皇后的帮助reads;dnf系统星空游。你仔细想想这手段,此举便杜绝了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的可能。等到太子荣登大宝的时候,林家瞬间就能跃升为第一外戚。” 贾昭仪一脸纠结,一边觉着贾夫人危言耸听,将林家说得也忒厉害了点,一方面又觉着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她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不露痕迹,只坚持自己之前的说法,“事情哪有母亲说的那么夸张。这一切不过是你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再说了,太子同皇后成了联盟,无论如何,太子将来总会护着贾家。否则便要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心难测啊。让你活着,却让你活的无比艰难,相对于死来说这也是恩。可是咱们贾家是太子正儿八经的外祖家,落到这个地步,你就不心疼” 贾昭仪哼了一声,“我干嘛心疼。自进宫起,我便没靠着贾家,那贾家也别来指望我。” “娘娘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贾夫人苦口婆心,“你虽然进了宫,可也是贾家的闺女。贾家要是垮了,对娘娘可没有半点好处。” “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前些年你们日子过得舒坦,可有想过我在宫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出路,你们就巴巴的找上门来,果然人心都是势力的,连亲人也不例外。”说到伤心处,贾昭仪先哭了起来。 贾夫人陪着一起哭,“娘娘这是怪罪我们,应该的,应该的。是我们做事不地道,伤了娘娘的心。可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如今我来看望娘娘,一来是担心娘娘受委屈,二来也是想让娘娘看清楚这世道。世道艰难,一人力量有限,唯独依靠家族方能保平安。娘娘可莫要因为我们的一点错,就放弃上进的机会。” “什么上进不上进话说的好听,无非就是想让我出面联络东宫。你们打得好主意。家中那么多爷们,还在朝中当差,机会不比我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去联络太子。凡事都指望着女人出头,你们真正无耻。”贾昭仪也是气狠了,干脆骂了出来。 贾夫人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娘娘怎知我们没有努力过。可是太子对咱们家生出了想法,家中老少爷们无论谁出面,太子都不肯亲近。如今家中是没法子了,只好求到娘娘这里。好歹试一试,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等咱们家同东宫重新亲热起来,以后昭仪娘娘想要什么都不用愁了。” 贾昭仪咬紧了牙关,心里头无比的矛盾。“你让本宫再想想。” 贾夫人顿时笑了起来,“好嘞,娘娘仔细想想。贾家风光了,娘娘在宫里面的日子也好过了,是不是” 贾昭仪最终还是妥协了,答应出面替贾家奔走,联络太子刘湛。贾夫人欢天喜地,临走之前,给贾昭仪留下了五千两银票。贾昭仪看着银钱,嘲讽一笑,心中不是滋味。若是她没有答应,贾夫人是不是就不会拿这五千两给她。亲情果然是指望不上的,只能指望着彼此利益一致。 贾昭仪并没有莽撞行事,先是派人了解东宫的情况,零零碎碎的消息收集了不少,要紧的消息却几乎没有。可见东宫那边管得很严。贾昭仪退而求其次,干脆命人打听清宁宫的消息。清宁宫处于后宫,又时常要同后宫女人们打交道,故此消息来源倒是比东宫多了不少。 就这样耽误了一段时间,贾昭仪倒也是看出了一些名堂。虽说太子刘湛同林皇后是利益共同体,可是二人并不是十分亲近。每月来往都是固定的,连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差不了多少。不过太子那边一旦有事,又解决不了的话,肯定会求到林皇后跟前。一来二去,东宫倒是欠了清宁宫不少。 贾昭仪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消息,于是就开始行动起来。她并没有贸然找上东宫,而是迂回的,派身边伺候的人先同东宫当差的老人联络。一来而去,就有了联系。靠着东宫的老人,又同太子身边伺候的内侍有了关系,平日里捎带点东西,或者是传个话倒也方便。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贾昭仪才表露出想同太子刘湛见面的意愿。 太子刘湛早就将贾昭仪忘在了脑后,若非身边人提醒,他真想不起来宫里面还有这么一个人reads;恶作剧同人之墨云。得知贾昭仪想要同他见面,太子刘湛很是犹豫。 经不住身边人的再三蛊惑劝说,太子刘湛最后还是决定同贾昭仪见个面,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贾昭仪达成目的,心头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等到见面这一日,贾昭仪精心准备了一番,连说辞都反复练习了遍,这才带着人出门去见太子刘湛。 二人本是表姐妹,以前感情还是极好的。如今数年不见,大家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自然再也找不到过往的亲密和单纯。彼此客客气气的,都守着宫中的礼节,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就怕授人以柄,又闹出是非来。 太子刘湛没心思叙旧,奈何贾昭仪就爱提起过往的事情,说贾家如何,孝贤皇后如何,又关心太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太子刘湛冷冷一笑,“昭仪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贾昭仪面露尴尬之色,有种被人窥探了隐秘的羞耻感。忍了忍,这才平静的说道:“殿下,贾家是殿下的外祖家,是朝中外戚。贾家这一代,下一代,甚至下下代,都有可能打上外戚的印记。可以说,贾家依附于殿下,却也能助殿下青云直上。我不知道殿下对贾家是有什么想法,总之贾家待殿下一如往昔,只盼着能尽全力辅助殿下,替殿下奔走筹谋,替殿下达成心愿。” 太子刘湛狐疑地看着贾昭仪,“昭仪是在替贾家说项。” 贾昭仪自嘲一笑,“我虽然是陛下的女人,可也是贾家的女儿。我不愿意看到殿下同贾家生分了,却同旁的人要好。” “旁的人是什么人,让孤想一想。你指的是皇后娘娘和林家吧。”太子刘湛似笑非笑的盯着贾昭仪。 贾昭仪蓦地红了脸颊,只觉羞臊,“难道我说错了吗” “咱们不说林家,林家那点子人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说皇后娘娘,孤同皇后娘娘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孤为何就亲近不得皇后” 贾昭仪急切的说道:“殿下误会了,并不是说殿下不能同皇后娘娘亲近,只是殿下行事间也可以考虑一下贾家。毕竟贾家同陛下之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子刘湛呵呵一笑,“那可不一定。只要贾大人经营得当,未尝就没有改换门庭的机会。” “殿下”贾昭仪觉着惊恐,太子怎么会如此猜忌贾家。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仿佛一切都变了。人心变了,世道也变了。 太子刘湛笑了笑,“昭仪不相信吗昭仪不妨派人问问贾家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总归,在孤没有关注的时候,贾家可没少为自己筹谋。” “殿下是怪罪了贾家吗”贾昭仪急切的问道,“若是贾家改过自新,全力支持殿下,殿下能否给贾家一个机会。” 太子刘湛想了想,点点头,“机会当然有。不过孤想先看看贾家的诚意。” 贾昭仪抿着唇,一脸严肃的说道:“此事我可以先替贾家应下,迟早会让殿下看到贾家的诚意。” “如此甚好,孤就等着贾家的诚意。” 二人分别,太子刘湛倒是没所谓,贾昭仪却忙了起来。她将贾夫人请入宫中,将她同太子之间的谈话完整的复述给贾夫人。并且要求贾家多做收敛,别管以前做了什么事情,得了什么好处,既然依旧想依附着太子,那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贾夫人面色有些苍白,只道明白,却没有做任何保证。并且表示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回去后同贾大人仔细商议,方能拿出行之可效的章程来reads;网游之巅峰召唤。 贾昭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没逼着贾夫人表态。只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以后都别来找她。 贾昭仪同太子刘湛见面,自然瞒不过林月音的耳目。林月音嗤笑,贾家野心不减,眼看着太子快要大婚了,就巴巴的凑上来,想要烧个热灶。林月音心里头笑话贾家,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张永面有忧色,“娘娘难道不担心贾家同太子殿下重新联手吗” “怕什么贾家是太子的外家,两边联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贾家势力经过数年打压,早不复当年的辉煌。此消彼长之下,本宫何所惧。倒是贾昭仪,蹦跶得有些厉害。真以为靠上了张贵妃,便能有恃无恐。”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打从心里面看不起贾昭仪这个人。 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要派人教训贾昭仪。” 林月音蹙眉深思,张贵妃胆子够大,拾掇着张夫人毒杀了张家次子。如此张家的祸首没了,张家也慢慢平静下来。假以时日,张家说不定就能恢复元气,依旧能在朝中耀武扬威,四处树敌的同时也网络了一大批势力。 加上张贵妃在后宫的经营,以林月音的眼光来看,张家和张贵妃都已经成为心腹大患,早该彻底解决。不过好歹她同裴颜卿之间有合作,裴颜卿要留着张家和张贵妃,林月音也只能配合。 只是当贾昭仪将手伸到太子这边的时候,林月音有些怒了。管的太宽,手伸得太长,着实让人恼怒。 林月音重重的放下茶杯,是时候给张贵妃提个醒,管好下面的人,否则别怪她不给脸面。 林月音的行动简单又粗暴,她直接安排张四娘和张五娘进宫侍寝。经过一夜缠绵,孝昌帝又忆起了张四娘和张五娘的好处,让康福记下来,每隔十天半月就将二人送入宫中侍寝。 张四娘和张五娘喜不自胜。张贵妃过河拆桥,无耻至极,本以为已经到了绝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皇后娘娘竟然会主动出面帮助她们。张四娘同张五娘二人对林月音感激不尽,赌咒发誓以后一定以林月音为首。此时此刻,什么立场,什么姓氏,都没有林月音的雪中送炭来得重要。为此,她们可以抛弃家族,可以鄙视张贵妃,甚至站在张贵妃的对立面,联合林月音一起打压张贵妃。 林月音安排人将张四娘张五娘接入宫中,本就做得极为隐秘。等到好事成了,林月音才让人将消息传了出去。于是张贵妃一大早就生了一肚子闷气,还在西苑里见到了两个面目可憎的女人。 张四娘和张五娘本是不要脸的,又喜欢张扬嘚瑟的女人。见到了心中仇人张贵妃,岂会忍气吞声。当即就话里话外的刺激张贵妃,没了张屠夫,她们也不用吃带毛猪。张贵妃在后宫,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没了张贵妃的支持,自有其他人愿意帮她们。 张贵妃气的咬牙,“蠢货。林家同张家是什么关系,本宫同皇后又是什么关系。皇后帮你们,定然没安好心。瞧你们二人得意张狂的样子,迟早要被皇后弄死的。” “哪有如何”张四娘张五娘都不在乎,“比起不见希望的空闺生活,就算是死,我也要在死之前潇洒一把。行了,别假惺惺的一副为咱们着想的样子。你不就是嫉妒我们姐妹抢了你的宠爱,你不就是想要打压我们。哼,过往咱们要靠着你,自然不敢忤逆你。如今有皇后撑腰,我们何所惧。” 听二人这番宣言,果真是豁出去了。张贵妃气的吐血,原本掌控在她手中的两个小丑,一转眼竟然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张贵妃忍无可忍,直接找上林月音,当面质问,“娘娘何意” ------题外话------ 拉了一天肚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1章 天塌地陷 林月音的姿态很悠闲,即便面对张贵妃的质问,也没有让她眉眼稍动一下。她早就料到张贵妃沉不住气,会亲自找过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可见张贵妃比林月音猜测的还要更在乎张四娘张五娘承宠的事情。如此一来,张贵妃的弱点也暴露在了林月音的眼前。 林月音轻飘飘地瞥了眼张贵妃,语气清淡的问道:“贵妃前来,所为何事?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宫可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到时候,贵妃可别到陛下跟前哭哭啼啼的告状,忒没意思。” 张贵妃恼怒,却还得忍着。眼前这个人,好歹是掌管着后宫权柄的皇后。张贵妃压着嗓音问道:“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承宠,此事娘娘难道不知?这二人口口声声告诉臣妾,是娘娘安排她们进宫承宠。” 林月音挑眉冷笑,“对啊,是本宫安排她们二人承宠。怎么了,贵妃对此有意见,所以巴巴的跑来质问本宫?” 张贵妃咬牙切齿,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同林月音干上一架。林月音做了这等勾当,竟然还敢理直气壮,简直是欺人太甚。张贵妃继续深呼吸,压着自己的脾气,直言道:“娘娘此举,可是坏了规矩。那二人是张家女,是臣妾的人,还轮不到娘娘来多管闲事。” 林月音抬眼,总算肯拿正眼瞧着张贵妃。她似笑非笑,语气嘲讽,“规矩?贵妃同本宫说规矩。哈哈,这可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张贵妃瞬间涨红了脸,“娘娘此话何意?娘娘抢臣妾的人,干涉臣妾娘家事,莫非还有理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摇摇头,然后笑道:“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乃是陛下的女人。既然是陛下的女人,本宫为何就管不得。虽说她们是张家女,可自从她们搬出张家,做了陛下女人的那天起,张家就再也管不得她们。这京城上下唯有本宫和陛下还有太后娘娘能够管着她们。贵妃不安排她们侍寝,本宫出面安排,有何不可。总不能让她们光享受陛下赐予的荣华富贵,却什么都不付出。” “娘娘非要如此?”张贵妃怒极,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让人觉着刺耳。 林月音笑了笑,“其实本宫也不乐意管这些烂事,那容华夫人和宣华夫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没资格同后宫的女人相提并论。奈何有些人非得撩拨本宫的脾气,本宫也只好将这一摊事情全都管起来。” 张贵妃狐疑不定,“娘娘有话,还请明言。臣妾读书不多,听不懂娘娘弯弯绕绕的话。” 林月音神秘一笑,“贵妃不必在本宫面前自谦。对于贵妃的智慧,本宫所知甚深。” 张贵妃蹙眉,心头各种思绪翻滚,一个劲的揣摩林月音的意图,林月音的用意。摸到了一点边缘,却依旧摸不准林月音真正的意图。“臣妾从未干涉过娘娘的事情,何至于就让娘娘亲自动手羞辱臣妾。” 张贵妃觉着自己真冤枉,更认为林月音是无事生非,完全在找借口,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她。 “羞辱?”林月音挑眉冷笑,“这点子事情也算羞辱,贵妃实在是小题大做。” 张贵妃干脆放低了姿态,“臣妾实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 林月音抬起手来,瞧着指甲套,红艳艳的,好看得紧。再看看地顺顺眼,强忍怒意张贵妃,林月音又生出一股子得意劲来。任她是谁,不管多受宠爱,在她面都都得低头。所谓的骄傲,便是让她用来踩的。这种滋味,难以言表,只能说很美,很好。此乃权势的诱惑力之一。 此时此刻,林月音没有时间去钻研权势的好处,眼前还杵着个不依不饶的张贵妃,不给点说法,这人是不肯离开的。林月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贵妃怎会得罪本宫,贵妃莫要多想。” 张贵妃咬牙,林月音迟迟不肯吐露真实目的,实在是可恶之极。她干脆换了个说法,“娘娘想让臣妾如何做,请娘娘明示。” 还算上道。林月音暗自点点头,备受宠爱的女人果然还是有点脑子的。林月音的表情清清淡淡的,语气也是清清淡淡,“本宫闲来无聊,想多做些事情。奈何有些人总是不守规矩,让本宫很是恼火。贵妃若是有心,不妨将自己那摊人管好一点,谁敢伸手就直接打过去。一来二去,想来都该懂规矩知礼数。” 张贵妃愣了下,才回过神来。林月音是在暗指有人手太长,管得太多。具体是哪一个,张贵妃一时间却没有半点章程。好在知道了事情的根由,张贵妃也松了一口气,“娘娘放心,此事臣妾会放在心上,数日内定会给娘娘一个交代。” “甚好。本宫相信贵妃的办事能力,相信贵妃不会欺瞒本宫。” 此话一出,张贵妃倒是有了压力。按照林月音的言下之意,要是她没有处理好的话,林月音肯定会安排张四娘张五娘继续恶心她,抢她的宠爱。张贵妃提着一口气,躬身告辞离去。 回到永福宫后,张贵妃就命人打听消息。最近究竟是哪个没眼色的人做了恶心事情,得罪了林月音,害得她跟着受累。 到了晚间,消息传了回来。原来是贾昭仪搞出来的事情。 听闻贾昭仪替贾家还有太子牵线搭桥,张贵妃砸吧砸吧嘴巴,顿时有些为难起来。当着玉安的面就抱怨起来,“贾家是太子的外家,两边联系走动,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后娘娘好生霸道无理,竟然不允许太子同外祖家走动。这事情要是说出去,都要说皇后无耻。” 玉安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娘娘,奴婢听说这几年贾家同东宫一直有联系的,只是比不得孝贤皇后在世时候那么亲密。而且期间林皇后也从未干涉过两边的来往。偏生这一次贾昭仪一出头,林皇后就怒了。可见林皇后不是不同意太子同贾家来往,而是不满贾昭仪强出头的事情。” 张贵妃琢磨了一下,觉着玉安说的有些道理。“皇后只是不满贾昭仪?你确定吗?” “这种事情奴婢可不敢确定。不过观皇后言行,应该是不离十。”玉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贾昭仪咎由自取。她要是安分守己,不掺和朝堂外戚的事情,本宫也就没这回糟心事情。哼哼”张贵妃找到了源头,心里面极为不满。如今无需林月音强行摊派要求,张贵妃就想扒了贾昭仪的皮。 张贵妃对付贾昭仪的法子很简单,先是贾昭仪来请安的时候,直接甩脸子,让贾昭仪在众人面前落个没脸。接着不再安排贾昭仪承宠,就算孝昌帝翻了贾昭仪的牌子,张贵妃也有办法在中途截胡。 贾昭仪一开始还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张贵妃厌弃了她。后来花费了不少银钱打听消息,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源头原来在于她帮贾家牵线搭桥。贾昭仪委屈得哭了起来,她帮自己的娘家何错之有,别人都能这么做,为何偏偏她做就是错。 想到宫中传言,林皇后将东宫当做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许任何人染指,以前还当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却是真的。贾昭仪擦干了眼泪,她不服气,就算要低头认输,做低伏小,在此之前也要豁出去一回。 于是贾昭仪派身边人到东宫联系太子刘湛,将自己遭遇打压的事情以及缘由都告诉对方。不夸张,不委屈,只是实事求是,盼着太子刘湛能够看清楚林月音的真面目,让二人为了此事生出嫌隙。只要太子刘湛对林月音有了不满和怀疑,二人之间的同盟关系迟早会被瓦解。到时候贾家身为太子的外祖家,自然是太子可以依靠的第一选择。 只是贾昭仪粗估了形式,更错估了太子刘湛对林月音的感情。太子刘湛得知此事后,不仅没生气,还暗暗欢喜。心道林月音果然是关心他的,就算关心的方式有些别出心裁,但是本心总是好的。太子刘湛欢欢喜喜的来到清宁宫,给林月音请安见礼,说了车轱辘的吉祥话。 林月音没觉着什么,旁人都觉着肉麻得很,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太子还一再承诺,他不会让林月音失望,不会让林月音的心血白费。 等太子离去后,林月音犹豫着问张永,“太子这是开窍了?” 张永嘴角抽抽,“太子想一出是一出,娘娘不必太在意。” 林月音暗自点头,是这个理。指望太子刘湛开窍,不如指望自己强有力的手段改造。“那本宫就当做没听见。不过也难为太子肯放下身段,在本宫面前说了那么多吉祥话。” “皇子们都大了,以后太子需要依仗娘娘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常来常往,先打好了关系。等将来求到娘娘跟前的时候,娘娘也不好意思拒绝。”张永以己之心度太子之腹。 林月音哈哈一笑,“你说的倒是有趣。看来那个武士信将太子管教得很好,没枉费太子对他的信任。” 贾昭仪的行动没有取到预期的效果,贾昭仪哼失望,失望之余也只能低下头去给张贵妃磕头请罪,盼着张贵妃再给她一次机会。 张贵妃一见贾昭仪,就想起自己被张四娘张五娘恶心的事情,心里头憋着一肚子火气,哪有好脸色给贾昭仪。冷冷淡淡的叫了声起,然后就将人晾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和旁人说话逗趣。 贾昭仪很尴尬,又觉羞辱。奈何在后宫生存,所谓的自尊心是万万要不得的。就算她很想有骨气的冲出去,这会也只能忍下来,做个鹌鹑。只盼着张贵妃看她态度尚可的份上,不必太计较之前的事情。 张贵妃瞥了眼角落里的贾昭仪,连连冷哼,挥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没事就别来本宫面前碍眼。” 贾昭仪心胆俱裂,只觉绝望当头,“娘娘”嘴里喊着,双膝已经先跪了下来,“娘娘恕罪,臣妾已经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光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就因为你,本宫被那两个贱人羞辱,你一句错了,就能当这些事情不存在,就能让本宫消气吗?本宫很早之前就对你们说过,都给本宫安分守己,别乱搞花样。要是搞出事情来,本宫饶不了你们。哼,如今看来,你们都将本宫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张贵妃气的抄起手边的茶碗就扔了出去。 众人无法,齐齐跪在地上,请罪道:“娘娘息怒。” 张贵妃挥手,怒气冲冲的说道:“本宫这怒火息不了。本宫只恨自己当初太心软,见你们可怜,就想着给你们一次机会。大家都是女人,都在后宫讨生活不容易。却没想到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没给本宫带来好处就罢了,还给本宫惹来一箩筐的麻烦事情。滚,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瞧着你们就觉着心烦。” 贾昭仪浑身哆嗦,仿佛又回到了难熬的冷宫日子。她不想回去,好不容易翻身了,她怎么能再回去承受那样的如同生活在绝望中的日子。贾昭仪频频磕头,也不管额头有没有磕破,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手,更不能放弃。“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啊” “还都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人叉出去。”张贵妃不耐烦了,她不想饶了贾昭仪。所有给她带来麻烦,惹她不痛快的人,她都不会饶恕。她只会让她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 从这一点来说,张贵妃同林月音是有共同点的。二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小心眼,又自私。不过区别在于林月音眼界高,手段强,心思又深沉,懂得取舍,能屈能伸,是个做大事的。相对而言,张贵妃的格局就小多了。她只知道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知道靠着男人的宠爱过日子。却没想过,等人老色衰,又没子嗣的时候,那日子还过得下去吗?可见无远虑的人,始终只能算有点小聪明而已。 贾昭仪被叉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哭声。众人齐齐哆嗦了一下,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她们当初同贾昭仪的处境不大,不得宠爱,空耗着日子,没进冷宫却胜似冷宫。在张贵妃的帮助下,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却没想到,一转眼,位份最高的贾昭仪又回到了最初的。若是没尝过宠爱便罢了,尝过了宠爱却又被人一朝打回原形,那种感觉一定是生不如死。因感同身受,所以她们才觉着恐惧,才深刻的明白张贵妃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的生死。 看见众人老老实实犹如鹌鹑一般,张贵妃满意的笑了。杀鸡儆猴的作用,比预想得还要好。以后她就不用担心这些人阴奉阳违,耍小聪明,弄小手段给她添堵。张贵妃得意一笑,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张贵妃想了想,又吩咐玉安走一趟张家,给张夫人赐下赏赐。另外再走一趟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的府邸,替她申斥二人一番。两个不要脸的贱人,若非是她牵线搭桥,这二人又怎么会被孝昌帝看上。二人不知感恩,竟然伙同林月音来羞辱她,真是岂有此理。 玉安有些犹豫,“娘娘,张家那边倒是没问题。只是两位夫人那里,没个名头就巴巴的找上去申斥,只怕不好吧。如今陛下又想起了二人,要是此事传入陛下耳中,奴婢担心陛下对娘娘会有所误会,影响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张贵妃怒气冲冲的说道:“怕什么。你以为那二人还能进宫承宠吗?简直是做梦。皇后吩咐的事情,本宫已经完成。皇后就该兑现之前的承诺,不再干涉那两个贱人的事情。只要皇后不干涉,本宫就有把握让她们一辈子进不了宫。” 玉安就说:“娘娘真相信皇后会遵守承诺?毕竟两位夫人对皇后来说,是个现成的工具,用来打击娘娘最好不过。” “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张贵妃都快气死了,“本宫告诉你,皇后不敢不遵守承诺。否则本宫就去陛下跟前告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玉安低头撇嘴,她才不相信。张贵妃同林月音也不是第一回战斗,就算林月音不得宠,张贵妃也没能从林月音手里讨到半分好处。可见林月音的手段远远强于张贵妃。只是张贵妃不乐意承受这一点罢了。要是林月音成心不兑现承诺,张贵妃除了捏着鼻子认了,还真没什么好主意。 这些话想想就行了,玉安自然不会说出来讨嫌。 不过玉安估错了林月音的信用。林月音应该是个很有信用的人,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办到。既然答应了张贵妃,张贵妃这边事情一办成,林月音就找了个机会转告张贵妃,请她放心张四娘张五娘二人,以后这二人都别想进宫。 张贵妃得意非凡,心里头倒是对林月音有了一些不同于以往的看法。 因为有了林月音的保证,张贵妃更是理直气壮的派人去申斥张四娘张五娘,将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若是可以的话,张贵妃真想弄死这二人,免得二人以后又找到空子钻进后宫搅风搅雨的恶心她。 不过她只能想想而已,张四娘同张五娘在孝昌帝跟前挂了号,若是人突然没了,说不定就会牵连到她的头上。位了两个玩意,牵连自身,张贵妃认为这笔买卖不划算。所以张四娘和张五娘得幸保住了性命。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裴颜卿就要回京城了。 林月音莫名的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按理说,裴颜卿离京之后,后宫安静了不少,少了是非,少了血腥,少了杀戮,为此林月音应该高兴的。可是有时候她又嫌弃后宫太冷清,没有裴颜卿这个合作者兼对手的存在,林月音又有些寂寞了。整日里同一群女人们勾心斗角,你来我往,一次两次还有乐趣,次数多了便觉着厌烦。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手段,全都是她上辈子用剩下的,只需看一眼就能明白。 哎,没有对手的日子,果然是寂寞如雪。如今裴颜卿要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又开始闹腾了。 裴颜卿还没进京,就给林月音送了一份大礼。果然他的回归,总带着血腥和杀戮。 “出事了,出事了” “四皇子出事了” “四皇子快死了” 整个后宫都因为四皇子沸腾了。林月音不敢耽误,急匆匆的赶到明义殿。院子里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全都如丧考妣,脸色灰白,人人都哆嗦着。这群人注定会死,而且会死得特别的痛苦。此时此刻,他们跪在这里,不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没那么痛苦。 林月音不同情,不感慨,这就是皇宫,总免不了沾染无数人的鲜血和头颅。林月音走上台阶,站在屋檐下,问明义殿的内侍:“四皇子如何了?” 内侍哭丧着脸,“启禀娘娘,殿下还没醒来。奴才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看到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说完,内侍就开始抹眼泪,比死了老姿娘还要难受。 林月音叹息一声,四皇子受伤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后宫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原来四皇子出宫游玩,坐骑突然受惊,在京城大街上狂奔,踩翻无数摊位行人。四皇子的侍卫救援不及时,眼睁睁的看着四皇子被惊马甩了出去,直接撞在路边的大树上。若非侍卫们拼死将四皇子接住,四皇子早已经命丧当场,轮不到送进宫救治。据说四皇子伤了头,头上有偌大的洞口,鲜血呼啦呼啦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还说四皇子伤了腿,腿骨粉碎,一双腿七捏八歪,分明是残废了。还说 总之有很多很多关于四皇子的传言,全都是不幸的消息。唯独还算好消息的就是四皇子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吊着。如今就看太医们的手段是不是足够高明,能不能将四皇子从死神手里面抢回来。 至于今日陪同四皇子出宫的侍卫内侍,全都抓了起来,正一个个的审问。惊马已经被处死,但是尸体被很好的保存下来,需等仵作和马夫仔细查验,找出马匹突然受惊的缘故。总之,不管四皇子的事情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一次都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其中肯定有无辜的人,也肯定有罪有应得的人。 温德妃已经哭得昏死过去,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遭遇这样的不幸。尤其是那双变形的腿,还有一直冒血泡的头颅,犹如两根钉子狠狠的锤在心头,让她痛彻心扉,无法自持。她恨,她怕,她怒,她怨。无论她想做什么,却已经无济于事。她儿子的命不掌握在她的手里,也没在孝昌帝手里,更没在太医们的手里,只掌握在老天爷手里。老天爷开恩,就能让她儿子继续活下去。老天爷残忍,或者老天爷置之不理,就能轻易夺去她儿子的性命。 温德妃直挺挺的倒下,让人心惊胆战。 孝昌帝张嘴怒吼,恨不得将太医们的脑子撬开开开,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总之,一切都脱轨了,一切都混乱了。 林月音安坐在椅子上,阴沉着一张脸,她不去想四皇子受伤的缘由,也不想善后的事情。她清清白白,不怕人查。她想的是,孝昌帝本就子嗣单薄,加上四皇子也才三个儿子。如今四皇子一去,那就只剩下二皇子还有太子刘湛。怎么看,都是二皇子和太子刘湛得益。 在此事之后,二皇子和刘湛即会招来爱惜和同情,毕竟就剩下他们两兄弟了。也可能遭到来自于旁人的恶意揣测。说不定温家人就会跳出来,含沙射影的指责两位皇子,将这潭水搅浑,让孝昌帝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林月音抿着唇,表情极为严肃。她朝屋里面瞧了眼,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让人受不住,喘不过起来。尤其是那一盆盆的血水,几乎让林月音呕吐。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这快要流干了吧。血都没了,人还能活吗?显然是活不成了。就算太医们有通天本事,四皇子流了那么多血也肯定活不成了。 林月音暗自叹息,冷眼瞧着咆哮的孝昌帝,吓得不敢吭声的太医,还有哆嗦得装鹌鹑的内侍宫女们。 “哀家的孙孙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来就够混乱的场面,因为萧太后的到来,更显得混乱不堪。萧太后哭啊,嚎啊,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能表达她的悲伤。 林月音只觉吵杂,可是她不能离开,她还得担负起身为皇后的责任。林月音起身,亲自扶着萧太后,“母后稍等片刻,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四殿下,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天煞的,陛下子嗣本就不丰,如今老四又出事,这可怎么得了啊。老天爷是成心让哀家不得安宁啊。”萧太后依旧哭着,嚎着,嗓门半点大得吓人。 宝和长公主也陪在一旁抹眼泪,“可怜见的,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天爷不开眼啊。” 林月音暗自翻了个白眼,宝和长公主不仅不安抚萧太后,还在挑唆萧太后的情绪,真是不嫌事大。果然萧太后又嚎起来,一嗓子接着一嗓子,刺耳得很。让林月音有种冲动,她真想拿块抹布将萧太后的嘴巴堵住。 后宫的人俱都来了,没资格进殿的人,就站在屋檐下等候消息。所有人都面露哀戚之色,一副不忍心的样子。不管这里面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林月音也只能叹气。是的,林月音除了叹气外,此时此刻,她无事可做。 孝昌帝只需咆哮发泄,不需要旁的女人安慰。萧太后也只需嚎嗓子发泄,不需要旁人提醒她安静。宝和长公主只需煽风点火,挑拨气氛,不需要旁人提醒她低调行事。至于张贵妃等人,倒也算安静,没给林月音制造麻烦。 温德妃悠悠转醒,似乎还没清醒过来,分不清今夕何夕。片刻之后,温德妃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我的儿”起身就冲进偏殿,守在床头。 “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去了,母妃也不活了。” “赶紧将德妃拉开,不能影响太医救治四殿下。”林月音理所当然的站出来,指派人手做事。 宫女们上前,七手八脚的拉扯温德妃。温德妃大怒,“你们好狠的心,害了我儿,还要来害我。我和你们拼了。” “德妃想要害死四殿下,那就尽管闹。”林月音不惧,别管温德妃是不是受害人,她都必须站出来,控制住快要失控的场面。 温德妃瞬间闭了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我的儿还有救吗?” “本宫不知。但是你若是继续闹下去,影响太医们救治,那四殿下十有是救不回来的。”林月音面容严肃的说道。 温德妃浑身一软,林月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就扶着温德妃离开了床头,到旁的地方坐下等候。 太医们感激的看了眼林月音,幸好有林月音掌控大局,否则真是要为难死他们这些老太医。 孝昌帝直愣愣的盯着林月音,眼中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张张嘴,小声说道:“皇后有心了。朕只顾着伤心,却忘了太医们救治不能受到外界干扰。罢了,朕也出去,免得太医们不自在,害了朕的皇儿。” “陛下说的是。臣妾同陛下一同出去。” 夫妻二人出了偏殿,就见萧太后还在嚎叫。孝昌帝皱眉,不满,“够了。母后既然帮不上忙,就先回寿宁宫等消息吧。” “哀家虽然帮不上忙,可是哀家是实心实意担心老四。”萧太后大怒。 “那母后就安静地坐等消息。你们在这里吵闹,只会影响到太医们发挥。万一一个不小心,要了小四的性命,你们谁负责。”孝昌帝不客气的说道。 萧太后被噎住,“罢了,罢了,哀家就坐在这里等候消息。” 总算萧太后止住了哭嚎,宝和长公主也不敢再煽风点火,挑拨众人情绪。温德妃软塌塌的的靠在椅背上,脸色灰白,眼神早已经失去了神采,仿佛连魂魄都已经丢失,让人见了实在是不忍心。 孝昌帝重重一叹,他没法子安慰温德妃。最好的安慰就是里面能传来好消息,四皇子能够被救回来。可是那么重的伤势,流了那么多的血,救回来谈何容易。孝昌帝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这个儿子怕是保不住了。瞬间,孝昌帝仿佛老了十岁,心中酸楚无比。 想他人到中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子嗣就少,再去一个,就独独剩下两个儿子。如何不心酸,如何不悲戚。 孝昌帝强忍着眼泪,他不敢哭,他若是一哭,满屋子的人满朝堂的人都得受到影响。后续会如何,他真不敢想。 “陛下累了。”林月音就在孝昌帝身边陪伴着,时刻关注着孝昌帝的动静。“陛下擦擦额头的汗吧。”林月音掏出手绢,亲自给孝昌帝擦拭额角,顺便擦掉眼角的泪花,让孝昌帝能够继续维持他的威严。 孝昌帝有些感动,握住林月音的手,“皇后有心了。今儿多亏了皇后。” 林月音叹息一声,“只恨老天不开眼。” 是啊,老天为何不开眼。 ------题外话------ 睡了一天,感觉好多了。很快元宝就会满血复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2章 四皇子之死 偏殿里突然就没了动静,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真的救不回来了。 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被孝昌帝看一眼,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腿一软就跪伏在地上,“臣无能,殿下已经去了。” “我的儿”温德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猛地冲进偏殿,趴在床头,握住四皇子的手,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人去劝,没有人去安慰,此时此刻温德妃需要的就是一场没有拘束的哭嚎,唯有眼泪和时间方能让她暂时平静下来,慢慢抚慰心口的伤痛。 孝昌帝一脚踢在老太医的身上,老太医顺势倒下,却吭都不敢吭一声,浑身瑟瑟发抖,就怕孝昌帝一声令下,会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没有的东西。”孝昌帝怒斥,额头上青筋凸起,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老太医没有替自己开脱,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候未知的命运。 “孩子真的去了?”萧太后还在发蒙,神情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去了。陛下,这不是真的吧。” “母后,老四去了。”孝昌帝痛苦地说道,掩住双目,就怕被人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怎么就去了。这不可能吧。”萧太后踉踉跄跄的就朝偏殿走去。 宝和长公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扶着萧太后,“母后,你慢点。四殿下已经去了,请母后保重身体。” 萧太后哪里听得进宝和长公主的全解,她满心想的就是要去看一眼,见四皇子最后一面。 孝昌帝仰头遮眼,心中着实痛苦。林月音叹了一声,她感到无能为力。“陛下节哀。” “为何一次又一次,老天爷是在惩罚朕吗?”孝昌帝痛苦的问道,若非意志坚强,他已经崩溃。“先是老五,如今又是老四,下一次会是谁?朕就这么几个子嗣,老天爷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收了去吗?” “陛下慎言,这些话不吉利。”林月音悄声说道,“四殿下是意外,同陛下没关系。” “意外?”孝昌帝甩手,猛地扭头死死的盯着林月音。只见他双目赤红,鼻孔张开,额头青筋凸起,双手紧握成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皇后当真认为是意外?朕怎么不知道皇后竟然变得如此天真。” 林月音蹙眉,“既然陛下怀疑是人为,那就派人彻查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谁,胆敢伤害皇嗣,都死不足惜。” 孝昌帝连连冷笑,“皇后说的不错,朕当然要彻查此事。凡是同此事相关的,朕都要让他们给老四陪葬。”一番话杀气腾腾,预示着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林月音点点头,“陛下有需要臣妾帮忙的地方,请吩咐。不过现在,臣妾认为送四殿下最后一程,才是最要紧的。陛下,你不想见四殿下最后一面吗?” 孝昌帝脸色灰白,“朕的皇儿,朕的皇儿”已经伤心得不能自已。 孝昌帝跌跌撞撞的冲入偏殿,偏殿内哭声一片,温德妃在哭,萧太后在哭,宝和长公主在哭,其他嫔妃宫女全都在哭。孝昌帝的眼中却只有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四皇子。瞧他小小的身体,动也不动一下。嘴唇发紫,头发全被血液凝结在一起,棉被上,衣衫上,枕头上,凡是入眼的地方,都是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小身体早已经僵硬,可是孝昌帝宁愿他是睡着了,而不是停止了呼吸。 孝昌帝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四皇子的脸颊。小可怜一样的人,以前是最为调皮的一个,可是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听不到他喊父皇。孝昌帝悲伤逆流成河,恨不得早早离开此地,再也不用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陛下,皇儿他死得冤枉啊求陛下做主,给咱们皇儿报仇啊。”温德妃扑到孝昌帝的跟前,拉扯着孝昌帝的衣袖,“陛下,您一定要替咱们皇儿报仇啊。不能让他白死啊。” 孝昌帝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他点点头,“爱妃放心,朕已经命人彻查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凡是害了皇儿的人,无论是谁,朕都要他陪葬。” 温德妃再次大哭起来,“我的儿,你怎么舍得丢下母妃一个人就去了。母妃不活了,母妃陪你一起去吧。” 温德妃作势撞墙,宫人们赶紧阻拦。四皇子已经死了,万万不能再让温德妃出事。否则宫人们只能全都去陪葬。 依旧是林月音出面,“准备后事吧。”人已经死了,不能光顾着伤心,总得将孩子的身后事办好。 温德妃愣愣的望着林月音,“后事?对,我儿的后事要紧。皇儿可怜啊,这一死,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更没有子嗣给他烧香祭拜。陛下,皇儿死得可怜啊,他一个在下面多寂寞,多难熬啊。陛下,求你给皇儿做主啊。” 温德妃嚎着,哭着,她的每一声都显得那样的凄厉,那样的震撼人心,没有人忍心去责怪她,所有人都让着她,容着她。 林月音却安蹙眉头,总觉着温德妃这番话有着别的深意。 孝昌帝亲自扶起温德妃,“爱妃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皇儿他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去下面。”温德妃的眼神很奇怪,貌似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她突然朝宝和长公主看去,“宝和,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将你家琳丫头嫁给皇儿吗?现在就是机会啊。让她们结个阴亲,皇儿有了伴,将来还能过继一个子嗣给他烧香祭拜。宝和,你一定会答应本宫,对不对?你那么喜欢皇儿,你肯定不忍心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去下面,对吧。” 宝和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德妃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兄,你得管管德妃,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让我家琳丫头结阴亲。” 温德妃呵呵一笑,神情讥讽又得意,“宝和,你之前一直不满本宫,就因为本宫拖延两个孩子的婚事,为此还不惜同本宫争吵。如今本宫成全你,再也不拦着两个孩子的婚事,就让他们结个阴亲,让我皇儿能够走得安心。好不好?” “你妄想我家琳丫头何等的尊贵,什么人嫁不得。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了,也轮不到我家琳丫头同人结阴亲。皇兄,德妃疯了,你得管管她啊。母后,这里太可怕了,咱们先离开吧。”宝和长公主哆嗦了一下,她是真怕了温德妃那眼神,瘆人得很,让人不由得想到很不好的事情。 “不准走”温德妃突然跳起来,拦住宝和长公主的去路,“你还没有答应本宫,就不许走。” “德妃放肆”萧太后忍无可忍,“哀家怜你刚失去四皇子,可怜得紧,就不同你计较。但是从今以后,你不准再提结阴亲一事。再让哀家听到你胡言乱语,就别怪哀家不怜惜你。” 温德妃哈哈大笑起来,“臣妾没了儿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母后要罚就尽管罚吧,臣妾绝无怨言。但是这阴亲是结定了。”温德妃目光凶狠的朝宝和长公主瞪去。 宝和长公主哆嗦了一下,“你疯了。你要给四殿下结阴亲,随便找个女人就行了。干嘛非得盯上我家琳丫头。德妃,我可没得罪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我家皇儿的身份何等尊贵。一般女子自然是配不上的。唯有你家琳丫头,同我家皇儿简直是天作之合。之前我家皇儿还活着的时候,公主不是一个劲的想要讲琳丫头嫁过来吗,那本宫现在就成全你,认下琳丫头这个儿媳妇。”温德妃以无比强硬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宝和长公主大叫起来,“你妄想。别说我不同意,就是皇兄和母后也不会同意的。你尽早收起你的糊涂念头,大家怜惜你没了儿子,不同你一般计较,可也不代表会容忍你为所欲为。” “哈哈”温德妃大笑出声,“我连儿子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够了,都给朕闭嘴。”孝昌帝怒火滔天,冷眼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温德妃的身上,“以后不准再提阴亲一事。琳丫头是琳丫头,老四是老四,既然生前不能做夫妻,死后就没必要再纠结这些。” “陛下?”温德妃嘴唇哆嗦着,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双眸子中,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 孝昌帝揉揉眉心,“爱妃放心,朕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交代。至于阴亲一事,就不要再提了。之前你所说的那些话,朕就当做没听说过,明白了吗?” 温德妃无可奈何的点头,她当然明白,她怎么能不明白。这是孝昌帝最后的底线,是给她的警告,警告她不要无事生非,不要仗着孩子没了就无所顾忌。哈哈,她只不过是想给孩子结一门阴亲,为何就这么难。温德妃死死的盯着宝和长公主,这个女人惯会见风使舵。她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整天的想要将闺女嫁进来。如今她儿子死了,就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若是,若是她没有同宝和长公主议亲,是不是她的皇儿还好好的活着。温德妃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扑在床头,伤心不能自已。 众人一叹,就让温德妃好好发泄吧。 孝昌帝命林月音主持四皇子的后事,着人好好安抚失控的温德妃。其他人也都散了,萧太后灰白着一张脸由宝和长公主扶着出门。 林月音命人收殓四皇子的尸体,结果被温德妃阻拦。“谁都不准动我皇儿,谁敢动,本宫就同他拼命。” “德妃是想让四殿下发臭吗?是想让所有人看一出闹剧吗?”林月音不客气的指责。“你身为他的母妃,难道就不想让他风风光光的落葬吗?既然想,那就不要阻拦宫人收殓他的尸体。” 温德妃无声的哭泣,“娘娘说的轻松,事情没落在你的头上,你自然是说什么都行。只可怜我的皇儿,小小年纪竟然就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皇儿一起走了算了。” 林月音暗自冷笑一声,“德妃若是真的爱四皇子,就该赶紧振作起来,替四皇子查清事情真相,为他报仇雪恨。一口一口随他去了,这不是爱,这只是懦弱和无能。不过本宫相信,德妃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并非是真的要追随四殿下而去。因为德妃从来都是一个坚强之人。” 温德妃呵呵的笑了起来,“承蒙娘娘看得起,没想到我这样不起眼的人,还能得到娘娘这么高的评价。” “德妃行事低调,本宫是清楚的。德妃为人坚强,本宫同样清楚。总之,德妃不必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因为需要看戏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林月音直言不讳,丝毫不客气。 温德妃扭头,目光凶狠异常,“娘娘认为我之前是在做戏?” 林月音挑眉一笑,“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谁还分得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本宫知道,德妃心里头犹如明镜一般,自然知道自己所求。” “哈哈,娘娘还真看得起臣妾。”温德妃抿唇一笑,“看来臣妾只能配合娘娘,却不能忤逆娘娘。” “不存在忤逆,只存在合作。本宫也希望能够早日找出真凶,替四皇子报仇。这么小的孩子,死得太冤枉,太不值得。”林月音真心实意的说道,她为人的确凉薄,却不代表她就铁石心肠,没有感情。 温德妃冷冷一笑,“身为皇子,这不是迟早的吗?” 林月音蹙眉,“德妃慎言。本宫相信此事同二皇子还有太子殿下都没关系。” “那请娘娘告诉臣妾,除了这二人外,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谋害我的皇儿。对了,萧家,还有娘娘也要算一个。毕竟娘娘可是代表着太子殿下,替太子殿下张目。”温德妃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正吐着信子,准备随时咬上一口。 林月音讥讽一笑,“本宫劝你,没证据的话最好少说。否则惹急了本宫,本宫可不管你是不是遭遇丧子之痛,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 温德妃呵呵一笑,“臣妾不在乎。儿子都没了,臣妾这辈子也就没了指望。 “德妃不在乎自己,难道连温家也不在乎吗?那可是你的娘家。” 温德妃狠狠地盯着林月音,转眼又笑道:“你威胁不了我,我不怕。” “怕不怕不是你说了算。”林月音态度强硬,没有因为温德妃丧子,就有丝毫的退让。她一挥手,厉声说道:“来人,好生收殓四殿下的遗体。至于德妃,请她去旁边坐着吧。免得打扰了亡者安息。” 这一次温德妃没有再阻拦,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还在这里,心仿佛已经飘走了。 林月音有些担心,有些烦躁,温德妃的状态很不对,仿佛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随时都会暴起伤人。这种人最为可怕,因为她们无所顾忌,逮谁咬谁,偏偏杀伤力十足惊人。林月音之前用言语压制住温德妃,但是林月音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或许下一刻,或许明天温德妃就会这疯狂起来。 林月音揉揉眉心,以求安抚烦躁的内心。 温德妃瞧了过来,嘴角翘起来,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就是发疯又怎么样,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给她儿子陪葬,让后宫鸡飞狗跳。既然她已经没了指望,别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总之,她忍耐了太久,如今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林月音着人好生看着温德妃,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禀报她知晓。 忙完了一切,林月音才拖着一身疲惫去见孝昌帝,禀报事情的进展。顺便提了提温德妃的不对劲。 孝昌帝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并没有意识到温德妃的破坏力。孝昌帝挥挥手,让林月音下去休息。明儿还又得忙。 林月音回到清宁宫,泡了个热水澡,这才全身舒坦。趁着想事情的时候,林月音询问二皇子和太子殿下的表现。张永如实相告,两位殿下今儿表现得都很正常,符合他们的身份和经历,而且太子刘湛明显被四皇子的惨样给吓住了。 林月音斟酌着说道:“此事应该和两个殿下没有关系。” “就怕别的人不这么想。”杜安小声说道,“毕竟四殿下过世,得益的人就是二皇子同太子殿下。就算二人无辜,也难逃一番猜忌调查。” 林月音蹙眉,“萧修媛有动静吗?萧家是什么反应?” “低调得很,半点不出头。”杜安一句话就说清楚了萧修媛同萧家如今的情况。 林月音喃喃自语,“怎么就惊马了,这里面果然有些古怪。” 杜安犹豫着说道:“很显然陛下要掀起一场大案,只希望后宫不会牵扯进去,否则娘娘也难独善其身。” 林月音自嘲一笑,她不怕被人牵连,只是很厌烦这种无端端的猜忌,弄得人心惶惶,却半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林月音也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发言权,一切都掌握在孝昌帝手中。这个案子究竟会牵连多广,全凭孝昌帝的意愿。 温德妃果然发疯了,大半夜的,她将四皇子穿过的用过的全都点燃,一把火烧了。火光冲天,很快惊动了整个后宫。 林月音赶到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一半。整个明义殿都被熏得黑漆漆的,无法再住人。林月音冷漠得看着温德妃,这个女人存心要闹,她就算费尽口舌也阻拦不了。唯独孝昌帝出面,才能真正压制她。 可是孝昌帝却怜惜她失去了儿子,自然不忍心过分苛责。瞧着明义殿不成样子,孝昌帝也很生气,只是对上温德妃那双绝望的眸子,再多的怒火也随着一声叹息化去。 孝昌帝问道:“你这是在闹什么?孩子已经没了,你闹下去有何用?” 温德妃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陛下,皇儿寂寞,臣妾只希望有人能下去陪着他,给他解闷。让他在下面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那些宫人内侍还有侍卫还不够吗?”孝昌帝怒问。伺候四皇子的内侍宫女还有随着四皇子出宫的侍卫,无一例外全都陪葬。这就是皇家的残酷和血腥,没有半点道理可讲,更别提感情。主子死了,伺候的人陪葬乃是天经地义,这就是皇家的逻辑。 “不够,当然不够。”温德妃叫嚣起来,“那些贱人,死便死,不足为惜。他们身份低贱,只配伺候皇儿,没资格陪在皇儿身边解闷。”温德妃一句不提阴亲,却句句都暗指阴亲。 孝昌帝阴沉着一张脸,“你不要胡来。琳丫头,你想都别想。” 温德妃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明白。让琳丫头嫁给皇儿,的确是太委屈了她。所以臣妾不要琳丫头,只要一个身份家世还过得去的,容貌品性还算出众的姑娘陪着皇儿。陛下,你就答应了臣妾吧。” 孝昌帝快要被温德妃给打败了。这个女人当真是疯了,一直纠缠着阴亲不放。孝昌帝冷哼一声,甩袖道:“此事不许再提,朕不会答应。” “为什么?”温德妃直言问道,“难道陛下不心疼皇儿吗?” 孝昌帝抿唇,目光森冷,他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温德妃还不识趣,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林月音适时出面,“德妃不可无状。四殿下的事情该如何处置,陛下自有主张。德妃就不要多此一举,惹来陛下不快。” “娘娘惯会做贤惠,却不知因我皇儿之死,娘娘又替太子殿下攫取了多少好处。”温德妃此言无疑是诛心之话。若是孝昌帝多心,林月音同太子都将面对一场暴风雨。 林月音冷冷一笑,“德妃这是准备豁出去,四处攀咬吗?这会攀咬了本宫,下次是不是就要攀咬萧修媛二皇子甚至是太后娘娘?德妃,大家同情你失去了孩子,可是不代表大家就会容忍你四处攀咬人。尤其是这等要紧事情,无凭无据,胡说八道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陛下,皇后娘娘心虚,她威胁臣妾。”温德妃倒也干脆,直接告状。 林月音讥讽一笑,疯女人,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无往不利吗?真是个蠢货。林月音坦荡荡的面对孝昌帝,“陛下,臣妾是清白的。臣妾也敢担保太子殿下是清白的。至于二皇子,臣妾也相信他是个好孩子,绝对做不出这等疯狂的事情。此事还请陛下明察。” “她是在蛊惑陛下”温德妃叫了起来,“皇儿一死,得益之人就是太子同二皇子。此事不是他们所为又是谁?陛下,你要替皇儿做主啊,一定要替皇儿报仇,臣妾求你了。只要陛下肯答应,臣妾再也不闹了,再也不提阴亲一事。” 孝昌帝表情阴冷,目光不善。“你威胁朕?” 温德妃连连摇头,“臣妾不敢。” 孝昌帝呵呵冷笑,“朕如今就剩下两个儿子,你想让朕杀了谁替老四报仇?或者两个都杀了,让朕断子绝孙,方能满足你的野心,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温德妃连连否认,“陛下,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想替皇儿讨个公道啊。” “朕安排的人还没查出事情真相,你一介妇人倒是有通天本事,口口声声说太子和老二是凶手。你分明就是想断绝朕的血脉。说什么报仇,说什么阴亲,又是半夜点火烧老四的物件,你根本目的就是让他们兄弟替老四陪葬,让朕在冲动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悔恨终身对不对?”孝昌帝厉声质问,一句比一句严苛,一句比一句更带杀意。 “不是这样的。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温德妃意识到了危险,更意识到她做过头了。有的事情是不能逼迫的,有的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温德妃大哭起来,“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 孝昌帝目光阴冷的盯着温德妃,“怜你刚刚丧子,这次朕就不追究你,再有下次你好自为之。至于老四的后事,自有皇后负责,就不劳烦你。你就安心地哭吧。” 孝昌帝转身离去,走得那样的干脆,完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的想法。 林月音落在了后面,走到温德妃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希望经此一事,德妃能有所长进。别仗着丧子之痛,就江旁人当做了傻子蠢货。这里是后宫,可不是温家。” 温德妃的目光异常凶狠,“娘娘可得意?” 林月音冷漠的看着她,“何来得意?本宫只替你感到伤心难过。你本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偏偏你执念太深,非得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德妃,听本宫一句劝,凡事适可而止。还有,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莫要想着挑战陛下的底线。” “不劳烦娘娘提醒,臣妾若是倒霉了,娘娘该高兴才是。”温德妃带着满满的恶意。 林月音挑眉冷笑,“看来我们二人终归是说不到一处去的。罢了,你不听劝,本宫自然不会强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样一想,德妃心里头是不是感觉好受了点。” “娘娘请吧,这明义殿不欢迎娘娘。”温德妃丝毫不相让,态度极为强横。 林月音冷笑一声,“德妃好自为之。” 因为孝昌帝的态度,温德妃暂时安分下来,不再闹事。林月音顿感轻松了不少。 但是很显然,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据查,四皇子出宫是为了见宝和长公主的闺女曲琳,二人也的确在大街上见了一面。不知何故,没说几句话,二人就闹翻了。曲琳一鞭子抽在四皇子的坐骑上,结果就引起了坐骑受惊。后面的事情自然是惊马发狂,狂奔京城大街,将四皇子给甩了出去,造成四皇子夭折。 之前宝和长公主进宫来看望尚未过世的四皇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闺女同四皇子的意外有关联。如今知道了,宝和长公主也吓住了。急忙带着闺女曲琳进宫请罪,将萧太后请出来,希望能够洗脱曲琳的责任。 宝和长公主坚信,自己闺女没有害人之心,那一鞭子造成的后果也是无心之失。而且很可能这一切都是巧合。是有人事先在马匹上做了手脚,曲琳倒霉,恰好又甩出那一鞭子,最后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萧太后自然是相信闺女,相信外孙女。萧太后命人去请孝昌帝,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得当着孝昌帝的面说清楚。否则孝昌帝要是生了怀疑之心,那就糟糕了。 孝昌帝姗姗来迟,萧太后却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出言指责,大呼小叫的。宝和长公主也小心翼翼的,一见到孝昌帝,就让闺女曲琳磕头请罪。 曲琳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早就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最后辩解道:“陛下,臣女是无心的。臣女不知道那一鞭子,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四殿下的坐骑明明很温顺的,怎么会突然受惊狂奔,臣女也不明白啊。” “陛下,琳丫头那一鞭子是意外,此事绝不是她的责任。还请陛下明鉴。”萧太后也得好声好气的替曲琳解释。 可是孝昌帝却冷漠异常,冷冷的扫视几人,不吭声,不表态。顿时就将祖孙三代吓了个半死。尤其是宝和长公主,生怕孝昌帝一发怒,让琳丫头承担责任,给四皇子陪葬。“陛下,琳丫头真的是无心之失,她向来乖巧,绝无害人之心啊。” 宝和长公主也跟着哭起来,她是真怕了。 有内侍急匆匆的来禀报,“启禀陛下,德妃在外求见。” 萧太后同宝和长公主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意识到温德妃是来者不善。然后两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孝昌帝的态度,至关重要,决定着曲琳的生死。 孝昌帝抿唇,面无表情的说道:“宣” 温德妃被请了进来,她还是冷静的,还记得先给孝昌帝萧太后行礼。然后才朝曲琳看去,目光极为阴冷,若是毒蛇也不为过。“是琳丫头啊。就是你一鞭子抽死了我的皇儿,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那一鞭子是意外,我也不知道马匹为什么会突然受惊失控。真不管我的事情啊。”曲琳大哭起来,她是真的怕了。小脸惨白惨白的,让人看着就觉着心疼。 温德妃呵呵一笑,“皇儿已经不在了,如今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是奈何不了你们。” “不是这样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同四殿下开了个玩笑。”曲琳哭着解释。 “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总归我的皇儿都是因为你的那一鞭子,才会命丧黄泉。说起来,你就是凶手。正所谓杀人偿命,那你就给我的皇儿偿命吧,也算是因果报应。”温德妃面色平静的人说道。 “娘,我不要死。我没有杀四皇子,那全都是意外。娘,你要救救我啊。太后,你救救琳儿。”曲琳大哭,鼻涕眼泪全都落下,好不狼狈。 宝和长公主一边安抚曲琳,一边求情,“德妃娘娘,此事还有许多疑点,不能因为那一鞭子,就说我家琳儿是凶手。你看我家琳这副模样,她像是会害人性命,尤其是皇子性命的人吗?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做不出这件事情。” 温德妃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宫只知道,那马是因为曲琳的鞭子受惊。她是因,我的皇儿是果,因果已成,她杀人偿命本就理所当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3章 杀了你 温德妃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让曲琳偿命。不管宝和长公主同萧太后如何求情,也不管曲琳如何声称自己无辜,都不能让温德妃改变主意。 于是最后决定权又落到了孝昌帝手里,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只盼着孝昌帝能够宽大处理。唯独温德妃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好似已经吃定了孝昌帝一般。 “陛下,你拿个主意吧。只要是陛下吩咐的,臣妾莫敢不从。”温德妃也表明的态度,却让孝昌帝越发的为难。 孝昌帝扫视全场,每个人的眼神表情都没有漏掉,对所有人的想法也是心知肚明。曲琳不是凶手,孝昌帝可以确定,因为四皇子的坐骑早就被人做了手脚。但是曲琳那一鞭子却是诱因,造成马匹失控,最后害死了四皇子。说她无辜,未免不公。说她是凶手,未免太过严苛。总而言之,她不是无辜之人,却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孝昌帝轻咳一声,众人都屏住呼吸。孝昌帝严肃的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朕已经知晓。曲琳当街持鞭行凶,间接造成四皇子过世,实在是可恶之极,不罚不足以平息怨愤。” 这话说得太重了。萧太后顿时紧张起来,“陛下?琳丫头还小,能否网开一面。” 宝和长公主连连点头,擦着眼泪,“求皇兄网开一面。” 温德妃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当孝昌帝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温德妃当即低头,恭敬的说道:“全凭陛下做主,臣妾绝无怨言。” 孝昌帝嗯了一声,“爱妃放心,此事朕会秉公处置。” 瞬间,宝和长公主就苍白了一张脸,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孝昌帝盯着跪在地上的曲琳,怒斥道:“小小年纪,仗着身份胡来,造成如此严重后果,岂能轻饶。拟旨,夺去曲琳县主封号,鞭笞五鞭,以儆效尤。” 能保下一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宝和长公主谢天谢地,偷偷谢过满天神佛。 却不料这还没完,孝昌帝又接着说道:“宝和长公主教女不严,纵女行凶,夺去长公主位份,贬为公主。希望以后能以此为教训,严加管束家中子女。若是再有是非,朕定会严惩。” “多谢陛下开恩。”宝和长公主备受打击之余,也很庆幸,庆幸孝昌帝是她的兄长,庆幸孝昌帝对她还算宽容,没有没她一棒子打死。 萧太后叹了一声,这个结果虽说严重了些,总比丢命要强。故此萧太后即便有所不满,也没有出言反对,免得刺激孝昌帝,让孝昌帝用更严厉的手段处置宝和母女二人。 孝昌帝面对温德妃,问道:“爱妃对朕的处置满意吗?” 温德妃冷冷清清的说道:“臣妾谨遵陛下吩咐,并无任何不满。不过臣妾想亲自观刑。” 众人一愣,都望着孝昌帝。曲琳要被鞭笞五鞭,这是圣旨,是逃不了的。但是如何行刑,却有些讲究。只是温德妃要求观刑,这分明是不准萧太后宝和长公主做手脚。曲琳本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瞬间哆嗦了一下,心道温德妃好狠毒的心。 孝昌帝没有犹豫,很干脆的应下,“好,就如爱妃所愿。” “陛下”萧太后真的急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孝昌帝冷冷一笑,“朕乃天子,岂能出尔反尔。母后不用再说了,朕已经答应爱妃,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来人,将曲琳拖下去行刑。” 温德妃嘴角一翘,笑得极为得意又恶毒,还特意朝宝和公主瞧了眼,眼神里慢慢是讥讽之色。宝和公主心跳骤然加速,心中顿时有了不好预感,“我也去。” 曲琳浑身瘫软,任由婆子们拉扯着,拖到了外面,跪在地上。很快,鞭子一抽,狠狠的抽在了肩背上。曲琳嗷嗷大叫,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大哭大喊,求饶救命,无论说什么都行,只希望能够免了这顿鞭笞。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于事无补,所有的哭喊叫嚷都成了抚慰温德妃伤痛的良药。她叫得越惨,温德妃就越发满意。在温德妃看来,最好这五鞭子抽下去,能让曲琳命丧今日。这个小贱人,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没让她陪葬,已经是妥协。哼,不过就算她现在能够逃过一命,迟早也要下去陪伴自己的儿子。温德妃笃定这一点,曲琳在她眼中已然是个死人。 五鞭子抽完,曲琳已经昏了过去。宝和公主抱着女儿,哭嚎不已。萧太后赶紧命人将曲琳抬回寿宁宫,又请太医来诊治。 温德妃起身,丢掉手中茶碗,瞬间打破了场中哀戚的气氛。宝和公主目光怨毒的盯着温德妃,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满意了吗?琳丫头都快被打死了,你得意了。” 温德妃拿起手绢擦擦嘴角,神情不慌不忙的说道:“本宫昨儿死了儿子,唯一的儿子。曲琳区区一顿鞭笞,相比四殿下的过世,公主你说本宫满意吗?” “你还想如何?我家琳丫头已经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德妃你别不依不饶。不要想着有陛下给你撑腰,你就能得寸进尺。”宝和公主大怒。 温德妃抿唇,表情略显阴沉,“就算本宫不依不饶,公主又能如何?”眼神轻蔑的扫了眼昏迷不醒的曲琳,“公主还是好好照顾琳丫头吧,可别死在了这里。” “呸你才死在这里。”宝和公主不怕温德妃,这后宫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温德妃算什么东西。 温德妃也不在意,带着宫人施施然离去。心里头却早已经记恨上宝和公主,迟早有那么一天,她会让所有欠了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曲琳高烧昏迷,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就大哭出声,嚷嚷着要出宫,她再也不要进皇宫。皇宫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孝昌帝可怕,寿宁宫可怕,温德妃更可怕。宝和公主心疼闺女,也顾不得伤势严重不易移动的医嘱,命人伺候着将曲琳带回了公主府。接下来的日子,公主府关门闭户,只待曲琳养好伤势,四皇子一案风平浪静。 四皇子的马匹被人做了手脚,凡是同此事有关联的内廷衙门,全都被牵连进去。不管无辜不无辜,先抓起来用刑。能撬出多少口供,没人关心。他们只需要这些人的人头和鲜血来平息帝王的怒火。 事关皇子之死,就算孝昌帝杀心过重,朝臣们也很谨慎小心的不在此时跳出来反对。免得自己就成了炮灰,成了孝昌帝怒火下的祭品。 事情在血腥中有所进展,隐隐约约牵扯到后宫,可是追查下去,线索又指向宫外。扑到宫外查探,线索又断在了关键之处。任由内侍监的人如何查,都无法查出真凶真相,只能确定一点,的确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害四皇子。可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 孝昌帝已经很久没笑过了,每天板着一张死人脸,随时都有可能提起手中的刀,一刀斩下去。“既然查不到真凶,那就全都陪葬吧。” 凡是涉及到此事的人员,无论什么背景,无论官职大小,无论无辜与否,都去给四殿下陪葬。孝昌帝一声令下,宫内宫外人头滚滚,血腥冲天,久久不散。 待到事情尘埃落定,又是一年腊月。接连数天的大血,覆盖住所有的肮脏,也覆盖住所有的血腥。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干净,透亮,心里头的恐惧也跟着消散。就算天冷,林月音也坚持走出清宁宫,就是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孝昌帝的杀戮之心,让宫中所有人胆寒,林月音也不例外。她不得不谨慎应对,宁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不要引起孝昌帝的关注。克制了这么久,总算一切都过去了。杀戮也结束了。 杜安告诉林月音,裴颜卿回来了,已经到京好几天。带回来很多关于各地节度使的消息,据说很受孝昌帝重视。还说孝昌帝给裴颜卿放了几天假,让裴颜卿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后再开始当差。还说太子亲自前往裴府看望裴颜卿,带去了一车的礼物。总之,从杜安的嘴里,林月音听到了很多关于裴颜卿的消息。有时候她不乐意听,裴颜卿三个字也会钻进她的耳朵里。 裴颜卿手里抱着一个黄铜暖炉,出声打断杜安的啰嗦,“行了,裴太傅回京的消息本宫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杜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太傅想见娘娘一面。” 林月音微蹙眉头,有些不满,说道:“见什么见。宫里刚死了这么多人,陛下这会正是疑心病重的时候,此时不宜见面。你告诉他,让他稍安勿躁,等过年的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遵旨那娘娘还有什么话要转告的。” 林月音瞧着杜安,眼中带着笑,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杜安顿时紧张起来,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 林月音笑了笑,说道:“不必紧张,本宫没想过要收拾你,因为你对本宫还有用。你替本宫转告裴颜卿,宫中的事情最好同他没关系。当然若是有关系,本宫拿他也没办法。只是本宫同他之间的合作,就缺乏了诚意。” 杜安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吧。林月音为何这么说,是在怀疑什么。杜安没多嘴,老实本分的将这番话转告给裴颜卿知晓。 裴颜卿从来都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语威胁,即便是林月音。他只在乎事情的结果,在乎他所得到的利益。关于如何面对林月音,裴颜卿也早有了打算。 一转眼,又是新的一年。趁着新年宫宴的时候,裴颜卿同林月音短暂的见了一面。没有叙旧,没有关怀,一见面,林月音劈头就问,“是不是皇子们都死光了,裴卿才肯罢手?” 裴颜卿神情严肃,有些不悦,“娘娘是在指责我?无凭无据的话,娘娘最好不要说。” 林月音连连冷笑,“裴卿别在本宫面前装蒜,更别说你无辜。四皇子的死,其手法,其过程,多么像是裴卿的手笔。若说此事同你无关,本宫第一个不相信。” 裴颜卿挑眉冷笑,“娘娘如何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待此事。” 林月音咬牙切齿,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狐狸,而是一头狼,妄想称霸森林的孤狼。林月音嗤笑一声,“你以为杀死所有皇子,你就能顺利上位吗?裴颜卿,本宫告诉你,你是妄想。大周是刘家的大周,不是裴家的大周。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乱臣贼子,最后会不得好死。” 裴颜卿突然逼近林月音,并搂住林月音的腰身。林月音挣扎,却无法摆脱裴颜卿这个男人。 裴颜卿冷冷一笑,“若是我最后结局是不得好死,我一定会让娘娘陪着我。” 林月音讥讽一笑,“想让本宫给你陪葬,你做梦去吧。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本宫的将来。裴颜卿,本宫劝你最好及时收手。否则闹大了,本宫为了自保,肯定会一脚将你踢开。到时候你就算被凌迟扒皮,本宫也不会皱眉,说不定还要跟着旁人一起拍手称快。” “好狠毒的心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裴颜卿终于笑了,只是那笑容很轻很淡,不曾到达眼底,“我可以诚实地告诉娘娘,你想一脚踢开我,那绝对是妄想。我若是被人凌迟扒皮,娘娘也难逃一死。所以娘娘最好不要激怒我,还有好好地维持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相信娘娘会得到出乎意料的收获。” 林月音直接啐他一口,“好大的口气,本宫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裴卿可以用这种办法控制别人,别妄想控制本宫。裴颜卿,本宫警告你,你最好适可而止,别想着在后宫搅风搅雨。” “娘娘的胆量,我向来佩服。至于后宫,就算我一再搅风搅雨,娘娘又能如何。娘娘能做的,就是沉默旁观。娘娘敢对外说出一个字,纵使我不得好死,娘娘也难逃陛下的杀戮。这一点,相信娘娘很清楚。否则早在四皇子过世的时候,娘娘就已经开口了。我说的对吗?”裴颜卿俯身,咬着林月音的耳朵。二人貌似亲密无间,实则斗得你死我活,犹如十世仇人一样。 林月音连连冷笑,“你说的没错,本宫是不敢对外吐出哪怕一个字。但是这并不代表本宫就要被你戏弄,被你牵着鼻子走。裴颜卿,你给本宫记住,本宫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本宫迟早会让你后悔。” 裴颜卿得意一笑,“臣恭候娘娘的报复。”说来说去,裴颜卿就是个光棍,他无所谓任何人的报复。就连死,他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林月音的威胁,最大的作用就是调剂了裴颜卿冷漠的心。 林月音很想一巴掌甩在裴颜卿的脸上,然后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划烂裴颜卿漂亮的脸蛋,让他再也不能以这个面目出现在人前。林月音甚至想要一刀子捅进裴颜卿的心口,挖出他的心脏,看看他的心肝是黑的还是红的。林月音的是如此的血腥,可是她却又如此的期待。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放着一把小匕首,还是裴颜卿送给她的礼物。只需要轻轻的一拔,然后再狠狠的一刺,或许她就能结果了裴颜卿。 想象太过美好,以至于林月音受不住诱惑。她真的拔出了匕首,真的朝裴颜卿的腰间刺去。因为刺中心口的难度太大,刺向腰间却是顺手而为。 裴颜卿伸出手来,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刀刃。此时此刻,林月音使出浑身力气,也再难有寸进。 裴颜卿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冒着寒气的匕首,又看了眼林月音,不怒不喜的问道:“你想杀了我。” 林月音挑眉一笑,“对啊”她就是想杀了他,杀了这个祸害。别管心里头对裴颜卿有何种微妙的奇怪的想法,比起身家性命,身份地位,还是杀了裴颜卿最好。林月音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裴颜卿这个男人难得,可再难得,也比不上自己重要。 裴颜卿也笑了起来,“只可惜,我没能让你得逞。”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裴卿,你可要小心了。本宫既然对你起了杀心,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手。”林月音理所当然的说道。 裴颜卿放开了林月音的腰身,反而抬手轻抚林月音的脖颈,温柔的说道:“我只需要轻轻的,这么一掐,娘娘就会命丧当场。娘娘不怕吗?” “你敢吗?你若是有胆量,就尽管杀了本宫,本宫还当你是个男人。你若是不敢,就别说一些不可能的话。本宫早就告诉你,本宫不是被人吓大的。”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抬手握住裴颜卿的手,轻轻抚摸,“就这么掐下去,再用点力,我的命就会交代在这里。裴卿,你舍得吗?” 裴颜卿笑道:“娘娘想用美人计?” “对你本宫不需要使用美人计。”林月音魅惑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妖媚妇人的风情,“对你,本宫只会来狠的。” 林月音抓着裴颜卿的手,狠狠的说道:“你掐啊,干脆掐死本宫算了。本宫不怕死,又不是没死过。” “你疯了。”裴颜卿无奈退后。 林月音哈哈一笑,“裴颜卿,你怕了。我就算是疯了,那也是你逼的。本宫早就警告过你,凡事适可而止,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宫的底线。本宫还曾告诫你,后宫是本宫的地盘,在本宫的地盘上搅风搅雨之前,好歹给本宫打一声招呼。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只会挑起杀戮,只会让后宫沾染无数血腥人头。本宫恶心,厌恶,心中愤恨无比。本宫该找谁算账?只能找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这个侩子手。所有因为此事死去的人,都应该算在你的头上。对哦,你不怕冤魂索命,你更不怕所谓的报应。反正你无妻无子,无父无母,就算报应也只是报应在你自己头上。” “可是我怕报应我怕冤魂索命,我更怕那漫天的血花。大片大片的鲜血,没有一处是干净完整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开心快活的生活。裴颜卿,你毁了本宫的全盘计划,你毁了本宫的生活,毁了本宫的未来。本宫要你偿命,过分吗?本宫就是想杀了你,你这个侩子手。” 裴颜卿面带嘲讽之色,“娘娘口口声声指责我,难道就没有反省过你自己的错误。说什么心狠手辣,说什么侩子手,我同娘娘比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这些年来,娘娘手上的性命也不少了吧。娘娘在享受杀戮快感的时候,却在指责别人杀戮过多。哈哈,五十步笑百步,娘娘要脸吗?” 林月音神情有些奇怪,她盯着裴颜卿,暗自点点头,“你说的对,本宫同你之间不过是半斤八两的区别,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的双手都沾满了血腥。可是本宫最恨旁人逼迫,最恨有人打乱本宫的计划。裴颜卿,你首当其冲,你就是本宫最讨厌的那个人。” “那是我的荣幸。既然不能成为娘娘最喜欢的人,那就做最讨厌的人,如此,我在娘娘的心目中也算占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裴颜卿还得意的笑了起来,显得极为张狂。 林月音就觉着这人是在嘲笑自己,她将匕首狠狠的朝裴颜卿扔去。匕首跌落在地上,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如同两头斗牛一样,谁都不服谁,谁都不能忽视对方,谁都不能否认对方在心目中那点特别的地位。 裴颜卿深深一叹,“娘娘受刺激过重,我就不在娘娘眼前碍眼。” “滚,赶紧滚。本宫一看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林月音挥舞着双手,满眼的嫌弃不耐烦。 裴颜卿轻声一笑,“好,我这就走。希望娘娘能够尽快冷静下来,下一次见面充满了愉快气氛。” “滚啊废话真多。”林月音咬牙。 裴颜卿麻溜的滚了,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林月音还站在原地,心情很不好。有雪花落下,落在脸上,化成了水,脏污了妆容,林月音却半点不在意。她重重一叹,心中烦闷无比。她反省了一番,或许她该克制的,她不该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可是裴颜卿那厮,实在是太过可恶,真的不值得她废这么多心思。是的,不值得。不就是一个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而且还是个自以为是,以杀戮为乐,妄想改天换日的男人。这种男人,就该被践踏,被蹂躏,被玷污,用最恶毒的方式去折磨。 林月音呵呵一笑,大有自娱自乐的感觉。她低头弯腰,搜寻着地面。那把匕首就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小巧精致,却又能杀人于无形。林月音弯腰捡起来,用手绢擦拭上面的雪水。她有些遗憾,怎么就没能捅进裴颜卿身体,若是一刀子捅进去,她所有的怒气都能发泄出来吧。何至于像一个泼妇似得又吵又闹。哎,看来老天爷都站在裴颜卿那一边,舍不得他受伤。 林月音嗤笑一声,将匕首放入刀鞘,依旧挂在腰间。将裴颜卿丢出脑海,忘却今晚所有的事情。整整衣装,露齿一笑,又是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走出隐秘的小树林,张永和杜安都等在外面。 二人见到林月音出来,都长出一口气。说实话,他们是真怕林月音有个好歹,到时候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的。 林月音昂首挺胸,说道:“走吧。出来这么久,该回宴席了。” “遵命” 走出暗处,走上挂着灯笼的长长回廊,远远的就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歌舞丝竹之音。今儿是个欢快的日子,她身为皇后自然不能缺席太久。 转过一个弯,迎面走来文婕妤一行人。文婕妤见到林月音,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娘娘原来在这里,臣妾找了娘娘好久。” “本宫嫌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怎么,就这么一会,就有人想念本宫了。”林月音似笑非笑的问道。 文婕妤有些紧张,“娘娘不知,娘娘不在的时候,贵妃娘娘趁机在陛下耳边进谗言,说了好些是非。陛下令人出来寻娘娘,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陛下那里已经是等不及了。臣妾担心娘娘,故此同田婕妤一起出来寻娘娘。不过臣妾二人在半路上分开了,田婕妤已经朝另外一边找寻。娘娘,时间不等人,咱们赶紧回宴席上吧。陛下怕是已经生气了。” 林月音挑眉,“你同本宫说说,贵妃怎么进谗言,怎么挑拨是非。” “臣妾离得远,听不清。好像是说娘娘无缘无故的离开那么长时间,在偏殿内又找不到人,或许娘娘是去做了什么”文婕妤低下头,剩下的话不敢再说。 林月音冷冷一笑,“是说本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哼,张贵妃是嫌日子太冷清了,非得让本宫给她找点事情做。走,随本宫回大殿。本宫倒是要看看,姓张的还有什么本事。” 林月音走在前面,步履坚定。文婕妤小步跟在后面,心思翻转。她既盼着林月音能赢,又盼着两人两败俱伤。 林月音正是满腹怨气的时候,在裴颜卿手里面没讨到好,正愁没地方发泄,偏偏张贵妃跳了出来,林月音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张贵妃敢跳出来,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大殿内很热闹,孝昌帝坐在主位上,张贵妃就陪侍在一旁,言笑晏晏,一副舍她其谁的模样。好似皇后之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林月音冷冷一笑,先且不管她,自顾自的给孝昌帝请安行礼。 孝昌帝板着脸,问道:“皇后去了何处?为何不在偏殿。” “启禀陛下,臣妾嫌屋里烦闷,故此出门透透气。没想到忘了时间,累得陛下派人寻找。好在半路上遇见了文婕妤,得知陛下找寻,于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林月音笑着应答。 孝昌帝嗯了一声,看样子是没打算深究。 张贵妃有些着急,急切的说道:“娘娘一走,就是半个时辰。偏偏偏殿内又没见到娘娘的人,臣妾真是担心坏了。生怕娘娘在外面遇见了坏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万一坏了娘娘的名声,臣妾怪伤心的。” “贵妃慎言”林月音当即板起脸,“贵妃同本宫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在外面遇到坏人?贵妃是在指责本宫管理后宫有错漏之处,竟然让坏人钻进了后宫吗?没凭没据的话,张嘴就胡说,是谁给你的胆子,又是谁教你用如此恶毒的言语诋毁本宫的名声?本宫打理后宫数年,从来不曾出现过贵妃口中的坏人。本宫真的很好奇,贵妃又是从根据什么判断本宫在外面就一定遇到了坏人,还坏了名声。若是说不清楚,本宫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贵妃构陷。贵妃阴谋算计本宫,偷偷从宫外带人进入后宫,欲行不轨之事。对了,这种事情,好像贵妃不是第一次做吧。” “臣妾冤枉啊”张贵妃顿时慌了,当初她命人偷偷从宫外带大夫进宫诊治,本以为林月音不知道,如今看来这后宫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林月音不知道的。张贵妃可怜兮兮的望着孝昌帝,“陛下,臣妾冤枉啊。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构陷皇后娘娘,更不敢偷偷从宫外带人进来败坏娘娘的名声。陛下,皇后娘娘所说的,俱都是污蔑,请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请陛下做主。”喊冤谁不会,林月音也开始喊冤,“陛下,贵妃无凭无据的就败坏臣妾名声,甚至暗中指责臣妾行了不法之事。臣妾倍感冤屈,请陛下严惩口无遮拦的贵妃,好叫所有人都知道,祸从口出。以后说话之前,一定要三思。没有确定的把握,就不要胡言乱语。” “陛下,臣妾是无心的,臣妾绝无胆量构陷皇后。陛下”张贵妃无声的哭泣,真是可怜得紧。 林月音也开始擦眼泪,瞧着更是可怜。干脆跪了下来,“陛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今日之事若是不拿出一个说法来,臣妾以后哪还有资格打理后宫。