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幻重生副本》 正文 第一章 灵魂资源管理局 正文 第二章 重生副本什么的 正文 第三章 系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正文 第四章 我是小溪流,永远向前流 正文 第五章 武侠小说,要不要了解一下 正文 第六章 阔少什么的,来一沓 正文 第七章 靠谱的还是小跟班呀 正文 第八章 男人的真情 正文 第九章 看我辗转腾挪 正文 第十章 夜凉多感伤 正文 第十一章 无折腾不成乐子 正文 第十二章 逛街第一要务 正文 第十三章 美食诱惑下的相遇 正文 第十四章 经验之谈 正文 第十五章 谁说来了官方女二号 正文 第十六章 说不清道不明 正文 第十七章 撩妹大法 正文 第十八章 契机 正文 第十九章 思是思念的思 正文 第二十章 花园奇遇记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你唱他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闹情绪就是动真格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那什么总是矫情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舞惊鸿还是惊吓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羊入狼口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论花瓣浴的重要性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春光乍现囧事多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本正经上任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请叫我弄潮儿 正文 第三十章 触霉头这件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怼人我从来没怂过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风生水起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专治各种泼皮无赖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归来的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当家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优秀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女人啊女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每日一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家宴 正文 第四十章 特色酒水要不要了解一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反了天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杀鸡儆猴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永远猜不到的剧情走向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借口还是试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心照不宣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口是心非的话就别说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听个曲儿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聊天是消磨时光的最好方式 正文 第五十章 龙潭虎穴走一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卫王府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暗夜袭击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风声,雨声,嘶吼声,声声入耳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伤痕累累的甜蜜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浮生小记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吃肉我是认真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新人登场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难得同伴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矛盾浮现 正文 第六十章 闹别扭的都是真爱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人有两个宝,双手和大脑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领个姑娘回家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从没停过的请求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小家伙造访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烫手山芋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隐藏的阴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闹事的下场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没那种命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引火烧身 正文 第七十章 开启任意门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环环相扣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傻傻分不清楚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浮出水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什么叫贵客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俩傻子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一些过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突变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该来的总会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秘密 正文 第八十章 夜谈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训练场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命题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迫在眉睫的问题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怅然若失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出路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进一步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无念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找上门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悦来客栈 正文 第九十章 熊心豹子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林州军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夜话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归来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一桩婚事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侯府日常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远道而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某人的做法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病来如山倒 正文 第一百章 聪明的代价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渔翁之利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谁是渔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与无赖讲道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妙奇趣味多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如州纪事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小心思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意料之外的消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变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威胁 “梁文天,你放开我!”我无力的挣扎着,却越挣扎被抱的越紧。 “你若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现在就对你做些什么。”梁文天说着,伸手在我脸上轻抚而过,俯下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要逆流一般,危险信号在脑子里闪着红灯,身体再也不敢动弹,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梁文天伸手帮我擦掉眼泪,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头向另一个方向偏过去,感受着周身被他包围的温度,身体却依然柔软的怎样都使不上力气,良久,我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可是你做的?” “什么?” “南元滇。”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人想要他性命。”梁文天说着的同时,马车听了下来,外面传来陌生人的声音,“主子,到了。” “好,你先进府中通报,记得声音越大越好,就说,出事了,出大事了。”梁文天吩咐完手下,松开抱着我的手,手中拿出一匕首,看着我轻皱眉头说:“对不住了,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一刀捅进我的腹部。 我瞪着眼睛看向他,伸手捂住伤口,疼痛感蔓延全身,血染红了我的衣衫,梁文天的脸在我面前变得那样陌生,他的表情我读不懂,没有狠毒,也没有算计,那样平静但又那样隐忍。 “听我的,一会儿一定不要吱声。”说完,梁文天抱着我从马车上下来,一路狂奔往府里走,我的血顺着伤口伸着衣服,滴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顺亲王呢?”俞攸宁冲过来,见我这副模样,眼神里满是焦急,他身边的公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而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一个个的人影在我面前变成一团一团黑影,逐渐消失不见,我进入深深的昏迷状态。 “系统重启倒计时,五c四c三c二,很高兴为您服务,经过选择,您的体验已进入20时代,顾灵雨的能力将全面爆发” 随着这久违的声音,我的脑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心中那么一丝意志,在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醒过来,告诉他们,忠亲王谋反,杀皇嗣,罪恶滔天。 “灵雨,快醒醒,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穆云彦站在远处,微笑的看着我,伸出双手,似在等待着我向他怀中扑去。 “云彦。”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在脑海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容,他的身影却在我面前渐渐模糊,最后竟变换成南元滇的模样,“灵雨,快醒来,找到我,带我回家。” 紧接着,南元滇的身影渐渐被拉长变形,如旋涡般消失在我眼前,耳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忠亲王,顺亲王失踪,顾姑娘伤成这样,您却毫发无损,真很南让人不产生怀疑。”这该是俞攸宁的声音。 “俞公子,我府上带出去的人,尽数死在那乐山上,若不是我去林中取水,怕是也难逃此难,本王拼命也没能护住顺亲王,眼睁睁看他滑下山坡,敌人势众,本王只能先救了姑娘,公子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山上看一看,是否和我描述的相同。” “不管,这人是在你管辖范围出的事,你要付全责,我会向王上如实禀报。” “我三哥不会出事的,他那么厉害” “王爷,大夫来了。” 奇怪,我分明意识已经清楚了,为何却醒不过来,我甚至能感受到大夫为我搭脉的触感,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更张不开嘴,身上像是被巨石死死的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王爷,姑娘的伤口虽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但那匕首上涂有巫毒,是夜国独有的一种毒药,它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便会陷入昏迷,就算醒来,怕是短时间也会浑身瘫软,丧失语言能力。” “夜国?!”远远地便能够听到俞攸宁的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这是反了,居然公然欺负到我南生国王室头上。” “这种毒我倒是有点了解,它是夜国死侍常用之毒,死侍受人雇佣,做的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这其中可能没那么简单。” “公主好见解,本王在这乐城多少对这有些了解,他们执行能力强,策划周全,下手稳准狠,该是有人早已有心在此时烦乱,一可除患,二可挑拨离间,一箭双雕。” “哼,你的嫌疑还很大,说这些无非是努力帮自己开脱。大夫,这毒可有解。” “有是有,但如在下刚才所说,就算解开,短时间也是只能处于浑身瘫软,丧失语言能力的状态。” “无论如何,还是有劳大夫了” 忠亲王果然是巧舌如簧,几句话说的,虽然他二人仍然心存疑惑,但语气上明显已经软了下来,一阵来回来去的脚步声后,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忠亲王,我来接我家夫人回房间。”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梁文天一直在屋里没离开。 “阿姜姑娘,你家夫人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刚才大夫吩咐过,她现在尽量不要移动,以防身上的巫毒再次扩散,伤口也会因此受到二次伤害。” “那” “交给我吧,她的伤我也有责任,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我的阿姜啊,你未免也太好打发了,别人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你都听得见吧,忍忍,快好了。”我能感受到他伸手抚摸我的脸,我的眼睛,鼻子,嘴,接着一种冰凉但柔软的触感,沿着我的眼睛,鼻子,最后落到唇上,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天晓得我多么想在这一刻将他大卸八块,可我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躺在这活活的受他欺辱,一滴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他停住动作,接着亲向我的眼角,“灵雨,”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再忍一忍,一切就过去了,到时你也许会明白我。”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越撩越危险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所在的房间,除了每日阿姜会来帮我擦拭身体外,再无其他,我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也并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阿姜走到我跟前,小声说:“夫人,解药来了。” 她说完,扶起我,掰开我的嘴塞了个药丸进去,灌了些水,看我咽下后,将我放下躺好,仔细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我感受着身体内,如燃烧了熊熊大火般的灼烧感,难受异常,却依然动快不得,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搬动重物进来的声音,“就放这儿吧。”随着梁文天的声音出现,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起,放入冰冷的水中,灼烧的感觉渐渐得到缓解,我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居然可以使唤动了。 “夫人,夫人能动了。” “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下面就交个阿姜姑娘了,为她沐浴更衣。”我听到梁文天退出房间,关上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皮如千金重的双眼,屋内光线昏暗,我坐在满是冰水的浴桶中,阿姜正在为我宽衣。 我缓缓的动了动头,大抵是感受到我的动作,阿姜忙停下动作,跑到我脸前,跪在地上,双手扶住浴桶的边缘,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夫人,您终于醒了。” 我张张嘴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才想起来之前在昏迷中听到的话,便又闭上了嘴。 “夫人,您暂时没法说话,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俞公子他们已经先行回去了,这边的事情必须要向王上禀报,我们信云侯府的人都留在这儿没走,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阿姜说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继续帮我宽衣,我低头看了看肚子上的伤口,已经上面有线封过的痕迹,伤口周围发黑,很是难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的伤会好的。”任由着阿姜帮我擦拭这身体,换好衣服回到床上,斜靠在枕头上,她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嘱咐了我好生休息,便走了出去。 梁文天随后走进来,命人将浴桶搬了出去,坐到我身边,我将脸撇到一旁拒绝与他对视,先给我下药,再用带毒的刀捅我,又伤了南元滇,还对我百般羞辱,可憎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能说话,人在虎穴中,不能自救。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一定厌恶至极,但等一切结束以后,你自会知道我的不易,现如今,我是断断不能放你那回瑶城的。” 我冷笑了几下,可不是么,我若完好无损的回了瑶城,他还有的活?可他却不能杀我,只能这般放着。 “过几日我向王上请了旨,纳你为妃,我便可光明正大的将你留下。” “你休想!”我瞪着他,张大嘴用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却连简单的咿呀声都没有,除了流那该死的眼泪,我什么都不能做,就是个十足的废人。 梁文天盯着我的眼睛,长叹一口气,“你是因为他才这样对我的吧,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有死呢?如” “主子,上头书信到。”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梁文天的话,他打开门,拿了书信又折回来,坐到我身边,先将书信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我,把书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读给我听:“我已安全到达,父王那消息已递到,灵雨拜托忠亲王好生照顾,莫让她再受伤害。”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是南元滇的语气,什么意思?不是说他已经滚下山坡,杳无音讯了吗?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有书信,而且还与玄帝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文天见我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摇了摇头,“我说什么你都还带有怨气,一听到他的消息,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看来我还是得早早把你娶进门才行。” 不要自顾着说话,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流氓,变态,色魔,挨千刀的,我诅咒你下辈子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不对,这里好像没有方便面这种食物,那我就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吃水果,永远都是咬下去一口才发现有虫子 “我猜你这会儿该是一直在骂我吧?”他那惯性的微笑竟然又蔓延上嘴角,“给你下毒,动刀,是我不好,大不了等事情过去后,再还回来,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不出十日,定有转机。” 梁文天说完,伸出手再次摸了摸我的脸颊,我突然想起了前日的那次,自然是伸出手想要阻挡他的动作,不曾想他却顺势整个人趴了过来,两手撑在我身侧,脸贴在我耳旁,轻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再这般撩拨,我可就直接生米煮熟饭了,反正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本王的准王妃。” 他的呼吸声在耳旁显得格外粗重,虽然我已用最大力气,把头往旁边挪开,耳朵却依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不是正人君子,我也不是大家闺秀,不管缘由为何,等老子这身子好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我今日所受屈辱之仇。 “瞧瞧这眼神,怕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行了,今日的份额就到此,你好生休息,明日再来看你,哦,对了,前几日在如州买的东西,我已命人半道劫了回来,应该后日就能送到你身边,你要记得穿哦,王妃。” 我无声的朝他吼了个“滚”字,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他自是识趣,笑了笑,从外关上门。等了许久,听不到动静了,我才转过头,吃力的坐起身,扶着屋里家具,挪到床前,腿脚实在没有力气,一股脑倒在了软榻上,窗外月如细牙,秋风阵阵,没曾想一次任务,竟生出这些个事端。 如刚才梁文天所读信件属实,那么这便又是一次算计好的“突发事件”,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但明知被利用,南元滇到底去了哪里,还是急迫的想要知道,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傻,傻到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脑子却还是不听使唤的往上面贴,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又想起前几日梦中的情形,远去的人影,和重启的系统,都让人心神不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人,都是故人 “顾灵雨,我在这儿,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你在哪儿?” “这儿”黑暗中,那声音由远而近,擦着我的耳朵向远处行去。 “这格局对于你来说,太过窄小,为何不是这跳出来?” “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谁?这问题可笑,你是谁?” “我是顾灵雨。” “不,你是孟小凡,一直都是孟小凡,你不配是顾灵雨。”慌乱中,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我从一个高处坠下,四周依然一片漆黑,低头向下看去,有微弱光亮在指引着我。 穿过洞口,突然天光大亮,我的眼睛努力的适应着刺目的光芒,一个穿白衣的银发女人从远处向我走来,她嘴角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眉眼与我有几分相似,她走到我跟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轻声说道:“终于找到了。”与此同时,她的指甲突然穿破了我的喉咙,顿觉口中一阵腥甜。 “啊!”我从床上坐起身,屋内一片漆黑,“原来是个梦。”我小声嘀咕道。 等一下,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接着我又试着挥了挥拳,手上也有力气了,我记得之前说最起码还得再过半个月我才能慢慢恢复如常,这才几天,我就好了,突然又想起梦里的情形,伸手摸了摸脖子,难不成和这个梦有关? “啪嗒。”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谁?” “喵呜。”桃桃从床下蹦了上来,一蓝一黄两只眼睛泛着光,在我身边蹭来蹭去。 “你怎么跑来了?”我把它抱在怀来,几日没见,倒是长大了不少,它躺在我怀中,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噬魂大人真是好兴致,单挑这般月色朦胧的秋夜来与本王相会。”窗外传来梁文天的声音,我凑到窗前,通过缝隙向外看着。园中,一个男人背对我站着,这身型怎么看怎么熟悉。 “王爷真会说笑,本就是您定下的时间。”这声音沙哑,如带有砂砾般,让人不适,不对,这声音太熟悉,突然,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般,响起很早之前的一个场景,那是云彦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去王城给玄帝祝寿,我与尚思青躲在树后,见到的那个出现在卫王身边的黑面人声音,与这个一模一样。 “上次的事情王爷做的不错,干净利落,只是这顾灵雨为何还活着?” “放长线钓大鱼,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拿下他信云侯府,对卫王以及八皇子以后的路可是大大的助益,现阶段还能用来蒙蔽那玄帝的双眼,一举多得。” “但愿能如王爷所说,只是如若到时这顾灵雨成了我们前行路上的屏障,在下可是不会给王爷留任何情面的。” “这点放心,本王不是个会被儿女情长事情左右的人,与那不识抬举的南元滇不同。” “这就好,”那男人缓缓转过头来,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无比,我不由的捂住嘴,这分明是那日在如州妙奇馆见到的那个阿瓦涂耶达,记得当时说,他是夜国人,那时的声音,和现在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是的,而这人,又到底有几幅面孔,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我仍然从他身上读到了非常危险的讯号。 那种藏于平静面容下,让人望之顿觉寒如冰川刺骨的恐惧,是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那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梁文天依然背手立于院子中央,良久才转身想我这边走来。 我赶紧躺会床上闭上眼睛,他走进来,坐到我床边,将我没来及盖上的被子盖好,又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转身出去。良久后我睁开眼,伸手摸了摸额头被他亲过的位置,坐起身,这人真是越发嚣张,没事儿就来这一套,他到底什么立场,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完全掌握,但有一点是清楚了,这卫王是真的开始要行动了,他居然会借助别国势力,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点。 往后的几日,为了掩人耳目,我继续装作浑身无力,不能言语的状态,在这几日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玄帝小公主南元陶在后花园游玩,不慎跌入池中,梅妃挺身而出,跳入池中将其救出,玄帝为了奖赏她的英勇行为,特升了她的位份为贵妃,赐字德,子凭母贵,八皇子南元信,未成年便封了郡王,这在南生国也算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在我听来,这里面情节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公主大白天落水,内侍院都是瞎的,那么多侍从,还有跟着公主的侍女都没看见,单单让她一个妃子见了,说不是设计好的,谁信。我都这般怀疑,玄帝又怎会不知? 五日后,我开始在阿姜的搀扶下,到院中散步,多少蹦出几个字,就当是慢慢恢复了语言能力,梁文天有几日不在府中,回来后带了些吃食,以及南元滇的第二封书信。 信的内容依然简单:事已安排妥当,勿念,望灵雨一切安好。 从梁文天口中得知,不日将有一队人马来乐城,寻找南元滇下落,他特意强调,这是玄帝亲自挑选的人马,似在暗示什么,这三皇子失踪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玄帝自有用意,对于我的迟迟不归,对上也只是说鼠患难处,许多加些时日,方可完成任务。 连胜与来英日日盼着我早些好起来,好回瑶城,可他们哪知已经入了这精心设计好的圈套,怎能随意脱身。玄帝到底让我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到现在依然摸不清头脑。 直到这瑶城来人,才终是有些眉目,这日,一队人进入乐城,来到忠亲王府,我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前头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无念,阿姜站在我身边一阵惊呼,说道:“这不是红纱会二当家么?怎么这身打扮,成了玄帝的人。” 我扯了扯她的衣服,让她禁声,这无念就算在红纱会内也是嫌少露出真面目,让旁人听了去不知道也惹出什么祸端。 他远远的看了看我,朝我眨了下眼睛,我都还没说什么,旁边的阿姜倒是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年没见,他这又是要来缠着你了。” 我心想,还这么多年没见,分明是天天扮成女人,围着我绕圈圈,只是这小妮子不知道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隐晦讯息 梁文天安排他们在别院住下后,说是第二日就派人带他们去山上寻人,为了掩人耳目,我当然会装作不认识他,自顾在自己房间周围晃荡。 深夜,我坐在房间的桌子旁发呆,心里估摸着,这人也该来了,果不其然,就一黑影在门口一闪,就进了房间,见我在桌旁坐着,无念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还以为你睡下了,想吓你一下呢。” “幼稚,说吧,怎么这幅造型就来了?” “这不是为了见你方便么,再也不用乔装打扮了,听说你中了那巫蛊毒,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该是没事了吧?” “嗯,在你面前是没事了,但是在别人面前,还差那么一点点。”我笑着伸出手比了一下。 “这招可真狠,拿自己亲儿子下手,真是佩服玄帝的计谋,就是把你拖下水,多少有点让人不高兴,还有你,之前让你脱身,你非不,这下陷进去了吧。” “我哪知道高高在上那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在这消息闭塞,这梁文天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也不跟我说具体事宜,这些日子我就一直这么躺在房间里,随机应变,还好你来了。” 从无念口中得知事情的大概情况,两个多月前,玄帝得知六公主南元念流连于如州一夜国人开的戏法馆子,不愿回瑶城,又恰巧有传言说如州最近疑似有夜国奸细活动迹象,便派人暗中调查了下,竟发现这幕后老板与卫王府上亲信有暗中联系,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会经过一个人手,这个人便是顺亲王府里的小妾媚儿。 正巧在这时,忠亲王过世满期,府上小公子继承亲王位子,到瑶城来觐见,如州原本就在忠王府管辖范围内,这事儿自是和他脱不了干系,玄帝欲用我来探查亲王虚实,并拉拢他为玄帝所用。 没想到这时,顺亲王会为了我,提前对媚儿下手,并不慎中毒,险些丧命,玄帝干脆借机行事,将南元滇幽居于府中,明着是惩罚,暗地里是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他重伤的消息。 玄帝原本已放弃了我这边的想法,认为没有南元滇控制,我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不稳定的棋子,与其铤而走险,不如放着不动。在这时,忠亲王向玄帝献上了定心丸,他将这些年搜集的,关于夜国死侍与卫王之间往来以及卫王有意拉拢忠王府的罪证,全都呈现在了玄帝面前。 恰巧这时无念利用我装病的招数,成功引起了玄帝的注意,于是他顺水推舟,完成了这初步的设计,让全瑶城人知道他玄帝为了拉拢忠亲王,有意撮合我与他的姻缘,而在这个时候,卫王与忠亲王的联系也已经成熟,初步达成共识,他们要除掉的第一个人,就是知道媚儿多种情报,玄帝最有利的帮手南元滇。 什么乐城附近又神草救命,什么鼠患,到头来,不过是两边博弈的幌子罢了,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罢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神药可以真正解南元滇身体里残余的毒,对吗?” “大姐,你用脑子想一想,就像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吃药就能吃好,怎么可能,他浑身的经络已经坏了,从此就只能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再也习不了武,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冷笑了两声,这玄帝可真够狠的,拿自己儿子的痛处来开涮,“下面不用说,那次所谓的夜国死侍袭击,南元滇滚下山,无故失踪,我中了毒,不能动弹,都是配合卫王他们演的一出戏是不是?” “算你不笨,不是我说,你都被人家这样算计了,想的第一件事,还是有没有药救人,我这几天没见,你是就和南元滇发展迅速了还是怎么着?花心。” “什么就花心,跟你讲正经事呢,我还要在这儿待多久?”看着他就要发难的表情,我理智的选择了赶紧转移话题。 “这很难说,按照玄帝的路线,说不定真会把你嫁给忠亲王。” 我看着他,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道:“你当我傻啊,经历这些,玄帝只会对忠亲王更忌惮,将我嫁给他,疯了?” 这道理太简单,玄帝都还没开口,忠亲王就知道对方顾虑,并在这几年内一直暗地里观察卫王与夜国人来往的事情,收到公然的拉拢邀请都秘而不宣,保密工作做的这样好,也要不是这次去往瑶城,怕是这秘密守到最后变成什么,都无法确定了,这样城府深厚的人,他怎么可能再给他更大的权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找南元滇啊。”无念朝我眨了眨眼。 “少废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南元滇根本没失踪,只是好好的躲起来了而已。你快说你们来干嘛的?” “主要是做做样子。” “对了,那天我在这府上见到了跟在卫王身边的黑衣人。他是如州那个戏法馆子的老板,名字叫阿瓦涂耶达,那家伙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就像犯罪电影里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变态杀手,眼神里透露着寒意。” 无念看着我,笑着说道:“大姐,你电影看多了吧,那人我认识,是这次在乐城周边活动的夜国奸细头目,要我说,这卫王脑子就是秀逗了,自己国家的事情,非得把别国势力拉进来,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玄帝过段时间会南巡,到时好戏才要真正上演,在那之前,你的南元滇哥哥,怕是都要做隐形人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酸不溜丢的。还有,我一直有个疑问,这卫王真的是想要辅佐八皇子继承大统吗?” “你觉得呢?” “那也就是说卫王和尚家,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同一战线,卫王如果想自己掌权,其实难度还是挺大的,除非推翻整个玄帝政” 说到这,我自己都被自己的理论吓住,原来如此,他要的不是当一个摄政王,他要的是将整个玄帝政权推翻,因此不惜借用他国势力,疯子,真是个疯子。他这么做,唯一的办法,就是血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拉开序幕 血洗就意味着,别说是玄帝了,连同他的妻妾子嗣,都得一锅端,这需要许多年的筹谋,这让我回想起顾灵雨的过去,现在讲来,该是八年前的事情,顾灵雨被派往瑶城,作为玄帝手下黑面的首领,替玄帝做暗地肃清异党的工作,那时便知晓卫王暗自勾结朝堂内外官员,绅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玄帝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臣服于玄帝的每一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屈辱。 而玄帝迟迟未对他动手的原因,一是因为卫王依然声望很高,无法随意撼动,二是卫王明面上表现并未出现任何纰漏,抓不住小辫子,自然不能公然动手。 这场暗地里的博弈,从玄帝还未登基时,便悄然开始了,如果让我说,咬人的狗不叫,从前的玄帝让卫王真真切切的体验了这一点,现在自是要以牙还牙,全数奉还。 至于这尚家为何要选择与卫王一个鼻孔出气,让我说就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想着他尚家好不容易压过了穆家,成了皇亲国戚,又得了个身得玄帝喜爱的皇子,当然要做起有朝一日,一步登天的白日梦了。 卫王利用这一点,可真的省了不少的事情,不说别的,单说这朝野上下走动,就助力了许多,当年的顾灵雨就差点栽在了尚家手里,为避险,一直蛰伏与穆家,因为无任何身份在身,他们虽忌惮着穆家身份,可一旦遇到我单独行动之时,便会大开杀戒。 这一切,从我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王城开始,出现了变化,顾灵雨摇身一变,从见不得天日的杀手,成了穆家少夫人,还在宴会出尽风头,在他们看来,自然是以为穆家开始公然选择站了玄帝的队,所以才有了那次连同穆云彦一起的暗杀活动。若不是我们福大命大,或者说,若不是南元滇多长了个心眼,我这趟体验之旅该早早的就结束了。 玄帝当然也知晓其中好处,顺杆爬着,一路将穆家推进了争斗漩涡,以至于最后穆云彦就这样命丧黄泉。内心那样干净的一个人,就被这肮脏不堪的漩涡带进了深渊,再也回不来。每每想到这,我都会夜不能寐,心中总有团火焰在燃烧着,尚思青说得对,他们都很肮脏,可这无上权力的背后,又能有多干净,谁都懂得水清则无鱼的道理。 无念离开后,我倚在窗口,看着窗外,夜凉如水,不觉已是深秋时节,困在这府里也有半个月时间,头一回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畏首畏尾,怕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把握主动权,既然已经确定了这梁文天的立场,我还跟他演这戏干嘛。 我站起身,换了套便于活动的黑衣,趁着夜色潜入梁文天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正在熟睡的他。 我一步步靠近,拿出手中短刀,刚想架在他的脖子上,却被他反手一抓,我低声说道:“论妆模作样,忠亲王可真是一把好手。” 梁文天看向我,嘴角慢慢上扬,“彼此彼此,姑娘装了这些时日,比我辛苦的多。” 我将短刀换了手,挣脱他的束缚,转身到一边圆凳上坐下,翘起腿,把玩着手中短刀,“既如此也不必多做寒暄,王爷不如起来,好好和我说说话。” 梁文天笑出声,坐起身来,看着我说道:“算着今夜姑娘也该来了,从瑶城来的人,可是带来了你想知道的讯息?” 我斜着眼睛望向他,“你早对我说清楚,便不会防你到现在。” “姑娘多么小心翼翼的人,书信都给了两封了,依然对本王提防,就算我说了那些,你也未必会真的相信,不如等姑娘真正信任的人来开了口,再做打算。” “你又怎知这瑶城来人必有我信任之人呢?” “那日在王城见过,自知是姑娘身边人,而且还是关系很近的人。姑娘魅力好生了得,连红纱会当家也能收入囊下,真是佩服佩服。” “你竟见过他真实面目?我可是知晓,就算在玄帝面前,他也是用假面示人的。” “哦?原来这就是他真实面目,和在王城所见不同,还以为是” “你”这小子原来是在套我话,无念应该是来这时,悄悄与他说过自己身份,他该是以为这不是无念的另一个伪装,没想到被我一句话给说破了,大意了。 “唉,在我面前说句实话,不妨事,不过,这当家原来长这副模样,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还以为如此狠绝之人,必长一副同样面孔。” “这句话用来形容你还差不多。”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动不动就被他算计,还希望无念不要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我不是故意将他真面目让别人知晓的。 “姑娘真是一句都不愿吃亏啊。”梁文天站起身坐到我身边。 “彼此彼此。”我将短刀放回腰间,坐好郑重的看向他,“说吧,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完美。” “南元念。” 他说了这个名字后,我感觉自己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凉,又想到南元念在妙奇坊待了那么长时间,这其中都经历了些什么,实在很难揣测。 “你的意思说?” “如州传言又夜国奸细,南元念就突然跑到了如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对这位公主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并不好妄下结论,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卫王,不,阿瓦涂耶达需要一个人打入玄帝后宫,做内应,这人必须是玄帝亲信之人,他知六公主素来爱四处游历,对新鲜事物极感兴趣,便在如州大肆宣传这妙奇馆的特别之处,当然也会买通某些想要在公主面前邀功的势利小人,在公主耳边吹吹风,引公主对其产生兴趣,只要这公主踏入妙奇馆,他就有信心,让公主为他所用。”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前路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便是提前做了准备,六公主是你们的一张隐藏王牌。” 梁文天看看我,笑了笑,“孺子可教也,六公主常年在外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这种小小戏法就勾了魂?之所以敢用六公主来对抗阿瓦图,是因为六公主的师傅馥兰古娜,本就是夜国最善巫术的高手,这事儿鲜少人知道,对外,只讲是六公主体弱,找了个会点拳脚的师傅学东西。” “既然是很少人知道,你这个闲散的外姓王爷,怎么会这么了解呢?” “那是因为,六公主的师傅,是我父亲亲自选的。” 我歪着头看了看他,笑着说:“看来,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让我猜猜后面的事情,阿瓦图想用巫蛊之术控制六公主,让她在关键时刻,成为他的傀儡,在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必要时刻,做他的武器,手刃自己兄妹,母妃。” 梁文天耸了耸肩,“既然明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我问的是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我不可不想被蒙在鼓里,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然是趁玄帝南巡前,安排好刺杀任务。” “我之所以会被留下来,对他们而言,恐怕是还有别的用途吧?” “哦?此话怎讲?” 我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做法嗤之以鼻,“想让我在关键时刻,在世人面前,揭露玄帝的所作所为,进行公开审判,陷玄帝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 “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保持低调,做个柔弱的女子,留在你身边,才可保性命无忧。或者,触怒他们,杀了我,从此摆脱这个漩涡。” “灵雨。”梁文天皱眉看着我。 “别,别这么叫我,我们并没有这般亲密。” “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梁文天看着我,眼中映出我我的影子,眉头轻皱着。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淡淡的柔光,我突然感觉这副面容是那样陌生,也许他从不是那个善权谋,事事讲究个利益二字的人。想起到这第一天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梁文天面对着无数双眼睛,内心的那份挣扎痛苦,我竟感受的如此真切。 我看着他,缓缓张口,“你或许并不喜欢这样,对不对?” “什么?”他轻声说。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你站在那里,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那些眼睛,有的憎恨,有的痛苦,有的充满希冀,有的,泪水盈盈,而你站在其中,痛苦不堪,我一直弄不明白,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就是对我的某种提醒,提醒我这次乐城之行,会因为你产生些许变故。” “灵雨,”梁文天打断我的话,嘴角是上扬的,眼角却带着丝丝悲苦,“人生本就凄苦,我别无他求,只想保我父母留下的这一片宁静之土,为此付出任何,我都无怨无悔。” 我突然明白过来,梁文天根本不是迫于形势,献上情报,而是主动出击,他不允许在他父母管理下一点点富饶稳定起来的乐城,有任何污秽存在。 “其实,”梁文天突然搬着凳子,凑到我跟前,笑着说道:“你做这个梦,也许只是因为在乎我。”说着伸手撩了撩我的头发。 我的脑子里瞬间将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看着他,微笑着抬起脚,踩在他脚上,狠狠的腻了几下。 梁文天脸上继续保持着笑容,咬着牙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还有,我要见南元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你三天时间,办不到,我就自己来了。”我站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转回头,面露微笑的对他说:“我走了,你难道不用起来送送我么?” 梁文天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朝我挥来挥,“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些客套了,明天见。” 疼就说疼,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走出门,回了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立马觉得浑身都舒坦了,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快到中午的时候,阿姜进屋见我醒了,忙过来扶我起床,替我梳洗完,扶我出门晒晒太阳,远远看着院子里梁文天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胡伯伯从一旁走过来,扶住他,一脸关切地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昨晚起夜,不小心踢到了床角,没事儿。” 我听着这话,噗嗤一下笑出声,一旁的阿姜不知缘由,一脸不解的说道:“夫人,你笑什么,可是觉得那忠亲王太笨,这么大的人还会这么不小心。” 我捂着嘴猛点着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想着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梁文天看向我,微笑着凑过来,说道:“我的准王妃,身体可好些了,可否陪本我去个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把去个地方四个字加重了语气,我便心领神会的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嘴费力的蹦出三个字:“换衣服。” 阿姜听了赶忙扶我回了房间,拿出衣服来给我换,这小妮子当我是要出去约会,竟挑些不方便活动的衣裙,在我的一再暗示下,才选了较为舒适的便装,我又从这次随身带的武器中,选了一个可以随时组装在一起的铁棍,虽然重是重了点,但是趁手。我把它们藏于裤管里,再让阿姜帮我套上靴子。 这小妮子鬼鬼祟祟的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个什么亲王,要是敢对你怎么样,你就拿这个棍子打死他,不然,我和月哥哥暗中保护你。” 我朝她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便出门,在梁文天的搀扶下出了府门。 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候,梁文天将我抱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来。 “你干嘛,不用在前面当车夫吗?” “我王府连个车夫都没有了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疯了般想要见的人 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停住,我打开窗向外开了一眼,才发现,我们正在这乐城的中心位置,四处嘈杂,人流涌动。 “梁文天。” “来,下车。”梁文天将我一把抱下车,碍于在人前,我只能继续装柔弱,任由他扶着,向绸缎庄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掌柜就迎了出来,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哎呀,这不是我们小王爷吗,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掌柜,上回我订的那批料子还有吗?我想为这位姑娘做一身入冬的衣衫。” “有,有,王爷想要什么颜色?” “蓝色,配白色鼠狸毛领边。” “好嘞,来,这位姑娘,让我为您量一下尺寸。”掌柜说着拿着皮尺就要来为我量尺寸,却别梁文天给拦了下来。 “还是我来吧。”说着,梁文天接过皮尺,扶着我去了里间。 我猜想这人,应该就藏在这里了,便开口道:“把人藏在这里,真是有你的。” 梁文天不言示意我举起胳膊,为我量了腰围,臂长,又想量胸围,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胸,看着他,“差不多得了啊,别得寸进尺,不是带我来见那人的吗?” 梁文天挑了挑眉说道,“那也得把尺寸量好啊,不然岂不是会引人怀疑。” 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夺过尺子,自己量了胸围和臀围,将尺子交还给他。他接过尺子,扶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喊:“掌柜,量好了。” 走出来后,就将记好的数字交给掌柜,并付了些定金,就扶着我往外走,我伸出手死死的抓着他扶着我的那只手,咬着牙说道:“不是去看人的吗?” “我何时说人在那里了?你老实待着,小心穿帮。” “你耍我?” “唉,姑娘,来乐城一直没到街上逛逛,这回身体好不容易好点了,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边那家馆子,招牌菜烤香猪,味道非常好,本王带你去尝尝。” “你”我还能说什么,纵使心中想把他大卸八块,面儿上还得继续装作柔弱无骨般的样子靠在他身上。 走到他说的馆子门口,招牌上写着:味鼎坊。走进馆子,四处弥漫着肉香,特别的事,这店里的所有伙计都是妖族,他们不如阿姜那般高等,该有耳朵,有尾巴的,都露在外面,一点都不掩饰,掌柜是一个穿一身绯色长裙的红发姑娘,颇为妖艳,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异香,她远远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带着笑走上来,“这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小王爷吹来了,还带了位这么伶俐的姑娘,应该就是瑶城来的顾姑娘吧。” “玲姑娘好眼力,给我们找一个风景好的包间。”梁文天笑着说道。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那眉眼带笑的,就差眼珠子没掉出来了,随着掌柜上了三楼,走到走廊尽头,打开房门,眼前顿觉一亮,窗户四敞着,正好可以看到乐城的全貌。 老板退去后,我一把将梁文天推到一边,他也不恼,弯着腰凑到我身前,笑着说道:“姑娘是否是吃那掌柜的醋了?” “你才吃醋呢,我为什么要吃一只妖的醋。” “你看出来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她身上不同于人类的气息,一靠近便一目了然了,“带猎魔师到妖族的饭庄吃饭,王爷也是胆子大。” “唉,种族平等,你们离国在这些事情上,不是一直很开放的吗?” 这倒是,我是对这些没什么意见,众生平等,本就是终极追求,这需要高度的文明来支撑,否则与荒蛮无疑。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赶忙坐到椅子上,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梁文天轻声说了句:“进来吧。”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王爷,姑娘,掌柜特意送的烤香猪。” “好,放下吧。” “姑娘,您不要看一眼这外焦里内的烤香猪嘛?” 这伙计好生多事,我皱着眉转过头,却对上一张穿着布衣,头上还带两耳朵的熟悉面孔,他正用管用的微笑看着我,眼中慢慢喜悦。 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想大喊,又觉得不妥,只得一边垫着脚,一边小声说:“南元滇,你怎么在这里?” 见我如此行径,南元滇歪着头笑出声,“见到我就这样开心吗?” 我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耳朵,一阵窃笑:“像真的一般。” 南元滇挑眉看了看,伸手将其从脑袋上摘了下来,放到桌上,轻皱着眉无奈的说道:“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才不会戴这种东西。” “我觉得很可爱啊。”我咧开嘴笑出声,他看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站在一边的梁文天,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耳朵往自己脑袋上放了一下,“那我戴呢?” “一看就不是好妖怪。”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梁文天尴尬的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走到窗前坐下,不再看我们,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赶快说,我们不能在这待太久。” “灵雨,”南元滇拉起我的手,轻声说:“前些日子听说你中了那巫蛊之毒,让我好生担心,现在看你这般,总算是放心了。”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说着我松开他的手,从裤管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节铁棍,组装好,拿在手里,微笑着看向他。 南元滇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灵雨,这是要干嘛?” “把手伸出来。”我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铁棍,昂头看向他。 南元滇不置可否的伸出手看着我,我趁机抓住他的手,刚要拿铁棍打下去,去看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水泡,竟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的手怎么了?” 南元滇见我动作,大概是明白我想要干什么,伸手抓住铁棍顺势一拉,一个重心不稳,我便一头栽进了他怀里,我赶忙松开棍子,挣脱了出来。 他将棍子放到一边,笑着说,“这当了伙计,才知道天下事情,无一件是容易的,这都是前些日的伤,现在已经不妨事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像有些多余 我听他言语,心中多有感慨,感慨过后,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余,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伤的再体无完肤又如何,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就这么两下子就心软了,说好来算账的呢。 “你,”我再次拿起铁棍,指向一边的梁文天,“回避一下。” “姑娘,这房间就这么大,我也就只能躲在这儿了,你要做什么,我闭上眼不看就是。”梁文天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耸了耸肩。 “好,”我说着拿着棍,便往南元滇身上打,他躲也没躲的就受了我一棒,“知道我为何要打你吗?” “瞒着你实情。” “知道就好,我不会看你不躲开,便心软,我做人坦荡,以心相交的人,也必须是坦诚之人,不接受任何方式的欺骗,所以” “所以,我是你以心相交之人。”南元滇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能说句话吗?”梁文天突然开口道,“你们点到为止,这儿还有个人呢,而且,她注定是要做我王妃的,你们这样” “闭嘴!”我本就有些害羞,他再一插嘴,心里那团小火苗,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转头狠狠的瞪着他。 “你们继续,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们,咱还有正事要办,你侬我侬的可以先放一放。” “忠亲王说的是,我们还有许多正事要办,我在这馆子待了几天,进出的人杂,多少能听到些消息,最近这乐城可来了不少夜国人。” “那是一定,离南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父王派来的人,可是已经到王府了?” “昨儿就到了,三皇子可是要打算行动了?”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热闹,剩我一人坐在一旁,插不上话,“你们打算做什么?” “听说最近夜国国主的叔叔,也就是议政王夫妻要前往瑶城探望,现为玄帝德妃的女儿阿瓦涂川吉,当然,嫁到南生国后,这位王妃有了玄帝亲赐的新名字:司马洁。恰巧,这夫妻俩明日到达乐城,住在城中最大的驿站。” “阿瓦涂?”我的大脑里闪过一道灵光,“同姓?” “是的,阿瓦涂耶达本是皇族,不过是被灭了的那个家族。”梁文天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天夫妻二人走到驿站门口,我便会面戴黑纱,浑身是伤的,一头栽在他们身前。” “你从小是德妃娘娘养大的,所以他们自然认得你,必会将你收留,这般大事,也一定会让忠王府知道,玄帝派来的人,自然会出面,你便安全了。”我接过南元滇的话,“然后,你们会想办法与玄帝汇合,有了阿瓦图家族人在场,对于夜国奸细的手法自然有了解,动起手来,就会变成两国之间的纷争,他们是断断不会允许的。自会想法子,除了这个没落家族的余孽。” “而我们恰巧知道,当年夜国先王早逝,几大家族进入混战,阿瓦涂一脉本一心,却不想耶达家族听信谗言,闹了内讧,出手伤了德妃娘娘母家兄弟,致其中毒不治而亡,最后他们一脉是靠着与玄帝联姻,稳固了地位,才登上了王位,他们夜国与我们不同,成王败寇的,绝无姑息,耶达整族灭亡,如若让他们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存在,并且还兴风作浪,意图挑起两国纷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梁文天站起身,重新坐回桌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背叛,杀子之仇。多问一句,”我看向南元滇,“这议政王夫妻突然入南生国探亲,可是德妃娘娘写信相邀?” “唉,都让她猜着了,也不知道我们费尽心机瞒着她干嘛?”南元滇轻叹口气,与梁文天相视一笑,这会子,他俩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还不是这一套,假手于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玄帝的管用招数,或者说,君王的惯用招数,耐得住性子,打得了太极,钓的着大鱼。 “既然都安排的这样妥当了,又为什么一定要拖我下水?”这听来听去,好像与我都没什么多大关系嘛。 “你是王上的一把利剑,关键时刻不把你装在尖上,哪能对得起你这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的名号,当然,”梁文天停顿了下,看着南元滇说道,“玄帝说到底还是对本王有所忌惮,把你们上保险放到我身边,才能放心。” “忠亲王想多了,父皇不过想多个人多份把握罢了。”南元滇嘴上这般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三位,”门口传来掌柜的声音,“楼下来了几位夜国的客人,要来三楼包厢用餐,我需要阿甚来为客人上菜。” “阿甚?”我看了看拿着耳朵重新戴回头上的南元滇。 “来了,掌柜的。”南元滇看了我最后一眼,转头离开了房间。 良久沉默,我转头看向梁文天,正巧他也在托腮看着我,“看我干嘛?” “偌大的房间,就我俩,不看你,看谁呢?” “看它。”我指了指桌上的烤香猪,刚才都忘了,现在闻着这味道,还真有些饿了,不由的咽了下口水。 梁文天笑出声,取出随身带的短刀,将香猪分成小块,做了请的手势,“再不吃,可就真的凉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下一口,外皮酥脆,肉质鲜嫩多汁,肉香四溢,唇齿留香,果然是好东西,想象最近,因为装病,一直吃的都是些清单的粥菜,今儿个终于开了荤,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怀念这一口。男人,金钱,权势什么的,都不重要,有这口肉就够了。 不知觉得,一只烤香猪,我吃了大半,摸着肚子,不经意打了个嗝,并且一打起来就停不下来,梁文天见如此,笑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腔调,“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别在那,嗝,说风凉话,快给我倒,嗝,杯水。” 梁文天将水放到我面前,轻拍着我的背,“对你来说,我看什么都不如这吃食重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见识的价值 就这么一路打着嗝回了忠王府,梁文天在身旁就一直没停过讽刺挖苦,我急了便想要骂他一通,但是越急,打的嗝就越多,他就笑的越凶。 如此倒是也挺热闹的,不觉便到了王府门口,照例,梁文天将我抱下马车,不同的是,他却没有再送过手,一路抱着将我送回了房间,吩咐跟上来的阿姜,说我这出去一趟过于劳累,浑身乏力,需要好好休息调理。 阿姜见我一直打嗝,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自是当真了,忙跑去给我倒水,回来就一直给我拍着后背,趁梁文天走后,又开始小声的说着他的不是,唠唠叨叨的数落了半天,无非是嫌弃他知道我身体不好,还带我出去那么久。 我有好些话想说,却奈何只能继续装半语,倒不是我不信任这小妮子,而是她实在是藏不住事儿,什么都写在脸上。 