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慢走之女将倾城》 第一章 死亡 章节名:第一章 死亡 2013年2月18号,j市c县的郊外,刚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阔野都是暗沉的银白色。一片寂静。 苏熙已经在雪地里趴了十三个小时,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从接到任务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天寒地冻,没有人息,好在这些都在掌控。 上面传达的指令是凌晨三点到四点左右会有一个贩毒团伙从c县与临市的高速接口经过,而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十三个小时。敌人一刻不出现,她就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与警戒,这其实十分消耗精神,然而她却眼光精湛,神情平静。 作为独立于军区的特种部队猎鹰最出色的特种兵,这不过是最简单的任务。 忽然,她的呼吸减慢,眼睛却微微眯起--寂静的诡异的前方,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她低头,正在瞄准,忽然,长久以来在生死线上培养的第六感驱使她向左边翻滚而去,动作之快,完全让人无法想象她之前已经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趴伏了十几个小时。 而她刚刚所在的位置,雪堆炸开,蹦起的雪和土石急速飞开,从她眼前划过,几乎划伤她的脸颊。她快速抬头看去,凌厉的眼神几乎花开夜色浓重的天幕。却见一个人正站在前方,身形挺拔,没有说话却已经让人感受到一股凌人的气势。 苏熙却是一怔之后声音极冷的说道:“原来是你,言铮。” 那个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却很快放松下来。即使她是猎鹰最出色的单兵能力最强的特种兵又怎样,他为了今天,筹谋了整整三年。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死在她手里,他们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等到今天。更何况,他今天带了足够的精英,她已经在雪地冻了那么久,肌肉早就僵硬了。总之,今天,他必须除掉她!她的存在,已经影响了他太多计划的推行!“不愧是享誉整个军区的苏熙,居然猜到了是我。”他微微得意的嘲笑道“不过,太聪明的人大多短命。今天你必须死!” 苏熙没有说话,她已经知道,周围至少有二十把杆狙击枪瞄准了她的脑袋和心脏。 但是她并没有如言铮所愿露出惊慌的神色,反而神色清冷,只是眼神中墨色旋转,似是风雨欲来。“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吧。”她随手把手里的狙击枪仍在雪地上,漆黑的枪身反映月光,璀璨却冰冷。就像她一样。 言铮似乎被惊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的投降,不过,她注定要死。 他转头,似乎准备下令射击。正在此刻!苏熙像是踩了弹簧一样猛的向他扑来,因为言铮脑袋微微转了一下,即使他心有警惕,却也没料到苏熙会这样扑来,--而且,太快了! 苏熙左手旋拧言铮的右臂迫使他转过身,右手绕掐上他的脖子,右腿猛的踹上他的膝盖,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传出,言铮的惨叫还未出声,就忽然软软倒下了。他的脖子被划开,血液不断涌出。 苏熙早在弹跳起的那一刻就用左腿踢出了藏在右腿内侧的匕首,当她的右手掐上言铮时,手上已经夺到了匕首。这已经足够。 她虽不惧死亡,却不会容忍自己被人背叛后毫无尊严的死去--好歹,拉上一个陪葬的。 她早已知道言铮绝对布下绝对严密的击杀计划,她难逃一死。她虽然强,却也强不过早有准备的军队。而周围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来不及反应他们 密集的子弹飞来,因为装了消音器,所以这一幕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死一样寂静的黑夜里,身姿挺秀却单薄的女子身影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更加不堪一击,然而,没有人会小看她。因为她是强者的代名词,从生到死。即使死,也要遵循她自己的意愿。 苏熙倒下的时候,手在腰间划过,那里还有一把沙漠之鹰。但她没有拿出来,无谓的死亡毫无意义,并非是可怜那些人,但她确实忽然累了,于是她想,就这样吧。呼吸渐渐变得冰冷,她闭上眼睛,忽然想到七岁那年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冷,爸爸妈妈躺在血泊里,也渐渐变冷。他们死于入室抢劫的厄难,她躲在柜子里,一声声刀入血肉的细微声音钝钝打在她的耳膜上,她的心上,她的人生因此而改变。在部队,没有人知道,这个冷清寡言的女孩子为什么那么拼命。其实,她只是通过那些可以感受到痛的时光,来消磨自己,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那样,才有鲜活的活着的证据。 而现在,她终于累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想。 新人,希望有人看啊!握拳!我会努力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章 穿越 章节名:第二章 穿越 “苏流熙呢?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没去给母亲请安?是不是昨天的那顿鞭子吃的不够爽?” “二小姐,奴婢求您了!大小姐昨天挨了那顿鞭子,着实是扛不住了!求您放过大小姐吧!” “哼!你一个贱婢,也敢来对本小姐指手画脚?是活腻歪了吗!滚开!” “二小姐,求您,二小姐,” 苏熙在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多年在生死边缘徘徊,若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早可以去投胎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应付那个即将踏入这个房间的人,因为她正在环顾这个屋子--她早应该死了的!而如今,这屋子虽然破旧,甚至身下的床都硬的硌人,却不妨碍她认清现下的处境。 她穿越了。 苏熙从未料到自己还会有这番经历,她性格冷清,又出身部队,更是坚毅冷凝。对于那些小女生热衷的东西倒是毫不上心。 她伸出手,是一双小而粗糙的手,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双属于孩子的手。 她静静的看着这双小手,仿佛可以看到那个瘦小的孩子在过去的日子里经历的一切。那孩子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浆洗了一府的衣物,那孩子在狭小潮湿的屋子里度过了几个春秋,那孩子在嫡姐的鞭子下哀哀流泪却不曾出声求饶,那孩子, “砰”的一声,破旧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晃晃悠悠似乎要掉下来。一个少女挥着鞭子闯了进来。看见苏熙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完全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一下子怒火更胜,骂道:“贱人!还不跪下!”她的身后跟着一大堆仆人,大多神色谄媚,只有一个神情焦急,几乎要哭出来,是苏流熙的丫鬟明兰。 苏熙却好似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仍然静默不动,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这个身子,是大庆镇西大将军苏的长女,但是,是庶女。苏流熙。在这样的时代,身为庶女,生母赵氏又出身低贱,乃是商户出身,性格懦弱可欺,自己都处境艰难,更遑论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因此,苏流熙从小受尽欺凌,几与下人无异,又因身份尴尬,上有嫡姐嫡母相欺,下有下人捧高踩低,每天做大量的粗活还经常隔三差五带伤--昨天便因她没做完活,苏流芊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顿鞭子。此时身上早是遍体鳞伤。 鞭子破风而来,却是苏流芊挥鞭,想要教训苏流熙。 “啪”的一声,苏熙抬眸,轻而易举的抓住飞来的鞭子。冷冷看向身前的少女。 苏流芊虽才十岁,却因从小受宠,性子娇蛮非常,一有人不顺其意,便要想方设法讨回,睚眦必报。此时被苏熙制住,一愣之下,更是恼怒。脸上神色激愤,几乎扭曲。 “小贱人!还不松手!”苏流芊被气昏了,根本没有去想怎么会被苏流熙反手抓住鞭子,挣扎了一下,却纹丝不动,便又要开口辱骂,“你这个--” 苏熙眼神一冷,不耐的抓住鞭子一抖一甩,鞭子竟苏流芊的手里脱飞而出,被苏熙拿住。她这动作幅度很小,旁人看着就好像是苏流芊不小心把鞭子松开让苏流熙夺取了。实际上,只有苏流芊知道刚刚那一甩是多大劲道,她的手都要被震裂了! 苏熙把玩着鞭子,缓缓到:“你还要打吗?” 苏流芊正要反驳,却看见对面少女的眼神,幽幽冥冥,好像是冬天大雪覆盖的寂静,带着令人心颤的冷意--苏流熙怎会变成这样了?她在那样的眼神下,竟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明明还是那身破旧的衣物,她露出的小手臂上还带着伤痕,可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苏流芊虽然一时迟疑,旁边的下人却没能看到苏熙的眼神,当下便有那想要讨好苏流芊之辈争相对苏熙叫嚣。 “大胆!竟敢对二小姐不敬,你是想死吗?”一个形状瘦小的小厮大声叫道。 “就是!以为自己什么东西!呸!” “看来是傻了,竟然还不给小姐跪下磕头赔罪!” 明兰被事情的逆转给吓蒙了,在她眼中一直瘦弱不堪的大小姐竟然夺了二小姐的鞭子,还直直的站着,与二小姐对峙她擦擦眼泪,连忙奔到苏流熙身旁,小声问道:“大大小姐您怎么了?您这样会被二小姐报复的啊!” 苏熙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小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这是苏流熙的丫鬟,明兰。自小陪在原主苏流熙身边,受尽府中众人欺压,主仆二人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此刻,虽然苏熙不惧,却因着这份难得的情谊而微微动容。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陪你享福的人,然而,能陪你患难的却是少之又少。在这艰难的境地,这份赤诚尤为珍贵。苏熙神色平淡,语气却微带安抚:“无碍。放心。” “可是”明兰还想说什么,看着苏熙平静的面容却忽然安心。也许小姐可以应付呢 苏流芊被下人的辱骂声惊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低贱的苏流熙镇住,真是丢脸! 她强自镇定,拿出傲气凌人的神情:“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拿下!” 周围的下人都扑了过来。 苏熙手腕翻转,皮鞭在空气中一闪而过,在所有人没看清的时候,已经抽翻了一干人等,苏流芊目瞪口呆看着刚刚围过去的下人顷刻间已经全部倒地哀叫。怎么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来教训教训这个贱人,却一波三折。不仅没有让苏流熙吃到苦头,自己却吃了大亏! 苏熙本不欲和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女孩相斗,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知死活,她没有那么多的耐性来对付这种烂摊子,看来只能杀鸡儆猴了。 苏熙出身特种兵,是猎鹰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一个。她最擅长的是射击与格斗,鞭子这种兵器,并不是她日常所用武器,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 她右臂轻抬,抖落手腕,鞭子就如臂使指,破空而去-- “啪!” “啊--”一声痛呼响起,正是最早出声要教训苏流熙的小厮,他抱着大腿,一道鞭痕触目惊心,皮肉裂开,血流不止。随后不待他求饶,鞭影重重,他的身体瞬时遍布伤痕。苏熙虽然遍体鳞伤,但是她的忍耐力惊人,完全不顾这样的动作会致使伤口裂开。 刚刚大面积横扫的那一鞭,她只出了三分力道,而现在她已经打定主意立威以绝后患,是以下手用了五分力道。 很快,那个小厮疼晕了过去。 苏熙面目冷凝,她虽然没出全力,却鞭遍打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疼感最敏感的地方。表面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鞭伤,但是里面会产生淤血,没有上好的治疗,绝对会落下残疾。更何况,没有人会给小厮看大夫。 这个人,在苏熙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在收起鞭子的时候,苏熙微微皱眉,这幅身体太弱了,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已经有点喘不过来,若不是她意志坚定,恐怕新旧伤叠加,早已经倒下。 而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懦弱可欺的大小姐吗?这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流熙吗?她怎么忽然这么强了? 苏流芊呆呆望着昏过去的小厮,又看向苏流熙。她直直的站着,身形单薄,却如松柏一样,浑身散发着令人一股疏离而冷清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敬畏。她尖声骂道:“贱人!你竟敢竟敢打伤本小姐的人,你你你就不怕我去找母亲那里告发你吗?!”谁料苏熙只是瞥了她一眼,似是在看一个白痴,淡道:“他的脑子坏了,你也傻了吗?” 不待她反应过来,苏熙开口道:“身为奴下,却胆敢本小姐动辄打骂,如此目无规矩,以下犯上之徒,死有余辜。以后,若有人再犯,如同此人。”所有人下意识瞧向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厮,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太狠了! 苏流芊猛然回神,是了,多年的欺压早让她忘记,苏流熙并不是真正的奴婢,她是将军府的庶长女,虽然是庶,却也是主子!别说打伤一个小厮,就是打死了,也绝没有人能拿这个来惩处她! 她恨恨咬牙,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欺负一个人成了习惯,就会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人应该永远臣服,当有一天这个人开始反抗,就会让人愤怒,而当她发现这个人突然变得强悍,不再受她的掌控时,又会生出恐惧,最后,只会燃烧成恼羞成怒,理智全无。她愤恨的瞪着苏流熙,恨不得在她身上刮下一层肉来。 苏熙却不打算再和她们耗下去,她现在急切的需要休养。于是转身打算离去:“门在那里,不送。” “慢着--苏流熙,打了你妹妹的人,却还不知错,你的教养呢?今天不给你妹妹认错,就不要走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一听到这个声音,苏流芊的脸上立刻染上喜色。苏熙站定,回头,正看见一道身影,从门外走来。穿着一身孔雀蓝的襦裙,头戴翡翠金步摇,正是将军府主母,苏流芊的生母,何氏。 继续努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章 沈墨青 章节名:第三章 沈墨青 何氏在将军府后院一手遮天,早在刚刚苏熙和苏流芊对峙的时候,就已经有下人偷偷去报信。何氏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不过是去教训一下苏流熙,因此虽然苏流芊迟迟不归,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只道是苏流芊又寻了新的乐子,便也纵容。谁知,下人慌忙来报,却是自己女儿在苏流熙那个小贱人那里碰了钉子,一口茶堵在喉咙,匆匆收拾了便带着人赶来,她倒是未曾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受什么罪,在她看来,苏流熙即使是反抗了,也只不过是被逼急了的兔子,然而既然是兔子,再急,又会翻出什么浪花来?