不说别的,单是贵妃的言行,不仅仅是在玷污臣妾的名声,更是在玷污皇后这个名分这个位置。皇后身份何等高贵,若是纵容一介宫妃随意玷污,那以后谁还会将皇后这个位置放在眼里,谁又会听从皇后的管理。求陛下替臣妾做主。” 孝昌帝阴沉着一张脸,显然动了怒火。 张贵妃一看情势不好,顿时急了。不敢再同林月音争锋,当机立断决定服软。走下台阶,来到林月音跟前,很干脆的就跪了下去。如此一来,情形就成了彼此跪拜。张贵妃哭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给你赔罪了,你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好不好?臣妾之前都是无心之言,臣妾真不是故意的。” 林月音淡淡一笑,“贵妃既然肯认错,那就有挽回的余地。这一次本宫就不同贵妃计较。不过以后贵妃还应严格要求自己,不可再口出妄言。得罪了本宫不要紧,万一惹怒了陛下,惹怒了朝中重臣该如何是好。届时就算本宫有心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张贵妃心中暗恨,面上还得装作老实的样子,“多谢娘娘教诲,臣妾谨遵娘娘吩咐。” “好了,好了。既然贵妃已经道歉,皇后也原谅了贵妃,那此事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准提起。”孝昌帝大手一挥,这点风波算是过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4章 内忧外患 翻过年,就到了孝昌二十年。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后宫女人们都纷纷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轻便漂亮的春衣。整日里流连西苑,就盼着一朝得宠,自此荣华富贵,鸡犬升天。做梦者甚多,幸运儿却极少。一年下来能有那么一两个,就算是孝昌帝发了善心。 不过今年,后宫女人们注定是要失望了。三月,数十个州遭遇桃花汛,刚刚开始的春耕就此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别说继续农业生产,连吃饭都成问题。同时西北边出现干旱,并且情况有日益严重的趋势。再有,北边同样出现旱情,草原部落南下劫掠,边关隐有不稳的趋势。备受孝昌帝警惕的各地节度使,纷纷叫苦叫穷,指望着朝廷能够拨下大批粮草。 一时间,大周竟然内忧外患,甚至有国祚不稳的危险。 如此压力之下,孝昌帝急的嘴里面长了一圈的燎泡,哪里还有心思去西苑泡美人。孝昌帝只恨国库不丰,更恨没个好办法,瞬间能变出个几百万上千万的银两供他解燃眉之急。 时间一日日过去,各地求赈灾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入朝堂,飞到孝昌帝的书案上。草原部落南下,边关已经开战,节度使一边出兵迎敌,一边天天上奏折叫苦叫穷,盼着朝廷开恩,给点银子好打仗。要是一点银子都没有,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对于节度使们的态度,孝昌帝又是愤怒又是无奈。若是他手中有一支百战强兵,他何须顾忌这些节度使。直接派兵杀过去,解除节度使们的兵权。届时那些节度使还不是任由他予取予求。尤其是范阳节度使,直接一刀子宰了,谁敢啰嗦半句。 想归想,孝昌帝还是得下旨解送一批银两给节度使们充做军费。无论如何,得挡住草原部落南下的脚步。 安抚了节度使,孝昌帝这才忙着处理赈灾。朝廷银钱有限,加上层层盘剥,那点银钱对于灾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完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眼看着灾情越来越严重,灾区已经出现流民,四处流窜作乱,稍有疏忽,就会造成一场大祸。孝昌帝不敢轻忽,连着数天在早朝上大发脾气。最后在裴颜卿的建议下,孝昌帝干脆下旨责令各地官府自行筹措赈灾银两,妥善安置当地灾民,不得无故驱赶流民。若是谁的管辖地出现官逼民反,灾民扯旗造反的事情,孝昌帝就要当地官府一干官员的人头。 朝中大臣谁没几个亲戚,谁没几个门生故吏,谁没几个亲信手下。因此这道旨意一下,朝臣中大半持反对意见,都说孝昌帝太过严苛。原本让地方官府自筹赈灾银两,就已经很荒唐了,如今还下了高压任务,这是将地方官员往死里逼啊。地方官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能完成孝昌帝的任务。更何况大部分地方官员才能平庸,于经济和赈灾方面见识有限。 孝昌帝已经被各处灾情逼的想要大开杀戒,这会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结果大半的朝臣都反对。孝昌帝怒极,在早场上就扔了奏折笔墨,指着朝臣们大声怒吼,既然敢反对他的旨意,那就拿出比旨意更好的办法来。拿不出来,就别废话。谁敢再啰嗦就派他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赈灾。灾情一日不解,一日不准回京。 昏君 这是言官御史们喊出来的。 恐惧 这是六部衙门里的官员们的真实感受。 孝昌帝呵呵一笑,他殚精竭虑的赈灾,为这个国家奉献,结果却被朝臣称作昏君。孝昌帝心头有一股戾气直冲脑门,二话没说,就让大汉将军将胆敢称呼他为昏君的人带下去,罢官去职,丢入大牢,改日下旨要他的人头。 孝昌帝手段严苛,倒是镇住了某些蠢蠢欲动的言官御史。大家集体做鹌鹑,于是孝昌帝的旨意顺利下发,赈灾继续。 孝昌帝怀揣怒火回到思政殿,裴颜卿随侍左右。孝昌帝感慨一番,如今也只有裴颜卿这位肱骨之臣是他能够信任并能依仗的。 裴颜卿一副激动又感动的模样,直言为了孝昌帝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并且主动请旨去灾区赈灾。 孝昌帝同样被感动了,赶紧扶起裴颜卿,“哀家有心了。灾区情势不明,朕身边又离不得爱卿,赈灾一事朕会派其他人前往。爱卿就安心留在朕的身边,替朕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灾区一日不稳,臣便一日不得安寝。前往灾区,安抚灾民,也是替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允许。”裴颜卿态度坚决,一心想要前往灾区赈灾。 孝昌帝真的被裴颜卿一心为公的态度给感动了,不过他还是拒绝了裴颜卿的请求,直言朝堂离不开裴颜卿,他本人更是离不开裴颜卿出谋划策。而且赈灾银两光是靠地方官府自筹,也不太现实。朝堂总要想个办法出来,好歹筹措个百万两,方能解决燃眉之急。 裴颜卿眼珠子一转,就替孝昌帝想到了一个极为阴损的主意,抄家朝堂没钱,可是官员有钱啊。尤其是那些隐藏在朝堂中的贪官,随随便便都有数十万两的家资。抄个家赈灾的银两就有了。 这个办法够阴损,却投了孝昌帝的脾气。他早就看朝中官员不顺眼,一直想找办法收拾。如今内忧外患,理由现成的,此时不动何时再动。孝昌帝接纳了裴颜卿的主意,二人仔细谋划了一番,商量出一个行动方案。 素日里,孝昌帝都会安排羽林卫搜罗朝臣的消息,其中不乏朝臣们摊在枉法的证据。如今既然要找肥羊开刀,这些消息和证据便都派上了用场。特意挑选出数个家资丰厚的朝臣,罗列了一些列的罪名,孝昌帝就命人开始行动。事先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点消息,孝昌帝在早朝上直接下令夺了几个官员的官职。 朝臣们哗然,孝昌帝不为所动,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几位重臣意识到情势不对,赶紧出列,言明孝昌帝要治官员的罪,好歹也得师出有名。 孝昌帝冷冷一笑,对此他早有准备。废话一句没有,直接将一摞资料甩在朝臣们的面上,“都给朕好生看看。”甩出的资料全是关于被罢官官员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的证据。这些证据有清晰的时间地点人物,做不得假。, 重臣们率先看过,顿时脸色就变得灰白,原来孝昌帝是早有准备。朝臣们一一传阅这些证据资料,也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求情。 孝昌帝冷哼一声,懒得同众人废话,直接下朝。让羽林卫带人抄家,所抄家资充入内库,再有内库拨款赈灾。户部反对,无效。谁不知道银两要是户部的口袋,首先就会被盘剥掉三成。然后下面办事的小吏再盘剥一成,十成十的银两瞬间没了四成。 孝昌帝好不容易筹措来的银两,岂能容户部官员贪墨,所以就算将贪官家资充入内库不符合规矩,孝昌帝也要一意孤行,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孝昌帝以最快的速度筹措了将近百万两的银钱,当即就命羽林卫解送到灾区赈灾。若是谁敢朝这批银两下手,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身处哪个位置,都杀无赦。为了给羽林卫多一层屏障,孝昌帝还给了他们先斩后奏的特权,赐下尚方宝剑,可以奉命杀官。 此举一出,朝臣震动。孝昌帝果然是来真的。 孝昌帝冷冷一笑,他当然是来真的。灾情军情,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动摇国本,动摇刘家江山。朝臣们不在乎谁坐在那把椅子上,但是孝昌帝在乎。谁敢挖他的江山,动摇他的国本,他就诛他九族。这是孝昌帝的决心,也是一个帝王本该有的决心。 一系列纷乱的事情处理完毕,随着羽林卫解送赈灾银两出京,事情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累了这么久,孝昌帝也觉着身心俱疲。不过最难的事情已经完成,孝昌帝也有了心思去临幸后宫的女人。首选依旧是张贵妃。 张贵妃不懂朝政,但是她懂男人,懂孝昌帝。知道孝昌帝累坏了,张贵妃便小意伺候,说些逗趣的话惹来孝昌帝的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也算松快了心情。到了晚上,二人你侬我侬,一番缠绵。孝昌帝身心舒缓,多日来的疲惫焦躁似乎都随之而去。 为此,孝昌帝更为怜惜张贵妃,心道身边有张贵妃这样的女子陪伴,也算是一件幸事。 不过孝昌帝并没有独宠张贵妃,他还是会去别的女人那里松快。张贵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是不以为意。 不过孝昌帝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羽林卫出京,同孝昌帝约定两日一报,如此便能让孝昌帝及时知晓解送银两的行程,已经京城外的情况。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全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就连行程也都是按照计划。可是突然间,消息就断了。连着五六天没有羽林卫的消息传来,孝昌帝急地嘴角上火,就怕那百万两赈灾银出了问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过了十来天总算有了消息传来,押送银两的羽林卫在半路上遭遇山贼伏击,伤亡惨重,百万两银两被抢走一半。羽林卫大将军上本请罪,言道那些山贼行动有素,进退有度,不贪心不恋战,十有是军人假扮山贼。至于对方真实身份,却无从得知。 万幸的是,羽林卫的儿郎都不是吃闲饭的,同对方激战一昼夜,虽死伤惨重,好歹是保住了一半的银两。另外,随同请罪折子来的还有化装成山贼劫匪的尸首,共有二三十具。羽林卫大将军言明,应该能从这些尸首上找到一点线索。其实他们手里面已经捏着线索,奈何事关重大,不敢轻易下结论。加上押送银两的任务很繁重,自然没有多余的人手派出来追踪这些线索。 孝昌帝一拳头砸在书案上,表情狰狞可怖,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康福挥挥手,内侍宫女们全都悄声退了出去。 康福上前,小声劝慰:“陛下息怒。” “朕如何息怒。你看看上面怎么写的,有人假扮山贼打劫赈灾银两。不用说,此事定然同京城有关。朕查不到真凶就算了,一旦让朕查出有人同此事有关,朕发誓定要诛他九族,将其人凌迟处死。”孝昌帝咬牙切齿,心火上涌,脸颊僵硬,青筋暴突。 康福很担心孝昌帝怒极攻心,损害身体,急忙劝道:“陛下,羽林卫还是有点本事,好歹保住了一半的银两。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一半银两也能办不少事情,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行,只怕贼人还不死心,朕得加派人手前去支援。拟旨,命”孝昌帝接连下了数道旨意,大有雷厉风行的做风。由此看,孝昌帝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并没有因为沉迷美色就耽误了正事。 孝昌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想砍几颗头来发泄。可是身为帝王,也有许多的不得已,由不得他胡为。没办法,孝昌帝只能宣裴颜卿进宫,让裴颜卿随侍左右,陪着他说话。 孝昌帝对裴颜卿极为信任,当着裴颜卿的面,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尤其是一腔怒火,隐藏在心头的杀戮,孝昌帝都没有隐瞒。可见孝昌帝不仅将裴颜卿当做了可信任的臣子,更是将他引为知己好友。 裴颜卿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又出言宽慰孝昌帝,凡事都会好起来。 孝昌帝嗤笑一声,随口说了句,“朕就怕事情会越来越坏。” 裴颜卿低头一笑,心道孝昌帝倒是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显然是说对了。别看有了赈灾银两,那点银两对于越来越严重的灾情只是杯水车薪。下面的官员不敢对孝昌帝说实话,裴颜卿却对灾区的情况一清二楚。官员们所描述的惨况,不足事实的三成。可想而知,如今灾区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用裴颜卿的话来说,那地方就是个火药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嘭,整个灾区都会被炸飞。届时大乱一起,加上边关不稳,哈哈,大周危矣,孝昌帝危矣。 孝昌帝不会知道,他引为知己的臣子,竟然怀揣着这样险恶的用心。孝昌帝还在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烦闷的心情,誓言要杀尽胆敢抢掠赈灾银两的人。 裴颜卿附和着,顺便替孝昌帝出几个主意,让孝昌帝坚定信心。孝昌帝很感慨,拍拍裴颜卿的肩头,“裴卿乃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臣惶恐”裴颜卿果然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孝昌帝哈哈一笑,“裴卿无需惶恐,你完全当得起。” 是的,此刻在孝昌帝的心目中,任何一个臣子的分量都比不上裴颜卿重要。 孝昌帝找来裴颜卿,不光是要发泄诉苦,还是要安排重要任务给裴颜卿,那就是查探赈灾银两被抢夺一事。孝昌帝很明确的对裴颜卿说,“其他人朕信不过,唯有裴卿,朕才能放心将此事交给你。” 裴颜卿感激涕零,“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裴颜卿急匆匆的去查案,孝昌帝则选择到后宫放松。他没有去寻张贵妃,而是出人意料的来到了清宁宫,寻林月音下棋。 林月音有些不乐意,就说道:“陛下操劳了许久,如今正该趁此机会放松放松。下棋耗费精神,岂不是违背了要放松的初衷。不如臣妾宣几个人过来陪着陛下说话解闷。” 孝昌帝板着脸,挥手道:“不用如此麻烦。朕现在就想好好下盘棋,清醒清醒脑子。” 林月音无奈,只能舍命相陪。棋盘摆上,棋子准备妥当,只等棋手开始下棋。林月音执白子,一边陪着孝昌帝下棋,一边留意着孝昌帝的反应。光看孝昌帝那模样,似乎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下棋当中。林月音却看出一丝不同来,瞧孝昌帝皱眉的样子,估计不是为下棋忧心,而是在为朝政忧心。 林月音就小声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无需事事亲力亲为。朝中有才者不知凡几,如今遇上大事,不如择贤能者负责处置,陛下只需居中调派,相信一定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 孝昌帝摇摇头,“事关重大,朕信不过下面的人。” 林月音暗中嗤笑一声,疑心病也是病,得治。国家遭遇这么大的危机,还指望靠一人之力化解危机,根本就是不自量力。也不知是谁给孝昌帝灌了汤,竟然让孝昌帝变得如此自大又多疑。将朝臣抛在一边不用,事事都要操心,迟早会过劳死的。 林月音端起手边的养生茶喝了一口,瞥了眼孝昌帝,然后说道:“陛下信不过他们,那就别让他们经手有关银钱的事情。如此一来,陛下大可放心使唤。” “不行”孝昌帝依旧摇头,“朝中官员彼此勾连在一起,让他们去做事,就算不牵扯银钱的事情,也会坏了朕的安排。如今时间不等人,朕怎么敢冒这样的风险。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疑心病重得果然没救了。林月音暗自摇摇头,就孝昌帝这态度,这做事的方法,就算是累死了,也解决不了这么大的危机。见孝昌帝不肯听劝,林月音也懒得再劝解,免得惹老孝昌帝的不满。林月音这会只一心一意的下棋,旁的话一句不说。 孝昌帝眉间忧色却越来月浓,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突然将棋子丢了,一副不痛快的模样,说道:“不下了。” 林月音看了眼孝昌帝,又低头看着棋盘。林月音有心相让,黑子已经占据半壁江山。再接再厉,孝昌帝很快就能赢下这一局。偏生在这个时候,孝昌帝发脾气不下,林月音微蹙眉头,心中顿感不耐烦。 “陛下可是有烦心事?”林月音随口问道。 孝昌帝瞪了眼林月音,“之前听皇后侃侃而谈,这会又在装傻充愣,皇后是什么意思?” 林月音愕然,孝昌帝是准备朝她撒火泄气吗?真是个没用的,大男人一个,想要撒火泄气有的是办法,唯独冲女人发火是下下乘,让人十足看不上眼。林月音暗叹一声,面有忧色的说道:“臣妾本想替陛下分忧解难,奈何本事有限,只能徒惹笑话。” “无妨,朕不会笑话你。”孝昌帝一本正经的说道,“照着皇后之前所言,皇后的意思是让朕充分利用朝中官员来处理灾情?” 林月音先是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臣妾也知朝中官员利益勾结,陛下不信任他们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臣妾却觉着,灾区那么大,同朝中官员或多或少都有相关联处,或许是同地方官员沾亲带故,或许本身就有生意红利在灾区。对这些人来说,灾区不仅仅是灾区,也是他们的利益诉求处。无论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利,这些人想必也愿意出一份力,替陛下分忧解难。就算他们自私,只为自己的人或者利考虑,好歹出了手,总能解决一点事情,带一些人出来。人出来了,消息也跟着出来了。如此,便有了流通。有了流通,即便通道很小,至少也能让一部分人活命。” 顿了顿,林月音又说道:“这都是臣妾的一家之言,陛下莫要笑话臣妾的短视。” 孝昌帝却神情严肃,并没有笑话林月音。反而握住林月音的手,“皇后见识不凡,倒是替朕想了个好办法。” 林月音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孝昌帝哈哈一笑,“偌大的灾区,偌大的灾情,靠朕一人殚精竭虑的操劳,的确不是办法。朝臣们尸位素餐,但是总归还有些用处。既然有用处,就不能让他们闲着。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算是替朕分忧解难,为国为民。” “陛下说的是。朝中大臣皆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不说别的,这其中就没有一个笨蛋。聪明人面对困难,总能想出一二解决办法。不管办法好用不好用,总得先试过才知道。总之灾区的事情得大家同心协力,如此方能度过难关。”林月音真心实意的说道。她是皇后,她还没有享受够皇后的尊荣,可不愿意大周朝因为此事而动摇国本,更不愿意孝昌帝有一天过劳死,然后太子刘湛登基。 虽然太子刘湛登基后,她就成了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自古以来,后宫都是皇后掌权柄,太后只需在后宫荣养,做个吉祥物。若是不依,那便是有干涉朝政的嫌疑,会被人指责野心勃勃,引来朝臣和刘湛的大力反扑。林月音可不想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所以最好还是由孝昌帝做皇帝,她做皇后,继续掌握后宫权柄,顺便搅风搅雨。 哎,说来说去,林月音有这个担心都是因为太子刘湛不是她亲生的。不仅不是亲生的,林月音同太子刘湛之间也才相差几岁而已。几岁的差距,还不足以让太子刘湛对她有足够的尊重,足够的信服。所以林月音要是做了太后,这个太后也会当得没滋没味。 孝昌帝紧握住林月音的手,有些感性的说道:“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后,有皇后一席话,朕的思路开阔了许多。” 林月音笑道:“能够帮上陛下,是臣妾的荣幸。每日里看着陛下为国事操劳,臣妾就心疼得不行。” 孝昌帝不在意的笑了笑,紧紧抿着双唇,做沉思状。林月音安静的陪在一边,并不打扰。就连殿内伺候的宫人也都屏住呼吸,做事情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却在此时,有大胆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张贵妃头痛,派了人来请陛下过永福宫。 林月音嘲讽一笑,如此拙劣的理由,亏得张贵妃还没用够。孝昌帝被人打断思路,很是不悦。怒道:“贵妃头痛,那就请太医。朕不是太医,去了何用。” “陛下息怒贵妃或许是想念陛下,所以才会派人来请。”林月音好声好气的说道。 孝昌帝冷哼一声,很是不满。“看来朕是太纵容她了。”孝昌帝一肚子不满,被人打断思路,简直可恶。连带着张贵妃也碍了孝昌帝的眼。 林月音偷偷掩嘴一笑,嘴上说道:“贵妃应该不是有意的。这样吧,臣妾派人走一趟永福宫,好生同贵妃说道说道。如今国事艰难,遇到困难能自己克服就自己克服,莫要拿后宫小事打搅陛下。” “还是皇后知礼。”孝昌帝满意的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林月音的处置办法。 张贵妃得知孝昌帝去了清宁宫,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顿时有些心急。别的后宫女人受宠没关系,张贵妃全都没放在眼里。唯独林月音,乃是张贵妃的心腹大患。不受宠,都能仗着身份死死的压着她,让她吃了数次闷亏。若是受宠,加上皇后的身份,那她在后宫还有活路吗?张贵妃心道,万万不能让陛下流连清宁宫,更不能让林月音有机会蛊惑孝昌帝。所以一着急,就派人前往清宁宫,借口头痛,想让孝昌帝来永福宫看望她。 主意很好,点子虽然老旧,不过好用就行。这种办法,张贵妃又不是第一次使用。张贵妃笃定,孝昌帝一得知她头痛,肯定会丢下林月音,前来永福宫看望她。 张贵妃左等右等,最后竟然等来了清宁宫的芍药大宫女。 张贵妃当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如意算盘被林月音给破坏了。心头那个气啊,好一个林月音,果然是狐媚子。她防备林月音的主意是没错的,这女人的手段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能蛊惑得孝昌帝晕头转向,偏生还让旁人无话可说。 芍药奉命前来,没打算同张贵妃客气,“贵妃娘娘,陛下同皇后命臣妾转告贵妃娘娘,如今国事艰难,以后遇到困难能自己克服就自己克服,别再拿这种小事情去打扰陛下。另外陛下还说,他不是太医,治不了病。贵妃若是头痛,就宣太医诊治。” 张贵妃气的半死,最主要的是丢了老大的脸面。自她承宠以来,极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偏偏每一次都同林月音有关。林月音果然是她的克星。张贵妃怒极攻心,拍着桌子,“谁准你这么同本宫说话?你们清宁宫的规矩就是如此吗?” 芍药冷着脸,“奴婢是奉命行事,贵妃若是不满,奴婢也没法子。奴婢就此告辞,贵妃好好休息,免得头更痛了。” 张贵妃怒斥一声,“你放肆你给本宫站住,本宫没让你走,你就不准走。” 芍药停下脚步,说道:“贵妃虽然是主子,但是奴婢却是清宁宫的人,而非贵妃手下的奴婢。贵妃想要使唤奴婢,只怕是不能的。奴婢告辞,贵妃安心休息吧。” 芍药不给张贵妃面子,张贵妃如何能忍。抄起桌面上的茶碗就朝芍药背上扔去。芍药挨了一下,背上全湿了,关键的是有茶碗碎片划破了衣衫,伤了肌肤,流出丝丝血痕。芍药吃痛,又觉丢脸狼狈,自从跟着林月音,再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此时芍药心头怒极。若非还有理智,芍药真想不管不顾的冲张贵妃耍狠。 芍药咬牙,忍住背上的痛,冷声说道:“贵妃好的威风。此事会一五一十的同陛下还有皇后禀报。告辞” 张贵妃也有些后悔,何必同一个奴婢计较。不过听了芍药那么硬气的话,张贵妃又觉着砸得好。不就是一个奴婢,砸了就砸了。莫非林月音还能为一个奴婢出头,找她的麻烦。张贵妃哼一声,当即就将此事丢在脑后,只谋算着如何从林月音手中抢走孝昌帝。 芍药顶着一身狼狈回到清宁宫,果然引起一阵骚动。见孝昌帝还在,芍药斟酌了一番,只让山竹替她进去复命,她本人则躲起来,不肯出面。 山竹替芍药打抱不平,复命的时候就带了一二怒气出来。 林月音挑眉一笑,问道:“芍药人呢,怎么不见她?” 山竹犹犹豫豫的,只说芍药身上不爽利。 林月音蹙眉,“可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准有一句隐瞒。” 山竹心喜,只装作在林月音的逼迫上,不得不吐露真情的模样,添油加醋的将芍药的遭遇说了出来,“娘娘没见到,芍药姐姐的背上湿透了,还被碎片划伤了肌肤,茶叶沫子还沾在身上,就那样子一路走回来,不知被多少人看到传了出去。芍药姐姐认为自己丢了娘娘的脸面,故此不敢来见娘娘,只求娘娘念在她素日里忠心为主的份上,能够宽大处理。” 林月音蹙眉,留意着孝昌帝的表情,然后吩咐道:“去将芍药请来。此事你说了不算数,本宫得亲自问过芍药再做决定。” “奴婢遵命。” 很快芍药被请了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不过头上还残留着一点茶渍和茶叶沫子,脸色也显得很苍白。林月音冷着脸说道:“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的道来,若是有一句隐瞒,本宫饶不了你。” “奴婢不敢隐瞒。”于是芍药将事情说明,怕林月音和孝昌帝不相信,还让人将不能再穿的衣衫拿出来,上面痕迹明显,充分说明了事实。 林月音叹了一声,挥手让芍药退下。然后征求孝昌帝的意见,“陛下,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章 不作不死 孝昌帝神情冷淡,“此事皇后拿主意就行。” 林月音斟酌着说道:“芍药虽然不是贵妃身边的人,但是以下犯上,按照宫规所以该罚。念在她替本宫受了委屈,可以从轻发落。至于张贵妃,藐视本宫威严,大放厥词,也该罚。那就罚她抄写宫规十遍,以儆效尤。陛下,臣妾这样处置可妥当?” 孝昌帝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处置得不错。贵妃恃宠而骄,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平日里就该替朕多提点她,以免她越发骄纵任性,不分时间场合的耍脾气。” 林月音掩嘴一笑,“陛下说的有理。臣妾唯独担心,贵妃心里头接受不了,又会闹出是非来。她毕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臣妾无论如何也得给她几分脸面。”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区区一个张贵妃,朕相信皇后自有手段安抚她,让她闹不起来。朕相信皇后,皇后可别让朕失望。” 林月音抿唇一笑,“臣妾遵命。那到时候贵妃找陛下哭诉,在陛下跟前告状,陛下可不能怨臣妾。臣妾所做一切都是奉命行事。” “你倒是将自己给撇清了,朕却成了你的挡箭牌。罢了,罢了,念在皇后一心为公的份上,朕就替你做这个挡箭牌。不过你可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让朕发现了,朕可不会轻饶了你。”孝昌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陛下放心,臣妾做事有分寸,断不会让贵妃再三给陛下添麻烦。” 帝后二人说说笑笑的,就将此事给定了下来。孝昌帝留下来用了晚饭,却没有留下过夜。林月音也不挽留,如今她是真没心思伺候孝昌帝,主要是觉着烦,没什么意思。既然孝昌帝不乐意留,她就高高兴兴地将人送出去。 倒是清宁宫上下人等都对此事表示可惜,可惜孝昌帝没留在清宁宫过夜。长此以往,不知何年何月林月音才能怀上皇家骨肉,替陛下生下皇子。 林月音才不操心生孩子的事情,先将芍药叫到跟前,吩咐芍药最近半月就别出门做事,只当闭门思过。就算是从轻发落,好歹也要做足样子,让人挑不出错来。 芍药领命,有些委屈又有些忐忑,“奴婢给娘娘惹了麻烦,奴婢有罪。娘娘还肯从轻发落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林月音不在意的笑道:“你无需如此。在本宫看来,你做得很好,没有给本宫丢脸。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依旧如此行事。总之,出了清宁宫你就代表着本宫的脸面,本宫的脸面不许任何人挑衅。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芍药长出一口气。心道这才是皇后娘娘的气度,张扬却又让人觉着理所当然。 林月音笑呵呵的,“明儿本宫还要罚张贵妃,到时候这女人肯定要闹腾一番。届时你们且看本宫如何收拾她。” “张贵妃挑衅娘娘,根本就是不自量力。”芍药笑道。 林月音点点头,“张贵妃这个女人其实不简单,单是看看她这些年的经历,就能看出一点名堂。她输给本宫,不是因为手段低劣,而是因为格局不够,眼界有限。罢了,同你们说这些也说不明白,明儿且看着吧。” 次日一早,林月音就命人前往永福宫,宣布对张贵妃的处置。张贵妃是个骄傲的人,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对待。再说了,她虽然将林月音当做对手,却从不认为林月音有资格管到她的头上。张贵妃当即表示不服。 张永笑呵呵的,态度好得很,“皇后吩咐了,贵妃若是不服,请自去清宁宫申诉。若是贵妃不乐意去清宁宫,也可以去见陛下。这个决定,陛下也是同意的。” “胡说八道。陛下怎么会同意如此荒谬的决定。”张贵妃认定林月音扯虎皮做大旗。又认定了孝昌帝舍不得她受委屈。张贵妃将张永赶走,自去思政殿寻孝昌帝诉苦。 以往来到思政殿,守门的侍卫都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一下,就放她进去。这一回却怪得很,无论张贵妃说什么,守门的侍卫就跟聋子哑巴一样,理也不理她。实在是纠缠不休,就说一句陛下正忙,无暇见她。又说张贵妃要想进去,需得有陛下的旨意。 张贵妃怒极,好大胆的侍卫,就不怕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吗?侍卫面无表情,他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张贵妃还管不到他的头上。 宫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康福。康福一听是张贵妃在门口纠缠不休,顿时气恼。打发了一个小内侍去见张贵妃,结果没起半点作用,小内侍还挨了一巴掌。康福哼哼两声,眼神极为阴毒。张贵妃敢动手打他的人,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换做以前,康福干脆就忍了,只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慢慢算账。这一次却不同,孝昌帝摆明了是想借皇后的手,教训张贵妃一顿。如此时机,错过再难遇上一次,康福岂能客气。 康福带着几个干儿子干孙子来到宫门口,皮笑肉不笑的给张贵妃请了个安,“娘娘怎么来了。陛下正忙着,这会可没空见娘娘。” 张贵妃忍着怒气,“康公公,你且替本宫通禀一声,就说本宫前来给陛下请安。好几日没见陛下,本宫心里头惦记得很。” 康福笑了笑,眼角闪过讥讽之色,这才正色道:“娘娘见谅。陛下正在同大臣们商议军国大事,此乃机密,咱家也只能在门外伺候。娘娘不如先回去,等陛下忙完了,咱家寻了机会定会禀报陛下。说不定今儿晚上陛下得了空,就会前往永福宫。” 张贵妃蹙眉,心头不喜。直言问道:“陛下果真在忙?” “娘娘这话可是在怀疑咱家?”康福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 张贵妃尴尬一笑,“康公公误会了,本宫自然不是怀疑公公。本宫只是担心陛下日夜操劳,身体会受不住。” 康福拿捏着姿态,态度疏离,“咱家一定会将娘娘的心意带给陛下。陛下同娘娘之间情意不一般,等忙完这段时间,陛下肯定会找机会补偿娘娘。” 张贵妃虽然不满康福的态度,却认可康福所说的话。以孝昌帝对她的宠爱,肯定不是故意冷落她,更不会无视林月音对她的处置。如此说来,孝昌帝是默认了林月音的做法,这是何用意?张贵妃想不透,又见不到孝昌帝,只得先行离去。 康福呸了一声,张贵妃宠冠后宫,却还被林月音压得死死的,可见她也是本事有限,至少比不上不受宠的林月音。康福庆幸当初没有斩断同林月音的合作,没有目光短浅的选择张贵妃。如今看来,林月音明显妻高一筹,他的选择自然也就有了丰厚的回报。 张贵妃走在回永福宫的路上,心里头越想越气。罚抄十遍宫规是小事,关键是太丢面子。走到半路上,干脆决定暂不回永福宫,而是转道前往清宁宫,找林月音理论一番。 林月音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听闻张贵妃求见,林月音嘴角一翘,不在意的说道:“请她到偏殿候着,本宫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去见她。” “奴婢遵命。” 张贵妃候在偏殿,一开始还有些耻高气扬,想着一会怎么压制林月音的气焰。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张贵妃越显焦躁。林月音迟迟不肯来见,是什么意思。是怕了她,还是没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若是怕了她,那就该早早来见她。所以这个结论不成立。如此一来,林月音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后宫里随便能抓来的阿猫阿狗。这个认知,让张贵妃极为恼怒,心中生恨。手上用力,狠狠的放下茶碗,起身就朝偏殿外走去。她就不信,今儿见不到林月音。 “贵妃前往何处?”还没走出偏殿大门,张贵妃就被张永给拦了下来。 张永笑呵呵的,态度好得很,就是那说话语气让张贵妃很不爽。 张贵妃昂头,冷笑,“本宫要去哪里,你管不着。” 张永依旧笑呵呵的,“奴才自然管不着娘娘的去处。不过这里是清宁宫,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可是到了咱们清宁宫啊,这一言一行也得守着清宁宫的规矩。皇后娘娘没发话,贵妃娘娘就只能在偏殿候着。这就是清宁宫的规矩。” 张贵妃冷着一张脸,“本宫身为贵妃,你们清宁宫的规矩还管不到本宫的头上。让开,本宫要出去。” “贵妃见谅,奴才让不得,知能先委屈贵妃再稍等片刻,皇后娘娘一会就该来了。”张永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态度坚决,绝不容许张贵妃踏出偏殿半步。 张贵妃挑眉冷笑,“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路你也敢拦。就不怕本宫治你大不敬,砍了你的头。” 张永偷偷翻了个白眼,明显鄙视张贵妃的没脑子,说道:“贵妃弄错了一件事情,这里事情清宁宫,唯有皇后娘娘才能罚我。至于贵妃嘛,一介客人,还没资格反客为主,罚清宁宫的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张贵妃心知肚明,张永的话是对的。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被林月音欺负就算了,竟然还被她下面的够奴才欺负。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张贵妃抬手就朝张永打去,张永偏了头,躲开了张贵妃那巴掌。 “贵妃好大的威风啊,昨儿砸了本宫身边的宫女,今儿又跑到清宁宫来打本宫的人。本宫倒是想问问,贵妃凭什么?”林月音在众人的簇拥下,施施然来到偏殿,正好就瞧见张贵妃甩手打张永的那一幕。 林月音本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岂能轻易放过张贵妃。趁此机会,先从言语上压制张贵妃,等会再慢慢清算。 张贵妃冷冷一笑,“皇后娘娘可总算来了。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贵人事忙,早就忘记了臣妾还在此候着。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皇后娘娘的架子好大。” 林月音嗤笑一声,有面露轻蔑之色,“本宫身为皇后,架子大一点有什么关系。莫非贵妃有所不满。” “臣妾哪敢有不满。这清宁宫好大的规矩,一个小内侍都能冲臣妾大呼小叫,没将臣妾放在眼里。臣妾要是遇事就心生不满,怕是要被这清宁宫上下一干人等给活生生气死。”张贵妃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林月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贵妃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可见清宁宫上下都是守规矩的。” 张贵妃怒极攻心,“娘娘莫非是睁眼瞎。” “放肆谁准你这么同本宫说话。”林月音板着脸,威严无比,“若非念在你初犯,本宫现在就会命人掌嘴,让你知晓好歹。” 张贵妃又怒又怨,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娘娘好大的威风,不知是谁给了娘娘这样的胆气。臣妾好歹也是在陛下心头挂了号的人,娘娘就不怕陛下问罪。” 林月音挑眉一笑,走到张贵妃身边,压低嗓门说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要罚你,为何要晾着你?本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奉命行事。陛下见你得意忘形,恃宠而骄,早已经心生不满。这不,就命本宫出面同i讲讲道理,磋磨磋磨你的锐气,好让你知道进退。” 张贵妃之前还张牙舞爪,听闻此言,瞬间变了脸色。“不可能,你胡说。陛下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一定是你假传圣旨。” 林月音同情的看着张贵妃,“本宫听闻,在来清宁宫之前,你先去了思政殿。可有见到陛下?没有,对吧。知道陛下为何不见你,那是因为陛下要借此机会敲打你。你虽美艳无双,又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奈何却有些不识时务,更缺乏了一颗聪明的头脑,时常会给陛下带去麻烦。陛下因此烦了,所以才让本宫出手教训你一顿。” “你别想挑拨离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一定是你在胡说八道,陛下怎么可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能。你又不是九天仙女,不就是个贵妃。哼,这宫女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女人。有朝一日,没了你张贵妃,自然还有王贵妃,李贵妃。”林月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她就是看不起张贵妃,就是要狠狠地打击张贵妃的嚣张气焰。 张贵妃愣在原地,表情连连变幻,显然是被林月音给镇住了。 林月音伸出手,抬起张贵妃的下颌,啧啧两声,“贵妃这皮相,虽称不上绝色,也是难得的美人。只是啊,再美的人也有看腻的一天,更何况你还生不出儿子来。”林月音恶毒地笑着,态度张狂到了极点。 张贵妃浑身哆嗦着,“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我对不对?” 林月音嗤笑一声,“没凭没据的话,本宫劝贵妃最好不要说出口。至于你生不出儿子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陛下三天两头的宠幸你,别说生儿子,你那肚皮连个动静都没有。哼哼,你当后宫女人都是傻子吗,只需动脑子想一想,也能猜个不离十。知道太后娘娘最近一年为何极少找你麻烦吗?不是因为陛下护着你,而是太后娘娘知道你生不出儿子。你没有儿子,就算得宠,也翻不起风浪。等到人老珠黄之时,没有子嗣替你吸引陛下的注意力,莫非你还能得宠?” “你,你”张贵妃捂住心口,心口正一阵阵的发痛。她蠢,她傻,她竟然主动跑到清宁宫来受此羞辱。张贵妃仰头,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掷地有声的说道:“陛下只是让娘娘提点臣妾,可没说臣妾就此失宠。哼,娘娘想要借此机会羞辱臣妾,那是妄想。” 林月音甩开张贵妃,一脸嫌弃的说道:“还没蠢透,真是不好玩。罢了,本宫也不同你啰嗦,贵妃回去后抄写十遍宫规,不可让人代笔,因为本宫会对照笔迹一页一页的检查。本宫乏了,贵妃也该离开了。” “你不会得逞的,娘娘想看臣妾的笑话,臣妾偏不让。”张贵妃咬牙切齿的宣布。 林月音哈哈一笑,神情极为不屑,“张氏,你本是淮王世子宠妾,因缘际会,得了陛下的青眼,这才有机会进宫伺候陛下。这期间你的所言所行,你在张家的生活,你在淮王府的言行,这其中有多少内幕可挖掘?对了,还得加上一个传闻中的范阳节度使。” 一提范阳节度使,张贵妃就控制不住的变了脸色。 林月音可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若是安分守己,本宫也懒得同你计较。可你偏偏不懂适可而止,偏要来挑衅本宫。本宫身为皇后,一宫之主,自然不能容忍任何人的挑衅。你既然敢出头,本宫就有办法将你按下去。不服气是吗?就算不服气你也得给本宫忍着,因为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有苦难言。来人,送客。” 张贵妃捏紧了拳头,可恶,实在是太可恶。巴巴的跑来受了一顿羞辱不够,还被人警告。张贵妃眼中泛红,她真的很恨。 “贵妃娘娘,请吧。”张永客客气气的。清宁宫的人可管不着张贵妃的情绪,他们只认林月音的吩咐。 张贵妃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今日这笔账她会牢牢的记在心里头,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管张贵妃何时能找到机会讨回欠债,首先得认罚,老老实实的抄写了十遍宫规,命人给清宁宫送去。林月音还真的亲自检查了,字迹一致,数量也对,林月音就没趁机找茬。只命人转告张贵妃,好自为之,以后做事得守着本分。 张贵妃咬碎了银牙,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真是气死她了。奈何孝昌帝不肯替她出头,她就失了依仗,没法子对付林月音。 可见孝昌帝的宠爱和维护对张贵妃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是拜孝昌帝所赐。不像林月音,今日所得一切,多半都是靠自己争取而来,就算没有孝昌帝的宠爱,手中所掌握的依旧在她手中,不会被人抢走。这便是二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张贵妃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认为林月音仗着皇后身份,才敢如此嚣张。总有一天,她也能站在那个位置上,届时就将林月音扫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孝昌帝对张贵妃总归是不同的,冷落了数十天之后,又巴巴的翻了张贵妃的牌子,夜宿在永福宫内。张贵妃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孝昌帝,奈何孝昌帝有些力不从心,加上这段时间真的累惨了,最终只能辜负张贵妃的一番心意。 张贵妃有些不乐意,却也不敢废话一句。瞧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孝昌帝,张贵妃心头有些委屈。孝昌帝同范阳节度使一般大的年纪,一个精力旺盛,无需任何助力,便能让她欲仙欲死,恨不得一辈子沉溺其中。一个却已经力不从心,满身疲惫。瞧瞧孝昌帝眉间的皱纹,一日比一日多,就连在睡梦中,眉宇间还带着忧色,散也散不去。整日里忙着那些所谓的军国大事,有必要吗?他是天子,手中能臣干将无数,何不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事,非得将自己累成狗一样。如今连男女生活竟然都力不从心。气死她了。 张贵妃偷偷抱怨了一番,心思也跟着多了起来。靠在印枕上,迟迟不肯入睡。她心里头念着范阳节度使,那一日的欢愉,成为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在孝昌帝这里得不到满足,她只能靠那点可怜的回忆来纾解自己的身体。 她闭着眼,模糊着范阳节度使强壮的身体,若是那个冤家能在跟前就好了。有他在,必能护着她,让她不受半点委屈。不像在这宫里,上面有个萧太后,还有个林月音。这两个人死死的压在她的头上,让她不得一日松快。 张贵妃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声,惊动了值夜的玉安。 玉安躺在脚榻上,睁着眼,却没有动一下。只是竖起耳朵听床那头的动静。玉安熟悉张贵妃的一切,只听声音就能判断张贵妃是在思春。不用说,定是想着那个范阳节度使李天保。玉安偷偷啐了一口,从心里头瞧不起张贵妃这德性。身边还躺着孝昌帝,就敢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好发出了动静,这女人真是疯了。 玉安翻了个身,故意弄出动静来。床那头果然瞬间安静下来。玉安偷偷一笑,看来张贵妃还是怕的,怕被人知晓她心里头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只可惜玉安高兴得有些早了,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床那头又传出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玉安很想捶打床板,更想质问张贵妃,她是疯了吗?竟然敢当着孝昌帝的面,玩这种花样。就不怕孝昌帝被惊醒,就不怕被人窥探到她内心的隐秘。 玉安觉着不能再忍下去,身为张贵妃身边第一得用的人,她有责任阻拦张贵妃继续犯糊涂。 于是玉安干脆坐了起来,悄声问道:“娘娘可是要喝水?” 少了面红耳赤的动静,片刻后才又听到张贵妃的声音,“倒些水来。等等,本宫自个下去喝。你掌灯,这乌漆墨黑的,本宫可看不见。” 玉安起身,掌了灯,没敢进卧房,只在门口候着。张贵妃披着一件外套,脚上套着绣花鞋出了卧房,走到外间喝水。 玉安安静的伺候着,见张贵妃喝完了水就坐着不动,没有回卧房睡觉的意思,立时小声提醒道:“娘娘,夜深了。娘娘早点歇息吧。” 张贵妃没理会玉安,先是侧耳听了听,孝昌帝睡得很熟,显然这些日子累坏了。估计一会要是打雷,都不能惊动孝昌帝。张贵妃暗叹一声,“玉安,本宫睡不着。” 玉安嘴角抽抽,心里头极为嫌弃。心道张贵妃是想男人想得睡不着吧。玉安低眉顺眼的说道:“陛下那里总要有人伺候。” “陛下睡得正香,本宫暂且不在跟前伺候也没关系。”张贵妃理所当然的说道。 张贵妃偷偷叹气,单手撑着头,歪靠在椅背上,“玉安,本宫心头烦闷。” 玉安无语,不知该如何劝解。还要防备着卧房内的孝昌帝随时会醒来。所以说,张贵妃选择这个时间同她谈心,根本就是找死,完全是任性妄为。此刻玉安都认为,林月音该重重的罚张贵妃。之前罚得太轻,张贵妃是半点记性没长。 “玉安,你说说本宫活着有什么意思?本宫又生不出” “娘娘慎言。”玉安不能让张贵妃说下去,她心跳如鼓,生怕隔壁的孝昌帝突然醒来听到这番话,“娘娘,夜深了,陛下那里还等着娘娘。有什么话娘娘不妨留到明日再说。” “可是本宫睡不着,也不乐意躺在那里。”说的直白点,张贵妃这会就是发脾气,不乐意陪着孝昌帝睡一张床。 玉安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娘,无论有多大的委屈,好歹等过了今晚再说。奴婢求娘娘。”玉安给张贵妃跪了下来。 “什么委屈?谁给爱妃委屈受了。”不知何时,孝昌帝竟然已经醒来,就站在门口盯着主仆二人。 玉安吓了个半死,心里头一个劲的喊着,完了,完了,陛下要是听到之前的对话,她们主仆二人岂不是完蛋了。 张贵妃也明显愣住,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玉安偷偷戳了她一下,她才跳起来,关切的说道:“陛下怎么起来了?” 孝昌帝侧着头打量张贵妃,眼神狐疑,明显是在怀疑什么,“这半夜三更的,爱妃不去睡觉,倒是有闲心同宫女聊天。” 张贵妃尴尬一笑,“陛下不知,臣妾白日里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刚才还在教训这死丫头,下次可得早早叫醒臣妾,不能任由臣妾贪睡。” “是吗?”孝昌帝神情不明的看着张贵妃。张贵妃心头惴惴不安,低着头,避开了孝昌帝逼人的目光。 孝昌帝却朝张贵妃走来,笑问一句,“爱妃还没回答朕,究竟是谁给爱妃委屈受了,以至于爱妃半夜都不肯入睡,还叫丫头陪着聊天纾解心情。” 张贵妃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望着孝昌帝,“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如此说来,爱妃是在怨恨朕,怨恨皇后。责怪皇后罚了你,是吗?”孝昌帝依旧笑着,语气却阴阴的,让人汗毛倒竖。 张贵妃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对孝昌帝的反应并没有察觉到,“陛下,臣妾不敢怨恨,更不敢怪罪任何人。臣妾只怪自己辜负了陛下的爱重,让皇后娘娘逮住了机会。臣妾被罚没所谓,关键是连累陛下也落了面子,臣妾心里头难受。” “爱妃倒是有心。”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过了这么多天爱妃还记在心上,可见爱妃也是个小心眼的人。” 张贵妃委屈,有些不服气,“臣妾并非小气,臣妾只是觉着皇后太过霸道。” “那你认为皇后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满意,让整个后宫满意?”孝昌帝随口问道,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 张贵妃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想着趁机告状,让林月音吃不了兜着走。她就说道:“皇后自然该贤惠大度,有容人之量。” 孝昌帝笑问,“对后宫不闻不问,尤其是不干涉永福宫的事情,这才算是真正的贤惠大度吧。爱妃是不是这么想的?” “陛下误会了,臣妾可不是让皇后对后宫不闻不问。臣妾只是觉着皇后有时候太过严苛了。区区一个宫女,一个内侍,皇后竟然当成宝贝,倒是让咱们这些人跟着受累。”张贵妃小声抱怨道。 孝昌帝呵呵一笑,“爱妃的小心思,朕都知道了。爱妃既然不乐意躺床上睡觉,那就继续同宫女闲聊吧。朕也不打扰你们主仆二人,先走一步。” 张贵妃瞬间愣住,“陛下,时辰还早。离着早朝还有段时间,陛下要不再睡会吧。臣妾陪着陛下。” “不用了。朕不需要爱妃陪。”孝昌帝冷着脸,回头瞧了眼张贵妃,“爱妃好自为之。”孝昌帝大步跨出门槛,由内侍侍卫团团围住,很快就消失在沉重的夜色中。 张贵妃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晦暗不明。玉安急忙关上大门,阻挡夜风闯入。然后再返回张贵妃身边伺候。 张贵妃死死的抓着玉安的手,显得紧张又无措,“玉安,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本宫有所不满?本宫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话应对有据,按理陛下不该生气的。玉安,你告诉本宫,陛下为何会半夜离去?” 玉安的手被张贵妃抓得生痛,她不敢抱怨,也不敢挣扎,小声说道:“娘娘,或许是咱们之前的谈话,被陛下听了去。” “不,不会的。”张贵妃连连摇头,神情紧张惶恐,“就算听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咱们并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对不对?” “可是娘娘说过不乐意躺在床上陪陛下睡觉。”玉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真的?这话真是本宫说的?”张贵妃狐疑不定,她将之前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貌似好像是说过意思相近的一句话。不会那么巧,正好就被孝昌帝听见了吧。张贵妃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为何就不能忍一忍,非得半夜发脾气,还胡言乱语。 张贵妃焦躁不安,“玉安,如今本宫该怎么办?” 玉安小声说道:“唯有请罪,诚恳的请罪。”无论哪个男人,偷听到自己竟然被枕边的女人嫌弃了,肚子里都会憋着一肚子火气。好在孝昌帝对张贵妃不一般,应该有挽回的余地。要是换做旁的女人做了这等蠢事,孝昌帝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要杀了她全家。 “你说的对,明儿一早,不,今儿天一亮,本宫就去请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章 暗通款曲 天一亮,张贵妃就去思政殿候着请罪。奈何孝昌帝并不肯见她,加之还要早朝,自然没空理会她。张贵妃跺跺脚,心道自己来早了,应该在早朝之后才来的。可是这会人都来了,自然不能离去。不然就会给孝昌帝留下一个极为不好的影响,那么她所有的努力都会成为白费心思。 思政殿的人都得了康福的吩咐,不肯给张贵妃脸面,自然就没人请张贵妃到偏殿坐着等候。张贵妃无奈之下,只能站在屋檐下,躲着太阳等候。半个时辰过去,腿脚还受得住。等一个时辰过去,张贵妃已经觉着口干舌燥。瞧瞧思政殿的人,没一个人肯给她一杯水喝。 张贵妃怒极,也只能忍耐。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张贵妃身心俱疲,腿脚打颤,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早朝依旧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张贵妃又累又饿又渴,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养尊处优多年,蓦地换了个处境,张贵妃只觉身处地狱,说不定地狱都比此时此刻好上一点。 玉安见张贵妃快要倒下,赶紧让人将张贵妃扶到回廊坐下休息。“娘娘歇口气,奴婢让人在前面守着,陛下一回来,咱们就能第一时间知晓。” 张贵妃有气无力,脸色苍白,眼泪落下,哭哭啼啼的说道:“玉安,本宫好累。” “娘娘再忍一忍,等陛下回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玉安柔声安慰。 张贵妃止不住哭泣,“玉安,本宫好渴,你去给本宫弄点茶水来。本宫快要渴死了。若是有点心,也给本宫带来。不然本宫怕是支撑不到见陛下的那一刻。” “娘娘千万挺住,奴婢这就去找茶水点心,很快就回来。” 玉安怕耽误事情,更担心孝昌帝随时会回来,所以没有回永福宫取茶水点心。不回永福宫,就只能求思政殿的人。使了好大一笔银子,总算讨来了茶水还有两块糕点,急急忙忙给张贵妃送去。心里头还想着,思政殿的东西就是贵,上百两银子就讨来这么一点,真正黑心烂肠。 张贵妃喝了茶水点心,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靠在廊柱上,闭目休息。还不忘提醒玉安关注前头,一定要在孝昌帝回来的第一时间内通知她。玉安连连答应,让张贵妃放心休息。 张贵妃哪里能真的放心,想起昨日到今天早上的遭遇,越想越觉着委屈,越想越觉着人生无望,想着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让人看了很是不忍。 玉安拿出手绢来给张贵妃擦拭眼泪,“娘娘别哭了,哭花了妆容就不好看了。” “好不好看有用吗?陛下如今都不待见本宫,任由皇后磋磨本宫。本宫怎么这么命苦。”张贵妃差一点就嚎啕大哭起来,幸好还有理智,知道这里是思政殿,只得先紧咬住牙关,将哭声堵在嘴里。 “娘娘慎言,要是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本宫知道。”张贵妃拿着手绢擦拭眼角,心头还是极为委屈的。自她进宫后,就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半路上会受此磋磨。想来想去,也怪范阳节度使那个冤家,若非他挑动了她的内心热情,她也不会生出各种想法,甚至连孝昌帝都嫌弃上。 “陛下回来了。”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跑来,“娘娘,陛下回来了,刚进了大门。” “快,快,扶着本宫过去。成败在此一举,谁要是耽误了本宫的正事,本宫饶不了他。”张贵妃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急匆匆的往前头赶。 刚过转角,就见到孝昌帝虎步生威的朝大殿走去。张贵妃顾不得矜持,再说她也没啥好矜持的,当即就嚎了一嗓子:“陛下” 孝昌帝被惊了一跳,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张贵妃。 张贵妃什么都顾不得,也没时间去观察孝昌帝的情绪,急匆匆的往前冲,冲到孝昌帝跟前后就干脆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孝昌帝面无表情,眼神阴冷,无端端的就能让人打个寒颤。“爱妃有罪?” 张贵妃连连点头,生怕动作缓慢会引来孝昌帝的不满。她哭着说道:“臣妾有罪,臣妾没能用心伺候陛下,请陛下责罚。” 孝昌帝呵呵一笑,“爱妃有心了。爱妃什么时候来的,瞧着应该等候了不少时间吧。” 张贵妃心头松了一口气,“臣妾天一亮就来了。因不耐久站,故此到那边回廊坐了一会。臣妾心不诚,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爱妃肯来,朕就很满意了。” 张贵妃心头欢喜,孝昌帝心里头总归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张贵妃眼巴巴的望着孝昌帝,一扫之前的委屈不安,眼神中都带着裸的勾引,“陛下,臣妾服侍你办公,可好?臣妾别的本事不行,磨墨还是极好的。”这些事情都是张贵妃以前做惯的,后来她不耐烦整日里守在思政殿,加之孝昌帝也过了最初的新鲜感,这才终止了这项红袖添香的活动。如今张贵妃旧事重提,自然是想让孝昌帝回忆起二人过往美好的日子。 孝昌帝却摇头,“爱妃先回去吧,朕一会要接见几位重臣,不方便留爱妃在身边。” 张贵妃领命,“臣妾遵命。那今晚上,臣妾准备几样陛下爱吃的小菜,陛下可要赏光。” 孝昌帝笑道:“此事再说。爱妃先且退下,等朕忙完了,自会去永福宫看你。” 张贵妃笑眯眯的应下,自行离开。 孝昌帝没有多看一眼,径直来到大殿。一边忙着处理公事,一边吩咐康福,“以后贵妃再来,就替朕拦着。” “遵命。”康福心里头欢喜,又小心的揣测孝昌帝的心思,莫非张贵妃要失宠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儿晚上可要去永福宫?” 孝昌帝头也没抬,“不去。”顿了顿,又嘀咕了一句,“没甚意思。” 康福这回真心欢喜起来。张贵妃果然遭了孝昌帝的厌弃。只是孝昌帝这人性子有些怪异,今儿讨厌某个人,说不定改明儿又想起她的好处来,于是又喜欢上。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康福为了谨慎起见,在确定孝昌帝真正厌恶了张贵妃之前,他自然不会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免得哪天张贵妃翻了身,要找他算账。 张贵妃满心期盼着孝昌帝的到来,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一桌酒席,全都是孝昌帝爱吃的小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菜已经在炉子上温了小半个时辰,可是还没见孝昌帝的踪影。张贵妃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当即命人去思政殿打听消息。小内侍很快去而复还,“启禀娘娘,陛下去了绫绮殿。” “你说什么?陛下去了绫绮殿?”张贵妃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可打听清楚了,陛下果真去了绫绮殿。” “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到陛下进了绫绮殿的宫门。” 张贵妃一脸颓丧的坐下,脸色显得灰白。她拉着玉安的手,哭道:“本宫以为陛下已经原谅了我昨日的过失,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陛下他是在敷衍我啊。”想到伤心处,张贵妃忍不住大哭起来。 “娘娘别哭了,小心苦坏了眼睛。” “如今还会有人在意这些吗?全后宫的人都巴不得本宫将眼睛哭瞎了才好。”张贵妃满腹怨气,“本宫天一亮就跑到思政殿候着,整整等了一两个时辰,又累又饿,就为了请罪。结果陛下竟然敷衍我,明明答应了晚上来永福宫,一转眼人就去了绫绮殿。玉安,本宫处心积虑的谋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玉安很想说,陛下根本就没有答应晚上来永福宫,这一切全都是贵妃娘娘自以为是。这话在嘴边转了三圈,玉安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去。只安慰道:“娘娘想开一点,过个几天等陛下真正消气了,就会想起娘娘的好。娘娘应该相信,这后宫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张贵妃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头。她突然想起林月音曾说过的话,这后宫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风格各异的美人。没了她张贵妃,将来自会有李贵妃,王贵妃。张贵妃当初对这番话嗤之以鼻,短短时日,再想起来,却只觉得心中凄凉。 是啊,她不能生养,后宫又只剩下两个成年皇子,她就是想认领一个养在自己名下都没机会。等过个几年,人老色衰,她还能靠什么承宠。当初她信心满满,自认为能够超越穆贤妃。没想到转眼间,危机已经到了跟前。人家穆贤妃能够宠冠后宫数十年,不光是自身有本事,更重要的是穆贤妃有儿子。而她张贵妃除了一身臭皮囊和不安于室的心外,什么都没有。连娘家都是个笑话。 张贵妃又惊又怕,狠狠的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连着好几天,张贵妃都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也没心思去思政殿寻孝昌帝请罪。她心灰意冷的想着,就这样吧,宠不宠也就那么回事。玉安只当张贵妃需要时间来调整情绪,故此并不多做干涉,还让人不要打搅张贵妃修身养性。 张贵妃养了好些天,后宫诸人就欢庆了好些天。虽然还没有明显的迹象表明张贵妃失宠,但是这毕竟是一个信号,更是一个机会。抓住这个机会,趁着张贵妃回过神来之前,得了孝昌帝的宠爱,届时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就全都有了。 后宫女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各显神通。林月音则一直关注着后宫之外的事情,朝政,灾情,边关,节度使。这一连串的事情,集合在一起,犹如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将大周朝炸飞天。 这一日,张贵妃依旧在自怨自艾,情绪低落得不行,大有不能自拔的趋势。玉安命人送了几样盆栽进来,供张贵妃消磨时间。张贵妃把玩着,却没上心。哪里想到,竟然会从盆栽中翻出一张小纸条。小纸条的出现已经让人惊讶,没想到上面的内容更是夸张大胆,让张贵妃心跳如雷鼓。 她将小纸条偷偷藏起来,谁也不告诉。想了想,又将玉安叫进来,问道:“这几盆盆栽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从西苑那里拿的,那边还有不少,娘娘要是喜欢,奴婢命人再去领几盆。” “不用了。”顿了顿,张贵妃又问道:“这期间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玉安有些狐疑不定,仔细想了想,依旧摇头,“回禀娘娘,一切正常。” 张贵妃仔细观察了玉安,又联想到玉安素来的言行,曾毫不掩饰对范阳节度使的厌恶之情,可想而知那小纸条应该不是玉安放进去的。玉安要真是传信人,也犯不着用这种办法。张贵妃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要歇一会。没本宫的命令,都别进来打扰本宫。” “遵命。” 将人都赶了出去,张贵妃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小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等我来接你,天保。 张贵妃心头激荡,其心情无以言表。她紧紧闭上嘴巴,生怕会大叫出声。在她绝望的时候,李天保给了她希望,还说会来接她。她不管李天保用什么手段来接她,她只确定,李天保对她是真心的。只此一点,已经胜过孝昌帝多矣。 张贵妃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在遭遇了孝昌帝的冷落后,张贵妃越发想念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她盼着那个男人,有一天犹如天神下凡一样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她离开这个囚笼。张贵妃满脸通红,犹如怀春的少女一般,心情无比轻快。 不过好在她还有点脑子,兴奋之余,也记得将小纸条给毁了,以免被人发现。 玉安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自那天后,张贵妃的情绪就来了个大反转。一改一开始的低迷,整日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玉安不相信几盆盆栽会有这等效果,所以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张贵妃每次都只是神秘一笑,一句真话也不吐露。 还有一点很奇怪,按理张贵妃心情好了,也该想着怎么笼络住孝昌帝的心。可张贵妃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意孝昌帝的宠爱,更不在意孝昌帝夜晚宿在谁的床上。这同张贵妃以往相比,差别太大。若非张贵妃的一言一行还是玉安所熟悉的,玉安都要怀疑张贵妃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奇怪,真正奇怪。究竟是什么促使张贵妃发生这么大的改变,玉安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因为她的猜测太过荒谬,根本不可能发生。玉安却不知,更荒谬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孝昌帝还是念旧情的。冷落了张贵妃将近一个月,总算又想起了这个人。还特意命人提早通知永福宫做好接驾准备。 玉安喜笑颜开,连声恭喜张贵妃,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是苦尽甘来。张贵妃却兴致缺缺,完全没有要伺候孝昌帝的心思。她如今一心念着范阳节度使,数着日子,只等那人从天而降来接她离开。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好孝昌帝。孝昌帝不来,她乐得清闲。孝昌帝来,她反而觉着烦闷。 玉安完全不能理解张贵妃这惫懒的态度,直言问道,“娘娘难道还想独守空闺一个月吗?” 张贵妃很想说是,可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玉安,本宫没心情。” 玉安气的半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娘娘,机会难得。就算心情不好,娘娘也得克服,先过了今晚再说。娘娘想想,在这后宫只有得了陛下的宠爱,才能过得开心快活,是不是?娘娘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欺到头上?光一个皇后就让娘娘吃足了苦头,难道娘娘还想再来几个嚣张跋扈的。奴婢知道娘娘因为陛下的冷落心情不好,可如今陛下又想起了娘娘,娘娘正该收拾心情,重拾荣光。” “行了,不要再说了。”张贵妃烦闷异常,她心里头只有一个范阳节度使,只愿意伺候他一个人。如今让她继续同过去那样,费心费力的伺候孝昌帝,不是做不到,而是觉着厌烦。因为厌烦,所以心情很不爽快。也是因为厌烦,她才要耍点小脾气。 玉安叹气,“道理娘娘都懂。一会陛下来了,还请娘娘多为将来考虑。” 张贵妃也跟着叹气,只觉命苦。有了情郎,却同情郎远隔千里。不稀罕宠爱的时候,孝昌帝偏偏又想起了她。总之,一切都不顺心。 等孝昌帝来了永福宫,张贵妃已经耍完小性子,收拾好了心情。伺候孝昌帝的时候还算用心,虽然比不得最开始那份讨好劲,但是对于身心俱疲的孝昌帝来说,也足够了。 孝昌帝冷落了张贵妃一个月,心里头也觉着有些亏欠。他搂着张贵妃,问道:“爱妃可有怨朕?” 当然怨,心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不过这宫里面说话,向来都是口不对心,张贵妃笑了笑,说道:“臣妾不怨陛下。陛下操劳国事,于繁忙中还记得臣妾,臣妾已经感激不尽。” “爱妃懂事了。”孝昌帝感慨一句。果然冷落了张贵妃一个月还是有好处的。 张贵妃羞涩一笑,“臣妾近来一直在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回想过往种种,真是羞愧难当。没想到臣妾曾给陛下带去了那么多麻烦,亏得陛下不计较,否则臣妾早就死在了这吃人的后宫。” “不许这么说。”孝昌帝故意板着脸,“什么吃人的后宫,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何来吃人一说。” 张贵妃顿觉惶恐,“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胡言乱语。陛下,您罚臣妾吧。” 孝昌帝笑了起来,“爱妃不必慌张,此事朕知道就行,朕可舍不得罚你。”轻抚着娇嫩的肌肤,回想过往酣战经历,孝昌帝又激动起来。一个翻身,又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伺候孝昌帝睡下,张贵妃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敢半夜三更下床找玉安聊天。就算睡不着,也得安分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直愣愣的望着窗户,直到天边吐白的时候,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孝昌帝酣睡一夜,只觉神清气爽。瞧着熟睡中的张贵妃,心中又多了几分怜惜。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离去。离开永福宫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宫人好生伺候张贵妃。后又命康福给永福宫丰厚的赏赐,算是补偿那一个月的冷落。 赏赐一到,后宫诸人都知道梦想落空了,张贵妃又得宠了。这个女人就跟千年老妖精似得,永远都打不死,真正让人气闷。不知那张贵妃有什么好,孝昌帝怎么就念念不忘,睡了一觉还不忘给予丰厚赏赐。 后宫女人们咬碎了银牙,张贵妃却对孝昌帝的宠爱半点不稀罕。不过这一天她的心情都很好,因为她又收到了范阳节度使李天保使人送来的消息。虽然是短短几个字,却足以安慰,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张贵妃沉浸于不切实际的男女之情中,不去想也不去追究范阳节度使靠什么将这些消息送进后宫,那人究竟在后宫安插了多少探子。也从不想,那些探子可不可以为她所用。她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智商已经降低到不忍直视的程度,飞蛾扑火般的只想扑入那个男人的怀抱。 对于此事林月音无从知晓。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嗤笑张贵妃,枉她一介宠妃,竟然行如此愚蠢之事。果真是天要亡她。 天会不会亡张贵妃,暂且还不知道。但是老天爷肯定没站在大周这一边,似乎上天打定了主意要亡了大周。六月,怀州,卫州等地流寇裹挟灾民冲击府衙,杀了府尊大人并一干官吏,又开官仓,抢掠宝库。并在城里连续劫掠三日,杀人无数。两地官绅几乎被屠戮殆尽。等到官兵赶到,流寇已经逃窜离去,并正式扯旗造反。 这还不算,差不多相同的时间,汝州许州汴州同样出现流寇作乱,杀官逼民,裹挟灾民扯旗造反,用劫掠而来的银钱重充做军资,倒是被这些人拉扯出一帮能战之兵,同官兵打了几个回合,各有胜负。官兵损失惨重,却没有足够的人员补充。流寇损失了人手,却能就地劫掠人口用来补充兵力。此消彼长之下,官兵越来越势弱,流寇反而逐渐壮大。加上流寇流动性极强,破坏性极大,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杀官劫掠,所到之处血腥冲天,人头滚滚,其势大有祸害整个河南道的可能。若是朝廷再不发兵剿匪,不光是河南道,整个天下都要跟着乱了。 情势危机,朝廷却还在为谁为主将,谁为副将,粮草如何解决,行军路线又该如何安排而扯皮。孝昌帝就算焦急万分,也只能忍着。这是朝廷规制,不商量出一个道道来,朝廷的兵就走不出京城五十里。没钱没粮,就算是天下雄兵也打不得这个仗。 当然也有忠勇之士,如左右武卫大将军容玉,便主动请战。请孝昌帝赐下旨意,命他率领左右武卫出京前往河南道河东道剿匪。不杀尽流寇反贼绝不回京。容玉有敢战之心,奈何文臣们却不肯让他出京。一来,左右武卫是战斗力最强的京营,又是孝昌帝的心腹,将这帮兵痞放出去,若是借此机会势力大涨,以后再想辖制他们可就难了。届时,文臣想要同皇权斗争,便先输了三分。 二来,文臣们也希望京城有一支敢战之军守着,若是情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有左右武卫在,好歹大家也能安心。 总之出于各种私心公心,文臣们有志一同的不肯让容玉领兵出京。这个时候就连孝昌帝也不能硬来。容玉很失望,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觉。而孝昌帝则是气的在思政殿又打又骂。朝中大臣繁多,而他所信任的唯独一个裴颜卿。在孝昌帝看来,裴颜卿没有私心,是真正一心为公的纯臣。 孝昌帝却想不到,他所信任的纯臣,正一门心思的挖他的墙角,还顺便挖坑,打算将他埋了。 所以等到孝昌帝问计裴颜卿的时候,裴颜卿就说了这么一番话,既然派遣京营遭到了朝臣们的集体反对,加上粮草准备耽误时间,可是情势又一日日糜烂,容不得继续拖延下去。那不如舍了京营,下旨令节度使出兵迎战流寇反贼。节度使所领边军长年征战,手底下全都是敢战能战之兵,比京营那帮没见过战场的兵痞至少多了五成胜算。若是能速战速决,不仅了消弭这一场兵事,还能节省粮草。 孝昌帝很是犹豫,节度使看似归朝廷兵部节制,实则一个个犹如土皇帝一般,多半都是听调不听宣。将这帮人放出去容易,就怕放出去的是一头猛虎,不仅要吃了流寇反贼,还会反过来反咬朝廷一口。 孝昌帝叹了一声,“裴卿难道就没别的办法?放他们出来容易,就怕心野了,收不回去。” “陛下多虑了。若是陛下实在不放心,不如从中官派遣监军,三日一报。但凡节度使有个风吹草动,陛下也能第一时间知晓,并且做出相对应的处理措施。” 孝昌帝犹豫多时,还是下不定决心,“此事朕还要再想想。”派节度使出战,本身就是双刃剑。孝昌帝不得不小心。 奈何孝昌帝能用作考虑的时间并不多,一来各地军情紧急,地方糜烂,许多遭了兵灾的地方已经是十室九空,田地荒芜。短时间内,京城周围都围聚了上万灾民,可见地方上的情势到了何等危机关头。 此时此刻,拖延是死,唯有当机立断,消弭兵灾,方能有机会拨乱反正,使大周能够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孝昌帝被兵灾逼得一日三颤,恍恍惚惚的来到了清宁宫。等到林月音站在他的面前请安的时候,孝昌帝才真正清醒过来。 孝昌帝握住林月音的手,有些动情的说道,“皇后,朕该如何抉择?” 林月音引着孝昌帝来到偏殿坐下,摆上棋盘,又命人奉上香茗,然后才说道:“陛下,地方情势紧急,就连臣妾也听说整个河东道河南道都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若不当机立断派兵剿匪,情势只会越发不可收拾。” 孝昌帝愣愣地听着。 林月音在棋盘上落下第一颗棋子,“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朝臣们不顶用,陛下身为天子,就该担负起重任,有力挽狂澜之决心,以大无畏的精神行非常之事。” “非常之事?”孝昌帝反问。 林月音点头,“正是。陛下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节度使会反噬朝堂。可是比起地方上的糜烂之势,节度使的反噬未必会发生,就算发生那也是消弭了兵灾之后的事情。如今要紧的是平息地方叛乱,此乃重中之重。为了重中之重,其余事情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孝昌帝眉头紧皱,“万一” “陛下,咱们要防备万一,却也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那一点点万一,就将大好的江山丢给流寇反贼。”林月音掷地有声的说道。 孝昌帝顿时眉眼舒展,“皇后说的对,朕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节度使跋扈,就不派他们打仗。就算有万一的情况发生,京营还有一战之力。以逸待劳,未必就没有胜算。” “正是如此。” 孝昌帝哈哈大笑一声,“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朕这就去布置。”孝昌帝起身离去,脚步生风,显得极为迫切。 林月音嘴角含笑,神情似悲似喜,让人看不明白。挥挥手,所有宫人都退出偏殿,独留杜安在身旁伺候。林月音面对杜安,眼神阴冷,声音也冷冰冰的,“你去告诉裴颜卿,他委托本宫的事情,本宫已经完成。你叫他好自为之。” “奴才遵旨”顿了顿,又说道:“裴太傅会感激娘娘的。”若非林月音最后有力说服孝昌帝,要让孝昌帝下定决心派节度使平乱,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间。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不稀罕他的感激。本宫只希望,在他的野心实现之时,好歹给本宫留一块干净点的地方。本宫见不得血腥,更见不得脏污。” “娘娘多虑了。事情未必有娘娘想的那么坏。节度使们听调不听宣,却未必真有反意。”杜安小声说道。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安,“这话你相信?” 杜安愣住。 林月音又笑问:“去年裴颜卿借范阳节度使之名,出使地方节度使。你以为他真的是去睦邻友好的?这话说给三岁小孩听,或许有人相信。说给本宫听,是将本宫当成傻子吗?他裴颜卿同节度使之间若是没有达成协议,本宫将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娘娘息怒。”杜安战战兢兢,没想到林月音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林月音冷冷一笑,表情有些不屑。她冷冰冰的说道:“本宫没怒,本宫只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做点什么事情都要将女人牵扯进去。恶心,无耻。” 杜安头冒冷汗,“娘娘既然不耻裴太傅,为何又要帮助裴太傅。” 林月音面露痛苦之色,大势不可违。裴颜卿手中已经有势,她若是反对,无疑是以卵击石。何不顺水推舟,将合作进行到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章 耍无赖 话虽这么说,林月音终究是觉着难受,觉着自己做了一件太过愚蠢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自掘坟墓。她没有足够的消息,无法判断情势会往什么方向的发展。她唯独能够确认的是,裴颜卿将这个天下都当做了棋盘,而他本人则是执棋的棋手。 他玩弄天下,玩弄人心,玩弄天子。这天底下,就没他不敢玩弄的。如此胆色,如此人才,说是枭雄,都算是客气的。 林月音甚至可以确定,裴颜卿私下里还藏了一支敢战之兵。有了兵力相助,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借势一起,要取这天下便又多了三分胜算。呵呵,或许真有那么一天,这个天下要改姓裴,至于姓刘的,到时候差不多也该死绝了吧。 林月音胡思乱想之际,太子刘湛来到了她的身边,“娘娘也在为流寇反贼一事烦恼吗?” 林月音猛地回过神来,先狠狠的瞪了眼一旁的张永,也不知道提醒她一声。张永委屈极了,他事先禀报过,得了林月音的首肯,才敢将太子刘湛请进来。哪想到,那会林月音正在神游天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林月音含笑面对太子刘湛,“太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担心娘娘,所以过来看望。娘娘不欢迎孤吗?” 林月音笑着摇头,“太子说笑了,太子能来,本宫顿觉心喜。” 太子刘湛终于笑出声来。这两年太子刘湛成长得很快,身量拔高,比孝昌帝还冒了半个头。身材虽然还略显瘦削,不似成年人那般健壮,但是任谁都不能再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有了自己的想法,绝非当年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操控的小屁孩。 太子刘湛笑道:“娘娘既然欢喜,不如就留孤在清宁宫用饭。” 林月音愣了下,自始至终,她还是不习惯太子刘湛的亲近。在林月音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彼此心知肚明,有困难时一起解决,没困难时便也不来往。可是太子刘湛却一反常态的想要同她亲近,还要留下来用饭,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不符合林月音的设想。 林月音笑问太子刘湛,“太子不忙吗?朝政大事纷纷扰扰,本宫瞧着陛下都瘦了一圈。” 太子刘湛有些委屈的说道:“孤只能观政,尚无权参政议政。不如皇后同父皇说说,孤已经长大了,也可以替父皇分忧。” 林月音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行。太子有孝心,本宫自然要成全。” 太子刘湛躬身行了个大礼,“孤多谢娘娘厚爱。” “无需如此,本宫也希望你能早日参政议政。唯有如此,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多谢娘娘体谅。不过孤还是要留下来用饭。” 林月音抿唇一笑,“太子要留下来,本宫求之不得。来人,命厨房做几样太子爱吃的小菜,今儿咱们乐呵乐呵。” 太子刘湛盯着林月音的笑脸瞧,耳朵尖有些发红,心跳也明显加快。他很羞愧这种感觉,却又享受这种隐秘的情感。他想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林月音身边。犹如孝昌帝那般,可以随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情。 此刻,他却要克制着自己的言行,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要是引来林月音的反感,岂不是得不偿失。“几日不见,娘娘似乎清减了。” 林月音轻抚自己的脸颊,笑了笑,“是吗?本宫向来苦夏,有所清减,也是难免。” “孤倒是知道几个养身的方子,一会就命人送来。”太子刘湛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一笑,“太子有心了。苦夏并不是什么大毛病,等到冬日,本宫就能养回来。” “总归还是要注重养身。娘娘乃是后宫定海神针,有娘娘在,后宫就掀不起风浪来。故请娘娘保重身体。”太子刘湛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月音有些看不明白,半大小子的心思果然让人难以理解。她试着转移话题,“贾家如今怎么样?本宫许久没见到贾夫人,就算见到了,也没机会说上两句私房话。” 太子刘湛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笑道:“贾家甚好。这些年安分守己,不敢再如过往一般行事。” “如此倒是给太子减轻了不少负担。”林月音呵呵一笑,“贾家守规矩,旁人都要说太子殿下约束有方。若是贾家行差踏错,就算太子事先不知情,旁人也要说一句太子无能,不能约束外戚。如今贾家知道收敛,可见他们是真的吸取了教训。” “娘娘说的极是。孤也时常提醒舅父他们,莫要将陛下的恩宠当做理所当然。皇室不欠贾家的,有朝一日贾家犯事,陛下自然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林月音很高兴太子刘湛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这些年他还是长进了不少。林月音问道:“听闻武士信是太子身边第一得用的人,他很好,本宫很欣慰。” 太子刘湛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泛红,“孤改日让武士信来给娘娘请安。” “无需如此。他身为臣子,能用心辅助太子,本宫很满意。若是太子身边这样的人能多几个,本宫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 太子刘湛呵呵一笑,顺口提起一件事情,“娘娘,父皇真的要派节度使出战吗?” 林月音不动声色的盯着太子刘湛,笑问,“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本宫支持你到陛下跟前畅怀胸臆。” “孤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孤是听闻节度使不服朝廷管束,怕到最后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太子刘湛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面容严肃的说道:“此乃军国大事,本宫不好干涉。太子心系国事,不如去寻陛下,将你一番担心说出来。无论陛下会不会采用,至少你在陛下面前表现了自己,让陛下知道你已经长大,对国事已经有了的见解。别小看这点观感,这对于你将来参政议政有很大的帮助。” “多谢娘娘提点,孤谨记在心。寻了机会,就去找父皇。” 林月音陪着太子刘湛吃了一餐饭,吃得没滋没味的。饭后,林月音借口疲乏,总算将太子刘湛给打发走了。 寝宫内点着香炉,有安神作用。林月音歪躺在床榻上,似睡非睡。张永站在一旁,小声禀报,“启禀娘娘,陛下离开清宁宫之后,就召见了几位重臣,商议节度使出兵一事。这会已经下了旨意,定了策略。” “嗯”林月音依旧闭着眼睛,“陛下总算下定了决心。早点解决了流寇反贼,说不定还来得及补种一季庄稼,不至于到了冬天连颗粮食都没有。” “娘娘仁慈。”张永恭维道。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算什么仁慈。本宫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地方不稳,朝廷就不稳。朝廷不稳,陛下情绪就不稳。连带着咱们后宫都得受到牵连。尤其是本宫,身为皇后,首当其冲承受陛下的怒火。那日子可不美好。所以从本宫的利益来说,还是天下太平最好。” “娘娘说的是,希望能早日天下太平。” 林月音自嘲一笑,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容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裴颜卿算计了这么多年,一朝发难,不达到目的他是不会罢手的。为了达到目的,流血砍头自然是避免不了的。那些流寇反贼,统统都成了裴颜卿的马前卒。成为试探朝堂,放出节度使的炮灰。 林月音暗自叹了一声,想说一句罪孽深重啊。 张永见林月音的脸色蓦地变得阴沉,有些惴惴不安。心道自己并没有说错话,那为何娘娘脸色都变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可是忧心朝堂上的事情。” 林月音摇头,她哪里是忧心朝堂上的事情,她分明是忧心那些节度使,忧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周朝赫赫扬扬数百年,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已经是千疮百孔,随便戳一下,就能戳破一个洞。裴颜卿算是看透了大周朝的虚实,所以才敢行险,玩弄计谋,将天下人当棋子一般耍弄。 只是这番话不好对张永说明。林月音摆摆手,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说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莫非转了性子?” “奴才以为太子是有心亲近娘娘。” 林月音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小的时候没见他来亲近本宫,如今长大了,羽翼渐渐丰满,偏生这个时候来亲近本宫,这话你真信?” “这?”张永语塞,“或许是殿下有求于娘娘。” 林月音摇头,有些拿不准,“不像。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几次本宫都能感受到他在刻意亲近。本宫同他名义上是母子,实则不过是利益共同体。这样的关系离得近了反而不美。这个道理,就算本宫没说过,他身边的武士信不可能不提醒他。而且他也不是笨蛋,小时候不懂,难道长大了也不懂。” 林月音揉揉眉心,真是心烦意乱。如今要她操心的事情多得很,偏生太子刘湛还来凑热闹,更是让林月音烦不胜烦。 “或许是太子开窍了,想通了。知道娘娘的重要性,想要弥补同娘娘之间的关系。”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呵呵一笑,表情很是不屑,“他是太子,是国本,是这个国家的储君,生来就要学帝王之术,学平衡之道。不是民间没见识的半大小子。就算他是个笨蛋,十几年的学习,也足够让一个笨蛋有了基本的诡诈心思。罢了,同你说这些说不明白。” “奴才愚钝,请娘娘责罚。”张永赶紧请罪。 林月音挥挥手,“行了,行了,让人盯着东宫。若是东宫要行夸张之事,记得第一时间禀报本宫。” “遵命。” 太子刘湛怀揣着隐秘心思,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只有等到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才会行险,到林月音跟前表达亲近之意。虽只是闲聊,没有丝毫接触,却足以宽慰太子,让他焦躁不安的心迅速平复下来。 太子刘湛自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身边也有聪明人。宫女姚安在东宫服侍多年,直到前年才有幸被提拔到太子身边近身伺候。她做事本分,为人谨慎,更擅观察。在太子身边时日一长,就让她发现了一个说不得的秘密。没隔一段时间,太子的情绪就会变得急躁,虽然不曾爆发出来,但是同平常相比,明显是在克制压抑。每当这个时候,太子就会前往清宁宫陪林皇后说话,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效果却极为明显。 只要同林皇后说了话,焦躁不安的太子很快就会冷静下来,情绪平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凑巧,三次四次甚至七八次之后,由不得姚安多想。她不动神色的观察,甚至花钱争取到陪同太子前往清宁宫的机会,留心太子在面对林皇后的时候的一言一行,连眉梢眼角的动作都尽可能不要错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姚安查到一个要人命的结果。