桃桃从外溜达进来,就躺到我枕头边,蜷缩成一团,发出幸福的咕噜声。成军许多日来,第一次踏进了我的房间,走到我身前,不由分说先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阿姜显然是被他的举动惊着了,这倒是省的我这个说话半语的张口了。 “夫人,在下知道您辛苦,受了重伤,九死一生,当日在下没能在您身侧保护好您,一直感到很惭愧,以至于您醒来后,一直都没来看过您。只是” 这把我给急的,但凡是遇到点重要的事情,这人总是这般婆婆妈妈,顾左右而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我偏偏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咬着牙半天蹦出一个字:“说!” “夫人,我家中来信,说我妻子再过几日便要临产,我” “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阿姜焦急的说道,而我在这么多日过来以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欣慰,这小妮子终于开始跟我有些心灵能相通了,这种感觉别提多舒畅。 “我,我看夫人一直病着,都不见好,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事。” “夫人,”阿姜扶着我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这次我替您做主了。” “成军,你回去吧,现在就走,越快越好,争取在你妻子生产之前赶回瑶城,这里有我,有褚月,有来英,定能护的夫人周全。”我坐在那看着,这小妮子一本正经说起话来还是有点样子的吗,我不由得跟着连连点头。 阿姜见我如此,更有自信了,对着成军接着说道:“你看,夫人都点头了,快去吧。” 成军见我们如此,眼中竟盈满了泪水,点了点头,站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我知晓他一定是归心似箭。 我知他心中一直记着穆云彦曾给他的委托,要护我周全,到头来,周全是没护住,出个简单的人,折了个顺亲王,我又被重伤,昏迷多日,到现在依然等同于半个废人。穆云彦走后,这穆家,或者说这信云侯府能撑得起台面的猎魔师也就剩他了,他心中压力大,我都懂。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要的是家人,而不是话都不敢说的部下,等我回去,得找他好好谈谈,他跟了穆云彦太久,难免沾染些穆云彦身上过于刻板的所谓原则,是时候好好改一改了。 经过这事儿一闹腾,我的嗝也不打了,整个人瞬间舒坦了许多,阿姜见我表情愉悦,就自顾搬了个凳子坐到我身边,讲些最近发生的小趣事,将他的褚月哥哥在乐城考察,发现了多少可以带回去用来做生意的好东西,好点子。 我不得不佩服,从褚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商业头脑比一般人可要发达太多,也因此,我发现这小妮子对于自己丈夫的崇拜之情,真是越来越深。 从阿姜口中得知,这乐城有个和如州妙奇馆差不多的店,也是变戏法的,每天客人也是络绎不绝,都想去瞧个新鲜,也可为茶余饭后都增加些谈资。 这就和我们时代的热搜与八卦是一个意思,为什么八卦越吵越凶,热搜越搜越热,还不是因为群众的参与性,任何事情,当它成了一部分人的谈资,其他人为了将自己融入集体,便也会去关注这个事情,结果就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但这种事,总有个结果,八卦到最后是空穴来风,便不欢而散,热搜热度过去以后,无趣之事,也必会被抛到一边,又或者说一部叫座的电影,如若没有真水平,最后也就会沦为泡影。 这有心之人,无非是利用着热度来赚快钱,当然,他们也更容易用它来掩人耳目,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自己事情办妥了,摊子一收,大家也就慢慢不再在意这昙花一现的新鲜玩意儿。 “夫人,今年怕是没时间了,明年有时间的话,咱们去趟西藩吧,我这几日听那胡伯伯说,那西藩之美,是我们这些凡人用词藻形容不来的,在那,随意喝一口路边的溪水都是甜的,还能延年益寿,他在那还有幸与一位神族的姑娘搭过话,那姑娘还问他可去过咱们离国首府丰都,他说那姑娘,一头银发,眼睛望过去如星辰般璀璨。”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小妮子怕是要被这胡伯伯给带沟里去了,还璀璨如星尘,我还如银河呢,这羌无大陆的人,其他没什么,对神族的迷信可真是一等一的,我就不相信,同处一块大陆上,能有多大区别,指环王里的精灵女王还要经历苦难,依托弗罗多来打索伦,拯救世界呢。 人们之所以盲目盲目崇拜,还不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无法触及,走下神坛,不过也就是普通人,就是寿命可能长了那么一点点,好吧,我承认,是长了那么很多点。 不过,看着眼前一脸憧憬的小妮子,我也不能扫人家兴不是,先点头答应了,回头再反悔也不迟,反正我也不是正人君子,小女子一枚,就当做适合小女子的出尔反尔的事情。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明天一切顺利,祈祷他可以好好的再出现在我面前,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摆脱这个漩涡,走上真正想走的路途。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二天,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坐起身,仔细听了听,院里有人在喊,“王爷,王爷,顺亲王找到了。” “是吗?在哪儿找到的?” “贤友客栈,您说巧不巧,顺亲王受重伤,刚巧倒在今日刚到瑶城的夜国议政王夫妇面前,他们可是咱德妃娘娘的生身父母,自然认得顺亲王,所以立马就派人来咱王府通报了。” “哦,有这等事?这议政王夫妇来乐城,我怎么不知道。” 我坐在床上听着院里梁文天说话的语气,多少能听出来些故意表现惊恐的意思,毕竟这对于与夜国人勾结的坏王爷身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正在继续偷听着话,阿姜就开门闯了进来,眼睛瞪老大的看着我,嘴里大喘着粗气,半天才开口道:“夫人,顺亲王找到了。” 我实在是没法装出兴奋的表情,只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外面,表示我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我耳朵没聋,外面说话那么大声,我还能听不见吗? 这小妮子转头看了看院子里,自己大概也明白了,便走进屋照常扶我起来梳洗,院子里经过刚才那一闹腾,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猜想,该是无念他们出场了,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红纱会高手,而且对于夜国或者是卫王党来说,完全都是新面孔,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我坐在桌前悠闲的吃着我的点心,现在该着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计划周详,并正在一步步实施中的卫王。 “姑娘,王爷请您去院中一趟,夜国议政王夫妇不时将要到府。”门口一小厮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我看了眼身边的阿姜,她心领神会的说道:“知道了,你先先去吧,我为夫人更衣便下去。” 阿姜说完,将门关上,开始替我翻找衣服,一边找着一边还啰嗦着:“不是住什么客栈的么,怎么还到这王府来了呢?” 我都懒得翻她白眼,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忠亲王作为当地主人,哪能放之不管,怎么也得估计南生国颜面,要么包下客栈,要么让人家入住王府,我想他们大概会选择后者,毕竟还有个伤员需要照顾,客栈多有不便,他们又断断不会放心将南元滇直接叫出来,毕竟,南元滇身上的伤和中过的毒,大家心知肚明,他们也不会毫不知情。 “夫人,就穿这件吧,这外面天也有些凉了,我再给你拿个披风。” 我一看,这小妮子挑了我这次带来的唯一一套完整的华服,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以备不时之需就拿了套蚕丝面料的,质地是很好,也很好看,就是这深秋,难免显得过于轻薄了些,怪不得说要给我拿斗篷,罢了,就这么穿吧。 换好衣服,略施粉黛,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最近还真是瘦了不少,一定是最近太常吃素,这气色也差了些,等好了以后,我非得大补回来才行。 在阿姜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楼梯,院子里梁文天正背手向外望着,见我过来,忙伸手要扶我,我自躲开朝他摇了摇头,他也知这样不妥,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轻皱起眉头,“早几日带你去做衣裳就好了,这衣服太过轻薄,你又病着,这身体可还受得住?” 我张嘴用唇语告诉他‘不妨事’,但愿他能看得懂。 “议政王夫妇到。”门口的管事吼了一嗓子,便知贵客已到,梁文天自上前去迎,我拉住阿姜,让她扶着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哎呀,小王爷果然是一表人才,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人了。”随着声音,我向前望去,一个留着胡须,花白头发在脑后扎成脏辫的壮实男人,正拍着梁文天的肩膀,一脸笑意的说着话,这嗓门大的,怕是整个府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穿棕色袍子,同样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盘着,耳朵上戴着两串银制的耳饰,微笑着与那男人一同看着梁文天。 一阵寒暄后,三人才移步进院子,我示意阿姜扶我向前行了几步,嘴角勉强挂上笑容,向二位屈身行了个礼,浑身因为这个动作而吃力的颤抖着。 那女人赶忙上前扶住我,轻皱着眉头说道:“姑娘重伤未愈,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我点头朝她笑了笑,张嘴蹦了个:“谢”字,那女人回头看向梁文天问道:“姑娘受伤有多少时日了?” “半月有余。” 女人长出一口气,回头再次看向我,“再忍忍,再过个七天左右,便可康复了,只是,你这毒随不如滇儿那般厉害,也还是会对身体有所损伤,就算痊愈,也不要急于使力,最少也要静养三月左右,才可以继续动武。” 我点了点头,再次屈身小施一礼表示感谢。此时,护送南元滇的马车也已经到门口,无念他们将南元滇扶进院子,我看向他,眼中泪水立马涌了出来,并伸出手,张嘴“啊啊”了半天,身子拼命的想上前凑,阿姜赶忙扶着我,焦急的说着,“夫人,人不是好好在这儿了嘛,您别着急。” 我哪能听她的,这演戏不走个全套,怎么能让剧情得到升华,我奋力甩开她的手,步履蹒跚的走到他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呦呵,这小子戏做的可以啊,这一脸血弄得,我无声的嘶吼着,转头盯着梁文天,伸手就想要去打他,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要不是阿姜适时的扶住我,怕是就要跪倒在梁文天面前。 梁文天的表情很配合的慌乱了起来,赶紧说,“顺亲王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阿姜,你快扶你家夫人回房间休息,她病着,情绪不可以波动太大。” 阿姜听了梁文天的话,扶着我往回走,我当然要继续挣扎几下,直到浑身无力,大喘粗气靠在阿姜肩膀上,再也使不上力气,才算了结了这一波完美的表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远方来信 进房间,阿姜把我扶到床边,还没坐下,门口就有人敲门,打开门,原来是褚月,他拿着斗篷走进来,轻声跟阿姜说着话,“夫人刚才走得急,斗篷都掉地上了,王爷让我给送上来。夫人没事吧?” 阿姜皱着眉小声答道,“怕是要缓一阵子了,你先出去” “走!”我伸手朝外指了一下,顺带着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无非是想要表达,让阿姜也跟着一起出去。 “好好,我们都出去。”阿姜见我如此,也是明白了,把枕头捡起来掸了掸,放回床上,轻皱着眉头,“你好好休息,千万放宽心,顺亲王一定会好的。”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 我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长出一口气,咧开嘴,伸手逗了逗蜷缩在床上,淡定的桃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蹦下来,活动活动四肢,这演戏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特别是这种情绪波动大的戏,演一出,哪怕只有几分钟,也身心俱疲啊,我回味着刚才自己的表演,哎呀,那表情,那蹒跚的步子,那颤抖的手,和泪流满面的脸,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突然有些羡慕自己,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我这么做,第一可以多少帮梁文天洗清些与我们用鼻孔出气的嫌疑,第二呢,通过议政王夫妇的口,证明我是真的伤的很重,不是装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对南元滇的态度,谁还敢说我是他忠王府未来的王妃? 想想这王府内,有夜国奸细,有夜国议政王夫妇,有顺亲王和我,又有玄帝派来的亲卫军,我相信一定也会有卫王的人掩藏在其中,当然还有这忠王府自己的人,伸手数过来,就至少有六方势力,一个小小的王府,简直热闹到不行。 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只要我一直病央央,就可避免许多事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我的推断,事情到这个份儿上,卫王一定会沉不住气,不,他是必须得提前开始动手,容不得他多想。 “灵雨,我能进来吗?”无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为保险起见,我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听里面没声音,就轻声推门进来。我朝他身后看了看,见无他人,才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避讳一下吗?” 无念敞着门,走到我对面坐下:“我这是公干,不是私人会面。” 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闭上嘴不再出声音。 “姑娘,顺亲王人已找到,由于伤势过重,需在这忠亲王府再过几日,过几天,王上要出发南巡,下属已发了加急信件将此事通报给王上,我们争取在扬都与王上回合。”无念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清晰,我便知道这是信号,行动已经悄然开始,这场大戏总算是要真的上演了。 我冲他眨了眨眼,又点了下头,算是将他的话都记心里了。 “姑娘好生休息,待顺亲王苏醒,一定通知与您知晓。”无念说完站起身出去,从外将门关好后,提高声音说道:“忠亲王,姑娘已经休息了,还望您不要打扰。” “可我还有些话要与姑娘说。” “这,怕是不太方便,更何况,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您了吧。忠亲王,夫人,在下告退。” 等无念的脚步声渐远,我听到那议政王夫人的声音,“文天,什么事?” “没事,夫人您回屋休息吧,舟车劳顿的,休息好了,晚上才好尝一尝我这府里的美食。” “你啊,等姑娘消气了,再去给人家赔个不是,我可提醒你,这姑娘和滇儿关系不一般,你不要乱使什么花招,触了霉头,有你苦吃。”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听着这议政王夫妇应该住在我隔壁的隔壁。 隔着窗隐约能看到梁文天的影子从门前走过,一张字条透过门缝塞了进来。我捡起字条,坐到凳子上,打开来看,上面竟然就只画了个哭脸。 我把纸条往桌上一扔,躺回床上,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信息,简直就是幼稚至极。 晚宴因为我“身体不适”,便没有参加,阿姜为我单独准备了吃食,我一个人赏着窗外夜景,吃着独食,省了些人与人之间的寒暄,倒是惬意,吃饭这种事情,想要开心,非得是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才可以,否则就还不如独自享用。 “夫人,”阿姜在门口轻声唤了声,便推门进来,她手中拿着个信封,“门口管事给我的,说刚刚达信站的人送来的瑶城来信,我看了下,是无念写的。” 无念,开什么玩笑,无念明明就在这府中,写哪门子的信,我接过信,阿姜很自觉的出了房间。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思青两个字,我长出一口气,原来是尚思青这小子写的,他倒是聪明,知道掩人耳目,只是这会子,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的。 灵雨: 见字如面。 得知你中毒受了重伤,分外惦念,顺亲王之事,恐有诈,你在那忠亲王府内,一定要多留心眼,照顾好自己。 从父亲兄长那偶然听到,卫王最近会有大动作,想借用我尚家兵力控制瑶城,为此,他许我尚家,一旦事成,立刻拥八皇子上位,继承大统,如若不然,便要将之前借用自己女儿设计陷害穆家,以及当年如何将穆铮从朝内驱逐出去的内幕,都公之于众。 玄帝南巡时,瑶城恐有大变故,你信云侯府,我就算舍掉性命,也定要护的周全。 望你一切安好。 思青敬上 我将信放与桌上之前下来的安神蜡烛上烧掉,他若知道玄帝酿了这么大个局,因卫王党入瓮,不知是何感想,还在担心我,我倒是更担心他,有一日,尚家倒台了,皇亲国戚,就算不能满门抄斩,也定不会有好结果,流放抄家是少不了的,到时他尚思青又该怎么办? 如果有机会,回去以后,我该为他谋个出路,以报他这一年多来对我的陪伴教导之恩。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发糖发糖 往后的三天时间内,王府内一派祥和景象,为南元滇诊治的大夫,将南元滇曾中过巫蛊之毒,废了全部修为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议政王夫妇自然知道这毒来自哪里,据说已暗自派了亲信去查此事,会查到些什么,我们当然心知肚明,只是面儿上继续装装无知罢了。 南元滇醒来,是在第四日早晨,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见我,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简单沟通的我,撇开身边所有人,单独去了他的房间。 他靠在枕头上看着我,一脸笑意,我走到他床边坐下,也笑着看向他。 “你要真的那般在乎我该多好。” “哪般?” “你说呢,现在可是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了你对我的神情款款,可抵不了赖。”南元滇伸手拉住我的手,笑意更深了些。 “我可是演戏的行家,王爷可别被我骗了,我可不是那种情深意长的女子。” “正巧,我也不是那种神情款款的男子。” “哦,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出去了,不打扰王爷休息。”我抽回手,站起身就要走。 他伸手一抓,直接将我拉倒在床上,两手钳住我的双手,眼睛死死盯着我,这画面分外熟悉,让我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和当时手上留着的,令我与云彦产生隔阂的掐痕。 “放开我。” “我如果不放呢?”南元滇扣住我的手,没有使力气,或者说,他该是没有可能弄疼我的力气了,只要我稍稍用力,便可挣脱他,可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我看着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是修为过人,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的暗黑王爷,我也不是脑子短路,除了吃喝什么也不会的穿越小白,如果我乐意,可以在几秒钟内反制与他,可我却舍不得动手,只是开口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放开我三个字,而他也不会再用那般带有侵略性的话语来刺激我,已显示自己的占有地位,这听起来,其实更像个残酷的,笑话。 “一会儿别人进来了,这成何体统。”我的话说出口,立马觉得这其中的暧昧成分太高,难道是我被他的盛世美颜所迷惑而不能自拔吗?显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人。 南元滇慢慢松开手,坐到一边,我赶忙坐起身,活动活动手腕。 “不管有没有人进来,我都不会在这里对你怎么样的,这样确实有伤体统。” 我怎么觉得他这话说的这么有歧义呢,透露着那么一点点讽刺意味,“你什么时候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我一个眼神杀过,他却毫不在意,从头到脚将我看了一遍,摇了摇头,又砸吧砸吧嘴,“最近没能好好看看你,竟然瘦了那么多,和从前,”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下身材曲线,“差了好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好像真的小了一点点,什么叫胖人显胖脸,瘦人先瘦胸,在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都觉得怪怪的,脑海中回想着,我有生以来,只有两个男人看过我的裸体,一个是还是婴孩时代时替我换尿布的我爸,还有就是我眼前这个一脸诡异笑容的男人。 我捂着胸口站起身跳到一边,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这个老流氓,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嗯,我倒是想听听你要怎么找我算账。”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南元滇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你是也要看本我的身体不成?” “你!”说话欠思考的结果就是被人带沟里翻了船,打死也出不来。 “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是那句话,现在不行。” “谁想看了?!”我气得直跺脚,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转身就想往外走。 他站起身揽住我的去路,轻声说道:“怎么,调戏完本王,就要走,以为本王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说着将我揽在了怀中,用唇封住了我还要辩白的嘴,瞬间但觉身体被一阵电流集中一般,瘫软了下来。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就在这么玄妙的时刻,奉献了出去,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人,心里却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我是不是有些太花心了。 我两手放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他向后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我没使什么力气啊,还是说他现在身体真的弱到这个地步? 他站在原地捂着胸口猛咳了两下,大喘着气,“心跳的太快,怎么办?我觉得我可能快要就这样死掉了。” “你说什么,我没使什么力气,怎么,很难受吗?”我赶忙上前扶住他,他却伸手再次揽住我的腰,表情渐渐认真了起来。 “灵雨,从前我不懂对你的感受到底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旁的,病倒的那阵子,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冲我吐舌头,咧嘴傻笑,气哼哼的说些别扭的话时的表情,怪就怪在,虽然都是些不好的话,不好的画面,我回想来,却总是会不自觉的笑出声。还以为自己是生病,脑子坏掉了,才会有这般反应。后来再见到你,你骑在马上,一脸英气的朝我笑,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想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你罢了,你的一瞥一笑,甚至是一个生气的白眼,都觉得分外可爱,与你一同在如州街市上逛得那一日,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灵雨,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放我一人可好?就像我的心中永远只存一个你一般。” 我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莫名的,竟湿润了眼眶,我是怎么了?脑海中跳过无数画面,他的霸道,他的狠绝,他的无理,给我带来的万般痛苦,竟都不敌听说他没了修为时的难过,不敌以为他滚下山坡生死未卜的揪心,和现在看着我时的那个炙热眼神所带来的心动,我伸手抚住自己胸口,轻声说道:“哎呀,我怎么心跳也这么快呢?” 两人相视,笑容渐渐爬上眼角。 “灵雨,你还没有回” “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夜偷袭 从南元滇房间里出来,才发觉这半天,除了谈情说爱,啥正事儿也没说,我带着一脸如桃花般灿烂的笑容,回到自己房间,阿姜看着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夫人,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笑着摆摆手,“唉,没什么。” “可是那顺亲王又气您了?” “你小孩子不”我刚想说这句,却突然想起来,人家可是结过婚有丈夫的人,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与她相比,我才应该是那个啥也不懂的。 “刚才忠亲王的侍卫来通报,让我们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后日出发去往扬都,在那与南巡的王上汇合。” 我挑了挑眉,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也差不多了,大戏即将上演,是时候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哦,对了,”阿姜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一个用锦缎包裹完好的东西,放到我面前,“这个是忠亲王托人送来的,说是前几日带你去做的衣服,做好了,让你试一下合不合身。” 我打开包裹,里面有件蓝色缎子配鼠狸白毛的衣衫,分外好看。我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又看了眼衣服,再次重复了遍这个动作,然后将包裹重新包好,对阿姜说道:“将这个送还给忠亲王,就说贵重礼物收受不起,记住,当着越多人面越好。” 阿姜还想问些什么,我伸手打发她赶紧去办事,她知我现在不喜多说话,也就不多问,端着东西走了出去,我坐回桌边抱着桃桃傻笑,满脑子都是刚才在南元滇房间里的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阿姜走了回来,看着我说道:“王爷正在给下属部署后日任务,我按照你吩咐,当着那些人的面,将东西还给了他,他看都没看就把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说知道了。我看他情绪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挑了挑眉,情绪不好就对了,他要是情绪好,这戏演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我这还衣服,除了演戏给别人看以外,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我既已答应了南元滇,便会断了任何别人的念想,从前的就不说了,现在是断断不会再收别人的东西了。 启程前,我让褚月用瓶子装了好些乐城气泡泉水,通过达信站寄回府中,这小子眼头活的很,他说看中了乐城城外的一块地,可以建个小型的气泡水生产作坊,将这气泡水刻上青阳百货的标志送往瑶城的店里去卖,我让他自己拿主意,做生意的事,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他来说,不是难事。 因为带了有重伤的南元滇和我,所以用了马车,整体行进速度也就跟着慢了许多,我仔细的观察了下,这出行队伍里,明显多了几个生面孔,无念他们作为玄帝派来的行动队,分部在队伍的头和尾,与其说是保护众人安全,不如说是监视行进队伍中的一举一动,恐中途有人图谋不轨,对我与南元滇下黑手。 一路行着,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毯子,南元滇躺在上面,继续当他的重伤员,我坐在旁边顺便当个体弱的轻伤员,到是还算惬意,至少屁股不会因为骑马而颠成八瓣。 人多眼杂,虽然隔着窗户,我与南元滇也不敢多言,只是悄悄的牵着手,偶尔互望一眼,皆是满眼笑意。 五日后到达午渠,意味着离扬都还有不到三日行程,前方来报,玄帝的仪仗已经到达了黎城,会比我们早一日到扬都的别馆。 午渠是个产酒的好地方,市集中到处可以闻得到酒香,不喝也醉了大半,我们一行人入住了午渠最大的如归客栈,忠亲王提前命人包下了整个客栈,所以我们到达时,客栈里一切都已安排的妥妥当当,南元滇与我的房间安排在三楼僻静的角落里,为此无念还与忠亲王争执过,说安排在如此僻静之处,他们无法进护卫职责,如若出了岔子无法向王上交代。 我猜想这怕是卫王党提前故意做的安排,抓住最后的机会,在与玄帝会和前,解决掉南元滇这个大麻烦,至于我,没猜错的话,因着我对南元滇的态度,他们该是也动了杀心了。 一阵吵闹后,无念经过我身边,塞了张字条给我,便撤去了走廊另一边的房间,我回到屋子,打开字条一看,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收拾妥当,泡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坐在桌边吃了些阿姜送来的饭食,这午渠的焖鸡是特色,选用的是当地的散养鸡,加入自酿的黄酒c糯米c茴香c桂皮等,研制整夜,然后过水去腥,最后抱上荷叶在笼屉上蒸足时间,沾料或者加盐巴来吃,入口多汁鲜嫩,配上米饭和鲜酱油,简直是人间极品。 作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又怎么会错过,半只鸡剁好块,配上米饭,不到半个小时就让我一扫而空,摸着撑的鼓鼓的肚子,感到分外满足,人生如此便足矣。 吃饱了就犯困,躺下来,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直到听见屋里传来细碎的声音,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本以为是桃桃在屋里调皮没去管它,过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劲,睁开眼,一道寒光闪过,一把短刀直冲我袭来,一个翻滚躲开了刺过来的第一下,我抓住那人的胳膊和肩膀,借力从他身侧翻下床,将桌上之前放的茶壶和杯子尽数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顺手把挂衣服的架子翻倒在地,这动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整层楼都能听听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不多时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屋里持短刀的男人,破窗而出,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打开门,大声喊道:“救命啊。” 无念冲到我面前,大声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被撞破的窗户,无念身边的两个人顿时追了过去,而我转头将往南元滇的房间跑,打开门,他正坐在床上着急的向外望着,见我没事便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没事。” 这一折腾,整个客栈的人,全都走出了房间,一时间,乱成一锅粥,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扬都别馆 两个追出去的人回来后,说那蒙面男人轻功了得,只追了几百米便不见踪影,只捡到了那人慌乱中丢下的短刀,无念拿起短刀仔细看了下,惊呼道:“这是红纱会管用的暗杀武器,这个姑娘应该不陌生,上次在卫王府附近被人伏击时,对方用的便是这种刀。” 我拿起刀,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这个刀我至死也忘不了,它在我身上留下了七处伤疤,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放过我。”我皱着眉将刀放与客栈的餐桌上,眼中满是恨意。 “不排除对方下手的对象也包括顺亲王,为保险起见,望二人还是与我们归于一处,以防再出纰漏。” “这样恐怕不太妥当,这” “忠亲王,我们是拿了王上的死命令的,一定要护着二位周全,还请忠亲王配合,否则到时一旦出了什么事,在下可不保证亲王的性命不会受到影响。”无念的咄咄逼人,让梁文天瞬间哑口无言,只得闭嘴站到一边,我与无念交换了个眼神,转头让褚月和来英将南元滇扶到我的房间去,无念带着他的人与我一同上楼,回到房间,敞开大门,阿姜将我的被子拿到房间软榻上,将床让给了南元滇。于是就此上演了,众人围观下的睡觉桥段。 这事儿其实说来很简单,无念与我商量了这么一出好戏,他找自己人假扮暗杀者,在对方行动前,先一步动手,将事情闹开,趁机加强戒备,让他们无孔可入,坚持完这一夜,便多一份安定。 只是,虽然他们都待在走廊上,我身边只有怎么也不愿离开的阿姜,和远处躺在床上南元滇,还是很难入眠,总觉得自己被一千双眼睛盯着,坐立难安。 迷迷糊糊到天亮才勉强睡着,没多久,走廊里开始忙活,我便又醒来,知道这是要继续上路了,带着黑眼圈,和发晕的脑袋,坐进马车,继续想扬都进发,终于在第三天中午顺利到达扬都境内。 扬都有专为王族所建的别馆,规模等同于缩小版的王城,里面一应俱全,而扬都作为王族南巡的终点,常年有重兵把守,城中民风开放,美丽富饶,有小瑶城之说。 我们还未行至城下,扬都别馆的内侍院总管便已在门口迎接。他穿一身绛紫色官服,先向议政王夫妇行了大礼,又向我们一一行礼,然后才在前带路,将我们引入城中。 别馆门前,四皇子代玄帝在此接驾,四皇子是嫡子,因自幼体弱,右腿又有残疾,一直养在皇后身边,前年才封了文亲王,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府邸,文亲王自小随师父学画,天赋异禀,到现在,以及可以算是羌无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画师,市面上若能见他一幅画,一定是会往天价上吵。 帝后对这个乖巧又有文采的孩子疼爱有加,每每出巡必会带上他,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他的带领下,除了南元滇外,众人步行前往帝后所在的如逸轩走去。 这别馆虽不如王城气派,却别致考究,一步一景,倒是分外有趣,走到馆外,侍官进去通报后,玄帝与皇后一同迎了出来,一同寒暄后,众人才进入馆内,大致是因为出巡的原因,帝后皆穿便服,坐于上座,剩下人等以此向下排开,南元滇在侍官的搀扶下,最后走入屋内,皇后忙命人在靠近玄帝的位置上备了一把软椅,给南元滇坐。 “几日不见,竟这般消瘦,我的孩儿受苦了。”皇后走到跟前请拉起南元滇的手,说着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我在旁不由想给这位鼓掌,这才是一级演员一概有的水平,那表演行云流水,毫无瑕疵。 “谢母后关心,孩儿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没事的,母后不要伤心。”南元滇拿出另只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这情深意长的,让人都不认打断。 “良言,去请随行御医,来给我儿好好看一看,开些上等的药,好好调理一下。” “王上,”议政王开口道,“滇儿的伤,恐怕不寻常。” 玄帝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哦,议政王这话怎讲?” “滇儿中的是夜国奇毒,断了所有修为,身上外伤可治,内毒,无解。” 玄帝猛一下站起身,走到南元滇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再次看向议政王,“那这毒可会威胁生命?” 议政王摇了摇头,“这倒不会,只是从此再不能习武。” “我儿可是这南生国第一齐射手,从小习武,练得一手好功夫,这可如何是好。是何人这样歹毒,要对我儿下如此狠手?!” 见玄帝动怒,众人连忙起身向其行礼,我屈身时顺势倒地,阿姜吓得,赶忙上前扶起我。 玄帝看向这边,问道:“顾姑娘这是怎么了?” “回王上,姑娘也中了夜国蛊毒,一直卧床不能言语,这两日才刚好些。”忠亲王开口道。 “好一个夜国蛊毒,害我儿,伤我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真是好狠心,给我查,查清楚在我南生国境内,哪来的夜国蛊毒!” “是!”无念答应着退出馆外,玄帝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下去休息安顿,议政王轻声叫住玄帝,“王上,在下有要事要单独禀报。” 见议政王脸上严峻表情,我猜想该是要向玄帝说关于阿瓦图氏族的事情,这事情如若处理不好,就会变成两国之间的大事,夜国国力远不敌南生国,如若再被视为主动挑衅,一旦发生战事,夜国是再怎样也无法与南生国抗衡的,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举国为难。 从馆内出来,跟在侍官身后去往住处,别馆女眷自是单独安排住处的,绕过花园,到一处院子,远远看着穿一身红衣的南元陶站在院中央朝这边张望着,看到我,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一年多没见,这小姑娘长高了不好,看见我还是有些羞涩,抿着嘴半天才开口道:“顾姐姐,听说你受了重伤,刚才就到这儿等你了,这还要人搀扶着,可见还未大好。” “我没事的,让小公主担心了。”我笑着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又低下头去。从另一边扶住我,与我们一起回了房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逸夜宴 房间内分两室,外间为会客室,桌椅皆为梨花木,里间与外间中间,由珠帘作为分割,我的行李已经被人提前送了进来,桃桃蹲在桌子上,见我进来,立马跳下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小公主见它,欢喜的不得了,桃桃对她也不抵触,其实想来,大部分动物,对孩子都不会太抵触,任由她抱着,还发出愉快的咕噜声。 小公主看着我,笑着说:“它叫什么?” “你看一看它脖子上的木牌便知。” 小公主伸手拿起它脖子上的木牌看了看,看向我,“它叫桃桃。” “和公主名字有些像,也如公主一般可爱有灵气。”我笑着说道。 “桃桃,我喜欢。”小公主笑着把桃桃放到脸旁蹭了蹭。与小公主见面次数不多,却分外喜欢,眉眼间透露着灵气,虽为皇后最宠爱的嫡公主,却一点嫡公主的娇气都没有,与她聊了一会儿,她的贴身侍女便找了来,说皇后要她过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从我这离开。 阿姜帮我把东西整理好,侍官拿了浴桶进来,说是皇后特赏了药浴给我调理身体,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以后,换上干净衣裳,斜靠到里间的软榻上休息,晚上在如逸轩有宴会,怕是有的折腾,现在继续养精蓄锐。 恍惚间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阿姜将我的猎魔师衣衫准备好,穿上后,我将短刀藏在靴子里,头发高高束起,照了照镜子,伸手摸了摸,之前专门在店里做的铁狮,虽不如穆云彦戴的那个看起来那样霸气,至少也有些气势,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走出了房门。 侍官已在门口等候,跟在他身后来到如逸轩,宾客已到了大半,我被安排在南元滇身侧,他换了件白色的袍子,头发束起用白玉发冠及簪子固定,相视一笑,我坐到他身旁。 “这是你向往已久的穿着吧。”南元滇低声说道。 “是啊,这只有王室宴席才可穿的猎魔师礼服,我早早便备下了,一直没有机会穿,今儿个终于能让它出来见见人了。” “倒是有些穆云彦身上的气势。”南元滇看着我,笑了笑,“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猎魔师。” 我朝他眨了眨眼,算谢过期许了。这其实也一直是我心中想法,我想沿着穆云彦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我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一片深情,也不辜负这穆家上上下下对我的恩情,当然也不辜负我自己的心。 乐曲突然想起,便知是这帝后要入席了,起身行了礼,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侍官将宴席菜品依次送上,到我面前时,随着装菜品的碟子,一张字条出现在我眼前,我见无人注意,便将其藏于袖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东西,酒过三巡后,我借机走出如逸轩,躲到园子角落处,拿出字条,上面居然是一片空白,难不成是什么隐形墨水,我这也没有工具可以解密啊,这算哪门子的字条。 正着急着,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赶忙将字条继续塞进袖子,转后头,竟然对上了尚思青的脸,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大小姐,你声音再大点,这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得见了。”他今儿个穿了一身墨绿色衣衫,双手环胸,笑着看向我。 我赶忙捂嘴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吗,来这儿干嘛?” “我是南巡的总护卫,我不来这儿,去哪儿?” “总护卫?不是”我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尚家本职工作就是这个,之前在王城宫宴,也是他们做整体护卫工作的,只是这回将他派到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用这一年多时间,不断努力,换得了父亲信任,就是为了在某一个重要节点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南巡就是这重要节点。” “尚逸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尚思青看着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你觉得我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会吧。那瑶城那边呢?也是今天行动吗?” “是。” “那就是说尚逸已经答应了卫王的要求,要用兵力控制整个瑶城,这未免太过危险。” “卫王明里与我尚家联手,暗地里收集了我父亲许多把柄,条条死罪,他们上了贼船,是断断下不去了。” “难道,至此都没想过,也许卫王根本就不可能扶八皇子上位吗?” “当然知晓,只是这样,起码可保他们母子俩活。”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当初何必要做下那些个孽事,你将我叫出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咐?” 尚思青摸了摸鼻子,“我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玄帝一定是要认栽了,可当我知道议政王夫妇救下南元滇,与你们汇合一同来扬都,便知道了,这一切恐怕是玄帝织的一张更大的网,卫王再聪颖,在玄帝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我也就跟着顺水推舟,看看笑话吧,我可提醒你,这宴会上,可有不少耶达的部下,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你可小心点。” 我朝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有人朝这边走来,尚思青瞬间消失在黑暗中,我负手而立,看向天空,假装在赏月的样子,那人走到我身边停下,这才看清,原来是议政王夫人。 “姑娘这是在干嘛?”夫人笑着看向我。 “里面吵闹,我出来清静清静。” “宴席大都如此,这若是在我们夜国,这会子就该翩翩起舞了,更闹腾的不行,这夜凉,我回去取件衣服,姑娘也别在外面站太久。”我谢过她之后,便往回走,走过廊下,突觉远处黑影闪过。 “谁?!”我转头过去,看向那角落,却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与空荡荡的花园,并无他物,我嘴角悄悄挂起一丝笑容,怕是这有人已经沉不住气,要跳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套路 回到屋内,宴席正热闹,大家走动着敬酒聊天,我坐回位子,门口侍官摇了三下铃,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宾客回到各自位子上坐下。 玄帝站起身,笑着说道:“这扬都有一名吃,不知大家是否知晓,叫桂花酥,是用八月桂花加入蜂蜜冰糖酿成的桂花酱所制糕点,酥脆可口,甜而不腻,今早孤特意让扬都最有名的糕点师傅备下了多人份,与诸位分享。” 玄帝的话毕,侍女门端着点心进来,在每人桌前放上一小碟,走到我与南元滇身边的侍女放下东西后,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我与南元滇递了个眼色,大概明白这桂花酥中该是有蹊跷。 既然对方很希望我们把这桂花酥都吃了,那咱可不能扫了人家的兴,不但吃,还要全部吃光,连个渣都不剩。 一切如常,过了五分钟左右,坐在对面的四皇子文亲王,喊了句头晕,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有人大喊一句:“护驾。”半天却不见有侍卫进来,屋里的人相继倒下,我和南元滇当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向侧面斜趴下去,胳膊向前伸着,挡住脸,这样既舒服,又能从缝隙里偷看屋内情况,一举两得。 不多时,整个如逸轩内全都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我想,该是主角登场的时候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只能隐约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黑色烫金布靴,站在屋子正中。 “都收拾了?” “收拾了。” “好。”那男人向旁走了几步停下来,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本只是要抓这南生国皇帝,没想到让我遇到我们的议政王大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主子,这下咱的大仇可报了。” “报仇?我耶达全家性命葬送,连我那只有两岁的孩儿他们都不放过,我要的是整个阿瓦涂氏族的命,只他一人?开什么玩笑,还有,我记得他夫妇俩是一同来的,去把那女人给我找出来。” “是。” “主子,这屋里人怎么处置?” “把玄帝单独关押,留给卫王,其他人全部杀。” “那忠亲王?” “杀。” “可是” “不管对于卫王还是本王,他都不能活,没了他,乐城就是我们的了。懂了吗?” “是!”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耶达做事可真是够绝的,梁文天的位置其实挺尴尬的,被夹在中间,不管帮哪一边,都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意思,分分钟可能失了性命。 随着一声闷哼,耶达应声倒地,他倒下的方向正对我的脸,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一脸错愕表情。 “王上,思青救驾来迟,还请赎罪。” 尚思青?!我脑子里想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根本没有中毒? 屋里传来各种淅淅索索的声音,我也就跟着坐起了身,我偷瞄了一眼玄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尚思青,“爱卿来的正是时候,外面的贼子可收拾妥帖了?” “妥帖了。”我看向尚思青,他的嘴角挂着与玄帝同样的笑容,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小子该是早就和玄帝沟通好了,想也是,为什么玄帝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从忠亲王那掌握的消息,他更需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绝对不会引起对方怀疑的卧底。 我转头看了一眼南元滇,显然他也和我一样,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连自己最亲近的儿子也骗着,这老狐狸和小狐狸可真难让人猜透啊。 “不知道孤的这助兴表演,诸位看着可还尽兴?”玄帝说完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我却注意到了一个致命的点,他可并未提忠亲王与我们通鼻孔出气的事儿。 “来人,将忠亲王拿下,押于扬都大牢,带回瑶城严审。” 听到玄帝的这句话,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这正印证了我那不详的预感,有了尚思青,玄帝大可说都是他的功劳,在其中穿针引线,而忠亲王的事,自始至终也无人可证明,亲王串通外国奸细谋反,企图杀害玄帝,这罪名足以将他父母留下的口碑声望击碎,变的一文不值,甚至可以说早有图谋,这乐城断断不可能在留在他们梁家人手中,或者说,他梁家就此身败名裂,不,我想玄帝应该也不会留了他的性命了。 我抬头看向梁文天,他的表情是那样平和,就像早已料想到这一切会发生一般,他所守护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一个大大的笑话,他到底还是没能守护得了父辈留下的那份平和安顺,这说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的嘴角不由的上扬,冷笑了几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污秽不堪的王权,真是越来越让人作呕了。 “王上,这毒药要怎么处理?”议政王带着两位侍官走进来,站在屋子中央向玄帝行了个礼。 “辛苦议政王夫人了,这毒药从哪来,自然回哪去,只留了他性命便是。”玄帝说着看了看被绳索捆了个结实跪在地上,刚刚苏醒过来的耶达。 “小人。”阿瓦涂耶达盯着议政王夫妇,满眼怨毒。 “耶达,你可知今日你为何会败?”玄帝背手而立,高昂着头,用余光盯着耶达。 “因为有这些个小人,正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耶达冷笑一声,抬头直视着玄帝。 “正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说得好,那你们做这些又算什么呢?正大光明,为民除害?还是,只为了自己心里的仇恨和利益,利用他人,做尽坏事。”玄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孤不过是顺水推舟,看看到底是哪些跳梁小丑,急着要孤的性命,结果你们一个个就自觉地蹦了出来,让孤不出手也难。” “看这情形,瑶城那边该是也败了,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玄帝看向议政王,笑着说,“您觉得,这该如何处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宿醉囧事多 “王上,”议政王向玄帝行了礼,说道:“这耶达是我夜国重犯,还请王上同意在下将其带回国处置。” “如此也好,说来,孤还要称呼您一声岳丈,自家人不能因为个外人,伤了和气,您说是吗?”好话都让他一人说了,不费一兵一卒,结束了别人筹谋了多少年的叛乱,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只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依然不喜欢这位的做事方式,可以说非常厌恶,希望这卫王事件结束后,能够真正的脱离他的控制。 想到这,我转头看了看南元滇,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父王,我的心不由一沉,如若真的想要脱离控制,那么我与南元滇的情分,怕是也要断了。 耶达在愤怒的嘶吼中被人押了下去,玄帝心情大好,宣布宴会继续,舞姬献舞,乐姬奏乐,屋内人人和颜悦色,享受着胜利者的愉悦,我看着这些人,突觉心中悲凉,端起杯,一杯一杯的喝着从前碰都不敢碰一下的酒。 宴会结束时,我已一头栽在桌子上,半晕半醒,阿姜来扶起我,向外走去。 “灵雨,你还好吗?”身后传来南元滇的声音。 我故意一直未与他说话,大概是明白我的情绪不好,可我此刻实在不想谈什么,只是回了他一句:“我很好。”便跟着阿姜离开。 回到屋里,酒醉的感觉更明显,头晕目眩找不着北,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到的床上,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正午,坐起身,头疼的像是要炸开来一般。 从床上下来,走到水盆前洗了洗脸,也没能缓解多少身体的感受。原来这就是宿醉的感觉,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 活动活动身体,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僵硬的不得了,这就真不能随便喝,只当是爽了,过后真是各种受不了。 外间传来声响,隔着珠帘,隐约看到一人影,我猜想该是阿姜,便哑着嗓子说道:“阿姜,帮我倒杯水。” 珠帘沙沙作响,水递到我面前,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正对上南元滇温柔的眼神。我眨巴眨巴眼睛,把水一饮而尽,并很自然的将杯子交回他手中,说道:“怎么是你?阿姜那小妮子呢?是不是又偷懒去了?” 南元滇接过杯子,笑着摇了摇头,“她啊,忙着给你洗衣服呢,昨天你把衣服给吐脏了,不好好洗洗,怕是以后都没法穿了。” “我居然吐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特意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味道啊,反而还香香的呢。 “你不但吐了,还做了许多旁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分外有趣。”南元滇说着,看着我笑出声来。“我跟你学一学啊。” 说着南元滇放下杯子,卷了卷袖子,又清了清嗓子,突然把双手举过头顶,高昂着头,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喊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似雪。” “我这样的?”我捂住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南元滇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的,不过,这词我回去反复琢磨了下,一直到刚才,它依然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豪情壮阔中又带着些许悲凉,是谁人所作?” 我挑了挑眉,总不能跟他说李白,他要是让我引荐,岂不是要完犊子了,“我哪知道,我喝醉酒胡说的东西而已,上哪儿找源头去。” 南元滇的眼神顿时一亮,“如若这般,灵雨你可是有成为一代文豪的潜质,等回瑶城,我定把这几句词写下来,给乐先生瞧瞧去,然后,”南元滇一脸坏笑的继续看着我,“让我来跟你学一下,你的下一个动作。” 说完,他帅了甩头,伸出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一脸妖娆的小表情,微笑着张口唱到:“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爱情呀,反正有大把欲望你是在公然调戏本王么?” “怎么可能。”我连连摆手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居然会唱这首歌,妈呀,谁来救救我,我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了。 此刻,我感觉我的脸正燃烧着熊熊烈火,我想找片柔软的沙地,把我的头扎进去,谁也看不到。 “丢死人了。”我将头转向另一侧,不再看他。 他倒好,再次走到我身前,伸手捧起我的脸,眉眼间皆是笑意的说道,“本王觉得这般的你分外有趣,只是以后只能在我一人面前喝这样多的酒,这么有趣的你,我可不想和别人分享。” “出去,出去出去。”我伸出手放在他胸前,向外推着,他也不恼,转过身自己个儿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再次展露笑颜,说道:“晚些时候,父王的旨意应该会到了。” “什么旨意?” “将你许配给我的旨意。”南元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却有些错愕,就断片了一夜外加一上午,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怎的我就要被许配给这个小子了? “谁要嫁给你了?”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白眼,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真是不太喜欢,虽然我对与他在一起,并没任何意见。 “哦,这样,那算了,我去跟父王说,让他为我另行指婚,听说京城大学士于绛家的小女儿出落的分外惹人疼爱,从小文采不群,是世家小姐里最为出众的,她父亲又是乐老爷子的得意门生” “南元滇!”我跺着脚狠狠地盯着他,还于绛,怎么不叫鱼子酱的,我还草莓酱,鹅肝酱呢,花心大萝卜。 “我去了啊?”南元滇没有理会我本住的表情,转身作势要走,我赶忙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想走没那么容易。 “怎么,你又不愿意嫁给我,还不允许我娶别家姑娘吗?” “你敢!” “那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嫁。”我低下头小声说道。 “好。”南元滇笑着伸手捋了下我的头发,转身离开。 “你干嘛去啊?” “去向父王请旨将你娶进门当王妃。” “你又骗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角色 “阿姜,阿姜!” “来啦,来啦。”阿姜撸着袖子,一路小跑的朝我奔来。 “我的衣服呢?” “洗了啊,马上就洗好了。” “我昨天晚上吐了?” “您何止是吐了,还吐了顺亲王一身呢。” “活该。” “您可不能这样说人家,我昨天扶着你从宴会厅走出来,刚走到花园,你就倒下了,费我老大劲儿也扶不起来,要不是顺亲王出现,把你一路背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阿姜说着,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夫人,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小女人的时候,对顺亲王那叫一温柔似水,说话都嗲声嗲气,我都学不来。” “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学,赶紧去洗衣服去。”我打发完阿姜,回到屋里,坐在桌前,按着太阳穴,这头晕晕的,好难受,但就是死活也想不起来前一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借酒消愁什么的,对于我来说还是不靠谱,特别是在这样公众的场合。昨晚的事儿,在脑子里再次出现,最清晰的还是梁文天的脸,记得玄帝说将他押进了扬都大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他一眼,心里总觉得有好些话要跟他说。 如南元滇所说,午后果然接到玄帝传下的旨意,说我与顺亲王救驾有功,将我许配给南元滇,信云侯府以及我猎魔师的称号,将继续保留,这也算开了一个南生国的先例,而我在别人眼里就成了那最大的赢家,嫁给南生国第一美男,享王妃,侯位,以及第一猎魔师三重称号,绝对是个亲者快仇者恨的典型。 虽然,这可能是许久之前,就注定下来的结局,首先我原本就是南元滇的人,进入穆家就是个任务,穆云彦将我娶了,算得上是将了南元滇一军,后来阴错阳差的,主角换成了我,与穆云彦产生了感情,一切本该就此平息下来,对于玄帝来说,我不管是跟着南元滇,还是跟着穆云彦,对他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一个倒了,就换另一个。 而对于我自己来说,在命运的左右下,一步步的正在往更深的深渊前行,让我心中多有不安,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只求无愧于心。 “顾姑娘。”门口侍官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进来。” 打开门,一个侍官身后跟着四五个拖着托盘的侍女,“顾姑娘,这些都是王上赏于未来顺亲王王妃的礼物,请您笑纳。” “好,放着吧。”几个人把东西放在屋里后,笑盈盈的退了出去。 我掀开其中一个红布,看到里面是些金银首饰之类的,料想也就都差不多了,历来这上头赏的东西,不就都是这些个,没什么特别,我叫来阿姜,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妥当,还没和阿姜说上几句话呢,侍官又来了,这次带了个做女红的女人。 他们向我行了礼后,那侍官开口道:“这位绣娘,是当年为顺亲王母妃缝制喜服的,顺亲王特求了王上,让她来为您量身缝制喜服。” 南元滇也是有心了,我笑着道了谢,便由着这绣娘在里间帮我量了尺寸。之前卫府喜宴上,远远的见过一次尚思妍身上的喜服,估计这王府的喜服该是差不多规格。 两人退出去后,阿姜笑着看着我,“夫人,终于要真正嫁人了,心里是不是很忐忑?” “胡说,我之前不是嫁给过穆云彦吗?” “夫人,您不问,我们府里上下也就没人说起,穆公子那日虽在府门张灯结彩,放了鞭炮,可府内却是并未添一点囍装,您昏迷着,当然也没穿什么媳妇,穆公子说总要等你好了,再重新办了,在父母的灵位前,一起磕三个响头,才算数。” 阿姜的话,让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过了好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我已经可以的不去想这个人了,可一旦提到与他相关的话题,总是会莫名的难过起来,原来他并未背着我私自办了婚礼,我该想到的,他那样尊重我的想法,也那样尊重他的父母,怎会如此草率。 说到底,我原来,从未真正是过穆家夫人,可他们却一直将我当主人来看待,从未背弃过。 “夫人,对于他们来说,你是他们的天,也是我和褚月的天,所以,我们会一直守着侯府,守着你,不离不弃。”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我拉住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要当真正的新娘子了,什么感受?”尚思青突然出现在门口,斜靠在门边,一脸悠闲的表情。 阿姜至此对他还是充满了敌意,伸手把我揽在身后,眼睛却又不敢看对方,都还没有说话,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桃桃倒是先做出了反应,一个飞扑,抱着他的脚就咬了起来。 尚思青弯下腰,伸手捏着桃桃后脖颈,将它拎起来,小家伙顿时老实了,尚思青看了看它,笑着说道:“这小东西倒是有灵性,算是个灵兽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说着将桃桃重新放回了桌上,桃桃被放下后,愣了好一会儿,坐在原处添起毛来。 “阿姜,你先出去吧,我和尚公子说几句话。” “可是,夫人” “我知道,你去吧,他伤不了我。” 阿姜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着,尚思青坐到我对面,看着我,“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有吗?我只是昨儿夜里喝大了,都有些晕而已。”我伸出手继续揉着太阳穴,“你小子可以啊,原本还想着怎么给你谋条出路,你自己却已经攀好了更大的树。” “多些姑娘关心了,我不提前为自己做好准备,又怎敢兵行险着呢?” “瑶城那边到底怎么个安排?”这其实才是我一直好奇的。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猜到,提醒一下,你可知这南生国,最精良的军士都在谁手中?”尚思青看向我,嘴角慢慢上扬。 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俞家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血 我怎么能把他们忘了,与他们相比,尚家手中的那点兵权,算个什么,简直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俞家军在瑶城往北至少八十里的北瑶,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把他们调往瑶城的呢? 尚思青大概是看出来我的疑惑,“秋季,会有大批农民向瑶城输送过冬的蔬果粮食,特别是王城的,因为冬天还有最重要的年节,所以会备下许多,这些送蔬果的农民,便是由俞家军的精锐所乔装,散布在瑶城内。” “我知道,这人多眼杂,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查探,到底进来了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再加上带这些人进城的大多是常年负责这些的熟人,所以,比较容易蒙混过关。不知道现在瑶城情况如何。” “我们现在就是在等这个结果,一旦瑶城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立马起身。”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在这扬都还要待上几天了,“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安排我和忠亲王见上一面。” 尚思青看了看我,脸上毫无惊讶表情,该是对我的套路极为熟悉了,“就知道你会惦记着他,他是玄帝这盘棋中的重要棋子,用处在后面,死不了,至少现在死不了,但,你真的还是别去见他的好,有可能反而会害了他。” 我看着他的脸,从中读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方便再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夫人。”