因此有恃无恐,端足了架子,在院门口她并未仔细看院中情况,刚一开口就习惯性的拿出高高在上的语气。 “娘!您可来了!您今天一定要给女儿做主,把这个贱人关起来,狠狠的打!”苏流芊本已怯场,眼下看见自己母亲来了,立刻忘记刚刚才吃了苏熙的一顿教训,飞快扑到何氏怀里,对着何氏哭诉道。 何氏一惊,这才看清苏流芊满脸惊慌之色,她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情况似与料想的不同。那躺在地上皮开肉绽的人不正是自己女儿身边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芊儿,这是怎么了?你可有受伤?”何氏忙拉开苏流芊,在她身上查看。 “娘,女儿今天可被这个贱人辱了!她竟然打晕了我的小厮,还威胁女儿,说要是女儿违了她的意,便要把女儿也打成那样呢!”苏流芊一番惊怒,早已昏了头,见了人便添油加醋甚至歪曲事实,在她心中,苏流熙落在母亲手中,她就可以好好折磨她了,今天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什么?!”何氏看女儿并无受伤,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苏流芊一番话,虽然明白女儿的话并非十分真实,却也是真的恼怒,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和她的孩子相提并论?更何况做出这样的事!何氏却忘了,若不是她们母女长久的欺凌,府中众人的见风使舵,也绝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更何况,前身苏流熙早已被她们折磨致死,若不是机缘巧合,来自现代的苏熙占据了这个身体,恐怕也早已经用草席裹了,抛尸荒野了。 何氏虽然心下怒意翻腾,却毕竟是从后宅争斗中走过的,并不是苏流芊的一味蛮横,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苏流熙毕竟是将军府的小姐,她并没有伤到苏流芊,不过打伤几个下人,若要真的追究,也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罪名罢了。因此,她的神色迅速恢复,仿佛刚刚那个面容几乎狰狞的妇人并非是她。 她看着苏流熙,缓缓展开笑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似是带了一张面具,僵硬得很。只听她说道:“流熙,你虽是这府中的大小姐,却也不能擅动私刑,发落几个下人是小事,然而闺中女儿,下手如此狠辣,若是传了出去,却不知外面怎样议论咱们将军府仗势欺人,为主不仁呢。你这样,可想过会置于咱们将军府何地?又将你父亲置于何地?”她只字不提是苏流芊先带着人来找苏流熙的麻烦,却牢牢咬住苏流熙下手过狠,心思阴沉,潜台词便是说苏流熙心狠手辣,德行有亏,更是拿出将军府真正的主人--苏来说话,句句指责苏流熙如此作为给将军府抹黑,给苏抹黑。大庆重孝,这样的名声传出,苏流熙将要面对更加艰难的处境。恐怕以后都再也抬不起头! 然而苏熙此时心中不耐,对这些沟沟道道也十分厌烦,便微微抬首,对着前方喊道:“阁下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语调冰冷,神色微厉。 从苏流芊闯进来,她就发觉屋上有人,因为并非觉察恶意,便也未曾多加理会。谁知这些人纠缠起来无休无止,她虽不惧,却也十分不耐。而且,她也没有让人免费看戏的爱好。 沈墨青本来无聊逛至此处,恰巧看到一幕有趣的场景,一个少女领着一堆人去找另一个少女的麻烦,有趣的并非是此,而是那个被欺负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实在太过淡定,或者说,太过冷寂。那不会是会出现在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在意,那并不是一个被欺负久了而产生的麻木,而是一种基于见识过风浪后的平淡,是全局尽在掌中的轻松,更是一种绝对强大的自傲。他他只在一个人脸上,见到过这种冷清而傲然自存的表情。而那个人算了,不提也罢!真是的,想起那个人就头疼!随后,那个少女出鞭的手法实在让他感兴趣,鞭子虽并非他的武器,然而眼光还是有的。这个少女分明身子赢弱,使鞭的手法却巧妙至极,而她的动作虽然流畅,却可以看出这个少女之前并不常用--那么,只能说,这里面,真的有有趣的东西。 沈墨青勾唇一笑,从屋脊飞身而下,他的轻功师承灵虚子,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在外人看来,眼前不过白影一闪,就多了一个人。 沈墨青落下的一瞬间,整个庭院都静了一静。就连本欲再次开口的何氏,也愣住了。 并非是惊讶于多出了一个人,而是这个男子,真正风采绝佳,郎艳独绝。 斜飞入鬓的眉峰,湛若星辰的眸子,挺秀如雪峰蜿蜒出诗意的鼻子,勾着摄人心魄笑容的嘴角,白皙如刻的下巴,俊朗挺拔的身姿,无处不彰显着这个人的风华万千。更令人迷醉的是他的五官明明是俊朗飘逸的,却偏偏有种邪恣风流的气质,一身飘然若仙的白衣也被他穿出了放荡不羁的感觉。 这是在是人间妖孽。无意间的风华内蕴已经足以倾倒世人,偏他还如此蒙然仿似无知,更是勾魂摄魄。 苏熙早在前世见过无数绝世风华人物,这颜色虽人间少见,却也不能撼动苏熙的眼神,她的目光里,看见的是一个轻功极佳并且与苏流熙本身陌生的男人,而非是一个长得漂亮并冲着她眨眼的的男人。特种兵,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时刻记得自己的目标。而她现在的目标,是把这个烂摊子,以最快的速度脱手。 苏熙开口,嗓音还带着稚气的清脆,却透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阁下从一开始就躲在这屋脊之上,想必看了一场好戏。既然夫人质疑我的行为,那么不如请阁下来讲一讲,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公子脸上如沐春风的表情,必定是乐意之至的了。” 沈墨青脸上的笑容一僵。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 算了,沈墨青视线快速扫过周围一干人等,在苏熙的手臂停顿了一下又飞速转开,这孩子这么可怜,还是要我帮忙收拾啊,看在她使得一手好鞭,姑且帮她一帮也无不可啊 “丫头,我可从不轻易帮人,今天帮了你,回头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苏熙耳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她心下一动,定眸看去,却见那个男人带笑的侧脸,稍加思索,便猜测是传说中的隔空传音。不由得心神一凛,看来这个笑得一脸风骚的男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苏熙神情不变,沈墨青却好似已经得到了她的同意,当下,心情更好。 沈墨青手执骨扇,微微笑道:“本世子近日无聊,不过路过,却没想到,真真看了一场好戏啊!今日才知,原来关于苏将军后宅不宁的传言不假,若非亲眼看到,还真是不敢置信,将军府嫡女欺负庶姐不成反而倒打一耙歪曲事实,嫡母维护亲女心切于是不分是非随意判罪。当真是活生生绝佳的话本子啊!” 何氏几次欲要定罪苏流熙,却次次被逼回去,这会儿正一口气赌在胸口,正要收拾脸色,准备发作一番,却被沈墨青的一番话给惊着了。 她是真惊了,这偌大的大庆朝京城,能自称世子的实在少之又少,开国的四大候府,定国候府,平南将军府,均在二十年前被连根拔起,而剩余的除了镇西将军府,便只剩下一家,就是现下底蕴最深的静安王府!而世子,也只有一位,便是静安王府王爷沈飞的嫡长子,沈墨青! 今日到底是撞了什么运?怎么这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会凑在将军府!何氏虽然气苦,却也不好再装作不知,只得咬牙道;“不知世子到来,未曾远迎,还望世子见谅。” 沈墨青却好似全不在意:“好说好说,本是本世子不请自来,扰了贵府。但却也未料到,此行收获颇丰啊!不然,本世子还真看不到这么有意思的戏呢,而且,本世子觉得,贵府大小姐实在是聪慧心善,连不规矩的下人都帮忙夫人调教了,真是孝顺的好孩子。苏夫人,你觉得呢?” 何氏若是还看不出来沈墨青今日是要护定了苏流熙那个小贱人,就枉她在后宅腥风血雨这么多年了! 只是不知道沈墨青是吃错了什么药,要站在苏流熙那一面,他是疯了吗?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虽想要教训苏流熙,却更不想平白得罪了京城最有权势的静安王府。将军府并不能惹上这个大麻烦。况且,虽不知沈墨青为什么帮苏流熙,不过,他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今日暂且退了,以后多得是机会!再怎么说,这是将军府的家事,沈墨青不好一再插手。 何氏似是笑了:“世子说笑了,本也不过是小事,何至于麻烦世子?” “当然是小事,既然夫人都说是小事了,那希望今后,不要再有不长眼的东西出现了。”何氏话音刚落,苏熙就冷道。 除了苏熙和沈墨青,所有人面色同时一僵,变得难看起来。 有木有人在看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章 安身 章节名:第四章 安身 苏熙这句话说出,霎时间众人脸上精彩纷呈。这话里“不长眼的东西”,谁又不知是在暗讽二小姐苏流芊呢?看看苏流芊,若不是被何氏以眼神警示,早就不顾一切冲过来了。 何氏强自按耐,似乎没听到这句话,对着沈墨青说道:“世子,这里简陋破旧,恐污了世子贵体,不若移步前厅” “免了,本世子倒是瞧着这地方挺好的,起码敞亮,也干净。”沈墨青意味不明的笑道。 何氏一噎,暗恨这沈墨青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当下便道:“既如此,府中还有要事,便请世子随意吧。”说完,就拉着死死钉在原地不依不饶的苏流芊,带领一帮人出了院子。 怕是今天这何氏和苏流芊真被气狠了,沈墨青看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来,灰头土脸的走,不由觉得好笑。回头看向苏熙:“丫头,你今日可是多亏了喂!丫头!你怎么就走了?爷连声谢都没有啊哎哎” 苏熙转身,并不多加理会沈墨青,径自走到床边坐下,对着明兰说道:“明兰,帮我打点热水来,还有,拿点烈酒来。”这具身体上新伤旧伤叠加,恐怕没有一块好地方。若是不及时处理,发炎了引起并发症就真不是闹着玩的了 。明兰愣愣点头,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下去了。小姐今日让她,哦不,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样的小姐,很陌生,她却觉得,小姐这样没什么不好,起码,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啊。她这样想着,竟渐渐感到安心。 沈墨青噙着笑意走到苏熙身边,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玩,先前对着那么多人也不惧,而现在,他帮了她,正常人不都得感谢一番?但是看看这位,似乎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愿啊 “丫头,你看看你怎么对着所有人都这个表情啊?难不成是” “今日之事,多谢。”沈墨青正想逗苏熙开口,却不料对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声音平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激之意。然而沈墨青看着那张冷肃的小脸,却莫名的觉得,对方真的在感谢他,或者书,是在很认真的阐述这样一件实事。他忽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样年龄尚幼的小女孩,本应是受尽宠爱的,起码也是无忧无虑的,而这个女孩,却仿佛已经看遍人间苍凉,对着世上邪恶不惧,却也对着世上善意不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这样一个尚且十一的小女孩如此顽强坚毅呢? “啊,这个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谢啦。本世子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能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欺负不是?”沈墨青一顿,讪讪说道。 苏熙并未回话,今日虽然她自己也可以解决,然而免不了又要一番折腾,她的这个身体,或许很难撑到底。因此,这份人情,她是记下了的。她从不欠人人情,以后,想办法还了就是。 苏熙微一用力,左手臂上的袖子被撕掉,露出一截满是伤痕的手臂。大体上看来,多是鞭伤,有三道应该是最近两天新添的,因为没有用药,已经隐约红肿化脓,有些时间久的,便是结了痂的,还有更久的,只能看到浅白的痕迹,形状略微扭曲,皮肤起伏不平,可见当时受伤之重。 沈墨青乍一看见,心中也吃了一惊。着实想不到这个小女孩身上是如此光景。仅一条手臂就惨成这样,那她身上,想必未必会比这好。更大的可能是,她全身都是这样遍布的伤!隐隐的,沈墨青竟觉得有点闷闷的,他也已经十五岁,自觉这样盯着女孩子光裸的手臂并不合适,当即扭过头去。 苏熙并不十分在意,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她有一次身体里同时中了三枪,左肩膀一弹,右小腿两弹,当时没有战友援助,又不能让子弹留在身体里,她自己就用随身的瑞士军刀把子弹生生剜出来了,当时她几乎疼晕过去,最后要不是手术及时,她的腿早就废了。那一次,也差点中断她的军旅生涯。 “小姐,水来了。”明兰端着水一进来,就看见自己家小姐伤痕累累的手臂,当下心里一酸,眼泪就又出来了,“小姐都都是奴婢没用让您遭这么大的罪” 苏熙微微无奈,这个小姑娘心地纯善,忠心耿耿,唯独这眼泪,实在是让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变色的苏熙有点无力招架。“明兰,不要哭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记住,只有弱者,才会妄图用眼泪解决问题。” 说着,自己取了手帕,在水中摆了摆,擦拭手臂。又蘸了酒,便要往手臂上的伤口招呼。 “慢着”沈墨青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由出声阻拦。她是不知道疼吗?这样红肿发炎的伤口,烈酒沾上去,饶是一个壮汉也要疼的咬牙,她这样瘦弱,怎能受得了? 苏熙却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擦上开裂的伤口。已经发炎了,只能用酒精消毒了,不然,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喂!你怎么这么不听劝?你不知道”沈墨青语塞,眼睁睁看着苏熙淡定的清洗了伤口,又拿酒擦了,甚至。她拿着清洗过的匕首把已经坏死了的肌肤割掉! “小姐不要!”明兰惊呼。苏熙眉目不动,自顾下了手。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效率,永远比个人的感受重要。 沈墨青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觉得被深沉的震撼着。他能感觉到,那份疼至骨髓的颤抖,然而,那个身形单薄,面容憔悴的小女孩,从头到尾,不曾发出一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坚强了,沈墨青看着苏熙,忽然迷惑,这具身体里,究竟隐藏了多大的力量?这样的隐忍,这样的坚毅,这样的冷清,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明兰眼中含泪的被苏熙打发着去守门了。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走吧,我要休息了。”苏熙瞥了沈墨青一眼,说完就躺在床上,似乎马上就要睡觉。几番折腾,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必须休息,身上其他的伤晚些再处理也可以。对于屋子里还站着一个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沈墨青嘴唇蠕动,似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无声叹了口气,望着背对着他的身影,仔细看了看,脸上洒脱恣意的神色也有所收敛。最终起身离去。 待沈墨青离开了约有十分钟,苏熙的身影忽然一动,坐起身来,看向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面静静放着一个玉瓶。