太子殿下竟然对林皇后怀有不正常的感情。姚安被自己得出的结果吓坏了,为此昏睡了两天。最后姚安决定对谁都不能说,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反正太子殿下只是非分之想,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当的事情。而她会继续在太子身边伺候,以防太子有一天走火入魔,行差踏错,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够劝解安慰的人。 姚安一番心思不足外人道,从那以后,她伺候太子越发用心,倒是让太子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来二去,姚安成了太子身边的女官,深得太子信任。到最后,太子出人意料的竟然临幸了姚安。只需一晚,姚安就成为太子身边的女人。虽说要等太子妃进门后,才会最终确定名分,不过东宫上下都将姚安当做半个主子对待。 这女人身份一变,心思自然也跟着产生了变化。姚安做了太子的女人,再难以用平常心来看待一切,尤其是太子对林皇后的不正常感情。那就是一个火药包,说不定哪天就炸了,将所有人炸个粉身碎骨。届时所有的一切都便宜了二皇子。 这日,姚安得知太子又去了清宁宫,就知道太子的老毛病犯了。她心里头又烦又燥,只恨自己手上事情太多,竟然没有亲自跟在太子身边。又担心太子控制不住,在林皇后面前露出痕迹。更担心太子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满心焦躁,无心理事。等到太子平安回到东宫后,姚安那颗焦躁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她急匆匆去见太子刘湛,见太子刘湛情绪平复,眼神清澈,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失望和庆幸。失望林皇后对太子的影响如此之大,庆幸太子还算克制,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 她轻叹一声,来到太子身边,伺候太子更衣洗漱,装似关切的问道:“殿下,娘娘还好吧。” “娘娘很好,就是有些苦夏。一会你将孤搜集的养身方子给娘娘送去,就是是孤孝敬娘娘的。”太子随口吩咐道。 姚安心里头有些酸涩,心道林皇后又不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哪需如此孝敬关切,此举着实没必要。心里面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姚安躬身领命,“奴婢遵命。一会就给娘娘送去。”顿了顿,又道:“天气热,陛下还是尽量少出门。若是中暑了,可怎么得了。” 太子刘湛不甚在意的说道:“这点路算得了什么。还比不上武师傅半个时辰的训练量。” 姚安更觉苦涩,想了想,鼓足勇气,大着胆子说道:“殿下大了,同娘娘之间名为母子,实则年龄相差无几。奴婢以为,殿下同娘娘之间该有所忌讳。” 太子刘湛回头盯着姚安,目光太过森冷,让姚安忍不住哆嗦。姚安急忙低头,“这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见,若是有不恰当的地方,还请陛下责罚。” 太子刘湛语气冰冷,“孤同娘娘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置啄。以后孤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明白吗?” “奴婢明白。”姚安觉着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落下来。 太子刘湛冷哼一声,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你只需伺候好孤,旁的事情不准干涉。否则别怪孤不念旧情。” “奴婢遵命。”姚安深深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深埋地底,更想要收回之前所说过的话。太子的心思那般隐秘,又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然不肯接受哪怕一点点的怀疑和诋毁。她也是笨,一时心急竟然冲动行事。 太子刘湛冷哼一声,起身离去,独留姚安站在原地。 姚安呆愣了一会,还是打起精神收拾了几张养身方子前往清宁宫。在清宁宫,姚安没能见到林月音,失望之余又是庆幸。姚安同芍药之间有些交情,二人闲聊几句,姚安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几句关于清宁宫的事情。奈何芍药嘴紧,竟然一句实话都没打听出来。 姚安暗自叹气,心灰意冷的告辞离开。 芍药拿着养身方子,回转的时候遇上张永,就嘀咕了一句,“东宫的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一个个都怪得很。” 芍药是说者无心,张永是听者有意。想到林月音的担心,还有那番不能深刻理解的话,张永越发觉着有必要多加派人手盯着东宫那边。他倒是要看看,东宫那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盯梢东宫非一朝一夕就能见效,张永知道急不得,只嘱咐下面的人用心办差,将招子放亮一点,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及时禀报。 最近因为朝政不稳,后宫还算安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出是非,让孝昌帝不满。倒是张贵妃,最近有些反常,反常的兴奋,简直兴奋过头了。张贵妃又不是刚得宠的新人,以至于眼皮子这么浅,兴奋成这个模样吗? 林月音有心打听,可是连永福宫里面的人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过有一个消息倒是引起了林月音的关注。那就是每次孝昌帝临幸张贵妃之前,张贵妃都要自怨自艾一番,好似很不情愿,有说不出的苦衷一般。虽然之后依旧如同往昔那般用心伺候孝昌帝,但是张贵妃的情绪变化,却依旧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这件事情果然有些反常。 林月音顿时笑了起来,能多拿捏点张贵妃的把柄,也是一件好事。为试探张贵妃,林月音趁着张贵妃前往西苑的时候也去了西苑。二人在西苑碰上,张贵妃有心避开,林月音偏偏不让。 林月音打趣道:“贵妃一见了本宫就要走,莫非本宫还能吃人不成?趁着今儿天色好,贵妃就陪着本宫闲聊一会吧。” 张贵妃腹诽,她同林月音之间没什么可聊的。二人早就撕破了脸皮,只不过在人前还维持着基本的脸面罢了。张贵妃挑眉一笑,“奴婢愚钝,向来不得娘娘喜欢。今儿太阳从西边升起,娘娘竟然愿意让臣妾陪着闲聊,真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林月音哈哈一笑,“贵妃能有今日,当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非上辈子积福,贵妃又岂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连带着张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张贵妃忍着怒气,质问道:“娘娘说让臣妾陪着闲聊,莫非只是一句戏言,跟本目的只是为了奚落臣妾?拿臣妾解闷逗趣吗?”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笑问:“本宫听闻贵妃近日很是兴奋,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不如说出来,让本宫也替贵妃高兴高兴。” 张贵妃一愣,狐疑地盯着林月音。心头有些不安,暗自猜测林月音这番话的用意。她轻轻哼了一声,“陛下信任臣妾,多次为臣妾张目,臣妾当然兴奋。” “就因为如此?” “当然。难不成还有别的理由,臣妾怎么不知。”张贵妃理直气壮的说道。 林月音掩嘴一笑,“本宫没想到贵妃还有这般纯粹的一面,犹如刚进宫的新人,因为陛下的宠幸便失了平常心,高兴地不知所以。” 这话是在讽刺她吧,讽刺她目光短浅,连个新人都比不上。张贵妃捏紧了双手,“娘娘贵为皇后,自然难以理解臣妾等人的心思。娘娘嗤笑也罢,讥讽也罢,总之臣妾就是这么个人,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咦,这么干脆的认输,这可不像是张贵妃的风格。张贵妃这人果然有些问题。林月音不动声色的说道:“说的好。陛下就是喜欢贵妃这纯粹的性子。单就这一点,后宫诸人都比不上贵妃。” 果然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张贵妃越发看不懂林月音的用意,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不敢露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多谢娘娘。臣妾这性子就是太过直接,难免得罪人。娘娘不计较,臣妾感激不尽。” “无需同本宫客气。咱们都是陛下的女人,都应该一心一意的伺候陛下,为陛下分忧。张贵妃,你说对不对?”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张贵妃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林月音准确的捕捉到了。这个张贵妃果然有些名堂。 张贵妃笑了笑,说道:“娘娘说的对,都是陛下的女人,自然要一心一意伺候陛下。” “如此甚好。贵妃既然还有事情要忙,本宫就不留你。你先去吧。” “臣妾告退。”张贵妃长出一口气,总算能离开了。 林月音却死死地盯着张贵妃远去的背影,神情显得几分阴沉,有些瘆人。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是看出了问题?” 林月音顿时笑了起来,一扫阴沉之色,周遭的气氛都松活了几分。她笑道:“问题自然有,而且本宫还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可需要奴才安排永福宫的钉子用点心,将证据找出来。” 林月音摇头,否定,“不用。钉子就该用在关键的地方,目前没必要暴露。” “遵旨。” 要想知道张贵妃具体遇上了什么事情,问裴颜卿肯定能够得到最真实的消息。林月音却不想同裴颜卿见面,每一次见面都是一场战斗,是一场智力的比拼。耗费心力无数,所得不过区区一点。 林月音不想见裴颜卿,却不代表裴颜卿不想见到林月音。二人自上次宫宴分别后,私下里再没见过。林月音不想,裴颜卿却极想见一面。趁着派节度使出兵一事暂告一个段落机会,裴颜卿巴巴的跑到清宁宫求见。 林月音一听是裴颜卿来了,当即就说:“不见” 杜安很为难,他夹在两头,犹如风箱里的老鼠,日子艰难得很。偏生两个主子,谁都不肯体谅他。他也是活该,承担了这样的责任,就该承受所有的后果。 “娘娘,太傅就在宫门外候着,还是见一见吧。” “本宫说了不见就不见,你真是啰嗦的很。既然那么在意裴颜卿,那你就回裴颜卿身边伺候去。本宫身边可不要三心二意的人。”林月音语气严厉,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可见她真的是恨透了裴颜卿。 杜安缩了缩脖子,“那就将裴太傅打发了。” “去吧,赶紧将他打发了。本宫这里不需要门神,他也没资格做本宫的门神。”林月音挥挥手,仿佛在撵苍蝇似的。 杜安硬着头皮去见裴颜卿,转告林月音的意思。未免引起矛盾,那番话自然是经过了修饰。裴颜卿不以为意,只告诉杜安,今日他非见不可。林月音不见他,他就等在这里不走了。到时候万一引起非议,他是无所谓。就怕林月音承受不起。 林月音气急,质问杜安,“他果真这么说?他想做什么,威胁本宫?” 杜安斗胆建议,“娘娘不如就见他一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话可说。” 林月音冷冷一笑,表情不善,“他想见本宫,本宫就得见他。他将本宫当做什么人,他又算本宫什么人。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林月音咬牙切齿,心中极为愤恨。裴颜卿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敢在她面前耍无赖。 “可若是不见裴太傅,裴太傅就一直等在宫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见到,若是传出闲话,岂不是对娘娘名声有损。”杜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冷哼一声,“看来他是吃定了本宫。好个无耻之徒。罢了,本宫就见他一回,看他有什么话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章 真情 依旧是东次间,依旧是老位置。篮。色。书。巴,裴颜卿心有欢喜,林月音却满脸寒霜,一脸的不情不愿,仿佛裴颜卿欠了她百万巨款没还一样。裴颜卿呵呵一笑,“娘娘对臣不满” 林月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稍微遮掩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直言道:“本宫对你当然不满。”何止不满,简直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奈何二人势力相差过大,裴颜卿此人太过诡诈,林月音也只能耍耍嘴皮子,聊以安慰。 “有何不满,娘娘不妨说出来,臣替娘娘参详参详。说不定能改正一二,博娘娘欢心。”裴颜卿一本正经的说着没脸没皮的话。可谓是世间第一无耻之人。 林月音挑眉冷笑,然后也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你死了,本宫高兴了。” “这个要求臣做不到。臣还要留着有用之躯做无限的事情。若是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也辜负了娘娘多番相助。”裴颜卿躬了躬身,显得极为恭敬。 林月音哼哼两声,“既然裴卿如此没有诚意,那本宫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裴卿请回吧。” “娘娘果然生气了。”说完是一声叹息,“娘娘一边同我合作,一边又恨不得杀了我。如此矛盾纠结,娘娘不觉着难过吗不如一条道走到底,抛去那些没有必要的束缚。如此一来,娘娘也能心生畅快之感。” 林月音放下茶杯,把玩着手指上的指甲套,红艳艳的,尖尖的,犹如带刺的玫瑰reads;。想要亲近,却也要留心着被扎一下。林月音抿唇一笑,“裴卿今日前来,是为了劝服本宫真是让你费心了。” “娘娘客气。我也不愿意看着娘娘整日里为了我痛苦,实在是罪过。” 林月音翻了个白眼,真够不要脸的。他哪只眼睛看到她为了他痛苦,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男人最是可恶。林月音垂首一笑,“裴卿有心了。竟然连本宫的情绪都照顾到,本宫真是感动。” “能让娘娘感动,实属不易。”裴颜卿这话,真正是情真意切,有感而发。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本宫一心一意的跟着你走,直白一点是沿着你画好的路线,一条道走到黑。其实这也没什么,换做是本宫处于裴卿的位置上,本宫也会有此要求。” 裴颜卿眼前一亮,莫非林月音想通了。 林月音掩蠢一笑,“只是啊” 裴颜卿呵呵一笑,他知道还有个转折点。 “只是本宫这颗心要包容的东西太多,脑子里想的也太多。这人想的太多,难免会产生各种疑问和自我否定。会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对还是不对,是在助纣为虐,还是在行大义之事。当然,本宫不是要劝解裴卿弃暗投明,更不是要裴卿此收手。本宫只是对于自己的选择有些疑惑罢了。有了疑惑,痛苦自然也产生,对裴卿也生出了几分怨愤。如今,裴颜卿让本宫抛去不必要的矛盾纠结,此乃知易行难。裴卿实实在在是在为难本宫。” 林月音做出一副无可奈何,有心无力的样子出来。瞧,她已经用了最真诚的态度剖析自己,裴颜卿再做多余的要求,那是不讲情面。大不了二人撕破脸皮,此分道扬镳。 裴颜卿一声叹息,似乎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感慨了一句,“娘娘对我的误解甚深啊。” 林月音嗤笑一声,跟她玩这种小把戏,忒不要脸。她林月音冷心冷肺,算裴颜卿有一副绝世好皮相,也难以让她有丝毫动容。重生在这个世上,她注定要站在权利的巅峰,不会被任何男人左右。孝昌帝不能,裴颜卿更不能。所以裴颜卿在她面前耍这些花样,纯粹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裴颜卿很认真的问林月音,“此事可有转圜的余地” 林月音微微摇头,“本宫可以继续同裴卿合作,但是要本宫抛去杂念,一心一意的跟在裴卿身后,一条道走到黑,那是万万不能的。”她有自己的主张,自然不能依附一个男人。 裴颜卿紧皱眉头,皱纹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显然他对这个结果很失望。这么长时间的布局,他以为能够左右到林月音的决定。显然,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更将林月音想得太简单。林月音靠着一己之力,坐上皇后之位,显然是个意志坚定之人。这种人,又岂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裴颜卿自嘲一笑,“娘娘的意思臣已经明白。臣是担心,有一天娘娘会后悔。” 林月音面如寒霜,眼中生怨,“你威胁本宫。” “臣从不威胁娘娘,臣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以娘娘的聪慧应该不难判断,大变在眼前。这个时候娘娘该早做决断,不应该为了一点私怨做出不理智的判断。”裴颜卿神情笃定,他是吃定了林月音。 林月音先是皱眉,接着哈哈一笑,“大变在前,人人都有机会。你裴卿要耍弄这个天下,本宫却只想浑水摸鱼。你我二人届时大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至于本宫的将来是好是歹,不劳烦裴卿挂念。” “娘娘不识好人心啊。”裴颜卿感慨道,“我诚心诚意替娘娘打算,娘娘却拒我千里之外reads;。我的心已经被娘娘伤害得千疮百孔。” 又耍无赖,果然无耻。林月音嗤笑一声,“若真的千疮百孔,你早死了。以后说话好好说,若是再说些不着调的话,本宫可不会客气。” 裴颜卿却有些不依不饶。既然没能得到预想的结果,好歹让他尝尝甜头。不能肌肤相亲,言语上总能亲近一二吧。反正林月音拿他没办法。再说,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对于不要脸的裴颜卿,林月音只想宰了他。身为皇后,岂能容一个外男轻薄。林月音抬起手,一巴掌甩在裴颜卿的脸上。裴颜卿不躲不闪,顺势抓住林月音的手腕,“娘娘小心痛。我是皮糙肉厚,被打一下也没关系。关键是娘娘的手,打痛了该如何是好。” 林月音连连冷笑,没有避让,反而逼近裴颜卿,“你是吃定了本宫,是吗” “不敢我只想同娘娘亲近亲近。” “本宫信你” 咦,画风明显不对。裴颜卿心生警惕,林月音这女人不会又耍什么手段吧。 林月音笑了起来,“你不是想亲近本宫吗,本宫成全你,如何” “娘娘要如何成全我”裴颜卿难得的有些紧张,真是少见。 林月音笑呵呵的看着他,“要如何成全,莫非还需要本宫来教你。难不成裴卿二十好几了,还是童男之身” “娘娘慎言”裴颜卿很不高兴,“臣是不是童男子,娘娘试过知道了。” 裴颜卿突然打横抱起林月音,将她放在美人榻上。俯身低头,二人身体相触,呼吸可闻。 林月音嘲讽一笑,“裴卿打算对本宫来强的不怕本宫赐你死罪” “在娘娘赐下死罪之前,只怕娘娘已经被陛下赐下死罪。”裴颜卿目光深沉,脸如寒霜,任谁都看得出他很不高兴。他伸出手轻抚林月音的脸颊,“在娘娘眼里,我是一个卑鄙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难道不是吗”林月音嗤笑一声,莫非裴颜卿还想做了婊子立牌坊,真正无耻。 “是,我的确是个卑鄙小人。但却不是色令智昏之人。我虽倾慕娘娘,却也没想过趁人之危。倒是娘娘自轻自贱,让我看不起。” 裴颜卿直言批判,将林月音气了个半死。“你说本宫自轻自贱”林月音抬手,一巴掌甩在了裴颜卿的脸上,“你无耻肖想本宫,还敢倒打一耙,你要脸吗” “我不要脸,娘娘难道要脸吗”裴颜卿隐含怒气,离开美人榻,“我算想要娘娘,也会靠自己的本事争取,绝不会趁人之危,娘娘大可放心。” 林月音干脆坐起来,“裴颜卿,你给本宫滚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 裴颜卿阴沉着一张脸,“我自然会走。走之前还想提醒娘娘,凡事三思。不要为了一口怨气,表现得如此不成熟,这会让我看不起。” “本宫要做什么,无需你来置啄。还有本宫也不稀罕你看得起。”林月音指着门外,“现在给本宫滚出去。” 裴颜卿冷冷一笑,“娘娘好自为之。总而言之,我并没有要加害娘娘的心思。”裴颜卿干脆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林月音直接砸了裴颜卿用过的茶杯,连裴颜卿坐过的椅子她都想一并烧了。这东次间处处充满了裴颜卿的气息,让林月音窒息,心中生出一股戾气,只想毁灭这一切。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杜安,杜安急匆匆进来,见屋中一片狼藉,急忙吩咐人收拾干净reads;。宫人们速度很快,片刻后东次间已经焕然一新。可是林月音依旧气难平,想到裴颜卿的所言所行,只恨自己没有抓住机会,给裴颜卿来一刀子。 “娘娘息怒怒气伤身,请娘娘以身体为重。”杜安小心翼翼的建言。 林月音冷冷一笑,“看到本宫被气的半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冤枉啊”杜安赶紧跪了下来,“奴才但凡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定要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吗”林月音似笑非笑,“你本是裴颜卿安排到本宫身边,若说你完全忘了旧主,别说本宫不相信,是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奴才到了娘娘身边伺候是娘娘的人,绝无二心。奴才多次建言,也是希望娘娘同裴太傅之间能够和睦共处。奈何世事无常,娘娘竟然同太傅之间闹到如今境地。不过娘娘放心,奴才立场坚定,绝无背叛之心。” 林月音并不相信杜安的话,人心最难测,也最经不起试探。所以林月音并不打算试探杜安的忠心。看在他还有用处的份上,林月音会继续留他在身边伺候。 瞧着焕然一新的东次间,林月音有些意兴阑珊。她挥挥手,“你先退下,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遵旨。” 林月音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激动。还是因为裴颜卿对她的影响过大。否则她为何每每都因为裴颜卿,生出一腔怒火。反观孝昌帝,孝昌帝算做得天怒人怨,林月音也能坦然处之。 林月音摸着自己的心口,心果然有些不受控制。裴颜卿对她的影响果然逐步增强。 这个结论对林月音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向来,从不愿意为任何人妥协让步。如今一个裴颜卿闹得她数次进退失据,实在是让人气闷非常。林月音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定要离裴颜卿远远的,能不见面不见面。至于合作,哼,暂且继续吧。估摸着已经合作不了多长时间。 不得不说,林月音的态度有些消极。采取逃避的方式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林月音潜意识里似乎也没想过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见人心总能蒙蔽一个人的脑子,让向来理智的林月音,不知不觉中也做出了感性的判断。 等平息了怒气后,林月音才想起忘了问张贵妃的事情,顿觉后悔。果然是被感情蒙蔽了脑子,连正事都忘了。 事后杜安问起,“可要奴才走一趟,问太傅一声” 林月音摆手摇头,“不用。张贵妃的事情本宫迟早能查清楚,无需问裴颜卿。” 杜安面带苦涩,林月音这是想同裴颜卿撇清关系吗 林月音只是不想生活中再出现裴颜卿这个名字,不想让裴颜卿再次插手后宫的事情。这点小心思,林月音没必要同人说。故此对于杜安的苦涩,林月音只当视而不见。 孝昌帝似乎想从林月音这里找到精神支持,自那日过后,接连数日来到清宁宫,同林月音下棋聊天,要么是让林月音陪着用膳。林月音倒也是心平气和,只守着自己的本分,安心伺候孝昌帝,满足孝昌帝的需求。 清宁宫这边因林月音的态度,安静得很。后宫女人们却都吃起了飞醋,一个张贵妃不够,再来一个受宠的皇后娘娘,她们还有出头之日吗 ------题外话------ 外出中,今天只能更新这么多。明儿补上。~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章 太傅威武 孝昌二十年十月,河东节度使奉旨出战,平息流寇之乱。河东节度使兵强马壮,行军有度。对付流寇乱贼不过是手到擒来。 待到当年年底,为祸一方的流寇乱贼,除了最后几个垂死挣扎之辈,已经彻底被消灭干净。捷报送到京城,举国欢呼。孝昌帝在早朝上哈哈大笑,并且当着朝臣的面,连说了数个好。也因此,最初献策的裴颜卿也再次得到了嘉奖。 乱民已平,灾荒却没真正过去。朝臣们顾不得这些,当天就有朝臣站出来,请孝昌帝下旨命河东节度使领兵回到驻地。该有的赏赐朝廷自然会给,但是也不会放任他们继续在外蹦跶。这话正好印证了收放自如中的收。在朝臣们看来,节度使就是陛下手中一条狗,指哪打哪,等打完了就该乖乖回家继续看门去。 孝昌帝很是赞同朝臣们的意见,并没有问过裴颜卿,当天就下了旨意让河东节度使领兵回原驻地。至于嘉奖,稍后就会送到。反正亏待不了他们。 却没想到河东节度使接到旨意后,并没有遵旨行事。而是给孝昌帝上本哭穷,一说军饷不够,大军无法开动。而是天寒地冻,兵部得将今年的棉袄补上。否则士兵们回不了驻地。 孝昌帝接到题本,看过之后,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关起门来大骂:“跋扈,实在是太过跋扈。”当初担心的问题果然发生了,这些节度使放出来容易,想要让他们回去,却难上加难。 孝昌帝命重臣们商议方略,无论如何不能放任河东节度使在外溜达。这些兵痞,一个不好,其祸害比流寇灾民更甚。 重臣们商议来去,最终结果就是捏着鼻子忍了,先满足了这些兵痞的要求,将他们送回去。 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诸位重臣,问道:“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棉衣又从何而来?” “这”银钱问题果然将大家给拦住了。今年本就是灾年,加上局部打仗,要说户部有结余,那是骗人的。如今国库空得能跑马,到了年底四处都需要要钱,还需要赈济灾民,预防雪灾,总之要让户部一下子拿出几十万上百万的军饷以及御寒的冬衣,实在是办不到。 “没有银钱,没有御寒的冬衣,如何能让河东节度使乖乖率兵退回驻地。大家好好想想吧。”孝昌帝甩袖离去,显然是气得狠了。 重臣们也是无法可想,最后东拼西凑的凑了个十万两出来,又东挪西借的弄一万套棉衣,这还是在灾民手中抢食,才挤出这么点银钱物资。指望着靠着这点物资,将河东节度使给打发了。 孝昌帝叹了一声,真正是国事艰难啊。国库怎么就这么穷,下面的人怎么就这么无能。最后孝昌帝从内库中拿出十万两,凑足二十万,派人领着这些物资去劳军,争取在过年前将兵痞们全部赶回驻地。 河东节度使很痛快的收下银钱物资,却半句不提何时启程回驻地的话,依旧占据府衙,就食当地,驱使灾民为其劳役。使臣见状,大感不满。旁敲侧击数回,都没得到正面回应。最后干脆撕破脸,直接问河东节度使何时启程。 河东节度使哈哈大笑一阵,只说快了快了。被逼急了,干脆抽出刀子,装作随意的说道:“天寒地冻,如何行军。等到春暖花开之时,不劳使臣催促,自会拔营启程。” “节度使不回家过年吗?” “哈哈,当兵吃粮,没这么多讲究。再说了,京城的官老爷也没见回乡过年。咱们当兵的更不在乎这些。” 无法,使臣只能将所见所闻据实禀报,请孝昌帝裁夺。反正他一个小小使臣,是没有办法。 孝昌帝接到题本,看完之后,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沉着一张脸,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最后孝昌帝召见裴颜卿,希望裴颜卿能想出对策,解决河东节度使。裴颜卿沉默良久,这才说道:“不如让臣亲自走一趟。” “不可。眼看年关将至,哪能让太傅舟车劳顿。”孝昌帝还是很爱护裴颜卿的,真正将裴颜卿当做了心腹重臣对待。 裴颜卿一脸感动,却坚持要亲自走一趟。当初是他提议让节度使出兵平乱。如今乱子已平,节度使却不肯奉旨回驻地,可见狼子野心。既然事情由他而起,自然该由他来终结,也算是有始有终。 孝昌帝却不忍裴颜卿走这一趟,他怕将节度使逼急了,会拿裴颜卿开刀立威,威胁朝廷。这种事情,过去曾发生过,将来当然有可能再次发生。孝昌帝的态度很明确,他可以等,就等到春暖花开。他倒是要看看,届时河东节度使还有什么借口留着不走。 裴颜卿暗暗叹气,若是河东节度使打定了主意不肯回那苦寒之地,自然能找出许多借口。甚至干出养寇自重的事情也不稀奇。而且这种可能极大,只因为灾情还在,灾民也还在,这便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朝廷有心赈灾,奈何有心无力,加之老天爷不开眼,整整一个冬天不曾下雨。很显然,明年的情况只会比今年更会糟糕。 裴颜卿将这份担心如实禀报孝昌帝,引来孝昌帝的担心烦心。打仗要用钱,赈灾要用钱,朝廷运转要用钱,处处要用钱,可是钱从何处来?孝昌帝不敢轻易开口加税,就怕老百姓活不下去,跟着造反。可是不加税,国库每年就那么一点固定收入,面对如今境况,该如何是好。 裴颜卿倒是替孝昌帝想了办法,可以从东南食利,比如海贸。奈何,还有个南陈虎视眈眈,大周想从海上食利,绝不会比平乱更轻松。 君臣二人商议了半宿,也没商议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出来。 孝昌帝无奈之下,只好到后宫寻找消遣,派遣烦闷。裴颜卿则加紧了私下里的动作,只待一朝发难。 林月音心怀不安,一直盯着朝中动静。张永前来禀报,“启禀娘娘,陛下去了永福宫。” “知道了。”林月音不在乎孝昌帝去了何处,她如今只在乎这个天下大势要如何走。 张永又道:“娘娘可是在担心朝政?” “本宫下了节俭令,所得银两对于国朝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还有人谁本宫沽名钓誉,就会投其所好,讨好陛下。”林月音说到这里,自嘲一笑。“你说世人可笑不可笑。”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要同她这个皇后争一争。果然宫斗才是后宫的主旋律。 张永说道:“娘娘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本宫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尤其是想到裴颜卿又在给孝昌帝挖坑,林月音就有一种冲动,想要说出所有真相,揭穿裴颜卿的真面目。只是会有人相信吗?孝昌帝第一个就会呵斥她,怒斥她危言耸听。可见,裴颜卿对于自己在朝中形象经营很成功,人人都当他是忠臣孝子。 哼若裴颜卿果真是忠臣孝子,为何迟迟不肯大婚。那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传宗接代,何来孝子一说。无非就是不想有妻儿牵绊,不想让家人成为朝廷人质。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要逃命也能轻装出行,轻易舍弃京中一切。奈何,能看透这一点的人,这世间就没几人。 林月音问张永,“最近可有同容玉联系?” “启禀娘娘,同容将军那里一直有联系。容将军让奴才代他请安,请娘娘保重身体。” 林月音点点头,“容玉是个有良心的,也是有志气的。不枉费当初本宫替他奔走。” “娘娘说的是。”张永低头应道。 杜安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启禀娘娘,不知为何,陛下竟然斥责了张贵妃,这会已经离开了永福宫。” 林月音顿感意外,“可是张贵妃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暂时不知。” “那就派人打听打听。” “遵旨。” 永福宫内,张贵妃哭哭啼啼的,委屈得很。她都不明白孝昌帝的怒火来自于何处,难道就因为她随口替河东节度使说了句好话。张贵妃同玉安抱怨道:“陛下忒小气了,才坐下没一会,就怒气冲冲的离去。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知怎么编排本宫。说不定明儿一早,就会传出本宫失宠的言论。” “娘娘慎言。陛下如今正为河东节度使一事操心,娘娘本该宽慰陛下,为何偏同陛下唱反调。” “胡说八道。”张贵妃双目一瞪,“本宫好心好意替陛下分忧,陛下不领情,为何你却怪本宫同陛下唱反调。你该知道,本宫不懂那些朝政,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不过是顺着陛下的话说了那么一句。谁知道陛下竟然生气,留都留不住。” 玉安无奈跺脚,“陛下正在气头上,自然听不得娘娘替节度使大人说话。” “哼,总归就是陛下小气。”张贵妃嘟嘴不肯认错。她心里头惦记着范阳节度使,很自然的就站在了河东节度使的立场这说话。其实这种事情放在平常,不过是小事。但是孝昌帝如今正为此事烦恼,原本的小事自然也会变成大事。 孝昌帝怒气冲冲的离开永福宫,深觉张贵妃愚昧不堪,一肚子草包。可见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本想回思政殿,走到半路又改了主意,干脆转道前往清宁宫,寻林月音说话去。要说这后宫女人,有谁能够在朝政上给予他一点建议,非林月音莫属。理所当然的,孝昌帝也就将林月音当做了后宫最有见识的女人。 林月音没有做好迎接孝昌帝的准备,不过人都来了,还是得打起精神应付着。 孝昌帝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还是皇后这里舒服。” 林月音笑道:“既然舒服,那陛下以后定要常来。”双手奉上香茗。 孝昌帝点了点头,“自然会常来。” 林月音随口问道:“臣妾听说陛下先去了永福宫,怎么突然又到了清宁宫。难道贵妃妹妹身体不适,不能伺候陛下。” 孝昌帝那张脸瞬间变得阴沉,“别提永福宫,全是些没有见识的女人。” 林月音轻轻擦拭嘴角,笑道:“这后宫的女人哪需要什么见识。能够用心伺候好陛下,就是尽到了本分。张贵妃以前一直是这么做的,陛下不是挺满意的嘛。着会嫌弃人家没见识,却有些无情。” “你还替她说话?”孝昌帝狐疑地看着林月音,不明白林月音的用意。 “臣妾不光是替她说话,更是替自己替后宫的姐妹们说话。陛下对后宫要求忒高了点,又要才学容貌还要有见识,对于身处深宫的女人来说,这要求没几人能够达到。”林月音含笑说道,心里头嫌弃孝昌帝无事生非。他不满张贵妃就罢了,偏生还跑到清宁宫来撒野,真正无趣得很。 孝昌帝眼一瞪,“皇后好大的胆子。” 林月音不惧孝昌帝,“正所谓忠言逆耳,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孝昌帝顿感无趣,他只是想到后宫找一处放松的地方,偏生张贵妃蠢人说蠢话,让他生了一肚子闷气。以为林月音会体谅他,却没想到林月音摆出贤后的姿态,尽同他说些大道理,让人烦闷不已。孝昌帝顿感人生无趣,为何这后宫就没个好去处。 孝昌帝在感慨,林月音则保持沉默。孝昌帝叹了一声,“皇后对河东节度使一事如何看待?” “臣妾愚钝,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林月音面无表情的说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没钱,说什么都没用。真要以防万一,那就派京营出京,河东节度使只要没有造反的心思,自然会在逼迫下后退一步。如果河东节度使有心造反,自然另当别论。不过京营出京同样要花钱,又是年下,光是后勤就得要了朝臣们的老命。 所以林月音干脆当个哑巴,让孝昌帝知难而退,找别的人问策去。比如找裴颜卿这个野心家,反正这个天下是要乱的,就让裴颜卿再得意得意。 孝昌帝一脸失望,“当初皇后说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朕以为此话很是发人深省。为何如今皇后却又谦虚起来?莫非朕不值得让皇后费心思吗?” 是的,完全不值得。林月音心里头这么想着,面上却显惶恐,“陛下误会了。面对如今境况,臣妾真的是无法可想。臣妾不过是一介妇人,连朝中大臣们都想不出办法来,臣妾一个坐井观天之人又如何想得出。至于当初那番话,臣妾也是结合了前些年的一些经历体会,才有那番感悟。如今真正面对军国大事,臣妾也是有心无力。还请陛下体谅一二。” 见林月音说得如此诚恳,孝昌帝也觉着自己之前逼迫过甚。他挥挥手,“罢了,是朕为难皇后。皇后歇息吧,朕要出去走走。” “臣妾恭送陛下。” 在后宫转了一圈,孝昌帝最终还是回到思政殿。至于河东节度使,只能暂且听之任之。只要他不造反,朝廷就不能逼迫过甚。哎,国事艰难,孝昌帝也很无奈。 孝昌帝的妥协,只会助长节度使的气焰,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还没看到此举的严重后果,待到来年,孝昌帝或许就该后悔了。 这一年的年关不好过,后宫也冷冷清清的,因为缩减了用度,大家都在私下里抱怨不已。 萧太后喜欢热闹,受不了过年的时候后宫还冷冷清清的。将林月音叫到寿宁宫痛骂了一顿。林月音是左耳进右耳出,同萧太后掰扯了一番国事艰难,大家节约一点,好替陛下分忧的大道理,倒是堵得萧太后说不出话来。 萧太后只觉气闷,当即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挥挥手让林月音告辞。 林月音则趁机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想要拾掇萧太后来对付她,也不先称称斤两。她从进宫之日起,就同萧修媛萧太后战斗,数年下来,累积经验无数,而且赢多输少。如今她又坐稳了皇后位置,更成了常胜将军。光是请一个萧太后出来,还奈何不了她。 林月音拟定了一个名单,下令这些人闭门思过,再次裁剪用度。她就是要用这种办法,告诉后宫的女人,敢挑衅她,就要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这些女人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像是这样的事情,林月音一言而决,无人会出面干涉。就算捅到孝昌帝跟前,孝昌帝也不会替她们说话,甚至有可能赞同林月音的做法。至于能同林月音争一日长短的张贵妃,哼,如今怕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开始放权,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争权夺利。就连伺候孝昌帝,也没有以前用心。 转眼就是孝昌二十一年,朝臣们正盼着河东节度使遵守诺言,早日启程回驻地。却不料,因为灾情加剧,民间再次闹起了民乱。而这一次大有四面开花,全国皆乱的趋势。 河东节度使借口平乱未尽全功,要继续替陛下分忧解难,更不可能启程回驻地。而孝昌帝也的确需要一只善战之军平息死灰复燃的流寇反贼。 这仗一打就打到六月,将大好江山打得千疮百孔,各处匪乱依旧,国朝以可见的速度衰败着。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七月,宁王反了,说孝昌帝不仁,致使民不聊生,他要替天行道,斩杀昏君。 孝昌帝大怒之后又是大惊失色,宁王竟然公然扯旗造反,还敢骂他是昏君。孝昌帝失魂落魄,直言问裴颜卿,“朕真的是昏君?” “陛下保重,万万不可被那乱臣贼子乱了心神。朝廷需要陛下,天下需要陛下。” 这话安慰不了孝昌帝。事实摆在眼前,连续两年灾荒,灾民一日多过一日,银钱一日比一日紧张,河东节度使平乱无功,宁王扯旗造反,裹挟当地民众,已经占领了三州十二县。孝昌帝怒极攻心,一口心血喷出。群臣大惊失色,孝昌帝不顾身体安危,下旨申斥宁王,斥他为乱臣贼子,夺爵,千刀万剐。同时下旨申斥河东节度使,领精兵数万,竟然还连区区流寇民乱都平不了,要他何用。 两封旨意下达,宁王得意非凡,当着手下将领的面直说孝昌帝已经是穷途末路。 至于河东节度使,则直接撕了圣旨,将传旨的太监吓了个半死。河东节度使冷冷一笑,“陛下既然嫌弃某没本事,那就派有本事的人来吧。” 骄兵悍将,骄兵悍将啊敢撕了圣旨,这同造反谋逆有何区别。河东节度使要太监传话,故此太监保得一命逃回京城,添油加醋的将河东节度使的逆行告诉了孝昌帝。孝昌帝再一次被气的吐血,让太医们急的直摇头。 大周天下烽烟四起,不过很显然事情还会朝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范阳节度使也扯旗造反,公开声称这天下刘家人坐得,李家人也坐得。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朕早该杀了他,杀了他。”孝昌帝躺在床上怒吼。范阳节度使同孝昌帝之间,不仅有仇,还有绿帽子的私仇。孝昌帝忍辱负重,忍下这口恶气,没想到忍到最后人家竟然反了。这让孝昌帝如何不怒,这是在打脸,打得啪啪响,打得孝昌帝晕头转向。 更让孝昌帝无法接受的是,河东节度使也反了。称孝昌帝位伪帝,阴谋篡位,杀兄弑父,帝位不正。如今河东节度使要溯本清源,为先太子遗孤正名。杀了伪帝,奉先太子遗孤为帝。 河东节度使手里有先太子遗孤,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则消息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孝昌帝再次被气的吐血,“不可能,绝无此事。”这是孝昌帝的态度。先太子一脉早被斩尽杀绝,何来遗孤一说,分明是有人混淆视听。 就连一向不过问朝政的萧太后也被惊动了,当着朝臣的面斥河东节度使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又说孝昌帝得位堂堂正正,先帝的遗诏还摆在奉先殿内,谁敢怀疑孝昌帝的帝位不正,就是怀疑先帝的遗诏。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突然冒出来的先太子遗孤,的确给天下人极大的冲击。就算朝臣们不在意,可是却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如今在民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那大胆的直言孝昌帝乃是乱臣贼子。 萧太后同孝昌帝关起门来说事。 孝昌帝直言不讳的问道:“母后,废太子果然留下遗孤?” “怎么可能。你别听人胡说。”萧太后坚定的否认,“废太子共有三子两女,在废太子死后,皆都死于非命。那河东节度使莫非是失心疯,竟然敢打着废太子遗孤的旗号,简直是不知所谓。再说了,废太子是被先帝废的,就算要算账,也该找先帝算账,同你没有关系。” 孝昌帝有些发愣,当年废太子被废之时,孝昌帝还只是个半大少年。虽知情势紧张,毕竟没有亲身参与其中,故此印象并不深刻。对于废太子的几个子女,孝昌帝更没印象。对于注定要死的人,他自然没必要花费心思。 孝昌帝嘴唇发干,问道:“母后,会不会当年有漏网之鱼。” “其他不甚紧要的人可能会有一二漏网的,但是废太子一家,绝无漏网之鱼。”萧太后说得斩钉截铁,可见那些人的死,萧太后没少出力。 “这么说来,是有人冒充?”孝昌帝再问。 萧太后微蹙眉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当然是冒充。废太子的后人都死绝了,哪来的遗孤。就算真有遗孤,陛下也不必紧张。跳梁小丑一个,迟早要灭了他。” 孝昌帝苦笑,河东节度使可不是跳梁小丑。就算要灭他,国朝也得伤筋动骨。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废太子无后,那所谓的遗孤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笑话。孝昌帝有了这份底气,当即命人拟旨,传旨天下,斥河东节度使乱臣贼子,又斥他拿个冒牌货就敢冒充废太子遗孤,简直是愚蠢自大。他孝昌帝得位堂堂正正,有先帝遗诏,敢说他得位不正,就是在质疑先帝,质疑刘氏祖宗。 不管口水仗怎么打,战争却来不得半点虚的。孝昌帝下旨京营出兵平叛,务必要杀光这些乱臣贼子。同时给其他节度使下旨,命他们紧盯边关,不得妄动。 不管外面如何乱,对于后宫的影响其实是有限的。大家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现在依旧怎么过。 不过其中也有几个表现得过于激动紧张。 张贵妃转来转去,一副焦躁难安的模样。玉安安抚张贵妃,可惜效果有限。张贵妃一个劲的嘀咕,“他怎么就反了,他怎么敢反。朝廷已经派兵,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娘娘慎言。范阳节度使是乱臣贼子,娘娘该同他划清界限才对。要是让陛下知道娘娘竟然惦记着那人,届时只怕娘娘性命不保。就连张家也会被牵连。” 张贵妃一脸烦躁,“知道,知道。这些话本宫也只有当着你的面才敢说。在其他人面前,本宫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玉安不觉着被如此信任是一种荣幸,反倒是觉着是一种深沉的负担。若是张贵妃不乱来,玉安也不会觉着辛苦。偏生张贵妃不仅给孝昌帝戴了绿帽子,还一个劲的惦记着那个粗鲁的男人。如今范阳节度使反了朝廷,张贵妃还替人担忧。要玉安说,张贵妃纯粹是脑子有病,得治。 张贵妃也不想想,她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全是孝昌帝给的。孝昌帝要是被人掀翻了,她身为孝昌帝的宠妃,岂能落好。这么浅显的道理,张贵妃竟然视而不见。莫非她还真以为范阳节度使是为了她造反吗。也太看得起自己。 玉安哼了哼,表示不满。 张贵妃顿生怒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奴婢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娘娘行差踏错。”玉安倒是直接。 张贵妃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行了行了,说来说去都是老生常谈,本宫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连累你们丢了性命。” 玉安抿唇不语,无声抵抗。 张贵妃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玉安头上,“赶紧出去,本宫不乐意见到你。” “奴婢遵命。” 玉安退下,张贵妃的怒火却没有消。砸了一通,这才算消了火气。 绫绮殿内,田婕妤跪在小佛堂内,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着。 “求菩萨保佑公子平安如意,心想事成。信女在京中等候公子到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田婕妤每默念数句,就要磕头,可见虔诚。当她听闻河东节度使造反的消息,她就知道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为了公子,她甘愿进宫伺候孝昌帝,目的就是为了公子的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多年筹谋,今朝终于见了曙光,田婕妤激动得不能自已。奈何她不能在人前有丝毫表露,只能寄情于佛堂,请满天神佛保佑公子心想事成,早日达成心愿,赶走孝昌帝,顺利夺回帝位。 田婕妤以最虔诚的态度留在佛堂内祈祷,从早到晚,一日不敢松懈。旁人只当她在为陛下祈福,为国朝祈福,都说她有心。连萧太后都知道了后宫有这么一个虔诚的嫔妃,还特意赏赐了几样物件,以示重视和鼓励。 事情传到林月音耳朵里,林月音笑了笑,“本宫倒不知道,田婕妤如此虔诚。” “是啊,事先谁都不知道。”张永说道。 林月音挑眉一笑,“她什么时候建的佛堂,本宫事先怎么不知道。” “半年前建的,原本是间耳房,后来收拾出来被布置成佛堂。如此说来,田婕妤还真是虔诚。”张永有些感慨。 林月音笑了笑,随意说道:“之前本宫可没从田婕妤身上看到半点佛性,可见本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要召田婕妤来说话吗?” “不用。听说她忙得很,本宫就不打扰她礼佛。”年纪轻轻的,竟然如同老妇人一般整日里寄情于神佛,真是奇怪。 林月音叫来杜安,问道:“那个废太子遗孤,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杜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月音眼一瞪,“你会不知道?那就去问裴颜卿,他肯定知道。他同那些节度使眉来眼去的不是一年两年,那些节度使手中的筹码,估计早就被他看破了。那什么废太子遗孤,听着就像是个阴谋,此事瞒得了别人,肯定瞒不了裴颜卿。本宫甚至怀疑,此事就是他的手笔。” 杜安张口结舌,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娘娘怎会如此想?太傅绝不可能同河东节度使媾和。什么废太子遗孤,定是河东节度使私下里搞出来的名堂,同太傅无关。” 林月音当即嗤笑一声,满是轻蔑不屑,“你家太傅的操守,本宫可信不过。你也别将裴颜卿想得多么高尚伟大,这种阴谋诡计,正是他的拿手绝活。想想看,当初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苟且,紧接着裴颜卿就抓住机会,出使节度使。连续走了几个边镇,同节度使们来来往往,谁知道他们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结果这事情才过去两年,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就先后扯旗造反。要说这里面没有裴颜卿的功劳,本宫将头扭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章 逃出皇宫 杜安当然不能将林月音的头扭下来当球踢,所以他只能奉命带话。 关于先太子遗孤,裴颜卿的回答斩钉截铁:荒谬,无稽之谈,全是河东节度使弄出来的把戏。 对于这个回答,林月音保持怀疑的态度。裴颜卿有太多的前科,让人难以信任。不过林月音还是从中听出一点深意来,裴颜卿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在这件事情上,裴颜卿同孝昌帝的态度别无二致,都要从根本上否定先太子遗孤的身份。 林月音玩味的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此事倒是有趣。 林月音没有继续撩拨裴颜卿,因为战局对朝廷来说很不理想。几路反贼,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不约而同的朝京城而来。出京迎战的京营士兵,在这些善战之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眼看京城岌岌可危,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当范阳节度使抄了皇室祖宗陵寝后,孝昌帝再也顾不限制其他节度使的旨意,着急心慌的下了旨意,要求其他节度使出兵平叛。节度使们接到旨意后,倾巢而出,一时间国朝从北到南,山河变色。打得是难分难舍。 后宫很安静,都知国难当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弄出幺蛾子。 据杜安带回来的消息,孝昌帝已经派人用间。挑拨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的关系,这二人无论谁先进京,都面临着身份变化,分赃不均,反目成仇的可能。所以这二人在合作之余,也要彼此防备。有了防备,就有了朝廷使力的地方。至于宁王,早已经被宗室除名,遭到了文臣武将的一致讨伐。而且以宁王的才能,也无法驾驭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如此一来,这三方势力,迟早会有一战。 林月音感慨一句,“用间好啊,早该这么做了。陛下的反应还是慢了。” 杜安想说不是孝昌帝反应慢,而是朝中有人故意拖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朝中并非铁板一块,有人积极备战,自然有人心怀二心,随时准备着临阵倒戈,侍奉新主。 林月音突然问了一句,“杜安,你说大周还撑得下去吗?” “奴才不敢说。” 林月音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以本宫来看,只怕撑不住。” “娘娘?”杜安有些惊恐。 林月音感叹了一句,“咱们要早做准备啊。你将张永叫来,本宫有事吩咐他。” “遵命。” 张永很快来到林月音身边听候差遣,林月音交给张永一封信,“此信你务必亲手交给容玉,等他看完后,当立即处理掉。明白吗?” “明白。娘娘还需要带话给容将军吗?” 林月音想了想,说道:“该说的本宫在信里面写的很清楚。你叫他好自为之,切莫行差踏错。” “遵旨。” 林月音想了想,又命人将程绍请了过来。程绍给林月音请了平安脉,笑道:“娘娘的身体调养得很好。娘娘想要子嗣,现在已经可以着手准备。” 林月音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本宫的身体彻底好了?” “正是。经过几年的调养,娘娘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随时可以准备要孩子。”程绍笑着说道,心头替林月音欢喜,又有些苦涩。 林月音轻抚腹部,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只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若是早上一年,或者推迟一年,林月音定会好生筹谋一番,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如今,国朝不稳,随时都要准备逃命,孩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负担。 林月音自嘲一笑,挥挥手,只当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对程绍说道:“本宫今儿叫你过来,是另有要事吩咐。这里是五千两银票。” 程绍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微臣不能要。” “你先听本宫说完,这些银钱不是酬谢你,而是让你用来购买药材囤积。若是有一天,本宫命你出京,届时你只就带上囤积的药材到指定的地点等候,会有人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程绍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发出声音,“娘娘是担心京城不保?怎么可能。京营二十万人,难道连一个京城都守不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所谓的京营二十万人,那是指在册人数。实际上能有在册人数的五成,已经是得天之幸。” “怎么可能”程绍显然被吓住了。 林月音嘲讽一笑,“怎么不可能。国朝上百年,喝兵血,拿空饷的人少了吗?京城勋贵,无一例外都在打京营的主意,都想从京营上面撕下一块肉,肥了自家。多年下来,京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用亲自去看,只需想一想也能猜个不离十。当然,京营中也有一心为公,勤奋操练,不喝兵血,不吃空饷的将领。奈何这样的人太少,影响力有限,只能影响一军一卫,却无法改变整个京营。” 程绍脸色苍白,“不是还有节度使吗?事情不至于就坏到娘娘说的那个样子。” 林月音暗自摇摇头,程绍还真是书生意气,过于天真了一些。林月音直言不讳的说道:“至于那些平叛的节度使,一个个狼子野心,就算不反,也会将国朝掏空。以陛下的性子自然不肯受此磋磨,届时朝廷同节度使之间必会发生冲突。冲突大小,就看各自的决心。总之,本宫也是以防万一,早做准备。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有大量药材在手,好歹也能救命。就算本宫预估错误,那些药材正好留给你花用,就当本宫感谢你这些年的用心。” “用不着,微臣用不着这么多的药材。”程绍连连摆手摇头,显得很惶恐。 林月音笑了笑,说道:“本宫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囤积药材一事,只能请程太医多多费心。” “娘娘折杀微臣。娘娘但有吩咐,微臣岂敢不从。”程绍收下五千两,心里头却惴惴不安。心道回去后,得同家人商量一番,有必要的话就将程家人早日转移出京城,避过兵祸。 林月音尽己所能,做了足够的安排,无非就是以防万一。其实心里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所担忧的一切都只是她在杞人忧天。却不想,情况发展得比林月音想的更糟糕,也更快速。 孝昌二十一年十一月,范阳节度使犹如神助,一路势如破竹,转眼间已经到了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地方。至于宁王还在千里之外,河东节度使离着京城也有五六百里。看来攻下京城的首功要算在范阳节度使头上。 不到一百里的距离,若是急行军,也就是一日脚程。都知道范阳节度使嗜杀,若是京城被攻破,其后果不敢想象。京城老百姓有坚信朝廷大军一定能守住京城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不看好朝廷,认为京城迟早会被人攻破。于是有人收拾细软,带着家人急匆匆的出京城避兵祸。也有人将乡下的家人接入城中躲避。整个京城乱糟糟的,怕是范阳节度使还没打过来,京城就先乱了。 至于朝廷,不说也罢。 孝昌帝身穿铠甲,手持利剑,一脸寒霜。命人将后宫嫔妃召集起来。 林月音打头,率领后宫嫔妃来到思政殿。见孝昌帝一副上阵杀敌的打败,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有些惊悚。更严重的,已经开始哆嗦,忍着哭泣。 林月音挑眉,表情冷漠,“参见陛下。” “皇后坐。”孝昌帝还算冷静,一眼扫过嫔妃们,冷冷说道:“今日大家都在这里陪着朕等着。” “等什么?”张贵妃率先问出来。 林月音垂眸,心道张贵妃何时变得如此愚蠢。 孝昌帝呵呵笑了起来,“等着反贼破城,杀入皇宫。” 张贵妃顿时惊住,表情变幻不定,咬着牙不敢再乱开口。 萧修媛蹙眉,“何至于如此。京营数十万,又有城墙阻挡,臣妾就不信那反贼有三头六臂,还能飞进京城。” 孝昌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是没有破城,那就当做庆贺。” 萧修媛张了张嘴,想说孝昌帝太过悲观,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就先认输了,这可不是人君该做的。孝昌帝要真有心,干脆上城头鼓励士气,说不定还能将范阳节度使打跑。只是瞧着孝昌帝喝闷酒的样子,萧修媛也只能叹气。 林月音竖起耳朵,宫外面隐约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孝昌帝侧头看着林月音,“皇后听到了吧,已经开战了。” 众嫔妃都惊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一天的路程吗?” 倒是林月音镇定依旧,看来她之前得到的情报有误,范阳节度使来的比她预料的更快。 林月音冷冷一笑,“一来就攻城,反贼哪里来的自信。就算京营不堪战,京城的城墙总不是假的。陛下切莫忧心,等那反贼久攻不下的时候,自然会退避三舍。” “真的?”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嗯了一声,提起酒壶给孝昌帝斟酒。“陛下该督促朝臣备战,鼓舞京营士气。不说别的,光是京城的城墙,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臣妾不相信那反贼真的能攻入京城。”萧修媛急切的说道。 孝昌帝却摇头,一脸颓丧,“守不住。” 从孝昌帝口中吐出这三个字,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将所有人炸得晕头转向。 林月音愕然无语,孝昌帝身为天子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孝昌帝突然握住林月音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城墙有多处破损,今年本该修缮,苦于国库不丰,于是修缮城墙的事情便一退再退。直到前些日子才急匆匆派遣工匠修缮。新修的地方最是脆弱,那反贼早已经知道京城虚实,手中又有利炮。只需集中大炮对新修缮的城墙狂轰滥炸,很快就能在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 林月音哆嗦着,“此事人尽皆知?” 孝昌帝痛苦的点点头,城墙的弱点,的确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林月音一把甩开孝昌帝的手,显得极为愤怒。“陛下糊涂。如此要紧之事本该保密,为何会闹到人尽皆知,还被反贼探去了虚实。” 孝昌帝提着利剑,“是朕行事不密,是朕信错了人。” “谁?”林月音颤抖着,她怕从孝昌帝口中听到裴颜卿的名字,又期待着能够听到那个名字。 孝昌帝突然提剑砍向桌面,“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啊”嫔妃们大声尖叫,瑟瑟发抖。她们接受不了发狂的孝昌帝,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月音失望的看着孝昌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孝昌帝如此反常,又如此严重的话。林月音朝杜安瞥去,杜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可见杜安的消息也断绝了。 孝昌帝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朕会死守皇宫,不堕祖宗威风。皇后可愿陪在朕的身边?”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国家皇室都离不开陛下,陛下应该保重身体,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林月音瞬间冷静下来。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遭遇国变,心中难免会惊慌失措,进退失据,但是林月音不想死,更不愿意陪着孝昌帝死。 “皇后不愿意?”孝昌帝咬牙切齿,若是林月音再敢说个不字,他一定会砍了林月音。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直视孝昌帝,“陛下一心求死,臣妾不敢阻拦。不过臣妾还有些话想说,陛下所行,乃是懦夫所为。陛下真的认为大周完了,皇室完了,这天下要改朝换代了吗?如果陛下认为范阳节度使能夺下刘氏江山,那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夺取刘氏江山?”孝昌帝哈哈大笑,“朕就是将这个江山砸碎,也不会让那反贼得逞。” 林月音反问:“陛下既然有了成算,还需要寻死吗?” 孝昌帝看着手中的利剑,冷冷一笑,“说来说去皇后就是不肯陪着朕一起死。” “因为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臣妾自然不愿意死。陛下问问在座的诸位嫔妃,有谁愿意死?”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扫过所有嫔妃。 嫔妃们都躲闪着林月音的目光,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声,她愿意跟随陛下一起死。 孝昌帝哈哈一笑,“朕失败啊贵妃,你可愿意陪着朕死?” 张贵妃张口结舌,“臣妾,臣妾” “不用再说了。”孝昌帝极度失望,他就知道这世上的人全都靠不住。孝昌帝拖着剑朝外走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陛下要去何处?”林月音急切的问道。 孝昌帝摇摇头,“朕要再看看这天,这地。皇后不用担心。” 林月音示意康福多带点人跟上,关键时候,就将孝昌帝敲晕带走。 孝昌帝一走,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现在她们该怎么办? 林月音冷着脸看着众人,“都愣着干什么。不想死的,赶紧回去收拾行李。记住,车马有限,只将要紧的东西带上。谁敢乱来,本宫要她的命。” 一声令下,嫔妃四散。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谁都不敢耽误。 张贵妃回到永福宫,浑身懒洋洋的。大家都着急,唯独她半点不急。玉安跺脚,“娘娘赶紧换一身轻便的衣衫。” 张贵妃无所谓的说道:“换什么换,本宫不走。” “反贼就要打进来了,娘娘难道要留下来等死。” 张贵妃咬着嘴唇,一脸欢喜的模样,“别人留下来是等死,本宫留下来可不是等死。” 玉安恍然大悟,惊恐的问道:“娘娘同反贼一直有联系?” 张贵妃眼一瞪,极为不高兴,“什么反贼不反贼的,这话忒难听。记住了,以后跟在本宫身边,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要是让那人听见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娘娘糊涂啊,娘娘身为陛下宠妃,那人岂会容你。就算那人能容下娘娘,那人的属下臣子能容下娘娘吗?男人将功业看得什么都重,娘娘不会认为在那人心目中,自己比天下还要重要吧。” 张贵妃一脸寒霜,“你胡说八道什么?没影子的事情倒是被你说得振振有词。你怎知他就容不下本宫,怎知本宫就没那个好命?本宫不走,你就别劝了。你若是不乐意留下,那就请吧。反正本宫身边也不差你一人伺候。” 轰 玉安瞬间哆嗦了一下,“打进来了,娘娘,反贼打进来了。” 张贵妃猛地站起来,“本宫就知道,那人是盖世英雄,是天下最强的男人。玉安,他是来接本宫的。你不要怕。” “娘娘,咱们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闭嘴,本宫说不走就不走。” 那一声轰鸣,所有人都听见了。林月音意识到,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战局越发不利,京城乱了,后宫也跟着乱了。宫女内侍们四处乱窜,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林月音没有管那些人,问张永,“容玉到了哪里?” “启禀娘娘,容将军正朝皇宫赶来。想来很快就到了。” “去将陛下找到,陛下必须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有太子和太后,一个都不能留下。” “遵命” 容玉带着一身硝烟血污赶到皇宫,“臣参见娘娘。” “危机时刻,这些虚礼都免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容玉一脸颓丧,“启禀娘娘,儿郎们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晚上。待到明日一早,反贼就会攻入京城。” 林月音点点头,“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了。我们现在就走。” 容玉咬牙,“陛下同娘娘真要舍弃京城?” “京城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容将军,本宫命你保留有生力量,即刻护送陛下离开京城,不至于让陛下落入反贼手中。”林月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容玉面色痛苦,最终点头应下,“臣遵旨。” 孝昌帝还在后宫游荡,康福无论怎么劝解都不能让孝昌帝改变主意。林月音到来的时候,孝昌帝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孝昌帝指着林月音,笑呵呵的,“皇后来了,哈哈,皇后来了。” 林月音一阵厌恶,“来人,将陛下带走。”顺便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必要的时候直接将孝昌帝打晕就行了。 孝昌帝不肯就范,容玉领命上前,一个手刀劈下去,直接将孝昌帝给劈晕带走。他们一行人领着孝昌帝直接朝宫外走去,路上遇到乱窜的宫人内侍,宫人内侍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在后面。 张永从后面追上,偷偷告诉林月音,张贵妃不肯走。 林月音冷笑一声,张贵妃心中所想,她就是用脚趾头猜都能猜个不离十。还有足够的时间,林月音命容玉先将孝昌帝带走,她要返回去处理点小事情。容玉什么都没问,只是派了二十个兵将跟在林月音身边护卫。 林月音带着人直接冲入永福宫。张贵妃见了,立马跳起来,“你们想干什么?都出去。大周完了,林月音你已经管不到本宫头上。” 林月音嗤笑一声,“贵妃在等人?在等谁,让本宫猜猜。哦,等的人应该就是范阳节度使吧。当初在行宫,你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果然有了苟且之事。” “你,你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张贵妃色厉内荏。 林月音轻蔑一笑,“本宫真的是污蔑吗?如果真的是污蔑,贵妃干嘛这么紧张,一副被人拆穿的心虚模样。若是污蔑,贵妃为何不赶紧逃命,还有空饮酒作乐。显然贵妃同范阳节度使早已经暗通款曲,难怪前些日子本宫见你表现得极为反常,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林月音,你给本宫滚出去。大周已经完了,以后咱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许干涉对方的事情。” 林月音哈哈一笑,“张氏,你认为本宫会让你如愿吗?” “你什么意思?”张贵妃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让张贵妃竹篮打水一场空。林月音笑道:“陛下最宠爱贵妃,如今陛下深受打击,正需要贵妃在一旁开解。若是不带走贵妃,本宫可没办法同陛下交差。来人,将贵妃带上。若是不从,直接打晕带走。” “遵命” “你们敢不准过来,啊” 世界总算安静了。瞧着被劈晕过去的张贵妃,林月音轻蔑一笑。“我们走” 出了永福宫,林月音又去接了萧太后,命太子刘湛护送萧太后。 玉玺,印章,宝册,祖宗牌位,该带走的全都带走。还有库房里珍贵又小巧的物件,也都带上。总之不能留给反贼。半路上,林月音遇上有一段时日没见的云落。 云落一身黑色劲装,若非她主动现身,林月音根本不可能察觉她的行踪。 云落单膝跪地,异常恭敬。 林月音挥挥手,伺候的人都朝后退。然后轻声说道:“本宫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奴婢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所为何事?”林月音冷冷的问道。 云落抬头望着林月音,“奴婢奉命护送娘娘离开皇宫。” 林月音笑了笑,“离开皇宫?你也看到了,没有你的护送,本宫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你请回吧。” 云落急了,“娘娘,奴婢是奉太傅的命令,护送娘娘离开。太傅早就为娘娘准备了安全的地方,娘娘只需随奴婢离开,就能避开兵祸,保证一世无忧。” “哪又如何?本宫会稀罕吗?”林月音似笑非笑,“本宫要离开,无需他人帮忙。本宫若是要留下,谁也不能改变本宫的决定。总之,你请回吧,本宫自有打算,是不会跟着你走的。另外,你转告裴颜卿,从今以后,我与他一刀两断。” “娘娘?”云落大惊失色。 林月音没有再理会她,带着人急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云落起身,一脸沮丧,一咬牙干脆跟了上去。 林月音一行人,从容不怕的离开了皇宫。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 半路上孝昌帝醒了过来,吵着要寻死,还大骂林月音竟然敢打晕他。林月音没有出面,直接让萧太后去劝解。萧太后拉着孝昌帝的手大哭起来,直言威胁孝昌帝要是敢寻死,她也跟着一起死。母子二人死在一起,也算没了遗憾。 孝昌帝哭了,“母后放心,朕不会死,朕还要报仇,还要带着军队打回来。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好,好,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萧太后又哭又笑,谁会想到短短两年时间,大周完了,竟然连京城也丢了。 孝昌帝终于振作起来,叫容玉叫到跟前,询问路线行程,打听战局情况。外面全是对大周不利的消息,孝昌帝顿觉心灰意冷。若说有好消息,那就是他们顺利逃出了京城,而范阳节度使那里还不知道。 孝昌帝勉励容玉,如今身边能够领兵作战的也只有一个容玉。联想到这一切都是林月音安排的,孝昌帝就觉羞愧。面对大难,身为皇后的林月音能够做到处变不惊。反倒是他,身为天子,却只知道一心求死。两相对比,高下立见。孝昌帝心头有些吃味。明知该感谢林月音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一命,可是孝昌帝却从内心深处开始防备林月音。这个女人太不简单。 大家都忙着逃命,没人喊累,没人说要休息。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寻了一处山坳扎营,所有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休整一晚。 林月音刚下马车,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 “皇儿,我的皇儿去了哪里?”萧修媛状如疯癫,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跌跌撞撞的朝着林月音这边跑来,“我的皇儿不见了,你们谁有看到。皇后娘娘,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皇儿?你要是看到了,就请将他交出来吧,臣妾求你了。” 林月音大皱眉头,“来人,同本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娘娘,二皇子殿下不见了。”有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被人拐跑。张永,你带人去寻二皇子。说不定是躲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皇儿不会偷懒。”萧修媛神智疯癫,哭哭闹闹,显然是被儿子失踪的事情吓怕了。 林月音轻轻踢了一脚萧修媛,“来人,将萧修媛带下去休息。” 萧修媛被强行带走,林月音留下萧修媛身边的小内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二皇子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不见。本宫记得,昨儿出城的时候,二皇子也在车队里。” “启禀娘娘,昨晚出城的时候二皇子的确在车队里,离着萧修媛的马车也就三个车位的距离。只是今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都疲累不堪,失了警惕性。萧修媛命人去请二皇子,结果二皇子的马车上竟然没人。没人说得清二皇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萧修媛急疯了,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林月音大皱眉头,“二皇子马车里没了人,别人没注意到,难道车夫也会没留意?” “车夫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太累了。” “哼,再累总不能连马车上的人离开了都不知道。去将那车夫绑了,派有经验的人审问。本宫就不相信,一个大男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林月音想了想,转身去见孝昌帝萧太后。二皇子失踪一事,不能瞒着,必须尽快让他们知晓。 萧太后听闻自己的宝贝孙子不见了,顿时就急怒攻心,差点昏过去。指着林月音,想要骂林月音这个皇后无能,可是话到嘴边,萧太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很清楚,若非林月音事先筹谋,车队里一半的人都得死在京城。萧太后叹了一声,“赶紧命人去找。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 “母后说的是,儿媳已经命人去找了。” 至于孝昌帝这边,得知二皇子失踪的消息后,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开口问林月音,“此乃天要罚朕?” “陛下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老天爷就算要罚,也罚不到陛下头上。再说了,二皇子早已成年,身份尊贵。臣妾猜测他是自行离开,应该没有危险。” “天下大乱,处处都是兵祸。他若是自行离开,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不过这只是臣妾的一点猜测,当不得真。或许二皇子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或许他只是贪玩,藏在了某个地方,就等咱们漫山遍野的找他。” 孝昌帝看了眼天色,摇摇头,“天马上就要黑了,他就算贪玩,也该明白天黑后不能独自留在野外。而且他不是不懂事的人,怎能忍心用这种方式吓唬大家。朕担心他是凶多吉少,出了意外。”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林月音也倾向于二皇子十有是出了意外。如此一来,车队里肯定有心怀不轨的人,正伺机而动。林月音往深了想,不由悚然而惊。看来有必要让容玉派人清查车队。凡是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统统处理掉。林月音可不想走到半路,就被人一锅端了。 已到深夜,张永带人搜遍了整个车队,容玉也带人查看了周边数里的范围,都没能找到二皇子的踪影。至于那个赶车的车夫,趁人不备时自尽。萧修媛哭晕了过去,那副惨样,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萧太后陪着抹眼泪,连说作孽。究竟是老天作孽,还是人在作孽,林月音表示无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章 痴男怨女 二皇子的突然失踪,给所有人头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容玉奉命彻查车队,果然查出几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既然说不清来历,那就全都处死。宁愿错杀,也不能留下任何漏洞。 二皇子一失踪,孝昌帝就只剩下太子刘湛一个独苗苗。凄惨之处,无法言说。先是国破,接着儿子失踪,孝昌帝备受打击,不出意外病倒了。好在林月音让程绍准备了足够多的药材,又有程绍妙手回春,总算稳定住了孝昌帝的病情,不至于病死在半道上。 生病的人,总是比较脆弱,就是天子也不例外。孝昌帝变得唠叨,反复无常,暴躁易怒。林月音伺候不起,干脆将张贵妃打包送给孝昌帝。孝昌帝最宠爱张贵妃,相信有最宠爱的女人在身边陪着,孝昌帝的病情也能有起色。 张贵妃极为不情愿,现在的她满心思的都是范阳节度使李天保。她恨着自己的身份,恨林月音将她绑了来,更恨孝昌帝将她束缚在身边。她只盼着范阳节度使能够如天神下凡一般来拯救她。她坚信范阳节度使不会忘记她,所以她一定要活着,等到那个男人的到来。 因为心里头装了另外一个男人,张贵妃在伺候孝昌帝的时候,自然是能敷衍则敷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小意温柔。孝昌帝因为在病中,反应有些迟钝,最初并没有发现张贵妃的异样。数日过后,孝昌帝总算回过神来,察觉到张贵妃的前后变化。 孝昌帝没有发脾气,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贵妃。常常见她神思恍惚,望着京城的方向。孝昌帝一开始以为张贵妃想念家人,叫来康福一问,才知道张家人就在车队里,连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都在。若是孝昌帝需要二人伺候,只需吩咐一声。 孝昌帝很意外,既然张家人都在,那张贵妃巴巴的望着京城方向,又是何意。莫非是惦记着宫里面的生活,不乐意陪着他逃难吃苦。孝昌帝很是不满,向来都是他嫌弃别人,哪有轮到别人来嫌弃他。张贵妃能有今日,全是他赏赐的。如此说来,张贵妃又有什么资格嫌弃。 孝昌帝很自然的冷落了张贵妃,张贵妃正巴不得。可是孝昌帝虽然冷落了她,却不肯放她离开,依旧要求她每日陪在马车里,就算不说话,也要坐在一旁斟茶倒水,做着丫头们才做的事情。更过分的是,孝昌帝还将宣华夫人容华夫人请上马车。 三姐妹一起伺候孝昌帝,即便不做男女之事,也将张贵妃气了个够呛。她怀疑孝昌帝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她。证据就是每次她一发怒,孝昌帝就会得意的笑起来,一副乐得看好戏的模样。 张贵妃很恼火,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洮南途中,还生着病,都不能消停一二。外面的事情全靠着林月音和太子还有几位跟随而来的大臣打理,身为帝王却不承担该有的责任,一副退居幕后,心安理得的样子。真是让人不齿。 张贵妃趁着中午停下休整吃饭的时间,跳下马车透气。她宁愿吹着凛冽寒风,也不乐意回到马车上伺候孝昌帝,那简直是一种严苛的精神折磨。 张贵妃想了又想,这样子下去不行。张贵妃一咬牙,干脆去寻林月音,想要讨要一个好处。 林月音见到张贵妃并不意外,甚至还说道:“听太医说,最近陛下的病情大有起色,贵妃功不可没。” “请皇后娘娘另派贤能伺候陛下,臣妾能力有限,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个重担。”张贵妃也不客气,直言不讳的提出要求。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干脆歪靠在软榻上,眼神轻蔑的说道:“你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你要是不能伺候陛下,就只能浪费粮食。要知道咱们这一路逃难,粮食可是越吃越少。就算能够就地补充,也是杯水车薪。你可想好了?” 张贵妃哆嗦了一下,“娘娘此话是何意?如果臣妾不伺候陛下,就没饭吃?”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林月音冷酷的笑了笑,“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世人皆知。伺候陛下就是你的本分。你若是连本分都不要了,那本宫又何必再养着你。” “林月音,你过分。”张贵妃怒吼。 “放肆”林月音瞬间板起脸,“别以为离开了皇宫,就可以对本宫大呼小叫。本宫可以告诉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这里都是本宫说了算。只要你还是陛下的女人,你就得服从本宫的管教。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张贵妃连喘粗气,哈哈一笑,“皇后娘娘终于说出了真话。娘娘很早以前就想弄死臣妾吧。” 林月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便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放下茶杯,林月音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本宫的确早就想弄死你。尤其是在得知你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有苟且之事的时候,本宫就想你何其大胆,竟然真的敢给陛下戴绿帽子。陛下不知道就算了,陛下要是知道了,不用本宫出面,就会一刀砍死你。顺便将张家诛族。” “你,你胡说八道。”张贵妃又是心虚又是惶恐,“臣妾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别想往臣妾身上泼污水。” 林月音嘲讽一笑,说道:“是不是真的,你本人应该最清楚。对了,你一定很好奇本宫为什么要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对不对?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那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点用处。否则本宫弄死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别想威胁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张贵妃还强撑着,输人不输阵,决不能在林月音面前丢盔弃甲。 林月音眼神一扫,显得极为冷酷,“废话少说。你若是识趣,就乖乖去伺候陛下。将陛下伺候舒坦了,本宫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容你继续活在世上。若是不识趣,就别怪本宫辣手摧花。” 张贵妃跌跌撞撞的跑开了,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去往何处。终于让她找到了玉安,她紧紧地拉着玉安的手,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玉安,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本宫完了。” “娘娘莫要慌,先喘口气,喝口热汤。”玉安领着张贵妃来避风处,端来一碗热汤给张贵妃灌下。又想办法借来一个紫铜暖炉放在张贵妃的怀里。 热汤温暖了心肺,紫铜暖炉温暖了身体,张贵妃总算不哆嗦了。她深吸一口气,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然后才悄声同玉安说道:“玉安,本宫这回真的完了。本宫不能再留在车队里,本宫得想办法逃走。” “娘娘疯了天寒地冻的,到处都在闹兵灾,咱们能逃到哪里去。离开了车队,咱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别到最后人没逃走,先就饿死在了半路上。”玉安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张贵妃疯狂的念头。 张贵妃哽咽着,她是真的怕,“玉安,你不懂。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咱们不逃走的话,迟早会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娘娘是指皇后?”玉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贵妃神色痛苦的点头,“除了她还能有谁。本宫同那人之间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了。本宫怀疑她手里还捏着本宫的把柄。玉安你说本宫该怎么办?继续留下来被她磋磨,以至于有一天死在她手里。如果难逃一死,本宫不如早早的逃走。咱们回京城,只要寻到那人,本宫这辈子就有了依靠。” 玉安蹙眉,这一回她没急着反驳张贵妃。她权衡利弊,又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娘娘,既然皇后已经知道了娘娘的事情,却没有捅出去,显然皇后暂时没有要害娘娘的心思。如此一来,咱们也有了足够的时间筹谋将来。至于回京城的事情,奴婢以为该从长计议。不说别的,单说天气,寒冬腊月的,路上又不太平,奴婢担心走不到京城就要交代在半路上。不如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启程。或者咱们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同京城那边联系上。若是节度使大人肯派人来接娘娘,那娘娘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张贵妃紧咬牙关,四下张望,小声问玉安,“你真的认为咱们该继续留下来?万一皇后一狠心,将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那该如何是好。” “娘娘不用担心。既然皇后一开始没将事情捅出去,也就说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娘娘如今在陛下身边伺候,奴婢以为娘娘就该十二分的心思。只要陛下继续信任娘娘,宠爱娘娘,皇后那里也会顾忌一二。” 张贵妃皱眉,“本宫实在是不想留在陛下身边。” “娘娘,陛下是娘娘活命的护身符,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玉安跪下请求。 张贵妃叹了一声,“罢了,也不是没伺候过他。大不了我就用心点,只当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玉安想说陛下本就是娘娘的衣食父母,又怕刺激到张贵妃,所以只好忍了。 张贵妃只是委曲求全,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她一直拖延时间,拖延到车队即将再次启程的时候才回到马车上,顺便带去了一身的寒意,让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极为不满。使得二人明里暗里的针对她。 张贵妃懒得同这二人计较,等她重新得到孝昌帝的信任后,孝昌帝自会替她收拾这二人。 林月音走出帐篷透气,不料温德妃像一个幽灵似得突然出现,将林月音吓了一跳。 林月音打量着温德妃,自从出京后,就没见她在人前出现过。这会猛然一间,顿有仿若隔世的感觉。温德妃瘦了许多,脸颊都凹了下去。神情阴郁,眼角周围是遮掩不住黑眼圈,脸颊肌肉下拉,整个人给人一种刻薄寡恩的感觉。这种感官实在是很不好。想当初,温德妃以贤良出名,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温柔柔,未语先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温德妃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月音定住心神,朝温德妃微微颔首,“德妃吃过了吗?” 温德妃抿着唇,目光如死水,死死的盯着林月音,“娘娘终于如愿了。” 林月音皱眉,“德妃有话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如此也能节省彼此的时间。” “呵呵”笑声仿佛是从地狱钻出来,在牙齿缝里面打了个转,再吐出来,不仅刺耳还让人心惊胆战。“贤妃没了,五皇子也跟着去了。接着就是我的皇儿,如今又轮到二皇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一个接着一个被铲除,最后就只剩下太子这一根独苗苗,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同太子争位。哈哈,果然好算计,娘娘为了太子还真是豁出去了。连贾皇后都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娘娘做到,臣妾佩服。” 林月音恍然大悟,又觉着荒谬。她冷眼瞧着温德妃,“德妃认为这一切都是本宫做的?” “太子和娘娘是最终受益者,不是你们做的还能是谁。我自问并没有要同娘娘争抢,娘娘为何那般狠心,要了我儿性命?”温德妃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烂了林月音。 林月音嗤笑一声,“本宫可以郑重告诉你,本宫没有对任何一个皇子动手。本宫的确是在为太子筹谋,不过本宫就算要争要抢,也不会耍这种手段。凭本宫的手段,别说几个皇子,就算再来十个皇子本宫也不惧。” “哈哈,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娘娘以为我会相信吗?” 林月音哼了一声,“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本宫不干涉。那些事情本宫没做过,你就别想赖在本宫头上。本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用如此血腥严苛的手段。告辞” “我不相信,你别想狡辩。我会找出证据,证明你说的全是假的。” “随便你。”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也希望你能找到证据,证明真正的凶手并非本宫。” 林月音已经无心透气,径直上了马车。张永随侍在侧,“娘娘何必同温德妃一般见识。