来英站在门口向里望着,尚思青见状,便向我告别,走了出去,临出门,将来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带有一抹笑意。 “什么事?进来说吧。” “夫人,您是不是要嫁给顺亲王当王妃了?” “可能吧,怎么了?” 这孩子因为这句话,整个人放松了好多,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上多少年的大石头被突然一下击碎似的,脸上的表情都自然了好多,“太好了,恭喜您。” “我说来英啊,你来侯府也不少时间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不用为了什么家族叮嘱的事情而违背了自己的心,谁也不会逼你做什么样的选择。” 来英站在对面,一个劲儿的点头,“夫人说的是,我听说信云侯府可以继续保留下来,我可以也继续留下来吗?我实在是不想回去。” 这孩子到底是被家里逼成了什么样,原先为了家人吩咐,在我面前也曾表露过一些拙劣的演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的,要么展现自己的武功有多厉害,要么表现自己有多会打理家事,因为做事全部违心,而且本身性格胆小,做什么都显得又生硬又好笑,这会子,一把这事儿抛开了整个人说话倒是显得生动了许多。 只是我有那么可怕么?让他追个我,就像是要杀了他似的。我朝他挥了挥手说道:“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当然可以留下了,有这功夫想这个,不如去刷刷马,练练拳脚。” 来英答应着,一蹦一跳的就从我屋子里跑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也许在这孩子眼里,我真的就是个年龄大,脾气坏,又很难伺候的大姐吧,突然感觉一阵心塞。 陪桃桃玩了儿,到傍晚,头清醒了许多,至少没那么晕了,阿姜给我准备了下清淡的吃食,吃完泡了澡,我便早早歇下了,往床上一躺,转瞬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阿姜就把我摇醒,说刚才顺亲王送来字条,约我今日到扬都城中一逛,我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约会?平生第一次啊,突然有那么一点紧张。 阿姜将衣服都翻出来,挑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原本就当个小任务来处理,就没带多少衣服。 “夫人,这件好像还不错哎。”阿姜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香芋色配杏色小绒边的衣服,走到我面前。 “这衣服我怎么都没见过?” “这个是昨天王上赏了东西里的其中一件。” “是么?”我把衣服往身上一套,刚刚好,和我的尺寸一模一样,想了想,便笑了起来,这衣服怎么可能是玄帝赏的,又想到昨天来送东西的人,手里的托盘,有一个和别人的不一样,盖的不是红色的布,该是有人将礼物混到其中送来,至于是谁有这个胆量把礼物随着玄帝的东西一起送来,侍官都不多言,除了南元滇,还能有谁。 我将衣服穿戴整齐,配上颜色呼应的首饰和妆容,便出了门,门口早有侍官在那等候,随着他的步子,来到了别馆的偏门,南元滇正站在那里,穿了身与我领口袖边绒毛相同的杏白色的衣衫,正在朝着我微笑。 我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又在预谋和我穿情侣装,我走到他身边朝他撇了撇嘴,他也学着我的模样撇了撇嘴,便带着我从偏门走出,步行不到百米,周围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街上叫卖声,路边茶铺客人的聊天声,让这里街市显得格外热闹。 “你带我出来,想去哪儿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和你出来走走。” 我歪头悄悄看了他一眼,他两手背后,眼睛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一片大好的样子。其实我有时会想,这古代人到底是怎么恋爱的呢?如果真的都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不是他们的爱情只能从小相上,或者在结婚当晚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才开始。 那样的话,他们的爱情还真直观,还没了解过对方,便先知道对方的身体时什么样的,比某些去酒吧约的男女来的还要快,还要赤裸裸,只是那些男女要的是一时的快感,而他们要的是激情过后的白头偕老。 有时候想来,也许这大家庭里公子与自己近身的侍女之间的感情,可能都要好过和自己未来老婆的感情,不过这也要放在具体政治背景下来讲。 “你又在这般看着我,再看我可就不客气了。”南元滇说着拉住我的手就加快脚步往前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改不了了 “你干嘛?这大庭广众的,快松手,这样不成体统。”我用力试图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可也不知这原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任我怎么努力,手还是被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挣脱不得。 “你是本王的王妃,拉着你,有什么不合体统。” 他倒是还有理了,我刚想辩白,他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店铺对我说,“这家玲心房是扬都最有名的工纺店,他们最出名的便是金丝同心结,他们染出来的线变成的结,过千年不会褪色,可佩带在身上,也可戴在手腕,我昨儿个与掌柜预订了一对戴在手腕上的连理环,今天正好带你来试试大小。” 说完便拉着我走进了店里,掌柜的见我们进来,忙笑着迎上来,安排了上座,又低了茶水果盘,殷勤的不得了。 “您要的东西,我们的工匠连夜为您赶制了出来,王爷,王妃,请过目。”掌柜的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有一对,用正红与宝蓝镶金丝的绳子编成的手环,倒是精致。 那掌柜取出手环戴到我手上试了一下,又取下来,叫来工匠嘱咐了一下,拿了下去。看着我俩说道:“现在麻烦二位,将血滴入这个小瓶子中。”说着,掌柜的拿来一个金属制的小瓶,和两根银针。 我看了看南元滇,他一脸淡定的接过银针对着自己的手指就戳了下去,挤了几滴血在瓶子里,我也就跟着做了,这玩意儿跟小时候验血是一个操作,完成这个步骤后,掌柜的带着小瓶子去往里间。 南元滇这才转过头向我解释道:“连理环最重要的就是这引血如环,带有我俩血液的手环,便如有了生命般,带着手上,永世不断,当然也永世不会褪色。”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戴上去以后,就再也摘不下来。” 南元滇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如若想摘下,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对方会受剜心之痛。” 我条件反射的捂住胸口,心想着这要是遇到个狠心的,这岂不是要疼死人,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掌柜从里间再次将木盒举了出来,笑着说道:“这连理环便完成了,二位是想” 都没等掌柜的把话说完,南元滇就取出手环带着了手腕上,我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拿起来戴了上去,这手环戴在手腕上的瞬间,但觉一阵温润,瞬间便恢复如常。 “王爷王妃好恩爱,说实话,我们这铺子求同心结的人多,求这连理环的人非常少,大多是怕日久生了变故,无法处理。有句话,小的还是要嘱咐一下,二位带上这连理环,可就尽量不要惹得对方伤心,伤心一次,这手腕便灼烧一次,那滋味,不骗二位,可真不好受。” 居然还会灼烧?我伸手假意要将其从手腕上取下来,吓得掌柜的连忙摆手,说使不得。南元滇倒是在身旁没什么反应。 从店里出来后,南元滇亮了亮手上的手环,笑着看了看我,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一人的了。” “切,我才不是属于你的,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哎呦。”南元滇突然捂住手腕,紧皱起眉头。 我的心立马跟着揪了一下,“怎么了,我这就惹你伤心了吗?” “没事,逗你玩儿的。”南元滇松开手,嘴角眉眼皆带着笑意。 “切,幼稚。”说完,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路边有店家在叫卖桂花糕,我想起前日的桂花酥,和这个应该差不多,便凑了上去。 “掌柜,这桂花糕怎么卖?” “三铜钱一份。” “给你,来两份。”南元滇从我身侧出现,将钱递到掌柜手中,我长出一口气,心想着,幸亏他上来付钱,不然我就糗大了,一直不知道,刚才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身上没有带一分钱。 我接过桂花糕,分给他一份,找了个路边的茶铺,点了壶茶和小吃,便坐下来,吃了起来,这桂花糕和如州的鲜花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选用的糯米作为主材料,只是桂花糕中又加入了黑米,吃起来口感更为丰富一些,作为茶点倒也适宜。 “元滇,我问你一件事。”我将桂花糕放下,郑重其事的看向他,“等我嫁给你之后,可不可以继续做我原来做的事情,将猎魔师的公务做下去,然后,继续壮大信云侯。” 南元滇看着我,一脸严肃,“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穆云彦在你心中地位,你想做什么边做什么,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乐意,而是我明白,就算我阻拦,也没什么意义,还惹得你我都不高兴,索性这样对大家也没坏处。” “元滇,我不如别的女子,以自己的丈夫为天,也容不得你眼中再有其他女人,如若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越来越痛苦,就算痛死,我也会和你分开,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冷血的女,你可还能接受?” “如若我眼中还有别的女人,又为何要与你弄这个连理环,岂不自己害自己?如若,我惹你伤心了,你要离开,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了哪里,哪怕天涯海角。” “你这叫跟踪狂。”我拿起桂花糕狠狠的咬了一口,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嫌弃,刚才为何要戴上这东西,人家可是将不好的结果都告诉你了。”南元滇笑着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承认,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我就应该先把这些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戴着个破玩意儿,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这一切分明就是这小子的套路。 喝完茶,在街上又随意走了走,便回了别馆,坐在屋里,看着手上的这个手环,发了好久的呆,这个男人有着与穆云彦完全不同的气质,说话有时听起来小肚鸡肠,却可以容下我许多的小心思,失了内里,再也习不了武的他,反而变得比从前更有魅力,或者说更平和,眉眼间总带笑,比从前那个看起来,脸上写满了算计的霸道王爷要好太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念,不念 “夫人,这是什么?”阿姜端着托盘进来,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一脸的好奇。我将今日去那玲心房的事情与她叙述了一遍,这小妮子坐在我身旁不住的摇头,看得我一阵发毛。 “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鄙视我?” “不是,我是想不到王爷会是这种心性的人,看他那样,还以为会是个花心的人,毕竟长成那样,又是王爷,怎么也得三妻四妾什么的。” “他敢!” “若是王上给指的婚呢,就像之前的媚儿那样。” 这小妮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这个女人,我就想起来他带着她去我百货店里时的情形,那搔首弄姿的姿态,当时看着觉得有趣,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不可言说的事情,毕竟那女的,身材那样,又那么会撒娇。 “夫人,您又发呆了。”阿姜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好的想法都扔到一边,把阿姜打发出去,一个人倒在里间软榻上,不多时,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灵雨?”朦胧间有人轻唤我的名字,睁开眼,就看到无念坐在我对面,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你怎么进来的?让旁人看到该疑心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我如何进来,不需要你担心,我就问你,你可是真的愿意嫁给他南元滇,做王妃。”无念的眼神冰冷的像是能够刺穿人心般,让人心生寒意。 我看着他,良久,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为什么?他有什么好,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还不如穆云彦,至少真心实意。” “无念,你又何必用一个死去的人来做比较,他好不好,是我的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他话带讽刺,我便出口伤人,彼此彼此。 “顾灵雨!”无念激动的站起身凑到我跟前,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皱紧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我帮你铺平道路,做所有我能够做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你在这,我根本不可能去给那玄帝做什么事情,可你呢,又是怎么对我的?” “无念,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慢慢他松开手,摇着头苦笑道:“你对我好,可我要的不是那种好,你明白吗?我说过你可以同时有好几个男人,我做其中之一就可以,其实,那不过是我随口说说,我只想你做我的唯一,这个世界,旁的对我来说都不过是玩物,除了你,你懂吗?!” “无念,我们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回不去了,你如果一直只把它当做一个游戏,你会过的越来越痛苦的,对于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真正的亲人,所以我愿意和你说很多很多的话,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但是,感情是两码事,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依赖感就和你在一起,那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无念突然蹲下身拉住我的手,把头放在我的腿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不要身份,或者其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是做你的奴隶也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灵雨,我爱你。或者,”他突然将整个身子向我压过来,双手死死压住我的手,嘴唇在我脖子上游移着,“我现在就要了你,让你无法在属于他人。” “无念!”我伸出脚,一脚将他提飞出去,他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半天爬不起来。我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又擦了擦脖子,冷冷的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真叫人恶心,这回我先饶恕你,如若再有下次,我顾灵雨做事风格你是了解的,绝不会手下留情。” 无念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缓缓站起身看着我,眼角满是凄凉,“我跟你看玩笑的,我怎么会忍心对你那样,你不要生气,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你做你的王妃,我替你守着信云侯府。” 说完,他转身出去,我一人坐在软榻上,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与他的初相识,他是二当家,我是个新晋杀手,他总爱围着我绕,没脸没皮,我碍于面子,不冷不热;后来我们重新认识后,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说真的,我对他的性别没有太多的在意,因为他太多变,或者太熟悉,让我忽略了这最为重要的性别差,我本以为他对我的喜欢,不过是一种孩子之间的喜爱,谈不上爱,也不存在占有欲。 现在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从上回他拿毒药设计让我随他离开南生国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他的心也许比任何人更偏执,只不过一直在忍罢了。 此刻,心中百转千回,无念留给我最后的表情让我心中有那么一丝丝不安,如果要形容这不安的来源,大概是他情绪的变化,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打开窗,把头探向窗外,院中一片寂静,深秋的风吹进来,带来阵阵凉意,远远看着阿姜举着托盘往这边走,快到跟前了,才发现我在窗口看着她,吓得手中东西都扔到地上。 “夫人,您怎么也不知一声,吓死人了。”阿姜进屋,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便埋怨道。 “你刚才过来,可看到二当家了?” “你说红纱会那位?没有啊,一个人都遇到,我从厨房,拿了晚饭,就过来了,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传话。” “没什么,回去以后如若见到无念,你多留个心眼。” 阿姜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刚想开口问什么,我抢在她前头开了口,“不用问为什么,你回去自单独与连胜和成军也说一下就是,记得一定要避开别人,听到没?” 阿姜见我一脸严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把托盘上的吃食拿下来,“夫人,今天晚饭特别丰盛,厨房的人都说,明儿我们可能就要回去了,多做几个菜,算是践行。” 明天回去?那么意思是说瑶城那边的消息已经到了吗?看样子是进行顺利,不然,该有别的旨意下来,不管如何,能尽快回去最好,我好想念院儿里的那些个花花草草,不知道生长的可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横生枝节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从房间出来,到院子里转一转,院子正中的凉亭,有人正在对月独饮,看着背影觉得分外熟悉,便笑着走上去,伸手一拍那人肩膀,他转过身,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笑着看向我。 “大晚上的,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你身后,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南元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大晚上还不睡觉,调皮拍人家肩膀的,除了你,还能是谁,我为何要害怕。” “切,没意思。”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坐到他身边,“这大晚上的,为何要一个人坐这儿喝酒?” “因为月色好,因为心情佳。”南元滇说着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便吻了上来,吻得那样轻柔,我伸手轻轻推开他,刚想开口,却发现面前竟变成了无念的模样。 他看着我,轻轻的擦了下自己的唇,笑着说道:“原来你的唇是这样柔软” “啊!”我大叫一声睁开眼,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坐起身,浑身冒了一层冷汗,桃桃凑到我身边舔了舔我的手,我长出一口气,将它抱在怀里,依然心有余悸,这个梦不是个好的征兆,我必须赶紧忘记这件事才行,如不然,这心理怕是该落下毛病了。 正想躺下继续睡,突然间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我的心中一紧,轻手轻脚的下了窗,凑到窗边,从缝隙处向外望,但见一穿黑衣的男人,向花园方向行去,我套上衣服,打开门,追上去,穿过花园,见他进了房间,我仔细看了下,好像是议政王夫妇的房间。 过了大约五分钟时间,那黑衣人从房间里出来,虽然他做了一定的隐藏,我还是看到了他腰间带血的匕首,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冲出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转过头发现是尚思青,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将我一路拉回房间,从里将门关上,长出一口气。 “你拉着我干嘛?那人一看就有问题,他身上有带血的匕首,怕是那议政王夫妇出了事情。”我冲到门口,想要再次开门出去,被他一把拉住,按回凳子上坐下。 他皱着眉伸手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的大小姐,你可小点声吧,你现在是个内伤未愈,不能使用武力的女人,你出现在那里不合情理,也会遭人怀疑,万一闹起来,你可就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想这么多干嘛,应该先救人最要紧啊!”我瞪着他,话说的强硬,语气却软了下来,他说的对,我不应该贸然行动,可是 “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手下去抓人,我是护卫,这事儿归我管,顶多归内侍院管,与你没有关系,记住了吗?!”尚思青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紧紧盯着我,见我点了点头,才转头出去,走一半,又回来,一脸惊愕的说道:“你不会是被我的眼睛” “你有病啊,婆婆妈妈的,赶紧去!”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关键时刻,居然还在意这件事。尚思青走后,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不时从窗户缝向外看去,外面依旧是一片死寂。我就这么坐在软榻上等着,等到天蒙蒙亮,才传来异动,我看着阿姜颠颠的向我屋里冲来,赶忙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阿姜连门也不敲了,推开进来,就大喊:“夫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赶忙坐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阿姜看到我,深吸一口气:“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这么黑?” 我心想能不黑吗,一整夜没睡,睁着眼睛等着,眼睛都快干死了,面上还要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上句:“可能没睡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着急忙慌的。” “议政王出事了。”阿姜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哦?出什么事了。” “我刚经过前院,听到议政王房间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一会儿就看到个侍女吓得花容失色的,从屋里跑出来,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我就凑过去看了一眼,议政王夫妇躺在床上,一地都是血。”阿姜手舞足蹈的说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般。 我赶忙下床,随便套了身衣服往外走,我心中的那份猜测得到了印证,只是夜里尚思青分明说去追那黑衣人了,怎么会到现在才闹出动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我大踏步的往前院走,经过花园时,见一堆人围在那里,便拐过去看了一眼,花园树丛边,尚思青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天呐!我伸手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昨儿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倒在这儿了,而且按照昨天的行动轨迹,他该是追着那杀手去了,怎么会 想到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拨开人群,凑到他身边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心便放下了,这小子只不过是晕倒了而已,至于这晕倒了是因为自己还是别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站起身煞有介事的对身边一脸为难的侍官说道,“快去请御医来,尚公子怕是中了迷魂香之类的东西。” 侍官答应着,连滚带爬的向偏院跑去。剩下的人合力将尚思青抬起,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我转身继续往前院走,南元滇已经在院子中央,见我过来,朝我点了点头。 我走到他身边,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有轻微中毒现象,匕首一击致命,下手稳准狠,凶手定是个顶级杀手。现在要探查这个毒是什么,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到尚思青?” “嗯,花园呢,刚被人抬回屋里。中毒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这杀手看来对我们这儿很了解,知道先将重要的人先放到,再行动。我们大意了,重点都放在了保护我们押着的那两个犯人身上,忽略了其他,让人趁机钻了空子,这下可真有点棘手了。” “出什么事了?”我们身后传来了玄帝的声音,他老人家还真是沉得住气,我就不信这闹了半天了,他能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应对之策 转过身向玄帝行了礼,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我俩身前,南元滇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边,玄帝皱了下眉,说道:“去和相关的人吩咐一遍,这事在查清楚之前,不能传出去。” “是。” “验尸了吗?” “回父王,正在验。” “好,验完以后,将结果告诉我,还有,尚思青醒来,让他来见我。”玄帝说完转身往如逸轩走去。 不愧是玄帝,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一睁眼,就死了俩外国使节,并且还是他岳丈岳母,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着急的样子,我从前听说过一个理论,说帝王必是石头心肠,才能治理好国家,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顺亲王,顾姑娘,在下在议政王夫妇体内验出了迷魂香成分。”负责验尸的官员,恭恭敬敬的向我们行了礼,汇报了情况。 “是杀手间常用的那种,对吗?” 那官员点了点头。 这就很难办了,致命伤又是用最常见的匕首所为,不存在手法,没有独特性。越普通的东西就越难判断出具体内容来。 南元滇沉思了下,开口对那官员说道:“这迷魂香该是夜国独有的特殊香种。” “王爷,不” “就是那一种,至于那种的名称为何,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去跟王上汇报吧。” “是。”那官员退下后,我转头看向南元滇,伸手摸着下巴,说道:“你这是嫁祸。” “是不是嫁祸,杀手开不了口,那就我们说的算。”南元滇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突然觉得这人和他爹在某一方面还真是分外的相似,信口雌黄时,满嘴说着谎言时,眼睛却清澈的如看得见底的清泉一般。 我撇了撇嘴,虽然这种道貌岸然的做派,我是顶看不上的,但这次,我却是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的做法是对的,夜国的议政王夫妇,来南生国探亲,却在玄帝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杀了,这传出去,往小了说,失了颜面,往大了说,很有可能会挑起两国间的纷争。 如若说人是被夜国叛贼所杀,那么就是另一番情境了,更何况,他们刚巧抓了在南生国兴风作浪的,夜国叛徒,奸细,阿瓦涂耶达。 “怎么,你是回去歇着,还是与我一同到父王那,看看热闹?”南元滇看着我,挑了挑眉毛,表情似笑非笑。 “这么早被吵醒,回去哪还能休息,不如去凑个热闹。”我两相视一笑,往如逸轩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摔茶杯的声音,当然还有玄帝的愤怒的声音:“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做事的,让一个小小的夜国奸细,堂而皇之的闯入我别馆杀人,让我南生国的颜面往哪儿搁?尚思青,你跟我说清楚!” 我们走进去,正巧看到尚思青嘴唇发白,浑身无力跪倒在地的样子,他吃力的爬起身,用极为细弱的声音说道:“都是臣的错,没能保护好议政王夫妇。”那样子,我见犹怜。 玄帝坐在上面见尚思青这般,长叹一口气,挥手让侍官给他搬了个凳子,“罢了罢了,你也受了伤,先坐下吧。” “谢王上。”尚思青行了礼,缓缓的坐到凳子上,身体还在轻微的左右晃着,看起来分分钟都能从上面摔下来似的。 “你们来了,先坐下吧。”玄帝这才向我们打了招呼。 我们行了礼,各自坐下后,玄帝开口道:“瑶城刚传来消息,那边叛乱的卫王及其党羽,被我俞家军所擒,还没能喘上一口气,别馆又出这般事情,元彻,你来说说,怎么办?” 坐在一边的南元彻正了正身子,说道:“父王,儿臣认为,这议政王夫妇死的蹊跷,表面看起来是夜” “咳咳。”南元滇轻咳了两声,打断南元彻的话。 南元彻也是个聪明的,眼睛瞥了眼南元滇,接着说道:“儿臣是说,这议政王夫妇一定是被那耶达余党所伤,耶达与他们之间有灭族之仇,这次又栽在他们手中,定心有不” “不好了,不好了。”南元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一个侍官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说话声音因为着急都变了腔调,“王上,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好好说。”玄帝站起身,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冒失的手下。 “阿瓦涂耶达与梁文天一同消失了。” “什么?!”玄帝大声的呵斥道,“你们是管什么吃的,孤就让你们看个人,结果两个都不见了,快给我去找。” “是。” “等一下,将消息放出去,就说杀夜国议政王夫妇的罪犯逃跑,全国重金悬赏缉拿,将他二人画像张贴出去。” “是。” 那侍官退出去后,玄帝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挥了挥手,说道:“孤有些疲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我们起身行礼告辞,尚思青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南元滇赶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地说道:“尚公子没事吧,本王扶你回房间。” “哪能劳烦王爷,在下自己慢慢走,不碍事。”尚思青朝南元滇笑了笑。 我走在他俩身旁,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是吧?我就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去。我朝他俩一人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们前面,转身穿过花园,回自己房间去了。 在房间里坐了大概一个钟头,尚思青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依然是靠在门边悠闲的打招呼方式,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 “生气了?”尚思青晃进来,坐到我对面,拿起我桌上的青枣就吃了起来,边吃好边唠叨:“这枣子还欠点时候,再过一个月会更好吃。” “谁让你吃我东西了。”我从他手里夺过枣子放在桌上,“你这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进姑娘房间,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晚上来了?”尚思青说着作势要起身。 “耍什么贫嘴,有话快说。” “烦劳姑娘帮忙联系忠亲王梁文天。” 我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们有能力把人放出去,难道就没能力联系上人家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十足的喜讯 尚思青拿起枣子继续吃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就是那小子让我来找你的,说只有通过你才能联系上他。” 我也不急着问为什么,跟他一样拿起一颗枣,咬上一口,“联系不上就不联系呗,你们合起伙把人家害的这么惨,现在又需要人家了,还不允许人家发发脾气啊。” “玄帝原本也没打算要他命,不过留着会瑶城后,让他当朝将手中握有的卫王谋反证据交出来,让大臣们信服,到时再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恩尚,留在瑶城当个闲散王爷,没什么不好。” 我冷哼一声,没什么不好?把人家从家拽出来,扣上谋反的帽子,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羞辱了一番,然后再给颗甜枣吃吃,当人家就会感恩戴德了,简直笑话,我看了看手上的甜枣,笑着说道:“然而,你们现在还是要仰仗着人家,来继续监视着耶达,必要时可以命他将人杀掉,再将尸身交回来,反正尸体时不会说话的,你们想怎么编故事就怎么编故事。” “唉,这就不一定了,要看王上意思,说不定想让梁文天把他带回来,演出更好的戏呢。我说顾灵雨,咱们能不说这些个废话吗,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偏要拿出来耽误时间,快把你的猫抱出来吧。” “猫?”我眨巴着眼睛,“要我家桃桃干嘛?” 尚思青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原来你不知道啊。你的猫,是梁家的祖辈豢养的灵猫,可与主人通灵,梁文天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第一天把猫抱回去的时候,做的那个梦?” 听到这话,我突然灵机一动,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他说,那便是你看到的他的内心。你们可以在睡梦中,通过这猫进行灵魂交流。”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尚思青,他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桃桃不过是个普通的小猫。” “普不普通,试试不就知道了,试的结果,明儿早告诉我啊。”尚思青说完,起身往外走,我看着他吃剩下的枣核,心里想的是,既然要梦中才可交流,刚才干嘛还非得我让把猫抱到他面前,神经病。 让这事儿折腾的,今天是走不了了,我的脑子还一直在想,这对策是做下了,但真正的凶手又该如何追查呢?就算是卫王党余部,也没有必要对这二人下手,与他们并无什么关系可言,如果真的是耶达手下所谓,那又何必非得用这种方法,或者说,也没必要现在动手,之前可是有的是机会。 无论如何,目前为止最受益的还是他,不过是不是故意的,他都被放了出去,至少可以有一定喘息机会,并且,他的两个重要仇人,也被人灭了,一切就跟中了彩票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把桃桃抱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怎么就通灵了?桃桃朝我喵了好几下,见我没搭理,自己死命的扭了几下,从我手中挣脱出去,甩了甩身上的毛,自顾玩儿起来,分明就是个普通猫咪的模样。 下午小公主又跑来玩儿了一阵,还偷偷塞了自己亲手绣的两只小荷包,说回去后可能就没机会给我了,算是我和他三个的结婚贺礼。这小姑娘虽然出身宫廷,却全无心机,眼神干净的如一汪清泉,也无半点矫揉造作,该是这位王后用了好些心思教养出来的孩子。 晚餐用过之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下,便回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将近三个钟头才迷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又回到了忠王府那个熟悉的院子,梁文天背对着我,正在给他心爱的花草浇水,我正要上前,耶达从旁走了过来,“王爷好性情,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浇花。” “万事不过如这院子一般,长得高了的需要修剪,蛀了虫的需要驱虫,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哪怕是高过房顶,冲破天际的大树,动其根基,也是会溃败不堪,只不过,这树倒下去,难免伤了这满园景致,一切全看人为。” 耶达伸手接过梁文天手中的水壶,笑着说道:“不,还有天灾。” “耶达兄,与其等天灾,不如想想如何自处吧。” “王爷不用担心,我们自会有出路。”耶达说着转头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视线相对的瞬间,我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姑娘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我身体中穿过,她双手背后头歪向一边,对他二人说道:“我师父有话与二位说,请跟我来。” 那姑娘说完转过头来,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六公主南元念。 三人往我身后的方向走去,梁文天在经过我身旁时,忽然转过头,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在我面前慢慢放大,变成一蓝一黄的猫眼,四周渐渐暗了下来,场景慢慢消失,只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 我睁开眼睛,外面已天亮,桃桃蜷缩在我枕头边,睡得香甜,我缓缓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依然清晰可见,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乐城,那该是一个虚幻的场景,目的是不让我知道他们所在的真实地点。 只是他告诉尚思青,只有我可以与他联系,又不让我把事情告诉他,不,是不让我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又是什么意思,要我说谎吗?编故事我可不是太在行。 刚从床上下来,阿姜就推门进来,把早饭放到桌上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夫人,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还有。”阿姜说着,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凑到我跟前,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什么?!”我放下刚拿起来的勺子,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啊。” 阿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前几天的事。” “看来就算再忙,也没耽误你们”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看得这小妮子都不好意思了,“回去跟我一起坐马车,不准骑马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还家 “为什么?” “这回去还要骑上两天,一路颠簸,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许再骑了,对孩子不好。” 阿姜一脸不解的摆了摆手,“不会啊,不影响的。” 我想了想也许他们犬妖和我们的体质不同,说到这个,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为幼稚的问题,“阿姜,你们犬妖怀孕,伸出来的是小狗,还是” “夫人,你又拿我开玩笑了不是,作为高等犬妖族,我们生出来的,当然是和你我一般模样的孩子,就是顶多有一对竖起来的耳朵罢了,过了幼年时期,耳朵就会自动隐去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脑补了一下竖着两个毛茸茸耳朵的小家伙,一定特别可爱,这种事灵雨小时候都没有见过,呸呸,是我小时候都没机会见过,现在倒是要有眼福了。 这该是这么久已来,我听到的真正让我发自肺腑高兴的事情,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给这小妮子多买些好东西。 跟阿姜一起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便跟随着大部队上路,这皇帝的仪仗就是不一样,好大阵仗,行进的速度也跟着满了好多,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南元滇倒是好兴致,偶尔看看窗外一脸惬意表情。 回到瑶城境内时,我的后背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下了马车缓了好一阵子才好,玄帝在城门口接受百官跪迎,那一个个夸张的,居然还有人哭晕在现场,皆是说什么王上受苦了,九死一生,神保佑我南生国,经此大劫必会万代昌盛。奉承的废话,一套一套的,相比这些天就在家捣鼓这些文案了。 大皇子冀亲王跪在最前面,将手中临时掌管王城的令牌交还给玄帝,说:“叛党已悉数收押,父王可随时提审。” 玄帝点了点头,只问了一个问题,“念念可好?” 冀亲王回答道:“六妹很好,后宫也一切安好,只是那尚氏,因愧疚家中所为,自尽了,八皇弟受了惊吓,暂时叫由汐嫔娘娘照看。” “唉,她既已是孤的嫔妃,便与母家无关,何苦为了贼人,伤了自己性命,可惜了,按照贵妃的礼制好好安葬吧。”玄帝说完,挥了挥手,众臣便让到一边,仪仗穿城门而过,进入瑶城,我们这些个人在此散开,各回各府。至此,这一趟漫长的路途到此,终于告一段落。 刚走过城门,便看到连胜站在不远处伸长脖子向这边望着,我与阿姜相视一笑,朝连胜的方向走去,这么长时间不见,感觉这个精瘦的男人好像又沧桑了一些,说真的,他才是撑起整个穆家的核心人物,里里外外的全靠他一人,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这信云侯府该变成什么样。 “夫人,”连胜喊着,一路小跑冲到我们跟前,嘴角挂着笑,眼里却闪着泪花,“您总算回来了,您瘦了,张大娘和穆言在家备了一大桌子好菜,给您接风呢。” “是吗?张大娘的红烧肉,我可是想了许久了,穆言可有做酥饼?”我看着连胜,笑着问道,光是想想那些吃的,就忍不住要咽口水了。 “做了,都做了,就等您回来呢。” “我先回去通报,你们慢慢走着。”来英笑着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这小子,关键时刻跑的倒是挺快。 我们一路说笑着,还没走到府门,远远看着,一堆人站在门口,朝这边望,看到我们,一股脑就迎了上来,也不顾什么礼节了,张大娘拉着我的手,就一通唠叨,非说我面黄肌瘦的都认不出了,要好好补补,又说阿姜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些,我凑到她耳边小声将阿姜怀孕的消息告诉她。她高兴的,立马又拉起阿姜的手,大声的说道:“天呐,你怀孕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她这一喊,一群人立马都跟着兴奋了起来,你说一句他说一句的,吵闹个不停,我站在他们中间,心中不任何时候都要踏实,到家了,我们终于到家了。 回到房间,屋里的一切都那样熟悉,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院子里人走来走去,好不热闹,无念以熟悉的姑娘面貌从外进来,看到我就是一通感慨,“你这一出去,这么长时间,让人好生想念,受了那么多苦,人都瘦了一圈。” 我看了看屋外,翻了个白眼说道:“又没人跟着你进来,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就跟我俩今天才见了面似的。” 无念挑了挑眉,“这样子总是要装一装嘛,你休息一会儿,估计马上要开饭。”他说完朝我笑了笑,转身出去。 自从那天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与他之间便有了隔阂,跳出关系来看,无念的身份其实挺让人生寒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是任何人,就意味着,一旦他想做什么,就很难提防的了,保险起见,我该是要研究一下他的行为模式才对,一个人可以变换外貌,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变得,这是死定论,没有可反驳的空间。 晚餐时间,连胜特意在院子中间安排了两个大桌子,家中人全都出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餐桌上有说有笑,气氛好的不得了,从他们口中我也知道了这几日瑶城发生的变故。 行动当日,尚家手下的官兵就控制了整个瑶城,百姓都不敢踏出家门。信云侯府门口更是重兵把守,进进不去,出出不来,传出消息说说六公主失心疯在王城内大开杀戒,按理说,真的如此的话,尚家人该进王城去缉拿六公主,他们却将王城守的死死的,只放卫王及其手下进城。 成军说,当时他亲眼看到尚家手下的兵动手杀了想要进王城的兵部官员,他便知大事不好,还想着要不要出手时,就看到城门打开,六公主手拿利刃,带着几百号士兵,将王城门口守着的人尽数斩杀,带头的尚思敬被当场抓获,接着城中四处传来厮杀声,瑶城城门大开,俞家军统帅余秉文带着手下士兵进入城中,封了卫王府及尚家府邸,将其党羽连根拔出,尽数收监,唯独不见了尚思青,还以为是他逃跑了,今个儿远远见他跟着玄帝的仪仗进城,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是个内应。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嘱托 他还讽刺说这一家人,当爹的能用自己女儿当诱饵设计我们,儿子能叛变,将老子兄弟一并送进监狱,也真是感情深厚。我没有多说,只讲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他不是早已与父兄不睦。 当然,关于我要嫁于顺亲王的事情,府里上下,或者说整个瑶城上下,也都知晓了,我不禁感叹,这八卦传播起来就是比旁的快些,虽说嫁于王爷,我就不能整日留在府中,但好在侯府依旧还在,大家也是祝福多于担忧。 一顿饭吃到深夜才散,我回到屋中,泡了一个舒坦的澡,倒在床上,瞬间进入了梦乡,梦里穆云彦站在院子中朝我笑,笑的那样爽朗,他说:“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为你高兴。” 醒来时,脸上仍有泪水,心里却不似从前那样痛了,我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天刚蒙蒙亮,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第二日玄帝的旨意下来,婚期定在下月初八,到时该是要立冬了,算算也没多少时日,府里上上下下因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南柯来过两次,送来了些调理身子的好药,悄悄跟我说都是好生养的补品,让我多吃一些,早日生个世子出来。 褚西风的信在两周后送到我手中,他知我将嫁给顺亲王,倒是挺为我开心,至少他配得上我,我心中想,这从前他到底是对穆云彦有多不满,到这时还不忘要挖苦一番,哭笑不得的放下信,看着院子里忙活的连胜,心中多有感慨,这往后的日子里,信云侯府怕是更多要仰仗他照付了。 想了许多天后,我将他叫进屋中,他看我一脸严肃,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又不敢开口问。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连胜,你在穆府待了多久了?” “我和穆言一样,出生便在穆府。” “我走以后,侯府中的事情,有许多可能就会顾及不到,我将这权利交给你,从次以后,你便是这府中的当家人,大事小事全由你说的算,有谁要干不听你的,你便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了。” 听我这般说,连胜连忙跪了下来,连连摆手说:“夫人,您这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有这个本事,您是信云侯府的主子,永远是” “连胜,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想了很久,我走之后,虽然依然想着特权,但多少要估计顺亲王府的面子,不能经常出入侯府,侯府如若想要好好的维持下去,必须有人站出来主事,成军可以负责猎魔师事宜,却管不了家中琐碎,阿姜可以做事,却拿不了注意,穆言话太少,来英太木讷,只有你,既有威望又细心,可以周全家中所有事宜,只有你,能让这信云侯府,好好的维持下去。日后,我与顺亲王的孩儿降世,他便是这侯府的继承人,到时你就是他的掌舵人,带着信云侯府,一路发展壮大下去。” “夫人,连胜愿为信云侯府付出所有。”连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流着泪向我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出去。 我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这个院子,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池子里的鱼,角落的杏子树,石桌旁偶尔会长出蘑菇的木头架子,一切渺小的,从前微不足道的点,织成一张大大的网,包裹住我的心,久久挣脱不得,如若不用离开,该多好啊。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初七,初冬的天气,早晨窝在被子里,便不想出来,隔着门窗就听到外面家人来回走动忙碌的声音,阿姜推门进来,带来一阵寒气,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搓了搓手走进来,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她:“我说,你这肚子才一个多月,未免也太大了点。” “我说夫人,与你们不同,我们孕期总共才四个月,一个多月这般大小,很正常了,您快起来吧,喜服刚送来了,您试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也您您的用上了敬语,显得多见外。” “您马上要当王妃了,称呼肯定是要改一改的,不然到了外面,我可是要出亏的。” 我瞥了撇嘴,“就你理由多,你把盆放下,我自己来,挺着大肚子,就不要做这些了。” 穿了衣服下床,按照往常一般,洗漱完毕,阿姜把喜服拿过来,帮我穿上,嘴里唠叨着:“里面的衣服就不试了,只穿这外衣看看。” 我穿上后,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伸手捂住嘴,轻皱着眉头,看到她这表情,我不由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姜摇了摇头,拉着我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着红衣,头发散开着,唇红齿白。 “原来看您穿喜服是这样的感觉,”阿姜歪着头笑了笑,“真好看。明儿再配上红妆,一定跟好看。” 我低头看了看袖子上的刺绣,一针一线的都好精致,说来,这件衣服还真是够重的,袖口和领口都包了挺括的内衬,让衣服显得更为有型,绣线中加入了金丝,光线下会泛出带有层次的微微金光。 阿姜帮我把衣服脱下来整齐的叠好放到一边,拉着我的手认真的说道:“您到王府以后,可不能像从前一样由着性子来了,王府规矩多,就算您是女主人,也多有束缚,总得” “我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妮子来说教了,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到时在着府中,你可要好好听连胜的话,店里就交给褚月来出来,我相信他可以做的很好。” “这几日这些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这侯府上上下下,您还是多想想您自己吧。”阿姜说着,拿起梳子给我说起头发来。 无念端着吃食进来,笑着说道:“我说,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人家挺着大肚子,还得伺候你。快来趁热吃点东西,头发等会儿再梳吧。” 我朝他笑了笑,拉着阿姜坐下,三人一起吃了顿早餐,算算,这大概也是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早餐了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甜 园中景致精致不繁琐,倒是很符合元滇的性子,出了府门,马车已在门口等候,一路向王城行去,我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从前去王城,自己不过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充其量是个臣子,现在却成为了着王城的一部分,多少有些不适应。 马车在王城的侧门停下,南元滇扶着我下车,侍官早已在门口等候,见我二人,恭敬的行了礼,“王爷,王妃,请随我来。” 侍官将我俩领到皇后的瑞福宫门口,宫中侍女进去通报后,便带我我们进了门,穿过院子,进入屋内,玄帝与皇后坐在正中,笑着看向我们。 我们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后,皇后说了些嘱托的话,向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对通透翠绿的镯子,皇后看着我,笑着说道:“这对镯子,是我与你们父王成亲时,太后赐给本宫的,现在传于你,希望你们能琴瑟和鸣,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谢母后恩赏。” 叩谢过后,又听了些嘱托,才将我二人放出,走出宫门的瞬间,我长出了一口气,漫长的第一关总算就这么过去了,南元滇看向我,“你也有这般时候,以后若不听话了,我便将你送进王城,让母后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连连摆手道:“你饶了我吧,这样的事情能少一回便少一回,多了容易折寿。” 南元滇轻皱了眉头,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又乱说话,走,带你去见我母妃。” “德妃娘娘?”我轻声问道 南元滇点了点头,走起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 德妃的香秋馆在后宫西南脚,这里也是整个王城中景致最美之处。侍女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过来,转头就往里头跑,边跑边嚷嚷道:“王爷和王妃来啦。” 待我们走到门口时,德妃娘娘已经迎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位娘娘,穿一身杏色衣裙,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不着珠饰,只在耳朵上戴了两串略微夸张的银制耳饰,身材瘦削,眉眼倒是与那议政王夫人有些相似,五官立体,别有一番风情。 她笑着拉起我与南元滇的手,就往里走,进门以后是一个种满各式花朵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高台,早听闻德妃娘娘也善夜国旋舞,年少时在夜国境内便是人尽皆知的舞师,嫁给玄帝后,玄帝特为她造了这台子。 这台子看似简单,其实别有心机,每到夜晚,台子便会发出柔柔清光,美人在这清光下,一舞自然美若落入凡间的仙子,只是前两年,德妃娘娘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养好后,便再也跳不了轻盈的舞步,这台子也就荒废了。 德妃拉着我俩,一路走过院子,进了屋内,也不管什么礼节,将我二人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一边,笑着说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我的颠儿娶了妻子,又是这般登对相爱,本宫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与南元滇相视笑了笑,心中自是欢喜的很,这德妃娘娘与其它往城里女人不同,这么看来,二皇子南元迪与六公主南元念,性子倒是都与她有些相似,就连南元滇也多少受到些她的影响,不与其他皇子相同。 在德妃宫中用了午膳,做的都是平日里南元滇爱吃的东西,中途只字未提关于议政王的事情,大抵是顾及我们新婚,不忍扫了兴致。 从王城出来,已经是下午,坐在马车里一路晃着,不觉便困意袭来,靠在元滇的肩头睡了会儿,到府门口,他轻轻将我唤醒,拉着我一路走回房中,侍女进来帮我除去头上珠饰,头发自然散下来,我打了个哈欠,勉强走到软榻旁,倒下便进入了梦乡,迷糊间有人为我盖了被子,我便往被子里缩了缩,安心的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天色已暗,屋里点了灯,南元滇穿着常服坐在桌旁看书,见我醒来,笑着说道:“娶进门之前,可不知你是这般贪睡躲懒的女子。” “还不是因为昨夜,”我撇了撇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笑着说道:“拉我起来。” 南元滇看着我,叹了口气,放下书,起身向我走来,弯腰将我直接横抱了起来。 “呀,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手脚乱动着,意图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再不老实,我把你扔下来了啊。” 我低头看了看地面,好像这个高度摔下去,真的会有点疼,便乖乖的揽住他的脖子,不再动弹。 他将我抱到桌前凳子边,小心翼翼的放下,开门吩咐下人将晚膳端进来。 吃完后,又吩咐人端来了洒满花瓣的浴桶,看着我一脸坏笑的说道:“王妃,该沐浴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干嘛?” 南元滇笑着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两个侍女走进来,轻声说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着,上来便要给我脱衣服,想想之前让阿姜帮我沐浴更衣都适应了好一阵子,突然来俩陌生人要脱我衣服,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拉住自己的衣服,对她们说:“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两个侍女顺从的答应后,走出去,从外将门轻轻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脱了衣服,躺了进去,水温刚刚好,整个人被带有香气的热水包围着,顿觉身心舒畅。 头靠在桶边,回想自己与南元滇的过往,真正意义上的相识,也是从如今天一般的花瓣浴开始的,那时我还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白,什么也不知道,胆子也贼大,天不怕地不怕,还用笨拙的手法与他周全,想来也是好笑。 “姑娘在笑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把身子往水里又埋了一些,右手抓住桶边的毛巾,冷冷说道:“谁?!” “嗯,不错,有进步,知道防御了,我的傻姑娘。”那人的声音突然变换过来,我便意识到是谁,刚想转头牢骚上几句,嘴却被人用柔软冰凉的唇封住。 我伸手将其推开,愤愤的说道:“又来,才不会再给你机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正意义上的大婚 经过一个漫长的失眠夜晚,天亮以后,阿姜便开门进来,走到我床边,轻声将我唤醒,笑着说道:“新娘子,要起床开始准备了。” 我坐起身,看着屋里到处张贴的喜字,心里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阿姜看着我,捂嘴笑了笑:“当初还笑话我呢,到您这儿不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快起身洗漱准备了。” 我伸了个懒腰下床,乖乖去洗漱后,阿姜开始帮我梳洗打扮,画上大红妆,带上高高的凤冠,披上红衣,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两侧的步摇跟着我细碎的动作,轻轻的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镜子中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羞涩模样。 我的心从刚才起就一直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从那日在城门口别过后,一月未见,不知此刻他的心情如何,是否也像我这般,既期待又紧张。 张大娘进来笑着说道,“成军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巷子口了,新娘子可要准备好了。” “阿姜,”我摸了摸头发冠上的饰品看着她说道:“我这样好看吗?” “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阿姜说着,将盖头给我盖上,扶着我到床边坐下,我的视线只剩下手边方寸之地。 门口传来鞭炮声,院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而我此时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两只手紧张的攥成拳头,手心里满满的汗。 一只熟悉的大手伸到了我身前,将红绸放到我手边,我深吸一口气,攥住红绸,只听耳边有人对我说:“灵雨,你跟紧我,慢慢走。” 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缓缓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红绸,慢慢走着,一路出了府,身边有人扶着我坐进了娇子,我抱着红绸,脑子里一直是昨儿张大娘嘱咐的,一会儿该做的事情,生怕自己有一点差池,便闹了大笑话。 下骄,进府,拜堂,入洞房,坐到喜床上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些,这才发现,我的手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指甲在手心里抠出淡淡血印。 等待,漫长的等待,我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笑闹声,该是喜宴上的声响吧,不知道南元滇会不会喝多酒,更不知道,待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许久后,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人走到我身前,透过缝隙,看到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喜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坐到我身边,带着从外归来的寒气,伸手拉住我的手,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如我一般冰凉,他轻声说道:“灵雨,你终于是我的了。” “谁说”我条件反射反驳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但觉眼前一亮,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看向我的脸,他着与我一般的红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望进去,满是深情。 我莫名感到羞涩难当,把头缓缓低了下来,不去看他,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来,那种熟悉的电流感,传遍全身,我努力的迎合着他的动作,突觉头一沉,直挺挺向后倒去,我躺在床上,伸手摸着头上的发冠,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实在是太沉了。” 南元滇起初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听我这么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把我一把拉起来,开始帮我拆发冠,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可真麻烦。” “可不是,我戴了一整天,脖子都要断了。” 两人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将着发冠拆下来,头发顺着披散开,我长出一口气,“终于舒坦了。” 南元滇看着我,笑着说:“这回是不是可以继续我们刚才的事情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刚才什么事情?” 他伸手猛的一下将我揽进怀中,一脸坏笑的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王妃。” “流氓,呜”我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的唇再次封住,身体顿时没了力气,只能顺从着他的动作,如下发生的事情,就恕我不能描述了,两颗炙热的心,一张艳红的床,长长的夜留给我们慢慢的度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对上的是南元滇的盛世美颜,他长发披散,衣服随意的搭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伸手撑头侧躺着看向我,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早啊,我的王妃。”