她知道,这是沈墨青留下的。她并不怀疑这是治伤的良药,若是沈墨青对她怀有恶意,根本不需要帮她,何至于如此麻烦?但是有外人在,她怎么可能真的睡?多年的警戒习惯并不是一时半刻说改就改的,更何况,苏熙看向窗外,天空一碧如洗,犹如最纯美的梦,在这样的处境下,鬼影僮僮,孤立无援,她还有硬仗要打。既然上天让她得以再活一世,那么,从今天起,她就是苏流熙。 前尘往事,皆作往梦。 “啪”“砰”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那个贱人是撞了什么邪?居然敢这样摆脸色给本小姐看!还打了本小姐的人!当本小姐是死的吗?!娘!您也是!女儿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您怎么还这么不在意?难不成您怕了那个贱婢所生的贱人吗?” 明月居,苏流芊的闺房,苏流芊正在狠狠发泄,屋子里的装饰几乎被她摔了个遍,下人们站在角落,只希望不被迁怒。二小姐发起火来,可是能生生把人作弄死! 何氏正坐在高堂,看着女儿狰狞的面色,自己虽也是憋闷得胸口疼,却也只忍下,耐着性子劝道:“芊儿,并非是为娘怕她,她一个小丫头,再厉害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出什么浪花。你也看到了,今日安定王世子是护定了她。我们怎好和他硬来?不过你放心,安定王世子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等他离开,那小贱人自然还是在我们掌控之中,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都随你的意,好不好?” “那难道今日女儿就白白吃亏了吗?”苏流芊听了何氏的话,怒气稍缓,脸色却依旧难看。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在她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她若是不把这仇报了,一定连觉都睡不好! 何氏忙安抚道:“放心,娘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你爹也快回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他这个好女儿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真的?爹要回来啦?太好了!这回苏流熙死定了!”苏流芊一改脸上愤怒的神色,转换上一幅欢喜不已的表情。 何氏不说话,上挑的嘴角却也彰显出她内心也是这样想的。进府这么多年,除了她自己的孩子,就只有苏流熙这个孽种。看见她,就像看见自己的耻辱!这一回,把苏流熙,还有她的那个卑贱的娘,都一并除去吧。 一直在裸奔啊啊啊啊啊肿么办?求安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章 今世 章节名:第五章 今世 将军府占地极广,屋舍建筑古朴大气,不仅专门设立了练武场,甚至还有天然的后山相傍,供以将军府府中护卫训练。只是随着沈常年驻扎西关,府中何氏一介妇人,对于军务一窍不通,因此,只除了例行的演练,将军府的练武场几乎成了摆设,至于后山,更是因为环境阴森寂静,山势陡峭,无人问津,仿似死山。 然而,今日天刚蒙蒙亮,后山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声响。却是苏流熙在沿着山上的小路奔跑。她的脚上绑着沙袋,考虑到这幅身体底子实在太差,每个沙袋不过才五公斤。然而尽管已经减轻了训练量,却也让苏流熙累得够呛。她的额头因为超出体力的训练而冒出大量的细汗,脸颊通红,呼吸急促。 事实上,她已经这样跑了一个小时,她的腿酸疼不已,胸口几乎要炸裂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是她的眼睛很亮,闪烁着无可言喻的执着。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状态,羸弱的躯体会拖她的后腿。任何时刻,她都不会允许自己脆弱的出现在人前,尤其是,当她是孤军作战的时候。 林中寂寂,只有她的呼吸声,奔跑声,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没有了上级,没有了任务,没有了以前那帮虽然并不热络却可以相互协助的战友,苏流熙在自己的屋子里,发了很久的呆。这在前世,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因为那时她无时不刻谨记着自己的使命。她是国家机器,是一把利剑,国家指向哪里,她就以身相拼,因为无所贪恋,所以从无畏惧。 所以她是猎鹰最强。 然而她从未料到自己死后会穿越依附在另一具身体之上。她虽然看似淡定,却实实在在疑惑了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怎样进行。 今世,她是苏流熙。那些加注在身上的禁锢似乎一夜间烟消云散,可是她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一次死亡,似乎唤醒了一直蛰伏在她心中的东西。 比如,对自由的渴望,再比如,对生命的珍视。 那天沈墨青走后,似乎对何氏说了什么话,苏流熙养伤的这些日子,她竟然没有再派人来寻苏流熙的麻烦,甚至,似乎连苏流芊都偃旗息鼓了。她的小院终于清静了好一阵。明兰为此兴奋不已,连连在她面前说安定王世子真是世上最好的人,帮她们这么大的忙。小姐从小受苦,这下终于扬眉吐气,小丫鬟脸上的笑容几乎没下去过。 苏流熙看她如此高兴,便没有打击她,明兰不知人心险恶,以为从此后便苦尽甘来,她却深深明白,以何氏的狭隘心胸,她和她结了这么大的梁子,何氏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她和她们,迟早要一分高下。 因此,她想办法找来了一些书,大多是史记列传,还有一些风俗杂谈,原主身困将军府,几乎从未出过将军府的大门,对于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认知。她要保全自己,首先要熟悉这个世界。也幸好文字与繁体字及其相近,苏流熙起来没有障碍。 这个世界现在有四个大国,大庆,西燕,东齐,朝夏。大庆地处中原,西邻西燕,东比东齐,南靠朝夏。 其中以东齐最为强盛。东齐靠海,兼又地域最为广阔,齐昭帝心怀雄才大略,朝堂上人才辈出,齐国之势几乎无人可当。 朝夏地处江南,上至国君夏仁宗,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偏好华文丽词,属意丹青文章。因此,朝夏的军队虽是大国里最弱,但是江南富庶,朝夏的财力却也不容小觑。 西燕多是荒芜之地,然而民风强悍争强好斗。西燕的骑军名冠天下。可惜现在的国君武帝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多年来不断试图挑起和大庆的边关战争,西关民不聊生。 至于大庆苏流熙皱眉,大庆当今的皇帝庆明帝,忠奸不分,又极爱奢华,大庆前年六个省遭了旱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甚至在最困难的灾区,有人易子而食,他竟然还为了自己的五十大寿再加课税,民间早就怨声载道。而朝堂之上,奸佞当道,各个财阀豪贵之间利益牵涉不清,整个国家机制几近瘫痪,早就被蛀空。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了。而所有的掌权者都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认为大庆仍然是强盛的大庆,妄想着声色犬马的快活日子。 苏流熙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样一个损耗严重的国家,这样一个昏庸无能的国君,这样一群麻木不仁的官员,大庆居然还没灭亡,真是奇迹。不过,想必用不了太久这片表面上的平和就会被打破了。 大厦将倾,无人可救。 除了这几个大国,还有一些小的附属国,以及被天堑隔绝,与外界交流极少的岭南,那里常年弥漫着瘴气和毒气,西燕几次派兵讨伐,均铩羽而归。大庆以北,是其格力草原,那里是北帐王庭的统治地,再往北,则是布克挈沙漠。那里是真正的绝地。记载中,没有人从那里活着出来过。 苏流熙看完这些,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去东齐--是的,她要离开将军府。重活一世,甚至连她也有了想好好游历一下名山秀水的欲望。 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离开将军府。她的身体毕竟还是这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只有和将军府脱力关系才能得以自由。而且,自保能力是一定要有的。凡事占据主动,才不会被牵制。 苏流熙自从下了决定,就开始着手训练这个身体。那天沈墨青留下的药出乎意料的好用,深近入骨的伤痕,居然也没有留下疤痕。然而沈墨青未曾再次出现,苏流熙只好先记着这份人情。 每天早上天不亮,苏流熙就起床,绑上自制的沙袋,负重跑步。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稳扎稳打的办法。每天绕后山的负重跑,不仅地方隐蔽,而且地形十分适合灵活度的训练。苏流熙被派去委内瑞拉特种部队特训时,曾经靠着一块玉米饼,在原始森林活过了七天。如今这小小的后山,实在是不够看的。 苏流熙奔跑在树枝旁逸,荆棘丛生的树林里,几乎如履平地。她总能在几乎毫无出路的地方找到最容易前行的路。似乎那些横生的枝杈,都巧妙的避开了她--越野行军实在是最基本的训练了。 在沿着山路负重奔跑了两个时辰之后,苏流熙就回去简单的用了饭。自从那天何氏母女被苏流熙连消带打的一顿教训,府里众人也不敢再苛待她们的伙食,虽然菜色是最简单的,却比以前吃的搜饭剩汤好了太多。 明兰对于自家小姐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一头雾水,开始她并不知道,还是看到苏流熙从外面回院子,衣服稍显凌乱才知道原来小姐出去了。她虽然疑惑,却也知趣的没有多问什么。只要小姐不再受欺负,小姐做什么都好。 况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小姐似乎不一样了。似乎整个人变得非常冷淡,可是,又觉得非常安心,每次看到小姐冷寂而平淡的眼神,她就会不自觉的安静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那双眼睛泛起波澜。这样的小姐,让她骄傲。 十分钟解决了午饭,苏流熙又去了练武场,开始了基础的力量训练。 “砰!” “砰!” “啪!” 将军府无人问津的练武场里,烈日炎炎,阳光似乎要把地面灼化,似乎连空气都快燃烧起来了。却有一道身影,站在暴晒的烈日下,拳脚飞舞,不断的招呼在木桩上。一声声肉体和木头撞击的闷响传来,令人听着都忍不住脚底发软--这是有多狠! 太阳从正南渐渐西移,刺眼的阳光也收敛光芒,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绚丽色彩。 苏流熙却好像不知疲倦,深蹲,踢靶,格挡,成百上千次的重复着动作,一下下,枯燥而又疲累。整个空旷的练武场上,只有她身体撞击音和拳脚破风的声音。 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在她的记忆中,每一招,都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每一次的重复,高度,力道,轨迹,完全一样。只有成为本能,才会有生死之际纤细入微的第六感。 衣服不知湿透了几次,干了几次,直至太阳完全落下山。苏流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用饭,休息。 苏流熙做这些事完全亲力亲为,明兰看着,不由担忧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没用,第一次看见小姐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时,心疼的直掉眼泪。那之后,苏流熙再也没在小丫头面前脱过衣服。明兰虽然稚拙,却也知晓小姐不愿自己担心。因此便只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不愿小姐费心。 苏流熙便十分欣慰。 这一天,苏流熙在用晚膳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大小姐,您快去看看赵姨娘吧!她快不行了!” 苏流熙的手顿住,定定看向那个小厮:“你说什么?” 新人忐忑中求评论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章 娘亲 章节名:第六章 娘亲 苏流熙几乎要忘记,本尊的生母,也就是小厮口中的赵姨娘,其实也在将军府。只是赵姨娘身染重病,几乎连屋门都无法走出,更何况去看望自己的女儿? 以至于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对她生母的印象。也难怪苏流熙穿来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特意去看望赵姨娘。 而现在她就要不行了? 苏流熙虽然对于赵姨娘并无感情,却也不能在此当口拒绝去见她。毕竟,她占了别人女儿的身子。从某种含义来讲,她就是她的女儿。 苏流熙问完话,便听小厮回道:“回大小姐,赵姨娘今早咳血,后来便昏迷了过去。汀兰苑的下人找了大夫来看,扎了针好容易才醒过来。只是,大夫说,赵姨娘身体亏损多年,早就是残破之躯,这次病发,怕是求您快去看看吧!”汀兰苑,正是赵姨娘的住处。 苏流熙转头对明兰吩咐道:“明兰,呆在这里。”又让小厮在前面带路,前往汀兰苑。 一路穿过雕梁画栋,最后停在一个冷清破旧的院子门前。 苏流熙抬头,上面还挂着“汀兰苑”的匾额,可惜时间久远,显得破旧不堪。那带路的小厮却是站在门前,神情忸怩说道:“大小姐,您看这奴才还得去前堂回话,您要不自己进去?” 苏流熙了然,想必是不愿踏入这不受宠的妾室之地,更何况,里面的赵姨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了,想必是怕沾了晦气。也不点破,径自撇下小厮,往前走去。 抬步走入,整个院子里冷冷清清,只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苏流熙循着声音走去。 推开虚掩着的门,入目的一幕让流熙微微怔住。 她原以为常年重病的人,应该是形容枯槁的,然而,面前这个躺在床上的妇人,虽然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却依然隐隐透漏出一股镇定自若的气质。以至于任何人第一眼看见她,绝不会想到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仔细看看,似乎还能看到年轻时的美丽风姿。 床前有一个婢女模样的姑娘正在轻声抽泣。而她面色却十分平静。 看到苏流熙进门,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欣喜的笑容,然而眼角隐泛泪光,笑容里又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愧疚和歉意。 她轻轻拍了拍正伏在床边哭泣的婢女秋意,示意她退开。对着苏流熙开口道:“熙儿,你来了。”或许是长久不怎么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十分虚弱,并且嘶哑。但是声调温柔,如水划过心田。 苏流熙心下一动,走到床边。赵姨娘费力的伸出手,苏流熙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满面慈爱的妇人,握住了她的手。 似乎这一举动给了赵姨娘勇气,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被握住的手也微微颤抖。 “熙儿,你可怪为娘?”她轻声问道,似乎怕惊到了什么。 苏流熙不语。 本尊已去,这个女人对她来讲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原来的苏流熙,恐怕才是真的怨恨过自己的生母。 赵姨娘似乎并没有要听她的回答,只是继续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虽不说,心里却是怨怪为娘的。是娘没用,护不住你,这么些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可是为娘也没办法啊” 赵姨娘不受宠多年,又罹患恶疾,在后院自身难保,不是没想过自己女儿的处境,她虽心疼,却没有办法。何况,她根本不能闹开,只能以最苦的方法保全苏流熙。 现在,看着眼前的女孩,纤瘦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刮走。