瞧德妃那模样,显然是疯癫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疯癫?本宫看她是越活越精明。竟然敢怀疑本宫,真是不知所谓。张永,太子在何处?” “太子这些天都跟在几位老臣身边。如今陛下不能理事,太子身为储君,能够承担起责任,娘娘该欣慰。” 林月音笑了笑,“那个武士信倒是有些本事,竟然将太子给调教出来了。” “娘娘可是担心太子势大,会对娘娘不利。” 林月音摊开手掌,又紧紧握住,笑了笑,说道:“只要本宫手握兵权,太子就翻不出本宫的手掌心。他想架空本宫,那是妄想。” 张永一想,的确是这个理。这一次后宫嫔妃同朝中忠臣勋贵能够及时逃出来,都亏了林月音准备充分,又有容将军协助。即便身处逃难途中,凡事也是有条不紊。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林月音本事不凡。林月音有本事,加上手握兵权的容玉,两强组合,太子想要挑战这个组合,难度很大,只怕最后都成不了。 张永安心下来。 林月音却心情烦躁,起因还是温德妃的那番话。五皇子,四皇子外加二皇子,接连过世失踪,这里面没有猫腻,傻瓜都不相信。林月音估计,不光是温德妃在怀疑她,其他文臣武将后宫嫔妃肯定也在怀疑她。谁让她和太子是最终受益者,单是这一点,就让他们难以洗脱嫌疑。 更可气的是,明明她没有做过,却要替人受累。五皇子同四皇子的死,林月音自始至终都坚信同裴颜卿脱不了干系。至于二皇子失踪一事,林月音不相信二皇子是自己主动离开,十有裴颜卿在其中插了一脚。如此一来,林月音所受到的指责,全是在替裴颜卿受累。想一想,真是不甘心。裴颜卿阴魂不散,到如今还不肯放过她,真是岂有此理。 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一直到晚上扎营的时候都没见好转。 容玉来找林月音,“启禀娘娘,探马回报,有一对骑兵一直跟在咱们身后,保持着三十里的距离。若是末将所料不差,那应该是敌方派出的斥候。” “斥候?谁家斥候没事干,离着三十里远的距离追在咱们身后?以咱们车队的前行速度,别说骑着马的斥候,就是走路的斥候都追了过来。”林月音冷冷一笑,显然对容玉的判断有所不满。 “娘娘的意思是?” 林月音当即吩咐道:“抓两个人过问拷问,看看究竟是哪路人马追在咱们后面,有何目的。” “末将遵命” 容玉领命而去,安排人手捉拿斥候。因人数占优,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顺利抓来一个斥候。经过拷问,总算问出有用的消息。那帮人是范阳节度使派出来的,他们之所以缀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其目的是为了等待后面的大部队。据斥候交代,范阳节度使李天保亲领一部精兵,据说目的是为了抓一个人。 容玉没有丝毫隐瞒,将消息原原本本的奉上。 林月音一听是范阳节度使派出来的人,顿时就笑了起来,笑的又得意又面带讥讽。容玉好奇,问道:“娘娘知道李天保的来意?” “本宫当然知道。此人色令智昏,终究不是个成大事的。”林月音哈哈一笑,好一出狗血大戏。 容玉不解,“难道不是为陛下而来?”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真以为那李天保有坐天下的魄力?本宫不这么认为,任何人都能坐这天下,唯独李天保不行。” 容玉还是不明白,林月音也不肯多做解释,只让容玉派人紧盯着张贵妃。这个女人才是关键。 容玉猛地想起当年关于张贵妃同范阳节度使之间的香艳传闻,一直以来容玉都不相信这个传闻。如今看来,这个传闻怕是真的。孝昌帝也果真被李天保戴了绿帽子。容玉忍不住龇牙,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啊。容玉有心问一句,可是面对林月音的时候,容玉却问不出口。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容玉走了后,林月音起身去见孝昌帝。 张贵妃正伺候在孝昌帝身边,低眉顺眼的,真是少见。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已经离开。 林月音扫了眼帐篷内,顺势就在孝昌帝对面蹲坐下来。“陛下,容将军派出探马查到有一对骑兵追在咱们后面,只离了三十里远。看他们打出的旗帜,应该是李天保的精兵。臣妾若是所料不错,李天保就追在咱们后面。三两天内,应该就会追上来。” 张贵妃啊了一声,神情怪异。林月音冷冷的扫了眼张贵妃,挑眉一笑,分明是在警告对方小心点,别再让她逮住把柄。 张贵妃急忙低下头,心跳如雷鼓,心中欢喜无比。她就知道范阳节度使不会忘记她。张贵妃偷偷的笑了,笑得甜滋滋的,煞是好看。只可惜孝昌帝完全被李天保的消息给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到张贵妃的不对劲。 孝昌帝一听到李天保追在后面,差点跳起来。“这如何是好?那反贼莫非要杀了朕,才肯罢休。”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放心,有容将军领兵,定能保陛下平安。” “不行。李天保就追在后面,朕不能再浪费时间。明儿天不亮开始启程,沿途不再休整。若是有跟不上的,就任他自生自灭。”孝昌帝一脸惨白,显然是被李天保给打怕了。 林月音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说:“臣妾会同容将军商议,总之无论如何都会保陛下平安。” 孝昌帝挥挥手,“废话少说,你先让容玉还有太子来见朕。朕养了这么久的身体,如今已经能够视事。” “臣妾遵旨。”林月音应下。张贵妃也趁机提出告辞。 张贵妃跟在林月音身后走出帐篷,貌似急切的问道:“娘娘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林月音挑眉一笑,心中鄙夷,反问一句,“本宫之前说了许多话,贵妃指的的是哪一句?” 张贵妃四下张望,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干嘛明知故问。李天保真的追在后面?臣妾有些不敢相信。” 林月音掩唇一笑,“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激动,很得意?李天保为了贵妃,千里迢迢的追来,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张贵妃瞬间红了脸颊,好在天黑,不至于被林月音发现。张贵妃厉声说道:“娘娘不要胡说,污我清白。李天保前来,定是想要斩草除根。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林月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贵妃还真是有心,陛下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感动成什么样子。” 明晃晃的讥讽打脸,半点面子也不肯给张贵妃。 张贵妃忍着怒气,“娘娘先别忙着讥讽臣妾,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命吧。” “放心,本宫一定比贵妃后死。”林月音撂下这话,转身离去。 张贵妃气的跺脚。见有人来了,赶忙离开。 张贵妃早就想离开,若非被玉安劝住,只怕早就逃了。如今李天保追了过来,张贵妃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她不能困守车队,她得主动,让李天保顺利将她带走。张贵妃偷偷谋划着,没对玉安透露半个字。至于孝昌帝那里,张贵妃则继续低眉顺眼,麻痹孝昌帝。唯独要防备的就是林月音这个女人。如今想来,林月音简直就是她的天生克星。 李天保的队伍来得很快,两三天时间就已经追上了车队。容玉分兵两路,一路护送车队继续前行,一路设伏阻击李天保。 孝昌帝惊恐不安,一个劲的催促车队,快一点,再快一点。至于掉队的,活该成为炮灰,孝昌帝是半点不同情。 奈何山路难行,道路又窄,马车只能缓慢艰难的往前走。就这速度,李天保半天就能追上。孝昌帝急的不行,却又无法可想。其实孝昌帝也想过干脆弃了马车,轻装上路,奈何天寒地冻,寒风呼啸,又身处山间小路,孝昌帝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光是想一想在大冬天里骑马奔驰,就觉着蛋痛。 孝昌帝没有在寒冬腊月骑马奔驰的决心,可是旁人却有。张贵妃一听到李天保到来的消息,就已经开始在寻找机会逃离车队。趁着车辆缓行的时候,张贵妃出其不意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抢过一匹马,骑上去后就打马朝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孝昌帝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打开马车门,大呼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一边要拦,一边要跑,车队瞬间就乱了。林月音被惊动,急匆匆的赶到孝昌帝跟前,大声说道:“陛下,张贵妃去寻李天保啦。他们二人果然有一腿。” 此话石破天惊,凡是在周围的人都给惊住了,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啊。大家纷纷朝孝昌帝看去,身为帝王被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啧啧,不知怎么忍下的。难怪那范阳节度使要造反,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片刻时间,周围的人已经脑补出许多香艳又传奇的故事,其情节跌宕起伏,迭起,比之话本传奇还要戏说夸张。 孝昌帝涨红了脸,怒吼一声,“闭嘴谁敢胡说朕就砍了他。” 林月音丝毫不惧孝昌帝,先是给张永使了个眼色。很快张永就将玉安提了过来。“陛下,此人乃是贵妃身边第一得用的人。想要知道贵妃同李天保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问她最清楚。” 玉安战战兢兢,哆哆嗦嗦,“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奴婢劝不住贵妃娘娘啊”玉安一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她是又惊又怕又恨,张贵妃要逃走竟然连她都瞒着,好狠的心啊。 玉安什么都没说,却相当于什么都说了。 孝昌帝气的脸都绿了,比头顶上的绿帽子还要绿。 萧太后也被惊动了,听闻了真相,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怒道:“哀家说什么?哀家早就说过那不是个安分的女人,果然被哀家说中了。竟然还敢逃跑去私会男人,来人,赶紧将那贱人抓起来,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够了”孝昌帝怒吼一声,表情狰狞可怖,一副要择人而嗜的模样,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萧太后不敢再多嘴多舌,只是担心的看着孝昌帝。 孝昌帝怒到极致,直接暴走。提着剑,跨上马,就朝张贵妃离去的方向追去。 萧太后顿时大惊失色,“快,快追上去,万万不能让陛下出事啊。哀家究竟做了什么孽,临到老,还要受这份罪。”说到后面,萧太后已经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林月音直接飞奔上马,朝孝昌帝追了过去。林月音一动,围着林月音的人都纷纷动了起来。大家纷纷上马,追赶上去。无论是为了孝昌帝的安危,还是为了看一出八卦大戏,大家都是用了十二分的努力,谁也不甘心落在最后面。 林月音顶着风霜,不惧严寒,打马飞奔,紧紧跟在孝昌帝后面。她想呼喊孝昌帝,结果一张嘴,就灌了满嘴的风,话是一句没说出来。 孝昌帝很疯狂,双目赤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张贵妃不善骑术,眼看就要被孝昌帝追上了。张贵妃啊啊大叫起来。 孝昌帝怒吼一声,“贱人,给朕站住。” 张贵妃已经彻底舍弃了过往的一切,一心奔向新生活,又怎么可能因为孝昌帝一句话就乖乖束手就擒。而且她也看出来,孝昌帝只怕已经知道了她同李天保之间的事情。如此一来,她若是回去了,断无活路。为了活,为了新生活,张贵妃义无反顾的朝李天保奔去。她坚信,只要见到了李天保她就安全了。 快了,很快就到了,只要她冲过去就安全。 张贵妃勇往无前,孝昌帝却不肯让她得逞。终于追上张贵妃,孝昌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剑斩马头。 马匹嘶吼,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脖颈处,鲜血直冒,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张贵妃被马匹甩下,跌落在地上,不知伤在了何处,一时半会竟然爬不起来。 孝昌帝下马,提剑,一步一步朝张贵妃走去。张贵妃惊恐不安,看一眼孝昌帝,又朝身后看去,只差一点她就能回到李天保的身边。她的幸福就在前方,为何老天爷却如此残忍的在最后时刻给她当头一击。她不甘心,就算是用爬的,她也要爬到李天保的身边。 张贵妃拖着伤腿,挪动着身体,艰难的朝前爬行。 孝昌帝已经出离了愤怒,张贵妃的无耻和决绝,犹如当头一棒,将孝昌帝砸得七晕八素。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他自认为对张贵妃没有一处不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也不在乎她曾经伺候过多少男人,引起多少是非,更不在意她的出身。他尽可能的给予她最大的荣耀宠爱,结果就换来张贵妃的背叛,还是如此决绝,不留丝毫余地。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究竟哪里不好,以至于张贵妃要死心塌地的投入李天保的怀抱。究竟是他做错了,还是这个女人贪得无厌。眼看着他丢了大周江山,就开始嫌弃他,想另攀高枝。哈哈,如此耻辱,身为帝王,忍无可忍。孝昌帝提起剑,既然这个女人不念旧情,一心找死,那他就成全她,当做二人最后的回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章 皇后威武 张贵妃已经恐惧到极点,“不要,求陛下饶命。” 孝昌帝手中的剑就抵在张贵妃的心口,只需要用力往前一刺,就能结果这个贱人的性命。可是孝昌帝的手却在哆嗦,神情痛苦,他咬牙切齿,厉声喝问,“贱人,你怎敢欺瞒朕?” “臣妾鬼迷心窍,求陛下饶命。” “朕待你不好吗?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若非是朕,如今你也只是淮王府一个宠妾罢了。一个妾侍,摇身一变成为国朝贵妃,备受朕的宠爱和呵护,你还有不满足的。你这贱人,欺朕,瞒朕,对朕阴奉阳违,真是死不足惜。”剑尖往前刺了一点,已经刺破张贵妃的外衣。 张贵妃惊恐无比,“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再给臣妾一次机会,从今以后臣妾一定一心一意的守在陛下身边,再也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哈哈”孝昌帝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你辱朕名声,竟然还敢厚颜让朕给你机会。张氏,你哪里来的自信。朕乃天子,岂能容你玩弄于鼓掌。朕今日若不杀你,就对不起天地祖宗。” “不,我不能死。”张贵妃在危机关头爆发出强大的潜力,她抓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的朝孝昌帝的头上砸去。一击得中,趁着孝昌帝还没回过神来,张贵妃拖着伤腿竟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朝前奔去,“李天保,救我” “贱人,朕要杀了你。”孝昌帝面目狰狞,提着剑就冲张贵妃追了过去。 张永打马来到林月音身边,悄声问道:“娘娘,要不要派人拦着?” 林月音浅浅一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死不足惜。咱们且看着,暂时不用插手。”林月音是想利用张贵妃牵制李天保,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所以就算孝昌帝真的杀了张贵妃,也没关系。反正在她的计划中,张贵妃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住手”随着远处这一声怒吼,一支箭矢落在孝昌帝的脚边,箭羽还在摇晃。很显然,对方是在警告孝昌帝,不准再前行一步,否则弓箭伺候。 孝昌帝被吓住了,只需力道再大一点点,这支突然射出的箭就会落在他的身上。孝昌帝缓慢抬头,远望,是李天保,竟然是李天保。奸夫淫妇,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孝昌帝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忘记了恐惧,提着剑就朝张贵妃冲去。 “陛下小心末将会保护陛下安慰。”容玉带人树了一道人墙,所有人手持弓弩,对准李天保一行人。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出手中的箭。 李天保的坐骑打着响鼻,明显不安。李天保朝后一挥手,所有人往后退,退到弓弩射不到的地方才停下。 孝昌帝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远处的李天保,怒吼:“反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天保骑在马上,朝孝昌帝拱拱手,“陛下,我只要贵妃娘娘。只要将贵妃娘娘交给我,我立马带兵撤走。” “天保”张贵妃泪流满面,她是太激动了。一双眸子痴痴地望着远处的李天保,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李天保心疼的看着张贵妃,“娘娘放心,某会救你。” “嗯我信你。”张贵妃对李天保有着无以伦比的信心,她坚信她一定能够逃脱孝昌帝的魔爪,很快回到李天保的怀里。 “奸夫淫妇”孝昌帝怒吼一声,他浑身僵硬,他被所有人看了一场笑话,很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仅被李天保夺了京城,还被李天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孝昌帝提着剑就要杀了张贵妃。 “陛下手下留情”林月音翻身下马,她得赶紧阻止孝昌帝。张贵妃还有点用处,不能就这么死了。 “尔敢”李天保龇目欲裂。 容玉的反应很快。叮的一声,两把剑错身而过。容玉用手中的剑轻松挡住了孝昌帝刺向张贵妃的剑。 孝昌帝双目赤红,怒吼容玉,“你敢以下犯上?” “末将不敢”面对已经狂暴的孝昌帝,容玉也只能避其锋芒。 林月音匆匆赶到,“陛下稍安勿躁,张贵妃暂时还不能死。” “她不死?哈哈皇后是想留下她来羞辱朕吗?你放肆”孝昌帝指着林月音,若是林月音胆敢冒犯,他就先宰了林月音。 林月音面无表情,小声说道:“陛下不是担心李天保紧追不舍吗?如今摆脱李天保的机会就在眼前,而张贵妃就是转机。当然,陛下如果非要在李天保面前杀了张贵妃,臣妾不会阻拦。大不了就命容玉拼死抵抗,总归是要保陛下安全离开。” 孝昌帝死死的盯着林月音,神情接连变幻,“你的意思是,让朕靠着那个贱人摆脱追兵?” “靠谁不是关键,关键是陛下平安离开,过个一二年,咱们有了势力后,必要带兵杀回京城,将李天保五马分尸。”林月音鼓动着孝昌帝。她就不信,在大业面前,孝昌帝还会执着于他的儿女私情。如果孝昌帝真的选择了儿女私情,林月音只能决定放弃孝昌帝,全面利用太子来稳固形势。 孝昌帝眼神变幻莫测,冷冷一笑,问道:“皇后打算如何利用那个贱人?难道真要如了他们的愿,将贱人交给反贼吗?朕告诉你,这绝不可能。朕可以暂时不杀她,但是绝对不会将她交给反贼。”看着他们二人卿卿我我,那是在孝昌帝的心口上挖肉。孝昌帝骄傲了一辈子,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 林月音沉默片刻,说道:“陛下的要求臣妾可以答应。但是前提是陛下不能插手,一切看臣妾行事。” “行朕就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如何耍手段。” “臣妾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林月音干脆利落的拔出腰间的匕首,几步路来到张贵妃的身边,提着张贵妃的头发,迫使张贵妃昂着头。林月音手中的匕首就抵在张贵妃的脸颊上。 林月音冲前方的李天保大喊道:“节度使大人,只要本宫稍稍一用力,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就会变成世间最为丑陋的一张脸。” “不要求你”张贵妃瑟瑟发抖,腿伤让她难以站稳。林月音却又迫使她站着。身体上的痛和精神上的恐惧,双重煎熬,让张贵妃再难有丝毫的平常心。 “皇后娘娘想要做什么?”李天保高声喊道,声音远远传来,倒是显得气势十足。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想要做什么,节度使大人看不明白吗?若非本宫在场,这个女人早就被陛下一刀宰了。所以说,本宫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但若是惹了本宫不高兴,本宫也可以替陛下一刀宰了她。” 林月音的意思很简单,她就是想通过这番话告诉李天保,她能影响到孝昌帝的决策,甚至连绿帽子这样的奇耻大辱,她都有本事劝孝昌帝忍耐下来。 李天保果然朝孝昌帝那边看了眼,咬牙问道:“皇后娘娘有任何要求,但说无妨。” “好,节度使大人果然爽快。”林月音扯着嗓子喊道,大冬天的,一张嘴,寒风就往嘴里灌,让人难受极了。林月音却顾不得那些,继续扯着嗓子喊道:“节度使大人想要贵妃活命,就立即带兵退走,发誓不再追击我们。等到明年今日,本宫自会派人将贵妃送到京城,让你们二人在京城团聚。” “不可能。”李天保断然拒绝,“皇后娘娘想使缓兵之计,本节度使却不是傻子,任由你戏耍。” 林月音嗤笑一声,“节度使大人聪明盖世,自然不是傻子。不过节度使大人若是不接受本宫的条件,那么节度使大人最终能够得到的就是贵妃的尸体,亦或是已经破相的贵妃。”说罢,林月音就给张贵妃的脸上来了一刀,很轻,只留下淡淡的一条血痕,却足以让张贵妃惊声尖叫。 “啊救我,李郎救我”张贵妃惊恐异常,破相的危机感远远超越了死亡的威胁。女人的天性,就算是死也要美美的死去。 “皇后住手”李天保龇目欲裂,“皇后若是再敢对贵妃动手,本节度使一定要让皇后偿命。”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态度十足的轻蔑,她大喊道:“想让本宫住手很简单,只要节度使大人能够答应本宫的条件,否则免谈。反正是个贱人,杀了就杀了,本宫会在意吗?” 张贵妃又是哭又是惊声尖叫,她怒斥林月音,“恶魔,毒妇,你会不得好死。” 林月音阴狠异常的对张贵妃说道:“本宫早就说过,就算是死,本宫肯定是死在你后面。” 猛地,林月音又提高了音量,“节度使大人考虑好了吗?时间不等人,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同节度使大人干耗。” “若是本节度使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们却背信弃义,暗中害了贵妃性命,这如何是好?”李天保冷声问道。 林月音哈哈一笑,“那就请节度使大人赌一赌本宫的信用。” 李天保恼怒异常,这个林月音比之孝昌帝更是难缠。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后娘娘还有这等本事。李天保咬牙吼道:“明年今日太久了。三个月,本节度使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本节度使要在京城看到贵妃。若是超过三月,本节度使会亲自领兵宰了你们。” “哈哈,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节度使大人一边要防备河东节度使,一边要防备宁王大军,还要派兵驻守京城。请问节度使大人到时候能派多少兵来宰我们?”林月音直言点破李天保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正因为李天保面临着分兵之苦,才使得林月音他们的车队能够顺利离开京城。这也正是李天保只带了区区一点骑兵前来追击的根本原因。 李天保真想一刀子宰了林月音,好一个用心险恶的女人。“皇后娘娘到底想如何?” 林月音笑了笑,“天寒地冻时节,送贵妃去京城未免太不近人情。这样吧,咱们就约定半年之期。半年后,本宫会亲自安排人将贵妃送到京城,让你们二人能够得偿心愿,双宿双飞。在此期间,若是节度使大人不遵守承诺,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一刀宰了张贵妃,将她的人头给你送去。” 张贵妃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由林月音全盘操控,她恨,更怕,她频频摇头,眼巴巴的望着远处的李天保,张嘴喊道,“不要,千万不要。李郎,带我走。这里我是一天都留不得了。林月音这个毒妇她会杀了我的。” 林月音笑嘻嘻的,悄声问张贵妃,“你怎么不说陛下会宰了你?毕竟你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而且自今日之后,此事很快会传遍天下,陛下的脸面也会在天下人面前丢尽。啧啧,贵妃娘娘,很快你就会天下闻名。真是可喜可贺。” “毒妇,你不得好死。”张贵妃咬牙切齿。 林月音冷笑连连,“本宫若是不得好死,在死之前也一定会先宰了你。” 李天保面无表情,他权衡利弊,最后高喊一声:“希望皇后娘娘能够遵守承诺。半年之后,本节度使要在京城见到完好无损活生生的贵妃娘娘。否则,就如同此箭。”箭矢被掰断,一如李天保的决心。 林月音呵呵一笑,“节度使大人放心,本宫说到做到。既然正事谈完了,节度使大人请吧。” 李天保咬牙,最后温柔的对张贵妃说道:“你且等我,只需半年,我们就能相聚。” “不要”张贵妃凄厉大叫,怎么可以这样。 李天保却已经率领手下远远离去,最后消失在山坳处。 “哈哈”孝昌帝放声大笑,显得极为畅快,“贱人,你受死吧。” 孝昌帝提着剑就要宰了张贵妃。 “陛下要臣妾言而无信吗?”林月音丢开张贵妃,挡在了张贵妃的前面。“陛下未免太着急了点。” “皇后让开,朕不同你计较。但是这个贱人,朕今日一定要结果了她。”孝昌帝怒吼。 林月音冷冷一笑,“李天保才刚刚离开,陛下就迫不及待的杀了张贵妃。就不怕李天保杀个回马枪,再孤注一掷派主力追击咱们?届时,谁又能保住陛下的平安?陛下,你的安危同张氏相比,孰轻孰重,陛下总该有成算吧。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于险地。” 孝昌帝对林月音怒目而视,“你要抗旨?” “臣妾恳请陛下冷静对待此事。无论如何,咱们不能现在就破坏盟约。”林月音语气温柔,态度却极为坚决。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孝昌帝宰了张贵妃。张贵妃死不死不要紧,但是绝对不能死在此时此地。 孝昌帝呵呵冷笑,“好,好的很。翅膀硬了,连朕的话也不听了。”孝昌帝一怒之下丢掉手中的剑,上马飞奔而去。侍卫们担心孝昌帝出意外,急忙骑马追上。 林月音望着奔驰而去的人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真是愚蠢的男人,愚蠢的帝王。难怪好好的一个国家,竟然被人轻易攻破了京城。这样的脑子,这样的执政,就算没有范阳节度使,没有裴颜卿死命挖墙角,迟早也会被其他人给一锅端了。 林月音吩咐张永,“带上贵妃,咱们回去。” 离开时,张贵妃是带着扑向幸福的激情和一股冲劲。如今返身回去,只余下浑身的伤痛,满心的绝望还有仇恨。她张嘴问林月音,“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打算遵守承诺?” 林月音哈哈一笑,“此话你该问陛下,想来陛下很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别敷衍我,我看得出来,你丝毫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只是利用我拖延时间,麻痹李天保。林月音,你很厉害,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中,竟然还被你得逞了。”张贵妃咬牙切齿,她是真的恨,只差最后一点点,结果却功亏一溃。 林月音轻蔑一笑,“你看出来又如何?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因为你总是喜欢妄想,却从来没有脚踏实地的想一想自己有没有那能力。你今日之败,不是败在本宫的手上,而是败在你的自以为是和妄想上面。自古以来那么多后宫嫔妃,你可曾听说过有哪个嫔妃像你一般,给陛下戴了绿帽子后还能幸福如意的生活?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你这样的人,只有这两条路可选除此之外,皆是妄想。只可惜,到如今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张贵妃狠狠的拍打着地面,“我不服” “你服不服,同本宫何干?难不成本宫还会在意一个失败者的想法,真是可笑。”林月音轻蔑一笑,看向张贵妃的眼神犹如是在看一只可怜虫,还是一只没有自知之明的可怜虫。 张贵妃咬牙,“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会”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因为本宫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林月音轻蔑一笑,骑马赶路。 回到车队的时候,车队已经恢复了平静,孝昌帝也平安回来。林月音命人将张贵妃看押在马车里,没她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动张贵妃。就算是孝昌帝,亦或是萧太后也不行。 林月音先去见孝昌帝,孝昌帝冷着一张脸,耍着性子,“皇后前来,所为何事?” “臣妾就是想看望陛下,见陛下安然无恙,臣妾就放心了。陛下身体还不曾痊愈,请陛下一定要以身体为重。” 孝昌帝冷冷一笑,“皇后好大的威风。朕若是死了,岂不是正如了皇后的愿。” “陛下说笑了。所有人可都指望着陛下,没有陛下,咱们这些人全都成了无头的苍蝇,只会乱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一锅端了。”林月音诚心诚意的奉承着。 孝昌帝张嘴欲言,却又咳嗽起来,那咳嗽止都止不住,像是要将心肺脾肺肾都咳出来一样。孝昌帝原本就在病中,又被张贵妃的事情气的急怒攻心,外加在寒风中骑马奔驰,不出意外这会孝昌帝已经是寒邪入体,病情加重,大有来势汹汹之势。林月音不敢大意,赶紧命太医诊脉开方抓药煎药。 无论如何,孝昌帝可不能死在半路上。要真是死在了半路上,他们这个队伍就彻底散了,立时三刻就会分成数个团伙,陛下内讧。不用李天保来追击,光是内讧就会消耗掉一切力量。 林月音一面命太医紧急医治孝昌帝,片刻不能离开孝昌帝身边。一面命容玉严阵以待,若是有人趁机闹事,不用问情由,直接抓起来杀了了事。谁敢动摇林月音的计划,林月音举起屠刀,来一次大杀戮。 萧太后还不知道孝昌帝病情加重的事情,也是因为林月音刻意隐瞒。萧太后将林月音请去,主要是为了张贵妃的事情。 萧太后对林月音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挑剔了这么多年,婆媳二人依旧如当年一般,没有丝毫缓和。萧太后冷声问道:“那个贱人,还留着她的性命做什么?” “留着她的性命,是为了保住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因为她还活着,所以李天保才肯退兵。否则咱们现在还得继续逃命。儿媳年轻,身体又好,路上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可是母后能受得住吗?还有陛下,他那病时好时坏的,又如何能经受路上的颠簸之苦。”林月音面无表情的说道。 萧太后眼一瞪,眉眼一皱,“这么说来,你还有理了。哀家和陛下还得感谢你,否则就不识好歹。是吗?” 林月音淡然一笑,“母后要是这么想,儿媳也没法子。总归,张氏一条贱命,随时都能宰掉。不过不是现在。还请母后稍安勿躁,等咱们到了蜀中安顿下来后,再计较此事不迟。” 萧太后满脸不悦,“哀家老了,一个二个都不听哀家的话。想当初,哀家就说过张氏贱人不是个好东西,让陛下早点处置了。可是陛下说什么也不答应。而你身为皇后,也纵容着陛下,对张氏也是宽容有度。若非你们的纵容,又岂会有这等龌蹉事情。陛下丢尽了脸面,你这个皇后难道就有脸吗?” “臣妾自然没脸。不过比起脸面,自然是性命更为重要。母后你说对吗?”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大怒,“你放肆哀家就算老了,没什么本事,那也是你的长辈。岂容你如此放肆。” “母后教训的是。母后要是没有别的教诲,儿媳就先告退。儿媳还要忙着处理张家人,总不能将这家祸害继续留在车队里。” 萧太后连连点头,“此话说的不错。张氏暂时不能杀,张家却不一样。全都宰了,也难消本宫心头那口恶气。总之,绝不能让张家人好过。” “母后放心,儿媳自有主张。” 林月音的的确确没打算继续留着张家。早在刚回车队的时候,容玉已经派人将张家人控制了起来,包括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只等林月音一声令下,就能要了张家人的性命。 林月音怀揣着恶劣的心情,来到看押张家人的地方。张家人全都被捆绑在一起,周围无遮无拦,寒风呼啸,一个个都流着清鼻涕。张贵见了林月音,当即叫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除了陛下,任何人都无权处置本官。皇后赶紧命人放了本官,本官既往不咎,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林月音冷冷一笑,“张贵妃通敌卖国,死不足惜。张氏一族,同罪。还有,在这里就算没有陛下的旨意,本宫也能下令要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所以张大人就别在本宫耳边聒噪,朝廷都没了,又何来的朝廷命官,真正可笑。” 张贵脸色苍白,“皇后娘娘明鉴,张贵妃并非下官亲女,只是继女。她的事同张家没有丝毫关系,还请皇后娘娘下官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下官一家。” 林月音嗤笑一声,“果然是患难时刻见真情。想当初张贵妃给张家带去荣华富贵,助张大人平步青云的时候,怎么不见张大人同张贵妃撇清关系,说一句张贵妃不是张家女。而今眼看着人头落地,就急不可耐撇清关系。啧啧,人心凉薄,可见一斑。本宫还真替张贵妃不值。” “要如何做,娘娘才肯放过下官一家人?下官本是蜀中人,在蜀中还有一定数量的产业,下官全部捐献给娘娘,求娘娘饶命。”张贵也算有点机智,知道收买林月音。 林月音却不肯买账,“杀了你们,张家的东西,本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拢在手中,何需你来投献。” “这么说,娘娘无论如何都不肯通融?” 林月音冷酷的说道:“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都哭喊起来,“我们都是陛下的女人,一直恪守本分,同贵妃那贱人一直是势不两立。求娘娘开恩,开恩啊”二人哭的鼻涕眼泪一把,真是又狼狈又可怜。 林月音轻声一笑,“别求了,本宫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你们要怪,就怪张贵妃。谁让你们是血缘姐妹,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此才是亲亲一家人。” 林月音不再理会这群失败者,起身离去。容玉就跟随在林月音身边。 林月音抬手,朝脖子抹了一下。这是下达了必杀令。容玉领命,朝儿郎们打了个手势,很快身后就传来噗嗤,刀剑如肉的动静。片刻之后,兵将提着数颗人头前来复命,林月音飞快的扫了一眼,每一颗人头都死不瞑目,冤魂怒吼。 林月音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说道:“都埋了吧。好歹也是国朝重臣。任由他们暴尸荒野,未免不近人情。” “末将遵命。”容玉领命,兵将做事。 林月音扫了眼容玉,“陪本宫走一走。” 二人远离了血腥之地,于背风处,林月音问容玉,“是不是认为本宫很残忍?” “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队伍着想。不如此不足以震慑惶惶人心。”容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月音笑了起来,“本宫处置张家人,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最简单也是最真实的原因,就是本宫不想浪费粮食,不想看到无用之人在眼前碍眼。明白吗?” 容玉不解,他不明白林月音为何同他说这些。 林月音笑道:“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本宫做事只求结果不求过程。至于做事的原因,大家需要什么理由,咱们就给什么样的理由。” 容玉恍惚有些明白了。 林月音笑了笑,“容将军,你可后悔听从本宫命令?” 容玉无比坚定的说道:“末将唯娘娘马首是瞻,从无后悔。”比起孝昌帝的优柔寡断,林月音行事杀伐决断,实在是太符合军人的胃口。军人要的就是快意恩仇。 “甚好本宫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将军,将军切莫让本宫失望。” “末将誓死追随在娘娘身边,绝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容玉的双目中,饱含着强烈的情感,那是一种信仰,豁出性命的决心。而林月音则是信仰的全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章 娘娘饶命 车队继续前行,逢山开山,逢水搭桥,一路走来格外艰辛。到了晚上,车队驻扎在水草丰茂的河边,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总算能够围着火堆休息。 林月音去看望了孝昌帝,孝昌帝的情况很不好,咳嗽不止,而且持续的低烧。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实在是条件有限,外加孝昌帝郁结于心,难以抒怀,病情自然很难有气色。 林月音暗自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还郁结于心,犹如女子一般,实在是让人有些瞧不上眼。可见孝昌帝虽是帝王,却缺乏作为雄主的特质。这是天生外加后天的培养,孝昌帝的成长过程中缺少了这样的土壤,如今人到中年,林月音就算嫌弃也不能强求孝昌帝改变。 孝昌帝连着咳嗽了一会,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显得极为难受。他抓着林月音的手,眼睛犹如毒蛇一般,“那个贱人呢?” “臣妾已经命人将她看押起来。”林月音面无表情的回答,顺便替孝昌帝掖了掖被子,表达一下关心。 孝昌帝呵呵笑着,那笑声犹如从风箱里面钻出来的,总有一种破烂的感觉。“你还留着她作甚吗,一刀宰了吧。反正那反贼不会知道,也不会追过来。” “陛下太过执着。”林月音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孝昌帝怒目而视,“皇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抗命,是想作甚?莫非见朕病重不能理事,就起了歪心思。朕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太子和大臣们都在,就算朕不能理事,这里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林月音笑了起来,“陛下误会了。臣妾可没有那样的野心,臣妾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到达益州,然后盼着将士们能够早日收复河山,回到京城,回到皇宫。至于旁的,臣妾无权干涉也无能干涉。” “那你就照着朕说的去做。”孝昌帝咬牙,从牙缝里钻出来的话,带着浓烈的杀意。 林月音轻声一笑,“杀了张贵妃很简单,难的是如何善后。” 孝昌帝冷冷一笑,“何须善后。朕听说皇后已经下令处死了张氏一家,如今独留一个贱人,实在是没必要。早早结果了那贱人,也好让他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林月音早就想好了措辞,说道:“陛下想要杀她,臣妾不阻拦。不过臣妾希望等到了益州,再动手不迟。” 孝昌帝死死盯着林月音,“皇后是打定主意同朕对着干,是吗?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下旨废了你。” 林月音嗤笑一声,“陛下当然能废了臣妾,只是陛下舍得吗?没了臣妾,偌大的队伍,谁能管理?没能臣妾,陛下治病的汤药都成问题。” “你敢威胁朕?你简直胆大包天。” “臣妾不敢威胁陛下,臣妾只是实话实说,顺便提醒陛下一二。”林月音不在意孝昌帝的态度,也不在意在孝昌帝面前暴露出部分真面目。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孝昌帝识趣一点,别仗着皇帝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如今可不是在京城,更不是在皇宫。一行人在外面逃命,自然是有能者做主导。孝昌帝既然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承担原本的责任,这会想要枪兵夺权,无疑是痴人说梦。 “你,你”孝昌帝憋着一口气,指着林月音,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她。 林月音装似平静的说道:“当日离京,陛下失魂落魄。如今数日过去,陛下可有想起什么?” 孝昌帝眼珠子乱转,“此话何意。不用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林月音掩蠢一笑,轻声问道:“陛下,玉玺在何处,宝册在何处,祖宗牌位又在何处?” 孝昌帝的脸色顺便变得灰白,双眼失神,又难堪又愤怒。他是一个丧国的帝王,如今连祖宗牌位,传承玉玺都丢了,他还能算是帝王吗。孝昌帝咬紧了牙关,牙齿咯咯咯的作响,额头上已经冒出虚汗,双目盯着林月音,“你,你” “陛下丢了家业不算,连祖宗都一并丢了。如今又病重不能理事。故此,臣妾认为陛下还是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情自有太子同大臣们料理,臣妾偶尔也能出谋划策。”林月音笑了笑,“陛下早日养好身体,早日能够主持大局。所有人都盼着陛下能够振作起来,带领大家重续大周辉煌。” “你,你是在嘲笑朕?”孝昌帝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林月音平静的摇头,“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想让陛下认清现实,丢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养病。” “你想让朕做个傀儡?朕告诉你,你是妄想。”孝昌帝恶狠狠的说道。 林月音笑了起来,说道:“没有人想让陛下做个傀儡,因为大家可都指望着陛下过日子。陛下也别因为丧国的缘故,就自暴自弃。这样做,于己于人都无好处,反倒是便宜了那些反贼。想来陛下也不乐意看到李天保等人得意吧。” 孝昌帝只觉气血翻涌,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一是宰了林月音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二是宰了那对奸夫淫妇。老天无眼,竟然让他坐困成愁,被一介妇人威胁,嘲弄。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 瞧着孝昌帝憋气,快要将自己憋死的样子,林月音赶紧让太医进来给孝昌帝扎针顺气。见孝昌帝恢复了呼吸,林月音便趁机告退。今儿给予孝昌帝的刺激太多,若是继续步步紧逼,林月音担心孝昌帝那小心脏承受不起。 回到自己的帐篷,林月音见到了太子刘湛。 短短时日,太子刘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起来。脱去了少年的青涩,已见成人的稳重和智谋。 林月音招呼太子刘湛落座,手握茶杯,闲话家常,了解一下太子刘湛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太子刘湛的态度很好,对林月音的问题也很配合。时不时的还会请教几个问题,林月音也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林月音盯着太子刘湛的笑脸,突然问道:“太子最近几日可有去给你父皇请安?” 太子刘湛明显一愣,眼神略显飘忽,显然是心虚了。他轻咳一声,“忙于政事,倒是忘了给父皇请安。明儿一早,孤就前往父皇的营帐请安问候。” 林月音点点头,“张贵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太子刘湛显得很尴尬,脸色微微泛红。转眼又义愤填膺,“孤身为晚辈,本不该议论长辈的事情。但是那个女人,死有余辜。不过娘娘既然留下她的性命,孤以为娘娘此举定有深意。” 林月音神秘一笑,并不解释所谓的深意。只说道:“你父皇一心要杀了她,为此病情一直反复。本宫对此很是忧心,万一你父皇的身体一直不见好,甚至有不堪言的事情发生,届时还需太子担起重担,大家同心协力,一起脱困。” 太子刘湛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又是激动又是恐惧。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太子刘湛郑重其事的对林月音说道:“孤全凭娘娘吩咐。孤相信娘娘。” “你果真相信本宫?”林月音面容严肃的问道。 太子刘湛郑重点头,“孤当然信任娘娘。”激动之余,还想握住林月音的手。好在及时回过神来,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林月音忽略了这点异样,含笑点头,说道:“甚好。本宫就知道殿下是个有心人。” 太子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得意。他痴痴的望着林月音,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怕露了痕迹。他很满足于能够取悦林月音,即便这样做会让他失去一部分理智,甚至是权势。他只盼着能够同林月音之间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只是靠近一点,也能让他激动不已。 林月音掩唇一笑,她看得出来太子刘湛有心讨好她。她只当太子刘湛是在做政治投资,想借着孝昌帝病重不能理事的时候,由她全力支持,掌握莫大权柄。这种心态实在是太过平常,平常到林月音认为理所当然。所以对其中另外饱含的意思,林月音完全没有察觉,或许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太子刘湛留念着营帐内的一切,空间狭小,二人又离得近,他甚至能感受到林月音身上传来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这对太子刘湛来说,是最为幸福的时刻。幸福到不愿意醒来,直到林月音提醒时辰不早,他该告辞离去的时候。 太子刘湛显得有些失落,却也知道不能再逗留下去,只能无奈起身告辞。 次日,天一亮车队便开始启程。没有李天保派兵在后面追击,大家都从心里头都轻松了不少。不过危险依旧存在,一种是天灾,如艰难险途,一种是,如山上劫匪,离开大部队的小股贼兵。总之各式各样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好在容玉带兵有道,那些危险倒是不足为惧。 中途休息的时候,张永来禀报林月音,说是张贵妃知晓了张家人全部被斩首的消息,这会正闹着。 林月音不在意的说道:“她要闹就让她去闹,莫非这点小事情你们都处理不好?” 张永讪讪然,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张贵妃指名点姓的要见娘娘。说娘娘要是不去见她的话,她就自尽。” 林月音哈哈一笑,“她要自尽?她有那胆气吗?”林月音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张贵妃那样的女人。 张永还是尽职尽责的问道:“那娘娘要去见她吗?” 林月音斟酌了一下,“罢了,本宫就辛苦走一趟。谁让能者多劳。” 张贵妃被关押在一辆马车里,内有健妇看守看守,外有侍卫看押。她想逃脱这里,那是没可能的。林月音上了马车,健妇们纷纷退下。林月音挑眉一笑,说道:“张氏,你想见本宫。本宫现在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大家时间都宝贵,就不要彼此浪费。” 张贵妃神情癫狂,却也知道压低了声音说话,“放我离开,我会感谢你。” 林月音嘲讽一笑,眼神极为不屑,“放你走?你觉着可能吗?” “张家人全都死了,我的心腹也没见到,肯定也已经遭了毒手。现如今,我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更威胁不了你的地位。娘娘,请你放我离开,否则陛下一定会杀了我。只要你放了我,等我到了京城,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感谢你的。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张贵妃急切的说道,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 林月音笑了笑,问道:“贵妃还有别的话说吗?” 张贵妃顿时嚎哭起来,“你真的不肯放我走吗?那我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求娘娘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林月音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然后说道:“本宫已经答应节度使大人,以半年为期,届时会派人将你送回京城。为何贵妃如此笃定,本宫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张贵妃眼泪朦胧,“你不会杀我,可是不代表别人不杀我。这里又不是娘娘一人做主,等陛下身体养好后,难不成娘娘还能继续比鸡司晨?届时就算有娘娘的承诺,我还是难逃一死。娘娘行行好,趁着陛下病重的时候,就放了我吧。我如今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留着我也是浪费粮食而已。不如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 “贵妃打算得挺好的,本宫心中佩服。不过想让本宫放了你,那可不行。你都知道陛下惦记着你,一心想要杀了你。到时候陛下身体好了,见不到贵妃,本宫岂不是要担着老大的干系。所以,放了你,对本宫来说实无半点好处。”林月音一脸平静的说道。 “怎么可能没好处。等到李天保做了皇帝,打下这花花江山,届时我就求他给大家一份赦免的旨意。娘娘,这门生意难道不值得做吗?”张贵妃理直气壮的问道。 林月音掩蠢一笑,分明是在笑话对方的愚蠢,“你真以为节度使大人能打下这花花江山,以后咱们还得仰仗他的鼻息过活?” “难道不是?京城是他打下的,他做皇帝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张贵妃哼哼两声。 林月音笑着摇头,“以为打下京城就能坐上皇位,你还真是天真可爱。本宫实话告诉你,谁都可能坐上皇位,唯独不可能是李天保。他没那个命。” “你胡说,你是在嫉妒,你就是不肯放了我,对不对?”张贵妃激动的喊叫。 林月音嗤笑一声,“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了李天保能做皇帝。哼,那他那德行,即便真做了皇帝,要不了几日就得被别人赶下台。总归,贵妃赶紧死了那条心吧,本宫是不可能放了你。你若是再闹,无需等陛下身体痊愈,本宫现在就可以先宰了你。” 张贵妃一哆嗦,气势瞬间就被林月音给灭了。“你,你答应过他,以半年为期。” “是啊”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贵妃,“前提是你老实本分,不耍手段。这次念你是初犯,本宫不同你计较。再有下次,本宫定斩不饶。” 在林月音的一通威胁下,张贵妃总算老实下来。“我,我不闹就是。但是可不可以多给点吃的,好吃的东西。整日里干粮凉水,谁受得住。”说到委屈处,张贵妃又哭了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月音真正觉着好笑,这女人果然是欺软怕硬。“行了,别在本宫面前装蒜。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还敢挑三拣四,信不信本宫将你丢入苦役营。” 一听林月音要将她丢入苦役营,张贵妃瞬间老实了。她是知道的,林月音这女人真的是说得出做得到。 ------题外话------ 预约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希望一切顺利,无病无灾。时间有限,今天只能更新这么多,改日补上。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章 贵妃之死 紧赶慢赶,总算在过年之前达到了益州。就安置在城中大户人家的别院里。因为人多,一个别院不足以安置所有人,林月音又安排人在别院附近另外购置了几座宅子,总算做到了人人都有片瓦遮身之地。 因为赶路,大家都累瘫了。到了益州后,所有人也都借此机会放松下来。总算逃离了危险,以后的日子慢慢筹划,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能回到京城。这是最美好的愿望,也是梦想。大家乐呵呵的,没人愿意用残忍的言语去戳破这一切假象。 孝昌帝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因为赶路,还有加重的趋势。萧太后年老体衰,奔波了一路也是吃不消。到了别院安顿下来后,也跟着病倒了。不过萧太后那里有宝和公主伺候,倒是不用林月音去操心。 萧太后于病中依旧担忧着孝昌帝的身体,她怕孝昌帝有个三长两短,大周就真的完了。所以,每隔三两天,萧太后就会召见林月音,询问孝昌帝的病情。 林月音每一次都说孝昌帝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让萧太后不要担心。一开始萧太后还会相信,后来次数多了,萧太后也醒悟过来林月音在隐瞒什么。 这一日,萧太后照旧召见林月音。她不顾身体安危,从床上坐起来,抓住林月音的衣袖,死死的盯着对方,厉声问道:“皇后告诉哀家,陛下的病情到底怎么样?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林月音略微挣扎了一下,并没有挣脱开萧太后的钳制。她扫了眼一旁站着的宝和公主,“母后此话何意?难道母后不相信儿媳?母后既然不相信我,那不如问问公主殿下,她前些天才见过陛下,对陛下的情况也是了解的。” 萧太后狐疑地盯着宝和公主,“宝和,你皇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宝和公主有片刻的心虚,低眉顺眼的说道:“母后无需担心,皇兄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 “果真如此?”萧太后不相信。此时此刻,她感觉所有人都瞒着她。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宝和公主连连点头,“女儿不敢欺瞒母后,皇兄的身体的确在好转。” “好来人,伺候哀家更衣。哀家要亲自去看望陛下。”萧太后信不过她们,所以她决定亲自验证。 “母后万万不可。”宝和公主急切的劝阻,“母后身体未愈,太医也说了要安心静养,不可妄动。还请母后以身体为重。至于皇兄那里,母后有什么话让女儿带去就行。” 萧太后越发确定孝昌帝的情况只怕不好,所以她越发坚定的要亲自去看一眼。不亲自看看,她无法放心。 “母后,皇兄那里很好,你就别操心了。”宝和劝解道。 “你给哀家闭嘴。”萧太后怒斥宝和,“你皇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哀家就算了,竟然伙同旁人蒙骗哀家。万一你皇兄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别说是你,就是哀家也难以保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怎么就如此糊涂。” 萧太后明着是在责骂宝和公主,实则是在指桑骂槐,暗指林月音加害了孝昌帝,想要行不轨之事。 宝和公主的脸色很难看,偷偷瞥了眼林月音,哼了一声,也不说话辩解。 林月音轻声一笑,“母后是在怨我?” 萧太后冷哼一声,“你整日里说陛下的身体渐好,为何这么长的时间,哀家都不见众人脸上有喜意?更不见陛下来给哀家请安?皇后啊皇后,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哀家就察觉不到你的企图吗?哀家告诉你,今日无论如何哀家都要去看望陛下,谁阻拦也没用。除非你有胆子杀了哀家。” 林月音笑了笑,“母后言重了。母后的疑问,我都能一一回答。大家面上之所以没有喜意,那是因为母后身体违和,所有人都在担心母后的安危。至于陛下为何没来给皇后请安,那是因为陛下的身体不曾痊愈,太医嘱咐了要静养,不得吹风。至于母后怀疑我只手遮天,那更是无稽之谈。我身为皇后,身体无恙,自然应该在危难关头承担起责任,安抚大家的情绪。否则下面的人一旦乱了,母后认为咱们还能安稳的生活在这里吗?” 林月音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倒是从气势上将萧太后给压住了。 萧太后哼了一声,面露狰狞,“今日你纵然舌灿莲花,也不能改变哀家的决定。哀家今日非要去见陛下。” “既然母后执意要去,我自然不会拦着。来人,伺候太后更衣,准备小轿。”林月音吩咐了下人,又对萧太后说道:“母后见谅,这里条件有限,没有步辇,只有小轿。还请母后克服一下。” 萧太后挥手,一脸不在意的说道:“别拿这些小事情来烦哀家,只要能见到陛下,哀家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母后大度,我这就去安排。”林月音没有留在屋里,而是将萧太后交给了宝和公主,让她们母女二人单独相处。 宝和公主有些怨言,“母后就是不肯相信女儿。” 萧太后一巴掌挥过去,厉声呵斥,“吃里扒外的东西,那林月音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帮着她来欺瞒哀家。是不是要等陛下有个万一,你才肯对哀家说句实话。哀家辛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哀家打死你这个糊涂东西。” 宝和公主连连避开,叫道:“母后这是做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母后身体着想。母后一日不能痊愈,女儿一日不能心安。皇兄那里已经不能理事,要是母后再有个三长两短,叫女儿如何是好。母后指责女儿替皇后说话,怎么不想想这些日子来女儿的日子有多艰难。如今外面全都是皇后一言而决,就连吃穿住用,都得看皇后的脸色。更别说母后和皇兄每日里用的药材,全都是皇后弄来的。不靠着皇后,母后是要女儿喝西北风吗?” 萧太后眼一瞪,大怒:“你在说什么胡话?若说在路上,咱们还得靠着她。如今已经安顿下来,哪里还需要靠着她。当地官府,莫非还敢怠慢咱们皇室不成?” 宝和公主哼哼两声,“不是女儿在说胡话,而是母后您在说胡话。皇兄丢了京城,咱们如同丧家之犬跑到益州躲兵灾,皇室威严早不复存在。在世人看来,咱们大周已经完了。当地官府没为难咱们,还是因为咱们手里面有兵。可若是咱们上衙门要物资,人家只会找各种借口搪塞。就连当地大户人家,也都明着暗着躲着咱们,看咱们的眼神就跟看瘟神似得。生怕哪一天某路大军就杀了过来,连累了当地人。”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君父来到此处,他们竟然不敢用心伺候,还想躲着。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忠孝节义。”萧太后脸色苍白,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宝和公主冷哼一声,有些愤世嫉俗,有些黯然神伤,“什么忠孝节义,不过是蒙骗人的把戏而已。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替大周去死?就算有,也是万中无一。靠着万中无一的几个人,能成什么事?如今所有人都在观望,想看看这天下究竟谁来坐。等新朝一开,他们自然会忠于新的皇室。咱们大周,咱们刘家,就成了他们邀功的利器。” “不会的,事情不会像你说的那般艰难。”萧太后连连摇头,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宝和公主苦笑一声,“母后,女儿也不乐意看到这一幕,可是事实如此。而今,咱们都得看皇后的脸色过活,否则连吃的都成问题。” “为何要看她的脸色。既然官府和当地大户都防着咱们,为何偏偏对林月音另眼相看。”萧太后不明白,要说皇室威严不在,被人嫌弃,林月音也是皇室中人。凭什么她就能特殊。 宝和公主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因为她手中有兵。容玉那厮早已是她门下一走狗。只要将容玉那条走狗放出去,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不仅如此,皇后还让容玉就地募兵,接管了周围几个州的府兵甲兵,大冬天的还拉着人出去操练。不过她对当地官府倒是挺客气的。人家不给物资,她也不强求,直接拿金银购买。因为皇后手里有足够的金银,又对当地老百姓秋毫不犯,所以当地大户也都乐意同她做生意。” 萧太后眼神闪烁,“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每天的消耗可不小。她哪里来的金银?又能支撑这么多人过多久?” 宝和公主摇头,“女儿不知道。不过看她每次付钱都极为爽快,又从不拖欠,想来应该还有不少。” “有问题,此事大有蹊跷。”萧太后可不相信林月音有取之不尽的财宝。在皇宫之时,萧太后虽然不打理后宫诸事,却对后宫每年的开销知之甚深。就算林月音从中贪墨,区区数年时间,能贪墨的银钱也是有限。那点银钱对一个人来说是足够了,但是用在成千上万的人身上,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管是什么蹊跷,咱们现在都得靠着皇后过活。母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母后以后同皇后见面,多少还是得给她一点脸面才行。否则她要是记恨上,只需在饮食药材上苛待一二,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宝和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多有无奈,心酸,还有不甘心。堂堂公主沦落到看人脸色吃饭,当地大户官府都当他们是破落户,这钟落差所带来的打击,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 萧太后脸色变幻,心疼的看着宝和公主。最后咬牙说道:“你放心,哀家知道怎么做。”宝和阅历有限,有些事情她看不明白,萧太后却自信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真相。只要让她找出林月音的把柄,她就不信奈何不了这女人。 宝和公主只当自己说服了萧太后,心情也轻松下来,还冲萧太后笑了笑。又亲自伺候萧太后更衣洗漱,扶着萧太后走出房门,上了小轿,前往孝昌帝养病的院落。 刚进院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这里少风,药味积攒在院落里,久久都不能散去。这么重的药味,让萧太后的心情越发沉重。陛下到底怎么了,为何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月音从屋里出来迎接萧太后,“母后来了,真不巧,陛下还没醒来。” 萧太后板着脸,说道:“无妨,哀家就想守在陛下身边。皇后前面带路吧。” “行。母后这边请。”林月音领着萧太后母女二人进了卧房,卧房内药味更重,不过光线倒是不错,屋里面一应摆设物件都看得清清楚楚。 孝昌帝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若非心口有起伏,那一瞬间,萧太后差点以为孝昌帝已经死了。萧太后颤颤巍巍的来到床边,手指哆哆嗦嗦的放在孝昌帝的鼻端,有呼吸,果然还活着。萧太后放下最大的担心,出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安坐在床头圆凳上。 “陛下睡了多久?”萧太后冷声问道。 林月音召来程绍,让程绍一一回到萧太后的问题,不得有丝毫隐瞒。 程绍偷偷看了眼林月音,喉头滚动了两下,这才说道:“启禀太后,陛下从昨日三更一直睡到现在,期间不曾醒来过。” “怎么如此嗜睡?一直昏睡不醒,又如何用药吃饭?”萧太后顿时怒了,心头又无比的担心。瞧瞧孝昌帝那凹陷的脸颊,让萧太后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程绍斟酌了一番,说道,“其实昏睡对陛下的身体是有好处的。陛下的身体极为虚弱,不能动气,不能大悲大喜,总之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每次陛下醒来,都要询问外面的情况,宫人们即便隐瞒了关键,以陛下的聪明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猜测出真相。如此一来,陛下岂能不动气。每次动气,陛下的病情就会加重。微臣等人不得已,只好在汤药中加入助眠的药物,以期待陛下能够早日康复。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比之半月前,陛下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 原来如此萧太后没有刻意打听过外面的情况,却也知道情况不乐观。三方势力打来杀去,无数小势力趁机浑水摸鱼,四处作乱。整个大周已经没有一方净土。也难怪益州当地的百姓和关乎都对他们如此排斥。若是大周不存,最终改朝换代,今日之事少不得让新皇做借口,杀个血流成河。就算新皇开恩,益州这地方也得脱一层皮。哎,世道如此艰难,大周皇室竟然沦落到如今地步。好在他们手上还有一支兵马,方能震慑住当地惶惶人心,以及山间宵小。 萧太后叹了一声,“程太医,你同哀家说实话。陛下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痊愈?” 程绍不敢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自出京起,陛下遭受身心重创,身体就是好是坏。期间若是能好好保养,问题也不大。只是后来,又受刺激,加上寒风入侵,这才加重了病情。如今陛下的身体迟迟不能好转,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陛下郁结于心。正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只等陛下自己去了心病,敞开胸怀,加上微臣等人精心调养用药,方能痊愈。” 萧太后大皱眉头,她何尝不知道孝昌帝的心病,去国丢城逃亡,每一件事情都如一座山一样压在孝昌帝的心头,让他时刻喘不过气来。加上张贵妃这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刺激,孝昌帝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萧太后想了又想,最后对林月音说道:“皇后,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此事你有何见解?” “请母后示下?”林月音平静说道。 萧太后轻飘飘的说道,“陛下的心事咱们都知道。那个女人乃是罪魁祸首,不如尽早处理掉,也好让陛下了却一桩心事。” “此事我有不同想法。”林月音面容平静的说道:“陛下深恨张氏,早有将张氏除之而后快的打算。若是咱们代劳,只怕作用有限。以我的意思,此事不妨交给陛下,好让陛下出了心头那口恶气。说不定陛下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果真?”萧太后狐疑地看着林月音,“哀家知晓你同那贼人有半年之期的约定,你就不怕毁约,引来那贼人的报复?” 林月音轻蔑一笑,“母后知不知我为何约定半年之期?因为我知道李天保最终会失败,他保不住京城,更别想登基称帝。算算时间,或许不用等到半年之期,咱们就能听到京城易主的消息。” 萧太后狐疑不定,“皇后为何如此确定?莫非你有消息渠道?” 林月音含笑点头,“我手上的确有独特的消息渠道。总归,咱们已经平安到达益州,张氏的作用也没了。陛下随时都可以亲自杀了那人。” 萧太后闻言,心头顿时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结合宝和公主之前透露的消息,萧太后越发觉着林月音深不可测。为今之计,只能以静制动。萧太后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给皇后来办,哀家信你。” “多谢母后信任。”林月音根本不在意萧太后的信任,对于她来说,这些人的信任是最廉价的,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不过多一份信任并非坏事,所以林月音也不排斥。 萧太后接着又说道:“哀家今儿就守在这里,等到陛下醒来,同陛下说过话再回去。” 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说来说去,萧太后还是不信任她。所以说,这些人的信任太过廉价,也就是下嘴皮碰碰上嘴皮的事情。 “母后辛苦了。既然有母后守在陛下这里,我就先去忙别的事情。”林月音起身告辞。宝和公主有些紧张,生怕林月音误会。想要张嘴解释,奈何林月音已经出了房门,根本没给她机会。 太子刘湛就守在院子里,林月音见了挑眉一笑,“太子怎么不进去?” 太子刘湛先是痴痴地看着林月音,瞬间醒悟过来,又朝房门内看了眼,摇摇头,“皇祖母在里面,孤就不进去添乱。改明儿再来看望父皇也是一样的。” 林月音似笑非笑,太子刘湛因为萧太后冷对贾皇后,故此心头早已经种下心结,对萧太后从不亲近。以前萧太后也不在意,反正还有出色的二皇子在。如今二皇子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孝昌帝就只剩下刘湛这么一根独苗苗。萧太后有心亲近,只可惜已经晚了。刘湛对萧太后只有面上恭敬,说感情不过是无稽之谈。纵然萧太后想要挽回,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好在萧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没有祖孙情,刘湛在萧太后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低头请安。 刘湛不乐意面对萧太后虚情假意的关心,故此才要避开萧太后。林月音也不指责,更不纠正,只任由刘湛依着性子耍任性。“既然太子不进去,那咱们就走吧。” “孤听娘娘的。”太子跟在林月音身边,出了院门后,犹犹豫豫的问道:“不知父皇的身体如何了?近来,大臣们很是忧心。不少人都在议论,要是父皇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林月音停下脚步,看着刘湛,“若是陛下有个万一,自然是太子继承大统。莫非太子没自信?” 刘湛瞬间涨红了脸颊,又心虚又激动,“娘娘认为孤能力挽狂澜?” 林月音挑眉一笑,刘湛还真是不自量力。手上一分权利都没有,单就一个名分,国破家亡之时竟然口出狂言,想要力挽狂澜。真是没学爬就学走,迟早要因为志大才疏摔跟头。若还在京城,还在皇宫,这点跟头没所谓,自有人替他善后。而今情况,容不得一点差错。若真让刘湛掌了权,怕是要不了多久,大家都要跟着玩完。 一番心思不欲外道,林月音笑言,“殿下好志气。不过如今嘛,凡事都得慢慢来。一口气可吃不成胖子。” “多谢娘娘提点,孤只是太过愤怒。恨不得立时三刻提兵杀回京城。” 林月音很想问一句,你懂怎么领兵吗?你懂行军打仗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你懂排兵布阵吗?你懂如何在战场上鼓励士气吗?你懂如何收拢溃兵败将,如何防止营啸,如何在逆境中重整旗鼓吗?知道如何收集物资,保证所有人能吃饱穿暖,有优良的兵器使用吗?知道如何操练士兵,让他们奋勇杀敌吗? 最后林月音什么都没问,少年人有志气本就没错,只要好好引导未必不能成材。唯独让林月音担心的是刘湛的性格,隐隐约约透着点孝昌帝的特性,志大才疏。罢了,且再看看。反正她也没想过让刘湛顺利掌权。即便掌权,也只是文臣那边。军队权柄,林月音不容任何人染指。 林月音笑了笑,问道:“太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权,迫不及待的想让孝昌帝让位,甚至迫不及待的盼着孝昌帝去死。 刘湛瞬间心虚,片刻镇定下来,“孤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替父皇和娘娘分忧更多。” 好个小滑头。林月音也没穷追猛打,只说道:“陛下的情况你都清楚,本宫想知道太子具体有何打算?” 刘湛有片刻的迷茫,不太明白林月音的深意。 林月音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太子不妨回去好好想想。本宫记得你身边的谋士武士信是个有本事的人,太子不妨问问他,或许能想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林月音已经离去,刘湛还站在原地发愣。猛地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急匆匆的离去,去寻武士信出谋划策。 孝昌帝是过了午时才醒过来,精神不济,注意力也难以集中,吃了饭喝了药也没能让他感觉好一点。不过能见到萧太后,孝昌帝还是很高兴的,露出多日来第一个笑容。 萧太后激动得哭了起来,又怕刺激到孝昌帝,赶紧擦掉眼泪。萧太后有很多话想同孝昌帝说,奈何母子二人都在病中,孝昌帝精力不济,萧太后更是强趁着身体,二人有心无力,匆匆见了一面,彼此安慰,又交流了一些消息心得,等到太医再三催促之后,萧太后才决定离去。 离去之前,萧太后告诉孝昌帝,“皇后说了,张氏贱人已经没了用处,可以任由陛下处置。” 孝昌帝双眼一亮,“她果真这么说?” 萧太后点点头,“要不要派人将皇后请来,让她亲自同你说。” “好,好快去,快将皇后请来。朕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她。” 萧太后又有些不乐意了,分明是在吃儿媳妇的醋。最后还是应了孝昌帝,派人去请林月音。至于萧太后,强撑了这么久,这会也到了强弩之末,不敢继续逞强,只能被宫人们扶着回去养病。 林月音很快来见孝昌帝,见孝昌帝醒了,林月音笑道:“陛下今儿瞧着精神些,可见病情有了起色。” 孝昌帝盯着林月音,目光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你不继续护着那贱人?” 林月音抿唇一笑,“臣妾让陛下如愿,陛下可高兴?” “你不怕李天保?”孝昌帝有些不确定。 林月音笑着摇头,“区区李天保,自身难保,哪有精力来顾一个女人。他想要女人,京城多的是,没必要非得张氏不可。总之,张氏已经无用,陛下想要处置她,随时都可以。” 孝昌帝呵呵笑了起来,“朕不知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却也知道朕问不出真正的答案。不过你肯放弃继续保护那个贱人,朕承你这份情。来人,去将朕的剑拿来。” 林月音挑眉,“陛下打算亲自动手?” 孝昌帝咬牙切齿,“贱人欺朕,辱朕,不亲手宰了她,难消朕心头怒气。” “陛下的身体能行吗?”林月音差点想说,陛下病得下不了床,如何亲自宰了张贵妃。可别人没宰到,先将自己给折腾死了。 孝昌帝一怒而起,将林月音给惊住了。杀一个张贵妃,竟然有这等好处。这就好比回光返照一样,此刻的孝昌帝犹如正常人,除了脸色苍白人消瘦外。林月音狐疑不定,冷眼瞧着孝昌帝折腾。反正折腾死了,也不会让人心疼。最多就是萧太后和宝和公主二人流几滴眼泪,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继续怎么过。 孝昌帝命人将张贵妃带来。张贵妃被关押久了,加上条件苛刻,三餐不保,自然没有了往日的艳丽风华。 张贵妃一见到孝昌帝,就嚎啕大哭起来,“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陛下饶了臣妾吧。臣妾以后一定一心一意的伺候陛下。” “一心一意,哈哈?”孝昌帝怒极大笑,这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话。当初他将她当宝,她觉将他弃如敝履,给他戴绿帽子。最后还要舍弃他,奔赴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如今眼看性命不保,就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心一意。这年头,所谓的一心一意果然不值钱。 “贱人,你竟然还有脸求朕。你欺朕,辱朕,朕若是不杀你,对不起天地祖宗。” “不,陛下饶命。臣妾也是被迫啊,是李天保那厮强迫臣妾,绝非臣妾自愿啊。”张贵妃一边栽赃陷害,洗脱自己,一边朝角落里躲闪。 孝昌帝有一瞬间的迷茫,张贵妃正要得意,却又见孝昌帝眼中积满了杀意。张贵妃啊的一声惊叫,就要朝门外逃跑。几个内侍就跟猫戏老鼠似得将张贵妃赶回屋里。 孝昌帝哈哈大笑起来,“贱人,死到临头还敢欺瞒朕。你果真是将朕当做了三岁小儿戏耍。今日朕就要结果了你。” 关键时刻,孝昌帝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潜力,虚弱如他却犹如战将,提剑狠狠的刺入张贵妃的心口,还不忘搅了搅。张贵妃傻愣愣的看着孝昌帝,又低头看着心口的剑,“陛下真的要杀我?陛下好狠毒的心。” 孝昌帝满脸戾气,“在你决定背叛朕的那一天起,就该料想到有今日结果。”手上用力,拔出利剑。鲜血顿时喷洒而出,沾满了孝昌帝一身一脸。 孝昌帝毫不在意,再一次提起利剑,刺入张贵妃的腹部,“你这贱人,害的朕好苦。朕自问从未负过你,你却辜负了朕的厚爱。” 张贵妃睁大了眼睛,眼神涣散,瞳孔变大,显然将要气绝身亡。“陛下好狠” “朕杀了你,才能消除朕心头恶气。你这贱人,朕不仅要杀了你,朕还要将你挫骨扬灰。”利剑再次拔出,鲜血继续喷涌。 张贵妃无力倒地,睁大双眼,分明气绝。她死不瞑目,她到死都认为老天爷薄待了她,世人皆对不起她。尤其是孝昌帝还有林月音。 孝昌帝却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又在张贵妃身上戳了十几个洞,这才丢开手中利剑,然后因为体力不支,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陛下昏倒了” “快救陛下” 屋里乱糟糟的,亏得林月音一声怒斥,将所有人震慑住。一边将孝昌帝抬到床上,一边派人请太医抢救。林外还要安排人清扫屋内,将张贵妃的尸首处理干净,屋里的血渍也都要清扫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孝昌帝是心愿得偿,加上体力不支这才昏睡过去。程绍检查过后,偷偷的冲林月音摇摇头。孝昌帝一意孤行,犹如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用尽了最后那点力气,身体就将以最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林月音微蹙眉头,最后吩咐道:“尽力抢救。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微臣遵旨。”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关心。星期一元宝还要去医院一趟,继续做检查顺便拿结果。希望平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章 皇帝之死 孝昌帝病了,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这种感觉真是糟糕。想想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他愤怒,不满,愧疚之余,面对死亡之时,他隐约感觉到一点解脱。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他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林月音的衣袖,张大了嘴巴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声音,“你有没有背叛朕?” 此时此刻,孝昌帝怀疑一切。皆因张贵妃而起。他最宠爱张贵妃,结果张贵妃却背叛了他。以此类推,那些不受宠爱的女人,岂不是孝昌帝不敢想下去,但是他却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林月音握住了孝昌帝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头,又替孝昌帝掖了掖被子,然后神情平静的说道:“臣妾从未背叛过陛下。” 谎话说的如此真诚,真是演技派。若是从男女之情来论背叛与否,林月音的确没有背叛孝昌帝。不过若是从身份利益家国大事上来论,林月音早就彻底背叛了孝昌帝。 孝昌帝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朕就知道皇后不会背叛,朕就知道皇后甚是贤良。” 林月音抿唇一笑,有些不屑。她轻声同孝昌帝说道:“陛下,你现在需要休息。旁的事情自有太子同大臣们商议,不会误了大事的。” 孝昌帝连连摇头,“朕时日不多,岂能将时间浪费在休息上。” “陛下怎能有如此想法。所有人可都盼着陛下振作起来,养好身体,带领大家打回京城。” 孝昌帝自嘲一笑,“朕这辈子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皇后无需安慰朕,朕虽不懂医,却并不迟钝。你同朕说实话,朕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太医可有说过朕还能活多久?” 林月音微蹙眉头,说道:“陛下过虑了,太医并没有说过类似的话。陛下只要遵照医嘱好好养病,迟早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啦你看看,朕光是抬抬手指头都这么困难。身体虚弱如斯,朕还有好起来的可能吗?”孝昌帝感到很悲伤,他成了亡国之君,注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而他的儿子,太子刘湛若是有幸恢复大周天下,便能成为中兴之主,被历史大赞特赞。父子二人将来所要面对的历史评述,真正是冰火两重天。孝昌帝不甘心啊。 “陛下既然不甘心,那就赶紧振作起来。陛下还是有机会的。”林月音轻声说道。 孝昌帝愣愣的望着林月音。 林月音轻言细语的说道:“陛下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臣妾自然看得分明。太子很上进,成长得很快,可毕竟太年轻,暂时还不能服众。想要驾驭兵权,更是有心无力。如今能够力挽狂澜的人,唯有陛下。只要陛下能够好起来,整个局面就会大不同。” 孝昌帝张了张嘴,最后问道:“朕还有机会好起来吗?” “太医说了,陛下这病一半是因为心病。如今心病去了一半,陛下是不是也该振作了。”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孝昌帝。 孝昌帝猛然间想起那一日,他斩杀张贵妃,的确够痛快。只可惜痛快了一时,却差点付出了性命代价。孝昌帝哈哈一笑,“皇后真会安慰人。朕若是不振作起来,岂不是对不起皇后的一番美意。” 林月音抿唇一笑,“臣妾可是真心实意的盼着陛下能够好起来,还等着陛下带领臣妾回到皇宫,重拾早年辉煌。” 果真如此? 比珍珠还要真。 林月音如此鼓励孝昌帝,只是尽到本分而已。据程绍讲,孝昌帝的身体的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便能够振作,也是在拖延时日而已。而林月音所需要的就是孝昌帝能继续苟延残喘。如此,太子不能真正掌权,而她依旧是手握权柄的皇后,掌控了所有资源。 如果孝昌帝一死,太子刘湛上位,势必会有一场利益洗牌。无论如何避免,林月音的利益都会遭受损失。而刘湛有文臣们支持,时日一长,定会同她分庭抗礼,争一争长短。所以对林月音最有利的局面,就是维持现在的局势。用最昂贵的药材吊着孝昌帝的性命,给林月音足够的时间,将触角延伸到各个角落。 孝昌帝笑了起来,似乎梦到了自己带兵打回京城,成为世人口中的中兴之主。这个梦很美好,真想沉浸其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见孝昌帝又睡了过去,林月音轻手轻脚的离去。 太子刘湛就候在外面,他先是朝卧房内看了一眼,“父皇睡了?” 林月音点点头,“太子来晚了,要不改明儿再过来。” “父皇身体如何了?今儿可有好转?”太子刘湛很是担心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点点头,“好了一点,比昨儿更有精神。” 太子心头一颤,笑道:“如此甚好。希望父皇能够早日痊愈。” 林月音笃定的说道:“陛下的心病已经去了一半,身体迟早也会好起来。太子无需太过担心。等陛下好了后,你们父子二人同心协力,一起带兵打回京城,书写一段传奇。” 太子刘湛本想谦虚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林月音没有多做停留,又嘱咐了太子两句,就离开了。太子独自走进卧房,站在床边望着孝昌帝。他皱着眉,心头有些烦躁,这个瘦削的老头,竟然会是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父皇?这种现实的落差,实在是太打击人。短短数月,孝昌帝竟然变成这般模样,太子刘湛很想说,父皇你还有什么资格恋栈权位,继续坐在皇位上。 太子刘湛猛地退后两步,为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感到恐慌。恐慌之后又是愤怒,还有不甘。父皇已经老了,而他却正年轻。这个皇位注定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父皇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确没有资格在霸占着皇位不放。 太子刘湛握紧了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大步离去。 刘湛找到自己的心腹谋士武士信,当着他的面好一通抱怨。抱怨老臣们不尽心做事,不信任他的能力,抱怨父皇占着茅坑不拉屎,以至于他这个太子想要插手国事竟然名不正言不顺。真正气煞人也。 刘湛直言问武士信,“你说孤该如何做,才能改变如今的局面?孤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周天下被人蚕食。先生,你有诸葛之能,请你教我。” 武士信赶紧回避了刘湛的大礼,又客气了两句,这才说道:“臣想问殿下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刘湛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还有些迷茫。他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孤想要权利。” 武士信问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权利?指挥一兵一卒是权利,指挥千军万马同样也是权利。操纵一个国家是权利,打理一家一室同样是权利。”武士信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某种磁性,有吸引人心的潜质。可是他的语气很冷,仿佛缺乏了感情,唯有理智和利益。 刘湛先是迷茫,接着恍然,最后大笑出声,说道:“孤想要的自然是皇权。” “皇权吗?”武士信面无表情,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殿下是太子,想要皇权理所当然。” “那孤如何才能得到皇权?难道真的要一直等下去吗?今儿孤去看望父皇,遇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父皇的病情已经开始有起色,说不定真的能好起来。若是父皇痊愈,孤岂不是又成了一个摆设。孤不甘心啊”对于初掌权柄的刘湛来说,的确不甘心放弃到手的权利。可若是孝昌帝痊愈,他这个太子还真没资格继续掌权。即便能继续掌权,处处都要以孝昌帝的心意行事。于他而言,这无疑是做个傀儡。身为太子,他又如何甘心做个傀儡。 “殿下可有大决心?”武士信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蛊惑着刘湛。 刘湛咬牙,“孤当然有大决心。” 武士信放言说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殿下既然有大决心,何愁事情不成。只要殿下肯行非常之事,臣相信殿下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 “你的意思是?”刘湛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涨红了。 武士信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臣的意思就是殿下所理解的那样。端看殿下敢不敢做。” “不行,那是孤的父皇。就算他如今只是个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糟老头子,可他依旧是天子,是” “是什么?殿下也说了他如今只是个行将朽木的糟老头子,他早已经被现实打垮,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位陛下。而今,殿下还有什么可怕的。天下局势,风云变幻。殿下能够早一日掌权,就能早一日实现大抱负,成为大周的中兴之主。难道就要因为那人是您的父皇,殿下就要裹足不前吗?”武士信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挑拨着刘湛同孝昌帝的父子之情,更跳动着刘湛的野心。 刘湛依旧很犹豫,“孤要如何做?难道真要孤杀了他吗?孤做不到。” “无需杀了他,只需一份旨意,一份监国的旨意,殿下就能名正言顺的掌权。” 刘湛连连摇头,“父皇手中没有玉玺。”没有玉玺的旨意那就如同一张废纸。 武士信微蹙眉头,心中有些发凉。“难道当初离京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将玉玺带出来吗?玉玺莫非真的落到了李天保手中。” “应该没有。据孤所知,玉玺应该是在皇后娘娘手中。不过皇后娘娘一直用的是fèng印,并没有看到她用玉玺下旨。”刘湛也是一脑门子官司。他曾听人说,在离京那晚,有人亲眼看到皇后娘娘带着人席卷了思政殿,不仅带走了玉玺,连带孝昌帝一应印章,宝册,还有奉天殿内的祖宗牌位都被带走了。可是这么久以来,任谁也没有在林月音手中间过这些东西。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传言还是事实,刘湛无从得知。不过他倾向于事实。林月音既然事先就做好了撤离京城的准备,没道理会放过那些重要的物件。 武士信问道:“殿下可有把握说服皇后娘娘用印?” 刘湛先是点头,接着摇头。“若还在京城,孤有成的把握。而今,孤只能说尽力而为。” 武士信失望一笑,转眼表情变得阴狠,说道:“既然皇后那条路走不通,那咱们就走捷径。只要陛下过世,即便没有玉玺,殿下也能名正言顺的继位掌权。届时就算是皇后你俺娘,也不得不在大势下让步。” 刘湛一脸紧张的看着武士信,“孤要如何做?杀人?孤不敢” “为何不敢?”武士信步步紧逼,“殿下不想掌权吗?殿下不想成为中兴之主吗?殿下莫非想一直被皇后娘娘掌控?” “当然不是。孤当然希望能够掌权,只是孤从来没想过要用如此血腥的手段。”刘湛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郎,即便遭逢大变,他的行事还是极有底线的。 武士信轻蔑一笑,“臣说了,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殿下会遭遇何事,臣不敢言。唯恐有不堪言的后果。” “怎么会?”刘湛连连摇头。 “为何不会?殿下仔细想一想如今的局势,几乎是皇后娘娘一手遮天。她手中又有容玉这条走狗卖命,时日一长,就连文臣那边难免也会倒戈。届时殿下还有什么优势可言。这种事情要么当机立断,方能成事。要么拖拖拉拉替别人做嫁衣。若是殿下打定了主意要将手中权柄拱手相让,臣无话可说。不过臣恳请殿下赐臣死罪。死在殿下手中总比死在皇后娘娘手中要好。” 武士信跪在地上,神情坚毅。他不是在求死,他是在逼迫刘湛下定决心。他跟随在刘湛身边数年,对刘湛的性格知之甚深。