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一阵害羞,把头迈进被子里,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条件反射叫出声来,抬头看向南元滇。 他笑着顺着被子的缝隙向里望了望,说道:“嗯,昨晚你,就那么睡着了,作为惩罚,便没有帮你穿上衣衫。” 听他这话,我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以为我是冷了,便赶忙伸手将我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很热,我把头埋在他胸口,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突然觉得格外温暖,格外安心。 “该起来了,今日我们还要进王城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南元滇说着放开手,起身将放在旁边的衣服递给我,“快穿上吧,外面凉。” 我缓缓挪动了下身体,刚想坐起身,疼痛感突然袭来,条件反射的“嘶”了一声,他原本想要开口问怎么了,在看到我姿势后,不由露出了坏笑,对我说道:“会好的。” “好什么好,你这个混蛋。”说着我拿起枕头向他砸去。 “哪有新婚第一天就骂夫君混蛋的。”嘴上这么说着,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点责备的意思,反而是满满的得意。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穿上衣服,下了床,他打开门向外面吩咐了几句,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女走进来,开始帮我梳妆,换上了另一套红色的礼服,南元滇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嗯,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怎样都美得不可方物。” 我撇了撇嘴,说道:“哪有当着面这么夸的。快走啦,你不说请安要迟了吗?” 南元滇笑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这才看清了这王府的全貌,比信云侯府是大了许多,来回来去走动的下人穿着整齐干净的布衣,默默的做着手里的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南元滇笑着看向我,“我可有的是时间来等这个机会。” “你,出去。”我伸手拿起毛巾,将身体裹了个严实,一点点挪到浴桶的另一边,企图从旁逃出,却发现我把自己裹的太严实,根本迈不开腿。 南元滇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见我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才走过来,扶着我出了浴桶,我还没来急埋怨,就又被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今儿个怕又会是个不眠夜了。 天光大亮,与前一日相同的醒来方式,我看着依然一脸邪魅笑容的南元滇,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拉起他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抽回胳膊,摇头看向我,“前一日是骂我混蛋,今儿直接动口了,我怕是娶了个蛮横的婆姨。” “你说什么?”我坐起身,突觉身体一凉,想起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只得乖乖的缩回被窝。 南元滇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还是个又蛮横又喜裸体勾引本王的婆姨。” “南元滇!”我恼羞成怒的伸手挠着他的胳肢窝,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人瞬间没了脾气,大笑着求饶。 一大早便在这笑闹声中度过,倒是分外有趣,今天按照礼节,该是回娘家的日子,在这儿,信云侯府便是我娘家,起身换了另一套红色喜服,准备了些礼物拿着,与南元滇一同坐马车去侯府,一路上,心情格外舒畅,只是不到两日未见而已,却如别了数月一般,心中多有挂念。 远远看着府门,便激动的不得了,到了门前,拉着南元滇便下了马车,“你慢点。”南元滇笑着,跟在我身后。 “我回来了。”我站在门口,叩了几下门,竟无人答应,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常这个时间,府里的人早就该醒了,莫非我不在就偷懒了不成,回头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伸手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我和南元滇相视一眼,推门进去,只看了一眼,南元滇就赶忙将我揽在怀里,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让我浑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缓缓推开南元滇,眼睛看向门边背后满是伤口,倒在血泊中的连胜,两手慢慢攥紧拳头。 “夫人,连胜愿为信云侯府付出所有。”连胜说这话时对着我磕的那三个响头,此时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像是要将我的心击碎一般。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后院走着,一切如早先那个梦境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染满了鲜血,走过长廊,后院的情形便整个映入了眼帘,我缓缓闭上双眼,低下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阿姜倒在院子中央,浑身浴血的画面却依然印在脑海里。 睁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我一点一点的挪到阿姜身边,跪下来,迟疑了许久,伸手抱起已经没了体温的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在那场大灾难中逃出来,生死与共,我看着她与心爱的人走到一起,并且有了自己的宝宝,可孩子都没能来这个世界看上一眼,她说,‘您嫁到王府当王妃,可不能向从前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了,王府规矩多,就算您是女主人也多有束缚。’满眼的担忧神色,她说,‘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小姐,这个肉鼠饼真好吃,我再给你买俩去。’ “阿姜。”我轻轻唤着,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远处倒着褚月的尸体,他眼睛圆瞪,手向阿姜的方向伸着,我抬起头看向那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门口,成军跪在那里,一只长剑从他的腹中穿过,直直的立在地上,房间的桌子上,摆着穆云彦的那套猎魔礼服,狮头的部位插着一把带血的刀。 我将阿姜轻轻放下,站起身,走进屋里,伸手拔出那把刀攥在手中,向外走去。 “灵雨!”南元滇挡在我面前,我的眼睛看不到旁的,只有不停涌动的,鲜红的血,和痛苦的嘶吼声。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我低声说道。 “什么梦?” “原来真的会发生。” “灵雨,你在说什么,什么梦?”南元滇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梦?!”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抬头看向南元滇,“无念呢?” “你是说你府中后来的那个姑娘吗?刚才清点了下,没有看到她,也许她还活着。” 我摇头向后退了两步,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不,他不该活着,惟有他不该活着。”我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云彦,你的期许终究还是被我亲手断送了。我闭上双眼,向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肆,穆云彦死了,我亲眼所见,官方消息和尸体都在回程途中,我是赶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好做个心理准备。” “红纱会中就有猎魔师,还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灵雨,这里不适合你,他们人人心怀鬼胎,没人珍惜待你的,你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盯着你,成军不是也是想方设法把他的心腹往你身边塞吗?阿姜也有了自己的小接听,不会再把你放第一位,南元滇和玄帝不过把你当一颗好用的棋子,你的命不止如此,又何必糟践。” “灵雨,这些人这些事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种剧本设定的体验,他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路线的机会,我们有。这一局玩儿坏了,我们就换一局,又为何非得在一个已经快玩儿死的局里,死磕到底。”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做你的王妃,我替你守着信云侯府。” 我倒吸一口气,坐起身,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头痛难忍,我伸手抱住头,痛苦的呻吟着。 “灵雨,灵雨你醒了。”南元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哪里不舒服吗?来人,去请御医,快。” 他轻轻的将我的手从头两侧拿下来,我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再看,依然模糊不清,我挣脱开他的手,试图触碰他的脸,却判断不了具体的位置,我张开口,轻声说道:“元滇,我好像看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地 我感到他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轻微的颤抖了下,紧接着,我便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中,他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没事的,一会儿让御医看看,开个药,就会好了,别怕。” “元滇,”我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我的眼泪顺着眼眶流着,浸湿了他的衣服,“府里” “都收拾妥当了,父王的意思秘而不宣,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嗯。”我点了点头,靠在他肩头,心中却开始做了打算,我知道是谁做的,他那般将刀插在狮头上,便是对我最大的嘲讽。 我终想明白,那个梦里,穆云彦后背上插的刀,意不在指死亡场景,而是说背后一刀,他的死是身边人所为。我回想了下,那个梦中唯一没有出现的,只有无念。 “王爷,章御医到了。” “快请进来。”南元滇轻轻将我放下,我模糊的看到一个男人伸手帮我搭了脉,又把手放到我眼前晃了晃,闻到:“王妃可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我点了点头,“可以看到些光,和模糊的影子。” “禀王爷,王妃这是精神受到打击,气血郁结,而产生的短时反应,我开几方舒肝理气的药方,喝上两天,便无大碍了。” “那便烦劳章御医了。”听着脚步声远走,眼前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影,我忙伸出手,喊道:“元滇。” “我在。”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牢牢抓在掌心,“我不走,我一直在。” 我用力的点着头,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便都是那被鲜血染红的院子,他们脸,一张张的在我面前出现,张开嘴无声的诉说着他们的不幸。 我没有家了,没有可回去的地方,除了南元滇,和失踪已久的灵峰,我再无亲人。我突然觉得,无念说的没错,我是个失败的玩家,非常非常失败。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站起来,将伤了我的人,血债血偿。 喝下章御医开的药,到第二天,眼睛已基本能看得清了,只是我不想多说,也不想离开床,便一直这样待着,看南元滇在屋里忙活来忙活去,与我说好些话,或者只是坐在我身边,凝视着我。 一个男人的深情,往往在不经意间,表露的更明显,为了我能好的快一些,他去王城求了最好的药浴方子拿回来,吩咐人为我备下,小心翼翼的与我商量半天,让侍女服侍我沐浴。 我躺你在浴桶中人有侍女帮我擦试着身子,然后更衣,接着躺会床上,将头转向里侧,睁着眼睛,继续流泪。 从前觉得电视剧里那些主角遇事一蹶不振,颓废不堪都太过夸张,到自己身上才知其不易,对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反手又是一巴掌,再次摔倒在地上,便很难再爬起来。 南元滇走进来,躺到我身侧,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我所有在意的人都离我而去,如果他再消失,我怕是再也提不起活下去的勇气。 我转过身,伸手抱住他,哽咽的说道:“答应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不要把我扔着不管。”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便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我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骨子里,成为他的血,他的肉,这样我便不会痛了,也不会与他分离。 我不需要他对我说一世的情话,也不需要他将我安置在温暖的港湾,我只希望他能永远在我身边,活着,他是我现在活在这个世上,唯一救命的稻草。 深夜,从血腥的睡梦中醒来,我看着南元滇熟睡的容颜,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从他身侧小心翼翼的绕开,下了床,光着身子披上单衣,坐到软榻前,看向窗外,从昨天起,要成便下起了雪,这场雪一直未停,外面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如此美景,我的脑海中却只有那一片猩红,如若他的目的便是羞辱我,讽刺我,打垮我,那么很好,他做到了,我确实已到了最差状态。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温度,我便是事我的元滇坐到了身后,他披着被子将我牢牢抱在怀中,轻咬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我的王妃,怎么半夜偷偷坐在这儿欣赏美景。” 我笑了笑,“这般风景,一个人欣赏才够风雅。” “本王偏要夺了你的风雅。”说着南元滇将我抱起来,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斜躺在我身侧,轻抚我的脸颊,“灵雨,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知道这时候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刻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觉得我需要一个有血有肉的羁绊,让我能够拥有活下去的勇气。只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 事情过去一周以后,我第一次走出了房门,外面的白雪已经融化大半,只剩下房顶上的一些残留,院中的人,仍像往常一般安静地忙碌着,见到我便躬身行礼,南元滇从前院赶过来,走到我身前:“灵雨,你” “带我再去趟那里吧。”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见我神色如此,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了下人,带着我出了门。 再次站到这个熟悉的门口,心中已平复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府门,院子里已收拾干净,可我眼中依然是满是血腥场面,他们每一个人倒下的位置,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来到后院,院子中央躺着两口棺材,南元滇走到我身前,轻声说道:“府内就剩下阿姜与褚月的尸身还未下葬,我替你联系了褚家,他们应该这两日便到了。我猜,你也一定想让阿姜落叶归根,葬于故土。” 我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穆云彦的那套礼服依然在桌子上躺着,我把它抱起来放到南元滇手上,“元滇,你能帮我把这个拿给门口的下人吗?让他们送到信云侯府的铁匠铺去重新修补一下,只有他们有模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次失败的逃亡 南元滇抱着东西出去后,我走到里间,将属于我自己的那套拿出来装进包裹中,脱掉外衣,露出里面方便行动的灰褐色布衣,套上皮靴,从书架上拿出那张元滇曾经写下的契约字条,摆到桌子上,在上面添了“等我”两个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从那条密道中走出,刚一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的脸。 对视了片刻,我缓缓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逃出。” “你一个眼神我便知你心中打算,更何况暗示如此明显。”南元滇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就走。 “元滇,我” “你先不要说话,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对你说些伤感情的话。”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手任由他拉着,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就这么一路行着,谁都没言语,回到王府,进了屋子,把门从里反锁上,才松开手,看向我,脸上依然有些许愤怒神情,“说吧,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低下头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道:“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要为他们报仇。”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一路向北,去北方森林,将红纱会总部,一把火烧个干净。” “一把火烧干净?”南元滇两手叉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你可真能耐,一个人,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被对方暗哨做掉了。” “不会的,我从那里出来,自知怎么回来,我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咬着嘴唇看向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南元滇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看着我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就知你是这般固执的性子,说这个你是不会听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到底妥还是不妥。我大概猜到你说人是谁,你又怎知她在不在红纱会内,如若不在,你岂不是滥杀无辜?” “我”我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本想说,我就是要以牙还牙,让他尝尝自己所依赖的东西被人连根拔掉,丝毫不剩是个什么感受,可 “我知道你想怎样,你想让那人尝尝与你一般的痛苦,可你又怎知她对那红纱会就有与你一样的依赖,珍视呢?也许,那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跳板,或是一盒棋子,丢掉会恼怒,却不真的伤心。”南元滇将我拉住他衣袖的手拉开,放回我身侧,“关心则乱,我觉得你需要多想想。” “我怎么想?想什么?从那日起,我睁开眼,闭上眼,全是他们染满鲜血的脸,耳边都是痛苦的嘶嚎声,片刻都不曾离开过,我怕再过些时日,我便真的撑不住了,你懂吗,元滇?!”我两手攥紧拳头,朝他吼道,呼吸渐乱,再说不出话来。 “灵雨!”南元滇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眼睛死死盯着我,“你欢喜我便跟着欢喜,你痛,我当然也会跟着痛,你何时才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你的万般打算里,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算在内?” “因为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你懂吗?!笨蛋!”我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心莫名绞痛,眼泪不中用的流下来,转瞬便泣不成声,慢慢滑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再不想看他。 南元滇不再言语,只是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元滇,他的目的是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夺走,先是穆云彦,再是信云侯整府,现在我只剩下你,我好害怕,我怕他连你也一同带走,我便再没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元滇,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实在受不起了。”我轻声说着,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你我既戴上了这连理环,便是同命,哪分得出你我,前路如何,我与你并肩走便是。”南元滇抱住我的手又紧了紧,我躲在他怀中,贪享着这一时的平静。 “王爷,离国褚家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声音,南元滇看了我一眼,对外说道:“知道了,带他到客室等待,我与王妃随后就到。” “是。” 下人离开后,南元滇将我扶起来,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灵雨,看着我,我们先将阿姜的后事处理好,之后再说复仇之事。” 我点了点头,随他走出房门,刚走到客室门口,褚西风就迎了上来,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却没有开口。 “褚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也不寒暄,这信云侯府之事,惟有褚月与阿姜的尸首还未能得到妥善安排,特与褚公子联络,望褚公子可以将褚月与阿姜的尸首带回故土,好生安葬。”南元滇说着的时候,一直紧紧的拉住我的手。 我将另一只手伸出,反握住他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事,”然后转回头看向褚西风,“他们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安抚褚月家人。” 褚西风盯着我,看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 送走褚西风之后,南元滇将我带到书房,坐下后,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关于你口中那个他的所有事情,一点隐瞒都不要有。” 不隐瞒,怎么可能?告诉他,我与那无念都来自别的世界?我皱着看向南元滇,“还记得从瑶城派往乐城去接应我们的那人吗?” “你是说那位父王口中说的的红纱会二当家?” “是。” “他不是受父王所托,帮我们脱困的吗?” “是,他也是我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姑娘。” “什么?!”南元滇看向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分明是个男”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慢慢睁大,“你居然留着个男人在身边!” 我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瞪着他,“你的关注点,可不可以不要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的重点是说” “你的重点是说,他可以变成任何人,防不胜防,是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甜 园中景致精致不繁琐,倒是很符合元滇的性子,出了府门,马车已在门口等候,一路向王城行去,我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从前去王城,自己不过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充其量是个臣子,现在却成为了着王城的一部分,多少有些不适应。 马车在王城的侧门停下,南元滇扶着我下车,侍官早已在门口等候,见我二人,恭敬的行了礼,“王爷,王妃,请随我来。” 侍官将我俩领到皇后的瑞福宫门口,宫中侍女进去通报后,便带我我们进了门,穿过院子,进入屋内,玄帝与皇后坐在正中,笑着看向我们。 我们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后,皇后说了些嘱托的话,向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对通透翠绿的镯子,皇后看着我,笑着说道:“这对镯子,是我与你们父王成亲时,太后赐给本宫的,现在传于你,希望你们能琴瑟和鸣,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谢母后恩赏。” 叩谢过后,又听了些嘱托,才将我二人放出,走出宫门的瞬间,我长出了一口气,漫长的第一关总算就这么过去了,南元滇看向我,“你也有这般时候,以后若不听话了,我便将你送进王城,让母后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连连摆手道:“你饶了我吧,这样的事情能少一回便少一回,多了容易折寿。” 南元滇轻皱了眉头,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又乱说话,走,带你去见我母妃。” “德妃娘娘?”我轻声问道 南元滇点了点头,走起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 德妃的香秋馆在后宫西南脚,这里也是整个王城中景致最美之处。侍女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过来,转头就往里头跑,边跑边嚷嚷道:“王爷和王妃来啦。” 待我们走到门口时,德妃娘娘已经迎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位娘娘,穿一身杏色衣裙,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不着珠饰,只在耳朵上戴了两串略微夸张的银制耳饰,身材瘦削,眉眼倒是与那议政王夫人有些相似,五官立体,别有一番风情。 她笑着拉起我与南元滇的手,就往里走,进门以后是一个种满各式花朵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高台,早听闻德妃娘娘也善夜国旋舞,年少时在夜国境内便是人尽皆知的舞师,嫁给玄帝后,玄帝特为她造了这台子。 这台子看似简单,其实别有心机,每到夜晚,台子便会发出柔柔清光,美人在这清光下,一舞自然美若落入凡间的仙子,只是前两年,德妃娘娘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养好后,便再也跳不了轻盈的舞步,这台子也就荒废了。 德妃拉着我俩,一路走过院子,进了屋内,也不管什么礼节,将我二人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一边,笑着说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我的颠儿娶了妻子,又是这般登对相爱,本宫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与南元滇相视笑了笑,心中自是欢喜的很,这德妃娘娘与其它往城里女人不同,这么看来,二皇子南元迪与六公主南元念,性子倒是都与她有些相似,就连南元滇也多少受到些她的影响,不与其他皇子相同。 在德妃宫中用了午膳,做的都是平日里南元滇爱吃的东西,中途只字未提关于议政王的事情,大抵是顾及我们新婚,不忍扫了兴致。 从王城出来,已经是下午,坐在马车里一路晃着,不觉便困意袭来,靠在元滇的肩头睡了会儿,到府门口,他轻轻将我唤醒,拉着我一路走回房中,侍女进来帮我除去头上珠饰,头发自然散下来,我打了个哈欠,勉强走到软榻旁,倒下便进入了梦乡,迷糊间有人为我盖了被子,我便往被子里缩了缩,安心的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天色已暗,屋里点了灯,南元滇穿着常服坐在桌旁看书,见我醒来,笑着说道:“娶进门之前,可不知你是这般贪睡躲懒的女子。” “还不是因为昨夜,”我撇了撇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笑着说道:“拉我起来。” 南元滇看着我,叹了口气,放下书,起身向我走来,弯腰将我直接横抱了起来。 “呀,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手脚乱动着,意图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再不老实,我把你扔下来了啊。” 我低头看了看地面,好像这个高度摔下去,真的会有点疼,便乖乖的揽住他的脖子,不再动弹。 他将我抱到桌前凳子边,小心翼翼的放下,开门吩咐下人将晚膳端进来。 吃完后,又吩咐人端来了洒满花瓣的浴桶,看着我一脸坏笑的说道:“王妃,该沐浴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干嘛?” 南元滇笑着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两个侍女走进来,轻声说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着,上来便要给我脱衣服,想想之前让阿姜帮我沐浴更衣都适应了好一阵子,突然来俩陌生人要脱我衣服,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拉住自己的衣服,对她们说:“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两个侍女顺从的答应后,走出去,从外将门轻轻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脱了衣服,躺了进去,水温刚刚好,整个人被带有香气的热水包围着,顿觉身心舒畅。 头靠在桶边,回想自己与南元滇的过往,真正意义上的相识,也是从如今天一般的花瓣浴开始的,那时我还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白,什么也不知道,胆子也贼大,天不怕地不怕,还用笨拙的手法与他周全,想来也是好笑。 “姑娘在笑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把身子往水里又埋了一些,右手抓住桶边的毛巾,冷冷说道:“谁?!” “嗯,不错,有进步,知道防御了,我的傻姑娘。”那人的声音突然变换过来,我便意识到是谁,刚想转头牢骚上几句,嘴却被人用柔软冰凉的唇封住。 我伸手将其推开,愤愤的说道:“又来,才不会再给你机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正意义上的大婚 经过一个漫长的失眠夜晚,天亮以后,阿姜便开门进来,走到我床边,轻声将我唤醒,笑着说道:“新娘子,要起床开始准备了。” 我坐起身,看着屋里到处张贴的喜字,心里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阿姜看着我,捂嘴笑了笑:“当初还笑话我呢,到您这儿不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快起身洗漱准备了。” 我伸了个懒腰下床,乖乖去洗漱后,阿姜开始帮我梳洗打扮,画上大红妆,带上高高的凤冠,披上红衣,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两侧的步摇跟着我细碎的动作,轻轻的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镜子中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羞涩模样。 我的心从刚才起就一直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从那日在城门口别过后,一月未见,不知此刻他的心情如何,是否也像我这般,既期待又紧张。 张大娘进来笑着说道,“成军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巷子口了,新娘子可要准备好了。” “阿姜,”我摸了摸头发冠上的饰品看着她说道:“我这样好看吗?” “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阿姜说着,将盖头给我盖上,扶着我到床边坐下,我的视线只剩下手边方寸之地。 门口传来鞭炮声,院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而我此时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两只手紧张的攥成拳头,手心里满满的汗。 一只熟悉的大手伸到了我身前,将红绸放到我手边,我深吸一口气,攥住红绸,只听耳边有人对我说:“灵雨,你跟紧我,慢慢走。” 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缓缓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红绸,慢慢走着,一路出了府,身边有人扶着我坐进了娇子,我抱着红绸,脑子里一直是昨儿张大娘嘱咐的,一会儿该做的事情,生怕自己有一点差池,便闹了大笑话。 下骄,进府,拜堂,入洞房,坐到喜床上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些,这才发现,我的手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指甲在手心里抠出淡淡血印。 等待,漫长的等待,我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笑闹声,该是喜宴上的声响吧,不知道南元滇会不会喝多酒,更不知道,待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许久后,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人走到我身前,透过缝隙,看到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喜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坐到我身边,带着从外归来的寒气,伸手拉住我的手,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如我一般冰凉,他轻声说道:“灵雨,你终于是我的了。” “谁说”我条件反射反驳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但觉眼前一亮,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看向我的脸,他着与我一般的红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望进去,满是深情。 我莫名感到羞涩难当,把头缓缓低了下来,不去看他,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来,那种熟悉的电流感,传遍全身,我努力的迎合着他的动作,突觉头一沉,直挺挺向后倒去,我躺在床上,伸手摸着头上的发冠,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实在是太沉了。” 南元滇起初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听我这么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把我一把拉起来,开始帮我拆发冠,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可真麻烦。” “可不是,我戴了一整天,脖子都要断了。” 两人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将着发冠拆下来,头发顺着披散开,我长出一口气,“终于舒坦了。” 南元滇看着我,笑着说:“这回是不是可以继续我们刚才的事情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刚才什么事情?” 他伸手猛的一下将我揽进怀中,一脸坏笑的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王妃。” “流氓,呜”我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的唇再次封住,身体顿时没了力气,只能顺从着他的动作,如下发生的事情,就恕我不能描述了,两颗炙热的心,一张艳红的床,长长的夜留给我们慢慢的度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对上的是南元滇的盛世美颜,他长发披散,衣服随意的搭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伸手撑头侧躺着看向我,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早啊,我的王妃。”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一阵害羞,把头迈进被子里,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条件反射叫出声来,抬头看向南元滇。 他笑着顺着被子的缝隙向里望了望,说道:“嗯,昨晚你,就那么睡着了,作为惩罚,便没有帮你穿上衣衫。” 听他这话,我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以为我是冷了,便赶忙伸手将我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很热,我把头埋在他胸口,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突然觉得格外温暖,格外安心。 “该起来了,今日我们还要进王城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南元滇说着放开手,起身将放在旁边的衣服递给我,“快穿上吧,外面凉。” 我缓缓挪动了下身体,刚想坐起身,疼痛感突然袭来,条件反射的“嘶”了一声,他原本想要开口问怎么了,在看到我姿势后,不由露出了坏笑,对我说道:“会好的。” “好什么好,你这个混蛋。”说着我拿起枕头向他砸去。 “哪有新婚第一天就骂夫君混蛋的。”嘴上这么说着,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点责备的意思,反而是满满的得意。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穿上衣服,下了床,他打开门向外面吩咐了几句,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女走进来,开始帮我梳妆,换上了另一套红色的礼服,南元滇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嗯,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怎样都美得不可方物。” 我撇了撇嘴,说道:“哪有当着面这么夸的。快走啦,你不说请安要迟了吗?” 南元滇笑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这才看清了这王府的全貌,比信云侯府是大了许多,来回来去走动的下人穿着整齐干净的布衣,默默的做着手里的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南元滇笑着看向我,“我可有的是时间来等这个机会。” “你,出去。”我伸手拿起毛巾,将身体裹了个严实,一点点挪到浴桶的另一边,企图从旁逃出,却发现我把自己裹的太严实,根本迈不开腿。 南元滇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见我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才走过来,扶着我出了浴桶,我还没来急埋怨,就又被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今儿个怕又会是个不眠夜了。 天光大亮,与前一日相同的醒来方式,我看着依然一脸邪魅笑容的南元滇,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拉起他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抽回胳膊,摇头看向我,“前一日是骂我混蛋,今儿直接动口了,我怕是娶了个蛮横的婆姨。” “你说什么?”我坐起身,突觉身体一凉,想起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只得乖乖的缩回被窝。 南元滇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还是个又蛮横又喜裸体勾引本王的婆姨。” “南元滇!”我恼羞成怒的伸手挠着他的胳肢窝,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人瞬间没了脾气,大笑着求饶。 一大早便在这笑闹声中度过,倒是分外有趣,今天按照礼节,该是回娘家的日子,在这儿,信云侯府便是我娘家,起身换了另一套红色喜服,准备了些礼物拿着,与南元滇一同坐马车去侯府,一路上,心情格外舒畅,只是不到两日未见而已,却如别了数月一般,心中多有挂念。 远远看着府门,便激动的不得了,到了门前,拉着南元滇便下了马车,“你慢点。”南元滇笑着,跟在我身后。 “我回来了。”我站在门口,叩了几下门,竟无人答应,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常这个时间,府里的人早就该醒了,莫非我不在就偷懒了不成,回头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伸手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我和南元滇相视一眼,推门进去,只看了一眼,南元滇就赶忙将我揽在怀里,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让我浑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缓缓推开南元滇,眼睛看向门边背后满是伤口,倒在血泊中的连胜,两手慢慢攥紧拳头。 “夫人,连胜愿为信云侯府付出所有。”连胜说这话时对着我磕的那三个响头,此时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像是要将我的心击碎一般。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后院走着,一切如早先那个梦境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染满了鲜血,走过长廊,后院的情形便整个映入了眼帘,我缓缓闭上双眼,低下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阿姜倒在院子中央,浑身浴血的画面却依然印在脑海里。 睁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我一点一点的挪到阿姜身边,跪下来,迟疑了许久,伸手抱起已经没了体温的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在那场大灾难中逃出来,生死与共,我看着她与心爱的人走到一起,并且有了自己的宝宝,可孩子都没能来这个世界看上一眼,她说,‘您嫁到王府当王妃,可不能向从前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了,王府规矩多,就算您是女主人也多有束缚。’满眼的担忧神色,她说,‘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小姐,这个肉鼠饼真好吃,我再给你买俩去。’ “阿姜。”我轻轻唤着,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远处倒着褚月的尸体,他眼睛圆瞪,手向阿姜的方向伸着,我抬起头看向那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门口,成军跪在那里,一只长剑从他的腹中穿过,直直的立在地上,房间的桌子上,摆着穆云彦的那套猎魔礼服,狮头的部位插着一把带血的刀。 我将阿姜轻轻放下,站起身,走进屋里,伸手拔出那把刀攥在手中,向外走去。 “灵雨!”南元滇挡在我面前,我的眼睛看不到旁的,只有不停涌动的,鲜红的血,和痛苦的嘶吼声。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我低声说道。 “什么梦?” “原来真的会发生。” “灵雨,你在说什么,什么梦?”南元滇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梦?!”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抬头看向南元滇,“无念呢?” “你是说你府中后来的那个姑娘吗?刚才清点了下,没有看到她,也许她还活着。” 我摇头向后退了两步,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不,他不该活着,惟有他不该活着。”我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云彦,你的期许终究还是被我亲手断送了。我闭上双眼,向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肆,穆云彦死了,我亲眼所见,官方消息和尸体都在回程途中,我是赶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好做个心理准备。” “红纱会中就有猎魔师,还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灵雨,这里不适合你,他们人人心怀鬼胎,没人珍惜待你的,你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盯着你,成军不是也是想方设法把他的心腹往你身边塞吗?阿姜也有了自己的小接听,不会再把你放第一位,南元滇和玄帝不过把你当一颗好用的棋子,你的命不止如此,又何必糟践。” “灵雨,这些人这些事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种剧本设定的体验,他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路线的机会,我们有。这一局玩儿坏了,我们就换一局,又为何非得在一个已经快玩儿死的局里,死磕到底。”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做你的王妃,我替你守着信云侯府。” 我倒吸一口气,坐起身,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头痛难忍,我伸手抱住头,痛苦的呻吟着。 “灵雨,灵雨你醒了。”南元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哪里不舒服吗?来人,去请御医,快。” 他轻轻的将我的手从头两侧拿下来,我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再看,依然模糊不清,我挣脱开他的手,试图触碰他的脸,却判断不了具体的位置,我张开口,轻声说道:“元滇,我好像看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地 我感到他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轻微的颤抖了下,紧接着,我便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中,他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没事的,一会儿让御医看看,开个药,就会好了,别怕。” “元滇,”我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我的眼泪顺着眼眶流着,浸湿了他的衣服,“府里” “都收拾妥当了,父王的意思秘而不宣,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嗯。”我点了点头,靠在他肩头,心中却开始做了打算,我知道是谁做的,他那般将刀插在狮头上,便是对我最大的嘲讽。 我终想明白,那个梦里,穆云彦后背上插的刀,意不在指死亡场景,而是说背后一刀,他的死是身边人所为。我回想了下,那个梦中唯一没有出现的,只有无念。 “王爷,章御医到了。” “快请进来。”南元滇轻轻将我放下,我模糊的看到一个男人伸手帮我搭了脉,又把手放到我眼前晃了晃,闻到:“王妃可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我点了点头,“可以看到些光,和模糊的影子。” “禀王爷,王妃这是精神受到打击,气血郁结,而产生的短时反应,我开几方舒肝理气的药方,喝上两天,便无大碍了。” “那便烦劳章御医了。”听着脚步声远走,眼前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影,我忙伸出手,喊道:“元滇。” “我在。”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牢牢抓在掌心,“我不走,我一直在。” 我用力的点着头,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便都是那被鲜血染红的院子,他们脸,一张张的在我面前出现,张开嘴无声的诉说着他们的不幸。 我没有家了,没有可回去的地方,除了南元滇,和失踪已久的灵峰,我再无亲人。我突然觉得,无念说的没错,我是个失败的玩家,非常非常失败。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站起来,将伤了我的人,血债血偿。 喝下章御医开的药,到第二天,眼睛已基本能看得清了,只是我不想多说,也不想离开床,便一直这样待着,看南元滇在屋里忙活来忙活去,与我说好些话,或者只是坐在我身边,凝视着我。 一个男人的深情,往往在不经意间,表露的更明显,为了我能好的快一些,他去王城求了最好的药浴方子拿回来,吩咐人为我备下,小心翼翼的与我商量半天,让侍女服侍我沐浴。 我躺你在浴桶中人有侍女帮我擦试着身子,然后更衣,接着躺会床上,将头转向里侧,睁着眼睛,继续流泪。 从前觉得电视剧里那些主角遇事一蹶不振,颓废不堪都太过夸张,到自己身上才知其不易,对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反手又是一巴掌,再次摔倒在地上,便很难再爬起来。 南元滇走进来,躺到我身侧,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我所有在意的人都离我而去,如果他再消失,我怕是再也提不起活下去的勇气。 我转过身,伸手抱住他,哽咽的说道:“答应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不要把我扔着不管。”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便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我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骨子里,成为他的血,他的肉,这样我便不会痛了,也不会与他分离。 我不需要他对我说一世的情话,也不需要他将我安置在温暖的港湾,我只希望他能永远在我身边,活着,他是我现在活在这个世上,唯一救命的稻草。 深夜,从血腥的睡梦中醒来,我看着南元滇熟睡的容颜,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从他身侧小心翼翼的绕开,下了床,光着身子披上单衣,坐到软榻前,看向窗外,从昨天起,要成便下起了雪,这场雪一直未停,外面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如此美景,我的脑海中却只有那一片猩红,如若他的目的便是羞辱我,讽刺我,打垮我,那么很好,他做到了,我确实已到了最差状态。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温度,我便是事我的元滇坐到了身后,他披着被子将我牢牢抱在怀中,轻咬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我的王妃,怎么半夜偷偷坐在这儿欣赏美景。” 我笑了笑,“这般风景,一个人欣赏才够风雅。” “本王偏要夺了你的风雅。”说着南元滇将我抱起来,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斜躺在我身侧,轻抚我的脸颊,“灵雨,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知道这时候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刻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觉得我需要一个有血有肉的羁绊,让我能够拥有活下去的勇气。只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 事情过去一周以后,我第一次走出了房门,外面的白雪已经融化大半,只剩下房顶上的一些残留,院中的人,仍像往常一般安静地忙碌着,见到我便躬身行礼,南元滇从前院赶过来,走到我身前:“灵雨,你” “带我再去趟那里吧。”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见我神色如此,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了下人,带着我出了门。 再次站到这个熟悉的门口,心中已平复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府门,院子里已收拾干净,可我眼中依然是满是血腥场面,他们每一个人倒下的位置,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来到后院,院子中央躺着两口棺材,南元滇走到我身前,轻声说道:“府内就剩下阿姜与褚月的尸身还未下葬,我替你联系了褚家,他们应该这两日便到了。我猜,你也一定想让阿姜落叶归根,葬于故土。” 我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穆云彦的那套礼服依然在桌子上躺着,我把它抱起来放到南元滇手上,“元滇,你能帮我把这个拿给门口的下人吗?让他们送到信云侯府的铁匠铺去重新修补一下,只有他们有模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次失败的逃亡 南元滇抱着东西出去后,我走到里间,将属于我自己的那套拿出来装进包裹中,脱掉外衣,露出里面方便行动的灰褐色布衣,套上皮靴,从书架上拿出那张元滇曾经写下的契约字条,摆到桌子上,在上面添了“等我”两个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从那条密道中走出,刚一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的脸。 对视了片刻,我缓缓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逃出。” “你一个眼神我便知你心中打算,更何况暗示如此明显。”南元滇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就走。 “元滇,我” “你先不要说话,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对你说些伤感情的话。”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手任由他拉着,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就这么一路行着,谁都没言语,回到王府,进了屋子,把门从里反锁上,才松开手,看向我,脸上依然有些许愤怒神情,“说吧,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低下头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道:“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要为他们报仇。”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一路向北,去北方森林,将红纱会总部,一把火烧个干净。” “一把火烧干净?”南元滇两手叉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你可真能耐,一个人,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被对方暗哨做掉了。” “不会的,我从那里出来,自知怎么回来,我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咬着嘴唇看向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南元滇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看着我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就知你是这般固执的性子,说这个你是不会听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到底妥还是不妥。我大概猜到你说人是谁,你又怎知她在不在红纱会内,如若不在,你岂不是滥杀无辜?” “我”我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本想说,我就是要以牙还牙,让他尝尝自己所依赖的东西被人连根拔掉,丝毫不剩是个什么感受,可 “我知道你想怎样,你想让那人尝尝与你一般的痛苦,可你又怎知她对那红纱会就有与你一样的依赖,珍视呢?也许,那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跳板,或是一盒棋子,丢掉会恼怒,却不真的伤心。”南元滇将我拉住他衣袖的手拉开,放回我身侧,“关心则乱,我觉得你需要多想想。” “我怎么想?想什么?从那日起,我睁开眼,闭上眼,全是他们染满鲜血的脸,耳边都是痛苦的嘶嚎声,片刻都不曾离开过,我怕再过些时日,我便真的撑不住了,你懂吗,元滇?!”我两手攥紧拳头,朝他吼道,呼吸渐乱,再说不出话来。 “灵雨!”南元滇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眼睛死死盯着我,“你欢喜我便跟着欢喜,你痛,我当然也会跟着痛,你何时才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你的万般打算里,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算在内?” “因为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你懂吗?!笨蛋!”我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心莫名绞痛,眼泪不中用的流下来,转瞬便泣不成声,慢慢滑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再不想看他。 南元滇不再言语,只是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元滇,他的目的是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夺走,先是穆云彦,再是信云侯整府,现在我只剩下你,我好害怕,我怕他连你也一同带走,我便再没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元滇,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实在受不起了。”我轻声说着,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你我既戴上了这连理环,便是同命,哪分得出你我,前路如何,我与你并肩走便是。”南元滇抱住我的手又紧了紧,我躲在他怀中,贪享着这一时的平静。 “王爷,离国褚家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声音,南元滇看了我一眼,对外说道:“知道了,带他到客室等待,我与王妃随后就到。” “是。” 下人离开后,南元滇将我扶起来,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灵雨,看着我,我们先将阿姜的后事处理好,之后再说复仇之事。” 我点了点头,随他走出房门,刚走到客室门口,褚西风就迎了上来,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却没有开口。 “褚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也不寒暄,这信云侯府之事,惟有褚月与阿姜的尸首还未能得到妥善安排,特与褚公子联络,望褚公子可以将褚月与阿姜的尸首带回故土,好生安葬。”南元滇说着的时候,一直紧紧的拉住我的手。 我将另一只手伸出,反握住他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事,”然后转回头看向褚西风,“他们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安抚褚月家人。” 褚西风盯着我,看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 送走褚西风之后,南元滇将我带到书房,坐下后,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关于你口中那个他的所有事情,一点隐瞒都不要有。” 不隐瞒,怎么可能?告诉他,我与那无念都来自别的世界?我皱着看向南元滇,“还记得从瑶城派往乐城去接应我们的那人吗?” “你是说那位父王口中说的的红纱会二当家?” “是。” “他不是受父王所托,帮我们脱困的吗?” “是,他也是我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姑娘。” “什么?!”南元滇看向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分明是个男”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慢慢睁大,“你居然留着个男人在身边!” 我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瞪着他,“你的关注点,可不可以不要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的重点是说” “你的重点是说,他可以变成任何人,防不胜防,是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正的惩罚 “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现在最可能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我,”我眨了眨眼睛,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游戏罢了,所以他想杀谁,想干嘛,全凭喜好,如何能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 “你既说他以你为目标,那么他便不会离开太远,又怎么会回到那红纱会去,嗯?”南元滇挑着眉毛看向我。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南元滇见此,凑到我身前,轻声继续说道:“你只说你是从红纱会里出来的,我又何尝不是红纱会培养起来的,我只是失了武力,可没失了脑子,你以为,到此,什么能戳到你我痛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议政王夫妇之命,必是他取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疑点,符合红纱会的风格。” 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许多,当日我见那黑衣人伸手,如此利索,就该起疑的,在那个时候做这事,排除所有旁的可能,只有他,他想搅局,让这南生国内不得安生,如果有下一步动作的话,他该是会出现在那梁文天与耶达身边。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通过桃桃做的那个梦,梦中两人要与南元念的师傅相见,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伸手抓住南元滇的手:“元滇,你可认识六公主的师傅?” 南元滇摇了摇头,说道:“不认得,只知道是个云游四海的世外高人。” “能解耶达蛊惑之术的,除了夜国术士外,还有其他么?” “这你应该清楚,你我出自红纱会,红纱会入会便要习得这抵御”南元滇话说到一半,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念念的师傅就是,他?” 