稚嫩的小脸苍白,神色平淡,眼神冷寂,不只知道这孩子瘦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这样冷清疏离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湛似秋水的双眸,简直像极了 赵姨娘忽然用力了一些,吃力说道:“熙儿,你心里有怨恨,都尽管冲着为娘,只是只是你要记得,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和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你以后活的快乐一些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答应为娘好吗?” 苏流熙扫过赵姨娘变得急切的面容和眼神里无尽的渴望,忽然开口道:“好。只要那些人不惹上我,我会放下以前的事。” 那些旧怨虽然跟她毫无关系,她却不能白白担了这罪。若是她们有自知之明,一切放下就都好说,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时候,一弹触及她的底线,要她隐忍不发,也绝无可能! 赵姨娘却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想着苏流熙已经答应以后忘记那些难过的记忆,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了 赵姨娘欣慰的展开一个笑容,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咳咳--咳咳咳--” 赵姨娘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颤抖不已,秋意悲呼:“夫人--” 苏流熙似有感应的看向赵姨娘,她的脸色潮红,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咳嗽上。过了好一会,她的脸色又开始变得青白。 秋意忽然用牙狠狠咬住手,以希压住哭声,却还是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她扭过头去,飞快的抹了一把脸,却不再回头看向赵姨娘。 “熙儿吓到你了?没事儿咳咳娘没事儿”赵姨娘看着苏流熙,虚弱的想要展开一个笑容,嘴角刚刚翘起一半,就像无力的风筝坠落,消散了。 苏流熙看着,忽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虚弱的笑容,一个展开一半的笑容,盛开在满是血色的黑夜,从此后,她的一生颠沛流离,却再也没有机会去看到那一个完整的笑容。 那是遥远的属于母亲的最后的笑容。 苏流熙伸手抱住赵姨娘,就好像抱住了当年的缺憾,她把头放在赵姨娘的肩窝,低声说道: “娘。” 声音脆嫩,却因着带着无可言喻的深沉而令人倍加心酸。 赵姨娘本已失去力气的身躯一震,忽然被注入了巨大力量一样,她缓缓睁大眼睛,推开苏流熙,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好似是人生最珍贵的宝藏,仔仔细细的看着。 这孩子虽然却实在是她此生最后最重的牵绊。 “孩子你很好真的很好”赵姨娘嘴唇蠕动,却最终只是吐出这样一句话,“你记得,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赵姨娘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脸上,是完满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她的一生,活的多么累。但是,她从不后悔。最后的那一刻,真的让她觉得,那些受过的磨难,都是值得的。 她也终于曾得到过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再也没有时间,陪在苏流熙身边。 秋意扑在床前失声痛哭。 苏流熙放开赵姨娘的手,缓缓立起。 天色早已暗下,屋外月光格外明亮。辉光从窗口倾泻而入,淌在苏流熙的脸上,半明半暗,表情模糊。 良久,她说:“秋意,去把娘亲的东西收拾一下,禀告管家,赵姨娘去了。” 秋意含泪应是。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常年驻扎西关的镇西大将军苏奉旨回京述职,苏流熙送走了她在异世的娘亲,沈墨青正在安定王府里为自己打了兵部尚书儿子和吏部尚书儿子的事和自家老头子争论不休 而在遥远的东齐,有人正脱离宫廷倾轧,前往大庆; 荒凉的西燕,有人正在与野兽以命搏斗只为活下去; 繁华的朝夏,有人正意气风发,泼墨挥毫指点江山; 广阔的奇格力草原,有人此时正为一场赛马而喝彩; 了无人迹的布克挈沙漠,有人正仰头喝下一口烈酒满心欢喜 这些乱世之中终会汇聚的精才华艳的人们,此时,正在自己的道路上,各自前行。没有人料到,将来整片大陆都会因为他们而震动。 现在,他们都还或艰辛或安逸或洒脱或挣扎的活着。 这些未来皆留名青史的豪杰英雄风云人物,终有一天,会彼此碰撞,交错出时代洪流中最绚烂的火花,划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此刻,苏流熙最关注的事情是,安葬好赵姨娘,并且 查清是谁对赵姨娘下的手! 赵姨娘缠绵病榻多年,为何突然发病?在苏马上就回来的时候! 苏流熙想到那个苍白而完满的笑容,深深凝视着窗外如天鹅绒般的夜幕,眼神渐渐泛起冷意。 虽然赵姨娘并非是她的母亲,但是,她却真的已经快要记不起自己母亲的样子了。只有那些模糊而深刻的轮廓,死死钉在她的记忆里。 那时,她看着自己的至亲倒在血泊中,却只能睁大眼睛,绝望而无力的躲藏在狭小黑暗的柜子里,沾上此后再也洗不掉的梦靥。 即使后来她变得强大,非常强大,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拥抱一下那曾经温暖的身躯。 而这些,赵姨娘都给了她。 她看得出来,赵姨娘几次欲言又止,神情犹豫,分明是有秘密想要告诉她,却最终不知为何,什么也没有说。那些秘密,苏流熙并无兴趣,赵姨娘不说想必有她自己的考虑。而她能为赵姨娘做的,不过只有好好安葬她罢了。, 这也是那些人的目的,沈马上就要回京了,在这个当口,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失宠的姨娘好好操办葬礼,而她要么假装不知自己生母已死,欢喜迎接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来了汀兰苑,如此做这简直是天大的不孝!要么,她就只能和苏相抗,为自己和赵姨娘赢回一片天! 求评论啊!有木有人愿意收藏?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章 苏珣 章节名:第七章 苏 大庆历二百一十六年夏,镇西大将军苏奉旨回京述职。 京都城门打开,无数百姓涌上大街,因着传言中此次边境又有西燕来犯,而苏带领大庆军队成功击退敌人,帝都的百姓听闻沈带兵回京,无不想一睹大将军风采。 “听说苏大将军回来了!” “可不是!听说他这次又击败了来犯的西燕!真是帝国的英雄!” “我要是有大将军十之一二的勇猛就好了! ”就你?做梦呢吧小子!哈哈哈哈哈“ ”就是!“ 整个街道喧哗不已。 苏高坐马上,身后跟着他的二百旗下将领和他自己的亲卫队,看着无数百姓占据了大街,争先恐后满面崇敬。就连苏,都不禁微微飘飘然。然而脸上却一副毫不动容的样子。 他侧后方的骁骑都尉陈厚德见此,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而后大声说道:”将军,百姓们都记着您呢!也不枉您几次三番为了击退西燕贼寇生死相博了!“ 苏听见,心下得意,却貌似义正词严的说道:”陈都尉这是说的什么话?身为军人,为帝国效命是最大的荣誉!本将军受几次伤又算得了什么?以后若再让本将军听见此话,就以军法处置!“ 四面百姓离得近的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就更为激动的高呼: ”苏将军您是帝国的英雄!“ ”苏将军果真豪杰! “我大庆有苏将军,西燕又有何惧?怕是天下无人可比!” 离得远的百姓没听清的,看到人群忽然激动高喊,纷纷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当下苏和陈厚德的对话被所有人所知。 于是人群几近沸腾。 而在街道旁的一个茶楼里,此刻却十分安静,并不被这份热闹所渲染。整栋楼都似乎被一种奇异的气氛笼罩。 忽然传来一个不以为意的声音:“西燕不过派出了五百人的队伍,苏却以两千人迎战,最后还自损六百三十七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自己赢了的。” 声音虽然平淡,其中鄙夷之意却毫不掩饰。 “哈哈,十一,你难道不知他还纵容自己的手下割掉自己战死的士兵的左耳吗?”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回到。 “哼,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我说了都怕会污了公子的耳!”那个人不以为然,提到“公子”的时候却隐约透出一股至上的尊崇。 “哈哈说的也是!不过大庆要靠这样的‘将军’,看来已是强弩之末了。” 忽然一道清冷如玉碎的声音说道:“大庆早晚不过笼中之物,此次前来,只需拿到灵玉即可。” 仿似春初雪花冰融,曲回流转迸起相击淌出晶莹剔透的光彩,又好似秋日楼高随风直上的悠然笛声,响彻秋云的辽远动人。 猛一听那声音只觉一阵神思清凉,却又让人不禁为这音色迷醉,熏熏然折服。 却是那楼中,坐着一道身影。他的身后,正是刚刚争论的两人。此刻听见公子出声,二人皆收敛神色,恭敬道:“是。” 远远看去,只能看见那人一身青袍,袖边隐有月华般的流光闪烁。在这样明亮的日光下,绽放出温良柔和却令人心醉的光芒。若是天下第一的丝绸铺子锦阁的掌柜在这里,怕也是要惊叹,这一匹千金不止的月华锦,不知是怎样的豪贵才能做成袍子来穿!须知即使是富庶的朝夏,皇室公主也不过是只得一方帕子大小罢了! 那人虽只得一个背影,却显得清贵无比,即使现在身处闹市之中,却也仿佛身处庙堂之高,令人不自觉得臣服,动作行云流水,无比尊贵又从容如斯。只一个背影便如此风华绝世,实在令人心折。 再说苏带着二百兵将,御马前行,直至到了皇宫门口,才下马前行。早有等候在此的公公,远远看见苏等人的身影,便早早挂上笑脸。谁不知这位将军此番回京,又要受封,已是尊贵至极,宫里宫外谁不盼着能与这位攀上交情? 苏下马,那公公连忙上前,对着苏笑道:“苏将军辛苦!陛下早在御书房等着您呢!还请随奴才来。” 苏并不废话,多的人想要讨好他,不过一个小公公而已,还不够他正眼看。只吩咐属下先回,自己一人进入皇宫。 苏随着那小公公和一众奴才走远。 陈厚德见人走远,才扭头对身后的将领士兵说道:“兄弟们在西关吃了不少苦,此番能跟随将军回京,可要好好玩个痛快!” “好啊!老子早就想看看帝京是个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老子看刚刚冲着咱们招手的女人,简直水灵的要死!哈哈哈哈” “那可不!瞧你那出息!等咱们将军此次封了赏,咱们兄弟不都得加官进爵?到时候还怕没女人?” “就是!” “妈的,老子非得先去玩个痛快!先走了!”说完,便见一人当先一马扬鞭奔走。 剩余的兵士见此,皆笑骂着纷纷上马,四散而去。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说苏进了御书房,便跪下行礼。嘉荣帝见苏进来,笑道:“哈哈,苏将军免礼。此番你可是为朕立了大功啊!” 苏起身,郑重说道:“微臣不敢居功。正是陛下福泽深厚,天佑大庆,微臣才能击退西燕,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苏此话深深取悦了嘉荣帝。他本身一直觉得自己是天子,最为尊贵,又被朝堂上那些人多年溜须拍马,早就觉得自己天命所归,若非他无心费力一统天下,这天下早就是大庆的了。 此次西关上表的折子里,说西燕派了上千人的队伍侵扰边境,但是被苏带军全部歼灭,且损伤极少。消息传开,朝堂上一片赞扬之声,而现在,连苏自己都说,是靠他的天子之气才赢得战争,天下谁还可惧? 嘉荣帝笑意更盛,说道:“爱卿为了帝国常年驻扎西关,那等偏僻荒凉之地,想必爱卿受了不少罪。此次回京,朕可要好好赏你。” 苏心下对嘉荣帝如此好骗十分鄙夷,然而表面却端着姿态,他又跪下,说道:“陛下!臣为国效命,不过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务,万不敢再求赏。只是下面的将士出生入死,还望陛下体恤!” 嘉荣帝不由感叹,大庆有此良将,如此猛军,真是大庆之福。 当下大手一挥:“爱卿军功丰厚,早该封赏,只是多年来你镇守西关,总也没有机会。这一次,爱卿万万不要推辞了。” 苏心中暗喜,只做感激之色说道:“微臣谢陛下!” 苏出宫,上马回府。 将军府早在接到苏回京的消息时就开始准备,何氏也在府里指挥者,要求处处透出喜庆来。将军就要回来,她一定要趁此机会,除去苏流熙那个贱种。就像她那个狐媚而无用的娘一样。 何氏看向汀兰苑的方向,这次,你要怎么办呢?苏流熙? 苏流熙此刻却不在汀兰苑,她今日一早就离开了将军府,在百姓涌上街头迎接苏一行人的时候,悄悄躲在了路旁的一家客栈的二楼,打算先看看这个所谓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简直令苏流熙后悔专门来看着一趟。 别人看不到,她却看的清楚,苏和他的手下在所有人面前做戏!呵,这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面对众人的赞扬,苏眼底一闪而过的得色,苏流熙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人,虽然所谓将军,却心有邪念,虚荣贪婪。他身后的将士,虽然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却身形懒散,目光无神。一看就是一堆乌合之众。 若是这些人镇守西关,那西关真是没指望了。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苏,不过如此而已。 正在苏流熙打算撤走时,却忽然感觉有道目光传来。她警觉的转头,看向对面的阁楼-- 却只看见一个从容清贵的背影。仿佛行走在玉阶之上,周身散发着温润高洁凝的气息,仿佛别人说了什么话都怕会沾污了他,而他自己,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一举一动,一呼一吸,无不尊贵无比。 苏流熙忽然心中莫名一震。 随即她轻轻皱眉,她隐匿潜藏的能力一直为人称道,也因此,她才能顺利的逃过多次击杀。纵然换了一副身躯,却也没有理由被人轻易发现。 那个人,究竟是谁? 然而此刻,那个身影的主人却舒展了清隽华贵的笑容,一瞬间仿似满堂生春,花开缱绻。请六自由一股雍容高贵,雅致从容。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公子的笑容,两人还是不由惊艳,心想着天下不知谁可勘配此番风华。 那公子却想到,来大庆,没想到还能遇见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身手绝佳,藏匿能力卓绝,他麾下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如此极致的隐藏。可惜没有内力,呼吸不稳,虽然已经几近完美,却仍然被他发现。 而且他回头看,却已经没有了那双湛似秋水却如雪夜月光般寂静的目光。 求评论啊小伙伴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章 对峙 章节名:第八章 对峙 苏回到将军府时,整个将军府一片喜气。 何氏早就率领众人在门口等候,远远看到一道身影,便露出欣喜之极的笑容。 “恭迎将军回府!” 苏哈哈一笑,下马,何氏忙迎上前:“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苏也确实许久未回将军府,见众人一脸热切,当下便大步进府,说道:“夫人辛苦。” 何氏见苏眼光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银牙暗咬,复又跟上笑道:“将军一路奔波,想必辛苦,妾身已命人备好了浴汤,将军不若先沐浴?” 苏脚步微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说道:“也好。” 何氏笑容更深了一些。 男人都一个劣根性,没有男人会拒绝女人的温柔小意,这么多年,想进将军府的狐狸精多了去了,要是没有这点手段,还怎么坐稳将军府正妻的位置? 那些妄图抢占她位置的女人,哼,都只有一个下场。仿佛想到了什么,她脸上闪过诡异的笑意。 待苏沐浴过,回到前厅,早已经备好了接风宴。何氏率领着众人等候。 苏走过去坐在正位。何氏坐在他的旁边,何氏旁边则坐着苏流熙和她的儿子苏恪。 苏看了看苏恪和苏流芊,他常年在外,对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即使苏恪是他的嫡长子,他也并未露出几分慈爱。只是说道:“开始吧。” 苏恪是苏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不过十三岁,平日里不学无术,飞扬跋扈,逞凶作恶,是帝京出了名的小霸王。然而又因为他背后靠山太硬,被他欺凌过的人都只能吃哑巴亏,生生忍了。