刘湛同孝昌帝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无明君之相,却绝对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武士信就是要利用刘湛,来达成自己的野心。犹如裴颜卿一般。虽然裴颜卿的真面目还没有暴露,很多人甚至以为裴颜卿已经殉国,可是武士信却知道裴颜卿不仅没有殉国,还活得极为滋润。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横空出世,成为天下霸主。 裴颜卿利用孝昌帝,他武士信就利用刘湛。虽然刘湛的能量有限,不过只要谋划得当,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此事最大的阻碍在于林月音,以及林月音的走狗容玉。 刘湛脸色变幻,青了白,白了紫,他饱受身心煎熬,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飞武士信。为何要听武士信的蛊惑。为何要挑起他内心的野望。要他弑君杀父,这是逼着他做乱臣贼子啊。若是事情不秘,泄露了出去,他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刘湛连连后退,连连摇头,“孤孤” “殿下若是下不了手,不如假手于人。若是殿下信得过臣,臣可以出面替殿下达成心愿。”武士信说的斩钉截铁。 刘湛张了张嘴,说道:“父皇那里守卫森严,咱们没有机会。” “未必没有机会。就算没有机会,臣也会替陛下创造机会。” 乱臣贼子,武士信分明就是乱臣贼子。“先生是逼着孤走上绝路,逼着孤同皇后反目成仇吗?” “殿下同皇后之间迟早会有一战。殿下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后会永远支持殿下,永远为殿下考虑吧。若皇后真有那心,为何迟迟不肯将兵权交给殿下。若皇后有那心,为何不肯替殿下张目,让殿下名正言顺的监国?这一路行来,貌似皇后在替殿下打算,实则处处都防备着殿下。时日一长,只怕大周的天下要改姓林。” “不,不会那么严重。你分明是在危言耸听。”刘湛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对林月音抱有不可见人的感情,又怎么舍得如此揣测林月音。他不能接受这个推测。 武士信眼睛微眯,刘湛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他冷静的说道:“殿下可曾想过,殿下一旦掌权,并且成为中兴之主,届时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是那天上的仙女,殿下想要,自会有人替殿下张罗,送到殿下的身边,任由殿下予取予求。” 刘湛脸色大变,“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失去了权柄的皇后,犹如没了爪牙的老虎,届时想如何,还不是殿下一句话。”武士信面无表情的说着某种暧昧的事实。 刘湛死死的盯着武士信,“先生不怕死?” “臣为了殿下的大业,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殿下若是想让臣死,臣绝无任何怨言。” 好一个忠心不二的走狗。 刘湛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挥挥手,“行了,你不用再劝孤。你的意见,孤会仔细斟酌。孤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答复。” “臣期待着殿下的决定。” 刘湛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在这一天一夜里,刘湛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各种可能,好的,坏的。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入的去想过自己的处境。如今一番自我剖析,刘湛得承认武士信说的是对的,他和林月音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要么西风压倒东风,要么东风压倒西风。除非林月音甘愿做一个遵守本分的后宫女人。不过看林月音牢牢掌控着容玉,就知道林月音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不局限于后宫,更在朝堂,在天下。若是他不振作,说不定真的有一天大周的天下会改姓林。 刘湛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做出了决定。不过他没有采取那么极端的手段,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他要先和孝昌帝谈一谈,陈述林月音的危害,让孝昌帝下旨令他监国。就算没有玉玺,只要有孝昌帝的首肯,他便有了依仗,文臣们也不敢再说他名不正言不顺。 武士信对此报以冷笑,刘湛的美好愿望注定会落空。因为他不允许刘湛采取如此迂回的方式,最后却便宜了林月音。让林月音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日,刘湛早早的来见孝昌帝。孝昌帝没醒来,他就守在床边,做一个孝子。等孝昌帝醒来后,他亲自伺候汤药。 等孝昌帝有了精神说话的时候,刘湛将伺候的人赶了出去,干脆的跪在地上,恳求道:“请父皇为儿臣赐下监国之权” 孝昌帝瞬间愣住,目光冰冷的盯着刘湛,厉声说道:“朕还没死。” 刘湛依旧跪着,冷静的说道:“父皇可知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容将军早已经投靠了皇后娘娘,成为皇后娘娘门下一走狗。如今的左右武卫不再是拱卫皇室的京营,而是皇后娘娘私兵。皇后娘娘手中握有金银,以金银开道,一面结交当地权贵官府,一面掌控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如今人人都要看皇后娘娘脸色行事。可以说,咱们这个队伍,已然是皇后娘娘一言而决的私家地盘。就连那些文臣,在利益的驱使下,也多为皇后娘娘张目。儿臣几次欲夺权,奈何名不正言不顺,最后都节节败退。长此以往,儿臣担心大周的天下怕是要改姓林。” 孝昌帝激动得眼睛发白,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古怪叫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儿臣所言千真万确。不仅如此,据传闻,玉玺就在皇后娘娘手中。可是皇后娘娘却从来没想要将玉玺交出来。” 孝昌帝捏紧了拳头,眼睛睁圆,“朕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女人。来人,去将皇后请来,朕要当面问她。她到底是何居心。” “父皇,此举不妥。若是皇后知晓,怕是有不堪言的后果。”刘湛连连阻拦。 孝昌帝怒斥,“滚。朕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当面问清楚。来人” 刘湛惊惧,叫了林月音过来,岂不是打草惊蛇,届时他岂能有好果子吃。很显然,孝昌帝对林月音如今的权势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他错估了林月音的手段。不知道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父子二人都会成为傀儡。 刘湛大叫一声,“父皇不要” 一个小内侍冲进来,“走水了,走水了。” 很快就有浓烟飘来,刘湛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得了别的。着急说道:“父皇,外面走水了,儿臣背你出去。” 刘湛同小内侍一起,背上孝昌帝就要往外冲。孝昌帝喉咙中发出嗡嗡声响,好比破烂的风箱。刘湛只当孝昌帝难受,还安慰道:“父皇再忍一忍,等出去后就好了。” 孝昌帝拼着全身的力气,吐出最后一句话,“你,你,你这个乱臣贼子” 刘湛闻言,心内大惊。孝昌帝怎会如此说他,难道他都知道了。六湛惊慌失措,放下孝昌帝,才发现孝昌帝一张脸青白交错,瞳孔变大,张着一张嘴,表情痛苦,分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的样子。 刘湛大惊失色,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朝孝昌帝的鼻端探去,没了呼吸,已经彻底气绝身亡。刘湛愣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一转眼就死了。对了,那个小内侍人呢?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刘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遭遇了算计。他惊慌莫名,惊恐的丢开孝昌帝的尸首,就朝门外跑去,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 武士信就站在门口,身穿黑色劲装,目光冷冽,神情肃穆,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模样。刘湛心生惧意,同时又找到了主心骨,“先生来得正好,父皇去世了,孤该如何是好?万一有人怀疑是孤对父皇动了手,孤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斥骂。” “殿下放心,臣此次前来,就是替殿下善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章 皇后要夺权 “快,快,快替孤想想办法,如何能够洗清孤的嫌疑。”刘湛已经无暇去怀疑武士信,虽然直觉认为武士信很有问题,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说不定连他自己也成为了武士信手中的一粒棋子。 武士信表现得很镇定,他抱起孝昌帝的尸体,直接放在床上。然后带着刘湛走人。 刘湛惶恐不安,“就这么离开,能行吗?这里的人都知道今日孤来看望父皇,也都知道孤一直留到现在。被人发现父皇过世,他们一定会怀疑孤。先生,你可要替孤想一想妥当的善后措施啊。” “殿下放心,臣不会害殿下,只会替殿下扫清一切障碍。” 刘湛半信半疑,等见到武士信的后续动作,才算反应过来。武士信竟然派人放了一把火,烧了孝昌帝所在的院落,连带那些被人迷晕的内侍宫女。 武士信此举分明是要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刘湛傻愣愣的望着武士信,他有很多问题,却一个都问不出来。他很想知道,武士信此举是在害他还是在帮他,孝昌帝的死是不是武士信一开始就谋划好的。 很多很多问题最终都变成了一声叹息,外加怀疑的目光。 处理完了一切,武士信带着刘湛快速离去。他早做了安排,目的就是为了洗清刘湛身上的嫌疑。他对刘湛说道:“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殿下误会臣不要紧,只要殿下能够顺利登基掌权,臣就是死了也甘愿。而且殿下也可以随时将臣抛弃,将臣当做替罪羔羊一刀宰了,以此平息大家的怒火,臣绝无怨言。” 哈哈,此话甚是动听,可是刘湛不相信。因为武士信很清楚,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刘湛不敢也不能抛弃。就算要找替罪羔羊,也绝不是武士信。 刘湛忍了忍,平息心头一腔怒火,“先生言重了。孤深知先生用意,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孤。先生大恩大德,孤难以为报。请先生受孤一拜。” “殿下万万不可。”武士信赶紧避开,不敢受礼。“臣有幸得殿下信任,为了殿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君臣二人一番感人至深的表白,似乎所有的误会在此刻都已经消弭无踪。刘湛一副被感动到不能自已的模样,花费了好大的劲,才平息激动的情绪。“先生,接下来孤该怎么做?” 武士信望向起火的院落,“很快大家都会知道陛下过世的消息。等一刻钟后殿下再赶过去,正好不早不晚。若是有人质疑殿下的行踪,怀疑殿下同纵火一事有关,殿下知道该怎么说吧?” 刘湛有些紧张,他点点头,“是,孤知道该怎么说。”武士信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需刘湛对好口供就行。总归,在孝昌帝出事那段时间,刘湛正在准备去见跟老夫子请教学问,半路上遇上一位大臣,二人见过面,还寒暄了两句。无论来处还是去处,都有时间证人。说太子害了孝昌帝,简直是无稽之谈。 刘湛按照武士信的安排,急匆匆的来到出事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担忧。“出了什么事?父皇呢,孤要见父皇” 刘湛一通乱吼,引来数人侧目。其中就有林月音。林月音瞥了眼刘湛,刘湛瞬间打了个哆嗦,那眼神犹如刀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林月音冷面面对刘湛,“太子稍安勿躁,火势来得凶猛,这会还在灭火。至于陛下”叹息一声,“总之太子做好准备。” 刘湛一脸惊慌失措,又是不敢置信,“不,怎么可能。娘娘是在说笑,对吗?” 林月音挑眉,目光森冷,“对了,本宫听闻出事之前,太子正在看望陛下。不知那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刘湛低着头,目光游离,明显心虚。“孤伺候父皇喝下汤药,陪着父皇说了会话。见父皇疲累,就起身告辞。孤离开的时候,父皇还是好好的,还同孤说很快就会好起来。怎么孤才离开了一会,父皇就出事了。都怪孤不好,若是孤一直陪在父皇身边,出事的时候孤也能帮着父皇逃离火海。如今如何是好。” 感情真挚,表情到位,就连眼神也是真诚的。身为皇室中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技派。 林月音暗自冷笑,刘湛就算说出花来,林月音也不会相信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刘湛来见了孝昌帝就出事。要说这火同刘湛没半点关系,林月音说什么都不相信。刘湛胆大妄为,坏了她的计划,林月音岂能给他好脸色看。就是不知,刘湛哪里来的胆子,敢行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莫非他身后还有别的势力,比如贾家? 瞬间,林月音已经想了许多许多。林月音面无表情的对刘湛说道:“太子孝心,所有人都亲眼看到。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无需太过担心。” 刘湛望着已经快被烧成灰烬的院落,哆嗦着嘴唇说道:“这么大的火势,父皇真的能够吉人天相吗?” “难道太子对此有疑虑?还是说太子盼着出点什么事情?”林月音死死的盯着刘湛。 刘湛连连否认,“娘娘误会了,孤只是太过担心。” “不仅是太子,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陛下。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届时就需要靠太子挑起重担。如今国破家亡,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咱们,指望着咱们能够领兵打回京城。偏偏陛下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真不知老天爷怎么想的。”林月音一声叹息,心道大周只怕气数已尽,就是不知谁能替代大周,问鼎天下。 刘湛神情坚定的说道:“娘娘放心,孤一定会挑起重担,不会让大家失望。只要咱们手里有一支强军,迟早能够打回京城。” 林月音挑眉,“太子好志气。如此一来本宫就放心了。” 刘湛握紧了拳头,他从不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如今父皇已经过世,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就算没有玉玺宝册,林月音也不能阻止他上位。一旦他上位,掌握了实权,总有一天他会君临天下。届时就算是林月音,也得看他眼色行事。想到将来种种美好可能,刘湛瞬间激动起来,心跳加速,朝林月音身上瞥了好几眼。直到被身边人提醒,刘湛才回过神来,装作关心的样子看着已经被烧毁的院落。 刘湛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林月音那双锐利的眼睛。很显然,刘湛笃定孝昌帝已经过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掌权后的美妙生活。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真是痴心妄想。手上没有兵权,单靠几个文臣吵吵闹闹,就想从她手上夺权,真是够天真够可笑。 火势很快被扑灭,侍卫们从院落里抬出数具尸体。其中躺在床上那一具,已经被确定为孝昌帝的尸首。 林月音眼见这一幕,忍不住暗叹数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想尽了办法延缓孝昌帝的生命,没想到刘湛这个做儿子的竟然一心要结果了孝昌帝,偏偏还让他得逞了。林月音的全盘计划就此被破坏,林月音回头看了眼刘湛,目光甚是怨毒。 刘湛避开了林月音的视线,跪在尸体前,嚎啕大哭起来。一副十足的孝子模样,顿时就赢得了文臣们的赞扬。 林月音嗤之以鼻,分明是奸吝小人。小小年纪,就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等羽翼丰满之后,哪还有旁人的活路。林月音眼中闪过冷芒,分明是对刘湛起了杀心。 张永来到林月音身边,小声说道:“启禀娘娘,太后得知消息,已经赶了过来。” 张永话音刚落,林月音就听到远处穿来萧太后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的儿”萧太后被人扶着,冲入现场。见到现场惨烈状况,萧太后愣了下。目光很快扫到安置在地上几具尸体,还有尸体旁边跪着的刘湛,萧太后瞬间明白过来。推开身边的宫女,就扑了上去,“陛下?陛下你醒醒啊” 内侍们赶紧拦住萧太后,尸体都快被烧化了,可经不起萧太后这么一扑。别到最后完整的尸体,被扑成一块一块的碎渣。那场面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着蛋痛无比。 林月音走上前,亲自搀扶萧太后,“母后节哀。” “你滚”萧太后甩开林月音的手,“林月音,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告诉哀家,陛下很好,身体已经开始好转,让哀家不要担心。哀家信你,结果竟然发生这样惨烈祸事。皇后啊皇后,你赔哀家一个陛下,你赔哀家的皇儿。” 萧太后怒气冲天,全冲着林月音而去,伸出手就朝林月音脸上抓去。她想抓烂这张脸,甚至是想弄死林月音。 林月音灵活的躲开萧太后的魔爪,微蹙眉头,“此乃意外,本宫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意外?这别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被你这个皇后把持在手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分明是狡辩。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陛下,是不是你想要阴谋篡权?”萧太后怒斥林月音,栽赃嫁祸的手段用得甚是熟练。 林月音怒极反笑,“太后娘娘想的太多了。陛下过世对本宫半点好处都没有,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一点。至于所谓的阴谋篡权,更是无稽之谈。太后娘娘想要无中生有,浑水摸鱼,本宫奉陪。但是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本宫头上,那是妄想。” 林月音丢掉贤惠外表,瞬间变得强势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萧太后宣战,更是在向萧太后背后的萧家宣战。同时也在警告其他蠢蠢欲动的人,比如贾家。 萧太后指着林月音,“你,你果然是个毒妇。可怜的陛下啊” “够了”林月音冷哼一声,打断萧太后的话语,“太后娘娘若是想让陛下安心离去,最好收敛一二,不要再做无谓的吵闹。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去。另外请太医给太后娘娘诊脉,太后娘娘身体违和,可不能有丝毫差错。” “哀家不走。陛下刚刚过世,你这毒妇就要赶走哀家,你安的是什么心?” 林月音冷声说道:“本宫要派人调查失火原因,要替陛下收殓遗体,要安排陛下的身后事,还要安抚文臣武将们以及当地老百姓,还有考虑后续的影响,安排太子继位登基等等事情。时间不等人,太后娘娘说说本宫安的是什么心?本宫安的是一颗公心,一心为大周着想,为咱们的身家性命着想。这些日子来,本宫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疏忽,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结果一句好话没得到,反而还被太后娘娘指责,甚至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哼,若非大家性命着想,本宫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一旁的刘湛听了,好想说你不干我来干,我肯定做得比你好。奈何,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萧太后被镇住,哆哆嗦嗦的,“你,你” “这里腌臜,太后娘娘实在是不宜留在此地。等本宫安排人布置好灵堂,届时再请太后娘娘出来主持大局。”林月音一锤定音,不再给萧太后开口的机会,直接命人将萧太后给叉走了。 萧太后一走,想要借机闹事的人纷纷震慑于林月音的威势,全都缩起了脖子当鹌鹑。不少人都拿眼去瞄刘湛,想看看刘湛的反应。刘湛却面无表情的跪在孝昌帝的尸首前,老老实实做他的孝子。不少人都很失望,萧太后被林月音秒杀成了渣渣,身为皇位唯一继承人的刘湛竟然也做了哑巴。真是让人可气可叹,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要白白浪费吗? 文臣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要借机发难,落实刘湛的地位,同时从林月音手中抢班夺权。结果还没等他们行动,就见杜安带着几百个兵将涌了了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这些兵将个个杀气弥漫,眼神如刀剑,重点盯着那些不安分的有威胁的人。如此一来,即便蠢蠢欲动的人,此刻也打起了退堂鼓。 还是有胆大不怕死的文臣站出来,问道:“皇后娘娘此举是何意?莫非是在防备臣等?” 林月音冷漠的扫视了一圈,没有人敢同她的目光进行交流。林月音轻蔑一笑,“陛下的死,有诸多疑问。尤其是这火,来得格外蹊跷。本宫怀疑这别院内有奸细,所以从容将军手中调了一部分人马过来。一来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危,以免再出现类似的意外。二来则是要严防死守,抓出凶手,替陛下报仇。” “娘娘确定这是人为?” 林月音冷笑一声,“莫非甘大人认为这是意外?什么样的意外,将一个院落的人全都烧死,一个不留。陛下身体不适,不能下床就罢了。难道那些宫人内侍也全都是死人不成,火烧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朝外面逃,更不知道喊逃命?这样的意外,恕本宫不能接受。” 甘大人老脸涨红,“微臣并不是说此事是意外,更没有否认娘娘的判断。微臣只是对娘娘的手段有些疑虑。” “没什么好疑虑的,非常之时,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总之,这段时间内,大家尽量减少外出。每次进出,都需做好登记。尤其是各位大人身边的随从,最易被人钻了空子,还请你们多多留心。若是让本宫查出谁同陛下的过世有关,本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林月音的一番话,说得杀气腾腾,配上几百个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兵将,其震慑力无能能够抗衡。 文臣们大多偃旗息鼓,刘湛内心也是惊惧惶恐。他想寻求帮助,尤其是武士信的帮助。可是武士信不在这里,刘湛顿觉手足无措,没了主张。他很担心,要是林月音此事同他有关,该如何是好?林月音会不会真的杀了他? 刘湛不敢深想下去,想得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为今之计,只能维持哀戚之色,做足一个孝子该做的一切。 林月音手上有兵又有权,便开始大肆搜查别院。不少人都说林月音明着搜查凶手,实则是别有用心,想要借此机会铲除那些有二心的人。 此话也不算是冤枉林月音,林月音的确有这个想法。既然不能明着针对刘湛,那就暗地里动手。打掉刘湛的爪牙,就算刘湛继位登基,也只能做一个傀儡。这次搜查,还真让林月音查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同李天保,河东节度使还有宁王之间来往信件,无非就是投靠分赃,以及所谓的投名状。哈哈,这些人将把柄送上来,林月音岂能不用。 林月音借着这些证据,很是抓了一批人。有文臣武将,有功勋子弟。没用的就全部处死,有用的就留着性命慢慢榨干。 这番手段当真是凌厉无匹,比之孝昌帝更显冷酷严苛。有大臣就借着给孝昌帝哭灵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大诉委屈,暗指林月音严苛无道,牝鸡司晨,阴谋篡权。文臣们就不相信,面对大义,林月音还能翻起风浪来。 林月音笑了,这些人真是可爱。看来血还没有流干,所以还不知道害怕。 林月音冷面扫视众人,直言问刘湛,“太子,你意下如何?莫非也同大家一个想法?” 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刘湛,盼着他能振臂一呼,然后这样那样,顺利从林月音手中夺权,文臣们再次掌权,掌控这个流亡的小朝廷。 刘湛心虚,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武士信。奈何武士信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是放任他发挥。刘湛紧张得颤抖,喉头滚动了几下,“娘娘误会了,老大人们只是伤心父皇过世。” “是吗?”林月音暗自冷笑,“国难当头,咱们就该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大家有劲一处使,一起打回京城,了却陛下的心愿。却没想到你们竟然早就生了二心,不思报国,只盯着眼前利益,人人勾心斗角。那李天保还没打过来,咱们就先起了内讧。真不知咱们这群人,最后是被乱臣贼子杀了,还是因内讧消耗而死。” “娘娘言重了。” “果真言重吗?”林月音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她对众人的鄙视。“今儿当着先帝的面,本宫就将话撂在这儿。谁能担起重担,比本宫做得更好,本宫立即退位让贤,绝不恋栈权位。若是单纯因为本宫是个女人,就想挑拨是非,内讧消耗咱们的力量,那么他的下场犹如此杯。” 一个官窖茶杯被扔在了地上,碎裂成无数片,片片触目惊心。 ------题外话------ 今天去医院做检查拿报告,从早上八点忙到下午四点,累了个半死,好在有惊无险。不过元宝以后不敢再透支身体,要好好休息,天天向上。宝贝们,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章 太子失踪 林月音表现得强势,也震慑住了一撮别有用心的人。但是她还是不能忽视一个目前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孝昌帝死了,国家不能一日无君。刘湛身为太子,又是孝昌帝唯一还在的儿子,他继位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就算林月音不肯将玉玺拿出来,也绝对不能阻止此事。 所以当那个茶杯落地之后,依旧有人站出来,直言问林月音,关于太子登基的事情她作何打算?总不能因为孝昌帝过世,连太子登基这样的大事情也不管吧。别管刘湛有没有能力,他上位后才能真正安抚人心。单靠林月音一个后宫女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扫视众人,这一天还是来了。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拖延,也不能改变。林月音并不觉得沮丧,因为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月音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越早越好。” “三日后乃是黄道吉日,不如就选在三日后,太子登基。” 刘湛连忙表态,“不可,不可父皇尸骨未寒,孤还要替父皇守孝,孤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登基。”刘湛的表态是应有之意,所谓的三请三拒。 文臣们纷纷上前劝说,干脆将灵堂当做了政事堂。同刘湛掰扯各种道理,什么天下需要太子,老百姓需要太子,文臣武将们更是需要一个主心骨。太子要为孝昌帝守孝,自然是孝心可嘉。可也不能为了守孝就耽误了国家大事。如今国破家亡,非常之时自然该省略的就省略,凡事以家国大事为重。 重臣一番劝解,刘湛终于松口应下。重臣们纷纷满意的点头,刘湛能听进去大家的劝说,可见是有明君的风范。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明君,纳谏是个很重要的指标。凡是不肯纳谏的皇帝,在文臣们看来绝对不是一个明君。 重臣们说的兴奋,几乎忽略了坐在最前面的林月音。等到大家都商量出一个章程后,才有人站出来请示林月音的意见。 林月音冷笑一声,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的本事倒是不错。林月音挥挥衣袖,“既然诸位臣工都已经商量好了,本宫没有意见。非常时期,其他能免则免。不过先帝的尊号,以及新帝的年号,还请诸位臣工想想办法,早点定下来。若是这两件事情,单凡有一件没做好,本宫都是不依的。” “娘娘放心,臣等绝不敢耽误此等大事。” 文臣们退下,聚在一起商议起太子登基的大事。 瞬间,灵堂内就空了一多半。林月音对刘湛说道:“以后这个国家的重担就交到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带领大家打回京城。” “孤谨记娘娘所言,一日不敢懈怠。”刘湛态度依旧恭敬,唯独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勃勃野心早已经隐藏不住。 林月音暗自冷笑一声,说道:“甚好本宫可指望着早日撂下身上的重担。” 二人虚情假意,你来我往,无非是彼此试探。待到晚上,林月音回到自己的院落休息,着小宫女捶腿,这几日真是累死她了。 杜安悄声来的林月音身边,林月音挥挥手,所有内侍宫女都无声退了下去。林月音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启禀娘娘,咱们的人仔细盘查了一番,太子同陛下过世一事果然有牵连。有人亲眼看到,起火的时候,太子正好从陛下的院落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人跟随,就是太子的谋士武士信。不过那日武士信的打扮很是蹊跷,一身黑衣劲装,分明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月音双眸发亮,问道:“此事当真?可是看清楚了?” “那时候天还大亮着,虽然离得远,却也看得分明。的的确确是太子同武士信二人。太子当时表情惊慌,武士信倒是镇定的很。” 林月音嘴角一勾,嘲讽一笑,“本宫就知道陛下过世,同太子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竟然敢弑父杀君。至于那个武士信,此事十有就是他策划的。本宫还真是看走了眼,以为武士信是个良师益友,会好好引导太子。却没想到一日之间,良师益友就变成了狼子野心。” 杜安内心很紧张,“娘娘,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做?要不要将此事揭露?如此一来,太子想要登基那是妄想。” 林月音嗤笑一声,“他们既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定然早做好了面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大不了抛出一两个替死鬼替太子顶罪,而太子身为陛下唯一的儿子,依旧能够顺利登基。果然是一番好算计。”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此举,分明是防备着娘娘,想同娘娘夺权。”杜安气愤的说道。 “怕什么?想同本宫夺权的人多了去,又有几个人能够成功。靠那帮光知道打嘴皮子仗的文臣,哼,就是再给他们十年二十年也别想从本宫手中夺走权利。”林月音虽然表现得很自信,其实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如今所经历的一切,是两辈子加起来头一遭,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林月音微蹙眉头,她权衡利弊,究竟是要将太子就此打压下去,还是冷漠旁观太子登基。 “奴才有些不甘心,也替娘娘觉着不值。如今这局面,是娘娘打开的。咱们能够偏安一隅,也全靠娘娘关键时候力挽狂澜。可是局势还没真正稳定下来,那些人就忙着抢班夺权。就连太子也跟那些人狼狈为奸,真是欺人太甚。” 林月音缓缓问道:“若是太子不再是太子,或者说太子失去了继位的可能,你说会怎么样?” 杜安心头一颤,林月音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对太子动手吗?杜安先是深呼吸,然后才说道:“没了太子,还有宗室。宗室内不少适龄的子弟,这一次也跟着出京。若是太子真的不能登基,到时候娘娘直接从宗室内挑选一个出来继承大统就行了。” 林月音愉快的笑了起来,“本宫同太子之间也有多年情分,虽然不是亲母子,本宫却一直将他当做晚辈对待,也曾一心一体替他谋划。” “娘娘就是太过心善。” 林月音想说那不是心善,那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奈何,局面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她同太子之间已经由合作方变成了对立方,这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故事。“既然太子敢做,本宫自然不能再替他瞒着。杜安,你安排人将陛下过世的真相传出去。不用管旁人的反应,咱们只说事实,适当的夸大一下也行。” “遵旨” 仿佛一夜之间,天就变了。有谣言声称太子殿下为了尽早登基,于是纵火烧死了孝昌帝。此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是有人亲眼看到一样。 关于这等谣言,自然是有人相信,有人怒斥别有用心的人在诋毁太子的名声。可不管大家如何反应,都无法阻止这则传闻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在这个早春时节,整个蜀中都因为这则传闻沸腾起来。很快,谣言会传遍全天下。不管是不是真的,刘湛继位的合法性都将受到不同程度的质疑。 这则传闻自然也瞒不住萧太后。在林月音的故意安排之下,后宫女人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萧修媛急匆匆来寻萧太后,借此传闻发难,指责太子为了夺权,派人暗害了二皇子。 萧太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先是儿子死了,接着唯一的孙子又担上弑父的罪名,差一点要了萧太后的老命。面对萧修媛的指控,萧太后只能无力的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胡说八道。而且二皇子只是失踪,并不是被人暗害。” “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皇子,怎么会不告而别,突然失踪。肯定是有人害了我皇儿。母后,你不能因为太子是先帝仅存的血脉,就对太子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后此举,是在纵容犯罪。太子狼子野心,连陛下都敢加害,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改明儿就该轮到咱们去下面陪着先帝了。”萧修媛的指控极为犀利,几乎让萧太后无言以对。 萧太后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传言,你岂能将传言当真。”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先帝的死,肯定同太子脱不了干系。我就说那把火来得蹊跷,原来是子弑父,果然够狠毒。母后,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做。真要让狼子野心的太子上了位,我们这些人哪还有活路?”萧修媛哭哭啼啼的,只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太子,好替自己的儿子报仇。 萧太后蹙眉,“你想让哀家怎么做?逮着传闻不放,让太子给陛下偿命吗?如今太子是陛下仅存的血脉,你让哀家怎么做?难道要将陛下的血脉就此断送吗?” 萧修媛似悲私怒,“我就知道母后舍不得,说来说去还是血脉。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太子为何要加害二皇子。没了二皇子,他就是陛下唯一的血脉。就算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看在唯一血脉的份上,也会对他网开一面。哈哈,果然是好算计。如此说来,从咱们出京之日起,太子就算计好了一切。呜呜只是可怜了我的皇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还准备荣登大宝。我呸,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你闭嘴此事尚无定论,不许你胡说八道。”萧太后怒斥萧修媛。 萧修媛猛地起身,身后的凳子因为她的带动,滚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动静。萧修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母后不肯替二皇子做主,那我就找别人去。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杀害二皇子的凶手。” 萧修媛撂下狠话,急匆匆的就跑了。萧太后被气了个半死,一个二个全都是不省心的。 刘湛惊惧难安,急的团团走,“先生,孤该如何是好?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瞧着孤的眼神,分明是在怀疑孤杀了父皇。若是不采取措施,彻底洗清孤的嫌疑,那个位置只怕孤坐不上去。先生,一百步咱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可不能在最后一步倒下啊。” “殿下稍安勿躁。”武士信面色平静,“那些人并没有证据,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这样的人不足为虑。” “先生说得轻巧,难道先生没听那则传言吗,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亲眼看见一般。先生,孤如今已经孤立无援,还请先生救我。” 武士信捋着胡须问道:“殿下可有找贾家帮忙?” “贾家能帮什么忙,这会都躲着孤,生怕沾染上孤就会成为弑君的同谋。哼哼,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等孤将来登基,定要让他们好看。”刘湛一拳头捶打在桌面上,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那殿下可有想过,这则流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武士信轻声问道。 “还能从哪里?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按照先生早前的分析,十有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也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这么大的势力,短短时间内,让这则流言传遍蜀中上下。”刘湛又怒又气,仿佛是遭遇到了背叛。他对林月音那样的尊重,结果林月音却如此无情的对待他。这让刘湛很受伤,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皇后娘娘所为,那殿下不妨去谁?谁在外面。”随着武士信这一声怒吼,一颗烟雾弹被送入房内,遮掩住武士信和刘湛的视线。与此同时,几个黑衣蒙面人提着剑冲杀进来,目标直指太子刘湛。 刘湛一边被烟雾呛得咳嗽不止,一边还被人追杀,其狼狈程度难以言表。只是所有追杀刘湛的黑衣人全都失败了,他们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武士信。武士信不仅仅是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 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同黑衣蒙面人杀在一起。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却也给了刘湛逃命的机会。刘湛逃出房内,高声大叫:“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 刘湛的高声呼救,引来了侍卫们保护,同时也引来了更多的黑衣蒙面人。刘湛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日之间会钻出这么多想要杀他的人,这不合理。难道是林月音想要斩草除根? 武士信解决了房内的黑衣蒙面人,冲出房门,却见到更多的刺客。而且从武功招数还有这伙人的配合上来看,同房内那帮人根本是是两伙人。 两伙人?刘湛竟然同时招惹了两伙人的刺杀。武士信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加上侍卫们死伤惨重。武士信当机立断,带着刘湛逃了出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武士信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将太子带走不要紧,要紧的是从那以后太子就彻底失踪,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二皇子一样,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人前。 大白天的,太子遭遇刺客刺杀,如今下落不明。林月音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杜安连连点头,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了一跳。差一点怀疑是不是林月音暗中派人刺杀太子。不过瞧着林月音一脸意外的模样不似作伪,如此说来此事同林月音无关,果真不是林月音做的? “娘娘,大事不好了”张永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他们,他们”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宫女们的惊呼声,还有呵斥声。紧接着就看到一群文臣功勋冲入房内,个个对林月音怒目而视。 林月音冷着一张脸,“你们都是为了太子而来?” “还请娘娘交出太子殿下。” “荒谬”林月音怒斥所有人,“擅自冲击本宫院落,不守尊卑上下,如今还凭空指责本宫同太子的事情有关,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告诉你们,太子的事情,本宫也是刚刚知道,而且还没你们知道得多。说本宫同太子一事有光,更是无稽之谈。太子遭遇刺杀,如今下落不明,本宫比你们任何人都担心。本宫正要派人去寻太子,结果你们倒好,不思太子殿下的安危,竟然冲击本宫院落,对本宫安插莫须有的罪名,还要阻拦本宫派人寻太子。本宫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太子出事,是不是同你们有关?你们是不是想架空皇室,独掌权柄?” 栽赃陷害谁不会?林月音也算是个中好手。论唇枪舌战,林月音不惧任何人。她一人绝杀文臣功勋,将他们驳得面上无光。就算无法打消众人的怀疑,但是理直气壮的态度,论据充足的言辞,也足以压制所有人。 林月音不客气的说道:“都给本宫滚出去,太子出事,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打嘴仗。本宫可没你们这份闲心。来人,赶紧派人去寻太子。无论如何,首先都要找到太子的下落。” 文臣功勋中有人感到羞愧,有人感到怒火冲天。却无一例外的被林月音赶了出去。 闹剧告一段落,但是太子遭遇刺杀又失踪一事,事关重大,一切都还在暗中酝酿,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在爆发之前,林月音肯定要做好准备。 张永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月音眼一瞪,“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张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娘娘,太子失踪一事” 林月音连连冷笑,“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此事同本宫有关?” “奴才不敢” 林月音怒不可歇,“本宫告诉你,本宫要对付太子办法多的是,犯不着用这种极端的,影响却极坏的办法。别说是你,就连本宫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本宫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本宫的名义,对太子下了绝杀令。不过本宫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本宫从未给任何人下过刺杀太子的命令。所以,太子被刺杀一事,同本宫没有丝毫的关系。” 张永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月音却还没有消气,她是自私自利,是想掌握权柄,但是她的确没有派人刺杀太子。而且她行事从来不用刺杀这种极端的恶劣的手段。若是大家有样学样,一遇到挡路的人就用刺杀的办法来解决问题,那这个天下早就乱套了。势必会出现人人自危,人人都有可能被刺杀的局面。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游戏规则,也绝对不是上位者乐意看到的情况。 大家乐意看到的,是在正常的游戏规则内,你来我往,各凭本事的斗争。而不是用刺杀这种极端手段来达成目的。更何况还是刺杀一国太子,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 萧太后听闻太子被刺,下落不明的消息,首先怀疑的不是林月音,而是萧修媛。 她派人请来萧修媛,开口就问道:“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萧修媛挑眉冷笑,“母后指的是什么事情。我每日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实在是不能明白母后所指何事。” 萧太后怒目而视,提着拐杖,狠狠的敲击地面,怒吼道:“太子被刺,下落不明,此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哈哈这叫做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二皇子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总算轮到了太子。哈哈,我倒是要看看太子最后又会是个什么下场。”萧修媛没有直言回答萧太后的问题,可是从她的笑声中,萧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萧太后指着萧修媛,“果然是你派人做的,你这个孽障,你是想要害死所有人吗?”萧太后拼着性命不要,她也要打死萧修媛这个蠢女人。 萧修媛跳开,顺利的躲开了萧太后的拐杖,“母后,不是我有怨言,你也忒偏心了一点。二皇子失踪的时候,母后你也只是流了两滴眼泪而已。二皇子可是你最疼爱的孙子啊,可是看看二皇子的待遇,再看看太子的待遇。太子被刺,那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就算是死了也活该。可是母后你却为此要打我,可能还想杀了我。母后啊母后,你怎么可以如此偏心。” “你这个蠢妇那是陛下最后一滴血脉,就断送在你的手上。你快说,你将太子怎么了,你将他藏在何处?赶紧将太子交出来,哀家既往不咎。你若是一意孤行,顽冥不灵,哀家现在就赐死你。” “哈哈,要让母后失望了。我也不知道太子的下落,更没有将他藏起来。或许他这会正在外面逃命吧。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萧修媛分外得意。不过她说的也不算假话,她的确不知道太子在何处。她所派出去的人,据她所知已经全部死光了。所以,追杀太子的是另有其人。但是萧修媛不打算将真相告诉萧太后。 萧太后急促喘气,“萧家,萧家你是不是将萧家牵扯进来?哀家清楚,你手上没人可用,唯独萧家可以帮你。你这个蠢妇,你想找死尽管去,你为什么要将萧家牵扯进来?” “那是因为母后不肯替我们做主,那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报仇。”萧修媛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疯了”萧太后怒斥。 萧修媛疯狂大笑起来,“在二皇子失踪那日起,我就已经疯了。难道母后到现在才知道吗?儿子没了,而我活在世上的唯一意义,就是替他报仇。只要能够手刃仇人,就算是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甘愿。”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萧太后怒极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萧修媛却表现得极为冷漠,她不惊慌,也不失措。她安静的坐在一旁,直到一刻钟之后,才开口呼喊外面的宫人请太医。等太医到来,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萧太后很不幸的成了偏瘫,剩下的时间只能在床上度过。这对要强了一辈子的萧太后来说,何其的残忍。 萧太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她还有思想还有情感,她的双眼就是传递情感的最好途径。当她看到萧修媛的时候,那满眼的怨毒之色,任何人都无法忽略。所有人只知道萧太后和萧修媛有过一番争吵,却不知道二人争吵的内容,也不知道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只需看看萧太后如今的模样,只怕萧修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宝和公主见到萧太后这般惨样,就要同萧修媛拼命。二人当着萧太后的面就撕扯起来,谁也不让谁,都是一副要将对方吞吃入腹的模样。宫人内侍还有太医们都被惊住了,这是什么节奏,此事该如何是好。唯一能压制二人的萧太后口不能言,他们又该如何劝阻。终于有人想到,这别院内还有一个人能够压制二人,那就是皇后娘娘林月音。 林月音被请了过来,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让人将二人拉开,然后上前,一人一耳光,打得啪啪响。 见二人不服气,还入斗鸡模样,林月音挑眉冷笑,“怎么,你们还有意见?来人,将两人押下去看管起来。没本宫许可,不准将她们放出来。” 林月音行霹雳手段,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两个疯狂女人的斗争。 林月音不耐烦听众人的聒噪,将大部分的人都赶了出去。来到床边,就见萧太后满眼泪水,不知哭了多久,却无人发现。林月音拿出手绢轻轻擦拭萧太后的眼角,“母后何苦来哉?儿孙自有儿孙福,母后何必替那些不长进的人操心。” 萧太后哭得愈发厉害了。奈何口不能言,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 林月音叹息一声,“母后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太子,一定会将太子找回来。另外,我还安排了太医守在外间,随时听候,以便照顾母后的身体。母后要放宽心,好好将养,这偏瘫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林月音安排好了一切,这才起身离去。 这一天过得就跟打仗一样,林月音快要累瘫了。泡了个热水澡,林月音就上床睡觉。不过片刻功夫就沉沉睡去。睡梦中,犹如被鬼压床,浑身压抑得难受。又好像正被人窥探着,让林月音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她猛地张开眼睛,于黑暗中喊出一个名字,“裴颜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章 贱人受死 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轻轻的捂住了林月音的嘴唇,“嘘” 林月音于黑夜中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叫道:“裴颜卿,你找死。” 裴颜卿低声笑了起来,“这么久没见,娘娘依旧气势逼人,如此我就放心了。”裴颜卿拿开手,轻抚林月音的脸颊,透着一股子亲近和暧昧。 奈何林月音不买账,一巴掌打过去。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她真的受够了。裴颜卿却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娘娘为什么不吸取教训,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偏偏喜欢动手。还是说我理解错了娘娘的意思,娘娘是在用这种方式同我亲近。” 林月音怒极反笑,“裴颜卿,你好大的胆子。半夜三更跑入本宫的卧房,你意欲何为?信不信只要本宫大叫一声,你今儿就得命丧此地。” “娘娘好狠毒的心肠,竟然想杀了我。”裴颜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不过我很确定娘娘不会这么做。孝昌帝才刚死,身为寡妇的娘娘,房里就钻出一个男人来,你说世人会怎么想?娘娘的名声彻底毁了,对娘娘的计划可没半点好处。” 林月音挣扎,想要挣脱裴颜卿的钳制,可是裴颜卿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许久不见,不趁机亲近亲近,简直对不起自己。所以他将林月音的手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林月音心中深恨裴颜卿,“你是笃定本宫不会叫人,所以才敢在本宫面前肆无忌惮,是吗?” 裴颜卿呵呵一笑,“知我者娘娘,同样,我对娘娘的了解也半分不少。你我二人,都对彼此了解了一个透彻。娘娘应该很清楚没有达到目的,我是不会放手的。所以娘娘不如放弃抵抗,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林月音挑眉一笑,眼神讥讽又怨毒,“好啊先让本宫坐起来。天寒地冻的,本宫的身体可比不上裴卿。” “好说。我替娘娘更衣。” “放肆敢数次轻薄本宫,放眼当今天下,也只有你一人而已。裴颜卿,你别以为本宫为了名声不敢对你动手。将本宫逼急了,本宫大不了同你来个鱼死网破。”林月音义正言辞,眼神灼灼,让人错觉在黑夜中都发着亮光。 裴颜卿吃吃一笑,“娘娘误会了,我可从来不做强迫的事情。尤其是男女之事,最好是你情我愿。” 林月音冷哼一声。好在裴颜卿放开了林月音的手,才没让林月音做出极端的事情。林月音当着裴颜卿的面穿戴整齐,下了床,摸黑坐到椅子上,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本宫也认为你我之间也需要平静的谈一谈。考虑到孝昌帝过世,太子失踪,你这人来得时机又如此的蹊跷,本宫是不是可以确定的说你同太子失踪一事有关?” 裴颜卿就在林月音的身边坐下,二人之间就只隔了一张小几。裴颜卿笑着挑眉,“刚一见面,娘娘就对我喊打喊杀。如今又指控我暗害了太子。这个罪名忒大了点,娘娘不觉着这个指控很没道理吗?毕竟太子可是在别院出事的,而别院内的人都被娘娘控制了起来。要说谁有最大的嫌疑,非娘娘莫属。” 林月音冷笑一声,“荒谬本宫从来不屑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敌人,而且太子的分量还不足以让本宫行这步险棋。再说这别院,拦得住别人,可拦不住你裴颜卿。你裴颜卿挑动天下风云,直接断送了大周江山,连孝昌帝都间接死在你的手上。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裴颜卿不敢做的?” 裴颜卿笑道:“比如强迫娘娘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敢做的。” “无耻”林月音冷面寒霜,“裴颜卿,你间接害死了孝昌帝,几个皇子也因你而死,就连那些死在娘胎里面的孩子也是你的手笔。你一人便断送了孝昌帝的血脉,你的目的可有达到?” 裴颜卿身体前倾,同林月音之间的距离越发近了,“娘娘怎么就认定太子已经过世?娘娘这么肯定,实在是难以洗脱嫌疑。” 林月音轻哼一声,讥讽一笑,“裴颜卿,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这天下聪明人有的是,总有人会透过表象看到真相。别说太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二皇子只怕早就被你的人害了,如今坟头上的草都长出来了吧。” 裴颜卿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就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裴颜卿。奈何光线有限,让人看不分明。林月音一脸好奇的问道:“本宫很好奇,你同孝昌帝之间究竟有何仇怨,不仅断送了他的江山,还绝了他的血脉。裴颜卿啊裴颜卿,你可真够心狠手辣。孝昌帝惹了你,还真是他此生劫数。” “娘娘何必将一个死人挂在嘴上。娘娘难道不好奇这些日子我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事情?”裴颜卿笑着问道。 林月音轻蔑一笑,“你的事情,本宫不关心。所以本宫希望你也不要来干涉本宫的事情。还有孝昌帝已经死了,纵然有天大的仇怨,也该放下。” 裴颜卿哈哈一笑,“娘娘说的不错,人都死了,仇怨自然要放下。” 裴颜卿没有否认同孝昌帝之间有仇,却也不肯多说一句。纵然林月音猜测了无数个可能,也没办法猜测到真正的真相。 裴颜卿笑道:“娘娘的事情,难道就是维持犹如丧家之犬的小朝廷?单靠容玉手里面的那点兵力,娘娘就妄想打回京城,恢复刘氏江山?我想问娘娘一句,值得吗?孝昌帝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值得你这么做吗?”说到最后,裴颜卿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显然他极不赞同林月音的做法。 林月音嘲讽一笑,“本宫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也只为活人打算。至于死人,死了就死了,无所谓值得不值得。” “娘娘妄想靠一个流亡小朝廷掌控这个天下,未免不自量力。”裴颜卿极为不客气的说道。 林月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是不是不自量力,无需你来下决定。本宫要做任何事情,你都无权干涉。” “我只是不想娘娘涉险?” “只要你离本宫远远的,别给本宫添麻烦,本宫就不会有危险。”林月音拒绝的很干脆,完全不给裴颜卿丝毫机会。 裴颜卿叹了一声,“娘娘对我成见颇深。你我二人好歹合作过,何至于如此。” 林于音嗤笑一声,“你裴颜卿玩弄天下,玩弄人心,杀人不眨眼。本宫甘拜下风,不敢同你这样的狠人继续合作。因为本宫担心继续合作,有一天被你害了还会傻乎乎的感激你。本宫不乐意做蠢人,自然要离你这个奸邪小人远一些。还有,你有你的抱负和大业,本宫也有自己的野心和打算。目前来看,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等到兵戈相见的那一天,那时候本宫自然不会避开,定会同你决一高下。” 裴颜卿的双眼闪过一道冷光,“娘娘是打定了主意要同我作对?” “作对?”林月音嘴角勾起,面露嘲讽之色,“裴卿今儿偷偷摸摸来见本宫,原来是想让本宫唯你马首是瞻。裴颜卿,你好大的脸,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本宫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你算什么人?就算你手段通天,说到底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将你的所作所为捅出去,你认为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你?而本宫则不同,本宫身负名分大义,还有天下人心,怎么说也该是你唯本宫马首是瞻。” 裴颜卿吃吃一笑,“娘娘好大的野心,看来娘娘是立志于要将刘氏江山变成林氏江山。” “少用你心揣度本宫,本宫要做什么,怎么做,无需同你解释。”林月音的态度就是如此强硬,从来不肯给裴颜卿一个好脸色。 裴颜卿嘲讽一笑,“娘娘当天下是什么?名分大义,哈哈,真是可笑。这天下乃是强者居之。娘娘纵然有名分大义,实力不如人,也只能俯首称臣。不过等到某天娘娘不得不屈服的时候,待遇可比不上如今。我若是娘娘,就该早早做好打算,替自己找好退路,而不是天真幼稚的往前冲。” 林月音冷笑一声,“本宫不是笨蛋,要怎么做,轮不到你裴颜卿来说教。而且你裴颜卿偷偷摸摸的来见本宫,不见得真心替本宫打算吧。让本宫猜一猜,你如今有志于天下,却苦于势力不够,所以才想拉拢本宫,让本宫手下的兵做你的马前卒。因为你很清楚,想要争霸天下,光靠阴谋诡计是绝对成不了大业的。唯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让天下人都怕你敬畏你,方能成就大业。哈哈,裴颜卿啊裴颜卿,你可真够无耻的。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名分大义无用,这会就暴露了你的目的,你根本就是想要借用本宫手中的名分大义,替你张目。本宫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你是妄想” “兜兜转转,还是瞒不过娘娘的一双慧眼。”裴颜卿丝毫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和羞愧,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 林月音笑了笑,不得不承认,裴颜卿的风度极好。奈何此人狼子野心,手段毒辣,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林月音怕被裴颜卿卖了,所以只能离这男人远远的。 林月音笑道:“本宫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裴卿可以走了。” “难得有时间来见娘娘,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林月音眼睛微眯,“你还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想告诉娘娘,在来之前我就很清楚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娘娘是不会被轻易说服。而且我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娘娘身上。再有,所谓的名分大义,娘娘有,我同样有。娘娘不相信吗?”裴颜卿嘴角勾起,神秘一笑,笑得不怀好意。 林月音狐疑地盯着裴颜卿,“荒谬,你手中怎么可能有名分大义?除非你同河东节度使合作,利用那个废太子遗孤做文章。不过区区一个废太子遗孤,还翻不出风浪。” 裴颜卿哈哈一笑,“正如娘娘所说,区区一个废太子遗孤我还没放在眼里,而且我也没打算同河东节度使合作。” 林月音越发怀疑裴颜卿这番话是在诈她,林月音左思右想,艰难的说道:“莫非二皇子在你手上?” 裴颜卿摇头,笑道:“娘娘再猜。” 林月音又说道:“难不成太子在你手上?是了,那个叫武士信的谋士是你安排在太子身边的,对不对?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绑走太子,替你张目。” 裴颜卿笑道:“娘娘说对了一半。武士信的确是我的人,不过我可没让武士信将太子绑走。什么原因,娘娘也该猜到了吧。武士信早已经生出了二心,已经成为弃子。不过就算是弃子,偶尔也会发挥出出人意料的能力。所以,太子真不在我手上。而且我也没打算用太子做文章。” 林月音狐疑不定,她是该相信裴颜卿,还是该唾弃裴颜卿。林月音摊手,明晃晃表明她不玩了,“本宫猜不出来。裴卿若是好心,不妨直接告诉本宫答案。若是不乐意,本宫也不勉强。” 裴颜卿笑道:“娘娘再猜一猜,或许就猜出来了。” 林月音摇头,表示她不玩了,尤其不乐意被裴颜卿牵着鼻子走。裴颜卿既然说他手中捏着名分大义,就算是假的,他也会将假的变成是真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猜下去。只可惜了孝昌帝的几个儿子,全都成了仇怨陪葬品。孝昌帝怕是死不瞑目,血脉断绝,这得有多大的仇,才会做到这种程度。林月音真不敢往深处想。 “这么好玩的事情,娘娘却不想玩,真是可惜。”裴颜卿摇摇头,很是失望。“若是娘娘肯给我一点好处,说不定我就会将真相和盘托出。” 林月音嗤笑一声,“好走,不送。” 裴颜卿却坐得稳稳的,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是问道:“娘娘打算经营蜀中,谋求机会恢复刘氏江山?” “本宫要如何做,就不劳烦你来操心。本宫说过,你我二人各凭本事。若是有一天注定本宫输你一筹,本宫也无话可说。”林月音很是干脆。 “容玉的确有些本事,不过娘娘身边拖后腿的人也不少。而且娘娘身为女子,想要同男人们争抢这个天下,困难更是不少。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娘娘为了刘氏江山操碎了心,老了容颜,坏了心性。娘娘这般的人物,本该享受荣华富贵,而非纠缠于血腥兵戈。”裴颜卿情真意切,好一副深情的模样。 林月音挑眉冷笑,“你是在关心本宫?” “我当然关心娘娘。这些日子没见到娘娘,我心头一直挂念着。生怕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是吗?”林月音根本不相信裴颜卿的话,“多谢裴卿的关心。若是裴卿以后不再出现在本宫眼前,尤其是半夜爬墙这样的方式,本宫会更感激。” “哈哈娘娘的要求恕我不能做到。我还打算以后多关心娘娘,不让娘娘空虚寂寞。毕竟娘娘如今做了寡妇,又年纪轻轻的,着实让人担心啊。” “你无耻”竟然敢含沙射影,败坏她的名声,裴颜卿该死。 裴颜卿却理所当然的说道,“娘娘是年轻寡妇,全天下人都知道。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在担心。娘娘何必否认。我就不信,娘娘身边的人就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比如那位萧太后,还有其他后宫嫔妃以及那些文臣功勋。娘娘若是安分守己做一个后宫女人,或许大家还不会多想。偏偏娘娘手握权柄,任谁都会三思再三思。娘娘目前还没有遭遇这些危机,可不代表将来不会。尤其如今太子失踪,下落不明,很快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娘娘。他们无法直接动摇娘娘的地位,却可以从娘娘的身份上做文章。一日复一日,长年累月下来,就算是愚夫愚妇也会被洗脑,认定娘娘不该掌握权柄。届时势已成,娘娘又能如何?光靠武力镇压,可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娘娘不如靠了我。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共谋天下。你且放心,我裴颜卿绝对不会负你,此生只愿有你一人陪伴在身旁。” 林月音笑了起来,“话很动听。只可惜,你就算说破了天,本宫也不会答应你。说什么共谋天下,只愿一人陪伴,这样的话骗骗小姑娘还行,想蒙骗本宫,那是妄想。裴颜卿,你若真是个枭雄,就不要用这种方式,只会让人唾弃。” “好吧”裴颜卿很遗憾的表示,“娘娘依旧铁石心肠,真让人失望。不过我刚才对娘娘所说的话,在娘娘俯首称臣之前都一直有效。哪一天,娘娘要是想通了,就让杜安通知我一声。届时,我会以最隆重的方式来迎接娘娘。” “免了”林月音挥手,“既然废话已经说完,你还是赶紧滚吧。” 裴颜卿笑了笑,“真可惜今日没能同娘娘达成共识。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娘娘会改变心意。” 裴颜卿从窗户钻了出去,悄无声息,犹如来的时候。林月音独坐黑暗中,心情并没有因为裴颜卿的离开有所好转。她总觉着裴颜卿来得蹊跷,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林月音枯坐到天明,将芍药她们吓了个好歹。 芍药一边伺候林月音洗漱,一边劝解林月音要多爱惜身体。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上。再说了,如今大家都离不开林月音,万一林月音有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不说别的,光是那些文臣就要闹起来。 林月音闭目眼神,等芍药唠叨完了,她才问道:“灵堂那边没事吧。” “娘娘放心,一切正常。” 林月音嗯了一声,“去将杜安叫来,本宫有些话要问他。” “奴婢遵命。” 杜安来的时候,林月音刚用完早饭。挥挥手,让旁的人都退下。等屋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后,林月音才问道:“昨儿裴颜卿来了,你知道吗?” “事先并不知道,直到今儿早上才得了消息。”杜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月音眉眼都没动一下,“这么说来,你的确能够联系上裴颜卿。” 杜安低眉顺眼的,“启禀娘娘,奴才的确有办法联络上公子。不过能不能得到公子的回应,却不敢保证。” “无妨你跟在裴颜卿身边也有不少日子,本宫有些好奇,裴家同皇室有何仇怨?本宫昨儿晚上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 杜安一脸纠结模样,“启禀娘娘,奴才不知。也不曾听说过裴家同皇室有仇怨。裴家落魄乃是祖上无能,败光了祖产,加上没了爵位,族人凋零,于是偌大一个世家也就分崩离析,不复昔日荣光。” 林月音紧蹙眉头,如此说来,裴颜卿完全没理由报复孝昌帝。可是瞧着裴颜卿要将孝昌帝碎尸万段,断子绝孙的狠毒样子,绝非一般仇怨能够解释。隐隐约约的,林月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她犹犹豫豫的问道:“杜安,你老实告诉本宫,裴颜卿真的姓裴吗?” 杜安一脸糊涂样子,“裴公子当然姓裴。” 果真姓裴?林月音以前就研究过裴家的历史,百年世家由盛到衰,此事非人力可抗拒,同皇室也没多大关系。要说裴颜卿小时候受了苦,那也应该找他的族人报仇,而非孝昌帝。除非裴颜卿根本就不姓裴,唯有如此方能解释一切。裴颜卿不姓裴,只是用裴姓做伪装,其目的就是报仇,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得通。至于裴颜卿所说的,他手中同样握着名分大义,林月音根本就不相信。更趋向于裴颜卿是在虚张声势。 无论裴颜卿到底姓什么,林月音目前都不可能分出更多的心思来关心他。孝昌帝还没下葬,太子失踪,林月音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她还有许多场硬仗要打。就如裴颜卿所说,她还有面对着旁人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尤其是挑剔她的身份,谁让她不是男人,又不姓刘。 孝昌帝死得很惨,但他毕竟是帝王。就算现在流亡小朝廷困难重重,也不能将孝昌帝的丧事草草了事。文臣们早已经达成了意见,暂时将孝昌帝的棺柩安置在庙里,请和尚们念经超度。等到来日打回京城,再将孝昌帝葬在帝陵。 死者为大,对此林月音没有意见。 处置完了孝昌帝的丧事,接下来就是谁继承大统的事情。太子本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奈何遭遇刺杀人又下落不明,前前后后寻了半个月也没消息,正如当初二皇子那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让林月音主持一段时间的大局,已经是不得已为之。文臣们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所以文臣们提议尽快从宗室内挑选合适的人继承大统,越快越好。总之,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天子,也总比让林月音一个女人独揽大权要强。 林月音扫了眼那些吵吵闹闹的文臣功勋,轻蔑一笑。一群不干正事,只知道内讧的蠢人。不过在蠢人们的眼里,从林月音手中抢班夺权才是真正的正事,旁的事情都靠边站。只要李天保那些反贼没有打到蜀中来,任谁都不能阻拦他们要正名分大义的行为。 林月音没心思同这些人吵,“诸位臣工的提议很好。本宫希望你们尽快拟定一个名单出来,届时大家再行讨论。” 没有给文臣们继续纠缠的机会,林月音起身,快速离去。 文臣们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诉求,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吵吵闹闹几天,还没有最后结果。反倒是汉王刘炙找上门来,要同林月音进行一场私密的谈话。 林月音笑问张永,“汉王来了?” “正是,就在院门外候着,娘娘可要见他。”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汉王来得不算晚,可见他的野心不小。” 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记得汉王有三子,其中大公子和三公子皆是王妃所出。二公子乃是侧妃所出。” “汉王想让自己的儿子争一争那个位置,这无可厚非。想当初,本宫还是靠着汉王的关系进入皇宫,后又靠着汉王的支持渐渐站稳了脚跟。这些年来,本宫为了避嫌,同汉王府少有来往。如今先帝去了,汉王还活的好好的,真是世事无常。”林月音有些感慨,有些伤怀。 张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等林月音的吩咐。 林月音挥挥手,“罢了,他既然找了过来,本宫若是不见他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你去将他请到花厅落座,本宫等会就过去。” “遵命” 汉王刘炙被请入花厅,却迟迟没见到林月音。汉王有些不满,又有些忐忑。原本还有些激动的,这会也化作了担心。他很清醒的认识到,林月音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要靠着汉王府生存的小姑娘,如今的林月音贵为太后,手握权柄,早已经是今非昔比。 正是这巨大的反差,让汉王摆正了心态,不敢再拿过去的眼光看待今日的林月音。 林月音姗姗来迟,汉王赶紧上前请安,礼数丝毫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恭敬。林月音虚虚一抬手,“王爷客气,坐下说话吧。” “多谢娘娘”汉王坐在林月音的下首,偷偷打量着林月音。岁月对林月音格外偏爱,许多年过去,林月音依旧明艳照人。真正发生变化的,是林月音的气质,只是往那里一坐,身为太后的威严便扑面而来,任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林月音也在打量汉王,比起当年,汉王老了一些,也胖了一些,有点中年发福的迹象。而且汉王同孝昌帝长得有几分相似,恍惚之间,林月音在汉王身上看到了孝昌帝的影子。林月音甩甩头,甩掉那点错觉。虽然有所相似,但那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林月音收起不着边际的心思,先是同汉王寒暄了几句,然后才直言正题,“王爷今儿过来,可是有事?” 汉王斟酌了一番,问道:“关于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人继承大统,此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林月音笑了笑,“这些事情自有诸位臣工们操心,至于本宫到时候无非就是用个印,走个过场。” “娘娘难道任由那些文臣们乱来吗?”汉王急切的问道。 林月音挑眉,“听王爷这么一说,王爷似乎对诸位臣工有所不满。” 汉王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本王不是对臣工们不满。而是担心诸位臣工们为了一己私利,挑选出一个不堪用的人出来。娘娘也知道,咱们宗室子弟难免良莠不齐,若是能挑选个上进懂事的还好,要是挑选出一个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出来,咱们刘氏江山岂不是要彻底断送了。” 林月音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的担心也有道理。那依照王爷的意思,又该如何选择?” 汉王愣了愣,他都说得这么明确了,林月音真不懂还是在装傻?十有是在装傻。汉王一咬牙,“娘娘,本王有些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尽管说来,就算说的不对,本宫也不会同王爷计较。”林月音一副大度的模样。 汉王微微抬头,“娘娘,综合家世,教养,身份,以及同皇室的血脉远近来论,本王以为,本王的三个小子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本王恳请娘娘能够慎重考虑。” 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果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汉王,“王爷这番意思,可有对旁人透露过?” “不曾本王实在是不屑同那群文臣为伍,故此一有了主意就来找娘娘。” “王爷的心意本宫明白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本宫还需要斟酌斟酌。要是王妃有空,不如让王妃带着几位公子来玩耍。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那么多。” 汉王瞬间大喜,“多谢娘娘。改明儿就将三个小子带来给娘娘过目。”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章 夜奔 四月,河东节度使同李天保之间发生战争,双方大战十来天,李天保不敌河东军,最后弃京城而去。京城易手,河东军入驻京城。京城老百姓,凡是有点能力的纷纷逃离京城。原本繁华雍容的京城,几乎快变成一座死城。 因李天保逃离京城,原先林月音同李天保之间约定的半年之期自然作废。而且在林月音的示意下,公布了张贵妃过世的消息。李天保听闻此消息,据说大醉一场,感叹红颜薄命。却绝口不提要为张贵妃报仇的话。可见李天保的处境不太妙。 五月初,争吵了将近一个月的大周天子人选终于出炉了。在林月音的强势干预下,外加汉王的银弹攻势,汉王嫡次子,也就是汉王的第三子,年仅十岁的刘渊继承孝昌帝的帝位,成为大周历史上第十四位帝王,也是大周流亡小朝廷的新主人。与此同时,林月音被册封为圣贤皇太后,汉王则摇身一变成为摄政王,总领军国大事。 萧太后则变成圣母太皇太后,奈何已经偏袒的萧太皇太后无法出席她的册封大典。另外,汉王虽然成了摄政王,总领军国大事,但是实际上军权依旧掌握在林月音的手中。就连文臣们,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也得看林月音的心意行事。 至于小皇帝刘渊,才十来岁的年纪,屁都不懂,乖乖的做一个吉祥物就可以了。 也是在五月初,大周东边突然冒出一支强军,其声势之浩大,简直是世所罕见。短短数月时间,已经攻克五州二十县。而且对方的策略是打下一个地方就经营一个地方,将占领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变成自己的兵源和财库。此举无疑彰显出这只横空出世的强军,争霸天下的野心。 更让人疑惑的是,这支强军的首领姓刘,单名一个炬。同建武帝废后卫氏所出的幼子同名同姓。这是巧合,还是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在建武帝晚年,先是太子被废,接着元后卫氏被废,还被打入冷宫。同时被打入冷宫的还有卫氏年仅四岁的幼子,皇十二子刘炬。一个月后,废太子身死,没过两天,冷宫被一场大火毁去。废后卫氏同幼子刘炬双双葬身火海。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废后卫氏以及皇十二子刘炬。数年过去,连记得刘炬名字的人也变得寥寥无几。 若非这横空出世的刘家军,若非他们的首领就叫刘炬,任何人都不会再想起几十年前那一幕,还有那个年仅四岁就葬身火海的皇十二子刘炬。 这支刘家军出现得蹊跷,战斗力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们不仅同李天保作战,还同河东军宁王军以及朝廷军作战。总之在大周这片土地上,凡是不肯投降他们的武装力量,统统都是他们的敌人。这支军队不仅能打仗,而且军纪严明,装备完善,据说就连饷银也能按时发放。总之,就是一支有势力又不差钱的军队。 汉王刘炙对此忧心忡忡,好几次都想单独找林月音商量一下对策,却始终开不了口。 倒是林月音在汉王刘炙找来之前,已经先去见了萧太皇太后。 萧太皇太后的身体,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调养,已经有了起色。比如萧太皇太后已经能够开口说话,虽然都是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往外蹦。 林月音就坐在床边圆凳上,还替萧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又询问过太医还有宝和公主,得知情况不错,林月音高兴地笑了起来,“恭喜母后。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母后的身体就能彻底好起来。” 萧太皇太后也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整日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她真的已经过够了。 林月音挥挥手,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如今的林月音俨然是说一不二的主,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她的权威。等人都出去后,林月音才直言问道:“母后可记得刘炬?” 萧太皇太后的神情先是有些迷茫,刘炬,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是谁来着,好像是个小不点。长什么样子,却完全记不起来。 林月音只看萧太皇太后的表情,她已经了然。然后她继续说道:“大周的天下已经成了群雄逐鹿之地,不仅有宁王的叛军,河东军,李天保这些反贼,如今又横空出世一支刘家军的军队。这支军队的首领就叫刘炬。正是母后所想的那样,火巨的炬。我听闻这个名字同早年夭折的皇十二子的名字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人做出大胆的猜测,此刘炬便是彼刘炬。我心中疑惑颇深,故此来请教母后。” “不,不可能。死了,全都死了。”萧太皇太后一双眼睛赤红,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般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死了,都死了,知道吗?” 林月音微蹙眉头,“母后真的确定死的人是皇十二子刘炬。我找宫中的老人打听过,说是冷宫着火,等扑灭后,只从里面搬出几具快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虽然其中有一具尸体的确是个四岁小男孩,但是谁也不能确保那具尸体就是皇十二子的遗体。最后还是建武帝下旨,才终结了此事。母后,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内情。那具尸体果真是皇十二子刘炬的吗?” “当然!”萧太皇太后掷地有声的说道,她不允许任何人怀疑这个结果。将几十年前的事情翻出来,林月音是何用意。难道就因为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就要草木皆兵吗? 林月音心中的确有很深的怀疑,她怀疑当年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刘炬,真正的刘炬早已经趁着大火的时候被人安全带离了皇宫。可是林月音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了解此事最为详细的。莫过于萧太皇太后。当年那件事情,萧太皇太后是直接受益人,连带着她的儿子也顺利登基,也就是孝昌帝。若说这场冷宫大火同萧太皇太后没关系,林月音死也不相信。换做是她,处于萧太皇太后当年那个位置上,也会想办法斩草除根。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说道:“母后,这个刘炬来得很蹊跷。不仅如此,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刘炬也就二十的年纪,同皇十二子一般大小。” “荒谬!”萧太皇太后急促的呼吸着,“死了,全都死了。不准纠缠。” 林月音抿唇点头,“母后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若这个刘炬果真是皇十二子,那咱们可要早早做好防备才是。” 萧太皇太后的手突然动了,犹如神助一样,死死的抓住林月音的衣袖,“他已经死了,懂吗?” 林月音点头,“我懂!此刘炬非彼刘炬。”就算两个刘炬是同一个人,对外也不能承认。不承认对方的身份,对方想用建武帝嫡次子的身份做文章,其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林月音寻找真相的决心。 林月音看出萧太皇太后的情绪不对劲,不敢多留,急忙起身告辞。 林月音走出卧房,命宝和公主用心照顾萧太皇太后之后,便借机将萧太皇太后身边的宋嬷嬷给叫走了。 宋嬷嬷是萧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早年萧太皇太后还是建武帝身边的嫔妃时,宋嬷嬷就伺候在萧太皇太后身边。也就是说,当年建武帝废太子废皇后,以及冷宫大火一些列事情,宋嬷嬷都有亲自或者间接参与进去。要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宋嬷嬷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宋嬷嬷在面对林月音的时候,表现得很冷静。她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几十年下来,经历了无数的大事小事。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轻易挑动她的内心。 林月音对宋嬷嬷的态度很客气,先是招呼她坐下说话,接着又寒暄了几句。见宋嬷嬷态度不冷不热的,林月音才干脆进入正题。林月音直言问道:“嬷嬷对废后卫氏了解得多吗?” 宋嬷嬷那张僵硬的老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丝可疑的波动。 宋嬷嬷不卑不亢的说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老奴实在是记不清楚,恐怕帮不上太后的忙。” 林月音轻声一笑,“无妨。哀家对那个时候的事情很好奇,故此想通过嬷嬷了解一二。哀家听闻,废后卫氏携幼子刘炬住进冷宫不到一个月,冷宫走水,那母子二人纷纷葬身火海,此事当真?” “此事自然是真的。仵作验身,还有建武帝的旨意,自然做不得假。” “可是如今天下却冒出一个名叫刘炬的男人,年龄同皇十二子一般大,领着一支军队四处攻伐,大有改朝换代的能力。这让哀家不得不多想,此刘炬莫非是彼刘炬?”林月音死死的盯着宋嬷嬷。 宋嬷嬷的眉眼动了动,眼神也跟着闪了闪,貌似被触动了心事,还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宋嬷嬷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根本不可能,实在是荒谬。太后不能因为两人姓名相同,就认定那个反贼刘炬是建武帝的十二子。此事绝对不可能。” “嬷嬷如此笃定,莫非嬷嬷有什么证据确定那具尸体就是皇十二子的?”林月音似笑非笑的问道。 “此事无需任何证据,早就盖棺定论的事情,为何在时隔二十几年后,又被翻出来?分明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搅乱浑水,想为反贼取得名分大义。哼,别说那反贼不可能是皇十二子,就算是那也是废后的儿子,根本不能算是建武帝的嫡子。”宋嬷嬷一脸义愤填膺,显然是被气坏了。 林月音冷冷一笑,“先帝也不是建武帝的嫡子,但是依旧坐上了皇位。” 宋嬷嬷大惊失色,“太后此话何意,莫非是在怀疑先帝得位不正吗?真是荒谬,先帝得位乃是有建武帝的遗诏。此事无从辩驳。” “哀家没有否认先帝的正统,只是不太赞同嬷嬷之前的说法而已。如果此刘炬果真是彼刘炬,那他的身份可比那什么废太子遗孤来得名正言顺多了。就连如今的天子,怕也要让其三分。毕竟论血缘,论正统,谁又比得上建武帝的嫡子。嬷嬷,你说对不对?”林月音好以整暇的盯着对方。 宋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强自镇定下来,“娘娘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娘娘也不能坐视此事不理,否则对咱们就大不利。” 林月音叹了一声,“哀家之所以请嬷嬷叙话,打听当年的事情,就是为了解决此事。若是那人用刘炬的身份做文章,本宫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如何做出合理的应对?所以还请嬷嬷对哀家坦诚以对,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唯有如此,哀家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来应对。” 宋嬷嬷一脸纠结,矛盾。林月音也不催促她,只等她想明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宋嬷嬷一咬牙,说道:“废后卫氏的的确确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因为在火烧起来之前,卫氏已经受了必死之伤。至于皇十二子,当时只不过是一个才四岁的小孩,根本翻不起风浪来,故此谁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也没人去关注他的行踪。等到大火被扑灭,虽然从废墟中找出了一具四岁小孩的尸体,可是没有人能够确定那就是皇皇十二子。” 原来如此!林月音沉吟片刻,问道:“事后你们有采取补救措施吗?” 宋嬷嬷哆嗦了一下,面露痛苦之色,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很不好的回忆。只听她说道:“事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曾派人秘密寻找皇十二子的下落,下令一旦找到,便格杀勿论。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直到建武帝过世,先帝登基,太皇太后才终止了这个命令。