其实这点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是做了合理的猜测,是否为真,还需要多方验证才行,我又想起了梁文天在梦中说的话,他说,不让我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身边亲近之人。难道是他已察觉到了什么? “如此,便明白了,我自会找人暗中调查这念念师傅的事情,我在瑶城经营多年,你该相信我的能力。” 我看着南元滇,他脸上的自信神采,让我莫名的踏实了许多,他与穆云彦不同,他心中装得下整个羌无,也可在一件小事上细致入微,他比我思量要周全的多,这早在我还是他手中一颗棋子时,便清楚明白。 “这件事先说到这,我们来说说刚才,”南元滇眯起眼晴看着我,嘴角慢慢上扬,“是谁说永世不分开的,又是谁想趁机逃跑,抛下丈夫不管的?” “我” “这件事上,你错了就是错了,就算现在经历万般痛苦,该惩罚还是要惩罚。” 我自知理亏,也不愿去撒娇求饶,只得硬着头皮眨巴着眼睛看向他,“要打要罚,灵雨受着便是。” “真的?” “真的。” “就不打算求一下本王?” “要罚便罚,何必啰嗦。” 见我如此态度,南元滇站直身子,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是你说的,到时别怪本王无情。” 我跟在南元滇身后,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刑罚,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带水的皮鞭,流水的刑具,不禁打了个寒颤,莫非南元滇是虐待狂不成。 绕过庭院,有一处小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无人打理了,站在院门口,南元滇转头看向我,“这里从前是我的习武场,病了以后便再无用过,里面的东西全数收入了库房,只剩下几个木桩子,这杂草,”南元滇说到这,突然停住,蹲下身拔了一把下来,“看着有点碍眼,不如爱妃来帮我把它们尽数除去吧。” 除草?!惩罚我的方式居然是除草?!一定是他疯了,“你让我除草,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南元滇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从前这里也是本王自行打理的,现在就交给爱妃了。” “你又不习武了,整理它干嘛,不如就这么放着吧,保持着自然风貌,多好。”我干笑着指了指院子。 “不不不,本王还是觉得整齐些更好,爱妃有时间跟本王耍嘴皮子,不如现在就开始干活的好。”南元滇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我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嘛,我一个人会害怕。” 南元滇将我的手轻轻拿开,耸了耸肩,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爱妃支开本王,独自逃走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说完,他转身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混蛋,王八蛋,史上最臭的无敌臭狗屎,居然让我干苦力!”我一边骂着一边弯下腰,开始拔草。 不觉间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桃桃及其友好的来看了我几眼,其他再无人来过问,我这王妃当的也太没有存在感了,等过了这阵子,看我怎么整治这一个个的。 我站起身看向院子,拔了一下午,居然连三分之一的活都没干完,我的腰都快断了。 “老子不干了!”我将手中的草往地上一扔,撸着袖子就回了正院,随手抓了个下人问到:“你们王爷呢?” “王,王爷这会子该是在房间里用晚膳。”这个下人怕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吓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用膳?他居然还干吃饭!”我松开手,转头往房间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肚子条件反射的发出了咕噜声,我咽了口唾沫,叉着腰站到正坐在桌旁看书的南元滇身边。 “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你拔草,你倒是悠闲,坐在这看书吃大餐。老子不干了!”我伸手夺过他的书放到桌上,继续叉腰,昂着头耷拉着眼皮看向他。 他也不恼,朝我招招手,笑着说道:“你挖下腰来,我有话跟你说。” “干嘛?跟你讲,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女人。”我弯下腰凑到他身前。 南元滇把手伸到我脸前,从我额前碎发上拿下一根杂草放到我眼前,“爱妃,本王是让你拔草,你怎么弄的一身都是,明天记得换件衣服,头发束的更整齐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认真的标题 “明天还要继续啊。”我站直身,穿过珠帘,到镜子前将头发上粘着的杂草都揪了下来,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脏的不得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转回身走到他跟前,“南元滇,我跟你讲” “你看看你,这里还有呢。”南元滇笑着从我的脑袋后面又摘下一根杂草,“快去洗手,晚膳特意准备的丰盛了些,给你补补身子。” 我低头看着这一桌子菜,再次咽了咽口水,乖乖去洗了手,坐到桌边,南元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我碗中,“你有多少日没好好吃饭了?这盐焗鸡是我们府中小厨房的拿手菜,快尝尝味道如何。”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夹起鸡肉放进嘴里,肉质肥美多汁,有嚼头却不柴,盐味恰到好处,作为一个鸡肉重度爱好者,这个可以算是非常优秀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南元滇,“这个好吃,前几日怎么没吃到呢?” “不是没吃到,是食之无味。”南元滇说着,又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到我的碗里,“再尝尝这个,你不是爱吃甜的吗?” “入冬了竟然还能吃到这个?!”我夹起藕咬下一口,糯米加上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香甜可口。我看着南元滇,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通过简单重复的劳动,让我的身体清醒过来。 托他的福,我吃了近几日来第一顿正常的饭食。吃完饭坐在桌边,四目相对着,皆不言语,我缓缓伸出手捂住嘴,打了个嗝。 南元滇伸手挠了挠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此深情的时刻,居然” “几日未怎么吃东西了,今天,嗝,突然吃了这些,嗝,身体有些,嗝,不适应,水,水水” 南元滇摇了摇头,倒了杯茶水给我,喝下一口,憋一会儿气,反复几次,满满缓解了些,放下杯子后,看向他,说道:“谢谢你。” “就为一杯水?” “不,为所有你为我做的事。” “对自己夫君不需要道谢,明天继续好好整理院子即可。”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笑着拉了拉我的手,原来两人如若心灵相通,是这种感觉,一切恰到好处,不费力,不多言。 可能是因为这一下午简单的劳作,晚上第一次在他怀中睡了个踏实的觉,没有失眠,甚至没有做噩梦,早晨醒来,窗外又是一片白,我起身走到窗口,四处静悄悄的,瑶城今年的雪较往年多了些,气温也格外低,这屋中暖炉从未熄过,却依然可以感到丝丝寒意。 今日阿姜与褚月的尸身该离开瑶城了吧,我却连送一程的勇气都没有,西风该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在这一点上,我是个极度懦弱的人。 送心爱之人走,痛不欲生的感受,一次就够了。 “灵雨,起这么早。”南元滇从外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意,抖了抖长袍上的雪花,将其拖下放到衣架上。 “他们,走了?” “走了。”南元滇朝我点了点头,凑到暖炉旁,“今年冬天可真冷啊,这菜出去了多会儿,身上就快冻僵了,从前总觉得彻儿一入冬便要在屋中放上两个暖炉,穿着袍子躲在屋中,冷的瑟瑟发抖是太过夸张,现在,我也”南元滇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盯着暖炉,反复的烤着手。 从文武双全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从来不表现出什么,甚至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反而常常以此自嘲,可我却明白他的内心中的万般苦楚。 “元滇,”我凑到他身后,紧紧揽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挣扎了一下,低声说:“我身上寒气重,你穿的单薄,别胡闹。” “我身壮如骥,不怕。”说着抱他的手又紧了紧。 “胡闹。”南元滇如此说着,身子却转了过来,将我牢牢抱在怀里,“时辰不早了,你换下衣服,本王亲自带你去继续除草。” 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他也说的出口,我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这就去,早膳也不给吃了么?” “这个时辰才起,哪有早膳可以吃,快去更衣吧。”南元滇将我推进里间,又叫了两个侍女进来,为我更衣,带银狐毛的短袍,穿在身上倒是格外暖和。 走出来时,南元滇已经穿好袍子在门口等候,我跟在他身后,在雪地上行着,我叫上穿的是猎魔师冬日的皮靴,抗寒保暖还防滑,如若不是在这不熟悉的王府,不是在他身后,我怕是会在雪地上跑起来吧。 我昂起头,看着雪从天飘落,想着,这样的天气在外除杂草,一定是件极为辛苦的活,不由的撇了撇嘴,头还没来急低下来,身子就直直撞到了南元滇身上。 他伸出手指头戳着我的脑门,向外推出差不多五十公分距离,轻皱着眉头说道:“看路。”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我跟在他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多余的动作倒是不敢再做了。 到了小院门口,向里望去,整个人瞬间就惊呆了,这还是昨天我打扫了一半的废弃院子吗?里面不单收拾的整整齐齐,还搭了台子,旁边摆着兵器架,院子的房间也收拾干净,此刻正敞着门,里面的暖炉燃烧着,似在向我们招手一般。 我看向南元滇,“这是怎么回事?” 南元滇拉起我的手,笑着说道:“就许你会变戏法,本王就不能也变个戏法吗?这院子本就该是这样,从前它是我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的?” “对,你的,你的习武场,你的别院。”南元滇说着拉着我向里走去,他的手格外的冰冷,我却能从中感到他炙热的心。 走进屋子,向里望去,我不由的松开他的手,捂住脸,痛哭了起来。 屋子里,整齐地挂着两套狮头猎魔礼服,一套是穆云彦的,一套是我的。 南元滇将我抱在怀中,轻拍着我的后脑勺,轻声说:“灵雨,只要你在,信云侯府便永远都在。”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靠谱是不可能的 此刻,躲在这个冬天里,浑身满是寒气的男人怀中,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以自己的力量护着我,护着我的过去,也护着我的未来。 “元滇,你会不会一生都如现在这般疼着我。”我哽咽的问道。 “这个,不知道。” “嗯?”我挣脱开他的怀抱,抬头看向他。 “谁知哪一日,本王这可爱又可恨的王妃,会不会再次弃本王而去。”南元滇笑着看向我。 嘿,这人抓着小辫子还不松了,我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又拿我打趣是吧。” “王爷,王城里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知道了。” 我和南元滇对视了一下,各心知肚明,这玄帝的用意,也该是时候了。 “元滇,如果父王问起来” “我不会打草惊蛇。” 南元滇走了许久后,我才从这屋子里走出来,回到了前院,再次随便拉了一个下人,让他将这院中管事带来见我。 “主子,有什么吩咐。”男人躬身向我行礼。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小的叫梁子,主管这王府内杂事。”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穿着干净,连卷起的袖子都整整齐齐,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长相看着倒也算舒服,年龄看起来与南元滇差不多的样子。 “我刚来王府不久,对府内上下都不熟悉,以后还需要你多费心。” “主子,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这人说话动作都很干净利索,是个得力的人,想着平时府内上下,也不会让元滇操心。 “我大婚当日带回来的那只猫养在何处?前几日一直忙,没能顾得上她。” “回主子,养在王爷指给您的贴身侍女处,小的现在给您抱来。” “嗯,把姑娘一起叫来吧。”这几日一直没怎么在意,身边是有几个面孔进进出出的。 不多时,一个姑娘抱着桃桃走了进来,恭敬的向我行了礼,我从她手中接过桃桃,这小东西最近身体长的特别快,几日不见又大了一些,我看了看眼前的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笑起来脸颊还有酒窝出现,看起来倒是挺招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婢名叫铃铛。” 铃铛,这家里起名字也是够随意的,不过铃铛倒也不难听,“我们虽然互不相识,但王爷既然已经将你给我了,就是你我主仆的缘分,我自会好好待你。” “奴婢定当不负主子厚爱,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铃铛说完再次行了大礼。 “好,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退出去后,我将桃桃举到脸前,这小东西不大大了一圈,还胖了一圈,看来铃铛给它的伙食不错。 “桃桃,以后可能有许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哦。”桃桃看着我,眯起眼睛喵了一声,像是明白了我的话一般。 现在,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必须背着南元滇,不,必须背着所用人。我抱着桃桃坐到里间的软榻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系统,快出来,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时隔这么久,再次主动呼唤它,不知道它是否还在我脑海中,又是否还会帮我答疑解惑。 “叮咚,系统再次为您服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整个人跟着兴奋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系统,可否帮我识别所有这个副本中的其他体验者。” “您好,很抱歉,受版权及隐私协议影响,我们无法向您提供其它体验者的信息。” 就知道会这样,那可否告诉我分辨一个人真正面貌的方法。 “真正面貌?您是指内心吗?” 真是无法沟通,要你有什么用,人家有了系统都可以一路打怪升级,到我这什么都不能用。 “系统给了您最强的人设,剩下需要您自行努力,否则会降低体验质量。” 我就说我的系统不管用,我长叹一声站起身。 “系统提示,顾灵雨命格已开,您马上便会有新的体验产生,敬请期待。” 什么新体验?我现在还不算新体验吗?脑海中一片寂静。我几个世纪才呼叫这么一次,居然就这么对待我。 “主子,王爷回来了。” 居然这么快,我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刚从内室走出来,南元滇就开门走了进来,如常将袍子脱下,挂在衣架上,站到火炉旁取暖。 我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父王说了什么?” “父王说,卫王在狱中暴毙而亡,父王感念兄弟之情,宽释卫王之子南文翰,封了卫郡王,仍居原府。” 我挑了挑眉,这南文翰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拿一个孩子治罪,不如拿一个孩子来趁机抬高自己在南生国民,乃至整个羌无大陆人民心中的威望。 又做了杀人越货机关算尽之事,还得了贤良的名,这就是所谓的黄雀在后吧。 “我猜猜,是不是尚家也得到恩赦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说的没错,父王也对他们施以恩赦,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尚府由功臣尚思青继续继承,尚逸与尚思敏父子,流放秦南边境。” “秦南?那岂不是钟家人所在之地。”那可是个好地方,广阳王势力范围内,当然也是玄帝最为信任的家族之一,这二人到秦南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然,路上能不能撑得下去,还得看玄帝的意思。 “作为惩罚,父王已将二人功力尽数毁去,他们已经没了任何能力再起事,父王是看在尚思青有功,又顾念八弟,才留了他俩性命,否则,这父子俩是万万留不得的。” 我看了看他,不用说也知道玄帝内心所想,我相信他也清楚明白,这治国之术,玄帝用的相当娴熟,没对错可说,但如若这个人换成南元滇,我也许就无法这样淡定,也许会失望至极,也许会转身背道而驰 “想什么呢?”南元滇笑着看向我 “我发现你现在常常笑,还有,父王应该不只是说了这些善后之事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意外之事 “我常常笑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父王当然不只是说了善后问题,信云侯府的事情,父王属意尚思青负责查办,交给我们了另外一个任务,为卫郡王选妻。” “你是认真的,没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南元滇摊了摊手,轻皱起眉头。 “哪有人家父亲还没下葬就娶亲的理。” “家中长辈过世,子女要么在三十日内完婚,要么一年以后成婚,父王的意思是说他府上人丁过于单薄,还是早些成亲了的好。” 我翻了翻眼皮子,心想,还不是想要早点把人家掌控在自己手里,“你有什么主意吗?” “有那么几个人选吧,不过这事儿,还是得你来做主,我把名单给你,过几日,会让她们一一过府,由你来挑选。” 居然还要我亲自过目,这倒挺有意思,这孩子我有过一面之缘,人挺单纯正直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年多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性情会不会有大变化。 “你倒是跟我说说,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 “瑶城富商苏家嫡出二小姐苏晓,户部林大人家小妹林舒玉,还有,”南元滇停顿了下,看了看我,继续说道:“离国褚家二小姐,褚南风。” “什么?!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愿意嫁到南生国来,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还就只有这个不是乱点鸳鸯谱,而是本家自己提出来的。” 我盯着南元滇的眼睛,从他眼中读不到任何玩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褚家自己要求要与卫郡王联姻?” “褚西风此次就是带着诚意来的,父王给他们几个选择,他们自己选的卫郡王府。” “你老实说,前日褚西风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商量过这事了?”我眯着眼睛看向南元滇,其实这话不用问也知道结果,若不是商量过,又怎会今天开口跟我说我。 南元滇点了点头,没言语。我伸出手使劲儿的戳了他的腰一下,“我怎么说的,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你还这样。” 南元滇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腰,“这是褚公子让我在他离开前瞒着你的,不能怪我。” 我长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这离国多少开化些,到头来怎的还是离不开联姻的命运,想想南风的性格,到这里该怎么生活,偏偏还是个过了气,不受待见的郡王。 “要我说,这事儿对她而言,也未必是坏事,文翰性格我了解,温和又不失率性,是个值得托付的。”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比某些人好上许多。” “我是太纵着你了,说话越发没个分寸,在外可万不能如此放肆。”南元滇说着,戳了我脑门一下,然后顺势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见了许给你的侍女铃铛没?” “见了。” “可还喜欢?” “是个伶俐可爱的。” “那便好,铃铛母亲从前是我母妃身边人,后嫁出宫,我封亲王后,她母亲便将她送到我府上教养,是可托付之人,你大可放心用。还有梁子,他与子延同样,是从小父王许给我的,陪我一同长大,府内外事物交给他们,大可放心。” “好。” “这府中事宜你慢慢熟悉,若有什么不称心的,便直接向他们开口,你是他们的主子,不用由着他们。” “知道了,你何时变得这样啰嗦。”我笑着看向他。 “好,我不多说,午膳过后,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会回来很晚,不用等我,你先睡。”南元滇把我拉到凳子旁坐下,笑着说道。 “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应付。” 用了午膳,南元滇出门,我一人在院子里转了转,与铃铛聊了聊,了解一下这王府日常,王府上下共六十八人,二十三人为王府下人,剩下的是府中侍卫。 侍卫中有不少高手,这点恐怕我都要比铃铛知道的更多一些,南元滇好客,家中常有客人造访,所以顺亲王府的小厨房比其它府要精致许多。 这王府没有别的女主子,就我一人,也没什么好勾心斗角,平日里骂一骂的,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倒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房间里温暖如春,我脑子里却一直惦记着那些在这寒冬中,躺在冰冷的地下含冤而死的家人。 为了不引起骚乱,发丧是悄悄进行的,有亲属的,尸体都是在夜间偷偷运出府,没亲属的,由元滇部下带到穆家的陵园安葬,连胜与穆言的脸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们生在穆家长在穆家,还没有娶妻生子,却死在了穆家。 等一下,娶妻生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那个梦里不曾出现,不属于穆家的人。我站起身走到我的私物柜前,拿出那个记录信云侯府案死亡名单的册子,仔细的翻看了许多遍,都没有找到来英的名字,我心中多少放松了些,至少他还可能活着,算得上是一点安慰了,我抱着册子哭了又笑了,许久才把它放回柜子,重新躺回床上,抱着桃桃,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这瑶城风平浪静,卫王党已完全倒台,留在这有何用?不如随我回那乐城,自在逍遥。”梦中,时隔多日,梁文天的脸再次浮现,他与耶达坐在一个的茶馆中,听他的意思是,两人从扬都离开后,一路北上来到了瑶城。 “本王在瑶城也是筹谋许久,自有些旧部在此,有事交代,更何况无面大师也许了我们留在瑶城的好处,帮谁做事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只要能报仇。” “那无面是玄帝六公主的师傅,之前她可还耍了你一回,就不怕这次也” “哎,忠亲王太过小心,依我看,这无面大师不过是在利用公主罢了,谁用不是在为自己谋生路,就比如你,如若能继续在玄帝身边做个王爷,又怎会与我合谋?” “说的是,咱们该离开这沁心茶坊了,瑶城眼线众多,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着二人站起身,梁文天的手在桌子下面摸了一下,又敲了两下桌子,才与耶达一同离开。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意外之人 梁文天的动作和话语诡异又多余,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从梦中做起身,桃桃还在我怀中窝着,睡的香甜,梁文天该是有话要对我说,明早起来,怎么也得想办法去那茶馆一趟。 门口传来声响,不多时南元滇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了里间,怕吵醒我,也没有开灯,站在暖炉前烤手,我悄悄的下床,光着脚走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就差没叫出声来。 他转过身看向我,“你这个小东西,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睡觉,我身上寒,你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我刚从梦中惊醒,正巧看你从外进来,便想给你个惊喜。” “你这是惊喜吗,分明是惊吓。”南元滇伸手将我抱起,我乖乖的揽着他的脖子,“哪有寒冬不穿鞋在地上走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嗯。”我轻声答应着,“明天我要单独出门一趟。” “去哪儿?” “沁心茶坊,梁文天在那留了东西给我。” 南元滇看了看一边已经醒来开始上蹿下跳的桃桃,便大概明白了,点了点头,“去吧,自己小心一些。” 第二日早晨,与元滇一同用了早膳,便穿上了从前给自己做的一套男装行头,又披了件狐毛袍子,从偏门出去,一路穿过巷子,走进了街市,这里依然如往常一般的热闹,想来有许久没出来走走了,一会儿取了东西,倒是可以逛逛,至少去个日报馆。 沁心茶坊在西街靠近城门的位置,来往商旅众多,瑶城本地人很少,人多眼杂,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茶坊是个普通的二层小楼,一楼窗户四敞通透,过往商旅坐下喝一杯,聊两句,然后继续忙碌,鲜少人在此停留,听曲闲聊。 二楼是包间,这里倒是有唱曲儿的,不过与城中其它茶坊比就要差了许多。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抬腿走进门,还没几步距离,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爷,里面请。” “我”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忠亲王让小的在此等候,王妃,请跟我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小子,长得倒真有一点眼熟,我跟着他一路上了二楼,走到角落包间门口。 “客官,里面请。”他喊了一嗓子,把门打开,里面场景正如我梦中一般。 走进去后,那人躬身向我行了礼,低声说道:“在下梁凡,是从小跟在忠亲王身边的伴读,王爷吩咐了,以后就由在下在此为您与王爷传递信息。” “好,听他安排便是。” “恐他人生疑,在下不便逗留太久,先退下了。一会儿会有另一个伙计给您送上茶点。” 梁凡退出去后,我赶忙坐到桌边开始摸起来,果不其然在桌子下面最里侧,摸到一个用米粒粘在上面的字条。 正准备打开来看,门口传来伙计说话的声音,只得顺手将纸条放进了衣袖里,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桌边压着嗓子,说了句:“请进。” 伙计推门走进来,佝偻着腰,满脸带笑,手上端着托盘,“爷,您要的茶点,我们这儿还有唱曲儿的姑娘,不知客官”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伙计出去后,才有机会正式打开字条看,手掌大小的字条上正面写着:六公主师傅无面大师,恐有对南生国不利之心,望姑娘可以能够调查一二。 他说的倒是与我和南元滇想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我将字条反过来,背面居然还有几行字:信云侯府之事已听说,我自会帮你追查此事,望安。 望安两个字后面,又画了一张苦脸,我不由的摇头笑了笑,多大一人,竟弄这些小孩子才玩儿的东西,倒是希望他的心可以如小孩子一般简单,这样就不至于背负那么多的东西,负重前行。不过想来,谁又不是这样呢? 从茶坊中出来,在街市上随意逛着,可能是临近年节,虽寒冬,街上人却比平时还多了些,大家脸上尽是幸福表情,忙碌了一年,正是要家人团聚,好好置办年货的时候。 可眼下,我的家人 不想这些,我晃了晃脑到,两手背后在街上慢慢走着,眼神无意间扫到了路旁妖物商店的门口,一个穿白衣的少年,正在看商店门口笼子中的宠物妖。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我的心却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狂跳了起来,“灵峰!”我惊呼一声,越过人群凑了过去,刚走到店门口,却发现人不见了,这偌大的街市中,人海茫茫,寻一个白衣少年,哪那么容易,我疯了似的在街市上奔跑着,呼喊着,希望哪怕是一个瞬间,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会如我一般疯狂的向这靠近,可任凭我在街市上闹出多大的动静,人群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依然没有看到那张刻在心上的容颜。 我颓然的放慢脚步,向王府的方向走去,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我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记忆中,灵雨是得到了那么一点消息,说灵峰在瑶城出现过,看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可为什么,这许多年过去了,偏偏到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我眼前。 我如幽魂一般回到王府,铃铛迎了上来,行了礼后,伸手扶着我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说道:“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就差没亲自出去找您了。” “我在街市上逛了会儿,耽误了点功夫,没事儿,你下去吧。”铃铛下去后,我走到院子口,贴着墙,透过花窗向里望去,南元滇正站在院子中间,向外望着,满眼焦急神色。 我正了正衣襟,双手背后,走进院子,南元滇见到我,长出了一口气,却也不急着向前,只是笑着说:“回来了,消息可拿到了?” “拿到了,就在我衣袖中。” “可还遇到了旁的事?” “这话什么意思?” 南元滇举起自己的胳膊,露出里面的连理环,轻声说道:“这里,痛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聚 我看着他手腕上戴着手环的位置,皮肤略微发红,心中不由一紧,“我没干什么啊?” “你伤心了。” 这玩意还有感知对方情绪的功能,那之前信云侯府之事时,也没听他说过啊? 见我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之所以称为连理环,就是因为戴上它,二人可以心意相通,如若不在一起时,你的情绪,我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 “元滇,我看到灵峰了。” “灵峰?” 看着他的疑惑表情,我回忆了一下过去,好像不曾跟他提起过我弟弟的事情,便叹了口气道:“灵峰是我弟弟,家中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后来多方找寻未果。想着,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被那些人找到,除掉了,曝尸荒野;要么就是他逃往了别处,隐姓埋名。我这么多年,从未改过自己姓名以逃追杀,便是因为,如若哪一日他寻我,不至于大海捞针。” “这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从前不想说,后来没必要说,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便都告诉你。” 南元滇看着我的脸,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他的手冰凉,该是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这人也是傻的可爱,在屋里和在院子里等又有什么区别。 屋里烧着暖炉,温暖如春,我与他坐在桌前,我将关于弟弟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从前认识南元滇时,只是讲了顾家灭门,并未说过还有弟弟幸存的事情,我能明白当时的顾虑,无非是对弟弟的一种保护。 只是当时今日,立场不同,自是要做出改变,如若不是我代替了顾灵雨,说不定以她的性子,下辈子也不会选择南元滇做伴侣,更不可能成为什么王妃。 南元滇听后也没质问什么,只是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将灵峰的相貌告知于我,我找画师画下来,然后让手下去寻,他如若在瑶城,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好。” 南元滇将手伸到我面前,“疼。” 我看看他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在撒娇么? “可要擦点药?” “连理环之伤,不可治。”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拿起他的手左右看了看,“这破玩意有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咱就不戴了。” “你怎么不说以后有事你再瞒着我,不再一个人伤心,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要多互相体谅,有难处共同面对,这样,纵使千难万险,这个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伤害。”南元滇甩开我的手,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元滇。”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做什么?” 我向前探出身子,在他脸颊上迅速的亲了一口,然后坐回原位,笑着看向他。 南元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头舒展开来,“别以为你这般色诱与我,我就会原谅你。” “哦,是吗?”说完我探身在他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下,“那这样呢?” “哪有你这般主动的姑娘。” “与心爱之人分什么主动被动,我不是那般做作的姑娘。”我把头歪向一边,朝他吐了吐舌头。 南元滇叹了口气,“越发不成体统,罢了罢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样。”说着他站起身把我从凳子上抱起来往里间走。 “你干嘛?” “本王乏了,要歇息一下,睡个午觉。”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睡,放我下来。” “嗯,你再动,本王就把你扒光了扔外面去。” “你一个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不成体统。” “与你,不谈体统。” “我” 是谁说这种古代人都很传统的?硬生生被拖着,大白天滚了个床单,算怎么回事啊,以后再也不随意乱撩了,自己丈夫也不行,玩火自焚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想什么呢?”南元滇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望他怀里挤了挤,抬头看向他,“我想自己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招惹你了。” “本王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王妃多多招惹,本王多多快活。” “又乱说话。”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什么高贵王爷的,分明都一个样子,我可不要当那祸害千年的狐狸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起身,“快起来,大白天的懒在床上,让下人们看了也是会说闲话的。” “好好好,那就明日开始做个贤明勤勉的王爷,今天就做个懒惰荒唐的皇子。”南元滇说着将我一把又拽回怀里,不一会儿听到均匀的鼾声,这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可我是毫无睡意啊,我尝试着从他怀里钻出来,无果,只得就这么躺着,一会儿竟也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小时候,顾家院子里,我因为一个木偶与比自己小许多的灵峰吵架,东西没要回来,还被这小家伙说的哑口无言,委屈的不得了,跑去母亲怀里哭诉,最后还是他将木偶让给了我,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从梦中醒来,南元滇已不在屋中,外面天色已暗,我懒懒的坐起身,穿上衣服,铃铛走进来,透过珠链,隐约还以为是阿姜,有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不由苦笑。 “主子,俞公子来了,王爷让您醒来后,就去内室厅找他,一同用晚膳。”玲珑说着走进来,帮我更衣。 这小子原本就喜欢天天缠着南元滇,让他忍住这么久不过府,也是难为他了。 “选家中常服即可。” “是,对了主子,昨儿爷吩咐我们,明日请绣娘过府,给您做几身衣服,这眼看就年下了,又是新婚,要多做几套才是,年节王城晚宴,也需要。” “好,你看着安排就是。” 换好衣服,一路跟着铃铛到了内室厅,这是府中专门招待亲友的小室,南元滇与俞攸宁,已经坐在桌前,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身男装打扮的六公主南元念。 见我进来,两人赶忙站起身,“王嫂好。”南元念笑着朝我行了个男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照不宣 “念念,越发没规矩了。”我们都还没说什么,俞攸宁倒是先开了口。 这下公主可不乐意了,狠狠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说道:“我与我哥嫂之间,讲不讲规矩,与你何干?” 这姑娘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么直接。 “念念,”南元滇笑着说道:“你再这么说几句,他又要恼了,到时我可不替你去与他说好话。” “三哥,你怎么也想着这小子。” “什么小子小子的,他是你未来夫婿,你们可是已经订了亲的。” “订亲?”我看着南元滇,“父王的旨意下来了?” “别听我三哥乱说,那是他们的意思,我可没同意。”公主嘴上这么说,眼角却带着笑意,便知她心中定是欢喜的。再看俞攸宁,脸上竟有些害羞神情,正偷偷的望着公主的脸偷笑。 我不由笑了笑,这二人还真是般配,出在帝王家,有这样的姻缘真是上天的眷顾了,只愿二人能顺利走到一起,一生平安喜乐。 “爷,现在传菜吗?”梁子躬身站在门口问道。 “传吧。”南元滇朝他挥了挥手,我和公主也就此落座。 “听说王上让你们为卫郡王选妻,可有眉目了?” “父王无非是走个过场,其实早已许意离国褚家二小姐,交给我三哥,不过是因为我三王嫂与她正熟识,好办事罢了。”六公主抢话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可是听说这文翰对娶亲的事情,多有抵触。” 俞攸宁的话,不难理解,可他的命在这儿了,注定无法随心,只是恐怕要苦了南风。 “抵触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这位褚家二小姐,你说是么,王妃?”南元滇伸手在桌下悄悄的拉了一下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走了神。 “是,见过南风的人都会过目不忘了。”我笑着看了看他。 说话间,梁子带着下人,将菜品一一奉上,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桌子,南元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举了酒杯,便算开席。 “念念,听说你师父最近来了瑶城,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见一下。”俞攸宁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卤牛肉放到公主碗中问道。 我与南元滇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公主。南元念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师父云游四海,不喜与人交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见不见。” 这话说的,明显与之前我们所拿到的情报不同,这公主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不是一般般的,如若真的不喜交际,又怎么会见梁文天和耶达。 “哎,攸宁,这就是你不对了,念念的师父又不是第一次来瑶城,要见,早就该见了,哪还等得到这时。”南元滇看向公主,“这次又要随师父外出云游去吗?” “不,这回师父要在瑶城开设学堂,招天下良才,为我南生国所用,父王已经拨了款,让我帮助师父完成此事。”公主说着,满脸的骄傲神情。 我的脑子里想的是,这姑娘怕是被人家洗脑了吧,一幅唯命是从的样子,我见她对自己父王也没这份心。 “建学堂,这可是功德的大好事,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你三哥说,三哥帮你解决。”南元滇顺着公主的话继续往下说。 公主放下筷子看向南元滇,“眼下还真有这么个事情,我师父这几日一直在寻找合适作为学堂的地方,找了许久,决定原来的信云侯府” “念念!”俞攸宁打断公主的话,“不要乱说话,那是顺亲王妃的府邸,原穆家老宅,哪能拿出来给别人置办学堂。” 我眯着眼睛看向这位公主,才觉得多少有些怪怪的,公主就算再直爽,也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除非她是故意与我为敌,或者被人蛊惑了才会这般不知轻重。 “这事儿容我与你王嫂商量以后再说,再不吃,你最爱的糯米糕可就被你王嫂吃光了。”南元滇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并伸手夹了块糕点放到了公主的碗中。 一顿饭下来,再也没说过与此有关的话题,送走二人,南元滇与我并排往屋里走着,“可怪我给念念留了话口?” 我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用意,想进一步从她那套话,就算最后真的将信云侯府给她,也没什么不好,那里有我们使用的秘道,可以从内部探查消息,可是” “可是你即便知道如此有多种好处,依然不愿意这样做,是吗?” 我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如若真是那个人,这无非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羞辱,我不会允许他人,践踏我信云侯府半步。” “好,那我们另想办法,至少现在知道此人来势汹汹,定是要在这瑶城掀起轩然大波,不得不防。” 我是个温和的人,但只对我珍视的人,如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那么,下场一定会比想象要痛苦百倍。 两日后,玄帝下了旨意,卫郡王迎娶离国褚家二小姐褚南风,一切事宜由我与南元滇全权负责。 迎亲的队伍当天就出发离国,而我与南元滇,时隔良久,再次踏入了这昔日的卫亲王府,如今的卫郡王府。 府中较之前变化并不是很大,只是更冷清了些,老管家向我们行了大礼,带着我们去前厅,那里南文翰正站在屋子中间等着我们。 前后算来,有差不多两年未见的小伙子,已完全变了模样,身上再也没有那养尊处优,王府世子的骄傲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满面的落魄样子。 “文翰给顺亲王,顺亲王妃请安。”南文翰毕恭毕敬的向我俩行了礼。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礼。”南元滇这样说着,却向前直接坐到了上位,并用视线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此刻,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血缘关系,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戏码罢了 “文翰,恭喜啊,马上要娶媳妇了,可是我们亲自为你挑的,这位可不同于其它姑娘,你可是要享福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念念不忘 南文翰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哥嫂为文翰选的,定不会错。” “王上厚待于你,你要好生珍惜才是。” “文翰明白父亲做下惊天错事,无可挽回,文翰自会珍惜这机会,弥补父亲犯下的错事。” 在我看来,南文翰的态度还是非常诚恳的,卫王不好评判,但却养出了个正直的好儿子,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希望你早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南文翰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与府内管家一同商议了下婚礼的流程,又大致的讲了些离国习俗,吃了顿便饭,从郡王府出来,已是下午,郡王府离顺亲王府不远,我们便支退了马车,从街市步行回家,路过那家妖宠店,特意又看了一眼,看完自己都觉得傻,便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南元滇感知到我情绪的变化,轻声问道。 “那日便是在这店门口遇到的灵峰。” “这个?”南元滇指了指妖宠店,“那你有没有进去看看呢?” “进去?”我眨了眨眼睛,默默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通,我怎么这么傻,当时只是在路上狂奔,还想着他如何能这样快从视线中消失,却没想到要进去瞧一瞧。 南元滇拉着我向那店门口靠近,快走到跟前时,我拽住他的衣角,停了下来,心跳抑制不住加快。 “若没有该怎么办?” “没有,你也没亏什么,至少确认过了,我们还有许多方法找。” 南元滇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深吸一口气,朝他点点头,推开了店门。 店里有许多笼子,笼子里关着各种妖宠,见有人进来,各个上蹿下跳,活跃了起来。 “客官,有什么需要。”一个声音从里面柜台后传出,也只是一个声音,我浑身上下的血液便如同时充斥到大脑里一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字。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看着那个在心中反复出现的面孔正一步步的向我们靠近,我张开嘴轻声唤道:“灵峰。” 我期待着他能如我一般,就算不痛哭流涕,至少唤一声姐姐,以解这相思之苦,可等来的,却是礼貌的微笑,和那句:“客官,新开的小店,买萌妖送喂养指南和宠粮,二位看上哪一只了,我们店里的妖宠都是从离国运送而来,南生国少有。” 我还愣在原地,南元滇先开了口:“原来是新开的店,怪不得之前没有见过,小哥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我长年做妖物生意,奔走在各个国家,确实不是本地人,不过,人总不能一直飘着不是,瑶城是个适合定居的地方,南来北往生意好做,交通也方便。” “小哥年龄不大,话说的大气,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做妖物生意可认得离国褚家,我与他们有些交情,说不定我们还是熟人。” “褚家是妖物生意的大家族,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哪能认识,您既然认得褚家,也算半个同行,”灵峰说着,从身后柜台中拿出一张名片送到南元滇手中,“以后我们有机会常联系,当交个朋友,我叫江风,离国人,还没问您尊姓大名?” 南元滇将名片收好,看了看我,笑着说道:“顺亲王府南元滇,这位是我结发妻子顾灵雨。” “原来是王爷和王妃,”灵峰忙向我二人行礼,“早听闻顺亲王贤名,今日得见真是在下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小哥不必多礼,我与你投缘,你又是我妻的同乡,今儿便当交了朋友,日后我顺亲王府的门随时向你敞开,常来往。”南元滇说着,伸出手去,“这是离国的礼数吧?” 灵峰愣了一下,笑了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是,有您这句话,在下便知足了,以后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跟在南元滇身后走出店铺,行至府门口,我依然说不出半句话,脑海中都是他看向我,陌生的眼神,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像个大人模样,也做了从前想做的事情,可我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怎会不认识我?为什么不认识我? “灵雨,”南元滇捏了捏我的掌心,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的视线拉回到他这里,“无论如何,你终于见到了他,并且他活的很好,成长成如此优秀的人,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之后如何,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随他入了府,铃铛迎上来,向我俩行了礼,南元滇对她说道:“扶你家主子去更衣,然后吩咐小厨房准备晚膳,我出去一趟,晚膳前回来。” “是。”铃铛答应着,扶着我往内院走,见我表情异样,小声问道:“主子,怎么了?可是小郡王那的事,有什么不顺?” 我勉强的挤出个笑容,说道:“无事,事情办的顺利,就是有些疲累,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那奴婢晚膳后给您准备个药浴,保准泡完后,什么疲累感都没有了。”铃铛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桃桃从架子上跳下来,架子上的花盆,随着它的动作,砸到地上,摔得个粉碎。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是要造反。”铃铛松开扶着我的手,跑上前一把拎起桃桃,“你这般淘气,晚上不给你鸡肉吃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桃桃长得越来越壮,是因为这个,从她手中接过桃桃,轻轻在它头上敲打了一下,小东西闭着眼睛,缩着脑袋,一副很受惊的样子,我不由笑出声来,“你这小东西,自己做了错事,我就轻轻敲你一下,做这么大反应,该罚你一晚上没饭吃才对。” 桃桃在我怀里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又开始对我腰间的丝绦感了兴趣,伸出小爪子挠来挠去的,一眼不注意,就拽起来往嘴里塞,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主子,您先坐会儿,我吩咐人将这打扫了,您再起来,小心别扎着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中小事 折腾了半天,终于打扫干净,也换了衣服,造反的罪魁祸首,倒是已经趴在软榻上睡的踏实,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的,每天唯一想的就是今天吃什么,玩什么。 不过在它那也许并不如此,觅食与模仿猎捕的游戏,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保证物种不会退化,生不易,去不舍,这是个永恒轮回的问题吧。 不过,无论如何,因为桃桃这一闹腾,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南元滇回来时,晚膳刚刚准备好,坐在餐桌前,他笑着看向我,“一切妥当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去做什么,我自然知道,相信不久之后,会看到登门拜访的灵峰。 “元滇,其实我想过,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对方,很有可能是他失了记忆,改了名字,如此也好,至少他不用如我一般痛苦,背负着家族的命运,艰难前行。” “灵雨,”南元滇放下筷子,看向我,“你不是一个人,不需要自己背负着那么多东西,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之前失忆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你,也是最快乐的你,万事皆有解决的办法,不要总一个人憋着,说出来,或者找个人打一顿,直率的面对前路,才能真的快乐。” 我看了看他,心中多起伏,对于他来说是失忆的时候,便是真我的时候,后来背负了灵雨的记忆,又遇到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很难说,心性不会有所改变,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是那个坦坦荡荡,脑子里每天只有古灵精怪小想法的单纯姑娘,可是,回不了啊。 “元滇,”我抿着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刚才说,找个人打一顿,这个人,可不可以是你?” “可以,但是,哎呀!”南元滇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着我伸出来的手,“你动作也太快了些。” “打人就要有打人的样子,让对方猜到我的动作,还有什么意思。”我说着,嘴角慢慢扬起,举起手佯装要再打下去,却在他伸手阻挡的时候,将另一只手的手指,对准他的腰眼戳了上去。 “哎呦!”南元滇喊了一嗓子,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门口的梁子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南元滇,一脸担忧神色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爷,出什么事儿了?” 南元滇看了我一眼,咬着牙对梁子挥了挥手,“谁让你进来了,出去,出去!” 梁子一脸委屈的看了看我,我朝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下去吧,你家主子没事儿,不用担心。” 梁子退出去后,南元滇伸手指了指我,“你这属于趁机报复。” 我从容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不紧不慢的搅烂咽下后才开口道:“我报复什么?” “报复我从前对你” “从前对我怎么了?”我干脆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捧着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可随意打人出气。” “您是王爷,王爷说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而且还是对一个小女子,这样着实有点不合情理。” “不合情理?”南元滇重新坐到凳子上,伸手狠狠的戳了一下我的脑门,“爱妃拿本王出气,动手动脚,就合情理?” “哎呀,今天的鸡肉炖的恰到好处,夫君,你尝尝。”说着,我夹起一块肉,送到他的嘴边,“来,张嘴,亲爱的。” 南元滇随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张开嘴,勉强的吃下了我递过去的鸡肉,咽下后,叹了口气,说道:“亲爱的又是什么称呼,莫名其妙的。” “这不难理解,亲,指亲密的意思,爱,指心中所爱,连起来,就是最亲密爱着的,人。”当然这另一种更为官方用法的解释,我就没有说出来。 南元滇看着我,脸竟有一丝羞涩的红晕,音调也柔软了下来,“这种称呼,以后可不许在人前说起。”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喜欢便说喜欢,口是心非的多累。” “你说什么?” “没什么,给你,再吃一块。”我眯起眼朝他笑了笑,继续给他夹着菜。 南元滇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呀,真是难猜,想法一会儿一个变化,不用给我夹菜了,我碗中都快堆满了。” 一顿饭吃完,心情好了许多,再泡了个药浴,倒在床上抱着桃桃,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一觉睡到天亮,起身,南元滇已不在,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时,铃铛便走了进来,端着托盘,一路笑着走到我跟前,“主子今儿个气色好多了,看来昨天休息的不错。” “是不错,今天将我习武的衣服拿出来,我一会儿要穿。” “好的主子,您先用早膳。” 相处几天下来,铃铛确是个好相处的人,性格开朗,嘴上总挂着笑,很容易让人心情跟着好起来,许多天没活动了,是时候让训练场发挥它真正作用。 顾灵雨身上的无限潜力,在认知中是非常少见的,顶级的武者也不过如此,记忆中,很早之前,顾灵雨便是异类,能见人不可见之事,只是这个能力,从第一次发现以后,母亲便不让多言,秘密仅保留在家中,无外人知晓,长此以往,倒是有所退化,成年以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直到那次我躲在灶台之下,做了那个梦。 说道梦,前段时间出现在梦中的无名女人,也是奇怪,长相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却说不出在哪儿见过,还有她说的话也蹊跷,什么叫找到了? “好身手。”身后说话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将手中的棍杵到地上,转头看过去,尚思青依然带着他故有的神情,靠在院门口,看向我。 我将棍子放回架子上,“你怎么来了,里面坐。”我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走进了屋子,坐在太师椅上,待他坐下后,对着门外喊道:“铃铛,看茶。” “是,主子。”铃铛在门口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向院外走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国来人 “我这是公务在身,不然也不会来打扰你。”尚思青从铃铛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公务?”我想起前几天元滇的话,说信云侯府案子交给了尚思青,便明白了个大概,“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信云侯府可有什么仇人,或者金钱纠纷之类的?” “你觉得呢?” “我说这位王妃,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该问的总该要问的。”尚思青摊了摊手,向椅子背靠去。 “没有,我信云侯府坦坦荡荡做事,从无仇家,更无金钱纠纷。” “哦,那你有没有私人恩怨?” 我暼了暼他,“行了,不用再问了,我知道凶手是谁。” “你知道?”尚思青的脸上分明写着了然于胸四个字,却非得继续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我面前,有必要做这幅样子吗?”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尚思青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随意打了个官腔,你既然知道是谁,需要我怎么做,来将凶手揪出来?” “没有”话说一半,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也许你还真能做些什么,不过,你现在阶段该是没有机会接触他,如果能接触,就可以通过你的能力,将他从隐蔽的地方揪出来,曝露在烈日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尚思青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也难怪他不懂,他压根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怎样的人,“你慢慢会懂的,现在案子调查到什么阶段了?” “调查到,此案也许与穆云彦的死有关。” “这话怎讲?” “除了野兽伤痕外,穆云彦案中所有伤痕,都与这次信云侯府亡者身上的伤痕相同,干净利索,不浪费一刀,当然,衣服上的那一刀除外,我一直在想那一刀是什么意思,王妃可否跟我解释一下?” 我看向一边挂在墙上,修补好的衣衫,说道:“也许是他真的恨我吧,恨整个信云侯府。” “我倒觉得更像是,对你所有经历的一种讽刺,怕是个因爱生恨的主。”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后,将目光移开,怕多一秒都会被看出端倪,心中愤怒的情绪汹涌着,再多一句怕是真的要翻出来,直砸到他身上。 “这事儿处理起来棘手,王上既没给你限定日期,便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瑶城刚经过一场动荡,实在没有气力再进行第二次,你也就不要再多追究,我怕” “你怕我也会受到牵连,”尚思青笑着摇了摇头,“你顾虑太多了,这事儿我本就推脱不得,不管多久,答案总要给出来,那我们就来选个最好的时机,让它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来。” 我看着尚思青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禁想,也许他真是那个,能将所有负责事情处理妥当,不得罪不敷衍,也不惧怕。 “好了,例行公事结束了。”尚思青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谢谢王妃宽带,我们改日再见。”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就往外走,铃铛看到了,赶忙在他身前带路,将人送出了府,又急匆匆的走回来,将我左右上下的看了个遍,轻皱着眉头说道:“主子,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 “早上吃了几个包子,还记得吗?” “我上哪儿几点去,小笼包,那么小一颗。” “那,奴婢叫什么名字?” 我眯着眼睛看向表情诡异的铃铛,“老实交代,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主子,那尚公子这里,”说着,铃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可以控制他人,蛊惑他人帮自己做事情的,刚才,你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万一,他对你下手” 我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孩子和阿姜一模一样,脑子里想法简单的不得了,而且,心直口快,这倒不是坏事,“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尚公子的眼睛,对我没有任何用处,瞪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被他控制,你可以放心了,下去吧,一会儿王爷该回来了。“ 铃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我站起身,走到那两套整整齐齐挂在墙上的猎魔礼服前,嘴角不由上扬,冷笑了两声,无念,不,也许他的真正名字也不叫这个,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竟然会是个与我来自同一地方的盟友,这还真是讽刺,不过,倒是符合游戏规则。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六天过去了,今日是迎亲队伍回城的日子,按照安排,褚南风要先入住我们顺亲王府,元滇特意辟了个小院给她,及她随行人员。 一切收拾停当,我与南风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许久未见,她瘦了一大圈,穿着南生国的衣服,戴着南生国的发饰,全没了从前的机灵劲儿。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安,“四姐姐,我好害怕。”她抓着我的手,轻声说道。 面对这样的话,我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四姐姐,你知道的,在我们离国,婚姻虽也有媒妁之言,但从来都是以自由相恋为主,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如其他国女子一般,作为稳固政权的筹码,来到异乡,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其实之前,一再追问下,从元滇那知道了些事情缘由,原是两国在铺轨事宜上,发生了些分歧,中间又出了好多事情,离国的国主暴毙,国内政权动荡,新上位的国主,为了稳固时局,选择了与南生国和亲。 这事对于两国当局,好处远远大于弊端,所以计划很快就成型,离国作为商业发展强国,选择褚家再好不过,而且褚家本身就是新主政权的忠实拥护者,为国局牺牲小我,是理所应当。 南风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躲过此事,只能如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一交就是一辈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久别重逢的叙旧 “四姐姐,你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南风往我身边凑了凑,好奇的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回想了与南文翰短暂的两次接触,“我与他其实不熟,但是却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善良的,带着满腔热忱的,单纯的男人。” “那,长相?” 我笑了笑,“这个还是等结婚那日,你自己揭晓吧,我可没法做出评论。” 南风勉强的笑了笑,“四姐姐,嫁给着顺亲王,感觉如何?” “很好啊,我们真诚相待,日子顺遂。” “我好害怕自己会受不了完全陌生的生活,可我却不能逃跑。” 我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倒是觉得,在郡王府,你可以做你自己,至少别让自己过的太憋屈。” “主子,王城来人,皇后娘娘手下的人,为褚姑娘送来了贺礼。”铃铛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官,低着头,端着两个托盘站在那里,托盘上盖着红布。 “谢过皇后娘娘恩典,二位侍官辛苦了,铃铛,带二位侍官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行这么远的路,辛苦了。”