谁让自己没有个当将军的爹呢? 只是平时苏恪流连于外面,和一帮狐朋狗友招摇过市,是以苏流熙并未对这个人加以重视。 苏恪此时也收起了在外面的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乖乖坐在自己位子上,他也知道自己再张狂,也绝对不能在爹面前稍有违逆。 只是看看爹的眼神,他就腿脚发软。 苏流芊却不同,她年龄尚幼,并不像何氏那样会察言观色,也不像自己兄长本能的害怕苏身上隐隐凌厉阴沉的气质,她自从听说自己的爹就要回来了,就心心念念一件事:弄死苏流熙那个贱人! 即使现在坐在饭桌上,她也压抑不住的兴奋,只满脑子想着,怎么在父亲那里狠狠告苏流熙一状,好让爹狠狠整治她! 因此她几次偷偷看向苏,欲言又止,却屡屡被何氏以眼神制止,几次下来,不由暴躁起来,用筷子狠狠戳着自己的碗。 苏怎会不知她们的小动作,当下不悦道:“怎么了?吃顿饭都这么不安生!” 何氏暗暗骂自己女儿沉不住气,却又不能然苏流芊随便说出什么被动的话,便只笑道:“将军莫要责怪芊儿,她只是太久未见将军,平日里常常听下人说起将军战功卓绝,勇猛异常,心下早就仰慕不已,是以突见自己父亲,十分激动罢了。” 苏脸色稍霁。 何氏见此,又转头对苏流芊说道:“芊儿,娘知你仰慕你父亲已久,却也不能忘了规矩。有什么想向你父亲请教的,膳后再说。”同时给她递眼色,告诉她万不可再如此。 苏缓和了神色,说道:“既如此,此次便罢。下不为例。” 说完就又开始夹菜。只是苏流芊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母亲警告,也对何氏的眼色视而不见。当下便阴阳怪气道:“爹好不容易回来,却是不知,咱们府里这段时间可是要翻天了! 苏停筷,看向苏流芊,问道:”你说什么?“ 何氏暗暗焦急,苏流芊却不在意,见父亲开口问了,就开口无不讽刺的说道:”爹,您可还记得苏流熙?那个小贱人趁您不在,打了女儿的人不说,连娘也不放在眼里。她那个卑贱的娘死了,竟仍然敢在您回来的时候为她娘大肆举行葬礼!她娘的棺材现在还在那院子里放着呢!这不是找您的晦气嘛!“ 苏的脸色霎时阴沉。 苏流芊见此,不由得意继续说道:”爹,您看,赵姨娘身份卑贱,死了也就死了,偏还在您回来的当口死,这不是连死都要给您添堵吗?再说那苏流熙,更是可恶!竟然自作主张的把赵姨娘的棺材停在将军府!女儿每天在府里待着,都觉得阴森的很“ 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本来此次归京就心中有鬼,此刻听闻自己府里居然有人死了,还把棺材停放在将军府,这不是上赶着膈应他呢吗! 何氏见此,虽然暗恼女儿坏了自己的计划,却也看见苏的阴沉之气,虽不知为何苏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却也不由转念一想,说不得借此发作苏流熙也是个机会。 于是仿似悲痛的叹气道:”将军莫要生气,那赵姨娘也是个命苦的,自打前些年便一直身子不利索,缠绵病榻多年,此次突然发病,没熬过去,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熙儿本也是个好的,妾身本想着把她带在身边养着,却不知为何,对妾身怨念甚重,精神举止也似有些不正常妾身原想着,将军就要回府,自当把赵姨娘的事先行按下,等将军一切安顿好了,再回复将军此事。却不料那孩子硬要管家为赵姨娘设立灵堂,还没日没夜的守着烧纸妾身念着她也算一片孝心,便也没有多加责备。谁知今日将军回府,她也没有出来迎接是妾身的错。“ 苏越听越烦躁,不过是个姨娘死了,哪里需要大费周章的出丧?况且他回来,身为女儿,竟然不知迎接,他虽然不在意一个妾生的女儿,却不能容忍别人对他不敬! 当下便不耐的打断何氏:”把棺材立刻抬出将军府!还有,把那个胆敢私自在府里停放棺材的人给本将军带过来!“ 苏流芊一听,脸上得意的笑容就立刻显现。苏流熙,这下,你死定了! 何氏擦了擦眼角,似是悲痛又似无奈,只温声劝道:”将军万万不要被此等小事气到了身子,说到底,还是妾身没有管教好“ 苏听得此言,心下更为恼怒,不由沉声喝道:”她自己做错,哪里需要你来为她开脱?无须再说,今日本将军定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谁允许你们把娘的灵柩抬走!“ 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却冷凝的声音,众人惊讶抬头,却只见门口正站着一道人影。身姿笔直如松,眼神清冽冷寂。 正是苏流熙。 苏微微惊讶的看着这个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儿,一时心中惊疑不定,这是他女儿? 何氏脸上一片惊讶之色,心里却早就料到苏流熙会出现。不知为何,苏流熙像是一夜之间忽然换了个人似得,以前的懦弱之色全然不见,手段狠厉,而且,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那一身功夫是从何而来? 何氏那天回去后心中百般疑惑,就专门找大夫看了那个小厮的伤,却惊讶的听大夫说,下手之人定是使鞭的高手,专挑最痛最脆弱的地方下鞭,而且都留下了内里瘀伤,难以治愈,不死也残。 也正是因为这些,何氏并没有在那之后贸然找上苏流熙和她正面冲突,一直在等着机会。 就像现在,她不还是顺着她给她下的套来了? 何氏微微睁大眼睛,似是极惊讶苏流熙的出现,心中却冷笑不已,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苏流熙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以何氏的心性,怎会和她善罢甘休?隐而不发,不过是在等着最好的时机,将她一举击溃罢了。 她从一开始,先是想办法诱发赵姨娘的病情,能够让她恰好赶在苏回来的时候死亡,然后又让人去叫她去看望赵姨娘,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自己面前,再之后,在苏面前巧舌如簧,让苏认为是自己无理取闹,以让她和苏对上。这样,她既把自己摘得干净,又能够借苏的手除去她,一石二鸟的小把戏而已。 她能够成功,只在于她猜准了以苏流熙的性情,必然会为了自己的母亲安葬而和苏相争。 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但是,她来和苏相对,却并非何氏所想的为了重孝的名声,而是,她本不惧。 苏流熙看着苏和坐在他身边的何氏,苏流芊,苏恪,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冥冥冷冷的目光像是淬了冰冷雪水的利刃,从他们的肌肤上划过,让人几乎忍不住打冷战。 苏猛的醒悟:自己这是被自己的女儿镇住了吗?太可笑了!他的身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而颤抖,简直太可笑了!他纵横战场多年,怎么会在这样的眼神下感到恐惧?一定是幻觉! 苏冷笑:”你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站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你娘不过是个妾,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把棺材放在府里的?“ ”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至于理由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苏流熙面色清冷,说出的话却把苏气的浑身颤抖。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苏气息拍桌而起,震得桌上其他三人皆是一惊,大气都不敢说。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敢不敢的问题,我也不想和你讨论,你若不信我敢,大可一试。“苏流熙不以为意。语气平淡,却清清楚楚的含着十足对苏的轻视。 苏这个人贪婪虚荣,最好面子,此刻被苏流熙违逆顶嘴,几乎要当场发作。 ”真是反了!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尊卑,的丫头抓起来!“苏一声怒吼,今日定要好好整治这个孽种! 何氏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侍卫,纷纷举剑对着苏流熙,不由眼角闪过快意的光泽。苏流芊则毫无掩饰,小脸上阴狠之色充斥,这次苏流熙插翅难逃了!苏恪被这一系列变故搞得满头雾水,抬头看见苏额头冒起的青筋,不由感慨这个苏流熙真是自寻死路。 所有人都似已经看到苏流熙的悲惨下场。 苏流熙眉目不动,只说到:”我只说一遍,娘亲的葬礼我是一定要好好办的,而且,你们,拦不了我。“ 语调平静,带着无可违抗的威严。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喜欢我的文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章 相斗 章节名:第九章 相斗 苏流熙话说出口,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且不说赵姨娘只是个妾,只要苏想,用草席裹了仍在乱坟岗也是行的,更何况,苏流熙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现在,她竟然说,只要她想,任何人都拦不住? 何氏看向苏流熙的目光已经从解恨变成了嘲讽的怜悯:瞧瞧,没脑子的东西,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围的侍卫本欲拿下苏流熙,却被后者冷厉的目光定住身形,似乎只要在那样的眼神下,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于是,极其诡异的,在苏下令捉拿苏流熙的时候,侍卫们却都僵硬着身体,没有人动弹。 苏流熙一人虽被众人包围,身形瘦小,纤弱的仿佛一碰就会倒下,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冷清冰凝的气息,使人总轻易忽略她的娇弱,必须拿出全力来对待。 她微抬起下颌,目光定定的看着苏:“我的时间很宝贵,今天我来,只是要一样东西。”她看着苏难看之极的脸色,淡声道:“把我娘的休书拿来,从此以后,她和将军府再无任何关系。” 虽然赵姨娘并没有提及关于将军府的一切,苏流熙却知道,她这么多年,必定是不快活的。 她临去时怅惘而无奈的眼神无不在传递着她对这个地方的厌恶和对外面的向往。 赵姨娘对于将军府并无感情,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在此受尽苦楚,却没有选择离开。而现在,她终于抛却了所有的负担,苏流熙想,最好的报答莫过于还她自由。 苏流熙既然认定了赵姨娘的怀抱,就必定会为她办成此事。 苏气极反笑,他现在按着苏流熙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娘出身卑贱,不过是个妾室罢了,而你居然还要我给她休书?你是想被笑死吗?!” 说罢,看到周围侍卫被苏流熙镇住的样子又恼羞成怒:“没用的饭桶!今日若是拿不下这个孽种,就滚出将军府!” 侍卫们这才死反应过来,不由一个个面色涨红,皆冲着苏流熙冲去。 苏流熙浑身肌肉紧绷,已经做好进攻的姿态。这几个虾兵蟹将,她还不放在眼里。 正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刻,忽然管家慌张的声音传来:“将军!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什么!”苏一惊,急忙问道,“后院怎么会起火?烧到哪里了?” 管家喘着粗气答道:“回将军,不知为何,后院忽然起火,刚刚看来是从是从”管家忽然顿住,结结巴巴似是怕极而说不出话。 苏见此,不由怒道:“你倒是说啊!到底是哪儿起的火?!” 管家被苏的火气震得浑身一颤抖,颤声答道:“是是是从将军的院子起的火” 苏流熙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苏听清管家的话,忽然想到,那东西就放在他的卧室!因为刚刚得到那东西,又天下罕有,所以他恨不得时刻揣在自己身上,只是刚刚沐浴过,他一时松懈,就把东西放在了卧室。谁知原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可恨至极! 苏已经顾不上捉拿苏流熙,他想在只想着,赶紧,赶紧,应该来得及的那东西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滚去灭火!”苏忽然清醒过来,朝着众人就是一声怒吼。 若是那东西丢了苏浑身猛的打了一个冷战。现在只盼着房里的机关能够拖住人! 说罢自己率先奔出了屋子,从苏流熙身旁经过的时候,连眼神都没侧一个。 剩余的侍卫来不及反应,就争先恐后的涌出了屋子,直奔起火之处。开玩笑,看将军着样子,若是去晚了,那不是不想要小命了? 剩余的何氏和苏恪,苏流芊皆被这突然的变故搞懵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拿下苏流熙呢吗?怎么会这样?苏流芊愣愣想着。 何氏倒是反应的快,哼!又被这小贱人逃过一劫!她就不信,她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何氏想着苏离去时的神情,忽然说道:“恪儿,芊儿,咱们也去看看。”二人愣愣称是。 苏流熙转身,准备回去。 “苏流熙,你不会永远这么好运的,我等着,你死的那一天。你猜,你娘会不会想让你下去陪她呢?嗯?”何氏在与苏流熙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轻声说道。 苏流熙转头看向她,只见何氏脸上诡异阴狠的笑意一闪而过。似乎已经看到她死时的痛苦模样。 苏流熙忽然疑惑,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让她觉得她一定会死呢? 苏流熙脚步不停,转身离开。“这句话还给你,相信,比起我,在下面等着见你的人更多。” 何氏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正待她想要回击苏流熙时,却发现苏流熙已经走远。 何氏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的对自己的儿女说道:“咱们走吧。”声音里的怨愤却隐隐约约浮现。 一行人也奔向后院。 苏流熙回到自己的院子,等了一会儿,才看见脸色略微慌乱的明兰回来。明兰一见苏流熙正毫发无伤的坐在屋子里,这才微微喘了口气,放下心来。 当即匆匆走到苏流熙面前,小声问道:“小姐,事情可成了?” 苏流熙看她虽然看似镇定,双手却一直不自觉的颤抖,心知以明兰善良单纯的心性,让她去做这样的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只是现下,却也没又什么更好的办法。 因此眸光微暖,安慰道:“放心。” 明兰听到肯定的回答,才算彻底的放下心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问道:“小姐可有受伤?” 苏流熙道:“没有。只是今日,明兰,辛苦你了。”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便是为小姐去死,奴婢也是甘愿的”明兰连声说道。小姐之前没少受苦,却也一直护着她。尤其那天挨了二小姐的鞭子之后,性情大变,却是再也没有让人欺负过她们。在她心里,小姐是这世上最厉害最好的人。 “啊,对了小姐,今天您让我去烧厨房,本来有人守着,奴婢都找不找机会进去,后来不知怎地,前面后院的方向突然起火了,所有人都跑去灭火,奴婢瞅着没人了,这才能得手啦。说不得,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小姐呢!”明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到最后,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兴奋。 苏流熙正在微微疑惑,此刻听到明兰如此说,不由开始猜测,不知是谁误打误撞的帮了她。 是的,她今天去找苏,目的并非是去闹场的,那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孤身一人,毕竟势弱,纵使她可以杀出将军府,却也要让她和赵姨娘背负骂名。她对此虽然并不在意,然而为除后患,还是要争取光明正大离开将军府。这样,她的日子也会免去许多琐碎的麻烦。 所以,她去了苏那里,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再让明兰趁机跑到厨房放火,这样,她就可以在苏带领众人去厨房灭火的时候,偷偷潜进他的书房,拿到他的私人印章。 有了它,她就可以脱离将军府。 却没料到,有人先行一步,点了他的卧室。 虽然出乎意料,但是无论如何,今日还算顺利。只是不知为何苏的脸色那么慌张苏流熙微微眯起眼睛,不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呢?