至此,大家都默认了皇十二子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如此说来,那个反贼刘炬还真有可能是当年漏网之鱼。”林月音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又如何。只要娘娘不承认他的身份,他就是说破天也无用。”宋嬷嬷冷着脸说道。 林月音笑了笑,“嬷嬷你说,刘炬什么时候会表明身份?他此举是要争夺天下还是要报仇?亦或是两者皆有。” 宋嬷嬷眼中闪过心虚,转眼又变得怨毒,“无论他想要什么,娘娘都不会让他得逞,是不是?” 林月音哈哈一笑,“嬷嬷说的极是,无论如何,哀家都不能让他得逞。” 林月音预估得不错,刘家军的首领刘炬很快就朝全天下公布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废后卫氏同建武帝的嫡次子,也就是当年传闻葬身火海的皇十二子。他是如何逃脱那场大火,并且还有了如今这样强大的势力,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他以正统血脉自居,告诫天下人,识趣的就赶紧投靠他。顽冥不灵,想同他作对的人,迟早会被他剿灭。 这是一份宣言,更是裸的威胁。 流亡小朝廷内的文臣们为了此事快吵翻了天,林月音下令,以废后卫氏的身份做文章。从没听说过,废后的儿子还能以正统血脉自居,简直是荒谬。生母都被废了,又何来的嫡次子?真当天下人是蠢货吗?还是当建武帝当年的那份废后诏书是玩笑。而且刘炬自陈身份,完全是他自说自话,可没得到天下人的认同,更不可能得到流亡小朝廷的认可。除非他拿出铁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结果那个刘炬还真的拿出了铁证,一是他出生时,建武帝曾下了一道圣旨,关于对他的封赏。另外一份铁证,就是废后卫氏的亲笔血书以及废后卫氏的印章。这两份证据,足以说明刘炬的身份,的的确确是建武帝同废后卫氏的儿子。 林月音没有全盘相信,却也没有如最初那样全然否认。就算那个刘炬不是真的,至少同真正的皇十二子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其实这份身份证明,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对流亡小朝廷的影响有限。不管怎么样,刘渊的天子身份毋庸置疑,任谁也不能说刘渊得位不正。真正受到影响的,一是宁王叛军,相比起横空出世的刘炬,宁王那点皇室血脉根本不够看。另外就是河东军手中的废太子遗孤。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遗孤,连正儿八经的身份证明都没有,同建武帝的嫡次子相比,分量上一下子就分了高下。为此,河东军和刘家军之间打了好几场遭遇战,虽然战争规模不大,但是足以说明,双方之间为了名分大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天下局势纷乱无比,大周天下被打成了一个筛子,南陈自然不会放弃如此良机,悍然发兵占领了大周在边境上的几座城池。 流亡小朝廷除了发发文章讨伐外,实在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措。打仗,兵力有限。支持边军,要钱没钱,要粮草没粮草,仅仅只能在精神上还有名分上做出支持,给边军将领各种升官封赏,希望他们能够领兵坚持战斗。至于战争所需要的物资,就地征讨,总不至于饿死。 流亡小朝廷的所作所为让人齿冷,却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太后的林月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变出可以支持几万大军作战的粮草。更何况,为了不激怒蜀中当地的老百姓,为了长治久安,林月音还不能对蜀中大肆征收粮草税收。 总之一句话,林月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时间已经到了盛夏,林月音穿着轻薄的夏装,翻看着各地送来的军报。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总体是坏消息多于好消息。林月音暗叹一声,光靠容玉一人练兵打仗,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帮容玉分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好在蜀中平稳,外面的战争还不会影响到当地的农业生产。等到秋天收获时,相信库房将被粮食堆满。这样稳定持续的发展只要能坚持个两三年,林月音有信心扩军两倍,顺利打回京城。 林月音揉揉眉心,问一旁的杜安,“裴颜卿是不是在刘家军,替刘炬出谋划策?” 杜安张张嘴,好一会才说道:“奴才不知?” 林月音冷冷一笑,“或许本宫该换个问题,裴颜卿同刘炬究竟是什么关系?当年刘炬逃离皇宫,裴家在其中担当了什么角色?” 杜安依旧回答不知。 林月音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本宫,裴颜卿那般丧心病狂,断送大周江山,断送先帝血脉,是不是在替刘炬报仇?” 杜安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如此好奇,不如亲自询问裴太傅。相信裴太傅很乐意回答娘娘的问题。” “杜安,你是不是笃定本宫不敢杀了你?” “奴才不敢。” “你仗着有裴颜卿撑腰,便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问你的问题,你是一问三不知。你眼里可有本宫?”林月音满脸寒霜,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杜安哆嗦了两下,“奴才绝不敢忤逆娘娘。实在是娘娘的问题,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自从来到娘娘身边伺候,裴太傅那边的消息,除非有人主动告知,奴才实在是无从得知啊!尤其是那什么刘炬,在此之前,奴才从未听说过。所以奴才根本不能肯定,裴太傅是不是在刘家军效力。也无从知晓裴太傅同刘炬之间有没有关系。” 林月音一脸烦躁,“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杜安委屈得很,却无从反驳。 就在十天前,刘家军大败河东军。河东节度使带着废太子遗孤狼狈逃窜,刘家军顺势接手了河东军降卒,并接手了河东军的地盘,入驻京城。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刘家军还真有可能打下这个天下,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届时流亡小朝廷还有机会从刘家军手中抢夺这个天下吗?林月音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疑虑和不确定。 张永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高声喊道:“娘娘,田婕妤不见了,她逃走了。” 荒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逃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章 绑架娘娘 自从得知河东军被刘家军打败,四处溃逃的消息,田婕妤的一颗心就飞出了蜀中。她一个劲的催促车夫,快点,再快点。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子身边去。 这会公子一定很伤心,很失望,身边一定需要人来安慰。田婕妤紧咬嘴唇,孝昌帝已死,她的使命也完成了,是时候回到公子身边,为公子分忧解难。 不得不说,田婕妤的运气很好。因她行事低调,平日里并没有人特意关注她,所以她才能顺利逃离别院。又顺利联系上公子事先安排在蜀中的人,然后一路疾驰,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就顺利的出了蜀中。 田婕妤坐在车头,回头望了望,离开了蜀中,她就不再是孝昌帝的田婕妤。过去的一切也将彻底埋葬。如今她只是公子身边的一个丫头。 田婕妤问车夫,“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公子现在在何处?” 车夫没有回头,只说道:“姑娘放心,小的一定会将姑娘送回公子身边。姑娘不知道,你离开这几年,公子对你甚是想念。生怕你在宫里吃亏受罪。小的有一次还听到公子说,悔不该将你送入皇宫。” 田婕妤瞬间哭了起来,“我辜负了公子的期望,没能做好公子交代的事情,反而让公子替我担心。” “姑娘可别这么说,若非有你在宫里做内应,公子也不会知道那么多关于皇室和孝昌帝的消息。总之你是功臣,这次你回去后,公子肯定不会亏待你。说不定还会纳了你,给你一个名分。” 田婕妤瞬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恼,“你可别胡说。我的身子已经不洁,哪有资格再做公子的女人。若是公子不嫌弃,能在公子身边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丫头,我就满足了。” 车夫呵呵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田婕妤的痴还是在笑她的傻。 田婕妤沉默下来,她已经不是刚入宫时候那个只凭一腔热血就勇往无前的小姑娘。在后宫生活数年,早已经磨练出来。这会头脑渐渐清醒下来,田婕妤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将来的处境。公子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她一个残花败柳,还入得了公子的眼吗?是不是连在公子身边伺候的资格也没有? 田婕妤不由得心慌意乱,一会恨不得马车再快一点,早点回到公子身边。一会又恨不得马车走慢一点,最好永远都到不了目的地。矛盾纠结,撕扯着内心,田婕妤深受身心双重煎熬。时间却没有随她的意愿停留下来,一日日过去,离着公子越来越近了。 马车驶入河东节度使的地盘,田婕妤偷偷朝外面看了眼,街面上乱得很。可见那场败仗,让河东节度使损失惨重,似乎无力管理下面。 马车驶入位于一条寂静的巷子,最后从后门进入府邸。 田婕妤看着熟悉的地方,几乎落泪。她被小丫头引着,一步一步来到书房。书房内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看相貌竟然同孝昌帝有三分相似,甚至同汉王也有几分相似。田婕妤的眼泪止不住落下,这就是她日思夜念的公子啊。也是外界所传闻的废太子遗孤刘深。 “公子”田婕妤哽咽住,几乎是泣不成声。 “蓉蓉回来了。快过来,让我好生瞧瞧。数年不见,蓉蓉出落得愈发水灵。” 田蓉蓉望着刘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慕,钦佩,一颗芳心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全都放在了刘深身上。“请公子责罚,奴婢没能完成公子托付的任务。” “说什么傻话。这些年你已经做得很好,本公子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罚你。”刘深牵起田蓉蓉的手,轻轻的抚摸,“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为本公子付出甚多,本公子全都记在心上。以后我会一一补偿你的。” “奴婢不要公子补偿,只要公子肯让奴婢继续在身边伺候,奴婢就心满意足了。”田蓉蓉羞红着一张脸。 “自从你离开后,我身边就一直少一个知情知趣的人。如今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是求之不得。”刘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那眼神几乎将田蓉蓉溺毙。 田蓉蓉深呼吸,这才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承蒙公子不弃,奴婢一定用心当差,不敢辜负公子的信任。” “当差的事情晚几日也没关系。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先休息几日。来,你同我说说,如今蜀中是个什么情况。林月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容玉同林月音之间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田蓉蓉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启禀公子,如今蜀中太平,当地的大户对朝廷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排斥。而且今年蜀中风调雨顺,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定是一个丰收年。有了这些粮食,朝廷的处境将会大大改善。奴婢虽然对外界的事情知晓得不多,却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林月音的功劳。至于林月音同容玉的关系,据奴婢观察,二人之间并无不可告人的关系。容玉效忠林月音,或许只是因为当初林月音朝孝昌帝举荐了他。” 刘深大皱眉头,显然田蓉蓉所说的,都不是他乐意听的。刘深沉默片刻,问道:“林月音同汉王之间如何?朝中文臣对新皇还有对林月音分别是什么态度?” 田蓉蓉斟酌着说道:“汉王虽说是摄政王,不过凡事他都听从林月音的吩咐,不敢自专。至于新皇,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幼子,说他是傀儡都是客气的。朝中完全听不到新皇的声音,新皇也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至于文臣的态度,经过大半年的经营,其中不少人已经开始朝林月音倒戈,替林月音张目。倒是那几个老臣,还一直坚持己见,不肯妥协。” 刘深轻轻敲击着桌面,“如此说来,林月音差不多快要扫清身边的掣肘,很快就能将文武大权掌握在手中?” 田蓉蓉不想承认这一点,因为她看出刘深恨不高兴,却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她不能对公子隐瞒真相。 刘深叹气,“林月音区区一介妇人,短短时日内能做到这一步,当着了不得。若是被她彻底掌控了朝廷,那对咱们的计划可是极为不利。” 田蓉蓉眼巴巴的望着刘深,“公子,河东节度使难道” “别提那个人,无能,愚蠢。大好的局面竟然被他败坏成这个样子。虽说咱们还得靠着他手中的兵权,不过也该替自己打算打算。”刘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照着你所说的,林月音这个女人已经留不得。只要除掉她,那个小朝廷迟早会文武反目,内讧而死。届时本公子以太子遗孤的身份出面收拾残局,想来所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田蓉蓉心头一惊,“林月音对自身安危非常重视,轻易不出别院。而且别院内有高手护卫,想要杀了她,奴婢认为不太可能。” 刘深嘲讽一笑,“本公子可没说要亲自派人杀了她。想要林月音性命的人何其多,咱们只需借刀杀人,便能达成心愿。” 田蓉蓉还是很担心,她总觉着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而且就算林月音被杀,小朝廷也未必会乖乖奉刘深为新主。田蓉蓉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子莫非忘了刘家军的刘炬,他可是废后卫氏的嫡次子。” “不准提那个人。”刘深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气急败坏的冲田蓉蓉吼叫,“刘炬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那个刘炬是假的。只有本公子一人,才是名正言顺的武帝嫡出一脉的继承人。任何人都别想从本公子手中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田蓉蓉受了惊吓,赶紧请罪,“奴婢该死,请公子责罚。” “以后不准在本公子面前提起刘炬二字,明白吗?”刘深目光凶狠的盯着田蓉蓉。 田蓉蓉连连点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若非看田蓉蓉还有些用处,他岂能容忍她的放肆。刘深挥挥手,一脸嫌弃的说道:“退下吧。改日本公子再召你问话。” “奴婢遵命。”田蓉蓉神色黯然,退出书房。心头闪过各种念头,感触最深的莫过于物是人非。有那么一瞬间,田蓉蓉甚至怀疑自己该不该回来,或许继续留在蜀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瞬间,田蓉蓉就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她岂能背叛公子,岂能产生这样自私的想法,真是大逆不道。 刘深焦躁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一会写写画画,一会又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扫到地面上。他绝对不能容忍林月音坐大,林月音的势力越强,对他越发不利。看来原先的计划需要修改,还得加快实施。只要那个小朝廷一乱,哈哈,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蜀中,关于田婕妤逃走一事,林月音下了封口令。田婕妤身为孝昌帝的女人,在孝昌帝死后,也成了寡妇。皇室寡妇偷偷逃跑,此事要是传闻出去,顿时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成为其他势力攻歼朝廷的把柄。 当找寻了数天都没找到田婕妤的踪影,林月音干脆宣布田婕妤暴病生亡的消息。从今以后,世上再无田婕妤。以后谁想用田婕妤来做文章,也是妄想。 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只是林月音心头还是有许多疑问。她问张永,“本宫可有在吃穿住用上苛刻过别人?” “娘娘仁慈,从不曾在这方面苛待过旁人。” 林月音又问,“本宫可曾随意打骂其他嫔妃?” “当然不曾。娘娘最讲道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手打骂的。”张永实话实说。 林月音冷笑一声,“既然本宫做事,不曾有失公允,那田婕妤为何要逃走?按理说,田婕妤也算是本宫的人,从她入宫之日起,本宫对她多番爱护提点,稍微有点良心的人也该知道感恩。偏生是她,本宫不曾苛待过她一日,她却逃走了。她这番举动,分明是在打本宫的脸。别看其他人没说什么,这会心里头还不知怎么嘲笑本宫。” “娘娘多虑了。” 林月音冷哼一声,“后宫女人的那点心思,本宫一清二楚。陛下过世,大家也都没了盼头。如今大家靠什么打发日子,还不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一个田婕妤,没抓到她是她运气好。若是被本宫抓到,本宫非得扒了她的皮。” 张永低眉顺眼的不敢说话。 林月音发了一通脾气后,又说道:“你说田婕妤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不然她干嘛防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巴巴的逃出去吃苦。” 张永张口结舌,“娘娘,这不能吧。田婕妤向来安守本分,连二门都不曾出去过,根本没机会结交外面的男子,又何来相好一说?” 林月音嗤笑一声,“在别院里的确没机会。可你别忘了,咱们一路从京城来到蜀中,这期间有多少机会同外男结交。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看上了眼,否则本宫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逃走。” “或许她不甘心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哈哈一笑,“说来说去还是思春了。”接着林月音又发起愁来,孝昌帝死了就死了,可是他名下的女人何其多,而且大部分还都是青春貌美的年纪。让这些女人全都跟老妇人一样,整日里念佛吃斋,过着清心寡欲,一辈子没了盼头的日子,其中能有几人坚持下去? 以己度人,林月音自问,若是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只怕坚持不要一年半载就要闹出是非来。说不定做得比田婕妤更为疯狂。难道真要将那些女人全都赶到庵里去关起来?真是残忍啊。偏生皇室就是这样的规矩。皇家的闺女可以一嫁二嫁甚至三嫁四嫁,但是皇室的女人死了男人后却只能守寡。别管是十五六岁的花骨朵年纪,还是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年纪,统统都是一个待遇。 林月音担忧的问道:“张永,你说以后有没有人学田婕妤逃跑?” 张永紧张兮兮的看着林月音,“娘娘何出此言?” “那些女人个个青春貌美,你觉得她们甘心苦守一辈子吗?”林月音厉声问道,反正换了她,是肯定不甘心的。好在她手握权柄,朝堂上的事情足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满足她的成就感。 “不甘心又能如何。从进宫那天起,她们就该做好了准备。”张永冷漠无情的说道。 林月音却有着不同想法。留着那些女人,只是白白浪费粮食。不如让她们全都回娘家去。没娘家可去的女人,那就另外想办法。这样做委实太过大胆,林月音也不敢一下子跨出去。此事得慢慢筹谋,等时机成熟后,再将那些女人都打发出去。 蜀中政务已经进入正轨,加上天公作美,粮食丰收,林月音便决定同文臣武将们一起前往城外巡视,名义上是与民同乐,实则是要彰显武力,让当地的百姓,官府,大户对朝廷的势力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计划很完美,过程也很顺利。当地老百姓对他们这个流亡小朝廷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甚至不少人都接受了现实,认定小朝廷总有一天回打回京城。对于这个结果,林月音很满意。却没料到,意外会发生在回程的路上。 林月音坐在马车上,正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马车突然颠簸起来,噗噗噗的响声,无数的箭矢射在马车两壁上。有箭头甚至洞穿了车壁,差点要了林月音的性命。 “刺客,有刺客!” “保护太后!” “保护所有人!” 外面乱糟糟的,护卫们护着马车朝前面疾驰,想要逃离埋伏地。林月音坐在马车里,被马车颠簸得晕头转向,几欲呕吐。声音渐渐远去,只听到马匹奔驰在路面上的动静。林月音心头感觉不妙,不顾一切挑起车窗帘子,一股轻烟冲面而来,林月音迷迷糊糊的就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她只见到了一双漆黑如墨,冷冽如冰的眸子。 林月音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仿佛已经天荒地老。迷迷糊糊中,只觉身体僵硬,脖颈处似乎不能转动,就好似是瘫痪了一样。林月音于迷糊中,渐渐想起昏睡前的事情,先是遭遇埋伏,接着又被人绑架。就是不知是哪方势力竟然敢做出这等骇人听闻,胆大包天的事情。还有蜀中的治安,何时变得跟筛子一样。有敌人潜伏在城中,容玉手下的人竟然丝毫不知。莫非有内鬼? 分析了一番,有内鬼的可能性有八成。否则那些人根本没可能摸清楚她的行踪,也不能在混乱中顺利的将她绑走。林月音握紧了拳头,等她回去,查出内鬼,定要将那内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娘娘既然醒了,就起来用点饭吧。要是饿坏了娘娘,奴婢可担当不起。”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月音缓缓睁开双眼,屋里光线昏暗。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周围,屋中布置得很简朴,家具都是用杨木打制,款式也显得老旧。真不知是哪一年的老古董。再看床边的老妇人,一头银丝,模样刻薄,眼袋明显,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我很不高兴,请别惹我的样子。 林月音冷冷一笑,“扶本宫起来。” 老妇人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林月音身处此地,还敢拿乔。不过片刻,老妇人还是乖乖听从了林月音的吩咐,扶着林月音坐了起来。 林月音揉着眉心,感觉头晕脑胀。她昏迷前吸入的毒烟很有问题,让她不能冷静的思考。她问老妇人,“本宫昏迷了多久?” 老妇人面无表情,用着刻板的声音回答,“娘娘已经昏迷了两日夜。” 这么长时间,林月音轻蹙眉头,容玉怕是找疯了吧。朝中不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汉王有本事弹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吗?林月音又问道:“这里是哪里?” 老妇人抿唇不答。 林月音冷笑一声,“将你家主子请来,本宫要同他谈条件。” 老妇人躬了躬身,说道:“娘娘不饿吗?娘娘不如先用饭,晚些时候,主子自然会来见娘娘。” 荒谬!林月音忍着怒火,“好吧,本宫也饿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 林月音坐在餐桌前,看着桌面上的饭菜,嘴角抽搐了几下。一碗肉粥,两碟酱菜,一盘凉菜,外加两个素包子,这就是她的午饭。如此简陋,让林月音怀疑,对方要么是想故意苛待她,要么就是穷的吃不起饭。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林月音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月音没有抗议,因为抗议无用。再说她的确饿了,有吃的总比饿肚子要强。林月音喝完了一碗粥,吃光了酱菜,又咬了两口素包子,便放下了碗筷。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嘴角,“本宫用完了。本宫要出门散步消食。” “娘娘请!” 咦,竟然不限制她出门,真让人意外。走出房门,阳光正好,可是林月音的心情却瞬间跌入谷底。院子里光秃秃的,别说树,连颗杂草都没有。看来看去,只有黄土以及简陋的房舍。这是何处?围墙太高,她看不到外面。围墙外面也没有树木可供她判断。 倒是围墙外面有人影晃动,很显然外面那些人都是用来看押她的。 林月音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是普通的一个小院落,三间正房,四间厢房,两间耳房,外加一个小厨房,一个净房。至于小院落外面的世界,林月音无从判断。 林月音蹲在地上,捏了捏地面上的黄土。看土质,似乎已经远离了蜀中。在她昏迷的两日夜时间内,只怕她已经被人转移到了几百里远的地方。林月音叹了一声,容玉要找到她的难道进一步加大,这真是个坏消息。 林月音回头看着老妇人,“你家主子何时来见本宫?” 老妇人躬身回答,“还请娘娘耐心等候。主子得空了就会来见娘娘。” 林月音蹙眉,对方似乎不急着见她,仅仅只是将她困在这里。目的是什么?想利用她做什么?朝堂上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要是汉王弹压不住那些文臣武将,蜀中的大好局面一朝内就会被人破坏殆尽。林月音很烦躁,很愤怒。她压着怒火,对老妇人说道:“既然你家主子没空,那就给本宫找几本书来消遣。另外拿一套文房四宝来。” 老妇人明显愣住,有些回不过神来。似乎意外于林月音理所当然的态度,完全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林月音挑眉冷笑,“怎么,本宫不能差遣你?”林月音完全就是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态度。 老妇人在林月音的气势逼迫下,不得不底下头颅,小声说道:“娘娘稍后,奴婢去去就来。” 哼,这还差不多。 林月音站在屋檐下,盯着地面上的影子,暗暗算着时间流失。将近过了半个时辰,才再次见到那个老妇人。老妇人提着一个包袱,里面有林月音需要的书本还有文房四宝。老妇人恭敬的交给林月音,林月音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盯着老妇人的双腿瞧。 老妇人不明所以,完全不能理解林月音的脑回路。 林月音却在这一刻想了很多,看老妇人的腿脚,走路很麻利,完全不输年轻人。可是这一趟她却花费了半个时辰来回。算上请示的时间,那什么绑架她的主子其实就住在离着她有点距离的地方。 林月音冷冷一笑,接过包袱,拿起里面的书本,嘴里不饶人的评价道:“幼稚,愚蠢,天真。这是谁替本宫挑选的书本,简直是荒谬。” 老妇人暗生恼怒,“还请娘娘体谅,奴婢改日再替娘娘挑选不那么幼稚愚蠢天真的书本。” 林月音嗤笑一声,“告诉你家主子,本宫耐心有限。下次再敢这么敷衍本宫,本宫可是要发飙的。” “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章 太子还活着 林月音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就着月光,林月音发现床头坐着一个人。这景象将林月音吓了个够呛。“谁,是谁在哪里?” “娘娘莫怕!” 很快烛火被点燃,照亮了整个卧房,也让林月音看清楚了来人的真容。 林月音看着眼前之人,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 刘湛摸着脸上的狰狞的疤痕,呵呵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娘娘看到我,是不是觉着很意外?” “你还活着?”林月音缓缓坐起来。她被人绑架,她猜测过无数的可能,甚至将潜在的敌人都一一算了进去。唯独没有算到这事会和刘湛有关。她更没想到刘湛还活着。裴颜卿怎么会犯下这等大错,怎么可能让刘湛继续活着。 “我还活着,娘娘是不是很意外?”刘湛嘿嘿的笑着,眼中透着幽光,显得不怀好意。 林月音靠在床头,眼神冷漠的打量着刘湛。一条丑陋的疤痕从额头经过眼角然后划过脸颊最后停在了下颌部位。单看疤痕,就能想象出当初刘湛受了多重的伤,能够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林月音轻声问道:“既然你还活着,你为何不回去?你可知当你失踪后,所有人都急疯了。本宫当机立断派人出去寻你,整整一个月,却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刘湛摸着脸上的疤痕,笑道:“娘娘做事还是这么周到,甭管心里面怎么想的,面上娘娘总归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娘娘你看我这样子,还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能?你是先帝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就算破了相,你的身份也无人能够取代。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不回去。难道是有人存心拦着你,不准你回去?你糊涂。你为何不传讯给本宫,有本宫替你做主,谁能阻你登基。”林月音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完完全全是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态度。 林月音的态度让刘湛不由得软化下来,连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刘湛深情凝望,一字一句的说道:“孤回不去了。” 林月音疾言厉色,怒斥道:“你糊涂。你身份贵不可言,就算遭遇了磨难,你也不该丢了身份和志气。本宫不管你之前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让本宫知晓了你的下落,那么你必须同本宫回去。至于新皇那里,你不用操心,本宫自会替你解决。新皇之所以能上位,全是因为大家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既然你还活着,那个新皇自然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刘湛很感动,他没想到林月音在这个时候还会替他着想。可是他依旧摇头,“我不会回去。” “你,你到底怎么想的。”林月音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那是先帝留给你的位置,你为何要拱手让人。你太令本宫失望。” 刘湛望着林月音,“娘娘就不想问点别的吗?比如我为何会在这里,娘娘为何又在这里。” 林月音表情一愣,“是你派人绑了我?如此说来,朝中有人知道你还活着。实在是该死,既然知道你还活着,为何要隐瞒。但凡透露一点点消息,本宫就不会放弃希望,也不会任由那些文臣乱来,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为皇帝。” 刘湛摇头,“不是我派人绑架娘娘。”此话说的肯定无比。 林月音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不是刘湛,又会是谁?难不成之前的试探都做了白工。林月音沉住气,问道:“本宫记得你身边有个叫武士信的谋士,他人在哪里?这一切是不是他策划的,是不是他阻止你回去?他这是在害你,你懂吗?” “娘娘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刘湛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蹙眉,“那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绑了我?目的何在?” 刘湛笑着摇头,“我不能说。今日能来看望娘娘,已经是破例。”刘湛突然伸出手握住林月音的手,并且力气越来越大。 林月音先是蹙眉,接着开始挣扎。少年的力气远远大于养尊处优的林月音,林月音挣脱不得,只能怒目而视,“刘湛,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手。别忘了,我是你的母后。” 刘湛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去他妈的母后。我从来都不认可你是我的母后,你没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算父皇认可了你,但是我不认可。不过你放心,我不恨你,也不会害你。因为我喜欢你啊。” 此话犹如石破天惊,将林月音震得回不过神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刘湛,你给本宫放手。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哈哈,你如今成了阶下囚,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皇后吗?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刘湛伸出另外一只手,神情轻松惬意,可是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紧张的内心。他想要轻薄林月音,想要轻抚那张魂牵梦萦的脸颊,可是林月音却一脸嫌恶的躲了过去。 刘湛大怒,林月音凭什么这么傲,凭什么看不起他。刘湛几近失控,他抓住林月音的头发,狠狠的拉扯,嘴里大声喊着,“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啪!”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刘湛的脸上,林月音双目喷火,带着肆无忌惮的杀意。活了两辈子,她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实在是忍无可忍。“凭什么?哈哈,就凭本宫比你这个懦夫强。你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堂堂太子,大周皇位的继承人,竟然被人差遣,受人趋势,你怎么不去死。刘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不肖子孙,怕是要从地底下钻出来找你拼命。” “啊我不是懦夫,你休想打击我。”刘湛睁大了双眼,带着惊天的怒火盯着林月音。 林月音丝毫不惧,眼神都没转移一下,“不是懦夫是什么?”又一巴掌甩在刘湛的脸上,“瞧瞧你现在干的事情,是人干的吗?你就算对本宫不屑,本宫在名义上也是你的母后,你的长辈。你竟然对本宫抱着不切实际的感情,还想轻薄本宫,你就该死。本宫只恨在先帝活着的时候,没能看穿你的真面目。否则本宫一定禀报先帝,让先帝废了你。” “废了我?我都不同你抢了,你竟然还想着废了我。你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枉我一直惦记着你,得知你被绑了过来,就急匆匆的来见你。结果你先是骂我,接着又打我,现在又说要废了我。林月音,你这恶毒的女人,我今天就要掐死你。”陷入癫狂状态的刘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狠狠的卡住林月音脖颈,用力再用力。他一定要掐死这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死了,他就彻底解脱了。他的情绪再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波动。 林月音已经开始翻白眼,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死在刘湛的手里,她真的不甘心啊。老天爷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来搅局,断送她的成果,她的性命,果然她是后娘养的,谁也不疼,谁也不爱。 “咳咳”窒息的感觉突然消失,脖颈上的双手也不见了。林月音来不及理清思绪,更没空去观察出了什么意外。她现在需要大口的呼吸,需要生命力重新冲洗她的身体,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林月音捂住自己的脖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盯着前方。黑衣劲装的武士信正抓着陷入癫狂的刘湛,眼神冷漠如刀。轻飘飘的朝林月音扫了眼,林月音顿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而刘湛还在疯狂的大喊,可是任由他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肯给他一点点关注。 “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林月音哑着嗓音,厉声质问武士信。 武士信面无表情的对林月音说道:“让娘娘受惊,是我的不是。娘娘放心,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这一次,本是意外。一会,我会派人来给娘娘治伤。” “究竟是谁绑架了本宫,说清楚。”林月音顾不得受了伤的嗓门,她想知道真相,即便代价是再也不能恢复原本的嗓音。 武士信蹙眉,刘湛实在是挣扎得太厉害,他干脆劈在刘湛的脖颈上,整个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武士信冷漠的回答道:“娘娘如此聪慧,难道会猜不出究竟是绑了你?” 林月音挑眉冷笑,“武士信,你为何要阻拦刘湛回去。你应该清楚,就算他破相,他依旧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想要继承大位,根本不存在问题。” 武士信嘲讽一笑,“娘娘这番话是真心的?” “自然。” “既然是真心的,那为何娘娘又让人散播流言指责殿下杀父弑君。娘娘可有想过,这则流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别说他已经破相,就算没破相,有这则流言存在,他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也只是五五之数。而今他已经破相,更没可能登上大位。” 林月音嘲讽一笑,“武士信,你可没资格指责本宫。你一意孤行,连累刘湛的名声,却将责任怪在本宫头上。本宫只能说你够无耻。至于破相的问题,也同你脱不了干系。你口口声声说替他着想,要助他登位,可是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全是在拖他后退。他沦落到今日地步,全是你造成的。至于那则流言,哼,在别人看来是流言,在本宫眼里则是事实。是你武士信一手导演的事实。” 武士信气的脸色发白,“娘娘身处逆境,还有这份气势,当真不凡。”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武士信,你想做一个惊才绝艳的谋士,奈何本事有限,眼光更是不足,所以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但凡你谦虚一点,谨慎一点,再多一点耐心,刘湛早就登上了那个位置。你可知道,就算当初你们不对先帝下毒手,先帝也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你偏偏着急得很,连一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及,迫不及待的放火烧人。人是死了,却不料会给刘湛带来灭顶之灾。你纯粹就是好心办坏事,比坏心办坏事的人还要可恶百倍。武士信,你可对得起刘湛对你的信任?你这个蠢货,你早该自杀谢罪。无论是身份还是头脑,你都没资格在本宫面前嚣张。本宫只替刘湛可惜,遇上你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谋士,将他一辈子都毁了。” “闭嘴!”武士信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眼中冒火,“娘娘一张嘴好生厉害,难怪传言都说娘娘牙尖嘴利,今儿我总算是见识了。不过就算娘娘智慧无双,如今也只能做一个阶下囚,随时面临着一命呜呼的危险。” 林月音哈哈大笑起来,“色厉内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堂堂男子,被本宫压着打,滋味很不好受吧。你这样的蠢货,本宫不屑。赶紧滚吧,看着你,本宫就恨不得一刀宰了你,好替刘湛报仇。” “好,好的很。”武士信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提着刘湛疾步离开卧房。 林月音浑身软绵绵的倒下,喘着粗气,浑身难受得紧。喉咙发干发痒发痛,好像被火炙烤。头皮也是一阵一阵的发痛,刘湛好狠毒的手段,竟然敢撕扯她的头发,真是该死。 林月音挣扎着爬起来,端起茶壶,就朝嘴里灌水,以缓解喉咙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觉。 武士信说的没错,很快就有大夫来给林月音治伤。外敷内服,用纱布将脖颈缠绕起来,那模样看上去凄惨的很。林月音的嗓门很痛,同武士信说了那么多的话,让原本受了重伤的嗓子越发严重。这会都快发不出声音来。 大夫嘱咐林月音,伤势好之前,饮食以清淡为主,头三天主要吃流食。不要动怒,也尽量不要说话。有什么需要写下来就行。 林月音挑眉冷笑,提笔写字,“大夫不是大周人?口音听着有些奇怪。” 那大夫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小老儿只替人看病,其余的问题不负责回答。” 林月音笑了起来,这老头子果然不是大周人。那么就是南陈人。南陈人?难不成绑架她的竟会是南陈人。哪个丧心病狂的蠢货竟让敢通敌叛国。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她被南陈人绑架了,就再也不可能被就回去,蠢货自己就能掌控朝堂,掌控容玉手中的兵权。哼,不自量力。 林月音恼怒之极,硬生生的折断了笔杆。 林月音也不想自己如花容貌,却配上一副公鸭嗓子。所以她谨遵医嘱,连着三四天都没有开口说话,每天以清淡饮食果腹,喝大量的水,以期嗓子能够早日复原。至于绑架她的人到底是大周的某个割据势力还是南陈人,林月音已经不去关心。 那些人既然将她绑架了来,不可能将她一直关在小院子里。总有一天,该死的绑匪会露出真面目,利用她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倒是刘湛这些天都没在出现,若非还在发痛的嗓子提醒她一切都不是梦幻,林月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刘湛没有出现,武士信也没有出现。她的身边,始终只有一个老妇人照料伺候。 关于刘湛为何会同南陈人勾结,林月音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十有,是武士信牵线搭桥。以前林月音还觉着刘湛长大了,有了成熟的思想。却没想到,人是长大了,思想还幼稚的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武士信牵着鼻子走,真够愚蠢的。 就因为脸上破了相,加上武士信似是而非的言论,就不敢回去,难怪同皇位失之交臂。可见他是命中注定做不了皇帝。 林月音的伤养了七八天,总算等到拆纱布的日子。拿起镜子,左看右看,脖颈上的痕迹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印记,若非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林月音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先润润唇,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 老大夫捋着胡须笑道:“不错,不错。娘娘的伤势恢复得很好。” 林月音轻咳了一声,这一次她放大了声音,“我的嗓子真的好了?声音同以前可有区别?” 老妇人连连摇头,“娘娘放心,已经完全好了,声音同以前一样,半点区别都没有。” “真的吗?”林月音展颜一笑,“没枉费本宫这些日子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老大夫笑道,“既然娘娘的伤已经好了,老夫就先告辞。另外这两张方子,是用来调养身体的。等天气冷下来后,或许娘娘用得着。” 林月音挑眉冷笑,莫非对方想要将她长长久久的关下去? 林月音左思右想,最后吩咐老妇人,“去将刘湛请来。他伤了本宫,连问候一声都不曾有,真是岂有此理。” 老妇人奇怪的看着林月音,伤势才好又要见刘湛,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 林月音眼一瞪,“快去。莫非连本宫的话也不敢听。” 老妇人低眉顺眼的应下,“娘娘稍候,奴婢去去就来。” 林月音早上说要见刘湛,一直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刘湛才姗姗来迟。刘湛就站在院落里,冷漠的看着林月音。仔细观察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心虚,有些愧疚。尤其是当他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林月音的脖颈上的时候。 林月音冷冷一笑,“你差点杀了本宫,你可知罪?” 刘湛抿唇不语,态度冷漠又倔强。 林月音嘲讽一笑,“这就是你的态度,在伤害了本宫之后?” 刘湛张了张嘴,“娘娘请我来,就是为了问罪吗?” “本宫不该问罪吗?本宫差点死在你手上。”林月音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 刘湛苦笑一声,“那天是我糊涂,还请娘娘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同我计较。”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盯着刘湛,“你过来,让本宫仔细看看你。”上一次刘湛出现的时间是深夜,看得不甚分明。这一次,正好是大白天,光线充足,林月音想要仔细看看,如今的刘湛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刘湛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一步的朝林月音走去。最后在离着林月音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说什么也不肯再近一步。 林月音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刘湛破相的脸颊。于阳光之下,无遮无挡,那条疤痕越发显得狰狞。原本相貌清俊的少年郎,已经变得面目可憎。若是不熟悉的人猛然见了,定然会被吓一跳。林月音轻声问道:“怎么受的伤?当时一定很痛吧。” 刘湛的表情有些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撇过头,说道:“不小心受的伤,已经不痛了。”轻抚了一下脸上的疤痕,其实偶尔还是会觉着痛。不是真正的痛,是心头上的痛。尤其是回想起受伤时候的场景,那一剑从他脸上飞过,紧接着他的肉被削掉,鲜血糊了整张脸,犹如地狱恶鬼一般。别说旁人,就连他本人也觉着那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他养了很久很久的伤,差一点就撑不下去,想要自尽了事。可是心头还有念想,还有遗憾,所以他又坚持活了下来。 林月音沉默了片刻,问道:“想不想回去?本宫可以帮你。” 刘湛嘲讽一笑,“娘娘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帮我?娘娘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 林月音笑了起来,“南陈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宁愿背弃祖宗姓氏,也不肯回去?” 刘湛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娘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在本宫面前耍花样。你以为这些日子本宫只顾着养伤,什么都没做,是吗?蠢货。若说之前本宫还不肯定,现在嘛,看看你的反应,本宫已经可以确定是南陈人策划了这起绑架案。本宫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本宫得提醒你,你姓刘,你是大周皇室中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林月音的语气极为严厉。 刘湛脸色苍白,但是他还在挣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你没资格来指责我。还有,我已经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我也不会同你回去。免得有一天,你找人害了我。” 林月音哈哈一笑,“果然同蠢货在一起久了,你也变成了蠢货。” 刘湛抿唇没吭声。 林月音轻声一叹,“你的事情本宫感到很可惜。罢了,不说回去的事情。你告诉本宫,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蜀中那边,是不是已经乱了。” 刘湛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大声说道:“娘娘下落不明,朝廷那边顿失主心骨。文臣武将早就闹翻了,勋贵们也趁机争权夺利。尤其是温家和萧家,仗着后宫有人,想要效仿娘娘当初的做法,以太后之尊,掌握朝政。” 林月音嗤笑一声,“温德妃和萧修媛想学本宫掌控朝堂,真是不自量力。他们还真以为这会是在京城,温家和萧家势不可挡吗?” 刘湛蹙眉,“娘娘可别大意。虽说温家和萧家暂时没办法掌控朝堂,可是娘娘迟迟不现身,那边迟早是要乱起来的。届时一个小小的朝堂,就分做数个派别争斗,就算有容玉带兵支撑着,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容玉可以带兵打仗,却没办法自筹粮草,更没办法自筹银钱给士兵们发饷银。只要上面的人卡住粮草金银,时日一长,容玉也不得不妥协。” “你倒是看得清楚。那本宫问你,容玉有没有枭雄之姿?他敢不敢直接带兵逼宫,独掌权柄?”林月音冷声问道。 刘湛顺便变了脸色,“容玉他没那个魄力。对,他肯定没那个魄力。” “是吗?”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岂能没点魄力。刘湛,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章 命悬一线 林月音还没有等到容玉那边的消息,就先等来了一位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物。 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林月音让老妇人将桌椅搬到屋檐下,又准备了茶水点心,然后林月音就坐在屋檐下喝茶看书,十足的悠闲,丝毫看不出被绑架后的心慌恐惧。就在这个明媚的下午,小院的院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背着阳光缓缓走了进来。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书本,却没有急着站起来。 来人身量很高,显得极为挺拔。容貌俊秀,五官出众,身穿月白锦衣,宽袍长袖,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当世大家公子的气度。林月音双眼微眯,她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仿佛二人早就认识,可是林月音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此人。 “卫绪参见娘娘!”来人躬了躬身,算是行礼。 林月音心头一颤,卫姓乃是南陈三大姓之一。南陈朝堂分别被赵家,司马家,还有卫家把持。其中赵家和司马家是南陈的老牌世家,有着数百年的历史传承,底蕴深厚,就是南陈皇族在这两家面前,都显得心虚。至于卫家,虽然也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但是真正崛起还是近五十年的事情。故此在许多南陈人心目中,卫家只能算是新近暴发户。偏偏这个新近暴发户势力强横,近十年来同赵家还有司马家之间的斗争,一直处于上风。这也是卫家让人不敢小觑的原因。 还有,南陈卫家同大周卫家乃是同宗血脉,于百年前分宗。大周卫家,因为废太子和废后卫氏的缘故,早已经被建武帝铲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南陈卫家却欣欣向荣,展现出非一般的力量。 很多人都说过这样一句话,若是当年南陈卫家肯替大周卫家出头,大周的江山还轮不到孝昌帝来坐。不过如果仅仅只是如果,时间不会倒转,人死也不能复生。 林月音问出了心头的问题,“卫五公子,本宫以前见过你?”虽是疑问,林月音却很笃定,肯定是在某个她忽略的时间段内见过此人。不然她不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卫绪笑了笑,“娘娘果然敏锐,我们之前的确见过,而且还不止见过一面。” 林月音微蹙眉头,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除非当初见面的时候,卫绪并不是卫绪,而是用了别的身份来掩饰。林月音轻声一笑,“卫五公子将本宫请到这里来,一晃半个月过去,不知目的何在?” 卫绪笑了笑,“娘娘难道不好奇我们曾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见过面?” 林月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要么是在汉王府,要么就是在皇宫或者行宫,亦或是在蜀中。除此之外,本宫想不出别的地方。” “看来娘娘的好奇心有限。” “你若是肯告诉本宫,无需本宫开口,你自会解释清楚。卫五公子,本宫说的可对?”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不知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卫五公子是以何种面目身份出现。不妨给本宫一个提示,相信本宫很快会想起来。” 卫绪笑了起来,“我的名字,难道没让娘娘感觉到一点点熟悉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卫绪故意压低了嗓音,声音顿显暗哑粗狂。 林月音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盯着对方看,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瞬间炸开了林月音的记忆。“你,你就是萧绪,萧绪就是卫绪。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混入大周皇宫这么多年没被人拆穿身份?萧家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原来如此,难怪本宫轻易的被人绑来,有你这个内鬼在,本宫防卫再严密,也难逃你的算计。” “哈哈,娘娘说的没错,卫绪就是萧绪,但是萧绪却不是卫绪。”卫绪神秘一笑。 林月音冷哼一声,“你是什么时候替代了萧绪的身份?萧绪人呢,死了还是被你们收买?” “娘娘不妨猜一猜?”卫绪得意一笑。 林月音嗤笑一声,“萧绪身为内廷侍卫统领,位高权重,深得天子信任,又有萧家做靠山,这个身份极为重要,又极为关键。卫五公子能够假扮萧绪多年不被人拆穿,当真是了不起。这些年来,卫五公子靠着这个身份一定获取了不少好处吧。就连本宫,你们都能绑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不能做的?” “比如杀了孝昌帝,就是我们一直想做却没有做成功的事情。”卫绪轻笑一声,“这会不会让娘娘感觉好受一点。” “好受一点?哼,此事是你们卫家私下所为,还是说得到了南陈皇帝的默许?”林月音厉声质问。 卫绪挑眉,“这对娘娘来说,有区别吗?” 林跳跃音嗤笑一声,“卫家在南陈还做不到一手遮天。若此事是你们卫家私下所为,赵家和司马家要是知道了,岂能坐视旁观。还有南陈皇帝,岂能不忌惮你们卫家。当然,若是事先得到了南陈皇帝的默许,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不过以本宫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们卫家私下里所为,其中只怕还有刘炬的功劳,对吗?刘炬能够突然崛起,你们卫家一定出力不少吧。” 卫绪拍着手掌,笑了起来,“娘娘果然敏锐。”不肯定也不否定,但是足以林月音做出判断。 林月音也跟着笑了起来,“卫五公子,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你放了本宫,本宫替你保守这个秘密。而且放了本宫,蜀中必然会牵制南陈武力,对你们卫家也是好处大于坏处。” “娘娘的提议很好,很符合卫家的利益。只可惜,我不能放了娘娘。”卫绪一脸抱歉的说道。 林月音微蹙眉头,心头极为不满,“为何不能放了本宫,莫非本宫给的好处还不够?那请问卫五公子,什么条件你才肯放了本宫?” 卫绪哈哈一笑,“不妨告诉娘娘一个坏消息,赵家和司马家已经知晓娘娘就在我们手上。为了卫家,我们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而妥协的条件则是娘娘。” 林月音脸色剧变,眼中杀意犹如实质,直接刺向卫绪,“你们卫家想做什么?将我交出去,然后让赵家还有司马家杀了我?” “娘娘误会了。我家陛下对娘娘极有兴趣,故此想请娘娘到皇宫做客。不过赵家同司马家对此有不同的想法,他们想怎么利用娘娘,我可管不了。所以娘娘自求多福吧。”卫绪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林月音握紧了拳头,真想一刀子宰了这个卫五。“你还没有告诉本宫,真正的萧绪去了哪里?” “死了,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在世人眼中,他在追击刺客,救援娘娘的途中才死去,算算时间才刚过三七。” “为了绑架本宫,放弃一个经营了十五年的身份,不觉着可惜吗?”林月音问道。 卫绪不甚在意的笑道:“有舍必有得。不舍弃萧绪这个身份,又怎么能够得到娘娘。娘娘身份尊贵,可比一个萧绪尊贵多了”顿了顿,卫绪又继续说道:“我今儿过来,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娘娘。很快娘娘的处境就会发生变化,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林月音咬牙切齿的问道:“本宫还有选择吗?” 卫绪摇头,“很遗憾,娘娘为鱼肉,我们为刀俎。” 无耻,嚣张!林月音心中又给卫绪记上了一笔,“好吧。本宫还有一个问题,刘湛同武士信二人是怎么回事?武士信是不是你们卫家的人?刘湛怎么会心甘情愿同你们在一起?” “武士信并非卫家人,不过我们早就认识,私下里还有些交情倒是真的。至于刘湛,不过是个傀儡,武士信让他往东难不成他还敢往西?至于所谓的心甘情愿,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他留在大周,无论落在哪方势力手中,结果都不会比现在更好。与其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棋子,不如留在卫家。好歹卫家还能护着他衣食无忧,他也不用担心咱们卫家利用他的身份做些什么。换做娘娘处在他的境地,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林月音蹙眉,“当初刺杀刘湛的刺客,可是你们卫家派来的?” “娘娘这回真的冤枉了我们卫家。我本人虽然潜伏在大周十几年,但是我们卫家在大周安插的人手毕竟有限,我手上能够信任能调派的人手更是有限。那样仓促决定的不顾成本的刺杀,我可消耗不起。所以刺杀刘湛的另有其人。我估计着,应该是你们大周人。”说到这里,卫绪面露讥讽之色。似乎是在嘲笑大周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不忘内斗。果然是生命不息,内斗不止。 林月音对卫绪的态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处境和出路。卫绪的态度油盐不进,想要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着实艰难。可是林月音并不想就此放弃。于是她问卫绪,“刘炬是怎么回事?你们卫家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回,卫绪看向林月音的目光很奇怪,他反问林月音,“难道娘娘不知道?” “知道什么?”林月音皱眉。 卫绪似笑非笑,“娘娘与其来问我,何不问那些更了解内情的人。娘娘如此聪慧,不该想不到的。” 林月音大皱眉头,“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本宫现在成为你们卫家的阶下囚,就算知道了足够的消息,也翻不起风浪。” 卫绪依旧摇头,不肯就范。“有些事情我能说,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我能参与的。娘娘就别为难我这个小人物。告辞!” 卫绪没有给林月音继续追问的机会,他走得很干脆,转眼间已经出了小院。小院大门再次关上,阻隔了林月音的视线。林月音怒气横生,端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卫绪实在是欺人太甚。 卫绪的提前警告很快就成了现实,次日一早就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押解林月音。一个个屏气凝神,目不斜视,对林月音不假辞色,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给她。林月音没有反抗,主动上了马车。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赵家和司马家暂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很快林月音就知道了自己的去处:战场! 她被人绑在战车上,被南陈人推着朝战阵最前面走去。同南陈军队对阵的恰好就是容玉所率领的左右武卫其中最精锐的三千兵卒。扫视战场,容玉明显占据了地理优势,压着南陈军队狠狠的打。 如今她成了棋子,被推到战场上,其目的自然是要乱了容玉的心神,打压大周军队的气焰。若是可能,甚至能一举改写战场格局。 林月音龇目欲裂,南陈人好狠毒的心思。此时此刻,她该如何是好。是冷漠旁观,还是豁出去,让容玉先一箭射杀了她。没了她这个累赘威胁,加上仇恨,容玉一定能替她报仇吧。林月音的内心正经受着煎熬,她眼中充血,嘴唇发干,她还无法做出抉择。 同样被煎熬的还有容玉以及他身后的三千兵卒。越来越近的战车,还有战车上被绑缚的林月音,全都刺激着容玉。他想呐喊,想要杀人,想要对林月音说些什么。可是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因为此时此刻他不仅代表了自己,更代表了身后三千同袍。他一个人的性命,舍了就舍了,可是三千袍泽,他如何能够舍弃。 “容玉,你可看清楚了。此人乃是你们大周的太后娘娘。她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你肯束手就擒,降了南陈,你家太后娘娘的性命自然也能保住。否则,今日就得拿她祭旗。哈哈,用一国太后的性命祭旗,太后娘娘也算是死得其所。” 容玉咬牙切齿,目光赤红。他该如何做。他不敢回头看一看袍泽们的目光,尽管身后传来嗡嗡嗡的议论声。他们的太后被敌人绑在战车上,这不仅仅是侮辱,更是对士气的莫大的打击。一着不慎,不用投降,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可是让容玉放弃林月音的性命,他又如何甘心。容玉陷入了两难境地,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那真的是太后娘娘?”副将不得不站出来提醒容玉,尽早决定也比沉默要强。 容玉咬牙,他该如何做。 容玉还没有想出答案,林月音已经有了决定。林月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容玉喊道:“容将军,你是军人,本宫命令你必须打赢这场仗。至于本宫,若是本宫一条性命能换来大周的百姓的安宁,本宫也是死得其所。容将军,无需再犹豫,本宫命你开战。” “闭嘴,闭嘴!”林月音的反应显然是激怒了南陈的将军。 林月音哈哈大笑,“大周的太后只有站着死,绝没有跪着生。容玉,你莫非敢违背本宫的命令?” 容玉心中大痛,“拿箭来!”如果真的无法避免,那就让他亲自结果了她的性命吧。 容玉手持弓箭,只要射出这一箭,林月音立时三刻就会死在这里。他该这么做,他不能犹豫。可是他的心却在颤抖,正在备受煎熬。为何老天要给他如此严苛的考验,为何一定要做出选择。 林月音嘴角含笑,目光清澈。这一生虽然短暂,却也不枉她重生一回。她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获得了她一直梦想的身份,就算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如此人生,试问这世间女人有几人能够比得上。别说是女人,就是男子也没几人能同她相媲美。这样的人生,虽然短暂,却足够绚烂。够了,真的够了。死在当下,她没什么可遗憾的。 箭矢飞来,林月音闭上了眼睛,平静的接受死亡来临。 “啊” “敌袭!” “快变阵!” 战场瞬间乱了。原本有序的军队,在漫天箭雨的袭击下,已经彻底乱了。林月音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漫天的箭雨,她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光是南陈的军队遭遇到了伏击,就连容玉那边也没能幸免。 山谷中隐藏着第三方势力,是想将两边一网打尽吗?莫非是卫家人? 漫天箭雨,却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绑缚着林月音战车。战车一丈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林月音还没想透其中的关窍,不知是谁,狠狠的抽打马匹。马匹嘶吼,瞬间拉着战车朝前奔驰。林月音被绑缚在战车上,被颠得七晕八素,不辨东南西北。 喊杀声,刀剑声渐渐远去,战车已经顺利脱离了战场,可是林月音依旧不得自由。比起之前明知要死的觉悟,此刻的处境,或许更糟糕。 马匹飞奔,战车撞击在大石上,不出意外战车翻滚倒地。牵引的绳索也断了,马匹自顾自的飞奔离去。林月音随着战车跌倒在地上,由于身体被绑缚,林月音无法避开那猛烈的撞击和伤害。她感觉自己的骨头断了,她挣扎着,她想要逃离此处。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动静。是谁,是敌是友?亦或是经过此地的陌生人。无论是谁,只求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 绑缚在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她被人扶了起来。清泉灌入嘴中,给了林月音生存的希望和勇气。迷糊中,她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人出现了重影,摇摇晃晃的看不分明。难道是摔了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你是谁?”林月音努力用最大的声音问道。 可是这道声音落在旁人耳里,不比蚊子声音大多少。 “你不用担心,全都结束了,你平安了。”来人轻声安慰着她。 林月音笑了起来,用足力气抓住对方的衣袖,“裴颜卿,是不是你?我看不清,你告诉我是不是你。” “是我,就是我。没事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裴颜卿一脸后怕的说道。 林月音在咳嗽,鲜血因为咳嗽,喷涌而出,将裴颜卿给吓坏了。 林月音却抓着裴颜卿的衣袖不肯放弃,“是你救了我?” “对,是我救了你。你内出血,不能再说话。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身上的伤,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裴颜卿的声音中透着惊慌失措,一扫沉稳孤高的形象。 只可惜林月音没有察觉到,以至于错过窥看裴颜卿内心的最好时机。林月音呵呵的笑了起来,她任由裴颜卿抱着她,她笑着说道:“其实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真的,我不骗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我那么讨厌你,你竟然还愿意来救我。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决定以后少讨厌你一点。” 裴颜卿一边擦着林月音嘴角的献血,一边打马快奔,“不要再说了。只要你能好起来,你以后就可以继续讨厌我,甚至比以前更讨厌都行。” 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他失算了,他没料到失控的马匹会那么疯狂,竟然踏上最为凶险的一条路。早知道,他就该早点出手救下林月音,即便因此会牺牲更多的性命。 林月音一直在咳血,可是她却没有昏迷过去。不得不说林月音的精神很强大,强大到能够生生忍受如此惨烈的伤痛。她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她死命的抓着裴颜卿的衣袖,仿佛抓住了生命中仅剩的一点希望。她依偎在裴颜卿的怀里,不停的呕血,可是心中却无比的平静。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活了两辈子,再次面临死亡,总是要更从容一些。若说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连着两辈子,她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不曾留下自己的血脉。上辈子就算了,幸亏没有血脉留下。要是真有血脉,在她死后,迟早也是个死。与其被人磋磨,不如没有生养。至于这辈子,阴差阳错之下,竟然避开了生养。 呵呵!老天爷对人是公平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要剥夺她作为女人的特权,还要让她英年早逝。啧啧,老天爷果然会做生意。 林月音死死的抓着裴颜卿,“裴颜卿,你要诚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有何目的。” 裴颜卿都快急疯了,可是林月音还抓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裴颜卿抿唇不答,此时此刻是赶路,早一点找到大夫,林月音活命的希望就就会更大。 “回答我,裴颜卿!否则我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我不允许你死。”裴颜卿语气冷冰冰,却透着无比的自信。就算林月音下了地狱,他也要走一趟地狱,将林月音的魂魄拉回来。 “我不管,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现在就要死了。”林月音干脆用上哀兵政策。 裴颜卿气急,这个女人,死到临头还不忘算计他,果然是他的命中克星。裴颜卿一咬牙,说道:“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我。我的本名叫刘炬,现在你满足了吗?” “刘炬?裴颜卿?哎,原来你们是一个人。我一直在猜测,你裴颜卿是不是在替刘炬报仇,替他出谋划策。结果没想到裴颜卿就是刘炬,刘炬就是你。如此一来,你所有的行动都说得通了。孝昌帝和萧太后害死了你母亲兄长还有母族几百口人,你就带着仇恨来到孝昌帝身边,断送大周的江山,并且斩断孝昌帝的血脉。哈哈,你真了不起。裴颜卿,不,我该叫你刘炬,你是当世枭雄。若说有谁能够收拾大周这个烂摊子,那么非你莫属。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可轻易涉险。”林月音笑着闭上了眼睛。 “不!娘娘,林月音,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一声怒吼,惊天动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3章 处境尴尬 林月音被噩梦困扰,不能自拔。樂文小說|她梦到了上辈子,刚入皇宫那两年所遭受的磋磨。她又梦到上辈子那些人,当着她的尸体哈哈大笑,还下令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还梦到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尝遍各种酷刑。她还梦到孝昌帝,孝昌帝七窍流血,掐着她的脖颈,一个劲的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同仇人联合起来断绝他的血脉。 总之,林月音做了很多很多噩梦,她拼命的挣扎,逃跑,想要快点从噩梦中醒来,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她陷入噩梦中难以自拔,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噩梦中。直到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呼喊。就像是是一道光,让她在黑夜中寻找到了方向。 林月音朝发光的地方奔跑,不停的跑,她坚信只要一直跑下去,她就能够获救。至于耳边温暖的声音,她觉着很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难道是失忆了吗?哈哈,她深陷噩梦中竟然还有空思考自己是不是失忆了,真是好奇怪的体验。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昏迷了将近十来天的林月音,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虽然她还没有醒来,不过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高兴。 又过了两天,林月音终于在大夫的精心治疗下醒了过来。林月音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眼珠子左右转动,眼前的人影晃晃悠悠,一切的一切都是失去了真实。她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欢呼,在呼叫她的名字,还有大夫在替她诊脉。 可是林月音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冷漠,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让兴奋的人们瞬间担心起来,犹如大冬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 “娘娘,娘娘” 眼前的人影终于停止了摇晃,林月音终于能够看清楚屋里的一切。她轻微的转头,朝身边的人看去。 杜安喜极而泣,“娘娘,您终于醒了。太好,太好了。” 林月音眨了眨眼,脑子还非常混乱。她对杜安说道:“本宫很累,都散了吧。” “是,是,是!娘娘昏迷了将近半月,一定很饿了吧。要不娘娘先用一点再歇息,对了,药也快煎好了,娘娘得趁热喝了。”杜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她想坐起来,可是浑身却使不上劲。她动了动手指头,貌似没问题。又动了动脚趾头,一股钻心的痛感袭来,“本宫受伤了?伤在何处,会不会残废?” “娘娘多虑了。娘娘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不会留下任何残疾。”杜安安抚着林月音略显激动的情绪。 林月音喘了一口气,盯着杜安,问道:“当真?你没哄骗本宫?” “奴才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哄骗娘娘。” 林月音冷哼一声,“谅你不敢!”只是林月音对自己的伤势依旧忧心忡忡,偏偏她动弹不得,不能亲眼查看。林月音抬手推开杜安,“大夫呢?本宫要亲自过问自己的伤势。” 大夫被推到床前,独自面对在病中却依旧散发着王霸之气的林月音。林月音仔细询问了自己的病情,如昏迷了多久,用了什么药,伤势严重程度,如今恢复到何种程度,不会留下残疾那会不会留下疤痕。当初她命悬一线,又是靠什么救回来的。 事无巨细,到了后面,林月音已经感觉口干舌燥。大夫连声说林月音不宜操劳,需得安心静养,否则于伤势有害。无奈之下,林月音只好听从大夫吩咐,先吃了点东西,略微缓解了一下饥饿的胃。休息半个时辰后,又喝下苦涩的药。紧接着,又是外敷用药。等忙完了一切,林月音才疲惫的睡过去。 刘炬(裴颜卿)于深夜回到这处安置林月音的三进宅院。早在林月音醒来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当时他有要事在身,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等到深夜忙完了,急匆匆来看望林月音。 林月音此时正在睡梦中,刘炬不允许旁人叫醒林月音。他就安静的坐在床头,看着林月音的睡颜。 林月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烛火摇曳,屋中光线略显昏暗。她挣扎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又因何躺在此处。 林月音顿时松了一口气,微微侧头,就看见熟悉的人坐在跟前。林月音的表情明显一愣,她张了张嘴,最后问道:“是你救了我!” 刘炬笑着,替林月音掖了掖被子。“你总算醒来了。我就知道,娘娘同猫一样,有九条命。” 林月音嗤笑一声,“果然别想从你嘴里听到顺耳的话。”顿了顿,林月音又说道:“裴不,现在我该叫你一声刘炬,算起来你可是本宫的小叔子。” 刘炬似笑非笑的望着林月音,“那娘娘要叫我一声小叔子吗?” “有何不可?”林月音挑眉一笑,“不过小叔子这称呼有些不雅,叫你皇十二子也不合适。罢了,本宫还是直呼其名,就叫你刘炬。本宫要郑重的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欠你一个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定会回报。” “娘娘这是要同我划清界限?”刘炬挑眉冷笑。 林月音吃吃一笑,“本宫身为皇家太后,身后关联着无数人的性命和前程。而你刘炬,在朝廷眼里,不过是乱臣贼子。你我之间,本是敌对。你可别天真的以为,你救了本宫一命,你我之间的敌对关系就能消除。” 刘炬哈哈一笑,“天真的是娘娘,可不是我。娘娘可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朝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月音心头一紧,目光平静的望着刘炬,“怎么,有人造反?还是汉王能力不足,被人赶了下去。” “娘娘似乎早做好了准备?”刘炬似笑非笑的说道。 林月音笑了笑,“刘炬,本宫很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本宫同你始终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本宫身体受了伤,脑子可没受伤。你想拿捏本宫,本宫可以告诉你,你是妄想。” “是不是妄想,咱们何不拭目以待。”刘炬呵呵一笑,笑容中透着笃定。 林月音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莫非蜀中那边真的出了大事,难道是容玉还是林月音不敢深想下去。林月音深吸一口气,直言问道:“刘炬,你想作甚?” 刘炬伸出手,轻抚林月音的脸颊,将散乱的头发别在林月音耳朵后面。最后又握住林月音的手,“那些事情自有男人们操心,娘娘就安心养身体,不好吗?我不希望娘娘在病中还要为那个小朝廷操心。要知道,那些人当中,可没几个人真心实意的盼着娘娘回去。” 林月音怒极,“刘炬,你想囚禁本宫?那你同卫家人有何区别?对了,你同卫家算起来也是远亲。卫绪能够在大周潜伏十几年没被拆穿,其中肯定有你的功劳。而当年还稚嫩的你,能从皇宫逃走,肯定也少不了南陈卫家的相助。萧太后派人搜寻你的下落整整三年,却一无所获,本宫所料不差的话,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南陈隐姓埋名吧。后来孝昌帝登基,萧太后取消了搜捕你的命令,你才重新回到了大周,以落魄世家嫡支一脉裴颜卿的身份做掩护。整整二十年,你顶着裴颜卿的身份,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还让孝昌帝引你为肱骨之臣。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本宫除了说一句佩服外,实在是无话可说。” 刘炬笑了笑,“既然娘娘无话可说,那娘娘不妨听从我的安排,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情,根本不适合娘娘。那是男人的世界,娘娘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安享荣华富贵就行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刘炬,你告诉本宫,你身上有什么是真的?以前你的身份是假的,你所说的话是假的,就连你这个人,本宫怀疑也是假的。” 刘炬拉着林月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娘娘不妨仔细摸一摸,确定一下我张脸是不是真的?” 林月音想要挣扎,奈何力量有限。她咬牙切齿,“你放手!” “娘娘不是怀疑我整个人都是假的嘛,那我就给你看看真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刘炬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林月音有些心惊胆战。 林月音没有吭声,只眼睁睁的看着刘炬命人打来热水,然后看着他拿出一瓶药水倒在热水里。接着,刘炬用热水清洗脸颊。屋里很安静,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刘炬背对着林月音,林月音猜不透刘炬是不是真的换了一个样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炬终于清洗完。他抬起头,用干爽的毛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珠,然后缓缓转身,面对林月音,笑着对林月音说道:“这便是我的真面目,娘娘可满意?” 林月音惊呼一声,是的,这才是刘炬该有的模样。五官同孝昌帝有四五分的相似,却比孝昌帝更显英俊。脸型犹如刀劈斧砍,棱角分明,眼神沉稳,带着强大的自信。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让人觉着如沐春风。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比裴颜卿的时候更显男子气概。”是的,裴颜卿的那张脸是斯文清俊,更多时候让人感觉清高孤傲。而刘炬这张脸,却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带着强大的男性力量,只需一眼,就能深深刺入对方的心头。明明是有着相似的五官,却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官体验。 刘炬一步一步来到林月音身边,轻声问道:“对我的真面目可满意?” 林月音笑了起来,“本宫的意见重要吗?” “当然重要。若非为了娘娘,我也不会着急着露出真容。”刘炬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沉默了片刻,才点头说道:“满意,很满意。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没人能够否认你的出身。” “废后所出,可算不得嫡子。这话还是娘娘说的。” 林月音挑眉冷笑,“怎么,想同本宫秋后算账?本宫如今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你的意。” “我怎么舍得杀了娘娘。若要娘娘死,当初我就不会冒着风险救娘娘于水火中。娘娘不感激就罢了,还处处挑刺,真将我当做了乱臣贼子了。呵呵,其实真正让人意外的娘娘你。想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娘娘多次对孝昌帝表示出不屑。可是等孝昌帝一死,娘娘却力挽狂澜,挽救了小朝廷,甚至可以说挽救了大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这一点来说,娘娘当皇后当得太过称职,孝昌帝就算死了,他也得感激你。” 林月音平静的说道:“本宫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本宫从来都是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孝昌帝,他要是知道本宫一早就同你合作,冷漠看着大周江山倾倒,血脉被人清洗,只怕会从地底下跳起来,找本宫拼命。” “刘湛还活着,大周江山还没彻底倾倒,他有什么资格找你拼命。”刘炬一脸不屑的说道。显然就算孝昌帝死了,刘炬心中依旧恨着孝昌帝,以及萧太皇太后。不弄死这对母子,他绝不甘心。 林月音冷冷一笑,“你派人刺杀刘湛,又安排武士信误导刘湛,致使刘湛破相。好好一个太子,沦落到靠敌国世家相助过活的地步。刘炬,此举比直接杀了刘湛,更让人痛惜。” “你同情他?”刘炬的眼神都变了,“你同情一个对你抱着非分之想的小子,林月音,你糊涂了吗?他刘湛有什么值得同情的?难不成在你看来,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活该,刘湛所遭遇的一切就值得让你唏嘘?” 林月音奇怪的看着刘炬,“你和刘湛根本就是两码事。刘湛从此毁了,他没你那么强的意志,他根本不可能再战起来。而你,小小年纪就开始筹谋一切,计划着复仇。而且你成功了,你颠覆了大周江山,断绝了孝昌帝的血脉。你手握兵权,极有可能坐上皇位,开创一个新的皇朝。如此,你还不满意吗?堂堂刘炬,惊才绝艳,一代枭雄,莫非还要同一个小子计较。你的气量呢?你的抱负呢?刘炬,别说些幼稚可笑的话,让本宫看不起。” “哈哈说来说去,你是想让我放过刘湛的性命,对不对?”刘炬看破了一切,他笑道:“娘娘有要求,直接提出来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你放心,我既然一开始没杀他,后面自然也不会杀他。而且你那个小朝廷早就公布了刘湛的死讯,所以这世上只有破了相的凡人刘湛,而无太子刘湛。他已经不是威胁。” “那本宫是你的威胁吗?是不是因为本宫身上有让你忌惮的地方,所以你不肯放本宫回去。”林月音冷静的问道。 刘炬摇摇头,“你的伤势不宜挪动。娘娘若是不想成为瘸子,就安心在此养病。至于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们操心。” 林月音怒极,“刘炬,你看不起本宫就直说。何必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刘炬郑重的说道,“既然你已经脱离了那个小朝廷,何不彻底脱离。回去做什么?替那些愚蠢的人卖命吗?你既然明知道大周的江山最终会落在我的手中,干嘛又要回去同我作对。” “混蛋!本宫的人生该如何走,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本宫乐意卖命,本宫乐意同你作对,莫非你怕了?”林月音怒斥。 刘炬哈哈一笑,“无所谓。看在你伤势未愈的份上,我不同你争论,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你的选择是错的。只有跟在我的身边,才能享受到世上至高无上的权柄。你不用担心我得了江山就会抛弃你,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 混蛋! 但凡有一点点可能,林月音都想要跳起来,给自大狂妄的刘炬一耳光。欺她,辱她,早已抵消了救命之恩。 刘炬却不愿意同林月音继续争论下去,他命人好好照看林月音,然后转身离去,走得干脆利落。 林月音极为恼怒,本以为会气的睡不着,却没想到一闭上眼睛,片刻功夫就睡了过去。 自争吵过后,刘炬已经连着数天没来看望林月音。林月音的伤势倒是慢慢开始好转,虽然依旧不能下地走路,但是双腿的感觉越来月强烈,或许要不了多久,力量就会回到双腿上。 林月音坐着轮椅,让杜安推着她到院子里晒太阳。杜安在林月音耳边唠叨着,“娘娘昏迷的那些日子,无论多晚,公子每天都来看望娘娘,陪着娘娘说话。公子说,娘娘就算在昏迷中也能听到他说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醒来。” 林月音心头一动,她回想起深陷恶魔中的那些日子,似乎的确有个温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那段时间公子都快忙坏了。一边要防着河东军卷土重来,一边还要防着宁王在背后偷袭,还有南陈还有容将军那里,另外还要抓紧秋收。每天忙到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可就算这样,公子也是一日不落的来看望娘娘。公子每天熬得双眼通红,却没叫过辛苦。好在娘娘醒了过来,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够落到实处。” 林月音轻声问道:“外面的局势很糟糕吗?”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公子忙碌的程度,想来外面的局势不太乐观。”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盯着院落中的一颗桂花树,“杜安,你是不是觉着本宫得了便宜还卖乖?” “娘娘误会了。娘娘是大周的太后,考虑事情自然不同。” 林月音轻声一笑,“大夫说,本宫还有一个月就能下地走路。届时,本宫想要回去。杜安,你可愿意继续跟随本宫?” 杜安一脸纠结,“娘娘要求,奴才自然是听命行事。只是,娘娘真的要离开吗?娘娘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很多人都在传言娘娘已经葬身乱军之中。朝廷那边只怕已经开始准备替娘娘发丧。娘娘要是回去的话,奴才担心会有不堪言的后果。” 