我朝铃铛使了个眼色,她从二人手中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后,就预带二人去往别间喝茶。 二人赶忙摆了摆手,向我们行了个礼,说道:“顺亲王妃客气,皇后娘娘那还有事情吩咐,小的不敢耽误,这就该回去了。” “这样啊,铃铛,送客。”铃铛心灵身后的,拿了些银钱塞进二人手中,领着二人出了院子。 南风盯着这两盘东西,眉头轻皱,“四姐姐,你这是在贿赂皇后身边官员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旁的事,喜事,是要讨点彩头的,否则人家也不会要,玄帝登基后,对这种类型的事情,把控的特别严。” 南风点着头,轻轻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里面装的,无非是一些南生国此品级女性常佩的饰品,和一件狐毛的袍子。 “我与顺亲王商量过了,回头会指派一个府里侍女给你,做贴身侍女,也算是个照应,对南生国规矩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星儿,”我朝门口喊了一嗓子,一个长相普通,但眼睛里透着灵气的姑娘走进来,向我们行了礼,“她以后就是你主子了,你们主仆从此一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好生照顾她,知道了吗?” 星儿是我亲手挑的,与铃铛差不多,是从小长在府里的,这姑娘手特别巧,梳的发型,绣的花样都格外出众,说实话,把她送出去,我还真有点不舍。 南风激动的拉着我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四姐姐,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正在愁来到这儿,两眼一码黑,连个头发都不会梳,衣服也不会穿,简直就像个废人一样,还好有你在,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常来找你?” “可以啊,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这里就是你在南生国的娘家。” “对了,四姐姐,”南风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我哥让我告诉你,最近有人在打听顾家旧事,不知道是何用意,你多留意一下。” 我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道:“新娘子,舟车劳顿,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就要嫁到郡王府去了。” 说完,我站起身,朝她眨了眨眼睛,转身出了房间,与铃铛一起回了房间,南元滇刚从外回来,正站在暖炉前取暖,见我进来,挥手让铃铛下去,拉着我一同坐到暖炉旁。 “怎么样,与你那从小一同长大的伙伴,可还相谈甚欢?”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安抚了她一些,我心中却依旧苦闷。” “怎么了?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因为一些原因,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捆绑到一起,成为夫妻,心中当然有些不快,更何况,她还是我从小一同长大的朋友,我太了解她性格,不喜被拘束,更不喜欢被别人操控,然而,这两点,都让她占了去,我好害怕她以后会” “也许两人一见倾心,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了呢?”南元滇看向我,眨了眨眼睛,继续瘦说道:“不能改变的事情,就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它发展的更舒心一些,多少能愉悦些,也许还能寻求更好的出路,和更好的结果。” “就你大道理一堆一堆的。”我朝他撇了撇嘴,将手伸到暖炉前烤着。 “如若,我们之前不认识,被如此安排的结为了夫妻,我会每天都后悔,为何没能早日认识你,这样就能多出一些与你相处的日子。” “你的嘴何时变得这样甜了?我可记得从前你对我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像是含了冰块。” 南元滇搬着凳子凑到了我身边,离我的距离不足十公分,眼睛盯着我,嘴角挂起笑容,“说的就好像爱妃之前是个说话多么温暖的人似的。” 这句话说的我是哑口无言,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只得尴尬的笑笑,我反正不能说,从前的顾灵雨已经死了,我是个有点傻的冒牌货,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以至于在与他结婚以后,偶尔一个人,想起他,还会偷着乐。 “你这样深情的看着本王,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也许有点太过炙热的,赶忙把头转向一边,又觉得这样也不太妥,干脆站起身,“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南元滇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傻灵雨,你刚才不是食过晚膳了吗,难道又饿了?” 我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不动脑子开口说话,就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只能尴尬的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嗯,本王觉得,爱妃怕是太过疲累,才会说错话,不如早些歇息,睡个好觉。”说着起身,将我横抱起来往内室走。 “放我下来,你这个流氓。” 南元滇朝我挑了挑眉毛,“怎的我抱着你就是流氓了,还是爱妃期待更多别的什么,那本王就来成全一下你吧。”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却早已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男人,果然都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嫁出去的姑娘 第二日一早,南元滇就出门去卫郡王府,那边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我这边自然是继续帮南风做些准备。 在与她嘱咐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出嫁前一天,府里前后忙碌的人和事,仿佛一切还是昨天,只是物是人非,连同整个府,现在都成了再也无法踏进的地方。 “四姐姐,这个是我哥让我转交给你的。”南风从自己随身的包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布袋,布袋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塞到我手中,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骨符,用未出生的犬妖骨头做的,保主人一生一世不受邪魔侵扰蛊惑。” “未出生的犬妖骨头,难道?” 南风朝我点了点头,“这也是犬妖族的传统,阿姜虽然不在了,它却可以陪你一辈子,我哥说,你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再提醒一句,这个一定要随身带好,可不要让别人拿了去,最亲近的也不行,否则它会当作主人遭遇不测,对当下持有它的人带来灾祸。” 我拿着这个红色的小袋子,左右前后的看了看,然后系在了衣服里,对她说道:“我一定会收好的。” 这个能不能驱除邪魔侵扰我不清楚,但至少它可以让我保持清醒,时刻记着那血海深仇。 第二日,南文翰穿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到府里来迎娶了南风,看着俩个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多有忐忑,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两人便要凑到一起过日子,外人眼中这么样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送走他们后,待家中下人收拾停当,我带着铃铛也出了门,卫郡王府门前,红灯高挂,门口较上次却冷清了许多,管家见我来,赶忙迎了上来,行了礼,领我进府,南元滇站在前厅,看到我笑着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才看到,南元彻也在屋中,见到我忙起身施礼。 “你来的刚好,正要开席,我们进去吧。”南元滇拉起我往后院走,一边的南元彻笑着说,“三哥在这等王嫂,已经望眼欲穿了,原本焦急,一看到王嫂,立马笑的弯起了眼睛,让人好生羡慕。” “羡慕就早日娶个妻子进门。”南元滇笑着对他说,拉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大大的后院,总共就五张桌子,宾客稀少,南文翰站在院子中央,不知所措,看到我们,赶忙走过去,轻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三哥哥,我现在该怎么做?” 南元滇看了看院子里的人笑了笑说道:“跟着我。” 南元滇说完朝南元彻递了个眼神,南元彻点了点头,走到院子中伸手拍了拍笑着说道:“我们的新郎官来了。” 宾客看在这位嫡皇子面上自是热闹的人附和了一下,接着南元滇带着南文翰,挨桌子敬酒,我坐在女眷的桌前,看着走来走去,一脸紧张神色的南文翰,和宾客敷衍的笑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回想两年前,卫王府大婚,何等的热闹,满城的亲贵都赶来道贺,而现在,门可罗雀,还真是讽刺。 可就算如此,我们这位小郡王,依然非常认真紧张的,对待每一个来的人,我即希望他能够早日明白人情世故,又希望他能够一辈子单纯诚恳,人还真是贪心。 一场婚宴匆匆结束,因为家中无其他主事,南文翰一直忙到将宾客都送出府门,才在我们的催促下,往新房的方向走去,那一袭红衣,背影看着多少让人有些心酸。 告别了南元彻,我与南元滇坐进马车,往王府行去,一路无言,南元滇抓着我的手紧紧的,虽冰冷,心里却暖了许多。 第三日,南文翰带着南风来顺亲王府,算是回娘家了,两人穿着红衣,出现在门口时,南风站在前,文翰站在后,南风拉着我的手说话,南文翰跟在身后,一脸的羞涩,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南风转过头看向他,“这里既然是我娘家,你就应该跟我一起叫她一声四姐姐。” 南文翰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小声的叫了句:“四姐姐。”然后转过头又朝着南元滇,喊了声:“四姐夫。” 硬是把南元滇给逗乐了,站在原地笑了半天。 “别在门口杵着了,快进去吧。”我拉着南风往府里走,文翰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 弄的南风好不高兴,转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与我四姐姐有些贴己的话要说,你不要跟过来。” “我” “好了,姑娘家说话,你就不要参与了,来,跟我到内厅喝茶去。”南元滇拉着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的文翰往内厅走去。 见他们走远,南风拉住我,小声说道:“四姐姐,他确实是个郡王么?榆木脑袋,说话又慢,做事犹豫不决,还动不动就脸红,一点郡王的样子都没有。” 我笑了笑,说道:“你可讨厌他?” 南风看着我,脸突然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抿起嘴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这样,如若是讨厌,该是一句话都没有,两人来的状态,看着便是心中有些中意的,特别是那南文翰,看着南风的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既然不讨厌,那就试着好好相处,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文翰该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南风点了点头,“我本以为,在这郡王府里,会有诸多规矩,诸多压抑,到这才发现,其实还是挺自由的,并没有人约束我,南文翰也由着我,或者说,他不敢说我什么。”南风说着,捂着嘴偷笑了两声。“我打算过了这个月,便开始在瑶城做生意,我们俩之前只能通过写信交流关于青阳百货的发展,以后就可以面对面说了。” “文翰没有反对?” “没有,他一个闲散郡王,天天在家靠朝廷俸禄过活,总得有个自己的事业,过段时间,我想让他也参与进来。” 我看着她,心里想着,怕是她要失望了,南文翰怎么也不是个做生意的人,到时,可有够南风生气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兔崽子 吃了一顿热闹的饭,小两口趁天黑前回了家,我与南元滇坐在房间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好一会儿,南元滇开口道:“文翰很喜欢褚姑娘。” 我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那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这下,父王也能高枕无忧了。” “其实父王也只是想让文翰有个好的归宿。毕竟卫王所做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而且,他还是父王从小看着长大的,心中本就多有不舍,他是个好孩子。” 我跟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些不过是自我催眠罢了,玄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元滇心里最为清楚。 卫郡王府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王府过了段平静日子,半个月后,我终于盼来了,心心念着的客人——江风,换言之就是我的弟弟顾灵峰。 南元滇将他引到客室,奉上茶水,谈年节想要选一只妖宠送德妃娘娘的事情,议政王夫妻去世之后,德妃一直郁郁寡欢,南元滇想要选只妖宠来给德妃娘娘作伴。 当然这事儿,南元滇想要办,大可从源头找更好的品种来,选灵峰的小店,无非是为我制造与弟弟接触的机会。 一来二去的,对他的背景多少有些了解,他说他从小是孤儿,在街边流浪,饿的快死掉的时候,被当时在离国做生意妖物贩子收养。 十年前生了一场重病,醒来后,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所有关于过去的事情,都是养父告诉他的,养父姓江,做了一辈子的妖物生意,没有发大财,但爷俩总算是衣食无忧,前两年养父去世了,他便一人扛起了养父留下来的生意,四处奔走,这才刚刚稳定下来,打算在瑶城待上一段时间,娶妻生子,过过平凡人的日子。 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里写满了憧憬和期望,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心中多有感慨,真好,他过着我希望他过的生活,如此一辈子不记得我也没关系,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这种美好的情绪,在五日后的那个夜晚,被彻底击碎,那日夜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梁文天与耶达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一个穿白衣的男人走进来,对二人笑了笑,轻声说道:“从今天起,由我代替无面与二位接头,有什么讯息,大可直接到城中妖宠店与我联系。” “还不知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江风。” “原来这位年轻的小哥就是大名鼎鼎的江风,幸会幸会。” “恕我孤陋寡闻,这位江风小哥是?” “羌无大陆上,上到神族,下到妖兽,所有的情报,都在他的大脑里,在他面前,悦来客栈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是个这般年轻的偏偏少年。” “过奖了,今日就说到这,我不便久留,二位再会。” 我从梦中醒来,坐起身,身边的元滇还在熟睡,我悄悄的下了床,披上袍子,坐到软榻上,心如被人扔到了冰窖当中一般,到底是被他早了一步吗?可他应该并不知道灵峰长相,更何况灵峰已经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可天下真有这般凑巧的事情吗?那他与顺亲王府接近,又该是抱了什么样的目的呢? 在软榻上坐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再醒来,自己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外面天光大亮,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南元滇正坐在软榻上看书,见我醒来,将书放下,说道:“醒了?我叫铃铛进来。”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没有问什么,我也便没有开口,洗漱更衣,用了早膳,才对他说道:“元滇,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去沁心茶坊有要事。” “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一趟,午后回来。” 我点了点头,回里间换了男装,从偏门出去,步行到茶坊,刚走进门,正碰上端着茶壶走过来的梁凡,与他交换了个眼神,他将茶壶送到客人桌前,走回我身前说道:“客官,楼上请。” 我随他上楼,依然进了上次那个包间,关上门后,我低声说道:“务必今天跟你主子带个话,让他多留意江风,如果可以,帮我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是。”梁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一会儿功夫,端了茶点上来,放下后小声说道:“王妃,这是楼下一位公子送的,想请您一同喝个茶。” “请我?”我的话还没问完,从梁凡身后就传来了个熟悉的男声,“原来真的是顺亲王妃。” 从梁凡身侧望去,眼神正与灵峰相对,“原来是妖宠店的江掌柜。” “嗨,原来二位认知,那便没小的什么事儿了。”梁凡躬身陪着笑,推出房间,从外将门带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梁凡说话也真是漏洞百出,人家都叫了王妃了,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与我相识的事情。 不过眼下我也顾不得这些,眼睛只盯着在我对面缓缓坐下的灵峰,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言语,他叹了口气,先喊了一声:“姐。” 我的大脑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缓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满屋子找了半天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得用手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胳膊上,眼泪不听使唤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跟我这装失忆,装不认识,耍心眼是吧,反了你了!” 灵峰伸手摸着自己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姐,疼,疼,再打胳膊要折了!” “你还好意思喊疼,多疼都给我受着!”我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劲儿却已经小了许多。 “我说姐,你不累么,我们没太多见面时间,你不打算多说几句话吗?” 听他这句话,我摔了摔手坐会凳子上,瞪着他,“说吧小兔崽子,为什么要跟我装不认识。” “姐,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姐夫好,敌人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能相认。”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查漏补缺 我盯着灵峰,怒意仍然更在心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从你在穆府见了褚西风以后。” 我从盘子里顺手拿起一颗花生就往他脸上砸去,这小子手倒是快,一把抓住,拨开就往嘴里塞,边吃还不忘对我说声谢谢,“褚家一直在找你,所以我关注他们,说来也是机缘凑巧,那日我原本是为了别的事情来这瑶城的,看到褚西风去穆府就留了心,见他从里面出来的状态,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对穆家留了心,后来见你带着阿姜,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瑶城街市上,我才算彻底知道了你的行踪。” “那你为何不去寻我?” “我怕阿姜打草惊蛇,毕竟我们一直在隐藏身份,在街市上闹起来,总归不太好,就躲了起来,后来你与穆云彦去王城赴宴,名声大噪,搞得全城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想你也许有了别的打算,便试图在你独自出门时,与你相认,结果,你就那么和我擦肩而过,根本就没认出我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水猛灌了两口,当时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陌生人自然不会在意,我把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那时,我失忆了。” 灵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不然也不会重新又隐藏了起来,我趁机会把你身边的关系全都缕了一遍,我见你与那穆云彦关系很好,心中曾觉得,也许这样的归宿更适合你,忘掉过去,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可我们家好像注定是悲剧缠身,穆云彦死的时候,我在城楼上,远远看着你穿着丧服,面色惨白的站在城门口,迎接自己丈夫的棺材,你一滴眼泪都没掉,我看着却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出现在我身边?多少给我点温暖,臭小子。” “我忙啊,忙着帮你调查穆云彦死因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一个幸存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叫鲁锋。” “鲁锋?”我脑子里将府中活跃的那些个猎魔师的脸全都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个捂着鼻子对我横眉冷对的脸,“我想起来了,那小子还被我伤的流了鼻血。” 灵峰挑了挑眉,“姐,你真是到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这么跟自己姐姐说话的吗。”我拿起一个核桃往他身上扔去。 “鲁锋当时受重伤被同伴压在身下,晕了过去,醒来后,看到眼前场景,从人堆里奋力爬出来,想到不远的村子里去求救,结果爬到一半就又晕死过去,被路过的村民救了回去,昏迷了将近半个月,之后自觉羞愧难当,也不敢回来,就四处流浪,让我给找到后,说了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很诡异,他说,半途上,穆府的一个叫无念的姑娘追了上来,说少夫人有东西要交给少主,后来跟着他们行了一段,他并不知道无念最后是活着还是死了,可我知道,她不但活着,而且还是回来向你通报此事的第一人。” “原来如此。”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其实我也大致猜到了些她的路数,只有熟人下手,才能让猎魔师团队中招,因为他们虽然对外高度戒备,但从来不会对自己人设防。 “当我发现这事,想要回来提醒你的时候发现,这个叫无念的女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要知道,在我这,哪怕人已经死了,我也能刨地三尺找出来,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瑶城已发生了那件大事,而你,已经从乐城回来,准备嫁给顺亲王南元滇。我知你与他关系,想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我还是更希望你和梁文天,或者尚思青在一起,至少不用卷入最深层的王权争斗中去。” 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弟弟,背着我到底研究了多少八卦,“你少废话,我跟谁在一起我自己心里有数。” “是是是,顺亲王妃,您自己说的算,”灵峰朝我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我本想着等你大婚以后,再跟你说这件事,谁知道悲剧会在那种情况下发生,为此我自责了很久很久。后来,我就想着,干脆我自己出手把这个无念解决了得了,找到她的时候,正瞧见了她由一个女人,瞬间转变成一个男人的过程,当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心中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平白无故消失。”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他,发现他变成了无面大师,就开始你的新一轮小计划,其中包括了,开个妖宠店,耍一下自己姐姐。” 灵峰看着我,眉头皱的都要拧一块去了,“我说姐,你怎么就绕不过这个话题呢,女人就是斤斤计较。” “你是又想挨打是吧,论和你打架,我可从来没输过。” “那是我让着你。” “你再说?!”我说着,举起手就要开打。 灵峰连连摆手,嘴上却不饶人,“母夜叉,也不知道那顺亲王喜欢你什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顾灵峰!”我一拍桌子,盘子上的坚果溅的到处都是。 灵峰谄媚的笑了笑,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不是相认了吗,之前假装不认识,一是因为在外多有不便,二是想要捉弄一下你,谁叫你之前都不认我的,我这不是主动来找你了吗,以后也会常去你府上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此行的真正目的,现在当时人就在眼前,还不得直接问一下,“你怎么和无面一个阵营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灵峰对此表现的极为惊讶,想来也正常,他们前一日的单独见面,我后一日就知晓了,这事儿明显不符合科学。 “这是我的秘密。”我朝他挑了挑眉,让你耍我,我就不告诉你,让你在我面前也做回透明人。 灵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甩了甩手,“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听了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不自在 “又想讨打是吧。” “你看你,我们姐弟俩难得相认,你怎么净想着打我呢?”灵峰摇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演戏的高手,明明是自己做下的坏事,最后都能赖到别人头上,也就是我,每次都能拆穿他的小把戏,结果当然少不了一顿揍,我觉得我身上的功力,有一大部分是从小打他打出来的。 我们俩与三个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家人,他们的母亲去世好几年后,父亲才去了我们的母亲过门,所以我们俩和三个哥哥之间有很大的年龄差,倒是因此得了许多宠爱,从小就有恃无恐的,到处造反,反正最后都有哥哥帮我们善后,特别是我,家中就我一个女孩,自是疼爱有加。 母亲常说我是混世魔王,给我个工具,就能把家给拆了,我虽然淘,但是嘴却笨,灵峰就不同,从小话就是一套一套的,跟他吵架,十回有十回都得哭着找家人告状去,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后来我学聪明了,也不告状了,只要吵不过他,我就直接上手打,每次他都被我打满屋子乱窜。 这么过了许多年,感情最好的却也还是我们俩。 现在,虽然已物是人非,我们各自经历了许多事情,在对方身边,却还是老样子。 “你不跟我耍贫嘴,我怎么会动手打你。” “总之我有自己的主意,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我心里有数,你就踏踏实实的当你的王妃,需要你的时候自会说,我先走了啊,耽搁了太长时间,该生疑了。对了,”灵峰起身往门口走,还没走两步,又转回头看向我,“这个梁凡做事有点欠妥当,回头你可多提点些,别坏了,你们和梁文天之间的谋划。” “走走走走。”我嫌弃的朝他挥了挥手,等他真的离开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嘴角不自主的上扬,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太好了,他什么都记得,太好了,他不是真的与无面归在了一处。 在桌旁坐了好一会儿,我缓缓起身下楼,向门口的梁凡点了点头,向顺亲王府走去,回到屋中,南元滇正坐在暖炉旁看书,我将袍子脱下搭在衣架上,走到他身边,伸手放在暖炉前取暖。他放下书,抬起头看着我说道,“看来得请人为你再多做几身男装了,这样单薄的衣服,这天寒地冻的,再冻坏了身子。” “好啊,我要和你一样,带锦绣和鼠狸毛的。”我笑着看向他,伸手拉起他的衣袖。 “好好好,把我的给你都行。” “我才不要。”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坐到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哼起了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你这唱的什么曲调,我怎么从未听过?” “好听吗?” “好听。” “这样的曲调,我还会好多呢,都是你没听过的。” 南元滇把头轻轻倚在我的头上,“那你就常常唱给我听。”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南元滇伸手揽过我的肩膀,轻声说:“这曲调虽然好听,却总觉悲凉,不好,不好,不如上回那首。” “哪首?” “造作啊那首。” 脑海中回想起在扬都时,南元滇在我面前模仿我唱歌的情形,脸不由红了起来,站起身看着他,“不说好不提这事儿的嘛。” 南元滇笑着看向我,“那你再为我唱一首。”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这是什么,又像诗,又像曲。” “你不懂,这叫说唱。” “这两个字形容倒挺贴切,爱妃,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南元滇拉住我的手,将我拽进他的怀中。 “那多了去了。” 他没问我去沁心茶坊的事情,我却自己主动开口讲了关于灵峰的事情,听完之后南元滇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让我继续按照原本样子与他来往,就当从不知他身份。” “是,灵峰这么做自有道理,我选择相信他。”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把这些都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是你说的,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坦诚一些。” “生在皇家,早已习惯了有所保留,你的坦诚让我的心如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之中一般。” “你何时也学会了这些说辞。”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 “嗯,我也觉得这些话说的有点多余,不如这样,”南元滇把脸凑到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再次红了起来,低头埋在他脖颈旁,不再言语。 “我的王妃,害羞的时候最为可人。”南元滇将我抱起来往里间走去。 一通翻云覆雨后,我躲在他怀中,伸手摆弄着他耷拉在胸前的碎发,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 “以前从不知你是这般好色的王爷。” “以前也不知王妃是这般”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元滇,你会一世这般对我好吗?” 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手指,笑着说道:“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问过就不能再问一遍吗?” “可以,每天问一遍都可以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会。” “如果以后你娶了别的女人呢?” “最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不是只会娶我一个人。” “灵雨,”南元滇挑起我的下巴,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如若可以,我这一生一定只娶你一人,只是,我有我的难处,无法给予你肯定的答复。” “好,我明白了。”我轻轻躲开他的手,裹着里衣下了床,坐到软榻前,心里想着自己为何要找这个不自在,他自有他的野心,女人在必要时刻是棋局中的重要棋子,该用的时候,不能迟疑,就如之前的媚儿一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丑闻 从那天晚上与南元滇闹了别扭,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和他说话了,他也没有哄我的意思,两人就像吵架赌气的小孩,谁也不理谁,直到第三日的上午,我在小院里练武,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我,许久开口道:“你打算一直不和我说话吗?” 我把手中的长棍放下,看向他,“分明是你不跟我说话。” “我只是在等你消气开口而已。” “我为什么生气,我有什么好气的。”可能口是心非永远都是女人的特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心里想的全部推翻,打死不承认。 “灵雨,不要任性,我只是说了实话,难道你想听我讲些诓骗你的话吗?那我也会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下一秒就要满门抄斩,也不会。” “谁要跟你为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继续争论下去。”我转身不理他,往小院的屋子里走去。 我听到身后跟过来的脚步声,偷偷扬起了嘴角,算他还识相。 “我是王爷,是皇子,是父皇最重视的谋臣,是” “你权势遮天,你卑微苟存,在我这都只是我的丈夫而已,如若我也带着身份把你供着,顾虑左右,那你怕不是娶了个妻子,”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灵雨,”南元滇急向前走了几步,拉起我的手,“是我不对,惹你伤心了。” “我要的也不是这个,我不缺你的道歉,你并没有说错什么。只是,”说着又觉得自己没劲,矫情的不行,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坚持,没必要现在为了未知的未来争吵。” “主子,”梁子在门口行了礼,低声说道:“端亲王出事了。” 我与南元滇互望了一眼,端亲王,岂不就是南生国大皇子南元谨。 “进来说话。”南元滇坐到正中的椅子上,表情严肃。 梁子走进了低着头说道:“外面传信儿来说,大皇子在思音坊听曲儿,喝的酩酊大醉,对唱曲儿的姑娘动手动脚,姑娘反抗,大皇子失手将人给打死了。” “什么?!”我与南元滇异口同声道,“可被什么人看到了?” “当时吏部大员孙林江正巧也在坊中听曲,正目睹了大皇子满身是血从屋里冲出来夺路而逃,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大皇子已经躲回了府中,爷,你看这事儿?” 南元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上头既然没有旨意,就先按兵不动,当作并不知晓此事,下去吧。” “是。” 梁子离开后,南元滇看向我,“你觉得这事” “大皇子人品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早晚会出事,上回在酒馆,与一佳人国来的狐妖姑娘牵扯不清,来来回回好些日子,就差没把家搬进酒馆了,闹的瑶城人人皆知,后来不得不把人家娶回家里当小妾,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这回直接闹出了人命,怕是要彻底伤了父王母后的心了。” “我这个大哥,哎” 回想起之前在食为天吃饭,险些被调戏的经历,就对这个大皇子没法有好感,现在可好,愈演愈烈,居然闹出人命来了,原本该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现在看来,怕是要黄了。 “爷,”子延出现在门口,低头行礼说道,“端亲王府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节骨眼上,能躲就躲,往前冲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元滇。”我担忧的看向他,他朝我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大皇子可说因为什么来请本王过去的?” “只说许久未见,想请您过府小聚。” “哦,这样啊,既然已经来请,那我们就躲不得,自当光明正大的前往,越多人看见越好。” 我轻皱起眉头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种时候,与其偷偷摸摸让人猜忌,不如正大光明,让大家都看到,这样大皇子想要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有托辞。 “既然是小聚,我嫁入顺亲王府许久,还未登门拜访过,不如一同前往。”我与南元滇相视一笑,站起身朝着门外喊到,“铃铛,去备些礼物,咱们去端亲王府走一趟。” 换好衣服与南元滇一通出门,一路从瑶城中心穿过,直奔端亲王府,端亲王府周围有不少群众在等着看热闹,见我们马车行来,自觉的让开道路,我与南元滇下了马车,府门紧闭,南元滇向子延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扣了三下门,里面人出来,见是我们,忙回去禀报。 不一会儿端亲王府的周大管家一路小跑的来到我们身前,向我们行了礼。 “这是怎么了,今日府门关的这样严实。”南元滇轻皱着眉头问道。 周管家面露难色的看了看我们,低声说道:“二位先进来再说吧。”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进府中,这端亲王府,可以用极尽奢华来形容,处处尽显华贵,看的人眼花缭乱的,说实话,并不怎么好看,府里走来走去的侍女,一个比一个水灵。 还没走到前厅,端亲王就冲了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弟妹怎么也来了。” 我笑着屈身向他行了礼,“听闻王兄相邀,想起妾身嫁与王爷后还没有来拜访过王兄王嫂,就求了王爷带妾身一同来了。” 大皇子见我如此,也不便说什么,只得跟着说了两句客套话,让管家去请自家夫人出来与我相见。 不一会儿,一个穿一身紫色衣裙,大气端庄的女子走了出来,朝两位王爷行了礼,走到我身前,笑着说道:“弟妹来了,嫂子欢喜的紧,快随我到后院小聚,我命人备了些点心,你我姐妹吃吃茶。” 这位与其说是出来与我相见,不如说是就为了来将我支走,为她丈夫流出足够的空间,来向南元滇求助。 既然人家戏都演到这了,我也就只能欣然配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端亲王府的后院比顺亲王府大了一倍有余,不但大,还热闹的很,我随着端亲王妃入了后院,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什么货色都有,一不留神,还以为到了宜春院呢。 见我过来,一个个的都凑了上来,你一句她一语的,什么我也听不清,只能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王妃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道:“一个个的没规矩,”说完转头拉起我的胳膊,喜笑颜开的说道:“弟妹别见怪,我的这些妹妹,没太见过世面,我们来这边喝茶。” 我随着她来到院子正中位置的暖阁,里面站着另一个女人,穿淡黄色衣衣衫,见我进来笑着迎上来,微微屈身行了个礼,“见过顺亲王妃。” “这位是从我们爷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着爷的侧妃锦氏。” 这一众女人里,也就这个看着顺眼一些,不似寻常女子,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落座后,王妃说朝门口喊道:“狸儿,看茶。” 不一会儿一个姑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脑袋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分明是只狐妖,皇家也与妖族结契了? 正纳闷,一个女人走进来与正要出去的狸儿撞了个满怀,狸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都还没说什么,那位先开了口,“嘿,没长眼是吧,下贱东西,以为爬了爷的床了不起是吧,贱婢就是贱婢” “梨花,当着客人的面,怎么说话呢?!”王妃皱着眉头怒斥道。 那女人这才停了嘴,朝狸儿翻了个大大白眼,低声说了句:“晦气。”绕开对方往屋里走,看到我笑着迎上来,屈身行了一礼,说道:“哎呦,早听闻这顺亲王妃国色天香,今儿见了才知道,这何止是国色天香,简直是人间尤物,作为女人的我,见了都觉得欢喜,更何况男人。” 这梨花换一身花红柳绿的,画着浓妆,手里拿个帕子,说几句话肢体语言要多丰富有多丰富,再转头看王妃,此刻脸色已经铁青。 “梨花,你今日可是又和那翠莲吵了?”一边的锦氏先王妃一步开口道。 梨花伸手理了理头发,“哼,她自找的,谁让她好好的,非得招惹我,我当年在思音坊当头牌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端茶递水的粗使丫头,现在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就敢骑到我头上来了,我不收拾了她,就不叫江梨花。” “让弟妹见笑了,我端亲王府女子多,是非也就多些,真羡慕你,你们顺亲王府,就你一个女人,府中上上下下,人也不多,管理起来要轻松许多。不像我,你看这眼角纹都已经好几条了。” 这端亲王妃说着客套的话,听起来却感觉隐隐藏着讽刺意味,好像我顺亲王府,女人少,下人少就多跌份儿似的,真搞不懂这些个女人到底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挂起笑容,喝了口茶,说道:“我倒是羡慕王嫂,家中热闹,才有家的样子,不似我和元滇,每日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乐。” 你不是得瑟么,那老子就秀恩爱,看谁抵得过谁。 “哎呀,真羡慕你们小两口,咱们爷要是能老实在家不出去寻花问柳,也闹不出今日的事情来。” “梨花!”王妃一声呵斥,梨花自知自己多了嘴,坐在那里不再多言。 “王兄?”我故意做出疑惑表情看向王妃。 王妃尴尬的笑了笑,一边的锦氏接过话来,说道:“没什么,她就是气不过刚才和翠莲吵架,不瞒您说,这翠莲就是我们也前几天醉酒带回来的女人。她以前伺候过梨花,现在与她平起平坐,梨花心里自是不舒坦,不是我说,梨花,”锦氏转头看向梨花,“你可是曾经享誉瑶城甚至整个南生国的第一歌姬,她拿什么跟你比,还比为了她失了自己的身份。” 梨花趁机跟着附和了两句,算是把这事带了过去。 我看着锦氏,心里不由的感叹,这端亲王府明面上看是王妃主理,实际上怕是这位更得力些,绝对是个不动声色的厉害角色。 “主子,主子,不好了。”正说着话,门外一个矮个子男人,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不懂规矩,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王妃厉声说道。 “主子,爷被吏部的人给带走了。” “什么?!”王妃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姐姐先别慌,”锦氏伸手拦住想要往外冲的王妃,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问道:“就算爷出事,也该是瑶城县官手下的捕快来带人,怎么会是吏部的人直接出面,这岂不是越级,若让王上知晓了,这可是重罪。” “就是王上亲自下的旨,来的钦差,手上拿着王上的令牌,您快去看看吧,此刻人已经带到大门口了。” 听到这句,锦氏也急了,扶着王妃一同往前院奔去,剩我与那江梨花站在暖阁中,她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轻声说道:“王妃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说完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寒意,她刚才的眼神,我看的一清二楚,那种清冷与她的打扮以及谈吐严重不符,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我走到前院时,王妃在锦氏的搀扶下,已经哭成了泪人,南元滇站在旁边轻皱着眉头劝慰着,见这个场景,八成人是已经被带走了,那么我们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与南元滇一同劝慰了几句,便离开了端亲王府,回去的路上,我问元滇,大皇子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愁容满面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哥虽然有些不着调的地方,但不至于此,如若我大哥所说无误,那么,那个死去的歌女小雯并不简单,也许是个死侍也说不定。” “你是说有人故意给大皇子下套,可谁会对他不利?图的又是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代 南元滇面色一沉,“有许多可能,之前积累的仇恨,别有用心的挑拨,当然,还有对王权的觊觎。” “王权,父王正值盛年,现在谈,是否太早了些,而且,端亲王也并非是第一人选啊?”以王室年龄来算,等到新王登基,最起码还得有个五六十年,现在开始谋划,未免心急。 “吏部出手抓人,并且从正门将人带走,闹的沸沸扬扬,就意味着这事儿没有包庇余地,估计” “爷,”子延进来,行了礼后,说道:“王城那边请您过去。” “得,该来的,还是得来,你叫人继续暗中调查此事。”对子延说完,又转头看向我,“我去去回来,等我一同用晚膳。” 我朝他挥了挥手,将人送出去后,我转身进屋换了便服,出门往沁心茶坊走去,刚走到门口,梁凡便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上次那位小哥在老地方等您多时了。” 我点了点头,随他上楼,进了房间,将门关好,这小子正坐在桌旁嗑瓜子,脚踩在旁边凳子上,好不惬意。 见我进来,伸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嗑着他的瓜子。 “你怎知我会来这沁心茶坊?”我从他面前夺过瓜子磕了起来。 “出这么大事,你不得来找梁凡传信,问一问梁文天,是不是他们做下的事情。”兔崽子说的理直气壮,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就你知道的多,那你来是干嘛?” “我来,当然是告诉你答案啊,是我们做的。不过这事儿梁文天并不知道,所以你也最好不要问他了。” “什么意思,是说这事是你和无面做的?” “不,确切的说,是我帮无面做的,算是向他投诚的又一个表现。”灵峰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眼神中写满了得意,这小子这几年过去,是越发了不得了,嚣张的不得了,看来真的是欠收拾。 “你,帮他,为什么?” “姐,脑子,动脑子,我不打入敌人内部,怎么揪他小辫子,将他彻底消灭。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不觉得这个大皇子非常的欠揍吗?之前他可是还在公共场所,公然的调戏你来着。”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灵峰,你可是在端亲王府安插了眼线?” “你说呢,我们做情报的,不埋眼线,如何能拿到一手资料?大皇子什么人,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这皇室宗亲中,就属他最容易安插眼线,你看他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人多杂乱,那个王妃,外强中干,稍微厉害一点的锦氏,也不过是小家子气,成不了大气候,我想安排人进去太容易。” “所以,就有了江梨花。”我看着他,嘴角慢慢上扬。 灵峰两手托住脑袋,将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江梨花从小被卖进别人家当童养媳,机缘巧合下逃出,被我养父所救” “等一下,养父?” “是啊,养父,我不是说过吗,我养父姓江,是个妖物贩子,这个我可没骗过你,当年我流落街头,跟个乞丐似的,是他把我救了回去,给了我新的身份,江梨花也算是我半个姐姐,她从小跟在养父身边,表面上除了善歌舞,就是个绣花大枕头,其实精通羌无历史,使得一手好针法,在她手中就没有套不出的情报,后来养父死后,她便入了思音坊,那里是情报来源的重要基站,她在里面一路拼来,成了头牌,享誉瑶城,至于为何会入了端亲王府,就还要从她而是遭遇说起了。” “让我猜猜,”我发现他的话,继续说道,“是不是他们家原本还是大户人家,后来被端亲王最害,沦落至此,所以卧薪尝胆多年,就为了将他从高位上一把拉下来。” “什么是卧薪尝胆?” “这不重要,你就说对不对吧?” 灵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还巧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正需要这么一次时间,来提高在敌人面前的信誉度,所以就出手了。” “那,那个死掉的歌女?” “我们手下死侍众多,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那吏部大员呢?总不会也是你们的人吧。” “看似凑巧,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规划,吏部大员什么时候会去思音坊,还不是要看他身边同往的同乡好友何时邀请,姐,这世界上所以的机缘巧合,不过是细心安排罢了,这是我们做情报之人的必备素养。” 我撇了撇嘴,就是几个人一同把人给涮了呗,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废了很多心机做了此事,恕我直言,端亲王这次,不一定会受到很大的责罚,大过天的罪孽,也还要看在嫡出大皇子的份儿上,从轻处理,更别说只是死了一个坊内歌女,最后多半是禁足几日,罚些俸禄,也就完事儿了,你们的机关算尽怕是要打水漂。” “姐,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您等好了,回去就该能从姐夫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不过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与你说的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姐夫说,关乎皇子,至亲,他一心软,这事儿就麻烦了。” “知道了,”我说完转身出门,往楼下走去,在瑶城内又逛了一会儿,才回了家,刚换好衣服,南元滇就从外回来,一脸愁容,进屋坐下后,半天也没言语。 我命铃铛去拎壶茶水来,自己则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问道:“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大哥这次是犯了大错了。” “就算闹出人命,无非是坊里害死了个歌女,再闹的满城风雨,罚俸禁足也就是了,谈不上什么大错才对啊。”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这端亲王从头到脚骂了一百年,精虫上脑,四处勾搭姑娘,感觉全天下女人都得是他的一般,肆无忌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残局 “只要大哥认罪态度良好,父王该不会追究他太多才是。”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今日,王城有神族游历仙人来访,淫乱,暴行,谋杀,条条在神族那儿都是重罪,这事让他们知晓,父王也不好偏袒,只得命人直接将大哥拿了去,我到的时候,父王与母后,还有大殿中一干人等,全都跪在地上,听候仙人审判。” 神族,我终于明白了灵峰所说话的含义,能对大皇子下重手的,只能是高于皇权存在的势力,这个非神族莫属。 “那该如何是好?”我看着南元滇,轻皱起眉毛。 “仙人用往生镜,看尽了大哥这前半生所为,愤怒不已,当场判了死刑,原本是要用神族特殊的刑罚,将人挫骨扬灰的,但看在父王母后的面子上,改为了普通斩刑,但有一个条件是必须在全瑶城人面前执行,父王和母后由于教导无方之过,要闭门思过一月,一月内,南生国大小事务,由众皇子共同负责。” 这神族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随随便便的就干涉了国家内政,随随便便的就给统治者降了罪,这之前卫王要是得了神族助力,那现在的南生国,岂不早就换了天了。 “那大哥的那一种家眷要怎么办?” “大哥成婚多年,膝下无子,仙人的意思是,被迫入府的遣散,正妃侧妃,送入思音坊,做粗使丫头。”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够狠的,罪魁祸首斩首示众,家人遣散,老婆去给人家当粗使丫头,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真是一点不给皇家留面儿啊。 “元滇,”我紧紧拉住他的手,“一切会过去的,你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召集弟妹们,尽快商议处理国事的相关事宜,二哥不在,你可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别人可以慌乱,你不行。” 南元滇看向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好,我已经派人去通报了,明早,在大殿内集合,分工。” 我看着此刻的南元滇,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在心中闪过,也许他对于此事,有些许期盼也说不定,大皇子倒台,二皇子是武将,四皇子体弱,他就是继承皇位的最有力人选。 他做事滴水不漏,上上下下皆拜服,就连王后都对他有所依赖,倘若说他无这心思,怕是也不太可能,可如果他有这心思,并且最后真的成就了自己的心思,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平衡后宫,把他的爱,分享给无数个,各有姿色的女人?束缚在王城内,终日无法外出?好像没有一点是我想要的。 也许,这就是无念想要看到的。如果真的是这样 “灵雨,发什么呆呢?”南元滇反过来抓住我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父王也只是闭门思过一个月而已,一切总会恢复如常的。” 我眨了眨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说道:“我们用晚膳吧,晚上早些歇息,明天一早你该有许多事情要忙。” “好。”南元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吩咐人备下了晚膳,一夜无书,早晨,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南元滇已经不在身边,起身出了里间,铃铛走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结束后,轻声说道:“今日午后大皇子就要在瑶城城南行形台上问斩了,平时可是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回在那问斩的,大皇子真可怜。” 我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你可不要乱说话,这是神族审判的结果,不容置疑,连父王母后都要安分遵守,没有二言,如若传出去让旁人听到,咱们顺亲王府可是要遭殃的。” 铃铛吐了下舌头,“奴婢也就是在主子面前说两句,在外万万不敢说的,对了,我听说那端亲王府里的小妾江梨花昨儿就回了思音坊,不但如此,还让原本的正妃和侧妃,都当了她的粗使丫头,手段真是厉害的很。” “对了,府上的那个狐妖呢?可知她下落?” “这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没去处的女子,全都送到了婢者司,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挑选,带回去做妾,做侍女之类的。” 我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叫狸儿的姑娘的脸,起了恻隐之心,权衡许久,将梁子叫了进来,“梁子,你去一趟婢者司,将那个叫狸儿的狐妖姑娘买回来,快。” 梁子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答应着出了门,铃铛看来看梁子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我,“主子,您可是觉得那姑娘可怜?” “我与她有一面之缘,知她是个可怜人,变化未完全的狐妖,在瑶城是得不到什么好去处的,八成是让有钱人买去当了奴隶或者做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这样的事情,把它带回来,做我小院儿的专属侍女,刚好。” 铃铛不知道,我心中似明镜一般,我这么做,无非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阿姜的一丝影子,总希望能给她个好一些的去处,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何乐而不为呢?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梁子带着狸儿从外进来,这姑娘见到我,不由分说,跪下就磕了三个头,我看她脸上有伤痕,就问身边的梁子,这是怎么回事。 梁子说,在他赶到地方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在为着她打,非说她是灾星,进了门后,家中就不得安生,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找个人撒气,她是异族,又胆小,当然拿她下手。 梁子花钱把她买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卖去当娼妓,吓得哭了一路,见走到了顺亲王府,眼泪才算是止住了。 “狸儿,”我看着跪在地上,瘦削的身影,轻皱着眉头说道:“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会受人欺凌了。” 狸儿抬起头,眼中再次噙满了泪花,哽咽的说道:“王妃的大恩大德,狸儿这一生都无以报答,从此以后,您就是狸儿的主人,狸儿愿与主人同生共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意外情况处理法 以主人的血做引,签下生死契约,世代效忠,这是妖族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内容,之前有阿姜,现在有狸儿,想来我有多么的幸运,我指了指她脑袋上的耳朵,“这个,会一直都在吗?” 狸儿眼睛往上瞥了瞥,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与主人签订契约以后,妖族就会与主人越来越像,耳朵会慢慢消失的。” 这么说来,倒也是有点道理,我们正说着话,铃铛在一旁,伸手偷偷的摸狸儿的耳朵,触到的瞬间,狸儿的耳朵条件反射的晃动了一下,铃铛赶忙收回手,朝我俩吐了吐舌头。 “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妖族呢。”铃铛小心翼翼的靠到狸儿身边,伸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姑娘,您是狐妖,那,有没有尾巴?吃不吃生肉?” 狸儿捂住嘴笑出声来,“有是当然有,只是在人类世界生存,尾巴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了,一般不会显露出来,生肉只有生活在林子里的野狐才会吃,我们一代代进化,已经和人类的习性越来越贴近,与你们吃的东西,并无二样。” “那,姑娘” “总姑娘姑娘的,人家叫狸儿,你们以后就一同是和我的侍女了,这几日你带她熟悉熟悉咱们府,好好相处。”我看着铃铛,这小妮子已经完全被狸儿迷住了,眼睛都不往我这看一眼,估摸着,我说的话,也一句没听进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们主仆倒热闹,”南元滇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 “这个是狸儿。” “我知道了,刚进门,就听梁子说了。”南元滇说着朝二人挥了挥手,两人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今日王城里情况如何?” “没什么,就是那位仙人,要将瑶城所有皇族之人召集到王城训话,所以,明天只好带着你去走一趟了。” 一听这个我就来气,这是有多了不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人处决了不说,还要找整个皇族的人来训话,简直无法无天,神族了不起啊,还不是万民拥戴上去的。我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明天就走一趟呗。父王母后可还好?” “他们闭门思过,我们见不到,据说母后从昨日起就一直哭,快哭成泪人了。” 能不哭嘛,自己生大养大的孩子,就算有再多不是,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长叹一声,气氛多少变得苦涩了些。 进完午膳,子延带来了城南的消息,行刑已结束,大皇子的尸首由王城派出去的侍官收殓,由于是戴罪之人,不可发丧,只能默默埋在王陵外的孤坟里。 南元滇听完消息,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我对着这空房间,心中莫名难过,又有那么一点点负罪感,如若让他知道这是是灵峰所为,我们岂不就成了杀兄仇人了。 大皇子真的有这么大的罪过吗?要设计将他害死,身首异处,甚至尸首都不能入王陵。灵峰做事未免太狠了一些,想想原本在家中那个虽然嘴贫的不得了,但心地善良,三哥在山中抓的,打算当野味烤着吃的野兔,都要偷偷给放了去,现在设计还一个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不免生起一丝寒意。 第二天一早,与南元滇乘车出门,一路去往王城,在城门口遇到了从自己府中赶来的四皇子南元彻,一同进入王城后,又遇到了从皇子院与后宫娘娘处出来的五公主南元姝,南元姝是贵人甄氏的孩子,性格温婉,鲜少出门,说话柔柔弱弱,和她母亲一般,存在感很弱;其他还有六公主南元陶,欣嫔之子七皇子南元诀,这位与已故的尚氏之子八皇子南元信,年龄相仿,倒是个好苗子,各方面都算优秀,只可惜欣嫔母家前些年犯了事,连累七皇子名声,八皇子自不用说了,因为自己母亲及舅舅的事情,受牵连,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荣宠;最后当然还有帝后最宝贝的小公主南元陶,此刻正拉着南元念的手,两眼通红的看着各位,一看便知前一夜定是哭了很久,大皇子虽然荒唐,对这个妹妹确实非常的好,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就此王城里的孩子全都集齐,一同向大殿走去,南元滇走在最前头,南元彻在他身旁,我则跟在身后,殿门打开后,一个男人站在王座旁,背手而立。 众人在南元滇的带领下,行跪拜大礼,礼毕后,那男人才转回身,看向我们,一身银灰色长袍,头发也是灰白,面色白的如没有血色一般,脸上棱角分明,高昂着头,看向南元滇,“今日将你们召集至此,便是要替你们父母好好的教导你们一下,讲一讲作为皇室子女,该进的本分,我神族从来讲万民平等,身为皇族之人,当” 万民平等,这话从谁口里说出来都不奇怪,却偏偏从他们神族人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是这样的讽刺,我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在这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气氛下,我的这声冷哼,显得格外夸张,我还没做什么反应,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都跪了下去,我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跪下,把头埋向地面。 只一个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身前多了一个人,“你,站起来。”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我的心咯噔一下,合着这神族是有闻声辩位的超能力不成,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低着头,那声音再次传来,“把头抬起来。” 我心一横,心想着老子怕你不成,我倒是要看看这神族到底有什么本事,把头高昂起来,正对上他的脸,他的身上撒发着清淡的香气,如山林绿野,如高山苍柏,他的瞳孔是灰色的,如大理石,望进去如深渊,看不到尽头。 只是这如深渊般的眼睛,慢慢发生了变化,闪过了一瞬的慌乱,他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我,眼神已恢复如常,“你是?” “顺亲王妃,顾灵雨。” “你不是南生国人。” “妾身是离国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是个标题 “不,你也不是离国人。你母亲?”那仙人说道着,突然停住,走回了王座前,居高临下的继续讲起了他的为皇族之道,足足讲了将近一个时辰,听得我差点站在原地睡着。 结束后,众人跪地行礼,那仙人便原地遁走,只留一阵青烟。这是我从出生以来,看过的最牛的大变活人戏法,毫无瑕疵。 仙人走了许久后,几个人才敢起身,南元滇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道:“可还好?”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没事。”南元彻因为站了太长时间,这会子走路都有些不稳,侍官赶忙上来搀扶,南生国皇族遭的这一难,总算是告一段落,我看了看众人,凑到南元滇身边小声问道:“都说是皇族训话,怎么没见那几个娘娘?” 南元滇回答道:“在神族那,只有帝后,以及子嗣才属于皇族。” “那我?” “你是本王结发正妻,当然是皇族。” 