而既然贵重,又让人如此轻易的放火取物,苏流熙简直觉得这个苏蠢得无可救药了,甚至一想到这个苏也是“军人”,她心上就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真是军人的耻辱! 苏流熙忽然好奇,不知那个对将军府和苏了如指掌的人是谁?能如此轻易的拿到苏珍视的东西,想必不是寻常之辈。 苏流熙看着手中苏的印章,对明兰道:“明兰,备纸笔来。” 苏看着已经被大火吞噬的卧室双腿发软,完了,完了这么大的火,那东西定然已经不见了!苏不是个白痴,这火起的莫名其妙,短短时间就烧的如此厉害,说这是意外他自己都不信! 只是,他却不敢去想,若那东西真的丢了他不死心的吼道:“把火给本将军灭了!快点!晚了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竟是自欺欺人的想要再看看那东西是不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没丢,毕竟有机关 对了,说不定人还没出府 “来人!立刻封锁将军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可疑之人立刻逮捕!生死不论!”苏几番恼怒惊惧之下,几乎一口老血涌到喉口喷出。让他逮着,他定要把那人千刀万剐! 此时天色渐暗,整个将军府却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这厢苏流熙却是少有的心情轻松,给赵姨娘烧了会儿纸,在心里默默告诉了她今天的事。她的视线无意扫过灵堂上方,忽然目光一凝,而后不动声色的微微蹲下,三个呼吸之后,忽然朝着灵堂桌子的后方一跃而起,变掌为拳,狠狠挥出:“谁--” 握拳!加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章 初识 章节名:第十章 初识 苏流熙迅猛一拳挥出,却被对方一掌轻轻抵住并且轻带回环,苏流熙另一只手同时斜穿而过对方抻出的手臂双臂猛转,想要将其抱臂拉出,谁料对方似是早有预料,另一只手同时伸出侧挡住苏流熙的小臂。 苏流熙眼神一厉,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左腿旋踢而出,双臂改为勾势挣脱,旋身飞起一脚,上身微微倾轧,以肘相击。而对方闪避开的同时也采取进攻,双手内收,臂上加力,在苏流熙的腿快要踢上他的时候忽然足尖轻点,一个翻身跃到了苏流熙的对面,双臂同时锁住苏流熙的腰身。 此时月光恰好透过窗户洒在屋里,使得双方得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看清对方的面容。 容湛从容看向对面的人,脸上神情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并且身手绝佳招式狠厉的人原来竟是她。 容湛玉似的容颜上表情不变,眼角却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月光温柔的倾洒在对面那个瘦小却坚韧的身形身上,脸上,她的年龄虽小,却已经初现风华,清丽的小脸上神色冷清,一种完全疏离冷淡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使得她看起来像是被云雾隐藏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让人只得远观,不可近看。靠近一些,似乎就会被她周身的冷漠刺伤。 想不到,大庆镇西将军府居然还藏着如此瑰宝。 苏流熙借着并不算明亮的月光,也看清了对面人的脸。 一瞬间,似乎这月色都黯然失色。 这破旧的小屋似乎也霎时间盛满醉人心扉的盛景。 苏流熙前世今生见过各式美人实在太多,就连沈墨青那样潇洒不羁中又隐约勾魂的妖孽容颜都没能让她的眉梢动过。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 墨玉般的眸子明亮而深邃,仿佛在那里包容了宇宙深处最惑人的秘密,玉削似得挺直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唇色润泽,肌肤珠玉生光,连泼墨似得黑发也仿佛融进月光,流淌出一片摄人心神的华美光泽。 所谓美人,冰为肌玉为骨,秋水为姿。 然而此人气质高华,姿容清贵,从容雅致,竟是让人为之失神,不舍言语。 好像是清静无声的天水山巅倾泻而下的浮冰碎雪,粼粼反射着绚丽的光华,又好像是奇格力草原一望辽阔不可触及的金灿落日,渲染出整片天空的灿烂锦霞,也或许只是在月光稀朗的黑夜,回荡在夜空下每一个美梦出口处的梵音,挟带着让人沉醉不愿醒的细微熏然的人间香气。 虽然不过是少年模样,却已经展现出如此绝世的风华。 苏流熙似是被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容颜震慑住,眼神微微迷惘,透出一丝似是迷醉的光芒。 容湛瞧着,眼底忽然划过一丝笑意。 正在此刻,苏流熙忽然发难! 她手掌内旋,而后狠辣推出,势要砍向对方最为脆弱的脖颈上的大动脉!这一掌若是得手,对方便会瞬时暂时失去攻击能力。 容湛忽然放开钳制住的手臂,身形稍退,躲开了这凌厉的一掌。 “小小年纪,却如此狠辣。若是我不躲开,你难道真的要砍了我不成?”容湛站定,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散漫,然而细听却又能够听出其中似乎蕴含了一丝笑意。 苏流熙见对方伸手并不输她,便也利落收手。她这段时间虽然坚持训练,离她恢复身手却还有很大距离,眼下这人虽然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却有着完全可与她相持的近身肉搏的技巧和能力。在双方如此力量对比下,她选择硬抗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是你放火烧了苏的卧室。”苏流熙忽然出声道。 将军府守卫虽然不够严密,却也绝对没有废柴到让人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步。现在所有人都在救火,苏那脸色已经难看到那种地步,可以想见,必定早就下令封锁将军府,纵火的人应该还来不及离开。 更何况,眼下情况,赵姨娘的灵堂恐怕是最冷清而安全的地方了。 容湛不语。 “你先是去烧了苏的卧室,而后趁乱找某样东西。而且,那东西现在已经在你的手里了。” 苏流熙继续道。 容湛被人当面戳穿,却完全没有一丝不自在。他的表情甚至更为放松,露出一个微微散漫而从容的表情。 “是啊,你猜的不错。不过这本来也是小把戏而已,不足为道。倒是你”容湛忽然顿住,神色微微有些意味深长,“身为女儿,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不说,面对一个可能对她父亲有威胁的陌生人,居然如此镇定,真不知苏是怎么培养了这样的女儿?嗯?” 苏流熙心知虽然对方说得简单,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行动之前详尽的资料,周全的策划,行动时干脆的手法,利落的结束,以及结束后面对追捕,如此淡定的态度 这个少年,很强! 甚至,现在的自己和他对上,几乎毫无胜算! 刚刚短短的交手,已经足够让苏流熙明白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他在她手上游刃有余。 “我和苏没有关系,我更不会透漏出你的消息,你大可现在就离开将军府。”苏流熙知道对方并不十分需要她的帮助,然而此刻她必须保持主动,因为谁也料不准对方会不会想要杀人灭口。 容湛听见这话,几乎要击掌赞叹,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面临如此情景淡定从容,身手极佳,又心性坚韧,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身处劣势却能找寻机会,她知道他现在身处将军府,想要离开还是有些麻烦,她们两个说到底远日无忧近日无仇,最多不过是刚刚交了几下手,双方还都有所保留,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给自己解决了潜藏的麻烦。 毕竟呈了她的情,他就不怎么有足够的理由动她。 容湛思索这会儿,不过闪念电转,就点头道:“好。” 容湛忽然对着暗处说道:“十一,去做准备,最迟今夜丑时三刻出城门。” “是!”暗处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抱拳应道。正是那日阁楼上出声嘲讽苏的那人。 苏流熙并不惊讶,她知道对方不止一人,因此只对让她感觉最危险的一人出手。虽然都是隐匿,气息却有很大差别。那是常年行走在生死线上逐渐培养的敏感。 就像野兽总是能判断出人的善意和恶意,危险与安全。只靠技能绝对不能顺利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任务。那种第六感,往往能保住性命。 容湛也不以为意自己行迹暴露,他若是连这点沟壑都过不了,那他早就死了。 十一飞身离开。临走略微诧异的扫了一眼苏流熙。 然而他并不担心公子的安危。开玩笑,若是公子会在这样的地方置自己于险地,那么公子也就不会是今日的公子了。 在十一心里,公子本就是天纵奇才,无人可与之比肩。 容湛看着苏流熙说道:“今日无论如何,还是呈了你的情,日后” “日后你我相见,再无牵扯。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既说不会说出,便不会泄露一丝半点。”苏流熙忽然打断容湛的话,若是可以,她希望日后再不会和此人遇见,以免招惹上无尽麻烦。 此人衣着华贵,气质容华皆为世间少有,若还看不出他出身豪贵,苏流熙就真的瞎了眼。 容湛已经许久未曾遇见有人敢打断他说话,然而此刻他心底并无不悦,只略微惊诧,竟然有人对他躲避如斯。 容湛忘了,那些曾经和他做过对的人,全都恨不得此生再不见他。纵然他容色如此,只是看着便也叫人沉醉,然而那些被容湛收拾过的人们,却都完全不敢直视那张脸,甚至多看一眼,都会勾起无尽的噩梦! 那是一生中最为恐怖的记忆,容湛此人,虽然看起来温润如玉,君子高华。然而实际上,在他的地方,最高统治阶层中的人们,最广为流传的是他的狠辣手段。 容湛看看月色,再过一个时辰零一刻,城门换防,是他离开的最佳时机。眼下他也不能浪费时间,京中暗使来信,赵明沉已经在暗中联手,准备趁他假称抱病的日子,一举拿下三军兵权。 哼,怎么这么容易的跳进来了呢?容湛静静想着,莫非真是太久了,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些曾经的遭遇了吗? 容湛忽然转头对苏流熙道:“无论如何今日多谢,还有,你的身手虽好,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虽然不知你为何和苏闹翻,你还是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苏流熙眼前一晃,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苏流熙静默而立,稍后抬步离开。 那些道理,她当然知道。但是,却只能选择孤身奋战。 烛影颤颤,她纤薄的身躯仿佛承担了太多太多,映在墙壁上,孤影伶仃,依然是挺直如松的背影,却莫名令人心酸。 以前,现在,和将来,山水长长,她有孤勇。 这是他们的初识,此时他们谁也不会料到,后来的那些颠沛流离,后来的血光剑影,后来的璀璨光华,后来的生死相依。 坚持下去,会有一天!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一章 准备 章节名:第十一章 准备 明灿的阳光铺洒而下,盛夏的天气,明明十分炎热,然而现在,苏却手脚冰凉,甚至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微微发抖。 苏独自坐在书房,眼下青黑,神色疲惫。甚至只是一夜之间就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昨夜的一场,准确讲,是两场大火,已经烧毁了苏的卧室,后来在大家都忙着救火的时候,又有人来报厨房着了火,当场被暴躁异常的苏骂了个狗血淋头。卧室都要烧干净了!那东西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还管什么厨房! 甚至连后来赶去的何氏三人都在苏几欲发狂的猩红眼眸下呐呐不言。 那样的目光,让她们也都心生不安。 究竟怎么了?苏为何如此失态?所有人都十分疑惑,却都默契的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急了苏。 经历了一夜的努力,大火终于被扑灭,苏自己进入已燃烧成废墟的主卧,僵硬着身体,找遍了所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然而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苏眼前一黑,几乎昏倒。 最后,连苏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书房,坐在了那里,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他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下人们不敢打扰,便去禀告了何氏。但是当何氏端着粥饭准备安抚苏时,刚刚敲了一下门,就被苏怒声吼退:“都他妈滚!--” 何氏惊得差点扔了手里的饭食,连连告退。 苏要疯了。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在西关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带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够回京享福了,只要他把东西顺利交出去,等待他的是滔天的富贵! 苏想着想着,就恨不得把盗走东西的人千刀万剐! 然而此刻,想到那人的手段他已经心生绝望。 出了将军府,苏流熙就熟练地转过了几个弯,绕过了几个曲折的街道,先是来到了一家棺材铺。 这是她前几天为赵姨娘买棺材的地方。 她的身体恢复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了将军府周边的地理情况。虽然将军府位置稍偏,却毫不影响她的效率。 特种兵最基础的能力之一,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自己所在位置的整体情况,并且能够找出最佳行动路线和逃生路线。 将军府的人对于她的监管几乎是可以忽略,虽然何氏曾下令要仔细监视苏流熙的一举一动,然而面对着一个纤薄瘦弱的小女孩,被派来监视她的人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因此苏流熙总是毫无障碍的从将军府翻墙而出。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段时间,她已经掌握了周边的大致布略。 她进入铺子,掌柜一看见她,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小姐,您来了。” 自从这位小姐随手扔出一银子打赏他之后,他就不敢怠慢这位了。别看人年纪小,这年头做生意,有钱的都是大爷。 苏流熙脚步不停,直接进了里间。掌柜的知道这位不喜人多,况且给的钱也多,便欣喜的随着苏流熙进去。进去前还不忘赶紧命人去泡茶。 苏流熙并不多作理会,只是冷淡问道:“上回我在你们这买的棺材,是不是还有专门哭丧的?” 掌柜的连连答道:“当然当然。咱们这店可是帝京第一的铺子,保管物美价廉,还能提供后续的服务,要说您选了我们,可真是再对不过了” “明日卯时,你找一些人,去镇西将军府门前哭丧。不管将军府怎样应付,我保证你们的安全。只要是帝京那些有名的哭丧的,都一律叫去。闹得越大越好。” 苏流熙说这话到时候,掌柜的脸色由谄媚变为愣怔,继而变成震惊,最后一片惊慌,好不精彩。 “这这这位小姐,那可是可是将军府!咱们平头百姓,去和他们作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哎呦我说小姐啊您可不能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掌柜连忙俯低了身体,满脸惧色小声说道。 “不用你们很久,只要把事情闹开,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就可以。而且”苏流熙随手又抛出了一个东西,掌柜的手忙脚乱的接住。仔细一看,却是震惊异常。 “这、这、这可是玉中极品--青白玉?”掌柜的声音都带上了一股震惊至极的颤抖。 “这只是定金,至于报酬多少全在你自己。明白?”苏流熙意料之中的问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玉中极其珍贵的青白玉,因为在大庆产玉极少,清派文人又常以温润的玉自喻,是以玉的价格在大庆十分昂贵。贵族豪绅常以佩玉为豪,一般人极少能拥有好玉。更何况,这块玉质地润泽,颜色纯粹,毫无杂质,是极其珍贵的青白玉。这个掌柜能够认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掌柜的小心的抬头看向苏流熙,不知这位到底是何身份?