林月音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觉着朝廷输定了,刘炬才是真命天子?” 杜安埋着头,不敢吭声。 林月音暗叹一声,“本宫不是不能留下来。可是本宫留下来又算什么?本宫是孝昌帝的皇后,是大周的太后,本宫一日披着这层身份,就没有任性妄为的权利。本宫留下来,不过是个不尴不尬的下场。与其他日引来旁人的厌恶驱赶,不如早早离开。好歹在朝廷那里,只要有容玉的支持,本宫就能说一不二,一言决人生死。” 杜安连忙说道,“娘娘,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公子他对娘娘是不同的。” “他对本宫的确不同。可是他要打江山,身边就少不了文臣武将的支持。那些人需要他用各种办法来笼络,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你觉着他能拒绝吗?就算他能拒绝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拒绝十次八次。而且本宫的身份,那些人并非不知道。现在容忍,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本宫还有用。等到他日,刘炬打下江山后,本宫的身份不仅没有用,说不定还会成为催命符。届时,就算有刘炬的保护,本宫也难逃一死。与其死在宵小手中,本宫不如选另外一条路,一条我自己走出来的路。” 杜安没想到,林月音会想得那么长远。他哆嗦着说道:“事情未必像娘娘想的那样。再说,朝廷那边也不是久留之地。娘娘不想留在公子身边,可是朝廷那边也未必是明智的选择。” 林月音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两难啊。”林月音甚至有一种想法,或许当初死在战场上,死在容玉的手上,不失为一种上佳的选择。如此,她便不会为眼前的困局发愁。偌大天下,竟然没她的容身之处。林月音吃吃一笑,命运就是如此的有趣。 “娘娘可有对公子说过这些?或许公子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杜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摇头,“他是聪明人,在本宫摆明态度的时候,他已经明了了一切。他之所以不肯放手,无非是因为狂妄自大,总认为世上没他不能解决的难题。殊不知,做一个造反的反贼同做一个守护江山的帝王,完全是两码事。身为帝王,即便是开国帝王,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他现在还在打天下,体验不深。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就会体验到当初孝昌帝的无奈,也会学着一次次的妥协。” 杜安无话可说,他自小进宫,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自然明白林月音所说的都是真的。身为上位者,除了更多的权势外,并不比小老百姓活得更轻松。妥协更是一种常态,任何人身在其中都要学会平衡和妥协。 杜安叹气,林月音说的完全没错。那真的要离开吗?离开后,又能去哪里?回到小朝廷,等到覆灭的那一日。还是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只是依着林月音的性子,怕是过不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杜安低头说道:“无论娘娘做什么决定,奴才都会跟随在娘娘身边。” 林月音笑了起来,她相信杜安是真心的。可是她却不能相信杜安。若是她离开,她必定要舍弃杜安,以免被刘炬顺藤摸瓜找上门。 林月音摆摆手,“此事以后再说。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养伤。只有等伤势好了,才能说离开的事。杜安,你替本宫仔细留意一下外面的动静,本宫可不想做一个睁眼瞎子。” “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4章 离开 刘炬第二次来看望林月音,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彼时,林月音正坐在书房内打棋谱。等到刘炬走到身边,林月音才意识到来了人。她抬眼看了看刘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真是难得,大白天的竟然来了。” 刘炬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有时间自然要来。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林月音欣然答应。 一个执白子,一个执黑子,二人心里头都藏着事情,整个过程都显得极为沉闷。除了落子的声音来,再无别的动静。 “我赢了!”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炬,她赢了他半子,实属不易。刘炬比起孝昌帝的棋艺好了不止一点,和林月音相比算是旗鼓相当。所以这一局,林月音赢得很艰难。不过总算是赢了。 刘炬将棋子一颗一颗收回棋盒里,笑着问道:“赢了我,让你很开心。” 林月音轻声一笑,“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本宫能赢你的时候少之又少。今儿运气不错,总算赢了你一场,怎能不开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沙漏,没想到一局棋竟然花费了一个多时辰。 林月音想要起身活动一下手脚,刘炬及时伸出手来扶着她。二人目光相望,都闪烁着让人看不明白的光芒。林月音道了一声谢。刘炬则严肃的说道:“你的伤势还没真正痊愈,不可逞强。” 林月音笑了笑,推开刘炬的手,“大夫说了,我平日里可以少量的走动。长久躺着,反而对我的伤势恢复不利。” “是吗?”刘炬担心的看着林月音扶着桌面站了起来,朝前艰难的走动两步。脚步僵硬,似乎有千斤巨石压着。刘炬看着不忍,想要阻拦,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林月音走了步,已经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不过她一直咬牙坚持着。她很清楚,想要早点康复,这是必经的历程。谁让她倒霉,伤得那么重。前前后后,林月音总共走了十步,这才松掉那口气,歪躺在软榻上。 林月音感觉很累,仿佛半条命都没了。汗水顺着脸颊,肆意的流淌。身上的衣衫也早已经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难受得紧。可是这会她不想动,也不想开口说话,只想静静的坐着,等待恢复力气。 一张热毛巾出现在眼前,林月音抬眼看去,正是刘炬。林月音笑了笑,接过毛巾,轻轻擦拭脸颊,脖颈。果然舒服了许多。 “其实你可以慢慢来,不用如此辛苦。”刘炬心疼的看着林月音,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总是有区别的。 林月音呵呵一笑,“时不待我,我岂能浪费光阴。” 刘炬就在林月音的身边坐下,“你还不知道吧,李天保已经穷途末路,我随时都能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林月音挑眉,“恭喜!你的争霸之路又前进了一步。”心头却在暗暗计算着刘炬的地盘,吞并了李天保,刘炬的地盘顺势扩张到三十州。只要他不急功近利,安心下来好好经营这些地盘,不出两年,大周天下,再无人能够抗衡他。林月音吃吃一笑,莫非果然是天注定,刘炬果真是真命天子?林月音好奇的朝刘炬看了眼。 刘炬挑眉,“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林月音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却只问了一句,“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争霸天下,坐上那张椅子,开创一个新的朝代吗? 刘炬微蹙眉头,摇摇头,“没有准备好。” 林月音很意外,刘炬都走到今日这一步,怎么可以说没准备好。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林月音呵呵一笑,不搭理刘炬这个自大狂。 刘炬望着林月音,他心头有一番话,藏了许久,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林月音。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刘炬暗自叹了一声,他其实想说的是,他并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至少一开始是没有的。当初的他,一心只想复仇。而复仇的最佳方式,不是一刀杀了孝昌帝,而是断送他的江山,绝了他的血脉。刘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二十年,兢兢业业,思虑筹谋,他终于复仇成功。大周的江山乱了,孝昌帝的血脉断绝,哈哈,他刘炬大仇得报,是时候功成身退,隐姓埋名,逍遥于世。 若是没有遇到林月音这个对权利有着勃勃的女人,这就是刘炬给自己设计的人生。偏生他就遇上了这样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对权利充满了渴望,对玩弄权势,近乎有着天生的敏锐。想要降服这样一个女人,只有比她更强大,比她更有权势。不仅仅是手中的权势要强大,连内心都要一如既往的强大下去。哈哈,刘炬这才发现,除了复仇外,他还有新的目标等待着他征服。所以,刘炬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设计,他放弃隐姓埋名,逍遥于世。他主动参与这场天下追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来,一直走到今天。 林月音问他准备好了没有,他是真没准备好。他只是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至于具体能走到哪一步,将来要如何做,他没有去深想。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他拒绝深想。 有些事情经不起一再的推敲演练,因为这只会让自己失去最初的目标,变得如同他曾经厌恶的那些人一样。他情愿走得危险一点,洒脱一点,却始终能够坚持本心。这番心路历程,就是刘炬想同林月音说的。 刘炬自嘲一笑,林月音一定不乐意听吧。对付这样一个女人,任何的软弱都是不可取的,唯有强大,强大到让她不得不屈服低头。 刘炬问林月音,“娘娘不相信我的话?” 林月音挑眉一笑,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拾朝廷那些人?” “不急。先将河东军还有宁王解决了再说。”刘炬随口说道。 林月音嘲讽一笑,“你就如此笃定,这天下是你的?朝廷毕竟占据了名分大义,人心也可用。你想取而代之,只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刘炬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有娘娘相助,我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蜀中。” 林月音冷冷一笑,“在世人眼里,本宫已经是死人。本宫可帮不了你。” “娘娘帮不了我,自然还有其他人。比如那些文臣,还有后宫的女人。对了,想来那个稚嫩新皇也很乐意配合。” 林月音紧蹙眉头,刘炬所说的都有可能变成现实,而这也是林月音最不乐意看到的一幕。林月音试探着说道:“别忘了朝廷那边还有容玉。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扩军两倍。届时你想兵不血刃拿下蜀中,只怕是妄想。” “果真是妄想吗?”刘炬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如果是像娘娘这般心性的人亲自带兵,我还没有把握拿下蜀中。但是容玉嘛,他只能为将,却不是一个帅才。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冲杀陷阵是可以的,一旦面对朝廷倾轧,阴谋诡计,他就是纸捏的老虎,一戳就破。” “别将话说的太满,有你后悔的一天。”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炬。人是会成长的,容玉同样如此。刘炬未免太小看了容玉。 刘炬没同林月音争论这个问题,他又说道:“朝廷那边正准备替娘娘发丧。” 果然如此!林月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一甩袖,棋盒里的棋子全都被扫到地上,跳跃挪动,散落了一地。刘炬挑眉冷笑,“娘娘生气呢?” 林月音冷冷一笑,“本宫还活的好好的,他们就敢替本宫发丧,简直是胆大妄为。” “那要不要我替娘娘出口气?”刘炬好以整暇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嗤笑一声,满是轻蔑不屑,“本宫落到今日,全都拜你所赐。若非你将本宫困在此处,他们怎么敢替本宫发丧。刘炬,裴颜卿,本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最好赶紧公布本宫的下落,让天下人都知道本宫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接下来呢?”刘炬不为所动,“娘娘可别忘了,你不仅是太后,更是寡妇,还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娘娘失踪这么长时间,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你说大家会怎么想?就算我公布了娘娘的下落,娘娘能够顺利回到蜀中回到朝堂,难道娘娘还能顺利掌权。光是那些唾沫星子,估计都能将娘娘给淹了。届时娘娘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如何让众人信服。” 林月音眼神鄙夷,“只要本宫牢牢掌控兵权,就不需要任何的信服。就连清白,本宫说是白的就是白的。” 刘炬哈哈一笑,“我佩服娘娘的勇气。只是娘娘确定容玉会一如既往的听从你的调遣?” 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炬突然伸出手握住林月音的手,“比如这个意思?要是让容玉知道,我同娘娘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说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着自己受到了欺骗。一个认定了自己被女人欺骗的男人,可是会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情。” “你无耻!”林月音大怒之外,又是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刘炬会如此不择手段,竟然敢放出流言败坏她的名声。 刘炬挑眉一笑,“我本就无耻,娘娘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届时不仅仅是容玉,就连蜀中朝堂也会掀起一番风雨。娘娘的大好局面,再难维持。所以” “所以你的根本目的就是断了本宫的退路,是吗?”林月音很快冷静下来,她不能被刘炬牵着鼻子走,这对她太过不利。 刘炬笑了起来,“虽说娘娘没了退路,可是还有前进的路,不是吗?只要娘娘安心留下来,我定保娘娘平安顺遂,一生荣华富贵。” 林月音嗤笑一声,她根本不稀罕刘炬的承诺。她所想要的,自然会自己去争取。林月音不假辞色的对刘炬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离开吧。本宫累了,需要歇息。” 刘炬深深的看了眼林月音,点了点头,“好,娘娘安心歇息。改天得了空我再来看望你。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娘娘已经想通了。” “放心,本宫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林月音没好气的说道。 刘炬笑了笑,这才起身离去。 等刘炬一走,林月音就砸了棋盘,砸了茶壶茶杯,还砸了棋盒。总之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都被她砸了个稀巴烂。 杜安就站在门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林月音眼一瞪,“还不赶紧进来收拾,莫非要本宫亲自动手。” “娘娘息怒。娘娘身子要紧,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置气。”杜安小心翼翼的全解,一边让婆子们赶紧将书房收拾出来。 林月音冷哼一声,在婆子们的帮助下坐上轮椅,让杜安推着她到院子里晒太阳。林月音问杜安,“本宫同刘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说说你的看法?” “公子他有些急切了。不过出发点是好的,他只是想将娘娘留在身边。”杜安也算是八面玲珑,可是今儿这差事真正是为难死他。两边都是主子,两边都不好开罪。哎,做下人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奇葩。 林月音怒斥,“你还敢替他说话。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才自然是娘娘的人。只是奴才不忍娘娘气坏了身子,故此才劝解娘娘不必同公子计较,实在是不值当。”杜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咬牙切齿,“他竟然敢威胁本宫,甚至还准备釜底抽薪,散播流言败坏本宫的名誉。你说这样的乱臣贼子,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本宫若是连这样的耻辱都能忍下来,那本宫不如趁早死了算了。”林月音一边怒骂,一边狠狠的拍打自己的双腿,都是这双腿不争气,迟迟不肯好起来。若非被伤势阻碍,她早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蜀中。 杜安沉默不语,实在是无话可说。反正说什么都是错。 林月音呵呵一笑,“他裴颜卿以为拿捏住本宫的把柄,就可以逼着本宫就范。本宫就偏要让他吃个苦头,让他知道本宫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杜安小心的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做?” 林月音得意一笑,“不管怎么做,首先得养好伤。等伤势康复,本宫自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月音果然静下心来养伤,凡事都按照医嘱行事,只求伤势能够早日康复。 就算刘炬来看望她,林月音也能做到平心静气,不与他争吵,也不同他说要回蜀中的话。刘炬狐疑得盯着林月音,他才不会天真的认为林月音已经认输,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他只怀疑林月音又在冒什么坏水,如今不过是表面平静,其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他。 刘炬呵呵一笑,林月音要玩,那他就陪着林月音玩。想要收复林月音这个女人,只能用残酷的现实狠狠的打击她,才能让她意识到个人力量的渺小,才会学会妥协,学会依靠,学会信任。 林月音暗中嘲讽一笑,自大的男人,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败。别以为顺风顺水了一辈子,就不会失败。她林月音从来都不知道认输二字怎么写,她知道想拥有任何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靠天靠地也不如靠自己。尤其是男人,是这个世上最最靠不住的玩意。 两个人,各怀心思,面上却又能其乐融融。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定天一黑,就要天雷勾动地火的来一发。 这绝对是不知情的人的错觉。林月音恨不得一刀宰了刘炬。而刘炬也伺机而动,就为了有机会狠狠教训林月音,让林月音知道一点好歹。以心性和行事手段来论,不得不说,这二人也算是天生一对。两人凑在一起绝对不会寂寞。 半夜,万籁俱静。林月音偷偷从床上起身,穿上绣鞋,踩在地面上。顿时感受到一种踏实。林月音围着卧房,一步一步的走动,双脚走得很慢,却走得很稳。等到后来,她越走越快,几乎快要跑起来了。林月音偷偷一笑,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好了,没有留下丝毫的残疾。唯独不满的是,腿上的疤痕,一时半会还去不掉。 林月音敲敲自己的双腿,既然伤势已经痊愈,她也该着手准备离开的事情。这里毕竟不是长留之地,她该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 白天,林月音在人前表现得有些焦躁,人人都当她因为伤势迟迟不能痊愈所以才会发脾气。没有人看出来林月音只是在掩饰,就连大夫也被林月音给哄骗了过去。林月音试探了数次,加上这么长时间来她并没有闹出什么是非来,所以宅院里的人都放松了警惕。 林月音算计好了一切,寻到了机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换装离开了困了她数月的宅院。林月音犹如是被放出笼子的鸟,欢快得快要飞起来。不过林月音没有马虎大意,她很清楚宅院那边很快就会发现她失踪,然后就会派人来追击她。所以她要趁着有限的时间,快一点离开此处。 马匹奔驰在管道上,林月音手持马鞭,不停的鞭笞。只求能够再快一点。她感觉得到,追兵就在后面。可是林月音丝毫不惧,她有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在嘲笑那些人不自量力。 一条宽阔的河,将道路硬生生的截断。一页扁舟就停在河岸边,林月音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弃马上舟,顺着水流而下。 “林月音,你给我站住!”追兵匆匆赶到河岸边,打头的人分明就是刘炬。 林月音站在扁舟上,神色微动,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哈哈大笑,“刘炬,你想留下本宫,那是妄想。” 刘炬一脸急躁,“林月音,你非得离开?你要知道,你这一走,一定会后悔的。” 林月音丝毫不惧,高声说道:“就算本宫选错了路,本宫也不会后悔。刘炬,收起你假惺惺的好心,本宫不屑。本宫绝不会做你的附庸,绝不会留在你的身边,你赶紧死心吧。” “为什么?你情愿回去找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我就让你这么厌恶。”刘炬龇目欲裂,真的很想很想飞过去,抓住林月音,狠狠的打她一顿。但是很显然林月音早就做好了准备,这里是荒郊野外,除了那页扁舟外,竟然再无船只。不仅如此,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外,周围方圆五里内连个人影都没有。林月音果然好算计,足不出户,竟然将路线给算计妥了,还成功的实施了逃跑计划。 林月音哈哈一笑,“刘炬,你错了。我从来不曾厌恶你,我只是恨你。这么多年来,你处处压着我,名为合作,实则是在驱使本宫。如今还敢散播流言,要挟本宫留在你的身边。刘炬,你是本宫今生的仇人。本宫可以留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留在仇人身边。哈哈,你处处防备本宫,却不料还是被本宫钻了空子。这一局,是本宫赢,你还是赶紧认输吧。” 刘炬捏着马鞭,青筋暴突,“林月音,你会后悔的。” “刘炬,你除了会说这句话外,就不会说别的吗?原来你也有看不透的时候。”林月音嗤笑一声。 刘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林月音,我很荣幸能做你的仇人。如此,你这一生都忘不了我,我便是你的克星你的噩梦。还有,你别以为你真的能够逃脱我的手掌心,迟早你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林月音大笑出声,“刘炬,你可以继续自大狂妄,不过本宫可不吃你这一套。” 林月音,你这个蠢女人,我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吃够了苦头,你就会知道我的好处。届时再收拢你,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刘炬高声喊道,“林月音,你可要好好活着,别被人给早早弄死了。等我们下次见面,我会好好问候你的。” 林月音得意一笑,她不同刘炬计较。反正这一局她赢了。作为赢家,她足够大度,也有容人雅量。林月音对刘炬撂下一局狠话,“刘炬,我会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刘炬哈哈大笑,“好,我拭目以待,倒是要看看你有何等本事让我尝到失败的滋味。” 扁舟越来越远,林月音不再回应刘炬。二人隔河相望,虽然看不清彼此,却都知道彼此心中燃烧着一团火。迟早,这两团火会燃烧在一起,焚烧了你我。 刘炬一直停留在岸边,直到那一页扁舟消失在水天之间。刘炬暗自叹了一声,千算万算,没算到林月音离开的决心这么大,诡计这么多。 杜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还要派人继续追吗?” 刘炬摇头,“算了。她决心要走,再怎么留也留不住。” “难道公子要放弃?”杜安问道。 刘炬哈哈大笑起来,“放弃?真是笑话。本公子从来不知道放弃二字怎么写。她要走,我让她走,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她自然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到那时候,她再想离开,那就是妄想。”刘炬咬牙切齿,像是在宣布誓言,又像是在做出某个决定。望着滔滔江水,刘炬冷漠一笑。林月音,我就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的时间,想来足够你认清现实,心甘情愿的回到我的身边。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大周的娘娘,仅仅只是名叫林月音的一介女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5章 大开杀戒 扁舟靠岸,林月音弃舟上岸。 容玉神色激动,翻身下马,疾步来到林月音身边,“末将参见娘娘” “免礼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话等安顿下来后再说。” 容玉嗯了一声,“末将听从娘娘吩咐。”容玉打了一声唿哨,一辆马车从两人高的灌木丛中驶出。“请娘娘上马车。由末将护送娘娘回城。” 林月音含笑面对容玉,“本宫在信中让你准备的庄子,可有准备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顿了顿,容玉一脸担心的问道:“娘娘难道真不进城,一定要住在庄子上吗?” “此事以后再说,今儿本宫就歇息在庄子上。”林月音态度坚定,完全不容任何人辩驳。 容玉暗自叹息一声,“末将遵命。” 林月音上了马车,容玉带着亲兵拱卫在马车周围,保护林月音的安危。马车行到傍晚,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城墙,只需林月音一声令下,容玉就护送林月音进城。林月音感觉到马车停下,挑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眼。 容玉犹豫的问道:“娘娘可要改变主意?” 林月音笑了笑,摇头说道:“今儿不进城,转道去庄子。” “遵命” 马车转道,驶上一条乡村小道,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两进的庄子。马车直接从庄子大门进入,到了二门才停下。林月音下了马车,对容玉说道:“你且留下。等本宫收拾好了,我们再说话。” “末将遵命。” 筹谋一月,如今总算平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林月音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命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更衣,洗净一身晦气。想当初她被卫家绑架,还是夏天。一转眼已经是深秋。离开数月,蜀中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说不感慨是假的。就连她本人,在官方文档上也已经是个死人。呵呵,那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林月音洗了一个热水澡,浑身舒坦得不行。略微用了点晚饭,这才去见容玉。 容玉早已等候多时,一见林月音,瞬间站起来行礼。 林月音摆手,“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末将无能,没能保护好娘娘,才使娘娘遭受这番磨难。请娘娘责罚。”容玉很自责,他认为林月音之所以会被人绑架,全是因为他的无能。 林月音轻声一笑,“此事你的确有责任,但是责任不全在你。你可知萧绪乃是南陈卫五公子假扮。此人潜伏在大周十几年,无人能够窥破他的真实身份。一朝发难,我们都措手不及。本宫被他绑架,也不算冤枉。” “怎会如此?萧绪怎会是卫五假扮?”容玉一脸不敢置信,“那萧家可知道。娘娘失踪的事情,莫非萧家也掺和了一脚。” “这个嘛,还需要暗中调查,本宫也不确保萧家无辜。总之,这些事情以后在慢慢料理。你先同本宫说说,如今城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林月音一脸严肃的问道。 容玉不敢迟疑,将林月音失踪后的事情一一道来。林月音失踪,蜀中的确乱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有人开始浑水摸鱼。好在汉王还有点本事,靠着新皇这个名分大义,勉强能够维持局面。只是当林月音被南陈绑架,出现在战场上又失踪的消息传来后,绝大多数的人都认定林月音已经死在了战乱中。原本被汉王压制下去的势力瞬间抬头,就连后宫也不得安宁。 以温家和萧家为首,想以后宫摄政的方式掌控朝廷。另外一方面,部分勋贵同文臣联合,又形成了一方势力。他们想彻底架空新皇还有后宫。再有就是以汉王刘炙为首的保皇派。三方势力斗得不亦乐乎。而手握兵权的容玉则成了三方势力拉锯的关键。 容玉是坚定的站在汉王这边,毕竟林月音同汉王之间一直是合作关系。奈何汉王能量有限,左右不了朝堂上的决议。如此一来,容玉想要获得足够的粮草和饷银,就必须同勋贵还有文臣组成的那一派势力妥协。 而汉王为了保住新皇地位不失,也不得不同温家萧家合作。总之三方势力各自合作,彼此倾轧。小小蜀中,早已经因为林月音的失踪,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想取代林月音,可是偏偏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能够取代。 林月音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群蠢货。她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蜀中竟然还处于乱斗中,可见这帮人能力有限,眼界更是有限。只知道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放眼天下,更不知道引进外援。 容玉激动的说道:“娘娘总算回来了。那些人在娘娘面前全是土鸡瓦狗,只要娘娘一出面,全都得俯首称臣。” 林月音笑了笑,说道:“本宫失踪之后,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容玉暗自叹了一声,起止不好过,简直是难过得要命。他是武将,根本不擅长打嘴皮子仗,更不擅长文臣那套阴谋诡计。应付起来,吃力无比。若是林月音再不回来,容玉都准备走极端,干脆来一次屠杀,让那些文臣武将统统不敢吭声。即便会背上千古骂名,也比自己的军队被人分化瓦解来的强。 容玉有些急切的问道:“不知娘娘何时回城?末将好去安排逐项事宜。” “回城的事情不急。”林月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回城的事情岂能不急,容玉急切的想要劝解林月音。早点回去才能早点收回权柄。放任那帮人乱来,早先打下的大好局面,迟早要被败光。 可是林月音已经打定了主意,岂是容玉一个武将能够劝解的。林月音笑了笑,“容将军一心为公,甚好。不过回城之事需得慢慢谋划,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贸然回城,不仅不能掌握权柄,反而还对本宫不利。总之,此事本宫已经有了打算,容将军听从命令就行。” “末将遵命。” 林月音写了一封信,让容玉想办法亲手交给汉王刘炙。林月音同汉王之间乃是天然盟友,汉王需要林月音的支持,林月音也需要汉王的帮助。至少以目前的局面,林月音不用担心汉王背叛她。 容玉幸不辱命,第二日就顺利将信件亲手交给了汉王。 汉王得知林月音不仅活着,而且就住在城外,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表。按照林月音在信中的安排,汉王一改往日和平作风,数次在朝堂上挑起争端。三方势力撕破脸面,彻底陷入你争我斗的乱乱圈。一时间,蜀中风云变幻,隐隐有大厦将倾的趋势。 就在人心惶惶之时,于一日早朝,林月音身着太后朝服,在容玉亲自带兵护送下,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望着突然出现的林月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都在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莫非是有人假扮的。还是说这是汉王搞出来的新花样。 林月音站在最高位置上,冷漠的扫视朝堂臣工,“本宫历经千辛万苦,从贼子手中逃出生天,回到蜀中。本宫还想着同诸位臣工一起欢庆一番,却没想到诸位臣工竟然不欢迎本宫回来。怎么,一个个都傻了不成,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林月音冷哼一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发飙。 终于有一位老臣站出来,“果真是娘娘?外界传言,娘娘已经葬身于乱军之中,朝中也已经为娘娘发丧。” 林月音嗤笑一声,“不是本宫又会是谁?本宫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不思派人寻找本宫的下落,竟然胆大包天替本宫发丧。简直是大逆不道。如今本宫顺利回归,所谓发丧之事,自然是一场笑话。” “那,那娘娘又是如何回来的?这些日子,娘娘又身处何地?”还是那位老臣斗胆问道。 林月音冷哼一声,“本宫能够逃出生天,顺利回归,这都多亏了容将军。若非容将军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本宫,本宫也不能活着回来。反倒是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忠于大周,结果呢,都巴不得本宫死在外面,没有一个人将本宫的安危放在心上。” 文臣武将们纷纷惭愧的低下头颅。其中不少人的的确确是希望林月音死在外面,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争抢到更多的利益。偏偏林月音没死,还被容玉找了回来。一时间,不少人都将容玉这个莽夫给恨上了。 不过还是有人胆子够大,不依不饶的问林月音,失踪数月,身处何方,遭遇了哪些事情。林月音是太后,更是女人,还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失踪数月,很多人都会多想一想其中的关窍。一个貌美的女人想要在外面生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月音冷笑一声,刘炬那边还没发力,朝臣们就先朝她发难,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她冷哼一声,“怎么,你们都怀疑本宫的清白?” “臣不敢只是娘娘失踪数月,期间发生了何事,微臣等人一概不知。为娘娘清誉着想,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林月音冷冷一笑,“既然你们好奇,那本宫就告诉你们。想来诸位臣工都已经知道,本宫曾被南陈绑架,深陷战场。那你们可知,后来本宫又遭遇了什么?本宫被惊马拖着,摔入山崖,双腿骨折,五脏受损,流血不止,命在旦夕。若非遇上好心人搭救,本宫早已经死在野外。就这样,本宫昏迷数十日,整整躺了三月,才挽回一条命和一双腿。于半月前,本宫才能下地走路。幸亏容将军忠义,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本宫。否则,诸位臣工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本宫了。” 朝臣们惊疑不定,林月音说的可是真的? 林月音嘲讽一笑,“本宫清楚,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依旧怀疑本宫。不过本宫的话可以作假,但是身上的伤势却做不得假。”林月音当即拉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正是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众臣惊疑,又觉诧异。 林月音冷漠扫视所有人,“这样的疤痕,本宫身上还有很多。尤其是本宫的双腿,可谓是伤痕累累。若是还有人不相信,大可以派太医来检查本宫的身体。” “微臣不敢” 林月音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 林月音冷哼一声,“现在你们还怀疑本宫的清誉吗?” “不敢” “不敢就好。以后谁还敢拿本宫的名声做文章,本宫一定严惩不贷。别以为本宫离开数月,朝堂已经变天,本宫就管不了你们。你们大可以试试看,本宫到底有没有本事管你们。”林月音拿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这是震慑,也是告知所有人,别有侥幸心理。她林月音当初能够掌握朝政大权,如今依旧可以。 朝臣们静默不语,林月音也不同他们啰嗦,带着新皇离去,张永直接宣布退朝。 林月音以雷霆之势回归,之后又采取各种激烈手段,或打压或拉拢,原本斗成一团乱的蜀中朝堂总算在林月音手中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而林月音也再一次掌握了蜀中大权。这个时候,刘炬那边传出各种对林月音不利的传言,也不能撼动林月音的地位。即便有人利用流言生事,林月音也能在第一时间,用强硬手段压制下去。再说了,她受伤的事情乃是千真万确,太医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容玉身边没了掣肘,又得到林月音的全力支持,便开始专心致志的扩军,操练军队,以期来年大战。 期间,李天保被刘家军彻底剿灭,李天保授首。河东军同宁王之间展开争斗,棋差一招,再次缩回老窝。刘炬趁机对河东发起进攻,分明是要痛打落水狗。河东军势力大损,十不存二,不得已只能放弃老窝,仓皇奔逃。刘炬派兵痛打落水狗,势要趁机彻底消灭河东军。 在新年之际,河东节度使授首。那所谓的废太子遗孤也被抓获,连带着田蓉蓉。林月音从密报中得知这一消息,这才知道田蓉蓉竟然是废太子遗孤的人。她之所以进宫,也是为了废太子遗孤打探消息。林月音不由感慨,一个小小的婕妤,竟然也是间,还是一个成功的间。 新年到来,万物新生。刘炬趁机在京城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周,年号为泰定。并传缴天下,称蜀中新皇乃是伪帝,蜀中朝廷更是伪朝廷,就连孝昌帝的身份也遭到了质疑,称孝昌帝得位不正。不仅如此,还说孝昌帝昏庸无道,宠幸奸臣奸妃,因一女人轻起战端,这才致使大周江山倾覆。孝昌帝乃是刘氏罪人,大周的耻辱。将会永生永世的被钉在耻辱柱上。 缴文通传天下,天下人心震动。就连蜀中也不能幸免。朝堂上,有人大骂刘炬篡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更多的人则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到,刘炬势力已成,得大周江山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单靠蜀中,已经无力阻挡刘炬。而且刘炬身为建武帝的嫡次子,打着恢复大周江山,匡扶人间正道的名义,已经得到了广泛的人心。反观蜀中朝廷,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内斗上,于人心经营上面,除了一个蜀中外,天下人早已经人心离散。而且蜀中朝堂在这一两年内,数次爆出各种丑闻,就连新皇也是从宗室中挑选出来的儿皇帝,实在是比不上刘炬的根红苗正。 两相对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于是不少人就动起了心思,想要两头下注,两边得利。一边继续在蜀中朝廷吃皇粮,一边同京城那边暗通款曲,偷偷摸摸的来往。 汉王很惊慌,蜀中人心散了,那他这个摄政王也当到了头。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情况。他急匆匆去寻林月音,想请林月音出谋划策,化解如今的危局。 林月音暗自嗤笑,化解?刘炬已经得到天下大势,势不可挡,她如何能够化解。做得再多,无非就是拖延一下蜀中倾覆的时间罢了。林月音暗自叹气,她本以为至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却没想到刘炬会这么快登基称帝,简直跌碎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过这番话可不能对汉王明说,林月音只能安抚汉王,让他不用太过担心。再说了,容玉已经扩军,军纪严明,战力强悍,未尝不能同刘炬一战。即便不能恢复整个大周江山,也能划江而治,各得一半地盘。 林月音的话,果然安抚住了汉王。汉王心思一动,就开始谋划着划江而治的可能性。虽说如此一来,蜀中朝堂会失去大部分的大周江山,但是至少能够保存实力,保存朝堂。只要朝堂在,他的儿子依旧是皇帝,他本人依旧是摄政王。哈哈,这的确符合汉王的利益诉求。 汉王笑着离开,林月音嫌弃的看着他的背影,真是鼠目寸光的蠢货。也不知道动脑子想一想,刘炬怎么可能答应划江而治。以刘炬的大才和眼光,必定是志在天下。不仅仅是大周的江山,连带着南陈的江山,也在刘炬的野心中。 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局势对刘炬越发有利。等到五月,刘炬亲自率兵同宁王大战,这场战争历时两个月,宁王战败,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已经到手的地盘,逃回封地。哪知刘炬早已经做了安排,一支骑兵从后包抄,直接抄了宁王的封地。宁王得知此事,自知大势已去,绝望之下,自刎而死。刘炬乘胜追击,收拢宁王的残兵败将,又派官员经营新得的地盘。 忙忙碌碌,转眼到了八月,大周江山已经初步大定。如今就剩下蜀中朝堂,这个碍眼的势力。 刘炬没有忙着攻打蜀中,而是先派遣使臣出使蜀中,要求蜀中解散伪朝廷,将伪帝遣送回京城。蜀中一干人等自缚进京请罪。如此一来,刘炬可以既往不咎,留大家一命。若是负隅顽抗,他必定亲率大军攻打蜀中。届时所有人都将是刘炬的敌人,无人能够幸免。 如此强硬如此霸道,瞬间让蜀中陷入了漩涡中。蜀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逃难,逃离蜀中,逃到刘炬所占领的地盘。朝臣们也不安分,一边说着决不妥协,要同刘炬一战。一边又偷偷将家人送出蜀中避难,甚至已经在私下里投靠了刘炬。 汉王还打着划江而治的主意,同刘炬派遣的使臣据理力争。使臣没给汉王面子,怒斥汉王在做梦。还是愚蠢的白日梦。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想到刘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刘炬已经占据大部分的大周江山,手上兵强马壮,随时都可以率兵攻打蜀中。既然如此,凭什么要答应划江而治的条件。 汉王急的头发都白了,急匆匆去寻林月音,林月音却不肯见他。 汉王已经是弃子,林月音不会在一个弃子上浪费时间的。林月音私下里召见了容玉,只问一个问题,“能战否?” 容玉沉默良久,这才回答林月音,“时间紧迫,新兵不堪战。精兵数量有限,或可一战,却无必胜把握。” 林月音叹了一声,紧蹙眉头,心中烦恼不已。是啊,时间紧迫。若是刘炬动作慢一点,肯多给她两年时间,林月音有信心同刘炬一战。偏生蜀中内乱不止,加上她失踪数月,如此才拖延了容玉扩军的计划。 林月音最后咬牙,说道:“就算无必胜的把握,这一仗也必须打。” 容玉有些犹豫,“城中乱象,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林月音冷冷一笑,“杀吧,杀光了那些人,其余的人自然也就老实了。正好你的新兵还没见过血,这次就让他们见见血。” “末将遵命。”容玉浑身激动,身为战将,不战而逃乃是耻辱。只有战死沙场,才是一个战将最好的归宿。 在林月音的计划下,容玉率兵进驻城池,开始了一场大屠杀。屠杀的对象集中在内城,以暗中投靠刘炬的家族为主。其中就有温家萧家等等大世家。与此同时,林月音对后宫女人也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戮。 她亲自领人,将温德妃,萧修媛等人全都绑了。就在广场上,当着所有宫人内侍的面,将孝昌帝留下的女人全部斩首。 温德妃和萧修媛自知难逃一死,就开始大骂林月音不得好死。林月音犯下累累罪行,迟早会被抽筋扒皮。 林月音哈哈一笑,如花容颜,在鲜血的衬托下,犹如地狱恶鬼。“死到临头还敢诅咒本宫,真是不自量力。本宫告诉你们,今日不仅仅是你们的死期,更是温氏一族萧氏一族的死期。本宫要灭你们九族。” “毒妇,你不得好死”萧修媛咬牙切齿。 张永上前,一脚踢在萧修媛的脸上。萧修媛吐血,连带着牙齿也和着血吐了出来。萧修媛呵呵一笑,“林月音,你不得好死。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本宫?”林月音嘲讽一笑,“你靠什么不放过本宫。就靠你这张嘴吗?真是愚蠢的女人。行刑”林月音嫌弃的看了眼萧修媛,一声令下,萧修媛人头落地。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哆嗦。知道林月音是狠人,却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如此狠毒。 温德妃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冷漠的面对林月音的残暴。“林月音,我们只是比你先走一步。你还有林家,最终也难逃一死。” “多谢德妃到现在还关心本宫的生死。无论本宫何时死,怎么死,总之你都要死在本宫的前面。”林月音嘲讽一笑。 温德妃淡淡一笑,“早知今日,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就该一早了结了你。如此一来,这世上再无林月音,也无这一场祸事。” 林月音冷哼一声,“若是早知今日,本宫早在逃难的路上就杀了你们。如此一来,就没有人拖本宫的后腿,本宫也就无需行如此血腥之事。总之,这都是命,德妃你注定要死在本宫手中。” “你也会死的,没有人能够逃脱。” “行刑” 温德妃人头落地,鲜血滚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6章 大局已定 本书由,请勿转载 关于本文的更新,元旦过后,元宝就要去医院做个手术,外加住院调养等等事情,到时候肯定是分身乏术。喜欢就上所以元宝决定在本月内完结本文。至于新文,则等过完春节后再开。谢谢美妞们一路相伴,不离不弃,包容元宝的任性胡为。鞠躬感谢。 ------题外话------ “那就好。”林月音望着窗外,这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吗? “夫人放心,下面的人办事都很警醒,出去采买的人都是稳重本分的人。” “无妨时间长了,大家就会慢慢忘记过去的身份,安心于现在的生活。不过外出的人你一定要严格把关,切莫让冲动之人出门,泄露了咱们的真实身份。”林月音仔细嘱咐。 “夫人说的是。只是下面还有许多人没能适应这种落差,还请夫人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林月音见张永面上有忧色,笑了笑,“行了,你也别瞎操心。咱们现在就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那就做好外乡人的本分。” “看到这些消息,本夫人哪能高兴起来。刘炬势大,逼得咱们只能躲在江南苟延残喘。好在,如今没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只可惜,刘炬那边不曾宣布本夫人过世的消息。否则本夫人的处境会更好一些。”林月音自嘲一笑。 “遵命。那夫人可是不开心?” 林月音笑了笑,“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娘娘,就叫夫人吧。” “娘娘可是不开心?”张永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冷冷一笑,这倒是同她的打算不谋而合。只是还是觉着不开心,所有的事情都被刘炬掌控,那她还有什么可玩的。 林月音有些疑惑,打听了很多消息,唯独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仿佛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叫林月音的女人,也没有一位手握权柄的林太后。深想一下,林月音也就明白过来,这是容玉玩的把戏。他想彻底抹杀她的过往和存在,让世人将她彻底忘记。 消息还有很多,城破之后,除了容玉外,其他人全都是软骨头,全都在第一时间投降了刘炬。刘炬表现得很大度,直言既往不咎。不过有传言,说刘炬当天大发雷霆,似乎是因为走脱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林月音在心里头骂了一句,无耻的男人。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果然这年头不要脸的人才能活得更痛快。 林月音看到这里,顿时嗤笑一声。什么流民攻击,分明是刘炬一手设计。刘炬不想担上谋害伪帝的骂名,所以在城破当日设计了这么一出意外。最后伪帝死于意外,刘炬心愿达成。就算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同刘炬有关,也不能指责刘炬不仁不义。 一路舟车劳顿,历时二十天的时间,林月音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江南。赁了一栋三进宅院住了下来,林月音就派人出门打探消息。蜀中的消息传得很快,江南这边早有传言。于半个多月前,蜀中已经全部纳入刘炬的版图,容玉被俘,宁死不降。不过刘炬并没有杀了容玉,只将他关押起来。萧太皇太后在城破的时候,就被刘炬的人抓了起来。至于生死,无人知晓。汉王一家,在城破当日遭遇一群流民攻击,全府一百口人无一幸免。也就意味着,刘渊也死在了那场惨烈的祸事当中。 不过行到半途,林月音却将容玉的亲兵给打发走了。然后命改变路程,马车拐了一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次日一早,林月音换上一身平常的衣衫,坐上马车,在容玉的亲兵护卫下,于晨曦中悄然离开了这座承载了她所有野心和梦想的城。他们一行人从南城门出城,一直往南疾驰。安顿的地点早已经选好,那是一处山清水秀,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林月音撇过头,不再看那冲天的火光。既然要走,那就走得干脆一点。 当说出弃城逃离这四个字的时候,林月音心中充满了愤慨和不甘。张永瞬间就哭了起来,他也是不甘心啊。本来大好的局面,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糜烂到如斯地步。可恶,真正可恶。林月音将所有资料一股脑的丢在火盆里,面目凝重。既然早已经做好的决定,何必到了最后,又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这个样子,只会让她看不起。 林月音叹息一声,没想到她也走上了穷途末路。不是她无能,只能说刘炬乃是天命所归。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答案。林月音最终下定了决心,“我们明儿一早启程,弃城逃离。” “是,容将军会一直坚守,直到城破。”城破之后还有巷战,所以这场战争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林月音却紧蹙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舍。“容将军还要坚守?” “娘娘放心,全都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咱们随时都能出发。” 林月音轻声一笑,“还有三日,时间足够了。本宫命你办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张永陪着林月音,跟着林月音一起烧这些账册文件。他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吐了出来,“娘娘,容将军之前派人来提醒,说最多还能坚守三日,请娘娘早下决断。” 林月音就着火光,同张永说道:“咱们已经注定失败,可就算如此,本宫也不打算将这些留给刘炬。”资料账册关系着蜀中一地的民生经济。林月音一把火全烧了,势必会给刘炬经营蜀中带来莫大的难处。还有,连续两年的丰收,林月音也积攒了不少粮食还有别的好东西。这些,早在守城战之前,林月音已经安排人秘密运走。总之,她不会给刘炬留下任何好东西。刘炬想要经营蜀中,非得大出血不可。 张永安静的跟随在林月音身边。到了书房,林月音命人送来火盆,然后就开始焚烧各种文件资料,账本名册。 张永回来复命,林月音笑道:“随本宫去书房吧。” 林月音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冒着一股郁气。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林月音呵呵一笑,刘炬口口声声说给她两年时间,结果这才一年,就打到了家门口。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张永强行将刘渊带离了林月音的身边,安排人将刘渊送回汉王府邸。 “遵命。” 林月音点点头,“既然全都准备好了,那就让人将三公子送回他父母身边。顺便替本宫警告汉王,不要在做不切实际的梦。否则不用等刘炬的大军攻进来,本宫就先结果了他。” “启禀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张永躬身回答。 林月音轻轻的擦拭掉刘渊眼角的泪水,“不准哭,要哭也该找你爹娘哭去。张永,都准备好了吗?” 刘渊眼泪止不住落下,他又惊又怕。他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此刻只知道,他不再是皇帝,林月音也不再是母后。他就要失去最为荣耀的身份。 “记住,本宫不是你的母后,你以后也不准这么称呼本宫。还有,不准再自称朕。” 刘渊大惊失色,“母后,朕,我” 林月音直言说道:“咱们这个小朝廷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本宫已经无力回天。从今儿开始,你就不要在自称朕,你也不再是大周的皇帝。一会本宫派人将你送回你父母身边,从今以后你依旧是汉王嫡次子。如此一来,或许能够保住你的性命。” “请母后吩咐。” 林月音笑了笑,“很好。接下来本宫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要记在心里。” 新皇刘渊点头,“朕都知道。” 林月音没搭理汉王的疯狂之言,她将新皇刘渊叫到身边,轻抚他的头,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你都听说了吧。” 汉王和新皇还想着垂死挣扎,想着靠着身份谋取某种好处,真正是愚蠢透顶。 至于文武大臣们,也全都成了哑巴聋子瞎子,总之就是什么都不管。所有衙门全都摆停,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结果的到来。他们从身到心都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个新时代的到来的准备。唯独没准备好的就只有汉王一家以及新皇。 一天后,守城战打响。全城人心惶惶,街面上除了来往兵将外,见不到一个老百姓。所有店铺自觉关门,老百姓全都躲在家里,透过门缝偷看着街面上的情况。 “末将遵命。”容玉带着一抹苦涩和决然离开。林月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 “不急”林月音摆摆手,没有追究容玉的未尽之言,只说道:“你安心布置城防,该离开的时候本宫会通知你的。” 容玉闻言,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娘娘娘娘对末将有没有一点点娘娘就当末将是在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总之娘娘不用担心,末将一定会将娘娘送出城。不知娘娘打算何时启程?” 林月音郑重的说道:“可是本宫希望你活着。” “当兵的,迟早会死。”容玉洒脱一笑。 林月音挑眉,“容玉,你似乎已经存了死志。” 容玉摇头,“不,末将不敢。娘娘放心,末将拼死也会护送娘娘平安出城,绝不会让娘娘落入刘炬手中。”顿了顿,容玉面露苦涩,说道:“等娘娘逃了出去,就,就隐姓埋名,找个小地方安居下来吧。若是末将有幸还活着,末将会去寻娘娘,一辈子护卫在娘娘身边。” “你对本宫的决定有异议?”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大周江山已经全部落到刘炬的手中,他们还有地方可去吗?容玉面上闪过迷茫,他是不乐意逃的,他情愿战死沙场,也不想逃走。 林月音神情平静的说道:“既然这个城注定会破,那咱们只好弃城逃离。” 容玉愣愣地望着林月音,“要是城破了,那该如何是好?再次陷娘娘于危险之中,末将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林月音呵呵一笑,“那就算十天吧。据城坚守十天也算不错。此事就拜托容将军,希望容将军这一回不会让本宫失望。” “十天,不,半个月。”容玉咬牙切齿的说道,带着军人的悍勇和血性。 林月音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甚至在战争打响之前,林月音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林月音面色沉稳,问道:“那你预估能守多久?” 容玉又是惭愧又是尴尬,“末将辜负了娘娘的期望,这城守不住。对方有攻城利器,加之人数是我方的四倍,这城迟早会破。” 林月音神情严肃,显得不怒自威,“本宫就想知道一句实话,这城守得住吗?” 林月音准备了棋盘,邀请容玉下棋。容玉拒绝了一次,第二次就在林月音的坚持下妥协了。二人沉默着下棋,谁都没说话。等到这局棋快要结束的时候,容玉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容玉果然只守了两天,就率兵退回城中,打算据城坚守。守城战开打之前,容玉同林月音见了一面。 张永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既然守不住,多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关系。他低头应声,“遵命”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好半天才说道:“传本宫的命令,让容将军不要死守。本宫给他两天时间,两天之后直接退回城里。” “敌方攻势太猛,容将军说最多再坚守三天,就要退到城中。”张永小心翼翼的禀报前方的情况。 林月音冷笑一声,从两百里外的防线一直退到五十里外,这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惨不忍睹。林月音直言问道:“容将军可有说,什么时候退到城里?” 张永斟酌了一下,说道:“情况不太好,已经退到五十里外。” 沉默良久,林月音在开口说话。“容将军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月音站了起来,眺望远方。身边只有张永一人伺候,如今也就只有张永芍药等人能够靠近林月音的身边。 无人理会萧太皇太后的叫嚣,她被人无情的抬走。 “遵命” 林月音轻蔑一笑,“来人,将太皇太后送回去,令太医精心调养,务必让太皇太后身体康健。” “林月音,你这样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萧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表情狰狞扭曲,犹如地狱恶鬼。 林月音神色不动,“我为什么不敢?或者我该问母后,这世上还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吗?母后就耐心等待吧,你放心,刘炬的速度很快,他很快就会到这里带走母后。届时,我就不同母后告别了。” “哀家是你的婆婆,你怎么敢?你这样做会被天打雷劈的。”萧太皇太后怒吼着。 林月音笑了起来,“本宫从来都没种,自然不敢杀了母后。母后就安心等着,很快刘炬就会找上门来,了结你们当年的恩怨。所以母后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你的性命,直到将你送到刘炬的手中。” “你是恶魔”萧太皇太后睁大了眼睛,眼里全是恐惧,“你杀了哀家,你有种就赶紧杀了哀家。” 林月音将手搭在萧太皇太后的手背上,萧太皇太后顿时哆嗦了一下,就像是被毒蛇缠绕,内心无比恐惧。林月音呵呵一笑,“原来母后也会害怕啊,真是让我稀奇的很。既然母后如此好奇我为何不对你动手,那我就成全母后,告诉你真相。本宫之所以留下母后一命,全都是因为刘炬。哈哈,母后难道没想到吗?刘炬同母后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要是轻易结果了母后的性命,刘炬会不高兴的。他更想亲自折辱母后,亲手斩杀母后,如此才能报当年之仇。” 萧太皇太后怒吼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母后以为本宫不敢吗?本宫将后宫嫔妃们都杀了个干净,温家萧家也被本宫斩草除根,你说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本宫不敢做的。至于说身后骂名,本宫既然做了,就根本不怕所谓的骂名。”林月音冷冷一笑。 “你,你这个毒妇。你有种就杀了哀家。” 林月音却笑了起来,笑得如沐春风,让人心情舒畅。林月音弯腰,靠近萧太皇太后,压低声音说道:“母后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你的性命?” 萧太皇太后瞬间愣住了,看着林月音,忘记了继续怒骂。 萧太皇太后以为今日林月音会龟缩不出,却没想到那女人突然之间就走了出来,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萧太皇太后何止是累,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累死了。可是她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代表她认输。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在林月音面前低头。反正人都快死光了,死不死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林月音起身,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权当散步,“死了那么多人,这里太寂寞了。所以本宫乐意听到一点响动,虽然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美妙。走吧,随本宫去见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骂了这么久,也够累的,真是辛苦她了。” “娘娘这么做,必有深意。”张永的确是想不明白,但是他坚信林月音做此事定有缘由。 林月音呵呵一笑,“张永,你是不是很不理解本宫为何要纵容她堵在门口大骂。” 片刻之后,门口传来茶杯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连带着大殿内伺候的人都跟着心头一颤。张永急匆匆的跑进来,“娘娘,奴才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遵命” 林月音忙完了政务,萧太皇太后还在门口大骂。林月音嘴角一翘,笑了起来,真是中气十足,哪里有要死的迹象。只怕再活十年都不成问题。林月音瞥了眼张永,“去,给太皇太后老人家送杯茶水,就说本宫孝敬她的。” 张永领命而去,林月音继续忙碌着。萧太皇太后则在门口骂个不停,将数年前的事情全都翻了出来。凡是路过此地的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那么两句,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生怕被林月音迁怒。至于大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女,全都缩着头,只恨自己没有隐身术,不能偷偷的离开此地。 林月音忙着处理政事,“不用,就让她骂。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骂到什么时候。另外,将今日值守的人都换了,既然当差吧用心,那就不用当差。”随随便便就将萧太皇太后放进来,妥妥的失职。相比起萧太皇太后的言行,这些人才更可恶。 张永眼珠子一转,“娘娘,要不让奴才去将太皇太后请走。” 林月音就坐在大殿内,不为所动。 萧太皇太后命人抬着自己,堵在大殿门口。她也不进去,就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厉声嘶吼,“林月音,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所有人,怎么没胆子将哀家也一起杀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7章 进京选秀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感谢小伙伴们的包容和祝福。元宝现在将手头上的工作基本都停了,只留下码字这点爱好。趁着这段时间调养身体,等身体养到最好状态,就要去医院开一刀。想起上一次上手术台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总让人胆战心惊。希望这一次也是平平安安,无惊无险。爱你们! ------题外话------ 验身这种事情,对秀女们来说是一次考验,甚至可以说是羞辱。但是对那些嬷嬷们来说,则是一次发财的机会。不过就算秀女都很识趣,都奉上了足额的银钱,可最后还是有四人被拔擢。有因身体有疤痕异味之类的原因,也有因身体不洁等等原因。总之,当天验身结束后,就空出了两间房舍。 “嗯,全都送出去了。奴婢没想到这辈子还要经历这回事,那些嬷嬷真是让人”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言自明。 林月音看到芍药头上的簪子以及手腕上的镯子都不见了,挑眉一笑,悄声问道:“都送出去了?” 林月音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度过验身这一关的,反正她是去的轻松,走得也轻松。验身过后,林月音没急着离开,而是等候芍药。芍药同她乃是前后脚,很快林月音就等来了芍药。芍药一副恶心的模样,见了林月音连忙拍拍心口。 林月音暗自嘲讽一笑,刘炬想将她留在后宫,真是煞费了苦心,也格外让人鄙视。偏生那些嬷嬷,没一人好奇她的身份来历,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只当看不见她。 选秀的流程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检查身体,学规矩等等。按照宫规,凡是进宫的女人,都要验明是否是处子之身。像张贵妃那样的情况则另当别论。林月音随宫中嬷嬷进入暗室,准备应付验身。那知道验身的嬷嬷早得了嘱咐,看都不看她一眼,将她撂在一边,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就将她打发了出去。至于她的资料上,自然有了一枚通过的印章。 林月音自嘲一笑,“受点委屈算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主仆二人受得委屈还算少了吗?”刘炬想让她后悔,通过各种方式来折辱她,林月音丝毫不惧。只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让林月音分外不爽。刘炬只需张张嘴,就有无数的人替他奔走跑腿,充当狗腿子来收拾她。而她呢,除了靠自己还是得靠自己。这就是现实的差距,犹如天堑,难以跨越。这也是让林月音格外愤怒的地方,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奴婢不觉着为难,这样的生活奴婢早就过惯了。倒是姑娘你,要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得了。”芍药一脸忧心忡忡。 林月音有些唏嘘,“真是难为你了。” “奴婢也是没办法,如今储秀宫当差的内侍宫人,全都是生面孔。奴婢也不敢轻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要从身边人下手。无论如何,总得给姑娘谋一个好差事。” 林月音听了后,哈哈笑了起来,“芍药啊芍药,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去贿赂一个刚进宫的秀女。” 芍药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林月音,原本进宫的秀女应该有两百名,不过宫里临时又决定要淘汰一半的人,所以这次能进宫选秀的只有一百人,全都住在储秀宫内。这一百人里面,蜀中的姑娘就占据了四成,其余六成则是来自江南的。林月音同芍药也被算在了江南这一边。江南这帮秀女,早就选出了领头人物。芍药这次出门,同对方见了一面。使了点好处,这才得了几句好话。 “奴婢听姑娘的。”芍药得意一笑。 林月音自嘲一笑,“就称呼姑娘吧。咱们得入乡随俗。” “那奴婢怎么称呼夫人?” 林月音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皇宫换了主子,可是皇宫的口味却没换。或许连御膳房的厨子还是以前那些人。林月音让芍药一起吃,又同芍药说道:“以后别叫我夫人,万一被人听了去,容易招事。” 一个时辰后,芍药带着几样宫廷点心回来,同林月音笑道:“夫人好久没吃到这些熟悉的味道了吧,奴婢带了一些回来,夫人尝尝。” 到了宫门下了马车,同其他秀女汇合,然后排队进入皇宫。她们这些秀女全都被安置在西苑旁边的储秀宫内,两人一间房,林月音同芍药正好一间。安顿下来后,芍药就开始发挥自己的优势,出门打探各路消息,顺便给林月音带些好吃的回来。亏得出门的时候,婆子给她们二人塞了足够的银钱,否则芍药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做好你的本分就行,至于我,我自有办法。”林月音从来不是个怕事的,刘炬要战,那就战。只是心头那口郁气,迟迟不能消散,让林月音发闷异常。 芍药同林月音,“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夫人,不让夫人被人欺负。” 芍药有些心慌,不过面对熟悉的皇宫,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对别人来说,在宫里讨生活艰难,但是对芍药来说,却是最轻松的事情。只是林月音要怎么办,难道真要选秀,真要做个伺候人的宫女。真不知那背后之人怎么想的,如此恶毒的主意也想的出来。 林月音哼了一声,这就是刘炬的目的。将她弄进皇宫,却是以秀女的身份,磋磨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好一个贱人,林月音咬牙切齿。 “单看夫人的容貌,说夫人十岁肯定没人怀疑。只是夫人的气质还有这通身的气派,只怕瞒不了人。”芍药老老实实的回答,“夫人,我们真的要去选秀吗?那咱们成什么了,难道要进宫做伺候人的宫女。奴婢倒没关系,可是夫人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磋磨。” “那我看上去年轻吗?像十岁的女子吗?” 芍药连连摇头,“夫人保养得极好,半点不显老。” 林月音突然开口问芍药,“我显老吗?” 难怪之前那些婆子都称呼她为姑娘,就连平日里梳妆打扮也是做姑娘样。哼,有她这么大年龄的姑娘吗?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亏得刘炬想得出来。 林月音揉揉眉心,若说之前还有疑问,这会林月音已经可以确定,派人绑架她们的的确是刘炬。除了刘炬林月音不做第二人想。 看着身上的衣衫,林月音忍了又忍,还是没止住嘴角的抽搐。芍药小声同林月音说道,“夫人,这是秀女穿的衣衫,为何给咱们穿。难道要送我们进宫选秀。”真正是荒谬透顶。她们从宫里逃出来,怎么跑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原点。 结果就是一大早,天尚未亮,二人就被叫醒,穿上一身新衣,然后被押上马车,前往未知的地方。 林月音一边惊疑不定,一边等待最后的结果。 林月音同芍药在这座小院内住了十天,也没等到一个人前来。芍药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反倒是林月音着急起来。莫非她所做的猜测是错误的,绑架她的人不是刘炬?这天下敢绑架她的人,除了刘炬还能有谁。 而今,她又被绑缚进京,进京的过程还是那样的屈辱。这笔账林月音全都算在了刘炬的头上,只要有机会,她定要一一讨要回来。 老天爷也是没长眼的,竟然次次都站在刘炬那一边。想她重生而来,带着天大的气运,一路顺风顺水,斗倒了无数人。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刘炬这个土著的时候,依旧得甘拜下风,而且不止一次,几乎是次次都要被动挨打。这种滋味,让林月音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林月音叹了一口气,看着门外面犹如门神的婆子们,冷冷一笑。这辈子只怕是没机会回到江南了。在江南生活的几个月,犹如一场梦一样,美好却不真实。刘炬,一切都是刘炬这个罪魁祸首,林月音真是恨不得宰了这个无耻的男人。 “夫人,那咱们还能回到江南吗?”芍药可怜兮兮的问道,她是真的喜欢江南的生活,虽然饮食上面还不太习惯,但是那种自在惬意的感觉,可是千金难买。她真的好想回去。 林月音冷冷一笑,她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连大周的皇帝都被她得罪狠了,被绑架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林月音安抚芍药,“你放心吧,咱们暂时没有危险。” “那究竟是谁绑了咱们?咱们在江南住得好好的,又没得罪过谁,怎么就会被人绑了过来。”芍药还没想到关键处。 “等!”除了等待,林月音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对方处心积虑将咱们绑了过来,不可能丢在这里不管不问。等着吧,迟早会见到幕后之人。” 芍药得了解药恢复了自由,狠狠的哭了一场。到了这会,两只眼睛还是红肿的。她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月音叹了一声,揉了揉发软的腿脚,暂时只能打消逃跑的主意。 林月音喝芍药被安置在靠近皇城的一座小宅院里。身上的软筋散和哑药都已经被解开,二人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唯独不能出宅院大门一步。因为身边不仅有婆子监视,门外还有七八个大汉守着。靠林月音和芍药两个女人从这里逃出去,真是千难万难。而且京城是刘炬的地盘,就算她们有幸逃出去,只怕不出一天就会被重新抓回来。 日子周而复始,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林月音还有芍药。她们历经千辛万苦,忍受了各种不便,终于到了京城。久违的京城,看着那高耸的城墙,林月音只余下感慨。这种要命的苦日子总算要结束了。 芍药还是哭了一路,哭到最后没了力气,就沉沉睡了过去。 林月音张开口,无声的劝解芍药,别哭,可别再哭了。无论如何,大家都还活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浑身软绵绵的,只能歪躺在马车上,凡事都不能做主。好在芍药还陪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那么寂寞。不过很明显,两个婆子明显给芍药用了更多的药,使得芍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到了半夜,林月音才睡下。天还没亮,就被两个婆子叫醒,洗漱,吃早饭,然后上马车继续朝京城奔驰。 林月音吃了一餐食不知味的晚饭,之后又在婆子的伺候清洗了身体,然后被人搬上床睡觉。一日过去,林月音只觉憋屈无比。她留心观察过,别看身边只有两个婆子盯着,周围怕有不下二三十人偷偷跟着她们。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防备着她找机会逃跑。至于这二三十人之外,还有没有更多的人守在附近,则不是靠林月音一人能够做出判断。 “这样最好。” 好个奸诈似鬼的婆子。林月音冷哼一声,说道:“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妄图逃出去。” 瘦削婆子轻蔑一笑,“姑娘放心,同你在一起的姑娘就在隔壁房间,一切好得很。姑娘可别再耽误时间,赶紧用饭要紧。另外,我劝姑娘打消不必要的念头。那点解药不足以让姑娘逃出去。还有,我身上每天也只有一粒解药。为的就是防止有意外发生。” 林月音目光冷飕飕的朝瘦削婆子看去,“芍药呢?就是同我在一起的姑娘。” 头上的纱帽被取了下来,然后她被瘦削婆子灌了一粒药,片刻之后,林月音就感觉自己的手脚能够动弹了。瘦削的婆子冷哼一声,“姑娘赶紧用饭吧。咱们得抓紧时间休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 到了晚间,马车行到一处驿站。自有车夫去安排一切,等安排好了,才将马车内的四人请了出来。林月音被人搀扶着,头上还带着厚厚的纱帽,不仅遮挡了容颜,还遮挡了她本人的视线。她被婆子直接扶到房间内休息,饭菜也是婆子端进来的。 林月音面色一沉,两个老虔婆也敢威胁她。奈何如今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月音只得忍下这口气,安静的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颠簸,暗暗计算着时间。 这回轮到瘦削的婆子回答,“哼,姑娘的问题还真多。姑娘想从老婆子嘴里套消息,我告诉你,那是妄想。姑娘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们也不为难姑娘。要是姑娘一直不安分,就别怪我们用极端手段对付姑娘。” 林月音再次问道:“你们主子是谁?是谁让你们绑了我?” “让姑娘老老实实,不吵不闹的药。姑娘放心,这些药不伤身。等到了京城就给姑娘解药。”还是面容微胖的婆子开口回答林月音。 林月音面色镇定,努力张嘴问道:“你们给我用了什么药?” 进京!终于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消息。林月音咬牙切齿,十有这一切都是刘炬设计的。刘炬贱人,到了如今还不肯放过她。 面容微胖的婆子冷冷一笑,“姑娘就安心吧,咱们可不是坏人。咱们这是奉命带姑娘你进京享受荣华富贵的。”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林月音尽了最大的努力发出声音,也只是比蚊子叫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面容瘦削的婆子冷哼一声,“我劝姑娘还是安分点,别闹出幺蛾子来,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否则,哼哼” 她这是遭遇了绑架?还是遭遇了追杀?林月音盯着两个婆子,“这是哪里?”咦,她的嗓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感觉发不出声音来。好胆,不仅给她用了软筋散,还给她用了哑药。 马车里除了她本人外,还有芍药以及两个陌生的婆子。芍药一直昏迷不醒,两个婆子则表现得凶神恶煞,一副敢反抗就要命的态度。林月音动了动,才发现浑身软绵绵,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分明是被人用软筋散一类的药物。再看身上的衣衫,用蜀锦做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换成了一件粗布衣衫。 一觉醒来,人已经换了个地方。睡之前人还在温暖的房舍被窝里,一觉醒来竟然已经置身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惊慌失措。林月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 林月音以为这场选秀同她无关,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将她给牵连了进去。 好在选秀已经过了一半,再忍个十天半月,这场闹剧也就落幕了。 原本林月音还担心芍药她们见识了江南的花花世界,会有二心。如今看来,倒是她多心了。关键还是被一天一场喜事给刺激的。整日里听着外面吹吹打打,再好的脾气也会变得暴躁。 林月音也没勉强,她自己身份特殊,平日里都极少同周遭的邻居来往。不仅如此,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变得特殊起来。等闲不能让她们离开嫁人。除非是嫁给知根知底那些下人。以芍药等人的品貌才情,嫁给那些下人实在是太过委屈。可要是嫁给外面的人,那也是万万不能的。这女人一嫁人,心思就偏了。难保不会说漏嘴,将林月音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届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能够估量。为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几个宫女都陪着林月音老死在这个江南宅院里。 “奴婢不委屈,伺候夫人本就是奴婢的本分。”芍药同其他几个宫女都很清楚,她们是林月音的贴身奴婢,知道太多内幕,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嫁人的。就算林月音如今不是太后,肯放她们离开,她们自己也不敢离开。要是某个人嫁出去后,说漏了嘴,透露了林月音事情,届时等着她们的就是全家被灭门。 “这样做岂不是太委屈你们。”林月音含笑说道。 芍药瞬间红了脸颊,“奴婢可不乐意成亲。要是奴婢成亲,那以后谁来伺候夫人。夫人身份特殊,可不能让外面买来的丫头近身。奴婢同白术她们早就商量好了,这辈子都不成亲,一直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有了嫁人的想法?”林月音关心的问道。 芍药笑道:“奴婢这番话,不光是奴婢自己的想法,也是姐妹们共同的想法。都说现在过的比以前自在许多,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此话当真?” “夫人说的是。咱们现在的日子比不上以前那般尊荣,可是却自在惬意了许多。想当初,奴婢想出一趟宫,那也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夫人您了。如今,咱们想出门就出门,市面上流行什么,咱们都可以无所顾忌的使用。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奴婢一点都不惦记过去的生活。” 林月音嗤笑一声,“前程哪有那么好拼。这些人啊,是不知道后宫的残酷。” “不过也有一心一意要攀高枝的。就咱们坊内第一家姓周的,正在找关系想要攀选秀官,将自家闺女送进皇宫拼个前程。” 林月音失笑,“果然是半点不讲究。” 芍药掩嘴轻笑,“夫人,这个时候可不讲究黄道吉日。好多人家连六礼都没过,看对了眼直接敲定日子就成亲了。” 真够吓人的,一个月就有二十家嫁女。林月音又问道:“这个月有这么多的黄道吉日吗?” “回禀夫人,这是这个月第二十家。” 林月音摇头,“回房后,依旧能够听到。这个月已经是第几家了?” 林月音在花园里喂金鱼,又一次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喜乐,深觉刺耳。微蹙了一下眉头,芍药连忙关心的说道:“夫人要是觉着吵闹,不如回房歇息。” 因为选秀,整个江南都热闹起来。有忙着嫁女儿逃避选秀的,也有忙着贿赂选秀官,盼着自家女儿能够一步登天的。人生百态,可见一斑。林月音人在家中坐,每天都能听到外面大街上吹吹打打的声音。也就是说,周围的人家户,天天都有办喜事的。 “奴才听夫人的。” 林月音笑道:“选秀的事情同咱们无关,我们安分过日子就行了。”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林月音却总觉着有些不对劲。莫非刘炬是冲着她来的。紧接着林月音又自嘲一笑,她未免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一点,刘炬如今忙着朝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分出心思来对付她。 张永说道:“朝廷给的理由是,北方遭遇兵灾数年,需要休养生息。反观江南和蜀中,这几年都算平安度过,不曾遭遇严重的兵灾。所以特意挑选江南和蜀中,选这两地的女子充实后宫。” “朝廷给的是什么理由?”林月音冷静的问道。 张永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次选秀,北方不选,只在江南还有蜀中。这分明是舍近求远,太过劳民伤财。” “说来听听!”林月音倒是好奇究竟有什么奇怪的。 张永苦笑一声,实在是揣摩不透林月音的心思。林月音不仅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分析这个情况,让人看不透啊。张永又说道:“夫人,这次选秀有些奇怪的地方。” 林月音轻蔑一瞥,“他做了皇帝,选秀是迟早的事情。去年我就听闻朝中文臣武将一致要求他立后,他一直拖着没办。而且他身边连个子嗣都没有,你说朝中那些人能不着急吗?不立后就算了,身边总不能没个可心的女人。干脆选秀,一股脑的选个十个八个女人在身边,迟早都能生下一男半女。到时候,谁先生下儿子就立谁为后,我看这法子不错。” 张永腆着脸笑道:“奴才也是担心夫人听了这个消息后会不开心。” 林月音嗤笑一声,“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张永战战兢兢的将消息带给林月音,生怕被林月音迁怒。 偏生在这个时候,传出皇宫选秀的消息。 林月音在江南初步安定下来。退了原本租赁的院子,重新买了一座四进的宅院。未免坐吃山空,林月音还让张永置办了一些产业,有商铺,有田庄,还入股了一家行商。总之,一切看起来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冬去春来,被战乱荼毒数年的大周江山初步定鼎。因战争结束,市面上也逐渐繁华起来,各地管道上也能见到南来北往的商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8章 见面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请假三天写大结局 ------题外话------ 杜安偷偷擦了把眼泪,心说陛下,这误会真的大了,人家林才人可不稀罕你的青睐。 瞧着杜安一副遭受严重打击的模样,刘炬只当林月音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了杜安。对此,刘炬很满意。林月音想要气死他,他就先发制人,先说狠话气死林月音。哼,他有的是时间,多的是耐心,他就和林月音扛上了。 要是他透露了真相,刘炬非得气死。连带着刘炬身边的人,统统都要跟着倒霉。 话说得很动听,可是同小命比起来,杜安还是觉着小命更重要。所以他坚定的拒绝了林月音的煽动,狼狈逃窜,远离林月音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女人。杜安回到刘炬身边,没敢同刘炬提起此事,更不敢说林月音巴不得刘炬去临幸别的女人。 林月音轻声一笑,“杜安,你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这件事情算是对你的考验,只要你完成了任务,你就是大周的功臣,是后宫嫔妃们的福星。你会被记载在史册上。” 杜安顿觉压力山大。他要是有这本事,后宫也不会空旷两年之久。林月音也太看得起他。 林月音轻蔑一笑,“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他没开动,那是因为他还没找到合胃口的。不过本宫相信,以后宫嫔妃的姿色,总有一二人能够入他的眼。杜安,这件事情很重要,朝堂上下,甚至全天下可都盯着后宫动静,你一定要尽职尽责,多多劝解他。只有后宫嫔妃生下子嗣,这天下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杜安心道,他可没这个胆子。尴尬一笑,“陛下勤于政事,于女色上头并不讲究。” 林月音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甚好,甚好。杜安,你是他身边第一得用的人,记得提醒他翻后宫女人的牌子。这后宫空旷了两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新人充实进来,可不能浪费了。” 反正杜安不认为林月音是自以为是,反倒是刘炬有些欲盖弥彰,死鸭子嘴硬。奈何,死鸭子嘴硬的人位高权重,苦命的杜安只好再跑一趟明义殿,转告刘炬的话。 杜安嘴角抽了抽,心想刘炬说这话也只能欺骗一下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要是刘炬真想要女人,何至于登基两年了,后宫还是空空如也。为何林月音一进宫,刘炬就激动得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还想偷偷去储秀宫偷窥。 刘炬轻蔑一笑,“你去转告她,朕若是想要女人,只需张张嘴,这天下的女人任由朕挑选。环肥燕瘦,各种姿态,不比她林月音差一丝半点。她未免太自以为是,还真以为朕非她不可吗?哼,不知所谓的女人,朕就不该对她太仁慈。” “启禀陛下,林才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刘炬听了后,不喜不怒,先是问道:“她真这么说?” 所以杜安很痛快的妥协了,然后将林月音这番话如实转告刘炬。 杜安暗自叹气,现在已经没有好日子过了,他也看透了,这二人一时半会是和解不了的。与其白费功夫,不如让时间来消磨二人的斗志。 林月音端坐在高位上,笑道:“杜安,你回去告诉他。他让本宫进宫,本宫没反抗,可不代表本宫会继续容忍下去。他要是想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比如让本宫承担起一个后宫妃子的责任,那他是妄想。本宫能够留在这后宫,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要是将本宫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杜安感受到强烈的无能为力,林月音对刘炬的成见真的是太深,深到杜安无力反驳的程度。 “那他是哪样的人?”林月音嗤笑一声,分明是不屑,“他本就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无耻小人。如今又手握天下权柄。这样的人,本宫要是指望他能发发善心,放过本宫,那本宫才是真正的蠢货。” “娘娘误会了,陛下从来没有想过用身份欺压娘娘,更没想过用其他极端手段逼娘娘就范。”杜安一脑门子的虚汗,“娘娘实在是不了解陛下,陛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本宫可看不出来,他有一丝丝的开心。”