原来如此,这一点,倒是可以认同,“那神族是不是都一夫一妻制?” 南元滇愣了一下,才回答:“你这用词,真是特别,他们是一夫一妻,不过他们生来就注定自己的另一半是谁,说来,其实也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我耸了耸肩,心想着那就是他们神族自己的事了,情爱对于他们来说,该是非常淡薄的事情,与谁结为夫妻又有什么关系,突然觉得,说不定他们诞下子嗣的几率那么低,就与这个有关呢。 今个儿把所有皇族子嗣都见个遍,我才觉得,也许真的只有南元滇一人有这个继承王位的能力,这一点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我摇了摇头,将这些几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眼下,我得抽空再见那小子一次才行。 南元滇留在王城处理事务,我独自回到顺亲王府,刚进院子,梁子就上前通报,称尚思青求见,已在我的偏院等候多时。 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分明已经告诉他结果了,还来问什么?走进偏远,尚思青正拿着我武器架上的兵器比划着,见我进来,把东西放回去,上前行了个礼,“见过顺亲王妃。” “你又来干嘛,上回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嘛。” “这回来,是想问一下,那位在城中开妖宠店的小哥,与顺亲王府是什么关系?”尚思青不等我说,自己就坐到了屋里的凳子上,斜靠在靠背上,一副悠闲样貌。 “你问他干嘛?” “查到了,自然要问,我知道,他与梁文天和耶达最近有接触,然后,居然还和你们顺亲王府有接触,这倒是有趣了,他,到底什么立场,或者,你希望我把他放在什么立场上去考虑?” 我朝他挑了挑眉,“来问我干嘛,你该去问顺亲王。” “哦,”尚思青点了点头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顺亲王可知道你与那小哥秘密相见的事情?” “你调查我?!” “我可没调查你,我只是跟踪了他而已,你猜怎么着,他每次去那个茶馆,你都会去,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尚思青看向我,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 “同进一个茶馆就一定是去见面的吗?” “哦,那我再去问问那个叫梁凡的小伙计。” “尚思青!”我一拍桌子,杯子里的茶水差点全都撒了出来。 “莫生气,莫生气,我只是来问问情况而已,如若是你的人,我就不作为跟踪对象处理了。”尚思青对我发脾气已经见怪不怪。 我叹了口气,朝门口喊道:“狸儿,再倒杯茶给我吧。” “这小狐妖有点意思,新收的吧?” “关你什么事,那个人是我的人,不要动他,我倒是要问你,让你查信云侯府的事情,你查梁文天和耶达做什么?” 尚思青摊了摊手,“王妃的记性还真是差,之前在扬都,这事儿不就是在下负责的嘛?” 我想了想还真是,都把这事儿给忘的一清二楚了,心中的气因此消了不少,“你问的我已经回答过了,可以了吧?” “可以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尚思青朝我笑了笑起身离开,我坐在原处继续喝着茶,回想上午发生的事情,从元滇口中知道那仙人不是寻常散仙,而是正儿八经叶喇城十二神之中,掌管羌无皇族更替的权神繁叶座下弟子,因繁叶在人间游历时,化名一姓楚的修行之人,所以他座下弟子起名,全以楚为姓,这位仙人是他的大弟子,名为楚离,据说离国的皇族是他亲手挑选,这么说来,倒是和我有些渊源。 他提到了我母亲,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分明听到了我冷哼的声音,却毫无责罚,不会是想等着秋后算账吧? “主子,”狸儿进来向我行了个礼,“卫郡王府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狸儿出去后,我起身到院门口迎接,南风穿着南生国的衣服,带着星儿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走。 我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不陪你吧宝贝郡王。” 南风翻了个白眼,“我才没心思陪他,我有事来问四姐姐。” “什么事?” “这眼看年下了,我听说我们郡王府也是要参加王城宴会,这南生国规矩是什么?要准备些什么年礼呢?我对这个一点概念没有,便那个南文翰,还一问三不知,再多问两句,他就脸红的,憋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我与旁边的铃铛,狸儿,一同噗嗤笑出声来,“文翰性格比较内向,不过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从前都是他父亲操持的,现如今,他父亲已死,家中大小事务他都要担待,你就多体谅一些吧。” “哎,”南风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身世,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既然已经如此,就该接受现实,站出来做个男人该做的事,我当然也会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家。” “我相信你可以,这年节的事,一样一样来,我其实还没有铃铛知晓的清楚,礼品在精不在贵重,讨个吉祥而已,不必那么紧张。”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随时可以晕倒的女一号 南风来倒是提醒了我,等帝后结束闭门思过,刚好年节也到了,要准备的也该着手备了,不只是王城的宴会,府内也有好些事情要办,成婚第一年,总要热闹一些。 前些日子绣娘来量尺寸做的新衣,昨日送来我都还没看,时间过的真快,从来到羌无到现在,眼看两年时间了,我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边的生活,现在已经很少想以前的事情,想父母亲友,想看不完的电视剧,吃不完的零食,追不完的偶像明星。 送走南风不久,南元滇从王城回来,远远看着他穿朝服气宇轩昂的往这边走,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一切顺利。 他的神情较之前去乐城时好了许多,可无法说清,这是好还是坏,也许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王城一切顺利吗?” “顺利,快年下了,朝中无非是些琐事,不难处理。”南元滇脱下袍子,伸手在暖炉边暖手,“今儿个秦南送来了今年的肉鼠和鹿肉,我按照规矩分配好,咱们府的,这会儿该已经在小厨房了,晚上我们烤来吃吧。” 我看着南元滇的神情,不想驳了他的兴致,便欣然同意了,在院里支了火,几个府里亲近的下人围在一起,吃起来倒也热闹,吃着吃着,天又下起了雪,只得草草收场,我与南元滇坐在屋里,敞开窗,一边喝茶一边赏雪,南元滇拉起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灵雨,我问你一件事,你要想好了,认真的回答。” 我微笑着朝他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如若我说想要登上那南生国至高无上的宝座,你可愿追随我,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后?” 我的心咯噔一下,几日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他自始至终都有这成为君王的心,我该明白的。 “你说了,这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何必现在问呢?” 听到我的话,南元滇缓缓松开抓住我的手,眉头皱起,“灵雨,你该多少知晓些我的志向,虽然我已废了一生武力,但” “我知晓,我是你的妻子,你若做什么,我自然会支持,只是你问的是我内心所愿,这点现在却回答不了你。” 南元滇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久后轻声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但愿吧,不说这个了,马上年下了,我想除了父王母后外,为德妃娘娘再备一份礼,你看怎么样?” “这自然好,最近娘娘因为议政王夫妻的事情,一直身体欠佳,请了好些御医诊治也不见大好转,念念为此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王城。” 我回想了下早上在王城见到南元念的情形,确实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我还以为是因为大皇子的事,看来另有缘故。 “你这么说,我也有些担心,不如明天入王城去看望娘娘一下,毕竟议政王夫妇的死多少和我们有些关系。” 南元滇点头应允,我见他不时搓手,想来是觉得冷,开口道:“今日忙碌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说完起身关了窗,往里间走去。 夜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南元滇如愿登上了王位,面对的却是残垣断壁,而王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子,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他们身后匍匐着一条巨龙,正虎视眈眈的看向我所站的方向,南元滇的表情悲戚,眼中含泪。 从梦中醒来,眼角竟有泪痕,缓缓坐起身,南元滇已不在,外面寂静无声,一片光亮。 从床上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浑身绵软无力,“铃铛,铃铛。”我轻声唤着。 听到铃铛推门进来的声音,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倒地的瞬间仿佛听到有人唤:“小姐。” 记忆的最后,我轻声唤了:“阿姜。” 尊敬的用户您好,系统为您自动优化了体验内容,现进入30时代,祝您体验愉快。 “顾灵雨!顾灵雨!顾灵雨!顾灵雨!”一阵由远而近机械的呼唤声,充斥着我的整个大脑,我猛的一下坐起身来,但觉自己的额头疼的不得了,伸手摸了摸,定睛看向面前,南元滇捂着额头坐在床边,低着头揉了半天,才抬起头看向我,“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御医进来。” 南元滇起身往外走,我放下手晃了晃脑袋,并未感到什么异常,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什么就升级了,升级有什么作用也不解释一下,手机更新个系统还得说明一下修复优化内容呢,这不纯熟瞎扯么。 正自我嘀咕着,章御医跟在南元滇身后,走了进来,为我搭了脉,原本轻皱的眉头,缓和了下来,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元滇,笑着说:“无碍了,无碍了,郁结以解,在下再开张养气的方子,服上几日,便可大好,王爷王妃不必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铃铛,带章御医去开方子。”南元滇说完坐回床边,拉起我的手,说道:“昨日梁子到王城去找我,说话声音都打颤,我赶回来时,屋里跪了一片,你躺在床上,只见入气,不见出气,脸色惨白,还好章御医及时赶来,否则” 南元滇说到这,突然哽住,眼神里满是惧怕神色。 “我这不是没事吗,章御医说我这是什么原因吗?” 南元滇摇了摇头,“说来奇怪,你这病症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有表象,没有由头。” “可能还是与我从前头受过伤有关吧,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微笑着看向他。 “我让小厨房备下了些吃的,你吃些再休息。” “不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日不见,你都憔悴了,快去收拾收拾,我倦的很,想再睡会儿。” 南元滇亲了下我的手,为我盖好被子,站起身,“那你再睡会儿,我去王城处理些事情,下午回来。” 我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后,坐起身,跳下床,光着脚在屋里来回走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变数 “到底升级了些什么?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呢?”我伸出手挥了挥,还是挺有劲儿的,再踢个腿,基本可以碰到头,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又到镜子前照了照,没有鱼尾纹,没有法令纹,睫毛很长,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大长脖子也没有颈纹,皮肤白皙,没有斑点,头发依然又长又顺,到底哪儿变了?简直莫名其妙。 把南元滇骗出去了,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叫,“铃铛,铃铛。” “哎,主子,您叫我。”铃铛进来,手里抱着桃桃,桃桃见到我,从铃铛的怀里挣脱出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我把它抱进怀中,伸手摸着它的脑袋,小东西舒服的发出咕噜的声音。 “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是,主子,”铃铛低头行礼看到了我的脚,叫出声来,赶忙走到床边把鞋拿过来,“主子,您怎么不穿鞋,这大冷天的,您刚好些,可别冻着了。” 我心想着,这屋里暖炉烧的这么旺,能冷才怪了呢,嘴上还是乖乖的回答了:“知道了,你快去准备吧。” 等铃铛出去,我一手抱着桃桃,一手拎着鞋,回到床边坐下,把桃桃放到床上,自己往后一躺,还是床上舒服啊,没有南元滇在,我可以不顾形象的,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多么的惬意。 “主子,”铃铛端着吃食进来,站在外间唤我,我起身拽了拽衣服,走出去,坐在桌边,喝了点粥,吃了些小菜,算是填饱了肚子,吃完饭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靠在软榻上,逗桃桃玩。 玩着玩着便倦了,抱着桃桃睡了一觉,再醒来,南元滇已经在屋里,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书,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依然是那个南生国第一的美男,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这么优质的男人,被我弄到手,这要是放在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说来我都快忘记我原本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相了。 “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本王换个角度,继续供王妃欣赏?”南元滇没有抬头,嘴角勾起漂亮的角度,说道。 我撇了撇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谁看你了,自作多情。”桃桃不知何时,跑到了他怀里,我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你何时回来的?” “你刚睡下没多会儿,看你睡的熟就没打扰,刚才灵峰来过一趟,说是选了几个妖宠的名单供我们选择。” “他没问起我吧?” “没有,只是送了趟帖子就走了。”南元滇放下书走过来,伸手帮我理了下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什么也没说,你不用担心。” 我心想着,这小兔崽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来看看我是否安好,见府里一切如常,也就明白了,自不会久留。 “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南元滇笑着说,“据我所知,你下午可是吃了东西便睡下了,这醒来就饿了?” 我摸了摸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是啊,饿了,我可是饿了一天一夜的人,怎么也得好好补一下。” “是是,得需要好好补一补,补完喝药,然后继续休息,我今日睡偏房,以防回头对这般如花似玉,宽衣解带的你动非分之想。” “什么宽衣解带?”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洗完澡随意裹了一下,衣领咧开着,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赶忙理了理衣服,“你都不提醒我,流氓。” 南元滇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一天要唤自己夫君多少遍流氓才甘心?” “一万遍。”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看你这般淘气,病也该是真没什么大碍了,要不” “哎呦,”我轻皱着眉头,伸手扶住额头,身子顺势往他身上一倒下,“我头怎么有点晕呢?”说着半眯着眼睛偷瞄他。 他嘴角挂着笑,一个闪身,害得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站稳后,叉着腰没好气的看着他,“你居然敢闪身,我要是真倒下去该怎么办?” “真倒下去,我就垫在你身下。”南元滇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再勾引本王,本王可就真” 我赶忙往旁边站了站,朝外喊道:“铃铛,铃铛。” “哎,哎,来了。”铃铛走进来,行了个礼,“主子,什么事?” “我饿了,传晚膳吧。” “是。” 不一会儿,铃铛与狸儿一块,把吃食端了进来,四菜一汤,菜样倒是也挺家常,我还以为南元滇会为我准备什么山珍海味补身子,不由撇了撇嘴,南元滇看着我,“怎么,不满意吗?” “没有,怎么会不满意,吃饭吧。” “章御医说了,你这几日不能吃大荤,和兴发之物,所以只准备了些日常,等你好些了,再为你准备山珍海味。” “哦。”我点了点头,拿起婉给他盛了一碗汤,“来,吃饭吧。” 南元滇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坐下来,一顿愉快和谐的晚餐结束后,南元滇守约的去了偏房,我坐在床边逗桃桃玩,一会儿倦意袭来,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时隔多日,再次做了与梁文天的梦,他与耶达趁瑶城出了皇族丑闻,满城风雨,无暇顾及的时候,出了城门,往乐城去,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穿着黑袍的无面,三人打算在乐城与耶达旧部会和,具体要做什么,耶达却并没有向梁文天透露,我怀疑,他们会在乐城利用完梁文天后,对下手。 醒来后,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这事情有太多变数,必须得有人跟进处理才行,年下诸事收尾,官员也快放假,基本所有关卡都处于懈怠状态,皇族内部又出了大事,玄帝幽闭,断了所有讯息,如若此时边境再出什么乱子,可真就叫雪上加霜,不可收拾了,最关键是,现在政务虽说是众皇子同时负责,其实说到底就是由南元滇处理,如若这时出了什么事,可就全要怪在他头上了。 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由尚思青出面才行,毕竟整个事情都是他在跟,我站起身,朝门外喊道:“狸儿,进来一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年节前篇 “主子,您找我有什么事。”狸儿把扫把放在门口,掸了掸衣服走进来。 “你可懂伪装之术?” “您说的是狐族的伪装术么?奴婢会一点,但是只能变身为孩童,或者狐狸。” “这就够了,我想你帮我给尚府送封信,记得,务必要送到尚思青手中,这个时辰,他该还没有出门。”我边说边写,将书信放入信封中,刚想要封上,又觉得这样不太妥,也太过招摇,最后还是把信折成了方块,塞到她手中,“记得,千万别让人发觉。” “主子,这您就放心吧,我们狐族的本领原本就是用于传递情报的,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 “好,早去早回。”送走了狸儿,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焦急的很,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狸儿气喘吁吁的从外回来,两手叉着腰,在我面前喘了半天,才开口道:“主子,信送过去了。” “他可在你面前读了信?” “读了。” “说什么没?” 狸儿摇了摇头,“就说知道了。” 我猜他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信送到就行。 之后,瑶城内一片和顺,南元滇每日在王城与顺亲王府之间来回奔走,灵峰的妖宠也终于选定了,眼看着一月过去,帝后从自己的宫中放出,元滇与元彻将这一个月内的政务做了交接,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兼管工作,玄帝在大殿内开了最后一次朝会,宣布今年的一切事宜告一段落,从上到下要歇息整整一个月的年假。 放假第一天,也是年节的前一日,府里上上下下开始洗尘,说白了就是大扫除,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采买从外一车车的往府里运东西,整个年节期间是基本没有商家开市的,所以能备下的,都先提前备下了。 我和手下两个婢女,以及府里大管家梁子,一起清点这库里今年的所有收入,从金银到珠宝首饰,依依对账,整理清楚,然后取出银两分发给下人,除从小长在府上的那些,其他都放回家过节。 忙了大半天,才捞着坐下歇一会儿,南元滇倒是悠闲,坐在暖炉旁看着书,见我进来,给我倒了一杯茶,“夫人辛苦了。” 我端起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刚想开口,铃铛走了进来,开口道:“主子,年节为王上,王后以及德妃娘娘的礼品都整理好了,您过个目吧。” “好,”我答应着站起身,往院子里走,院子中央大大小小的堆着好些个东西,我仔细的看了看,“那只小妖宠呢?” “回主子,爷说,那小东西甚是可爱,他有私心留给小公主,所以就另养着了。”铃铛笑着说道。 我们从灵峰那挑了一只角兔,顾名思义,就是长角的兔子,通体灰色长毛,耳朵向两边耷拉着,头上两个圆润的小角,脖子一圈的毛是白色的,特别爱与人亲近,以水果为食,与饲主在一起越久,越通人性,特别好驯化。 罢了,我原本是想把它给德妃娘娘的,觉得这小东西讨喜,说不定能给娘娘带来的乐子,让她宽宽心也是好的,既然给小公主留着,也就留着了,倒是算般配。 我又仔细的清点了一下,将礼单交给铃铛,再三吩咐将东西和单子全都收好,才转身回到屋里,这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极为琐碎,当个女主人可真不容易啊,我长叹一声,伸手捏了捏肩膀。 “我来,”南元滇起身,站到我身后,帮我轻轻的捏着肩膀,“辛苦了,女主人,年下就是琐事繁杂,等过了那几天,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南风说今天要和文翰一同来做客的,我差点给忘了,得去吩咐小厨房” 我刚要站起来,被南元滇一把拽了回去,“吩咐过了,准备些好酒好菜。” “你何时吩咐的?” “在你和他们一起清点库存的时候,就吩咐过了。”南元滇笑着说道:“等到你想起来,他们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我这是为谁在忙活,居然敢取笑我。” “是是,夫人,都是在为我忙活,来,再喝杯茶。”南元滇弯下腰端起茶送到我手边,我还没刚喝一口,狸儿走进来,说道:“主子,卫郡王夫妇来了。” “快请进来。”我把茶放下,起身就往外走,南元滇跟在我身后,刚走到院中央,两人就带着两个下人走了进来,两个下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像是南生国的。 两人向我们行了礼后,南风上前抓住我的手,“四姐姐,我哥从家寄了好些东西过来,整整齐齐的分了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你们,说是过节的节礼。” 我笑着让铃铛和狸儿把东西都收好,拉着她往客室走,南文瀚和元滇一路聊着跟在我们身后,有段时间不见,这南文瀚,倒是有了一点男人样,举手投足,说话也自信了些,就是盯着南风的眼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瞧瞧凑到南风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南风瞥了一眼南文瀚,“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就是逗他玩而已。”南风说着自己扑哧一下笑出声,又觉得不太妥当,捂住嘴,半天才缓过来,“我们刚成婚,参加完王城晚宴,第三天便要启程回离国省亲,我跟他说去离国就得穿离国的衣服,为此,还专门从青阳百货给他挑了套最好的,然后,”说到这,南风眼珠子一转,凑到我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骗他说那胸衣是离国男女都会穿的衣服,他就信了,结果”c “南风,”南文瀚红着脸叫了南风的名字,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和四姐姐说什么,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南风挑了挑眉毛,“我和我姐姐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 “文翰,他们姐俩说些体己的话,我们男人就不要参与了,走,咱们杀两局棋去,上回下的还不尽兴。”南元滇朝我眨了眨眼睛,拉着南文瀚往自己书房方向走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年节中篇 南风见人走了,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当时穿上那个,”南风说着还在胸前比划了先,“有多好玩儿,后来发现我在拿他开玩笑,气的脸憋通红,半天就说一句,你骗我。就再没其他话了,你说他傻不傻。” 我看着南风这样,心里更放下了些,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一个嬉笑爱捉弄,一个笨嘴拙舌任欺负,还真是登对。 一顿愉快的晚餐结束后,该嘱咐的也嘱咐过了,临走南文瀚依然有些赌气,不与南风说话,南风也不计较,伸手揽过南文瀚的胳膊,向我们道了再见,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南文瀚小声嘀咕,“你这像什么样子,我们还在别人府中。” “我就想此刻揽着你,怎样,不可以么,夫君?”南风说话的尾音故意拖长,就听南文瀚难以抑制的笑出声,嘀咕道:“就你古灵精怪,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回去” 随着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声音也再也听不清楚,我转头看向元滇,双手捧起他的脸,点着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 南元滇三步两步的凑过来,将我打横抱起,“怎么,又想调戏完本王就走吗?” “放我下来,这还在院子里呢,让下人看见多不好。” “没事儿,外人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也不行,快放我下来,羞死了。” “你大庭广众偷吻本王,就不羞了?”南元滇说笑着将我抱进屋里,关上门,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做累述啦,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南元滇还在熟睡当中,我笑着伸手抚过他的脸颊,这张好看的脸,上哪儿找去。 南元滇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也不睁开眼,只笑着说:“一大早又调戏本王,是想怎样?” “我摸我自己的丈夫,不算调戏。”我把手从他手中挣脱,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还没再说上两句话,就听门口梁子的声音说:“主子,时辰不早了,二位起床早做准备吧。” 这小子很会扫兴,不懂得夫妻早晨醒来的温存是多么的重要,看来我得早日为他寻个妻子才是。 南元滇将我抱入怀中,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要怪梁子,早半个时辰前就该起了,见你睡的香甜,又不忍离去,就随你躺了会儿,今天事情繁多,王妃想要做的是,可以明天再做。”南元滇说着,笑了起来。 我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什么叫我想要做的事,我能想做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坐起身,穿上衣服,就打算往床边爬,被他一把拽住,塞回怀里,“不,我说错了,是我们都想要做的是,不如现在,反正时间还有些” “南元滇。”我没好气的朝他喊道,声音因为太轻,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异样的感觉,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很危险,我赶忙推开他,火速从床上下来,伸手理着头发,背对他,“快起来啦,今日要早些如王城,父王母后还等着我们呢。” 南元滇坐起身,叹了口气,“唉,王妃可真是无情,调拨了本王,却自己先溜了,算了,饶了你这回。”说完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换铃铛她们进来,那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什么大事似的,跟在我身前身后,一边帮我更衣,一边各种唠叨。 用了早膳,把东西又都清点了一边,穿上之前准备的礼服,与元滇一同出了门,瑶城内今日倒是破天荒的安静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外乡人都回乡过节,本地人歇市在家准备过节,一路行过去,倒比往常快了不少。 在王城侧门口,下马车,吩咐侍官将送与父王母后的礼品先行送入王城,正准备往里走,身后传来马蹄声,转过头,看到戎亲王南元迪骑在马上向这边来,身后跟着个马车,想必里面坐着的便是出了名的戎亲王妃叶姑缇,这位来自夜国的姑娘当年可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名门之后,当初她与南元迪的相识,可算是一段佳话了,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的性格爱好都是格外的登对,成婚以后,叶姑缇为南元迪剩下了一子,男儿取命南谷尧,一家人一年也就年节的时候会回瑶城一趟,其他时间都生活在驻军所在地。 南元迪下马,我屈身向他行了礼,他挥了挥手说道:“唉,一家人莫要行这些没必要的礼数。” “元迪,”身后马车传来声音,南元迪答应着赶忙赶过去,从车上将自己妻子扶下来,走到我们身边,这叶姑缇,五官精致立体,透着一股子英气,带着大大的银质耳饰,挺着大肚子,已身怀六月身孕。 “娘亲,”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声,望过去,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从马车边跑过来,拉住叶姑缇的手,“您又把我忘了。” 叶姑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是么,又把尧儿忘在马车里了。” 这对夫妻也是厉害,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抛到脑后,孩子能长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不过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娇柔,他走到我身前向我和元滇行了礼,“见过三叔三婶。” 南元滇笑着把孩子抱起来,说道:“一年未见,又壮实了不少。” 说了几句话,几人便一同跟在侍官身后进了王城,先去父王的寝宫,拜见了父王和母后,恰巧小公主在,便将那小角兔送给了她,小公主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不松开,王上和王后都清减了不少,特别是王后,整整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些。 说了几句话,从寝殿出来,便与南元迪夫妇一同去了德妃娘娘那,德妃娘娘早已站在宫门口迎接,见我们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几月不见,德妃娘娘憔悴的都快脱相了,南元迪跪在地上,给娘娘磕了三个响头,铁打的汉子,也流下了泪水,直说让母后受苦了。 还是叶姑缇在中间来回劝着,才算好些,一同在府里聊了会儿天,南元念从外进来,尧儿离八丈远就向她一路奔过去,南元念将他抱起来,逗了好一会儿,宫里气氛也因此好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年节下篇之丧钟 眼瞅着到晚宴时间,侍官来请,这一屋子人动身向宴会所在的祥霖阁走去,德妃娘娘身体已经弱到走几步路便要歇息一下的地步,两个侍女搀扶着,许久才到达祥霖阁门口,历年年节晚宴,都只有皇亲国戚参加,人员方面,并不算太多。 侍官在门口通报了名号,我们才随着他进入殿内,按照事先座位排序入座。 席上有帝后及位份高的几位嫔妃,诸皇子公主及亲眷,广阳王夫妻及小儿子南梦,襄王一家,也就是玄帝最小的弟弟,婢子所生,位份偏低,到现在也只是个郡王罢了,当然卫郡王夫妇。 席间并无什么特别,虽说大皇子是罪臣,不得发丧,但为人父母及兄弟妹的,心中自然伤感,晚宴食的难免沉闷了些,歌舞跳着,音乐奏着,却依然冷清。 子时钟声响起,放了烟火,大家便各自散了,我随南元滇宿在了王城他自己原本的寝宫之中,说好听点叫寝宫,其实不过是一个两室小屋罢了。 我们俩坐在床边,他与我讲了许多他儿时的趣事,我听着听着便倒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一切安好,直到半夜听到门口侍官的声音,“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德妃娘娘出事了。” 我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看向身边与我同样动作的南元滇,一同从床上下来。 “子延,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隔着门传来子延的声音,“主子,听着意思好像是说,德妃娘娘出事了,但” “走水了,走水了,香秋馆走水了!”我与元滇赶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见远处火光闪闪,照亮天空,比那子时的烟火还要明亮。 南元滇作势就要往火光方向冲,我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走了百米,人越来越多,火光也越来越亮,远远看着侍官们忙来忙去,救着火,六公主急得在宫门外转来转去,南元迪从远处赶来,不由分说,径直就要往火场里冲,还没走到门口,一截木梁从上头落了下来,将门堵的严实。 加上南元滇,兄妹三人,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却奈何没有能够冲进宫中的法子,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天空微微发亮之时,火渐渐被扑灭,三人在侍官的帮助下,合力清理了障碍,冲进了宫中,德妃娘娘所在的房间已经烧的只剩下木头框架,娘娘的尸体被压在坍塌的柱子下,已经分辨不出容颜。 帝后得知消息赶来时,德妃娘娘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园中高台之上,身子下垫着一块夜国的羊毛毯子,整个人已经烧的体无完肤,依稀从手腕上戴着的翠玉手镯可以判断身份。 南元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在地上反复锤着,在地上砸出几道很深的裂痕,南元念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泪水。 南元滇跪坐在南元迪身旁,偷偷抹着眼泪,还要安慰伤心过度的二皇子,年节第一天早晨,王城敲响了丧钟,众人退去了礼服,换上丧服。 我虽心疼南元滇的憔悴,心里却犯着嘀咕,前夜我与南元滇,还有子延听到的都是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德妃娘娘出事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说走水了,然后看到了火光冲天。 如若是走水,那之前叫着出事了,又有何意义?直接说走水不就得了,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叫着出事了的声音,像是女人发出来的,而且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这个声音。 我趁大家都在忙,将子延叫到身边,“你想办法去查一下昨晚叫着德妃娘娘出事了的女人,她该就是德妃娘娘身边的熟人。” “是。”子延答应着,趁乱融到了侍官之中离开,我走回南元滇身边,他小声对我说:“你可是让子延去查昨晚那个女人?”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我听着像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阿陆的声音,她是娘娘的陪嫁婢女。” “这宫中出了这么大事,香秋馆内的婢女,侍官,能逃得逃,逃不了的就跟着德妃娘娘一起去了,你可看到那个阿陆的身影?” 南元滇摇了摇头,“早晨我便仔细的看了,偏偏少了她,我现在怕她逃出去报信被凶手抓住灭了口。” “这么说,你认为这次事故” 南元滇看向我,眼中满是笃定,“你说呢?” 这点我是与他统一战线的,这事儿太蹊跷,只是这火是因何而起,整个香秋馆的人,为何没有做做出反应,反而全都死状安详,没有挣扎痕迹。 “元滇,你跟我来一下。”玄帝走过来,将南元滇唤走,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在我耳边轻声说,“父王说,人他已经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就关在我们屋内,我暂时离不开,父王让你找个借口回去,审一下阿陆,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我点了点头,随便编了个理由,回了我们的屋子,我一路走着,便一路想着,这玄帝绝对昨晚便知道了此事,案子派人行动了,只是为不打草惊蛇,装作一大早才知道此事。 既然他已经替我们把事儿先办了,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情,一路急匆匆走到住处,打开门,就看到尚思青站在里面,地上跪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的女人。 见我进来,尚思青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说道:“昨儿我见她在王城里四处奔走,喊着德妃娘娘出事了,就将她抓了起来。现在看来,还好我及时,不然,肯定被人灭了口了。” 跪在地上的阿陆,嘴里被人用布条堵着,见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尚思青盯着她说道:“先说好了,我将你嘴中布条取出,你不准大喊大叫,否则,便割了你的舌头。” 阿陆狠狠的点了点头,尚思青将布条取下后,阿陆看向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娘娘怎么样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丧服,又看了看她,轻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刚才的丧钟,你该听到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香秋馆 阿陆一屁股坐倒在地,“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是别人” 说到这,阿陆顿了一下,抬头再次看向我,“六公主呢?” “六公主因为昨夜与两位皇子一同救火,又亲眼目睹了娘娘的死状,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 “怎么会,怎么可能?”阿陆坐在地上不住的摇着头,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当中,“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她与娘娘一同倒在床上,怎么唤都唤不醒,怎么会和皇子们一起救火呢?” 我的心因为她的这句话,咯噔一下沉入谷底,难道,“阿陆,你如实说来,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从祥霖阁回来,六公主说要陪德妃娘娘说话,便留宿了,德妃娘娘因为思念议政王夫妇,又哭了一阵子,公主为了哄娘娘开心,便出主意让宫里小厨房备了些下酒菜,大家一同乐呵乐呵,公主让每人讲一个好笑的故事,讲的不好就罚酒。 我因为之前身体不舒服,很早便睡下了,并没有参与,夜里起来,见园中一人都没有,便去找昨夜该当值的如霜训话,结果我走到她床前,却怎么也叫不醒她,我心想着定是她贪酒喝多了,就没再叫她,转身去找主子,我们主子夜里容易咳嗽,需要人伺候才能顺气,可我走进屋里,看到娘娘与公主睡于榻上,也和如霜一般,怎么叫爷叫不醒,我才觉得不对,又尝试着叫了宫里其他人,全都一个反应,这才慌张的跑出去找人,结果,就被尚大人给抓来了。” 听完她的陈述,我与尚思青对了下眼神,好一个南元念,竟如此狠毒,对自己亲生母亲下手,可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尚思青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低声说道:“我倒觉得,这事儿不一定是公主所为,或者说,至少不是她本意所为,还记得之前耶达要对她做的事吗?耶达做不了,不代表别人做不了,不如说,教她如何抵挡蛊惑的那位。”尚思青说完,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我,像是在说,知晓了我的所有秘密似的。 我冷哼一声,心想着,大爷我的秘密多了去了,你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既然这样,这位可就危险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打算把实话告诉玄帝吗?”我问的话还没回答,他到先反问起我来了,不过这个问题,我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不告诉是欺君,更何况这位本身也不是好哄骗的主儿。 告诉吧,总不能把公主抓起来吧,她可是玄帝的掌上明珠。 “要我说,你不如就把这大难题抛给玄帝,让他自己做决定,他比你我思量周全,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来,我们为人臣子的,审时度势配合指挥就可以了,何必操那份帝王的心。”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激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这话是想害死我吗?” 尚思青松了松肩膀,“玄帝还没有昏庸到把你当成王位威胁者。” “那也别胡说八道,人言可畏,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现在便去将此时如实禀告给玄帝。”我说着转身推门出去,刚打开门,正对上南元念的脸,她站在院中,手里拿着软鞭,正恶狠狠的看向我。 “卧槽。”一不留神说了句脏话,身后的尚思青好奇的跟上来看,倒吸一口气说道:“你不是说她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吗?” “我哪知道她还有这一出啊。”我说着,撩起衣服从靴子里掏出短刀,放于胸前,看向南元念,“六公主,您这是干嘛?” “少废话,妨碍我者,死!”说着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我往旁边一闪身,鞭子抽到我刚打开的门上,门瞬间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我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躲的及时,不然我就和这木门一个下场了,还没缓过神来,又一鞭向我袭来,我随手抄起地上断掉的门框,挡在身前,鞭子因着惯性,在门框上缠了几圈。 南元念向后一拉,我差点整个人被她拽了过去,她的力量太大,大的不像个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用的是操纵她那个人的力气。 我两只脚在地上扎稳,手上猛的一使力,将鞭子拽离她的手,扔到一边,南元念因为惯性,差点向前倒地,还没站稳,又从腰间抽出短刀向我袭来,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不见分晓,我顾念她公主身份,又不可使大力,就这么僵持着,一边的尚思青似看戏一般,悠闲的不得了,差点没把我鼻子给气歪了,朝他嚷嚷道:“你还不赶快上,回头我真伤了她,玄帝找我算账,你替我顶着吗?” 尚思青笑着闹了闹头,从地上捡起一个掉下来的旧木棍,仔仔细细用布包好,走到南元念身后,趁我俩厮打的空隙,举起棍子,一棍打到了公主后脖颈,公主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尚思青!”我看着倒在地上,鼻子磕出血的公主,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干嘛,谁让你用棍子打人了,我让你出手,是让你用你眼睛的能力,控制她,让她不要再打了。” 尚思青摊了摊手,“你又没跟我说,而且,她,现在被人控制,身体里等同于住了另一个人,我根本控制不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你!”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他,如果可以,我好想现在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铃铛与狸儿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吃食,看到院里的场景,皆是一愣。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尚大人让我们去给屋里那位姑姑准备些吃的。”铃铛小声回答着。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下,扶公主回她寝宫去。”我两手叉腰看着这两个小妮子,“还有,你们是我顺亲王府的侍女,何时轮到听别人吩咐的境地,以后不许了。” 两小妮子见我如此,再不敢多说什么,忙进屋放下东西,出来扶公主起身。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隐市仙人 好不容易把公主送回住处,将那阿陆安顿妥当,我与尚思青一同来到玄帝面前,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玄帝坐在原处,半天没有言语,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犹豫。 许久后,他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回到南元滇身边,将刚才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下,他叹了口轻声说道:“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父王该是很难抉择吧。” 我心想着,这放谁身上也都很难抉择吧,自己的骨肉至亲,被人用特殊方法控制,杀了自己的母亲,及母亲身边所有的人。 “让念念清醒过来的法子,可有?”南元滇问我。 我看着他,把头歪向一边,“这个,你该比我清楚才对。” 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对症下药,这公主是被何种术控制,都不清楚,怎么去寻求解决之法,我们纵然有一千种解决之道,也是空无办法。 “看来只能去请那位出来帮忙了。”南元滇叹了口气说道。 “那位?”这故弄玄虚的调调,感觉下一幕就要从某个犄角格拉的地缝里,蹦出一个行为举止都很怪异的老神仙来。 “瑶城长居着一位隐仙,名和宁,据说他的眼睛可以分辨天下人,相传在息帝时期,息帝九子被歹人控制,便是这位神仙救的,后来这位皇子便入了隐仙的门,做了他膝下唯一弟子,取命远山,现在这位皇子成为了那乐城山海的山神。” 我摸着下巴看向远方,脑子里若有所思,这倒是有点意思,瑶城这样热闹市井的地方,居然住着位隐仙,我怎么不知道,趁此机会见识一番,该是相当有趣。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请这位神仙?” “这个不能急,等王城这边事情妥当了,我们需斋戒三日,每日沐浴焚香,净化心灵,方可踏入神界。” 他说的规矩我懂,但那时去往神族所在地才需要做的事情,因为身带污秽,是进不得净土的,说白了人家神所在的地方,吃的喝的用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与人间不一样,将自己清理干净了,才能入得去,不,确切的说,这样才能看得见神族所在地。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就照做呗,虽然不吃肉有那么一点难办。 德妃娘娘的丧事办妥之后,我们才回到了府中,从第二天便开始了沐浴斋戒,三日后,换了素白布衣,素面,不戴任何珠饰乘车出门。 马车一路行到瑶城街市中心停下,我掀开帘子看了看,虽然还在年节中,街上也还是有不少人,南元滇起身准备下车。 “你干嘛,我们不是要去找仙人么?” “就是这儿啊。”南元滇笑着下了马车,又伸手进来扶我。 我将信将疑的下了车,四周望着,“哪儿啊?” “就那儿啊。”南元滇指了指路边的药房。 “这不是一草堂药房么?经常听铃铛他们提起的,府上的药,都是从这儿抓的。” “跟我来。”南元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拉着我往门里走,远看着药房紧闭着门,走到跟前,闭着眼一脚跨过去,竟是另一番面貌,分明是个有小院儿的民居。 “这”我指着前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再回头望,竟是一望无际的野草与各色野花,远处是绵延的山,徐徐吹来的风中带着暖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属于冬天的寒冷。 南元滇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一步步靠近小院门口,轻轻叩了几下院门,还没开口,里面便传来一声男人声音,“进来吧。” 我跟在南元滇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轻手轻脚的往屋子走去,刚走到一半,院中一个人从草堆后面站起来看着我们。 那男人穿一身灰色布衣,灰白头发在头顶上随意挽了一下,留着长长的胡须,胡须的底端,编了麻花,用一截麻绳系着,看起来颇为奇怪,男人瞳孔为灰色,看向我们,嘴角带笑,“等了你们许多天,终于来了。” “见过仙人。”南元滇说着就往地上跪,我都还没来及跟着反应,南元滇就自己站了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飘了起来。 对面的男人笑着说,“在我这儿没这些规矩,你应该知晓。” 南元滇就这么在半空中飘了两圈,重新回到地面,我站在旁边跟看科幻片儿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回就小小的惩罚一下,下回再这样,便不许来了。” “是。”南元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额前都渗出了汗珠,倒是难得看到他这样紧张。 我还在盯着南元滇看的时候,那位仙人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看着我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顺亲王妃顾灵雨了。” 我转头,视线正与他相撞,对视了几秒后,他的笑意更深了,“原来你在这儿。” 这什么意思?一句话说的我满脸问号,什么叫我原来在这儿?这些神仙都喜欢打哑谜么?就像从前听说,但凡个仙人,说话就那么几句,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什么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所以我就总结了一下,那些看起来特牛的人物,说话都是只说一半,让别人自己悟去,悟错了,就说一切是天注定,悟对了,就是颇有慧根。怎么都有理,怎么都可以。 “灵雨,仙人在与你说话呢。”南元滇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袖低声说道。 “嗯,您说什么?”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和宁仙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二位里面请。” 随他进了屋子,屋内设施简单朴实,倒是与我想象的有些许不同,或者说,这位仙人和我想象有很大差距,仙风道骨的模样全没有,也不似那个什么楚离一般,一脸的冷漠,更似普通人家有丰富阅历的长者,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着南元滇就对他这样的惧怕,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处于相当拘谨的状态,声音都比平时言语小了三分,畏首畏尾,一点洒脱气质都没有。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仙人指马 坐在这屋中,看着这位仙人的身影进进出出,干的都是些杂活,收拾停当后,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到我们对面坐下,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我们桌子旁便出现了两杯茶,他端起自己手里那杯,喝了几口,长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做完手头的事,喝上一杯茶,最为舒坦,你们说是吗?”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竟是再普通不过的花茶,与路边茶铺的并无区别,我转头看向南元滇,他却一副品好茶的表情,见他不打算言语,我笑着接话道:“这花茶最解渴,喝着舒坦。” 南元滇听我的话,差点一口将喝进去的茶吐了出来,呛的咳嗽了半天,没缓过来。 “姑娘说的是,做完活就该喝点这样的茶水,行远路之人,做苦力之人,有这一碗茶水,便能解一半辛苦,当然,这样的茶水,这位亲王该是没怎么喝过,在他眼中,这便是新奇味道,又由仙人所赐,必会视为珍宝。” 好家伙,这位仙人,什么正事儿还没谈呢,先把南元滇损了一遍,直接的我听了都觉得脸上不自在,一阵阵发热。 南元滇尴尬的笑了笑,“仙人教训的是,是在下见识浅薄。” “为民之天,必先知民之苦,民之乐,否则必登高跌重,亲王要走的路还很长。”和宁仙人的话,让南元滇原本还撑得住的脸色,越来越红,最后只能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羞愧之情。 这仙人好生厉害,一眼便看透了南元滇的心思,当然,这皇室选嗣,原本也要参考仙人意思,难道,这是他有所属意的暗示么?我晃了晃脑袋,怎么又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皇室的事情,不归我管,原本是不该放你们进来的,但看在你们求的,既不为自己,也不为名为利,便当做是家务事受理了,明日还是这个时辰,带着那位公主来我这儿,我帮你们瞧瞧。” 听到这话,南元滇抬起了头,两眼只放光,又想表达感谢,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在旁边看着,跟着干着急,就是个仙人,怎么就怂的连个话都不会说了,我偷偷翻了个白眼,笑着对仙人说:“我们家妹妹虽然有点古灵精怪,但是特别孝顺善良,如若您能救了她,真是万分感谢了。” 和宁看着我,眼神里总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若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答应见,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去院外除杂草,我们明日再见。” 说完,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我们眼前的画面突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紧闭的药房木门,而我们就站在门口,身体依然做着往里走的动作。 回过神来,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把我们送回原来位置而已。” 我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刚才的时间是不是被停止了,就像那种电影里,把画面静止了,只有我们可以活动,别人看不到我们的行为,然后等我们出来,时间又从我们出去的那一刻开始算,就像这一切从来没发生一样。” 南元滇轻皱着眉头看向我,一脸不解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呢?瑶城几乎人人都知这和宁住在这里,经常会有人来的,都是这般进出,什么时间静止?我听不懂。”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八成又是把我当成傻子来看待了,对于仙人我还顾灵雨是一样的,都是属于一无所知的状态,或者说,从前的顾灵雨对这个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神族的内容。 我俩坐马车回家后,南元滇换了身常服,便骑马出门去王城,将今日的事禀告玄帝,而我躺在软榻上看着房顶,脑子里想的都是吃的,什么红烧肉,什么盐焗鸡,什么烤鹿肉,本想着今天回来就能解禁了,没成想,明天还要再去一次。 出门前还叮嘱小厨房备这些食材呢,现在算是白瞎了,还好天冷,肉类放在院子里就自己冻成了块,至少可以再放一天。 第二日,我和南元滇一早就赶到了王城,骗南元念说带她出去散散心,上了马车,一路行到昨日的一草堂药房门口,拉着南元念再次踏进了和宁仙人的地界。 其实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沐浴焚香斋戒的,才能进入和宁仙人的地盘,这南元念可并没有如此,这不也是轻轻松松的进来了吗? 看来这个所谓的沐浴焚香什么的,也在人,也在需求,并不是绝对成立的规矩。 南元念好奇的四处看着,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这瑶城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你们怎么找到的?” 到现在为止,她还以为我们是找了个特别的地方,带她散心,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已经站在了仙人的地界。 熟悉的小院,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和宁就打开了门,笑着对我们说:“来的还真准时。” 南元念凑到我们身边小声说道:“这个打扮怪异的老头是谁?” 南元滇正不知怎么回答,和宁先开了口,“我是这片山林看守,三位里面请。” 南元念向和宁点了下头,头一个走进了院子,看到院中的草堆,笑着说道:“爷爷,您养马了吗?这草料看着不错。” 和宁笑着说道:“有一匹小马,在小溪旁捡的,小马的母亲为了救她,被野兽咬死了,小马守在腐烂的母马尸体身边,我见她可怜,便将母马埋了,把她带了回来,这马虽然个子比其他马小了一些,但特别通人性。” 南元念皱了皱眉,“这小马真可怜。” 和宁摇了摇头,“这个世上每天都发生着类似的事情,她们被我发现,母马得到安葬,早登极乐,小马被我收养,寝室无忧,与曝尸荒野的相比,她们很幸运了。” “您说的也没错,我可以看看那头小马吗?”南元念小声问道。 和宁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请姑娘跟我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所谓升级版 我们随着和宁来到了屋子后头,马厮中却并没有马,我和南元滇面面相觑,刚想说什么,南元念却笑着先开了口,“好漂亮的马儿。”说着还伸手从和宁手中接过草,伸向马厮。 这情形看起来,特别像一个神经病在和自己幻想出来的朋友进行互动,这什么情况?和宁看着南元念,继续说道:“姑娘,要不要伸手试着摸一摸我的马儿,它可是非常温顺的。” “我可以吗?”南元念指了指自己,开心的伸出另一只手,下一刻,南元念的脸色突然变了,扔掉手中的草,两只手在前面晃了半天,转头看向和宁,“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可以在马的身体中穿过?” “这个问题,就要问问姑娘自己了。”和宁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元念,“姑娘看到的马是不是真的吗?姑娘自己又是不是真的自己呢?” “三哥,”南元念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你们看得到我吗?” “看得到啊。”我和南元滇一同点头道。 “那,你们能看得到这马吗?”她又指了指马厮,说道。 “念念,马厮里,没有马。”南元滇轻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怎么会没有马呢?我分明看到”南元念再次转回头去,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后,小声说道:“马,不见了。” 和宁转头看向我们,轻轻点了点头,“她没事了,但我要提醒一下二位,控制她的人,不可怕,操纵全局的人才需要提防,我想,这一点二位应该清楚,好了,我这小小草屋容不下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三位请回吧。” 这位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呢,这会子就直接撵人了,南元滇拽着南元念,向和宁道了谢,他挥了挥手,我以为又会向前一日一般迅速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的是,消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我却依旧留在原处,我左右看着,心莫名有些慌张,这是要整哪出?我看着仙人,还没来开开口问,他就先一步说道:“我与姑娘有仙缘,如若不嫌弃的话,以后可常来,我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带他一起来也可以,我和宁的界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我”我话都还没说出口,和宁大手一挥,我已经出现在了南元滇身边,这什么情况?莫非那个什么30是说我要进入修仙门类了吗?不可能啊?说明书上也没这么写啊,不对,我好像也没认真看过什么说明书,异世大陆就已经够玄乎的了,别再来什么修仙了吧,我可吃不消,升什么破级,我不需要。 “灵雨,”南元滇的声音将我从自我思考中带回了现实,“我送念念回王城去,你先回府。” “好,”我点头答应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元滇,我想先在城中转一转,一会儿再回去。” 南元滇点了点头,我们在城中分道扬镳,我沿着街市随意走着,大部分商家都还没有开门,远远开着妖宠店,心一横,走了进去。 “客官”灵峰从柜台后面出来,刚想搭话,看到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门外,将我拉到里面,小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在公共场所碰面的吗,万一被人跟踪了,该怎么办。” “我就过节了来看看自己弟弟怎么了。”我挑了挑眉伸手逗了逗关在笼子里一只飞猫,这小东西提醒和松鼠差不多,长着猫的模样,却有一对会飞的翅膀,是个十足的食肉者,在林子里,捕猎可是一把好手,不过性格倒是很温顺,在羌无大陆历史上,还未四国分立时,这小东西已经是人类部族的成员了,这在许多羌无古籍上都有记载。 “姐,你不要这么任性,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现阶段” “现阶段你先来跟我说说,对于这瑶城内住的那位叫和宁的仙人,你可有了解?” 灵峰看着我,轻皱起眉头,“好好的,你怎么开始关注仙人的消息了,他们神族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族从来与神族无交集的。”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有还是没有赶紧说,我不能在你店里停留太长时间。” “没有,如果你想了解,我想办法查一下。” “不用了,下次有机会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去一趟?!你是说那个一草堂药铺?” “你看看,”我随手拿了块抹布往他身上一砸,“你这个小兔崽子,不是说不知道的吗?!” 灵峰接住抹布,放回桌子上,嬉笑着说道:“我也就只知道这些,姐,你怎么想起来要去找神族的人,再说了,那里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啊。” “嗯,那是对别人,我们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这什么意思?” “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干嘛,你既然不知道,那下次就跟我一同去吧,他知道你是我弟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先走了。”我转身往外走,余光扫了一眼店里放妖粮的柜子,伸手指着一袋零食,“这个,我们家那只灵猫可以吃的对吧?” “当然,这个是专门喂灵猫的,你家那个是梁家的高贵品种,吃这个对毛色很好的。” “谢了。”我挑了挑眉,从架子上直接把拿包吃食拿在了手上,就往门口走。 “唉,说拿就拿啊。” “我总不能空手走,会招人怀疑的。”说着,我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灵峰无奈送我到了门口,还不忘笑着说道:“王妃记得这个东西,灵猫一天只能吃一次,一次吃两块,多了不行。” “掌柜真是周到,若我家桃桃吃得好,下次再来买。” “不用不用,王妃若需要,下次在下登门奉上。” 假模假式的演了一出根本没人看的戏,我转身往回走,在府门口正与骑马回来的南元滇相遇,下人过来接过马绳,我与他相视一笑,一同往府里走去 南元滇看了看我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给桃桃买的小零嘴。”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乐城急报 “去见灵峰了?” “嗯,说了两句话。” 元滇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在意,偶尔去一次,也不会有人起疑,过两日,我将他请到咱府上来聚聚,一家人年节总要凑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我点了点头,他总有法子想到我前头,这也算是我喜欢他的一点吧。 