看上去竟然没有丝毫不舍。 苏流熙当然不会不舍,这只是她拿到苏刻章的时候顺手拿走的罢了。她虽不看重钱,却也要考虑到离开以后的生活问题。因此,她的手里,早就积攒了足够的财产。只是此时苏哪里有心思去看自己的宝贝丢了多少?便也一直没人发现。 掌柜的纠结着看着手中的玉,一方面这东西价值连城,实在是一桩赚钱的好买卖,另一方面,考虑到要去对付的是镇西将军府,他的心里就十分忐忑。 苏流熙并不急着掌柜的决定,只是随意的站着,小脸上一片沉静之色。 掌柜的看着苏流熙,忽然一咬牙,道:“小姐,这活我们接了。只是这您可要保障我们的安全啊。那将军府,可是好惹的?” 既然这个小女孩能够拿出这么珍贵的青白玉当做定金,看那神色,也不会是偷得--哪个偷了如此贵重物品的小贼会大摇大摆的亮出来?这小姑娘虽然年龄小,一举一动却透漏出一股上位者的尊贵和威严,让人觉得尊崇至极,不敢冒犯。 这个小姑娘,来历不浅--不然也不会敢和将军府对上。既如此,想必风险不会太大。 关键是,那玉,他太想要了! 苏流熙料定他会答应,因此并未对他的回答露出惊讶之色。只说道:“很好。剩下的报酬会在事成之后给你。” 掌柜的心中窃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回到:“小姐尽管放心。咱们在京中第一的名号岂是白叫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苏流熙点头,起身离去。 掌柜的呆呆坐在椅子上,望着手中泛着柔和光泽的玉,紧紧一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苏流熙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整个将军府还是一股极其压抑而沉重的气氛。没办法,苏一整天都处在极其暴躁的状态中,任何人去叫他都会得到一通恨骂,时不时还会有东西飞出砸伤人。于是再没有人去。 苏流熙看着,嗤之以鼻。 这样遇见事就只知消极对待,胡乱发泄的人,注定成不了事。 她回到灵堂,站在那里,在心里默默说道:“只要再等待一天,我们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相信,你心里也是高兴的。” 明天,她会让苏见识到,小看她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她站定一会儿,转身离开。 明兰看见小姐回来,才算放了心。虽然小姐很厉害,却也毕竟是个孩子,这样每天出去,不知会遇见什么样的困难呢。她每天在这里等着,却也十分煎熬。 好在,小姐总是好好的。 这段时间因为赵姨娘的事,她心里一直担心小姐会受不了打击。但是,小姐却十分坚强。甚至可以安葬赵姨娘。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明兰欣喜地迎上苏流熙。却听得苏流熙说道:“明兰,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明兰一愣,而后呐呐说道:“奴婢奴婢五岁进府,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苏流熙了然的点头。这样看来,她必须先把明兰带出将军府再说了。 “小姐为何突然问奴婢这问题?是奴婢做的不好,小姐不要奴婢了吗?”明兰心思单纯,却十分敏感,连忙有些惶急的问道。若是连小姐都不要她了,那她该怎么办? 苏流熙微微暖了神色,安慰道:“不是。只是明兰,你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就要离开将军府了。” “哦哦好啊?什么?!”明兰一愣之后忽然惊呼出声。她们现在已经不受欺负了,在将军府安逸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苏流熙说道:“明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美好你没有体会过。”虽然她也没有。“将军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晚遭祸。我们必须离开。难道你不想离开吗?”尤其,当有自由召唤的时候。 前世的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自由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对生活就不抱太多期许。然而此生,她忽然想要知道,一个人,自由的生活,究竟会是怎样的感觉。 明兰茫然道:“许多美好?小姐,我们真的可以离开吗?”她从小被卖进府时,就被教导,她这一生,就只能呆在将军府了。而现在,小姐说,她们可以离开? 苏流熙解掉绑在腿上的沙袋,说道:“没错,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的,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喜欢,所以坚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二章 哭丧 章节名:第十二章 哭丧 第二天一大早,将军府外就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苏经过一天一夜的思索,最后想来想去,都觉得已经前无生路,他犯了这么不可饶恕的错误,那边的人必定会往死里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最后,他决定破釜沉舟。 他决定进宫。 既然那边注定无情,就怨不得他无义了。苏阴沉想到。 苏一大早就命人备马,由于刚好是休沐,所以苏准备直奔皇宫。可是刚刚走到大门附近,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十分喧哗。苏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跟在苏身后的管家擦擦额头,小心回禀道:“将军,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在府外喧闹。奴才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却不敢告诉苏是一大群人在府外哭丧。将军这两天十分暴躁易怒,这会儿这么干巴巴的说了,不是找死? 苏不悦道:“不过是一群愚民,将军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若是再闹,直接弄到西营暗牢。” 西营是隶属于苏的部队,在西关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他们私下设立了暗牢,专门处理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处以各种刑罚。 世人皆知西营,却只有极少人知道暗牢,管家身为苏心腹,常年在帝京处理来自西关的各类见得人见不得人的信件,对此自然十分了解。 管家连连应是。 管家以为让将军府的侍卫去处理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可是,他却不知道,苏流熙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今天,她会让自己光明正大的离开将军府这个充斥着阴暗和诡计的牢笼。 二人越靠近大门,声音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激烈,甚至能够听到是哭嚎声声声震耳。 苏怒极反笑:“这就是你说的已经处理了?干的可真是好啊,嗯?” 管家冷汗涔涔,不知怎么侍卫如此没用。现在怎么办?那可是在 苏在管家突然变得慌张的神色中一步踏出了将军府大门。 眼前的一幕惊得原本怒气极盛的苏也愣怔了一瞬。 这、这谁来告诉他,眼前这飘扬的满目的白幡,这挤满街道哭嚎不已的人,这放在将军府门前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而将军府的侍卫足有近百人,却都满面奇异的站在那里,并不阻止。 苏回头狠狠给了紧随在后的管家一巴掌:“这是怎么回事?!” 任是管家经过不少风浪,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他怕的可不是这些人,而是这样的场面让将军看到了,这下完蛋了! 管家连忙对着侍卫长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们处理吗?如今污了将军的眼,让将军府染了晦气你们担得起吗?!” 侍卫长委屈道:“他他们不是将军让来的吗?” 苏瞬间怒极:“你说什么?本将军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 侍卫长身躯一抖,呐呐答道:“可是他们他们有带有将军私章的纸令啊”要不然他们早就把人拖走了,又怎么会让人在将军府门前闹? 苏震惊至极。 正在围观专心哭嚎的人们看到将军府的大门打开,有一个人当先出来,场面静默了一下,而后有一个声音说道:“那不是苏将军吗?” “是啊!前几天将军回京,我在街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会错!就是苏将军!” “将军果真是一如传言的英勇魁梧啊!” “就是就是!哎,听说今天这么多人都是苏将军派人请过来为他的姨娘哭丧的,苏将军真是至情至性之之人啊!” “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今天将军府这么热闹啊。” “这位死去的姨娘也算是荣宠至极,了无遗憾啦!” 苏身有武功,听力本就好于常人,加上现场众人说话时并没刻意降低声音,苏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只让他一头雾水。心中却更为恼怒。这种万事不在掌握中的感觉,就好比把自己的脖子放在敌人的刀下一般让人心中生寒。 然而他又不能再这样的场合发火,于是强压怒气,对着管家阴沉道:“滚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派人去问。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所以派出去的人很快回禀:“管家,他们都说是是” 说话的人一脸纠结,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在管家严厉的目光下,终于把话说囫囵了,“说是将军原来极其宠爱一位姨娘,后被人陷害失宠多年,病患缠身,一心只盼着向将军证明自己的清白。 谁知红颜薄命,偏是没能熬到将军回京,在将军回来的前一夜去了!苏将军后来明白始末,追悔莫及。一心想要补偿亏欠多年前犯的错,那位姨娘是江南泉阳人,距离帝京何止千里,自从嫁进将军府便没有回去过。将军便想着把那位风光大葬后,将人送回泉阳,以好让她回归故里,消除生怨。 而那位姨娘的女儿因为太过悲痛,坚持要陪伴生母回乡,将军担心在将军府她还会被害,就干脆让她也离开,为以绝后患,竟是要断绝父女关系,只给了她们一笔钱,好让她们好好生活” 管家几欲以头抢地。 这些人都是白痴吗?这么荒唐的流言也信! 其实管家虽然满肚子阴谋诡计,又怎么会明白社会舆论本来就是三人成虎的呢? 在这样的时代,邻里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想看想听的就是这种八卦,谁会在意它会不会是真的呢? 在苏流熙命人散播的流言里,集合了情仇爱恨,家宅里斗,沉冤得雪,幡然醒悟等等刺激人的因素,谁不是只顾一脸神秘又隐隐兴奋的来讨论这件事呢?至于真相在一定程度上,那是连上位者都嗤之以鼻的东西。 正在管家纠结到底该怎么回禀苏的时候,忽然从将军府走出了两个人,正是苏流熙和明兰。 苏流熙一身麻衣,脸色苍白,身形瘦弱。她身后的明兰也是红着眼睛,看起来二人皆是十分憔悴。 二人走出将军府的大门,路过苏的时候根本无视,直奔位于人群中央的棺材。 别人都以为里面就是赵姨娘的尸身,而实际上,这样炎热的天气,根本没有办法长期保持尸身不腐,而且,苏流熙并不愿意把赵姨娘的身体放在这样的地方,虽然她需要离开,却也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故而,她早就偷偷送赵姨娘入土为安的了。 她只是趁着侍卫们换防的时间漏洞来把赵姨娘的尸身运出将军府。 她把赵姨娘葬在了一个树木葱郁的山上,下边就临着一条小溪。依山傍水,关键是终于没有了那么多的束缚,苏流熙想,赵姨娘应该也是满意的。 而现在的这口棺材里,不过是放了几块石头。 苏流熙直直走向棺材,正在哭嚎的人们看见她,心里明白这便是那个姨娘的女儿了。便纷纷让路。苏流熙得以顺畅的走到了棺材的前面。 她并没有哭,脸上甚至是一片冷静的沉肃。然而围观的人不知为何却都忽然莫名的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娘亲去了,自己也即将独自护送棺柩远行千里,连个依靠都没有,真是 苏流熙站在棺前,轻轻说道:“娘亲,女儿来了。” 是的,女儿来了。在经历过那么多艰苦心酸,那么多枪林弹雨,那么多不可预知之后的今天,来了。 她的声音稚嫩清脆,却微微挂着一丝沙哑,像拿着碎裂的瓷片滑过冰面,令人心头生颤,冒出一股子的心酸。 周围原本兴奋着的人中有人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她忽然转向苏,声音大了一丝说道:“流熙要带着母亲走了,从此和镇西将军府再无任何瓜葛。愿日后再不相见,将军可要保重。” 话中镇定慎重之意如此明显。显然是没有一丝不舍。 不知曾在将军府受过怎样的苦呢。所有人想到。小小年纪,身后是已去的娘亲,身前是再不想见到的父亲。上面天空高朗,周边人群熙熙。而唯独她茕茕独立,身姿伶仃。 围观的人忽然有人抹了一把眼睛。 苏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整蒙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小贱人,是因为他那天没能捉住她,所以让她如此大胆吗?她以为自己是谁? 苏刚想回嘴怒骂,却忽然瞄到管家的眼神--是了,这可是在将军府门口!他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表达他对自己女儿的厌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种。她竟然真敢! 忽然,苏看见苏流熙袖中光芒一闪--那是--那是他的印章!还有,那可是那可是他联系那边的凭证!他震惊至极,抬眼却刚好看到苏流熙嘴角划过的一丝讥讽。 苏本就已经快情绪崩溃,苏流熙这一举动,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今日他若不好好收拾了她,她就不知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 苏猩红双眸,厉声吼道:“来人啊!把她给本将军绑起来!至于其他人在场哭丧的全部抓起来送到西营!” 坚持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三章 闹场 章节名:第十三章 闹场 苏此话一出,便如平地惊雷,炸的现场的人们俱都悚然失声。就连本来专心致志哭嚎的人也都猛然顿住,脸上悲戚哀痛的神色还未下去,眼中却充斥着惊讶和恐惧,使得他们看起来显得十分怪异。 苏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他为了自己姨娘请来哭丧送葬的吗? 所有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眼光在苏和苏流熙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而侍卫们已经开始奔向苏流熙,面色凶恶,似乎就要把苏流熙斩于刀下。 苏流熙看着涌来的侍卫,拥挤的人群因为恐惧而混乱起来。所有人都慌乱的你推我搡,生怕招惹上什么麻烦。看热闹可以,可谁也没想为了看一场热闹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啊。 只听忽然间她说道:“父亲!您不是已经答应我要送娘亲回归故里吗?!您不是说了此后我们母女俩和镇西将军府再无任何关系,放我们自由生活的吗?!您怎能如此出尔反尔!您如此做,可是置信义于不顾?您可曾想过天下民众怎样看您?今上又会怎么看您?您真的不愿放过我们吗?!”言辞中透出一股激愤,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悲愤异常。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自觉的停下来。站在苏和苏流熙之间,显得十分尴尬。 苏张口就骂:“小畜生!谁说过那些话?你不要以为今天这么多人在这,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流熙冷声道:“父亲,莫非您年纪大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了吗?” 