林月音哼了一声,“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本宫问你,他打算如何折辱本宫?若是用身份欺压,就想逼本宫就范,他是妄想。” “娘娘误会了,陛下什么都没吩咐。但是奴才看得出来,陛下今日见到娘娘,真的很开心。” 林月音哪里管得了杜安有没有好日子过。她如今的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别人更别想有好日子过,尤其是刘炬还有刘炬身边的一群走狗。林月音轻蔑一笑,“是他派你来的,也是他让你同本宫说这些?” 奈何,从见面到分开,林月音就没给刘炬一个好脸色,使得刘炬大好的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当然,这话杜安是不会说的。如今刘炬同林月音双方都绷着,谁也不肯先妥协。身为最了解两人之间关系的杜安,责无旁贷的承担了传话润滑的作用。只盼着这两位主子早日和好,他们做下人的才能有好日子过。 杜安一脸羞愧,不安,“奴才知道娘娘心里头不痛快。陛下他也过得不开心。陛下是想同娘娘修复关系的,娘娘进宫那一日,陛下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可是陛下说过,未免后患,这一趟选秀,娘娘必须得受着。如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其实陛下好几次都想去看望娘娘,可又怕引来猜忌,更担心娘娘不乐意见面,所以陛下一直强忍着,一直等到今日。” 林月音没有阻拦杜安,只是冷漠的说道:“如今你已是他身边第一的用的人,就算要罚也应该由他来罚。你让我来罚你,算什么事?越俎代庖,我可没那么蠢,也不会自以为是。” 杜安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娘娘心里头可是不痛快?娘娘罚我吧,只要娘娘高兴了,一切都好说。”说罢,杜安就给林月音跪下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责罚你?如今你我身份不同于过往,我已经没资格责罚你。再说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我也没理由责罚你。” “娘娘这话真是折杀奴才了。奴才没一日不想念娘娘,就怕娘娘在外面吃了苦。终于等到娘娘进宫,因身份限制,奴才不能亲自去看望娘娘,只好命下面的人照顾着娘娘。让娘娘受了委屈,是奴才没将差事办好,请娘娘责罚。” 林月音轻声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本宫。” 等人退走,杜安瞬间换了个面目,恭恭敬敬的给林月音见礼,“奴才参见娘娘。娘娘这些日子委屈了。” 当着外人的面,杜安自然要拿捏着态度,做足了一个内侍总管该有的姿态。查看了偏殿各处,杜安挥挥手,命所有人都退出去,他有些要紧的话要嘱咐林才人。 林月音叹了一声,做戏做全套,不得已只能起身去门口迎一迎。 今日见到刘炬,林月音的心情就不太好。本想趁机歇息一会,松散一下心头的郁气。却不料,偏殿外面却闹了起来。原来是杜安奉命查看后宫各处,看看新晋的各位主子们有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之前,杜安已经去了高位份的嫔妃那里,最后才轮到林月音这里。 林月音被安排在明义殿内一处偏殿,据说这处偏殿是明义殿内最大的一处偏殿。很快,又安排了两个老实本分的宫女来到偏殿内伺候。林月音将这些事情全交给芍药。曾经身为清宁宫的大宫女,芍药处理这些事情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不用任何人指教,她就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连带着还同内廷各衙门建立了联系。 就此,这场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接下来就是安排各位得了位份的住处。其余落选的秀女,则充实后宫,充当宫女或者女官。芍药落选,依旧在林月音身边伺候。 刘炬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快。接着甩袖离去。他同林月音错身而过,衣袖一角就甩在林月音的脸上。林月音不为所动。杜安急急忙忙的跟在刘炬身后,经过林月音身边的时候,杜安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奈何场合不对,只得先行离去。 杜安偷偷的瞄了眼林月音,生怕被人看出不妥来,所以他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低着头,应声道:“遵旨!” 终于,刘炬不再沉默。他翻了三个人的牌子,开口说道:“才人!” 刘炬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惊疑。这是荣耀,还在灾难。若是荣耀,林月音这人何德何能,怎么就能够得到泰定帝的青睐。若是灾难,为何泰定帝迟迟不肯表态。 此时此刻,二人顿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时隔两年不见,一个平静无波,一个威严天成。一个低眉顺眼,一个隐含怒气。一个低头顺从,一个高高在上。二人之间,明明只相距了两步远的距离,却又仿佛隔着天堑一般,永远都触摸不到彼此。 这一次刘炬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他从秀女面前一一走过,最后停留在林月音面前。 林月音排在了最后,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四个人。 而刘炬坐在高位,冷漠的打量着下面的秀女。要是看中了谁,直接翻牌子,再提笔册封位份。因为刘炬的沉默,这一场选秀,显得格外的严肃凝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她们无法判断出刘炬的喜好,更不敢做过多的动作来吸引刘炬的注意力。可别到最后,人没吸引到,反而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从一开始,刘炬就没有开口说话,全都由身边的内侍总管杜安代劳。是的,杜安离开了林月音后,理所当然的做了刘炬身边第一得用的人。 刘炬眼神一扫,就朝林月音看了过来。刘炬的目光深邃如海,却又冰冷森寒,不会比看一个陌生人强。林月音嘴角弯弯,笑了起来。然后乖乖的低下头,不再挑衅刘炬的帝王威严。 大殿内包括宫女内侍在内,有这好几十人。唯独林月音一人,无所畏惧的抬起头来,一脸冷漠的打量着站在最前方的刘炬。 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听见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少人大着胆子偷看两眼,也只看到明黄色一角。想来那便是主宰着她们命运的泰定帝刘炬。 “陛下驾到!”随着内侍一声唱喝,所有秀女都跪在了大殿内,恭迎泰定帝刘炬的到来。 一大早,三十名秀女就集中在大殿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一个个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偏生还要装作低眉顺眼的模样,真是为难大家了。其中真正平静的是林月音,她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暂时没办法反抗,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刘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总之不会一见面就将弄死。 学了规矩后,接下来就是连着好几轮的淘汰。林月音同芍药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了最后。最后一轮,只剩下三十个人,将由泰定帝刘炬亲自出面挑选。 林月音冷哼一声,小心眼的男人,不是个东西。自始至终她还是低估了刘炬的无耻程度。 林月音对前程并不看好,当初刘炬口口声声说要让她后悔,她相信刘炬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而且刘炬还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爱报复的人。刘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仅仅是要洗白她的身份,将她弄入皇宫,更关键的是他要报复,要让她后悔。 芍药不懂。 林月音嘲讽一笑,“傻丫头,那个人处心积虑做了这一切,你以为仅仅只是替我遮掩吗?你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芍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如今没人追究姑娘的真实来历,这难道不好吗?” 林月音冷哼一声,“芍药,你真这么想?” “姑娘别生气了。其实想一想,姑娘有了新身份,以前的也就能遮掩过去。”芍药小心翼翼的劝解着林月音。 不少人都在议论林月音,林月音对此全以冷笑面对。刘炬好胆,连她出身来历都给篡改了。当然,这点事情对刘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林月音烦恼的是,刘炬是打定了主意,要抹杀她过往的一切,让世人都忘记曾经的林皇后林太后,甚至要让世人都忘记曾经的长留侯府。 什么嘛,父母双亡的孤女有什么可傲气的。莫非是因为家中豪富,贿赂了嬷嬷和女官,所以才能得到纵容吗? 林月音的来历很快被人打听出来,江南林氏,因为父母先后过世,所以才蹉跎了青春,成了一位老姑娘。如今被族人送入皇宫选秀,也是为了搏一个前程。 林月音作为大龄秀女,没那么出挑,却也不算低调。因为大龄,大部分的人都没将她当做竞争对手。说她不够低调,那是因为林月音人缘不好,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宫里的嬷嬷和女官们全都纵着她,没人出头刁难。就连那些想要出头刁难林月音的秀女,也被人私下里警告过。这不得不让人侧目,纷纷猜测林月音的来历。 女官们也算尽职尽责,并没有刻意刁难大家。女官们心里头全都清楚,说不定未来的皇后就产生在这一届秀女当中。就算没人能做皇后,不过封个妃啊嫔的应该不算难事。趁着这会,大家先打好关系,将来也能互帮互助。 刘炬登基两年,别说没有立后,身边连个正经侍寝的女人都没有。偌大的后宫空旷得犹如鬼蜮一般,全靠后宫嬷嬷还有女官们打理。就连选秀,按照宫规应该由后宫嫔妃来主持。奈何刘炬的后宫没有嫔妃,最后也只能让女官们主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9章 大结局 空旷了两年的后宫,总算有了人气。一一一一从朝堂到民间,都盼着刘炬能够天天临幸后宫女人,然后早日生下皇嗣。有了皇嗣,新生的大周才算真正稳定下来。但是很显然,刘炬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帝王。就算后宫有了人气,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恭候着他的临幸,他却依旧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不曾踏足后宫半步。 朝臣们着急啊,刘炬不近女色,就生不出皇嗣,没有皇嗣,帝国就没有继承人,这可如何是好。于是朝臣们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很努力很用心的替刘炬分担朝政,而且叮嘱下面的人,除非天灾,否则不准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扰陛下。尤其是下面的言官御史,属于重点叮嘱的对象。等刘炬没了忙于政事这个借口,他们就不信,刘炬还能拒绝临幸后宫。就算刘炬好男风,也得先生下儿子后才准肆意妄为。 几天过后,刘炬就感觉到身上的担子似乎轻松了下来。一开始刘炬也没多想,等到朝臣们含含糊糊的提醒他该抓紧时间生儿子的时候,刘炬才醒悟过来。 朝臣们真是用心良苦啊!刘炬冷冷一笑。朝臣们很激动,辛不辛苦不要紧,关键是刘炬能够体谅他们的苦心,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偏偏刘炬不肯给朝臣们面子,直言后宫之事朕自有主张,无需诸位臣工操心。 朝臣们能不操心吗?刘炬年纪不小了,眼看着就到了而立之年,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这是要将人逼死的节奏吗?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难道要拱手让给别人。朝臣们不理解啊,刘炬难道脑子进了水。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子嗣的重要性。 朝臣们一起使力,立志要说服刘炬。事关国本,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朝臣,是绝对不会因为皇帝的几句恶言恶语就退缩的。 朝臣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得,说古道今,引经据典,就是要让刘炬摆正态度,早点临幸后宫。刘炬拿出身为帝王的王霸之气,半点不退让。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刘炬因为势单力薄,一张嘴皮子万万斗不过一百张嘴皮子,只能满含怒火,拂袖而去。 朝臣们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就因为刘炬没有妥协,这可如何是好啊。朝臣们最后打定主意,不气馁,不妥协,势要同刘炬战斗到最后。朝臣们一鼓作气,准备第二日早朝再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却不料刘炬借口身体不适罢朝五日。 不过这难不倒越挫越勇的文臣武将,他们纷纷上本,内容大同小异,全都是劝刘炬不要任性,一切以国家为重,以国本为重。万万不能因为任性,就将大好江山给葬送了啊。 刘炬居于思政殿内,在他面前已经摆放四个箩筐的奏本。刘炬随意翻看了几本,全都是一个调子,一个内容,这让刘炬很是气闷。这些人,就没一个能够真正体谅他的。刘炬极为恼火,却又发不出火来,只能自己憋着。如今他做了皇帝,多少也能理解当年孝昌帝的难处。那时候他身为朝臣,对孝昌帝各种鄙视,并且专注一百年给孝昌帝制造事端。如今他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知道很多时候身为帝王也是身不由己。所谓的随心所欲,不过是无知之人的无知言论。刘炬甚至认为,帝王这份职业,是世上最不自由,束缚最多的职业。 哀叹一声,只是他如今想后悔也迟了。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守着这个位置。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想落到孝昌帝的地步,他就不能肆意妄为,胡乱行事。 刘炬看着几大框的奏本,对杜安吩咐道:“全都拿出去烧了。” 杜安哆嗦了一下,太过紧张了,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这些奏本都是通政司转交上来的,全都已经记档。烧了怕是会引起非议。” 刘炬冷冷一笑,“这些日子的非议还少了吗?” 杜安一脑门子的冷汗,“陛下消消气。要不去明义殿坐坐。林才人最近静极思动,说不定正盼着陛下过去。” 刘炬嘲讽一笑,“她会盼着朕过去?” 杜安尴尬一笑,他也知道这话水份太大,林月音这会可不待见刘炬。但是要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够平息刘炬的怒火,非林月音莫属。杜安斟酌着说道:“陛下,既然林才人没有拒绝进宫,进了宫之后也一直安守本分。或许林才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仅仅只是口是心非。等她消了那口气,说不定一切就好了。” 刘炬蹙眉,他清楚林月音的性子。要说林月音的缺点,无外乎睚眦必报,冷心冷情,偏又野心勃勃。但是她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知情知趣。任何处境之下,她都不会为难自己。如今林月音进了宫,貌似也接受了现在的身份,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再进一步。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合适吗? 杜安连说合适,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好歹刘炬去了后宫,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能堵住朝臣们聒噪的嘴巴,让他们怀揣着一二希望。 算算时间,刘炬的确有好些天没见过林月音。要说不想那是假的,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到后宫走一趟。 杜安高兴极了,生怕刘炬反悔,赶紧命人准备仪仗,启程前往后宫。 刘炬来了后宫,后宫沸腾。只是谁也不知道刘炬到底要去哪里。各路嫔妃都派出自己的心腹,守在路口探望,要在最快的速度内知道刘炬的去处。刘炬对旁人毫不关心,直接前往明义殿。 明义殿内,除了住着林月音外,还住着另外两位才人。那两位才人见到刘炬的时候,激动得都快要昏过去。奈何,刘炬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说不相干的人都退下,顿时让两位才人如丧考妣,浑身透心凉,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刘炬径直来到林月音所居的偏殿。在人前,林月音还守着规矩,给足了刘炬面子,一副恭敬的模样。等进了偏殿,旁的人都被打发出去后,林月音再难维持那副恭敬的模样,就坐在主位上,独自一人喝茶,也不招呼刘炬。 刘炬自来熟,干脆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还主动握住林月音的手。“手冷,我给你暖暖。” 林月音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身在后宫,都听说前面吵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真难为你还来我这里。” 刘炬呵呵一笑,就算林月音的语气很恶劣,就算林月音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刘炬还是觉着高兴。有一个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的权势,更不在乎生死,用着最理所当然的语气同他说话,这种体验,在他坐上帝位后,唯有在林月音这里能够体验到。这是一种久违的感受,他很喜欢。 刘炬并非自虐狂,他只是希望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只将他当做刘炬,而非大周的帝王。他只希望,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一处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没有猜忌,没有试探,没有伤害。虽然,离着这个目标还有不少的距离,但是刘炬依旧很高兴。他就是喜欢林月音用这样不在意的态度同他说话。 刘炬笑道:“等朝臣们知道我来了后宫,只会高兴。” 林月音嗤笑一声,“朝臣们也没说错,以你的年纪和身份,早该准备要给子嗣。后宫那么多女人,你挑选几个顺眼的,天临幸一回,说不定今年就能听到好消息。” 刘炬身体前倾,“整个后宫,能让我看顺眼的女人,唯有娘娘一人而已。” 林月音冷冷一笑,满脸嘲讽之色,“裴颜卿,即便你将我的身份洗白,即便你有意让世人忘记我的存在,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我是孝昌帝的皇后,是大周的太后,更是你的嫂嫂。你身为小叔子,怎么,想玩弄嫂嫂吗?” 刘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别以为说这些话,就能让我退缩。我这人是一根筋,想要任何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就算对方是人,也不例外。” 林月音面露讥讽之色,“好啊,图穷匕见,这是打算用强了吗?” 刘炬冷着一张脸,“我说过,我不会对你用强,你大可放心。” 林月音偷偷松了一口气,要是刘炬真的对她用强,她当然不会寻死觅活,但是她和刘炬之间也就彻底成了仇人,再无转圜的余地。这一点,林月音清楚,刘炬更清楚。二人都守着彼此的底线,不敢轻易打破。 林月音轻声笑了笑,“你一定以为,我既然进了宫,迟早会是你的女人,对吧。” 刘炬不置可否,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同林月音耗,看谁耗得过谁。 林月音继续笑道:“我这人早已经习惯了后宫的生活,所以进宫对我来说,不过是回到熟悉的地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也是我没有真正抗拒进宫的原因所在。” 刘炬嘲讽一笑,“你可别忘了,区区才人和皇后娘娘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若非我让人维护你,你认为你能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吗?” 林月音哈哈一笑,“你说的对,若非你维护我,我的日子的确没有今日这般轻松惬意。可是这又如何,你心甘情愿,我受之无愧。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当然,你要是觉着不服气,大可以不让人维护我。我相信就算没你的维护,我也死不了。” 刘炬死死的抓着林月音的手,“你就非得如此?我们之间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谈什么?谈如何讨好你,你如何宠幸我?”林月音满脸的讥讽之色,“刘炬,或者该叫你裴颜卿,你觉着我们二人之间有可能吗?抛开我原先的身份,就单论我的性格,你觉着我会妥协吗?” “你妥协得还少吗?在孝昌帝面前你能妥协,为何在我面前就不能妥协?”刘炬深恨林月音的无情无义,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林月音笑了笑,“你要自比孝昌帝,我无话可说。可是事实是,你不是孝昌帝。这些年来,你我之间多番合作,又有多次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你我之间早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关系,你现在却要求我以单纯的男女关系来面对你。刘炬,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愚蠢? “你我之间的关系再复杂,等上了床也变得简单。再说了,在名义上,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睡你天经地义。”刘炬一副无赖霸道的模样。 林月音冷着一张脸,“你当然可以睡我,我也不会寻死觅活,像是被人强暴的的小女子一般。不过在你这么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你这女人简直是你说,我要如何做,你才肯接受。”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别来烦我,就是维系我们关系的最好办法。” “不可能。”刘炬咬牙切齿的怒吼。 林月音不为所动,“你想睡女人,想让人给你生儿子,这后宫有足够的人供你挑选。你若是看不上后宫的女人,京城也有大把的世族勋贵,愿意将女儿送进皇宫。只需你点点头,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你已经坐拥天下,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炬呵呵一笑,“林月音,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告诉你,对于你,我势在必得。我将你弄进皇宫,可不是看好戏的。” 林月音不在意的笑笑,“无所谓。你如此执着,我也没必要继续劝解。但是,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你都无所谓,我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点代价。”刘炬突然抱起林月音,将林月音吓了个够呛。 林月音死死的盯着刘炬,“你想做什么?” 刘炬得意一笑,“这才刚开始,你就怕了吗?” 林月音咬紧牙关,“刘炬,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今日若是用强,就别怪我有一日报复你。” 刘炬一言不发,直接将林月音放在床榻上,然后俯身,一半的体重都压在了林月音身上。林月音面色镇定,不过紧绷的身体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刘炬好以整暇,嘴角带着一抹邪笑。此时此刻,他像是在猫戏老鼠,又像是在玩弄人心。他挑起林月音的下巴,“你年龄不小了,就算保养得如二八佳人,却不能掩盖一日比一日大的事实。你不趁着我对你还有兴趣的时候,抓紧我的心,等过个几年,你人老珠黄之时,肯定会后悔的。” 林月音翻了个白眼,又嗤笑一声,“你真是想多了。” 刘炬的手顺着林月音的身体,渐渐下滑。林月音没有反抗,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刘炬神色镇定,眼神幽深,他的手滑过高峰,滑过平坦,最后落在林月音的小腹上,“没有孩子,不觉着遗憾吗?” 林月音的双眼眨了眨,依旧没吭声。 “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给我一个继承人。”刘炬冷漠的说道。 林月音微微蹙眉,“后宫没有生养的女人多了去,不是照样活着。” 刘炬呵呵笑了起来,“何必在我面前口是心非。虽然你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但是我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你喜欢小孩子,你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林月音嗤笑一声,“我不否认我想要孩子,但是不代表我会同你一起生孩子。” “是吗?你现在除了同我生孩子外,还能同谁生?”刘炬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恨恨的盯着刘炬,真想一口咬死对方。 刘炬的手覆上林月音的双眼,“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林月音偏头,她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刘炬却笑了起来,“你让程绍给你调养身体,目的就是为了要一个孩子。现在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而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孩子,你何必拒绝。难道你情愿同孝昌帝生孩子,生一个同他那般失败的孩子出来,也不愿意同我生吗?” 林月音冷冷一笑,“我想同谁生孩子,那是我的私事。” 刘炬哈哈一笑,“你如果同我一起生孩子,那我们的孩子既能遗传你的优点,同时又能遗传我的优点。这样的孩子该多讨人喜欢。你难道不想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反而想要一个蠢笨的孩子?” 林月音心头一动,面上却镇定如初,“你说的没错,相比孝昌帝,你的确是一个更好的人选。可是前提是要我乐意。我现在不乐意生孩子,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刘炬呵呵一笑,“我不着急,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我相信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会经受不住诱惑,同意我的提议。” 林月音挑眉,“做人不要太自大。” “我向来就这么自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刘炬俯身,干脆在林月音的唇上印下一吻。这个吻很轻很淡,一触即退,并没有多做停留。 林月音有片刻的愣神,是因为太过意外,还是因为太过纯情。林月音自己也说不清楚。 刘炬却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林月音,多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是真的厌恶我,还是仅仅想出一口气?” 林月音不问自己的心,只问利益得失。她笑了起来,“我的本心早就告诉我,你是一个危险的人,让我离你远一点。” “那是过去,而非现在更不是将来。”刘炬一个翻身,干脆在林月音的身边躺下,“难得来一趟后宫,今儿晚上我就在这里歇息。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 林月音心生恼怒,“出去!” “不出去。咱们做戏做全套,等我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全后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宠幸了你。届时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晋升你的位份。你说,我该将你晋升到哪个位置?直接封你为贵妃?我知道你喜欢做皇后,不如我直接册封你为皇后。”刘炬一副聊家常的态度,和林月音随口说着话。 林月音侧头看着并排躺着的刘炬,冷声说道:“你若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大可以这么做。” 刘炬哈哈一笑,伸出手来就将林月音揽在了怀里,“我怎么舍得你死。我还准备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让你亲眼看看,我会如何打造这个天下。” 林月音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只能妥协。林月音依偎在刘炬的怀里,猛地看去,二人亲密无间,果然是天生一对。实则,二人各怀心思,彼此算计,彼此都不留情面。刘炬不仅算计着林月音的身,更算计着林月音的心。而林月音却严防死守,半点破绽不露。二人这场拉锯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柳暗花明。 刘炬自顾自的说着,“既然皇后不合适,贵妃你也不喜欢,那就贤妃,淑妃,德妃,你自个选一个。” 林月音冷哼一声,“从才人一跃成为四妃之一,这一跃可是好几级。我人小力微,可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刘炬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身为曾经手握军政大权的太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真正可笑。这世上哪有你担不起的担子,我可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可不负责你那部分。” “是是是,我自己负责自己。”刘炬也知道适可而止,不可逼迫太甚。但是他也不想让林月音一直缩在乌龟壳里面,有时候必须要采取一些强硬措施,逼林月音就范。 林月音只觉气闷,更恨刘炬不要脸。她都横眉冷对了,刘炬还一个劲的贴上来。偏生自己是人在屋檐下,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妥协。这种半被强迫的感觉,让林月音对刘炬充满了怨念。 刘炬没敢得寸进尺,只是单纯搂着林月音,然后单纯的睡觉休息。 林月音翻了个身,背对着刘炬。 刘炬则望着林月音的背影,眼神幽深,心思不明。刘炬有时候也会问,林月音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他牺牲到这个地步。他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过于执着。 刘炬突然开口对林月音说道:“你这一生注定同皇宫分不开。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皇宫内。” 林月音嗤笑一声,心下却在哀叹。她冷漠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同皇宫有着解不开的缘分。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死在这里。这世上谁能不死?无非就是早死或者晚死的区别。” “你倒是想的开。”刘炬顿感无力。林月音还真是油盐不进。 林月音呵呵笑了起来,对于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若是死亡来临,她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只当然,她也不会没事干故意去找死。 刘炬转而又笑了起来,他将手搭在林月音的肩膀上,理所当然的说道:“记得死之前,先替我生个儿子。” 林月音嗤笑一声,真想一口啐在刘炬的脸上。不客气的说道:“要生儿子找别人去,本宫没空搭理你。” 刘炬却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副十足的小人得志。他还就认定了林月音,非得让林月音替他生儿子不可。 一夜无话,次日刘炬早早起床离开。林月音被惊醒,却继续装睡。闭着眼睛听着屋里的动静,直到刘炬离开,她才睁开双眼。 芍药进来伺候,见床铺没有她想象中的痕迹,林月音的衣衫也算完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的又觉着遗憾。她上前,说道:“娘娘,奴婢伺候你起床洗漱。” 林月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芍药干脆就坐在床边,“娘娘昨儿和陛下” 林月音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就不要多想。” “奴婢没多想。奴婢当然知道娘娘同陛下之间没发生关系,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奴婢猜得不错的话,等一会,就该有人来串门子,打听消息。娘娘可有想好怎么应付那些人?”芍药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月音冷笑一声,刘炬还有资格让她费心应付,至于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让她浪费丝毫心神。林月音直言说道:“有人来就说本宫病了,不见外人。” “这,这合适吗?”芍药有些担心,“娘娘如今位份低微,要是有人借机生事,奴婢担心娘娘会受委屈。” “这皇宫上下除了那个人外,谁敢给本宫委屈受?”林月音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她就不信刘炬对她会没有安排。当然,就算真的没安排,林月音也是丝毫不惧。对她这个宫斗老手来说,对付几个新进宫的嫔妃,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有了林月音这话,芍药倒是平静了下来,“那奴婢就听娘娘的。无论谁来都挡在外面。” 林月音笑了起来,“芍药,你且放心。从名义上来说,本宫是陛下临幸的第一人。这会那些人只有惊慌,根本就没底气来找茬。毕竟她们进宫时日尚短,还搞不懂这宫里面的名堂。” 芍药笑了起来,“听娘娘这么一说,奴婢就明白了。那娘娘是要再躺一会,还是现在就起来。” “起来吧。光躺着也没意思。” 芍药伺候着林月音穿衣洗漱,又命人送来早膳。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来探望林才人。林月音拿着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告诉她们,本宫病了,不见外人。芍药,外面的事情本宫就全交给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本宫。” “奴婢遵命。” 林月音歪躺在小书房内,就着温暖的阳光,翻看着一本野史。外面很热闹,芍药已经送走了好几波人,全是来探听消息的。林月音一概不见,那些人也不敢硬闯。就像进宫的妃嫔,又没得到帝王的临幸,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在林月音这里撒野。 不过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等芍药送走了第五波所谓探望林月音的人后,就迎来了杜安。 杜安是来宣读旨意的。这一回,林月音没办法避,只能亲自出面。 杜安笑呵呵的,就跟弥勒佛似的,一看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好事。林月音心头咯噔了一下,想起昨晚上刘炬要册封她为妃的话,不会是来真的吧。 刘炬当然是来真的,早在林月音进宫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不将林月音架在高位上,林月音就会一直做缩头乌龟。唯有给予高位,林月音才会生出斗志,尤其是恢复对权利的渴望,对皇后之位的渴望。可以说,刘炬早就将林月音给研究透了。 杜安展开圣旨宣读,林月音则跪接圣旨。圣旨里将林月音好一通夸赞,最后点明主题,册封林月音为淑妃。 林月音咬了咬牙,笑着接了圣旨。 “淑妃娘娘快请起。”杜安伸手搀扶,被林月音巧妙的避开。杜安有一瞬间的尴尬,心知肚明林月音这是在迁怒。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笑道:“陛下吩咐了,让老奴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不知娘娘是要住在明义殿的正殿内,还是要住到别的宫殿里去。不管娘娘看中了哪里,老奴都会替娘娘办好。” 林月音先是神色一冷,接着又是一缓,“住在哪里无所谓,只要舒服就行。” “娘娘说的是。”杜安摆正态度,就算林月音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也会奉承。 林月音展颜一笑,“替本宫谢过陛下厚爱。”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话带到。”杜安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那住的地方,不知道娘娘是何打算?” 林月音看了眼周围,“就继续住在明义殿吧,免得搬来搬去的,麻烦的很。” “不麻烦,不麻烦。老奴带了人过来,不用娘娘操半点心,只需娘娘一声令下,所有的事情都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林月音含笑看着杜安,“本宫说住在明义殿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杜安愣了下,说道:“那行,那就全听娘娘的,就住在明义殿内。至于偏殿内住的那两位才人,娘娘放心,一会老奴就让她们搬出去,免得碍着娘娘的眼。” 林月音嗯了一声,她是个霸道的人,自然不乐意同别人同住一个宫殿。杜安将她们搬出去,正符合林月音的心意。 杜安见林月音高兴了,也跟着高兴起来,笑道:“娘娘,陛下说了,以后后宫的事情全由娘娘打点。各位尚宫这会都在宫门外候着,娘娘要不要见一见。” 林月音挑眉一笑,“陛下让本宫打理后宫,就不怕本宫祸害了后宫女人。” 杜安尴尬一笑,“瞧娘娘说的。陛下对娘娘是一万个放心,有娘娘打理后宫,陛下身上的担子都要轻松三分。” 林月音冷冷一笑,“杜安,你的马屁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杜安嘿嘿的笑了起来,“都是娘娘教导有方。”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本宫可没教导过你。”林月音眼一瞪,得意忘形,是想暴露她的真实身份吗? 杜安回过神来,脸上略显惊慌,“娘娘教训的是,都是老奴糊涂,还请娘娘责罚。” 林月音瞥了眼,眼中明显带着点嫌弃的意思,“行了,真要罚你,也轮不到本宫。自有陛下对你做出处置。至于打理后宫的差事,本宫领了。不过本宫先将丑话说在前头,这差事既然到了本宫的手上,以后再想拿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娘娘说笑了,这差事也只有娘娘才能做好。娘娘不嫌弃,陛下高兴都来不及。” 林月音呵呵一笑,“杜安,你明里暗里的讨好本宫,偶尔还编排陛下两句,就为了逗本宫高兴。你这么做,就不怕本宫到陛下跟前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安笑道:“能让娘娘开心,陛下只会赏老奴,绝不会罚老奴。” “你倒是有信心。” “不是老奴有信心,是因为陛下将娘娘放在了心尖尖上。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娘娘受半点委屈。” 林月音那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显得几分阴沉。她冷哼一声,“别光顾着说漂亮话。这些日子来。本宫所受的委屈还少了吗?从江南到京城,几千里路,哼,亏得他做得出来。还有,罔顾本宫意愿,将本宫困于皇宫,这算不算委屈?” 杜安一脸心虚不安的样子,低头不敢搭话,就怕给了林月音话柄。 林月音展颜一笑,“行了,瞧你这模样,好似本宫要吃了你一样。本宫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下,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你回去告诉他,既然本宫接了后宫的差事,就一定会做好。他要是想临幸哪个宫妃,事先同本宫说一声,本宫保证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半点不自在。” 杜安尴尬极了,这话他可不敢传,刘炬要是听了肯定又得生出一肚子怒火。就见杜安可怜兮兮的,“娘娘行行好吧,娘娘明知道陛下的心意,还拿这样的话刺激陛下。陛下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受不住啊。” 林月音挑眉冷笑,“卧薪尝胆二十年,一朝翻云覆雨,你看看他的人生,就像是一部传奇。这样的人早已经修炼出铁石心肠,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杜安替刘炬辩解道:“就算陛下修炼出铁石心肠,那也只是针对别的人。面对娘娘的时候,陛下一直都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林月音差点要吐了,脆弱二字是形容刘炬的吗?简直是胡说八道。 杜安面不改色,反正他是夹心层,只能两边讨好。至于说出的话是不是让人恶心,他可管不了。 “行了,行了!”林月音一脸嫌弃的看着杜安,“你先下去忙吧。至于那些尚宫,今儿本宫乏了,就不见她们。等到明儿,你再安排她们过来。” “老奴遵旨。” 杜安的动作很快,一边吩咐人布置明义殿正殿,全都是按照林月音的喜好来的。好歹他跟在林月音身边数年,别的不敢说,对林月音的喜好是一清二楚的。与此同时,杜安又安排人将住在小偏殿的两位才人搬出去。两位才人哭哭啼啼的,想要求见林月音,让林月音开恩允许她们继续住在明义殿内。只要能继续住在明义殿内,就能跟着沾光,见到刘炬,进而承宠。这样的好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她们岂会放弃。 奈何林月音根本不见她们,杜安也是凶神恶煞的,直接命人将二人叉出去。若是吵着林月音,让林月音生出不快,小心二人的性命。一番敲打,这才让两位才人彻底打消了靠着林月音沾光的心思。 事情处理完毕,正殿也都布置好了,杜安才请林月音移步过目。 林月音去了正殿,果然处处都符合她的心意。林月音笑了起来,“将事情交给你来办,本宫果然不用操半点心。只可惜,陛下身边也离不开你,要不然本宫就将你要过来。” 杜安笑道:“要不老奴今儿就去请旨,以后就到娘娘身边伺候。” “不了。本宫不夺人所爱,再说了你要是走了,谁能替代你的位置在陛下身边伺候。”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安。 杜安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林月音坐在高位上,轻声说道:“你不能来本宫身边伺候,的确有些遗憾,不过此事并非没有办法解决。既然本宫这辈子离不开皇宫,杜安,你就安排人将张永接到京城吧。张永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本宫也习惯了他的伺候。” 杜安笑了起来,“娘娘不提,老奴也要说说张永。娘娘放心,早在半个月前,陛下就差人去江南,将娘娘熟悉的那些人都接到京城。” 林月音挑眉冷笑,“本宫无故失踪,怕是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想要说服他们来京城,没有本宫的手信,怕是不容易。” “娘娘放心,陛下全都安排妥当了。娘娘只管耐心等着,过些日子就能见到那些熟悉的人。” “好吧,本宫就信你一回。”林月音也觉着寂寞了,身边只有芍药一个老人陪着,的确有很多的不便。 安顿好了一切,杜安这才告辞离去,回到思政殿找刘炬复命。刘炬一边忙着处理政务,一边吩咐杜安,“吩咐下去,朕今儿就在明义殿内用晚膳。另外在明义殿内,替朕多准备几套换洗的,以后朕会长期住在明义殿内。” 杜安有些担心,“陛下,娘娘会答应吗?”不是他成心打击刘炬,实在是因为林月音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女人。可别到最后,两人的关系又闹僵了。 刘炬头都没抬一下,“怕什么?就照着朕的吩咐去办。”说完后,刘炬偷偷一笑,他是吃定了林月音。等他蚕食了林月音的生活,二人的关系也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刘炬期待着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忙完政务后,刘炬果然赶在晚膳之前来到明义殿。 林月音见了他,也不起身行礼,只挑了挑眉,算是招呼。刘炬不在意,旁的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只当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到。 刘炬就在林月音的对面坐下,“看书?今儿过得怎么样?” “陛下心情不错?”林月音挑眉一笑。 刘炬笑道:“那是当然。难道爱妃的心情不好?莫非是有不开眼的人给你委屈受了。”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书本,笑道:“这后宫上下,谁敢给我委屈受?” 说的也是。林月音不动那些人就算客气了,那些人哪有本事让林月音受委屈。c 刘炬问道:“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不开心。” 林月音白了他一眼,“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乐意有人打搅。”尤其是刘炬这么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人存在,让林月音有些心烦气乱。就连最喜欢的话本都快看不下去了。 刘炬却得意一笑,“以后我会天天过来,你说怎么办?” 林月音哼了一声,撇头不理会刘炬,从内到外都将刘炬当做了空气。刘炬也不在意,命人搬来文房四宝,还有那些没来得急处理的奏本,就在林月音的面前,处理起政务来。林月音偷偷瞥了眼,微蹙眉头,刘炬这是在蚕食她的生活啊,真是让人气闷。 这天下是刘炬的,这后宫更是刘炬的一亩三分地。林月音能赶走刘炬一次,奈何这人脸皮厚,不代表能林月音能赶走他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难道真的要妥协吗?林月音微蹙眉头,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要蹙眉,这样不好看,我也舍不得。”刘炬伸出手,轻抚林月音的额头,“有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同我说一声,我来替你解决。” 说得好听。林月音丢下书本,冷哼一声,起身离去。刘炬呵呵一笑,心知肚明林月音这是在发脾气。刘炬干脆丢下还没处理完的奏本,跟在林月音身边,“该用晚膳了,等吃完了,我陪你去散步。” 林月音不吭一声,安静的坐在餐桌前。刘炬就安坐在林月音身边,一脸殷勤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你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月音有片刻的走神,接着又是一笑,“你竟然知道我爱吃什么?” 刘炬深情凝望林月音,“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林月音明显一愣,有心丢下筷子,起身离去。转念又一想,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不能在一开始就输了气势。于是林月音冲刘炬笑了笑,“真是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小事。” “纵是小事,我也该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对我来说,你是不同的。”刘炬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月音有片刻的沉默,过后又若无其事的同刘炬闲聊了两句。这顿晚膳,气氛还算融洽。 之后刘炬理所当然的要歇息在明义殿内。林月音没有拒绝,却坚决反对和刘炬同床共枕。都是气血旺盛的男女,若是不加防备,说不定哪天就会擦枪走火,这岂不是如了刘炬的愿。刘炬也没有勉强,只让人在卧房内另外安放了一张软榻,晚上他就歇在软榻上。 林月音见了后,大皱眉头,“偏殿寝具一应俱全,你该去那边歇息。” “不,我就乐意同你睡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呼吸与共。” 林月音冷冷一笑,“你这么做纯粹是白费功夫,我是不会心软的。” 刘炬却笃定的说道:“心软不心软不是你说了算,得由时间来说了算。” 林月音哼了一声,对刘炬着实很不满。刘炬却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同林月音说道:“你这女人冷心冷情,也不知世上有没有人能够打动你的心。我也想明白了,咱们二人不谈感情,感情之类的全是虚的,而且同你谈感情也无用。咱们就来点实际的,你做我的皇后,我给你无上的权柄和荣光。同时你替我生下儿子,我会册立咱们的儿子做太子。等到将来,我若是死在你前头,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太后,甚至摄政都有可能。” 林月音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刘炬。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仅仅只是试探? 刘炬笑道:“你放心,这番话我是真心实意的。回想过去,尽管我曾瞒过你,却不曾欺你。如今,我更不会欺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法子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你的。你要权柄,我给你。我要儿子,你也给我。咱们就当是做了一桩生意。” “将皇后之位还有皇嗣当做生意来谈,古往今来,你也算是头一个。”林月音笑了起来。 刘炬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只要你想,我还可以为你做很多的第一个。” 林月音垂眸,“你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需要仔细考虑。” “那是当然。事关终生,自然要仔细考虑。不过你我二人世间都不多,所有人都盯着咱们二人,若是我们迟迟没有动静,那些人又该聒噪了。我想也不乐意听到有人说你生不出来吧。” “无耻!”林月音怒斥刘炬,竟然敢说她生不出来,真正放肆。 刘炬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坚信你生的出来。” 林月音咬碎了银牙,这才忍住了没扑上去咬刘炬一口。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自此之后,刘炬果然得寸进尺,将明义殿当做了自己的寝宫,每日来明义殿用晚膳,晚上就同林月音歇息在一个屋里。慢慢的,明义殿内处处都充斥着刘炬的气息。他喝茶的杯子,他的笔墨纸砚,他的书柜,他常看的书本,常用的用具,他的四季衣衫。总之,刘炬就是要打造平常的夫妻生活。将明义殿变成了二人共同拥有的地方。 林月音从一开始就没拒绝,等到后来,更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炬蚕食她的生活,影响着她的心情,编织着罗网,然后她不由自主的踏入刘炬挖好的坑里面。 对于这样的状况,林月音感到心累又无奈。好在,张永一行人到了京城,回到了皇宫,回到了林月音的身边,让林月音展颜一笑。 张永他们见到林月音的时候,全都哇哇大哭起来。当初林月音同芍药莫名其妙的失踪,将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碍着身份,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只能派人偷偷摸摸的找寻,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家人心惶惶,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个仇家来寻仇。一想到林月音都能被人悄无声息的绑走,其他人岂不是更危险。一时间,大家都在议论要不要离开江南,找个穷乡僻壤躲起来。要不是张永在下人面前还有点威信,及时控制住局面,只怕留在江南的人早就散了。 就算如此,江南那些人也过得生不如死,每日里煎熬。知道刘炬派人到了江南,他们才知道林月音竟然已经入了皇宫,做了泰定帝的妃子。这,这简直是真是无言以对。按关系论,林月音是刘炬的嫂嫂,叔嫂二人做夫妻,这合适吗? 奈何此事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林月音的身份也被洗白,他们又是下人,没有置啄的余地。只能跟随张永一起进京。当然,这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事实。期间,就曾闹出有人偷跑,甚至想要散播流言的事情。不过刘炬安排的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情况,也早做了准备。凡是不老实的,在进京的路上,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失踪,被病故,被受伤等等。 张永心知肚明,却从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当他听闻林月音进宫的消息,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毕竟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叔嫂做夫妻。张永冷眼旁观,看着刘炬的人将江南带出来的人一一清理,他也会心疼,却无可奈何。任何人的意愿和性命,都比不上林月音重要,这就是张永的原则。凡是触及到这个原则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张永见到林月音,大哭了一场。只说当初大家有多担心,多惊慌,却止口不提路上的事情,也不提那些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林月音也没问,只让张永下去安顿。等休整好了后,就来当差。 等张永他们下去后,林月音才哀叹一声,问芍药,“当初跟随本宫逃难到江南的人,有两三百吧。” “一共三百五十七人。”芍药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月音呵呵一笑,“现在还剩下多少?一百人还有吗?” 芍药哆嗦了一下,“回禀娘娘,还剩下九十八人。” 林月音冷冷一笑,“十成里面去了六七成,减员如此厉害,张永却一字不提。” “张永他也是不想娘娘操心外面的事情。毕竟有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林月音面露不悦之色,“身不由己?哼!本宫当然知道大家都身不由己。其实本宫也没怪张永他们。本宫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谁也不能保证剩下的人就能守口如瓶。在很多人看来,这世上唯有死人能保守秘密,所以那些人都必须死。” 林月音暗自一叹,“是本宫害了他们。”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若非他们有二心,又岂会死于非命。” 林月音冷冷一笑,“行了,你不用安慰本宫,本宫没那么脆弱。本宫只是感慨一下,这些年因为本宫而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希望以后能够少一点。” “娘娘说的是。” 张永急于当差,只休整了一天就回到了林月音身边,听候差遣。林月音对张永总体上是满意的,张永的忠诚毋庸置疑。林月音见张永欲言又止的模样,直言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本宫面前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 张永一脸激动的模样,“奴才有罪,请娘娘责罚。” “你何罪之有,本宫怎么不知道。” “奴才,奴才这一路上死了太多人,奴才没能尽到职责,便是有罪。” “此事啊!此事不怪你,你也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起来吧,此事就此揭过,以后都不要提。”林月音定了调子。 张永哭了出来,“多谢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瞧你那熊样,赶紧将眼泪擦干净。”林月音一脸嫌弃的说道。 张永急忙擦干眼泪,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的事情,奴才都听芍药说了。奴才有些疑惑,娘娘为何要犹豫?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不继续走下去。” 林月音哼了一声,“你同芍药倒是无话不谈。” 张永低眉顺眼的,没敢吭声。 林月音心头也是惆怅,“本宫何尝不知,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要么妥协要么死。看是本宫意难平,你懂吗?” 张永深思一番,点点头,“懂!这些年娘娘遭遇了太多事情,其中不少事情都和陛下有关。娘娘心中有气,实属应该。只是,留给娘娘的时间不多了。奴才在江南都有听人议论后宫之事,都在担心皇嗣不继,大周会不会重沓覆辙,再次陷入战乱。” 林月音斥了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张永尴尬一笑,“奴才也是替娘娘担心。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娘娘何不顺水推舟。” 林月音冷哼一声,说得轻松,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让她放下芥蒂,同刘炬毫无障碍的在一起,光是想一想,林月音就觉着不可能。 张永没敢多劝,这种事情还得讲究时机。万一逼急了林月音,来个鱼死网破,那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转眼到了中秋。 因着天下定鼎,刘炬决定举行宫宴。宫宴的一应事情,以及招呼贵人命妇的重担就落在了林月音的身上。这种事情对林月音来说,驾轻就熟。成例摆着,只需安排妥当的人各司其职,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为防万一,林月音还是让张永芍药总领。他们二人都是宫中老人,经历的事情多,有他们二人盯着,林月音也能放下大半的心。 到了中秋这日,宫宴准时举行。因事先安排妥当,宫宴举办得很顺利。林月音身为后宫身份最高的女人,出面招呼诸位命妇贵人。其中不乏以前的老人。这些人见到林月音的真容后,都大吃一惊,个个惊疑不定。心中生了怀疑,却又无从求证。 反倒是当事人的林月音,一脸坦荡,说着软绵的官话,明显带着一点江南口音,从里到外都做足了江南女子的派头。就连身为淑妃的气势都比平日里弱了两分,却多了三分娇媚温柔,好似那如水的女子。不少人心中感慨,心道林淑妃的颜色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那魅惑劲,难怪会将泰定帝给迷住。 林月音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并不能彻底打消众人的怀疑。只是在孝昌帝当政的时候,这些人同林月音接触有限,对林月音也不甚熟悉。要说那林淑妃,就是孝昌帝的皇后林月音,她们也不敢十足肯定。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少。万一真的只是长得相似呢?要是她们胡乱猜测,传出半点不好的流言,泰定帝怪罪下来,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老熟人们,个个低眉顺眼的。虽然彼此之间都没有交流,不过几个眼神却足以达成了默契。那就是按兵不动,等将来寻了机会,再好好查查这林淑妃的底细。若果真是两个人,那就当她们多疑。若两人是一人,此事只怕得好好斟酌斟酌。 林月音冷冷一笑,她从来不会阻止别人自寻死路。有些人就是欠教训。 一场宫宴,在和睦的气氛下结束。林月音率先回到明义殿就寝。累了一天,也只有泡在热水中才能让人真正的放松。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月音笑道:“芍药,本宫这里暂且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没有听到芍药的回复,只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台阶上停下。林月音微蹙眉头,正要转头,整个人就被人给抱住了。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还是她所熟悉的,来人正是刘炬。 林月音意识到刘炬就在身后的时候,真是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你放开我。” “不放。”一张嘴,就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 林月音一抬手,狠狠的朝刘炬的头上,脸上打去,“你喝醉了,你给我放开。” “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刘炬顺势下了浴池,也不管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让人多不舒服。他紧紧的抱着林月音,两人的身体隔着衣衫紧紧的贴在一起,“月音,你在这里,真好。” 林月音动弹不得,忍着怒气问道:“你到底想如何?” 刘炬呵呵笑了起来,他低下头,亲吻着林月音的脖颈,背脊,身体越发的燥热,“我想做什么,你会不明白吗?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他的双手也不老实,却又让人觉着他在努力的克制。 林月音深吸一口气,“酒壮色胆,你是打算趁着醉酒的时候来个霸王硬上弓?等到明儿醒来,就将责任全推到醉酒上面。刘炬,你让我看不起,你可真够无耻的。” 刘炬笑着,“我本就是个无耻小人,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刘炬咬着林月音的耳垂,“你从了我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睡在一起多久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忍着。就算我能忍,也能等,外面的那些人也等不起。他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就指望着你的肚子。” “混账东西。你是在逼我。你可是亲口说过,不会对我用强的。”林月音又气又急,要是手里有一把刀,她真的会一刀阉了刘炬。 刘炬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抱着林月音的身体,感受着肌肤下的脉动。“我当然不会逼你,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也空旷了这么久,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吗?” “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林月音怒吼,却难掩心中的心虚。她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她的身体早就成熟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的。只是因为她活的很克制,所以任谁都当她在男女之事上面清心寡欲。 刘炬却不理会林月音的回答,他得寸进尺的亲吻着林月音。他干脆撤掉身上的衣衫,同林月音在水中来了个坦诚相见。 至于林月音,除了怒骂外,她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或许是因为热水的刺激,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总之结果就是二人做了,做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以至于次日一早,林月音没能下床,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一日。 林月音心头恨得不行,她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最后还是便宜了刘炬这个王八蛋。 反观刘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一夜没睡,他也精神奕奕,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精力充沛得用不完。杜安偷偷吐槽,刘炬分明是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便高兴得没形了。刘炬早早的结束了朝政,来到明义殿看望林月音。 刚走进卧房门口,一个暗器飞来,连忙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枕头。 刘炬不以为意,哈哈一笑,“爱妃醒了。” 林月音咬牙切齿,脸色涨红,想要起身,腰身一软,真是累死她了。“你还敢来?” 刘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拉起林月音的手握住,“昨儿是我粗鲁了,下次我会温柔点。” “还想有下次?”啊啊啊,林月音真想一巴掌拍飞这个男人。 瞧着林月音脸上的熊熊怒火,刘炬腆着脸笑道:“有了第一次,自然就该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之无穷尽也。”趁着林月音再次发怒之前,刘炬将手放在林月音的腹部,“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替我生个儿子。” 林月音无言以对,忍了忍,忍着怒气说道:“我并没有同意。” “你也没有否认,那我只当你是默认了我的提议。”刘炬一脸无赖,“你放心,我对i的承诺,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你要是不放心,改明儿我就下旨册封你为皇后。” “不用!”林月音冷着一张脸。其实她早就想清楚了,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接纳刘炬的提议,一条道走到黑。不过想明白归想明白,不代表她对刘炬的所作所为就能原谅。刘炬趁人之危要了她,这笔账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炬笑呵呵的,“都听你的,等你怀上身孕后,我再册封。等到那时候,也能堵住悠悠众口,免得有人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败坏了大家的心情。” 林月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炬,“陛下此时此刻很得意吧。” 见林月音笑了,刘炬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这可不妙啊。刘炬一本正经的说道:“此时此刻,我只关心你的身体。” 林月音缓缓起身,靠近刘炬的身体,在刘炬耳边吹着风,“昨儿晚上陛下可觉着爽快?” 爽快,当然爽快。多年心愿一朝得偿,怎能不爽快。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刘炬板着脸,“昨儿是我孟浪,我给你赔罪。” 林月音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透着一个信息,她在勾引着刘炬。“伺候陛下,本就是臣妾该做的。臣妾打从心里面,就一直盼着有这么一天。” 此话当真?刘炬差一点就中了美人计,赶紧摆正态度,“爱妃辛苦了。爱妃还需要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陛下为何顾左右而言他,莫非嫌弃臣妾,还是心虚了?”林月音带着笑意,眼神如勾,勾着刘炬的心魂。 刘炬呵呵一笑,“我是心疼你。”一把抱住林月音,再不能让这个女人魅惑他。就算要魅惑,也该是在床上,而非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林月音冷冷一笑,果然是做贼心虚,“陛下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刘炬想也没想,直言回答。 林月音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昨儿晚上陛下并没有喝醉,只是装作喝醉的模样趁机耍酒疯,将生米煮成熟饭,对吗?” “哈哈”刘炬大感心虚,这让他怎么回答,“绝无此事,昨儿晚上我的确喝醉了,你得相信我。”刘炬扶着林月音的肩膀,双眼无比真诚的望着对方。 林月音冷冷一笑,原本的笑脸瞬间就变成了冷面阎王。林月音冷笑道:“今儿我累了,谁都不想见。陛下还是去别处吧。否则我怒极攻心,只怕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陛下若是怜惜我,就顺着我的意思。” 刘炬无可奈何,“好,我今儿就睡在偏殿。你有什么需要,唤一声就行。” 林月音哼了一声,撇头不理会对方。 刘炬也知道自己碍眼,嘱咐了几句,就去了偏殿歇息。 林月音这会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心头的怒火也少了两分。芍药进来伺候林月音,一边又劝着林月音不要耍小性子。不管怎么说,刘炬也是天子,能够一直守着林月音一人,实属难得。 林月音白了芍药一眼,很是不屑。 “娘娘又耍小性子了。”芍药很是无奈,“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娘娘好歹让一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行吗?” 林月音喝着养生茶,说道:“和美过日子,绝无可能。不过我和他倒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他给我想要的,我给他生个儿子做继承人,如此双方各得其所。” 芍药叹气,明明彼此都有感情,为何又要竖起坚硬的壳,将对方挡在外面。想不明白啊。 林月音不信任感情,她相信因为利益结合,双方才能长久合作下去。冷静了两天后,林月音终于肯同刘炬好好谈一谈。她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会替你生孩子!” 刘炬狂喜,那一刻他甚至有哭的冲动。多年的等待,多年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天有了收获。 林月音继续平静的说道:“至于生男生女,我可不管。” 刘炬笑道:“无论男女,都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而且有了女儿,儿子自然也就不远了。” 林月音挑眉一笑,“你倒是挺乐观的。” “那是当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刘炬不在乎多等几年。至于聒噪的朝臣们,让他们去死吧。 林月音继续说道:“皇后之位我要定了。” “那是当然。”刘炬笑着点头,“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林月音难得笑了笑,“既然咱们要生孩子,接下来就按照太医给的时间表做安排吧。” 什么太医给的时间表,这是什么鬼东西。就见林月音拿出一张纸,上面详细写明了同房的时间还有禁忌。刘炬见了,眉头紧皱。夫妻同房,想做就做,凭什么还得按照太医的规定来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月音哪有不明白的,不等刘炬拒绝,就率先说道:“太医说了,按照上面的时间表来办事,有利于受孕。” “果真?”刘炬心中疑惑,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岂能大声嚷嚷。再说了,男任有几个关心这个的。” 刘炬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的有用,那就按照这上面写的。不过我只给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要是没动静,就得按照我的意思来办。”到时候他是想做就做,才不管什么见鬼的时间表。 林月音笑道:“行,那此事就说定了。这些天我身子不舒服,就委屈陛下去别处歇息。” 刘炬虎着一张脸,“不妨事。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放心,晚上我不动你,我说到做到。” 这世上有不偷腥的猫,真是见鬼了。林月音才不相信刘炬的鬼话,所以她坚决拒绝刘炬的提议,坚定的要求遵守规定,不可任性,刘炬发挥无赖属性,死缠烂打。林月音区区一个小女子,如何扛得住,最后疲累的躺在刘炬的怀里睡了过去。 刘炬得逞,虽然不能这样那样,不过能抱着林月音睡觉,也是一种幸福。所以刘炬很得意,半夜里都差点笑醒。 刘炬觉着自己的幸福生活来了,林月音却觉着自己过的很苦逼。就算她摆正了心态,接纳了刘炬,她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心里头总有块地方总是膈应着。林月音知道,她还是在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因为心情不畅的缘故,林月音时不时的都会发点小脾气。刘炬将这一切全都当做了情趣。 天气渐冷,林月音不乐意动弹。干脆连差事都交给张永他们一应打点。只有等张永他们遇到不能决策的事情,林月音才会勉为其难的出面。可就算如此,林月音也越发的懒散,每日里精神不济,好似下一刻就会睡着了一样。 叫了太医请平安脉,林月音身体康健,并无任何问题。林月音直言,她这情况是在猫冬。早两年,身处蜀中的时候,整日里为了前程为了政事操劳,一日不得空闲。那两年透支了林月音太多的精力,以至于让她疲惫不堪。偏偏付出了所有,结果却只收获了失败。这让好强的林月音,如何甘心。这也是林月音最不忿刘炬的。她自问,若是再给她两年时间,哪怕再多给一年,局面也不会糜烂到那个程度。只能说时也命也。 如今到了皇宫,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结果一到冬天就要冬眠。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连带着食欲都没了。 刘炬很担心林月音的情况,生怕林月音有个三长两短。偏生太医又说林月音没有问题。 林月音这种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吧。直到进入腊月,太医照例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才检查出林月音怀孕了。林月音之所以猫冬,没有食欲,全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所有热震惊过后,就是狂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说是举国欢庆都不为过。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 林月音本人则有些发蒙,她怀孕呢?不是说笑的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怀孕。想她上辈子,浸淫后宫十多年,肚子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再说这辈子,同孝昌帝在一起数年,那更是看不到怀孕生子的希望。偏生跟了刘炬后,短短数月时间,就有了喜讯。 林月音轻抚自己的腹部,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怀孕了。哈哈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夺了她的权势,天下,最后给她送来一个孩子作为补偿。这个补偿,很好,真的很好。林月音几乎是喜极而泣。 刘炬在第一时间赶到明义殿,拉着林月音的手,一个劲的傻笑,“朕有儿子了,朕终于有儿子了。” 林月音抿唇一笑,“说不定是闺女。” “无所费,反正能生闺女就肯定能生儿子。”刘炬傻笑得可爱,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林月音这会见了,都觉着顺眼了不少。 “想吃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听人说,女人怀孕辛苦得很,你会不会难受?”刘炬就跟一个唠叨的婆子一样,问个不停。 林月音觉着头痛,“停!我这才刚怀孕,没有任何不舒服。要说真有不舒服,那就是想睡觉。” “好,睡觉,睡觉,我们这就睡觉。” “你不能同我一起睡。”林月音义正言辞。 “谁说的。”刘炬先是眼一瞪,接着又呵呵笑起来,“你放心,我睡觉老实得很,肯定不会伤着你。你让我陪着你睡,这样晚上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叫一声,我就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林月音掩蠢一笑,“你可是堂堂天子。” “天子也得关心自己的女人小孩。”刘炬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林月音爱听。她点点头,笑道:“好吧,就依着你的意思。不过不准乱来。” “你放心,我就算是个混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 怀孕的消息仿佛是一个水龙头,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了出来。先且不说后宫女人们如何羡慕嫉妒恨,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勾搭刘炬,刘炬又是如何严词拒绝。也不说朝臣们如何狂喜,就连刘炬下旨册封林月音为皇后,朝臣们都一致通过,连个反对声音都没有。 只说林月音,原本她只是胃口不好,有些嗜睡。可是等确定了怀孕后,林月音竟然添了个晨吐的毛病。每日早晨起来,都会先来个撕心裂肺的呕吐。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哼,这还只是开始。后来严重到吃什么吐什么,将林月音折腾到见了吃的就觉着反胃恶心。硬撑着吃了点,结果吃完还没来得及消化,又全都吐了出来。 这可将刘炬吓坏了,整日里吼着太医,就差指着太医的鼻子大骂无能。连个孕吐都止不住,要他们何用。就该全都拉下去砍了。 林月音直接冲刘炬翻白眼,将太医们都砍了,那她这里怎么办?是要弄死她吗? 刘炬又赶紧给林月音道歉,宽慰林月音的心情。 刘炬拉着林月音的手说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这明义殿同你八字不合,咱们还是住到清宁宫去。反正我已经下旨册封你为皇后,虽然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不过先住进去也没关系。” 林月音有些恍惚,“清宁宫都空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哪能住人。” 流句呵呵一笑,“这些琐事你不用操心,我早就命人收拾清宁宫。如今那里面全都收拾好了,只等你这个女主人住进去。” 林月音有气无力的,想到这些日子遭的罪,的确有些怕了。“罢了,或许我同明义殿真的是八字相克。那就搬到清宁宫去吧。” “好嘞!我就命人搬家。” 花费了两天时间,林月音顺利从明义殿搬到了清宁宫。居住在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摆设,林月音顿觉心安。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回到了家一样。想她重生数年,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清宁宫度过。这清宁宫内,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里,却都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孝昌帝。 人死灯灭,林月音也只能哀叹一声。 刘炬有些吃味,莫非林月音还想着孝昌帝。想那孝昌帝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林月音左思右想。若非林月音怀着身孕,刘炬真想亲口问一问林月音,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林月音没有察觉到刘炬的小情绪,回到熟悉的地方,安中安定,孕吐的情况竟然真的有了起色。虽然每日依旧呕吐,不过不至于吃什么吐什么。如此,林月音总算止住了继续消瘦的脚步。想别人受孕,那体重都是蹭蹭的往上涨。唯独她,怀孕两月有余,反而瘦了一大圈,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等到怀孕满三月,孕吐的情况渐渐没了。等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林月音的胃口好了起来,每日里,时时刻刻都觉着饿,就想吃东西,想要用大量的食物填满肚子。林月音同自己的做着斗争,她还算克制,不敢敞开了肚皮吃。就怕吃得太多,胎儿过大,生的时候会难产。 一开始刘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劝林月音多吃一些。等知道胎儿过大,会造成难产后,刘觉也得小心翼翼的管着林月音的饮食。既不能让林月音饿着,也不能让林月音多吃,还得保证有足够的营养。 林月音笑话刘炬,“陛下,难道朝政不忙吗?为何每日里,你有那么多时间逗留在清宁宫。” 刘炬得意一笑,“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朝臣们的能力的时候。若是凡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那些朝臣也该退位让贤,让能者取代。” 林月音眉眼灵动,笑了笑,“我这里挺好的,你大可不必每日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在我这里。” “我乐意!”刘炬将头贴在林月音的肚子上,“他在里面动,动得还挺猛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月音冲天翻了个白眼,刘炬这个傻样,让她有种想要揉搓对方一对的。然后,林月音真的这么做了,她伸出了罪恶之手,揉搓着刘炬的脸颊,狠狠揉搓。旁的人见了,都吓了个半死。唯独杜安这些老人,面不改色,镇定依旧。 刘炬哈哈一笑,抓着林月音的双手,帮着林月音揉搓自己的脸颊,“有没有高兴一点?” 林月音哼了一声,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真是让人气闷得很。刘炬丢掉身份的束缚,一个劲的讨好林月音,几乎是将林月音当祖宗一样供着。林月音偶尔会排斥,不过时日长了,林月音也就习惯了。 林于音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加上天气炎热,林月音的脾气也变得古怪暴躁。有时候她会因为一首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候她也会因为下人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大发雷霆。更多的时候,林月音将自己的一通怪脾气全都发泄在刘炬的身上。 她后悔不该同刘炬合作,不该怀孕生子。怀孕的过程实在是太难了。每当林月音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找刘炬撒气。哭着骂着,责怪刘炬的险恶用心。可是每次发完脾气后,林月音又深深的后悔。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像是她过去唾弃的黄脸婆。这份理智的认知,让林月音的情绪更是反复无常,折磨着别人的同时,也在折磨着她自己。 晃晃悠悠,时间来到了八月,林月音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发动了。历时两天一夜,林月音替刘炬生下了一个重六斤的儿子。 刘炬高兴坏了,林月音则是累坏了。她解脱了,所以她只看了眼孩子,就沉沉睡过去。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人收拾过,也换了一身衣服。孩子就躺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 林月音盯着孩子,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婴儿。嘀咕了一句,“好丑。” “哪里丑,胡说八道。”刘炬不乐意了,林月音凭什么说他儿子丑。 林月音这才发现一旁的刘炬,瞧着刘炬眼中的红血丝,愣了一下,问道:“你没睡?” 刘炬摆手,“我身体熬得住,一两天不睡没关系。关键是你和孩子。见你迟迟不醒来,我心里担心得很。” 林月音笑了,如春花烂漫。刘炬也跟着笑了起来,“咱们终于有了儿子。” 一说起孩子,林月音就嘀咕了起来,“为什么他这么丑。” 呔,怎么又说孩子丑,真是岂有此理。还是杜安上前解围,告诉林月音,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皱巴巴的,就跟小猴子一样。等时间长了,孩子长开后,就会越来越好看。 林月音半信半疑,“真的?孩子真的会越长越好看?” “那是当然。其实小皇子已经比昨日刚生出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所谓的好了不少都这么丑,那昨儿刚生出来的时候得多丑。林月音回想了一下昏睡前的情况,她记得看了眼孩子才睡过去的,怎么就想不起孩子的模样。哎,可见孩子真的是丑到让人记不住的地步。想想还真是令人伤心。 不管美丑的争论,林月音开始坐月子。孩子也像杜安说的那样,一天一个样,短短十来天,已经同刚出生的时候有了天壤之别。首先是皮肤褪去了皱巴巴的模样,开始变得水润。接着就是孩子有往百宝胖胖发展的趋势,让人越看越喜欢。以至于刘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孩子身边。 奈何还有朝政需要处理,刘炬不得不强忍着不舍,上朝去了。每当刘炬离开,就是林月音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同孩子交流,同孩子说着连她都觉着幼稚愚蠢的话。可是她却甘之如饴。 转眼就出了月子。为庆贺大周有了皇嗣,在孩子满月的这一天,刘炬下旨大赦天下,全民同欢。并且在孩子刚满一岁的时候,刘炬就迫不及待的册立儿子为太子。 与此同时,刘炬强烈表示,光生一个孩子太少。他和林月音还得再接再厉,再生两个。最好有个闺女,不然光是儿子,让人头痛。 林月音赏了刘炬一个白眼。当初只说生个儿子,可没说要生几个。如今又想反悔,还拿不出相应的好处来,做梦去吧。 刘炬向来都是无耻又无赖,林月音的反抗,在他看来全是情趣。实在不行,干脆趁着醉酒的时候霸王硬上。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再多几次也没关系。反正林月音也甘之如饴,整个人挺享受的。 于是一个强硬霸道,一个半推半就,二人又好在了一起,就如寻常的夫妻那般。于是理所当然的,林月音又怀孕了。这一次有了经验,比之头一次怀孕轻松了不少。不仅没有孕吐,就连后期的情绪控制都很到位,没有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乱发脾气。刘炬也是当爹的人,相比起第一次来说,这一次也镇定了许多。 等到瓜熟蒂落,一个闺女生下。刘炬乐得合不拢嘴。有儿有女,儿女双全,还全都是嫡出,这世上有他这般福气的人可不多。 又过了两年,林月音再次受孕,这一次生下一个小子,便是皇二子,举国同庆。在世人看来,皇帝老儿的儿子越多越好,最好全都是嫡子。可是对于后宫女人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灾难。 世人解说,帝后感情深笃。皇帝独宠椒房,帝后琴瑟和鸣,堪为夫妻典范。而事实上,帝后二人的婚姻始于合作,并且这种合作一直贯穿着他们的一生。他们是夫妻,更多时候又像是伙伴,朋友,甚至是敌人。可是不管是什么关系,他们始终在一起。就算偶尔分离,也是一种情趣。 民间还有传言,林皇后同孝昌帝的林皇后是同一个人。这则传言,无数人听过,听了后都摇头一笑,斥为荒谬。孝昌帝的林皇后早就死在战火中,而且那样恶毒的一个女人,谁会喜欢?泰定帝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所以说流言仅仅只能是流言,不会有人当真。 然后事实永远都掩埋在春秋笔法之下。世人所看到的,只是皇室乐意让他们看到的。真相永远属于少数人。 泰定帝在位三十年,后退位,由太子继承大统。泰定帝做了太上皇后,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游山玩水上面,还不允许打出仪仗,只乐意微服。数年时间,泰定帝带着林月音走遍了大周的山山水水。他们二人犹如当年一般,有争吵,有算计,有关心,有默契。世人都说他们是神仙眷属,林月音有时候就会想,或许他们真的是神仙眷属。或许这本就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样子。 林月音有时候也会糊涂,她怎么就跟着刘炬过了一辈子。明明当年还不服气,还想着报复。等到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生,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化作了一腔母爱。不过林月音觉着,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她是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无耻又无赖的男人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足够了,她的人生足够完美,真不枉她重生一回。 正文完结 ------题外话------ 完结了,撒花庆祝。元宝要开始修养身体,为手术做准备。等到明年三月,元宝再战!爱你们的包容,你们的支持,爱你们的一切。鞠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