回到屋中,将桃桃抱过来,用小零食逗它,小东西吃的特别开心,就差没连我的手一起啃了,和元滇一同逗了会儿桃桃,小东西玩着玩着竟也能睡着,我将它放到软榻上,重新坐回他的身旁,“可将事情告诉父王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父王也是送了一口气,这事在王城再也不许人提起。” “那,阿陆怎么办了?” 南元滇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的心便跟着咯噔一下,看这表情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选择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长叹了一声,在皇权下,人的性命还真是轻贱,“娘娘的死讯可告知夜国了?” “当日便送了讣告书。” 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可能性,毕竟是大事,不过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议政王夫妇死在南生国,现在德妃娘娘也死了,多少会引发些两国间的嫌隙,与邻国的关系中,夜国是最微妙的,领土的争端,历史上数不胜数,史料记载的就有好几次大战,生灵涂炭,当时夜国曾因为战争损失了将近半数的国民,南生国也损失惨重,这点在乐城附近看到的那些断壁残垣就可知晓,乐城其实是废墟中重建起来的城。 到德妃娘娘嫁到南生国,两国的关系才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就算如此,边境的夜国奸细依然活动频繁,说白了,两国就还是处于相互暗暗较劲的状态中。 “父王是否还在担心两国邦交的问题。” “正是,今日父王提到了夜国六王子即将成年的事情,说夜国有意从南生国求取一位王妃,父王想从南生国众王公贵族中,寻得一个年龄相当大家闺秀,正在愁,选哪位好。” 夜国既然主动提了,便是想继续维持两国良好的邦交关系,但这王公贵族中适龄女子,也并不多,“父王有没有说属意哪家姑娘?” “父王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襄王家的小女南纯汐,纯汐妹妹今年刚成年,与念念一同学过骑射,是个性子烈的,另一个是乐家掌家,也是攸宁母亲的长兄乐望山的女儿乐淑尤,与她祖父一般,小小年纪在诗文上就颇有造诣。” 这意思听来就是一文一武呗,可权衡的,还是他们背后的势力,表面上看一定是作为皇后势力一方的乐家比较合适,可往远了看,大皇子死后,这嗣位已与嫡子无缘,是否要和亲为皇后再添一外族势力,是玄帝现在要考虑的重要问题。 依我看,玄帝之所以把人选告诉南元滇,也有为他考虑的一方面。 “你觉得谁更合适?”我看向南元滇,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道:“爱妃该知道其中利弊,我该说,乐家更合适。” 我点点头表示赞许,他说的没错,适合的和该说出口的,可未必必须是一个人,在这漫长的几十年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此事他还只是为父皇母后分忧的好皇子,其他考量交给玄帝自己就可以,抛光养晦才是真正好的生存方法。 “爷,”我正与南元滇聊着天,子延走进来,低头行了礼说道:“乐城有书信来。” 南元滇从子延手中接过信,朝他挥了挥手,子延退出房间后,南元滇打开信,读的同时,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将信一把拍在桌子上,“你读读。” 我拿过信纸读了一遍,上面写夜国信使已到达乐城,带来的是夜国发生的惊天大事,夜国国主驾崩,事发突然,国主并未立嗣,群龙无首,夜国一时间陷入动乱,各部族野心勃勃,甚至有篡权之意,其中就包括,集结了旧部,一路向夜国主城茶雅而去的耶达。 “主子,”我还没来及开口说什么,狸儿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将手中的信封交到我手上,“尚家的信。” “快给我。”我拿过信封拆开,上面写着,据派去的探子回信说,忠亲王梁文天被软禁在府中已数日,乐城平白多了许多着夜国衣衫的人。 我将信递给南元滇,他看完,我们俩对视了一眼,便明了对方心中所想,尚思青说的是穿夜国衣衫的人,而没有直接说是夜国人,这是一个疑点,要我说,有很大面是无念的部下,梁文天在乐城这么多年,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夜国人不可能不了解。 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无念明知道梁文天是我们这边派过去的卧底,还要将他一并带走,现在明白了,他们需要一个在乐城有威望的人,控制了他,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乐城边境。 “想必我们知道的讯息,父王那也该一清二楚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感叹道,从节前就开始想这事儿,到现在果然还是这么个路数,以它的发展速度来看,绝不是这几天的事情,该是早有谋划,也许上回去乐城的时候,无念便已做了这般打算。 “明日怕是” “爷,王城来人请您过去。”南元滇的话还没说完,子延就冲了进来。 “还以为父王明日才会唤我过去。”说着,南元滇站起身,去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我独自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无念一日不除,心里就一日不安,这羌无大陆非得被他搅合的不成样子。 正焦急着,原本躺在软榻上的桃桃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冲着我叫了两声后,痛苦的在软榻上翻滚了几圈,这可把我急坏了,难道是吃坏了东西么? “铃铛,铃铛快来。”铃铛听到我焦急的呼唤声,赶忙走了进来,看到桃桃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铃铛,快去城中请妖宠店的江掌柜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哎呀,暴露了 铃铛带着灵峰来的时候,桃桃已经在软榻上挣扎了许久,我二话没说,上去先是一拳,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灵峰看着我,一脸不解,可把旁边的铃铛给吓坏了,倒吸一口气,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主子,您这是干嘛?”大概是觉得自家主子疯了,请来的客人,直接上手就打。 “王妃,您这是?” 我自知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桃桃,“你看看,从你那买来的零食,给我家桃桃才吃了一颗,它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你在里面下了毒?” “王妃莫急,容在下看一看。”灵峰说着暗暗朝我翻了个白眼,走到桃桃身前,将它抱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铃铛,我自知他意思,朝铃铛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待人走后,灵峰把桃桃交到我怀里,“我说姐,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么?东西是你自己抢来的,我好心好意赶来,你二话不说,先给我来一拳,要不是挨着你王妃的身份,早就” “少废话,桃桃怎么回事?”给这小子一个话头,他能说上一整天,我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桃桃这样与吃了什么没关系,而是与它感知到的有关,他是梁家的灵猫,所以,该是梁家出了什么事。不过也难怪,乐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梁文天不可能不受牵连,只是看来,受了不少皮外之苦。” “这,你也能看出来?!”也太鬼扯了一点,算命先生都没他这么灵,看一眼猫,就知道多少公里以外的人发生了什么,又不是在拍神话剧。 灵峰用极为鄙视的眼光看了看我,“姐,你以为我短短几年内,怎么成为羌无大陆上知晓天下事的江先生的,只要我想,玄帝与王后的枕边话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居然还有听别人枕边话的癖好,变态。” “姐,我话的重点是这个吗?不要跑题好不好。” “好好好,不说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看到梁文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姐,你这样公然去关心另一个男人是不好的,小心我告诉姐夫。” 这个小兔崽子真的是几分钟不打都不行,“走走走,走。”我朝他挥了挥手。 “不看了?” “不看了,想也知道是怎么了,我怕我再看你一会儿又要动手,在这府里太影响我形象。”说着我拎起他的衣袖就往外拽,见他不动,便开口道:“铃铛,送客!” 见铃铛进来,灵峰也不再说什么,恭恭敬敬向我行了个礼,“王妃,在下告辞。”说完跟在铃铛身后出去。 过了一会儿,铃铛回来,站到我身边,半天不说话,满脸写着欲言又止四个字。 我瞥了她一眼,说道:“铃铛呀,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你跟了我,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待,有什么话直接说,憋着只会让事情变质。” 铃铛看了看我,磨蹭了半天才开口:“主子,刚开始我觉得你对这位掌柜的举止有点过分,心里好阵子不高兴,但是刚才我送掌柜出去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了一个了不得事。” “什么了不得的事?” 铃铛鬼鬼祟祟的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那位掌柜与您有几分相像。” 我挑了挑眉,暗自感叹这小妮子眼神还真够犀利的。“然后呢,你就想问什么?” “我想问,那位掌柜,是不是您弟弟?” 我看向她,眼睛里慢慢盈满了笑意,“你猜。” “主子,这是不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铃铛瞪着眼睛,伸手捂住嘴巴,小声说着。 “是现阶段还不可以暴露,否则会危及性命,所以” “我明白,我明白,主子,我嘴很严的,什么都不会说。” “主子,该用膳了。”狸儿走进来,铃铛立马闪到了一边,站那还不住的给我使眼色,不禁要感叹,这孩子怕是这辈子也做不了情报工作,连最简单的表情控制都做不到,还信誓旦旦守口如瓶呢,也就是狸儿守规矩,除了手里活,其他一概不多问,否则,这一个小表情早就把我出卖了。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好,放下吧。” 用完膳,坐在软榻前看了会书,时间已经不早了,南元滇还没有回来,我干脆宽衣,倒在了床上,先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了乐城忠亲王府,梁文天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向外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眼神空洞,许久未见,整个人瘦了一整圈,似受了许多折磨。 我坐起身,夜已深,屋里有微弱灯光,南元滇正在蹑手蹑脚的脱衣服,我一吱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在地,半天脱好衣服,站直了,小声说道:“你醒了?” 我伸开手,做了个求抱抱的姿势,“嗯,醒了,感觉像是你回来了。” 南元滇笑着走过来,坐到床上抱住我,他身上还带着寒气,“我身上凉。” “没关系,我是火球。” “火球?是何物?” “就是我不怕冷,来,让我给你暖暖。”我说着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他咯咯笑着抱着我躺下,“那你岂不是变成我的贴身暖炉了?” “你说是就是。” “灵雨,”南元滇说话的语气一变,我便知他有要紧话要说,“父王已经答允了襄王之女南纯汐与夜国六皇子的婚事,择日会由我亲自护送她前往乐城,与夜国派来的迎亲使节交接。” 玄帝这就是要选择站队了,夜国六皇子是嫡出皇子,在争斗中该是比较有威望的,再有南生国做后盾,一旦成事,我南生国就要出一位夜国王后了。 “父王可是打算,助那六皇子多皇位?” “六皇子本就是呼声最响的,我们只需稍稍推一把便可。” 我摇了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有那人在,一切都不好说,他可以将夜国国主除掉,就可以把这六皇子一同除掉。”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元滇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轻声说:“因此,父王才会派我亲自前往乐城,除了送亲以外,更重要的是,将梁文天从府中救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就灭口是么?”我低声问到。 “灭口是下下策,乐城情况紧急,梁家是边境的基石,有梁家在,边境子民便会万人一心,如若没有,恐会生许多事端。” 南元滇说的这是实话,乐城的位置太重要,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多上心。 “何时动身?” “等夜国婚书送到,便出发,最多十日后。” “这么快?襄王那边妥帖了?” “今天谈妥帖了,已回府准备,等婚书一到,立刻出发,在那之前,父王已经先暗自派了些人过去。” “可用了黑面?” “没有。” 我长出一口气,没用就好,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无念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不,我想他也该想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灵雨,我累了,咱们休息吧,这几日我都要去王城,商量具体事宜,你若无聊,可以让铃铛陪你出去逛逛。” “嗯。”我轻声答应了,躲在他怀中,踏实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南元滇已经不在身旁,照例起身更衣,用早膳,练了一会儿武,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耍些什么,把棍往地上一扔,四处看看,大家的关注点都没有在我身上,很好,我顺着墙边,一路走到侧门,打开个门缝,溜了出去。 路过妖宠店的时候,远远看着灵峰正在门口打扫卫生,对视的瞬间,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在我身后,我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一草堂门口,踌躇了半天,迈开脚步,向里走去,靠近门板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一脚跨过去后,身后有阵阵风吹过,睁开眼,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没来及好好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赏赏美景,后背就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转头正看到灵峰站在我身后。 “你站门口干嘛。”灵峰正发牢骚,突然一阵风过,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转过头去,两手捂住嘴,感叹道:“我的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刚下分明还在街市上,这什么地方?” “没听说过仙界神域么?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掸了掸衣服,“走,跟我去见仙人,我警告你,可别乱说话啊。” 灵峰眼睛四周看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我就料到他肯定这会子已经听不进去我说话,带着他朝小院走去,隔着院门,看里面飘起袅袅炊烟,我轻声唤道:“和宁仙人在吗?”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和灵峰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和宁正在院中灶台上做饭,也不看我们,低头忙着,“还没用午膳吧,快好了。” 说着,拿起盘子,将锅里面的菜盛出来放到院中的桌子上,又从砂锅中盛出三碗粥来,放到桌上,看着我们说道:“别杵着了,来吃吧。” 我与灵峰对视了一下,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勉强跟着仙人一起吃了起来,菜的味道还不错,米饭也软糯香醇,一顿饭谁也没说话,吃的虽说缺了点意思,但多说饱了。 和宁放下筷子后,轻拍一下桌子,桌子连同上面所有的东西,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哇!”灵峰低声感叹了一声,像是看了高级戏法一般,脸上满是兴奋神采。 和宁笑了笑,“令弟是性情中人。” 我干笑着转头看了看灵峰,就这还性情中人呢,分明是傻。 “你们姐弟二人,感情好,这是好事,还有,顾灵峰,”和宁看着灵峰,笑着说道:“看来已经懂得了些使用神力的方法。” “神力?仙人您开玩笑的吧,他怎么会有神力,就一小屁”说道这个词,我赶忙伸手捂住嘴,“对不起,我失言了。” 和宁笑着摇了摇头,“不妨事不妨事,在我这只讲真性情,姑娘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仙人” “你想问他怎么会有神力,那我先问问你,你可能在脑海中预判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您怎么知道?” “姐,你是先知?!”人家仙人都还没说什么,灵峰倒是先开口了。 我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训斥,他倒是会抢话,“姐,你可知这先知是只有神族才有的。” “什么?!”我想起了很早之前,我将自己看到的那个梦告诉无念,他的反应就很激烈,我当时没当回事,心想着这个羌无大陆什么都可能发生,有个先知能力算什么,也许还是我的副本附赠的新功能呢。 “看来姑娘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或者说,甚至没有对自己身世有过一丝疑惑,说来也讽刺,神族找了你们姐弟这么长时间,居然在这羌无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中,当王妃,不,当未来王后,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等,等等一下,”我伸出激动的小手看向和宁,“仙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神族为什么要找我们?” 和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去查一查当年顾家灭门案的前因后果吗?” 说到这,灵峰正色道:“不瞒您说,我查过,或者说这些年我一直从未间断过查这个事情,奈何查不到任何,仿佛一切都是凭空发生,又凭空消失的。” 和宁摇了摇头,“神族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你们是不可能查到的。” “神族?您的意思是说,我家的事情是神族所为?” “确切的说,是神族执法使所为。” “执法使?是什么意思?” “执法使就是神族对族内叛徒处刑的官员。” “等,等等等一下,对族内叛徒处刑,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顾家是,神族?”灵峰显然要比我激动很多,他在问这些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是,老子特么居然是个神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预言 和宁看了看灵峰,又看了看我,“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无法给出具体解答,二位并非属于这王权争斗漩涡中,如若想彻底脱身,随时来找我。”和宁说完,大袖子一挥,我又再次回到了街市之上,四下望去却并没有灵峰的影子,这位仙人想的倒是周到,省的我们再可以拉开距离了。 进去了十分钟不到,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不过,不是我亵渎所谓神灵,我觉得他说话也未必就是真的,一切还不就是套路来的,走一步算一步,我原本也只是好奇来转一圈,马上要随元滇一同前往乐城,总要把心里的那一丝丝怀疑,解决一下。 “姑娘,买花吗?我这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可保永世不坏,戴在头上格外别致。”思维还在四处悠荡时,一个挎着篮子买花的老妪拦在了我的面前,头纱遮住半边脸,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我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后,“知道,永生花是吧,我不喜欢这些花饰品,还有,瑶城年节期间是不允许在街面上挎篮贩卖货品的,让官差抓着,可是要坐牢的,您快走吧。” 那老妪抬起头看向我,那眼神格外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在哪儿见过,她咯咯笑了两声,“谁说别人可以看得到我的?三个月后神族西藩城向羌无大陆所有人民开放,到时姑娘记得一定要带着弟弟前往,误了今年,便会有大祸临头。” 那老妪说完,将花放到我手里,我低头看花的工夫,再抬头,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后回想了下,我接花的动作都很诡异,分明心中并无所想。 我晃了晃脑袋,将那花丢到地上,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回头把花捡起来,一路举着回了府,刚踏进府门,一府的人就冲了过来,铃铛和狸儿,一人挎了我一个胳膊,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听得我脑仁儿疼,已经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停!”我大喊了一声,这群人才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眼睛看向我,“一个个说,一群人叽叽喳喳跟苍蝇似的。” “主子,您从哪儿回来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爷都会来半天了,今儿个要在府里摆宴,请在瑶城的皇子公主们,到府上做客。” “啥,今天?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谁说不是呢,刚才爷派梁子去请了食为天的大厨来,说晚上让人家做成套的席,不需要我们动手了,连服侍的人,都只留了子延和梁子,哦,还有我和狸儿。”铃铛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主子,您说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一听,这路数有点熟悉啊,莫非又是玄帝要驾到?也不对啊,玄帝向和自己孩子们商量点事情,在王城解决不就好了,没必要跑自家儿子府上来。“我说各位,不用着急,不过是家宴罢了,估摸着,爷可能是想和兄弟姐妹亲近亲近,聊些贴己的话,没事儿,没事儿,大家不用惊慌,正常一点就好。” 安慰完了这一群下人,我被铃铛和狸儿架着回了房间,按在镜子前,强行打扮了一通,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去除了原本打算往我脑袋上戳的各种饰品,收拾停当了,南元滇才走进来,支走了铃铛和狸儿后,他拉着我坐到桌子前,“今日事,是父王吩咐的。” “嗯。” “说是最近局势动荡,年节中,王城内多是非,有些话,他希望能通过我的嘴说出来。” “关于夜国的吗?” “有一部分吧。” “还有什么?” “父王说南生国今年还未开年便多灾多难,所以希望能从皇子公主中选出以为,在三月后神族西藩城圣节时,送去修行,为南生国祈福,也求神族庇佑我南生国繁荣昌盛,万代永存。” 听到这,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妪,她说让我三月后务必要入西藩城,回来以后,南元滇就提到了这个事情,这未免也太巧合,早知道刚才就多问几句,她的意思是让我去修行,还是单纯只是去就好了。 “你属意哪位?” “我觉得五妹的性子比较合适,不过,这个也不是我所能控制,一切要听天意。” “天意是什么意思?” “天意就是” “爷,四皇子到。”南元滇的话还没说完,子延便走了进来,显然也没有时间继续说下去,只得起身跟着南元滇一同去前院接了南元彻,南元彻穿一身淡紫色带獭毛领子的衣衫,头戴獭毛帽子,身上还披了件长袍,手中捧着暖手炉,由下人扶着,缓缓的走进府中,边走还边咳嗽。 “这是怎么了?”南元滇上前扶住南元彻。 “三哥还不知道臣弟么,老毛病了,前几日犯起来,卧床了两日,昨儿才下地活动,正闷得慌不知道上哪儿去,正好接到了三哥的邀请,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南元滇一路扶着南元彻进了暖阁,下人服侍他脱了袍子,又换了个新的暖手炉递到他手中,然后将狐毯铺在椅子上,扶着他坐下,才退了下去。 就这几步路程,坐下后的南元彻都咳了半天,才缓解。还没说上两句话,南元迪带着南元陶也走了进来,南元迪穿一身单薄的衣衫,披了个袍子,走进来一个劲儿的喊热,和南元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南元彻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四弟,母后就应该将你送到我那去,练上那么一年半载的,保准身体和哥一样。” “您就别拿我四哥说事儿了,送您那,我们四哥这双作画的手就要不得了,四哥,别听二哥瞎说,他就是嫉妒你有才华。”南元陶说着坐到南元彻对面。 “我哪有才华,六妹又说笑了,我们可是在南生国长得最俊朗,最有风度的顺亲王府上,这么说哥哥要自惭形秽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家宴 说完三人一同笑了起来,南元滇在一旁也不脸红,“这会子这么能说,等一会儿诀儿来了,看谁还能说得上话。” “三哥又在背地里说人坏话,我们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南元姝穿一身鹅黄衣衫,一手拉着依旧一身红衣的小公主,一手举着手帕掩着嘴,笑着说道。 “三嫂好。”小公主松开南元姝的手,跑到我身边,一把抱着我的腰,笑着喊道,我还没答话,她就忙着问:“桃桃可还好?有没有长大?有没有长胖?它还认得我么?” “我说,你这一次性问了这么多问题,让你三嫂如何回答?”南元滇笑着拍了拍小公主的头,小公主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笑着不说话。 “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各位都到了。”南元诀与南元信一同走了进来,这两位年龄相仿的皇子,个头也差不多,但从言行举止上,却有着很大的差距,说实在的,这位七皇子有着超出年龄范围的成熟度。 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暖阁里瞬间热闹了许多,大家各自聊着,我叫铃铛将桃桃抱了过来,小公主接过去,就不愿意松手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逗桃桃玩的不亦乐乎。 我坐在小公主身旁,看着这一屋子的王族成员,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古装宫廷剧剧情,生套进去,脑补的不亦乐乎,南元迪与南元念从着装到言行举止都是一头的,南元彻一副病恹恹,又很谦和的样子,眼光却毒辣,说话从来不说透,有点深藏不露的意思,而不熟悉的南元姝,全程只是掩着嘴浅笑,鲜少搭话,看起来确实一副很端庄柔顺的样子,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参考一下电视剧里类似角色,没一个是好惹的。 再说南元诀,母妃地位卑微,却在众皇子中占有一席之地,玄帝也关爱有加,举止气度上,确实有王室风范,以后说不定真能有大出息,说句自私的话,如若他日后发展成熟,可登王位的话,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至于南元信,原本性格就不是个聪明孩子,母妃又是谋逆重犯,荣宠毁为一旦,显得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似的,坐在南元诀身边,眼神在各位哥哥姐姐身上扫来扫去,都不敢开口。 而我身边这位小公主,就明显还是小姑娘心思,也可能是帝后对她的保护太好。 子延走进来,向各位行了礼,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主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笑着说道:“各位,宴席已备好,咱们移步客室,再聊如何?” “我正想说饿了呢,走。”南元迪笑着说道,带着几位弟弟妹妹的,跟随着我与南元滇移步到客室,桌上已经摆上了部分菜肴,南元滇将南元迪请到上座后,大家才一次坐下,南元滇笑着说道:“家中厨子回乡过节去了,我们就请了食为天的大厨过来,为大家做了一桌拿手菜,一家人不拘着,来,”南元滇说着举起杯,大家也跟着举了起来,饮下一杯后,开席。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南元滇才开口道,“父王今天说了一件事,想让各位兄弟姐妹们参谋一下。”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南元迪。 “三弟,但说无妨。” 南元滇将王上要送皇子或者公主去西藩的事情说过以后,大家顿时鸦雀无声,这事儿其实也不是稀罕事,就打和宁仙人来说,之前不也收过王族徒弟,现在还成了正儿八经神仙的。 只是一旦入了神族为徒,便失了所有王族的荣华富贵,至少在修行的那段时间里,要断了所有与自己家族有关的联系,变成孤家寡人,历来,王族如神族地界为徒修行,基本没有成功成神的,大都是修行了一段时间,继续回来做皇子公主,只是那个时候物是人非,又是失败而归,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三弟的意思是说,父王要在众皇子公主中进行一次神选吗?”南元迪轻皱起眉头说道。 南元滇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 “我才不要去西藩修行,听说那里的神仙凶起来吓死人,缺胳膊少腿,丢性命,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父王这样” “念念,不要乱说话。”南元滇朝六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父王也是为了我们南生国的繁荣昌盛着想,我们这些做皇子的该为父王分忧才是,神选是你我操纵不得的,一切皆是天意。”南元彻靠在椅子扶手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哥,父王有说什么时候进行神选么?”南元姝轻皱着眉头问到。 “后日。” “这么快,不是还有三个多月么?” “被选上之人要进行三个月的焚香斋戒,现在选已经不算早了。” 三个月,乖乖,这要是让我斋戒三个月,恐怕还没熬到去西藩就先一命呜呼了,还好与我没什么关系。 话说完,大家各怀心事,一顿饭下来,吃的好生无趣,早早就散了,第三天,皇子公主着素衣一同前往瑶城城郊的祈神殿。 祈神殿要我说就与天坛差不多,据说从南生国建国以来就存在,历代王室细心呵护,到现在依然保存着最初的样貌。 我与二皇妃作为家属只能在殿外候着,里面是什么样,一概不知晓,只是听说这神选特别玄乎。 所有参选的人要跪坐一圈,紧闭双眼,排除杂念,侧耳倾听,据说只有被选中之人才可听到神旨。 我们在门口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殿门终于打开了,南元彻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其他几人才跟着出来,原本穿白衣的众人,除了南元彻以外,全都变成了黑色,门口守着的下人赶忙上前扶住南元彻,才走了两步,他就一头向下栽去,晕了过去。 众人将南元彻抬上马车,送回府中,在门口候着的王城侍官,见这情形,便知道了结果,向众人行礼后,转头快马加鞭往城门飞奔而去。 正文 一百八十一章 阴谋论 怎么会是他?在我看来最不可能的就是他,身体赢弱,一阵风就能刮倒的人,被神选中,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修行辛苦,体健之人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更何况是他。 “三哥哥,这可怎么办?”小公主拽着南元滇的衣袖,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是啊,四哥这身体咱们都知道,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他们才不会看什么皇族面子” “念念,不要乱说话。”南元滇及时制止住了六公主的胡言乱语。 “这是神选,我们也没办法,六姐姐,相信神族自会给我们南生国以庇佑吧。”南元诀低声说道。 还是这小伙子会说话,我微笑的看了看南元诀,他正巧也在看我,一个对视,他冲我点头笑了笑。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我和南元滇回到府上,各自都怀了心事,也没多言,用过午膳,他去书房,我贪睡,窝在软榻上睡午觉,做了个梦,梦中,南元彻封了神,入叶剌城,做了掌管羌无大陆妖物的主神鸢的座下弟子。 醒来后,心情一片大好,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做的唯一一个好像那么一回事儿的美梦。 整理了下衣衫,迫不及待的冲到书房去找南元滇,伸手准备叩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南元滇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事办的不错,那位,妥帖了?” “主子,一切妥帖,不会引人怀疑。” “好,你替我继续观察南元彻的动向。” “是。” 听到里面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调整了下状态,叩响了房门。 “谁?!”南元滇的声音显得那样紧张。 “元滇,是我。”说着我打开了门,正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书桌前,向我行礼。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那男人低着头从我身旁走过,我看向南元滇,笑着问道:“他也是咱府上的么?我怎么没见过。” 南元滇整理着自己桌上的书籍,心不在焉的答道:“是咱府上的,常跟着我做事,你可能不太熟悉吧。我刚才回去一趟,见你睡的香甜就没吵醒你,怎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书房里来回走了走,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事啊,就是醒来想你了,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南元滇笑着走过来,从身后把我抱进怀里,“这几日就要着手准备将南纯汐送往乐城的事情了,可能会比较忙一点,爱妃可不要太想我。” “我跟你一同去乐城,就不用承受这相思之苦了。” “你也要去?”南元滇凑到我身前,认真的看着我,“此次乐城之行,多有凶险” “元滇,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红纱会第一杀手的称号了?” “但是” “乐城一路是我们的定情之路,你不觉得这样重新走一趟,很有意义么?” “灵雨,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元滇,我不是在意气用事,我说的是最好的方法,我去可以帮到你很多,还有桃桃在,胜算更大一下,你明白么?”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良久后,南元滇缓缓点了下头,“好,那我们就一同去。” 我没有问他刚才与那男人说的是什么,同样也没把我梦中梦到的内容告诉他,如若我理解的没错,南元彻被选中,是他暗地里动了手脚,至于神选如何能够作弊,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他动手脚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南元彻是现在唯一的嫡子么?可他如此体弱,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啊,是否过于谨慎了一点。 五日后,夜国六皇子的婚书送到,我们带着封了郡主的南纯汐踏上去往乐城的路途。 第一次见南纯汐,这姑娘与我们话不多,却能看出来是个骨子里很倔强的人,浑身上下透着英气,想必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夜国,也不会受什么欺负,只是那襄王与正王妃,看着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就这么一个嫡出的闺女,从小都是放在心尖上捧着长大的,一道旨意下来就要远嫁他国,而且还是要去面对动荡局势,和无法预测的吉凶未来,哪个做父母的心里会好受。 突然想起红楼梦中,那日探春远嫁,一曲分骨肉,几断肠。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 告爹娘,休把儿悬念。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莫牵连。 探春的理智清醒,也没能让她得到一个好的结局,眼前这位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这词出自何处?”南元滇看向我,轻声问道。 我心想,就算我说了,你又知道啥,还不如趁机就得瑟一下,“这词我从前自己写的,你不觉得和我的经历很贴切么?” “你是说你,还是说身后马车里的南纯汐?”南元滇抿嘴笑了笑,眼角略带苦涩。 “都有,感叹一下而已,不用挂心,我现在好得很,我相信纯汐郡主也会好得很。” 一路行到扬都,玄帝特下旨意,允许我们入住别馆,按照吩咐,我们这一路不用行得快,到一处,就要先拿到乐城以及夜国的线报再继续进发。 在扬都预计要待两日左右,除去不能外出示人的郡主,我倒是清闲了不少,带着狸儿在扬都城中逛了逛,城中街市也就刚刚开市不久,人不算多,路过玲心房的时候,多留意了一眼,却正好与店内掌柜对上了眼神,他赶忙走出来向我行了个礼说道:“早上听说顺亲王夫妇来扬都,还以为是街上人胡说的,居然这般巧看到您经过,王妃进来坐会儿吧,小的刚巧有些话想说。”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能随他进了店里,落座后,伙计给奉上了上等好茶和瓜果,掌柜的坐到下座,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王妃,可还记得当日为二位制作连理环的事情?” “当然记得。” “当时其实出了一点小状况,王妃您的血,和别人的有些不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别有用心 “什么意思?” “您的血入环以后,环曾出现异象,发出灿灿金光,虽然只是转瞬,小的却看的清楚,王妃,您是王爷的大贵人,有了您,王爷的心愿可了。” 怎么着,这个意思是说,我的血能让人心想事成?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岂不成了唐僧,只不过人家走哪儿被妖精惦记着吃掉或者推到,我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惦记着放血。 “这事,王爷知道吗?” “这个” 我一看掌柜这状态,也大概明白了,只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其实说出来我也不在意,毕竟在来这儿编这对手环时,他便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携手走一生的,但是是否因为这句话才有了别的贪图,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告别了掌柜,带着狸儿在街市上又随意逛了逛,心里多少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受了些影响,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回了别馆。 纯汐正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满目愁容,看到我,连忙收回了表情,向我行了个礼,“王妃。” 我微笑着走到她身边,“郡主若觉得无聊,到我那儿去聊聊吧。” 纯汐顺从的跟在我身后,来到了我的房间,狸儿为我们奉了茶后,便自觉的走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刚才看姑娘在院中走动,满面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真的,我说这句话,自己都想打自己几巴掌,这不是明知故犯嘛,都这份儿上了,不满面愁容,那才可怕。 “王妃,”纯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我” 我一听,这意思就是藏着别的棘手问题呗,“说吧,有什么委屈,我替你做主。” “不是委屈,是,是,”纯汐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条递到我手上,我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我在别馆偏门等姑娘,从此天高任鸟飞——斯毅。 这是要私奔啊,得亏让我先给拦下来了,否则这是要出大事。我看着她,把心沉了沉,“这位是?” 从纯汐的口中得知,这位叫斯毅的男人,是纯汐的师兄,两人算是两小无猜了,又门当户对,原本是想过半年,男方到襄王府提亲,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谁曾想一个旨意下来,纯汐就要远嫁夜国,两人的情份就此断的一干二净。 小伙子不甘心,一路追到了扬都,预谋着从这里带着纯汐远走高飞。 “郡主什么想法?” 纯汐咬着嘴唇半天没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我接着说道:“你该知道,如果走了,襄王府会是什么光景。” 纯汐听到这话,眼眶里泛起了泪光,缓缓点了点头,和亲的郡主私逃,丢了南生国的脸面,毁坏两国邦交,重罪,纵使是皇亲国戚,也是要严惩的,因为自己痛快,搭进去一家人性命,我相信她心里一定有数。 “人活着便会有诸多的身不由己,权衡利弊在自己,我不逼你,也当作刚才说的事从未听过。”我将字条扔到暖炉中,焚烧殆尽。 南纯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暖炉,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如若想跟他远走高飞,当初在瑶城就走了,不会留到今天,纯汐明白其中利弊,只是,斯毅的深情,我终是要辜负了。” 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难事,不是淹没在无尽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就是胎死腹中,根本成不了形。 我拉着她的手,轻轻皱起了眉头,“记住现在的这份美好,有人愿意为了你豁出性命,什么都不要,这种义无反顾,人这一生都不一定会经历一次,如若你需要我帮你带话,我可以去。” 纯汐咬了咬嘴唇,“王妃,您这儿有纸笔么?” 我将狸儿唤进来,备下了纸笔,纯汐坐在桌前,写好信,仔细的封好,交到我手中,“王妃,拜托你了,他的深情,纯汐此生无福消受,等来世,必与他成为连理枝,一生相守,至死不渝。” 纯汐说完,低着头离开,估摸着,是要回去哭一场,我悄悄的吩咐了人加强看守,以防郡主反悔,真的选择了私奔,那我故作的高姿态,和从容淡定,就没了任何意义,我怎么可能真由得他们去,自寻苦吃,她们襄王府倒霉,我们又能好到哪儿去,之所以说那些,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法子罢了。 我没有将事情告诉元滇,毕竟这是个比较私人的女儿家事情,越多人知道越不好,而且,我也担心元滇为了不留后患,对斯毅下毒手。 入夜,让狸儿悄悄将信送出了偏门,希望那男孩是个识相的主,能够现在收手,这也是给他自己以及他家人一条活路。 第二日一早,元滇去书房,听前方来报,我把狸儿叫进来,她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似的。 “你怎么了?”我把她拉到身边,小心问道。 “主子,没什么。”狸儿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道。 “狸儿,作为侍妖,对主人撒谎,会是什么结果?” 狸儿看着我,咬了咬嘴唇,“我不能说。” “狸儿。”我没有表示别的意思,只是加强了语气。 狸儿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斯毅,死了。” “什么?!不是让你去送信的吗,人怎么可能会死了?” “就是,就是,我把心交给他,他当场读了,然后,”说到这,狸儿再次停住。 “然后什么的,你这是要急死我啊!”这小妮子真是磨叽的不得了,几句话,支支吾吾的,憋半天也没说清楚,这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早把她教训一顿了。 “然后,他非得说是我们逼郡主写的信,要亲自问郡主,接着就往别馆里冲,还没走两步路,也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冷箭,一箭刺穿他心脏,当场就死了,我害怕,就跑了回来。”狸儿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主子,我没用,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我冷哼一声,“不是你没有完成,而是有人别有用心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特大喜讯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发呆,心里头一直在盘算,如果纯汐来问我,我该怎么样回答她,撒谎,我不乐意,说实话,我又不舍得,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非得搞得如此复杂化,难道除了血腥暴力的方法,就没有别的能够让事情平顺下去的做法吗?还是说对于皇室来说,与其找寻平顺的办法,不如一刀斩断一了百了来的方便,但是如若一直用这种方法,这个国家该会变得多么冰冷? “灵雨,你在发什么呆呢?”南元滇从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柔声说道。 我没有吱声,待他坐到我身侧后,我转过身看向他,将狸儿交换给我的带有血迹的熟悉放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元滇拿起信,看了看,又看了看我,一脸不明所以,“我怎么做?这什么意思,郡主要私奔?!” 我冷哼一声,到现在居然还要在我面前这样拙劣的表演,“人家姑娘已经断了念想了,写了绝情信,再游说上几句,小伙会明白其中道理,安然离开的,为什么非得把人往绝路上逼?” 南元滇紧皱着眉头,把信放下后说道:“什么绝路?我都不知道有私奔这等事情?” “还装,人都让你杀了,还装什么好人,在我面前,有必要吗?你这样做,让我在君主面前怎么做人?!” 南元滇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眼神里的疏离却越来越明显,他摇了摇头,“你既然已经笃定是我做的,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那么请问你,除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先来与我说,而要刻意隐瞒?” “还不是因为害怕你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所以你的心里觉得我就是这样残忍的人,对吗?” “南元滇,我真的已经越来越不认得你了,我以为你至少在我面前是个坦荡的人,可你连这个的秘密都不告诉我,我也很难再相信你别的。”我伸手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连理环,冷冷的看向他,心里却有些后悔,分明想好这事儿不提的,怎么脑袋一热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害人害己,又有何必要。 “灵雨”南元滇看到我的手环,表情立马变了,他试图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 “我现在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仅仅是爱人,还是,你达成你那无上欲望的踏板?”我咬了咬牙,在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十耳光,人有时候真的奇怪,心情坏到一定程度后,真的会口不择言,明明知道是伤人的话,是无理取闹的话,还一定要说出口,自讨苦吃。 南元滇听完我的话,缓缓站起身,“灵雨,刚才的话,就当你是一时生气说的,以后若再说这般的话,便是真真要断了你我情分。”南元滇转过头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回过头说道:“我们明早准时出发,今日有诸多公务要忙,王妃便自行休息吧。”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鼻子突然酸了起来,我忍了许久,才将盈在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我委屈吗?一点都不,话是我说的,难受也该怪自己才对,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脑子里总想些有的没的,一份长久而完满的感情原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的裂痕已经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是好深一条,不知道用何才能弥补,或者说,该不该弥补。 无论如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甭管是凉白开,还是沸水,都没有回收的可能性了,我叹了口,站起身,头突然一阵眩晕,我伸手捂住太阳穴,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估计是坐的时间太长了,浑身都僵硬了。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门口的狸儿看到了,大惊小怪的冲进来,把我扶到软榻上躺着,还拿了狐毯给我盖上,我都还没说话,这小妮子转身就往外跑,一会儿就带着南元滇和随性御医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南元滇也不与我说话,只是吩咐御医抓紧时间为我诊脉,那御医沉吟了半天,脸上却慢慢多了笑意,他站起身向我和南元滇行了礼,笑着说道:“恭喜王爷,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啊?!真的吗?!”南元滇兴奋的整个表情都变得夸张了起来,蹲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 “千真万确,约一月有余了,王妃近日是否总觉得身子发懒?”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还当是冬天冷,所以人容易犯懒呢。” “犯懒是您怀孕的表现,怀孕三月之内应当多多注意身体,这马是坚决不能骑了,建议改乘马车,好在这一路慢行,也不会受舟车劳顿之苦,我这去为王妃写安胎的房子,每日煎服,保母子康健。” “是是是,多谢御医,狸儿,快带御医去开方子。”南元滇说着,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待二人出去后,我看着南元滇,低声说道:“你不是有许多公务在身么?怎地有时间在这里陪着我。” 南元滇傻笑了两声,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都是我不好,都没有发现你最近的变化,怀了我们的孩子,还让你这样舟车劳顿的跟着我,灵雨,”他深情的望着我,“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被他感染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之前赌气的那些小情绪,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了笑,“这里居然有了个小家伙,多么神奇的事情,元滇,你以后一定要对我更好,女人为男人生孩子是真爱的终极表现,你可不能辜负了我们母子,哦,或者母女。” 南元滇将我轻轻揽入怀中,“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就是我的全部,此生定护你们周全。” “不,你应该说,此生都与我们相伴,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所谓郡主 我斜靠在软榻上,两只手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着,心里想着,这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从前总听我妈说生我的不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人家都老老实实的出来,我非得待在肚子里安静的睡觉,急的一家人上蹿下跳的,最后还是在我妈肚子上划了一刀,才把我安全的取出来,离国是有手术可以做的,这南生国应该是没有的,到时候万一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和我一样犯懒,那岂不是要完犊子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掉,安心的做个周身撒发着母性光辉的怀孕妈妈。 “主子,药来了。”狸儿端着药走进来,递到我手上,“御医说,您今天是因为气血有些不顺,才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现象,这里都是对您和肚子里孩儿很好的药,服下后,会好很多,还有让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动气对您和孩子都不好。” 我接过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然后又吃了块糖,才开口道:“知道了,我这会儿乏得很,先睡会儿,郡主那边让他们继续盯着,千万别松懈。” “是。” 狸儿退出去后,我躺会床上,桃桃在床头蜷缩成一团,正在睡觉,我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在屋里走动,缓缓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南纯汐拿着匕首向我刺来,条件反射下,我抓住她拿匕首的手腕,稍稍使劲儿,她吃痛将匕首扔下,另一只手却伸向前打算继续偷袭,我只得一掌打在她肩膀,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眼睛狠狠的瞪着我,“想不到你柔柔弱弱的,竟有这等功夫。” 我叹了口气,将匕首拿在手中,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跟前,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偷袭一个人之前,连对方到底什么来路都不知道,犯的可是大忌。” 我将匕首放到她身前,她二话不说,拿起来就继续向我袭来,她出手,狠劲儿有,准头有,但是动作太过明显,一眼就会被人识破,我只稍微闪了一下,伸手钳住她的胳膊,她便再也用不上力气,我知道我用了劲儿,她该是会疼的,却咬着牙,憋得脸通红也不发出声音,倒真真儿是个倔丫头。 我一甩手,她便一个踉跄,跪到在地上,依旧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表面上说帮我送信,背地里却下毒手,现在我既然打不过你,便任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便。” 我不紧不慢的坐到凳子上,笑着看向她,“你敢说这话,便是打定主意,我没法把你怎么样,送出去和亲的郡主,在我们手上无论是因为什么出了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要降大罪,谁会傻到在这个时候那你做什么,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与死相比,有更多,更痛苦的方式,郡主是想一一尝试一下吗?”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说着爬起来又要往前冲,被我一巴掌给扇倒在地,巴掌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五指痕迹。 她捂住脸看向我,“你,你敢打我的脸,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从这里到乐城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行程本就慢,一个耳光而已,几天就消下去了,谁能看得出来,郡主,如若你还要这样闹下去,我们可没有话好说,之后你还要经历些什么,我也没办法保证。”我看向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她看着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惧怕,“你,你这个恶魔,你杀我爱人” “哦,请问,这件事情,谁告诉你的?” “自有人会说。”提到这个,她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 “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我们的队伍,那是你们襄王府上的,是吧?”他这表情提醒了我,这路上行来的事情,一直觉得有人在不远处跟着我们,我也想过是襄王府的,心里觉得这也正常,人家家宝贝闺女出嫁,派些人跟着,嫁到夜国后,作为后盾,以防不测,也是好的,可我没想到,他们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不该是千方百计的瞒着她吗? 我冷哼了一声,盯着她说道:“你们襄王府是要造反吗?” 一听造反这两个字,南纯汐的身体一颤,看向我,眼神慌乱起来,“不是的,他们只是想沿途保护我,等我到了夜国境内,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他们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是想让我死心,他们觉得我递出去的是封” “是封饱含深情的书信,郡主,如果我说,当时在场的,只有三方,一方是你的情郎,一方是我的狸儿,而另一方,便是凶手,你觉得是否更有道理一些?” 她看着我,眼神更加慌乱起来,死命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做,我们两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的。” “哦,是吗,说个简单的道理,如果我们想要他性命,何必大费周章,见了面直接杀了就好,何必看什么信,看信无非是给他留个做选择的机会,我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以绝后患,何必要给个留活口的机会呢?”我说给她听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也突然清醒了过来,对啊,南元滇要真的想除掉他,干嘛还非得等他们碰面了再说,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会有这个碰面交信的机会,这不是自己找麻烦,挑起矛盾么? 我怎么这么傻,分明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情,因为那个连理环的问题还萦绕在心头,遇到一点事情,直接就放掉了所有的理智,说话也不经大脑,这还马上是个要当娘的人呢,脑子一点都不够使的,我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肚子。 南纯汐跪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看来她该也是明白了过来,可她却没法说任何委屈的话。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入如州 她府上的人跟她说是我们下的手,无非是想让她畏惧,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要一错再错,下回再出事的就可能是整个襄王府,当然也包括斯毅一家,因为两个人的任性,害了两家人性命,甚至还会搭上两个国家的良好邦交,这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在现实世界里,不存在爱情大过天的童话,有的只是踏血而行的残忍。 “纯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王上当初选你也是因为你的坚韧勇敢和机智,你该把它放在需要的地方,听我的,不要太怨恨你的家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疼爱你了,虽然有时候做法可能不对。” 南纯汐抹掉眼泪,紧咬着嘴唇,“感谢王妃的谆谆教诲,汐儿会铭记于心,给王妃添了这么多麻烦,汐儿满心的愧疚。” 我看着她努力控制的情感,莫名揪心,长叹一声,“纯汐,好好度过此生,也许未来并不如你想象一般可怕。”我没说出的话是:此生少自由,来世任逍遥。 为什么身边总是萦绕着这样的悲剧角色,我没保住人性命,却还要极力把自己撇开,心里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厌弃,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纯汐哭着离开后,我也睡意全无,抱着桃桃坐在软榻上,桃桃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伸出小爪子,在我的肚子上轻柔的踩着,我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道:“桃桃是想自己的妈妈了吧。”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小橘猫,它有时候会趴在我身上,用爪子轻柔的左右踩着,我高兴的跟我妈说,‘你看,它在给我按摩呢。’妈妈告诉我,这是因为小猫在想念自己妈妈,这个动作是本能反应,当时的我太过善良幼稚,为此还哭了一气,现在想来真是矫情到不行,可当时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猫妈妈在焦急找自己孩子的画面,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了。 现在我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了孩子,却比什么时候都格外的想自己的母亲,从前的,这里的,都想。 第二日一早,我们准时出发,我被妥妥的安排在马车里,车里还垫了非常厚的毯子,倒是挺舒服,南元滇不放心,又降低了行进的速度,就看浩浩荡荡一行人,行动比不行也快不了多少,后来还是我一再劝说,才提了一点点速度,就这样,行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停一下,来问问我怎么样。 就这样,夜里只得宿在了官道旁的林子里,搭了营地,把我的帐篷放在正中央,南元滇恨不得一直贴身保护着,弄得我尴尬的不得了,知道这是王妃怀孕,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倒是挺新鲜,所有的从容不迫都抛去了脑后,说话啰啰嗦嗦,做事磨磨唧唧,怎么说呢,挑个不恰当的形容,像个居委会热心管事的大妈,如果让他知道我的形容,肯定会气死,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是居委会大妈。 “灵雨,我给你烤了点牛肉,这天冷,屋里没有暖炉” “元滇,”我伸手拉住他,坐到我身边,“咱在路上,就别这么麻烦了,让人家看着也不大好,早一日到乐城,事情办妥了,早点回去,才能更好的休养。”我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南元滇跟着也伸手摸向我的肚子,煞有介事的说:“好像大了一点。”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一个多月,怎么也得再等两个月,才会慢慢看出肚子,你也太心急了点。” 南元滇傻乐了几声,“是我太心急了些,早些休息吧,我们明早继续赶路,我出去再勘查一下。”南元滇说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狸儿走了进来,笑着朝我行了个礼。 “你怎么进来了?” “王爷让我进来陪着您。”狸儿掩嘴偷笑了两声,跪坐到我身边,帮我把毯子铺整齐。 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还怕我人间蒸发了不成。”说完伸了个老腰,倒是真觉得有些累了,倒头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回到了忠亲王府后院,梁文天的房间里,他站在我面前,头发松散的披散下来,胡子拉碴,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一些,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听说你要来了,我好生欢喜,若此生还有机会见面,想问姑娘一声,来世可愿做我的妻子,逃离尘世外,做一对逍遥的人儿。”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滑落,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却从他身体里穿过,他看着我,慢慢向后退去,转过身,只留了个模糊的背影。 我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南元滇的怀中,他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头发,手腕无意间露了出来,上面有明显的被连理环灼伤的痕迹。 我大喘了几口气,坐起身,拉着南元滇的手,轻皱起眉头,“又疼了?” 南元滇叹了口气,“该是你疼了才对,是不是做了噩梦?” 我点了点头,“做了不太好的梦,但是我感觉我梦到的应该不是我的感觉,而是他的感觉。” “他?你是说梁文天。” “是的,梦到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南元滇看着我,半天才开口道,“我们会尽快赶到乐城,他,不会有事的。” “嗯,害我睡觉都睡不踏实,”我勉强的笑了笑,拉着他,“你陪着我吧,我怕我再做噩梦。” 南元滇轻声答应,躺下来,把我揽在怀中,我依偎在他怀中,很快便进入了睡眠,一夜无梦,早晨醒来,继续出发,停停歇歇,三日后到达如州,这已经比原定时间晚了一天,我们依然住了上次的那个客栈,一切收拾妥当,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待在暖炉旁,这两日也越发犯懒了,能躺着就不想坐着,能坐着就不想站着,前方的消息早早的就送到了如州,南元滇看过后,将信交到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