苏冷笑--“本将军身体康健的很,怎会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你不要凭空无赖!你--”苏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掐断。 对面苏流熙突然抖出一张纸,随之传入苏旭耳朵一道冷凝至极的声音:“刚刚,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这张纸,是你给母亲的休书,就在母亲仙逝的那一天!你说生前未能好好照顾她,不若放她回家。让她远离将军府的是是非非!而这一张--” 苏流熙不顾苏已经难看之极的脸色,又从袖中抖出一张纸,继续道,“而这一张,是你给我的断绝书,你说让我陪伴母亲回乡,并说明我今后与将军府再无瓜葛!” 苏只气的浑身颤抖,却说不出来什么话来,不是他被苏流熙的话镇住,而是--那两张纸上都分明盖着他的刻章印! 苏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流熙,只恨声道:“你!你胆敢偷了本将军的刻章!你好大的胆子!” 本来混乱的人群看着这峰回路转的情况,只不知到底该信哪一边了。 一面是保家卫国的镇西大将军,一面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任谁看都觉得双方都不像在说谎啊。 苏流熙面色讥讽,问道:“你这是在说我躲过将军府重重守卫,潜进你的书房,偷走了你的刻章吗?还是说我有特殊的能力,能够完全模仿你的字迹,为母亲和我自己写了这样一份休书?退一万步讲,我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将军府呢?” 对啊,镇西将军府现在深受圣宠,身为将军府的小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写了这样一份东西?这不是自己找苦头吃吗?除非是她傻了呀! 围观的人群中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阵唏嘘声。 看这小姑娘这么单薄,估计也就是十岁左右吧,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苏将军的刻章呢?又怎么可能模仿苏将军的字迹,正常人都知道,每个人的字迹都不一样,要想完全模仿一个人的字,除非常年累月的训练,否则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呢? 听说一开始那些侍卫,就是看见苏流熙拿出了苏将军的亲笔令才收手的。 这样看来苏将军怎么看都是在撒谎的一个啊 虽然慑于苏的威信,人们都没说话,但是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瞄向苏看那脸色,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呢? 苏死盯着苏流熙手中的东西,上面的字迹他妈的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苏流熙看着恨不得把她手中纸张瞪出洞来的苏,心下冷笑。别的人或许很难,但是对她来讲,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因为只要她过看一个人的字迹,能够完全模仿出来。就算是在现代,也只是极少人知道她的这项天赋。其中包括她的直属上司。 在很少却十分关键的时候,她的这项特殊能力完成了许多任务中本来十分棘手的环节。 在任何时候,技多不压身。 “会不会是苏将军在撒谎?” “嘘--没看见苏将军脸色都变了!你说不是心虚是什么?” “哎呀,这可真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豪贵世家表面风光,谁知道里面多少弯弯道道” “是啊是啊” 苏听着周围渐起的喧哗声,议论声,心里简直恨不得立刻把苏流熙抓起来用尽刑罚以泻心头之恨,可是,仅剩的理智提醒着他,如今的状况,他若是再冲动,会使自己处于更加不利的处境--他最好面子,此事若是糊里糊涂传扬开去,恐怕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就毁于一旦。 更何况,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苏流熙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总能想出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办法来对付他,让人防不胜防! 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招! 他难道要说,是因为你娘死在了将军府,所以你心怀怨愤,才会丧心病狂的采取报复? 他虽然回京不久,对于后宅之间的争斗却是有所耳闻。不过他一向觉得这是在证明他身为男人的魅力,因此从未多加阻止。某些时候,还会自鸣得意。 且不说赵姨娘是被人害死的,就算她是自己病死的,没有人会在意!人们只会觉得是将军府,是他,欺凌了她们母女! 苏的额头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冒起青筋,手放在身侧,握的指节咯吱作响。 苏流熙看着苏,这个人极好面子,又极爱虚荣,她今天请来这么多哭丧的人,一方面算是为赵姨娘送行,一方面,就是要扩大流言的传播。人们的劣根性,就在于爱凑热闹,并且传播经过自己夸大的流言。 所谓三人成虎,再假的事,只要说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想必,此刻,苏的心里应该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不得了又吐都吐不出来吧。 苏流熙忽然又道:“我虽然不过一稚龄女儿,然而母亲生养之恩莫不敢忘!今日,就算你把我抓起来,锁起来,我也当为母亲尽一份孝心!母亲生前困囿将军府,终不得回归故里。我虽力量微薄,却也势要为她讨回一个自由身!” 周围围观的人中忽然传出一阵叫好声。 大庆重孝,一个人如果不孝,那么他基本就没办法混下去的。也因为孝,有不少人都能够靠着名声得到许多支持。 虽然苏贵为将军,权势滔天,然而人多了,就没那么怕了。而且,照如今的情形看,竟是将军府对不住苏流熙母女,是以后者不得不选择与将军府断绝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和苏流熙之间哪里有一分父女之情? 这样甘愿放弃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换母亲一个自由身的小女孩,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心酸又感动。 没有人会去思考前面莫名其妙的纸张是怎么回事--当然是苏苏将军想要遮掩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而写的了。又不知什么原因,临场反悔罢了。他的字迹和刻章印记可是清清楚楚的在上面! 人是矛盾的集合体,他们一方面对于各种食事物都抱有猎奇心理,在一次次的夸大事实以及兴奋八卦中总能体会到快感,一方面面对弱者,总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正义和善良,似乎没有他就会产生不可想象的后果。 总的来说,就是把对在强者面前表现卑微时的屈辱感返还于对于在弱者面前表现英勇时的自豪感。 就像现在,苏流熙是势弱的一方,那站在她的一面,似乎就有了超凡的勇气。 苏看着周围群众渐渐变得怀疑甚至偶露轻蔑的眼神中渐渐心慌起来,似乎只要苏流熙在,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就会出现的十分频繁。而他最讨厌这种感觉!那会让他想起一系列不堪回首卑躬屈膝毫无尊严的那段日子,那像狗一样舔别人脚尖的屈辱感就会席卷而来。 苏眼中神色变幻,心知今日不可能从正面解决这件事,而且,那刻章在苏流熙手里! 他脸色青白,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流熙爹爹想起来了但是你看,这毕竟是将军府,你就算要为你母亲送行,也不必如此啊” “母亲之恩终身不敢忘却!还请将军今日放我们母女回家!”苏流熙打断苏的话,继续说道。 “你!”苏气结,却又不能发火,实在憋屈至极! “你说得对说的对极了你本也该如此只是,你一个孩子拿着爹爹的刻章干什么?还是快还给爹爹吧!”苏强压腹中翻涌的怒气,面色仿似十分和蔼。 苏流熙心中疑惑这个刻章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苏如此费心要回,不过,他也太小看她了,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还给他,她还怎样比现在更轻松而且安然无恙的走出帝京? “将军真是说笑了,什么刻章?我没有见过。这上面的印记皆是出自你之手,我真是不知什么刻章。”苏流熙淡淡道。 苏声音都变了:“好!好!今日你们就走!把东西留下!” 苏流熙转头对明兰说道:“明兰,咱们走。”明兰红着眼睛点头。 看见苏流熙并未出声,苏以为这是默认了,便不多加纠缠,只是在心里已经想好,一有机会就截杀了苏流熙!以除后患! 走了几步,苏流熙忽然回头说道:“对了将军,似乎您怕我和娘亲落魄,还把名下的铺子和庄子都给了我,真是费心了” 苏一口老血喷出。 亲们求收藏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四章 救人 章节名:第十四章 救人 苏恨恨看着苏流熙走到棺材边,对着旁边的人说道:“还请帮我送母亲入殓。此恩莫不敢忘。” 站在旁边的人是几个体格较为健壮的大汉,也是苏流熙请来抬棺的人。毕竟今天要光明正大的让赵姨娘入土为安。天气炎热,尸身不易保存。因此默认的做法便是带着赵姨娘的生前遗物送回故里。 几个人高马大汉子看见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女孩,均露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小姐放心,咱们虽是粗人,却也佩服小姐一片孝心!哥几个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苏流熙点头道谢。 几个人抬起棺材,朝着苏流熙指的方向大步迈出。苏流熙和明兰紧随其后。 周围的民众有交谈着散去的,也有随着去送葬的,整个队伍看起来十分庞大。 苏流熙却好像全不在意,只随着走在棺材一侧,脸上表情冷凝微带哀痛。周围人看着,心下却是更为她心酸。 管家在苏狂暴的几乎压不住的狂怒中一动不敢动,生怕这位一怒之下直接拿他开刀泄愤。 这位大小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还以为是个鹌鹑,谁知道关键时候,气势上竟能和将军不相上下,甚至手段也如此干脆利落。看来那位娇蛮的二小姐,只是没有真正惹急她而已。 否则,以这位的心智手段,那位二小姐又怎么还有活头? 管家在心里默默想着,幸好她马上就要离开帝京了。要不然和将军这么耗下去,早晚先耗死他们这些人! 而苏,幸好这么多年,除了敛了不少钱财,赚得了不小的名声,却也学会了一些隐忍。此刻虽然几乎被气的失去理智,然而这类人最在乎的不外乎自己的性命。他可没忘,他眼下还面临着更为严重的境况! 苏看着陆续散去的人群,对管家咆哮道:“还不快去备马!在这等死吗?!” 管家慌忙退下准备,直到确认苏看不见了才直起身子擦擦额头的冷汗,终于逃过一劫。 至于将军府的侍卫,皆以玩忽职守赏了二十军棍。 苏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他必须抓紧时间,抢在那些人找到他头上,发现他已经丢了东西之前,争取到嘉荣帝的庇护! 至于苏流熙早晚他会落在他手里! 苏挥鞭,飞奔而去。 终于安葬了“赵姨娘”,苏流熙和明兰谢过众人之后,并没有回到将军府。 明兰看着苏流熙,疑惑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去哪里? 苏流熙目光看向远方,天际一片辽阔。 那会是她日后的生活,自由而宽阔。 “明兰,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苏流熙忽然扬眉抬眼,看着远方,轻声道。 她终于展开了一丝纯挚如稚子般的笑容,像是常年在风雪中摇曳的雪莲终于在阳光下璀然绽放,又像是冰封如镜的冰河上破冰而出的嫩绿的枝头春意,只让人感觉刹那间百花盛开,心中不平之意皆做往事随之散去,仿佛对未来的生活也可以抱有最后不灭的希望。 那是赵凌飞第一次看到苏流熙时,浮现在心头的唯一想法。 就像是身处沼泽地的人,看到了最后救命的稻草,也像是一直匍匐爬行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了最后的亮光。 即使是决然如赵凌飞,也被这人间罕见的纯挚笑容感染,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到,被折磨到遍体鳞伤,被侮辱到心中求死的时候也没有开口求人的他,竟然那样莫名其妙的张开了因为长久未曾进水而干裂出血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从喉间发出一声破风箱般破碎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求求求你救我” 明兰正被小姐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震撼的不能言语,愣愣感慨着原来小姐笑起来这么好看忽然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谁?谁在说话?!” 为赵姨娘下葬的地方是帝京边郊的一处小山,树木繁茂,灌木丛生。因此明兰并未看到被杂草掩盖的赵凌飞,这才吓了一跳。 苏流熙却好似并不惊讶,这个人气息微弱,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对她没有威胁,她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我没有救你的理由。”苏流熙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转身准备离开。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闲事她一点也不愿意多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谁知道还有多少仇家。 明兰这才看见不远处草丛里躺着一个身影,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然也不会躺着不动了。 看见苏流熙要走,明兰忙追上去:“小姐,等等奴婢啊” 虽然那个人好像很可怜,但是小姐都要走了,明显不愿帮忙,她当然信奉小姐的任何行为,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赵凌飞气息几乎消失,因为长久未曾进食,他的身体因为急缺能量而出现视线模糊,几乎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轮廓之中,一个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耳中也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道声音:“没理由” 赵凌飞花了几秒钟来反应这句话,终于猜测对方是不愿平白帮他。也对,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别的人连看一眼都害怕,哪里还会有人会救他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心中这样劝慰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句话:“我想想活下去” 甚至后来赵凌飞自己回忆起这一天,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会哀求一个那样单薄瘦小的小女孩。 其实他本来真的已经在等死了,反正那样活着生不如此,不如一了百了。 然而或许是那一个笑容是那样温暖,那样纯挚,那样充斥着生气,让人觉得,人生中,应该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的。 后来血色光影征战天下的无数日子里,他无数次庆幸自己曾经在那天做出的决定。 那朵充满着对生命漫步过无数苦难却仍然纯挚无比温暖的笑容,是他记忆中最甜蜜也是最隐蔽的存在,让他无数次挣扎走过生死边缘。 苏流熙脚步顿住。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莫名的神情。 曾经,她多么羡慕那些渴望好好生活下去的人,他们让她觉得,似乎活着也不是那么难熬。 不像她,似乎连活着也觉得倦怠。 终于有一天,她发现活着是那样鲜活而充满未知,让她感受到久违到陌生的求生欲望。 从那个声音里,她听出了那样强烈的求生的渴望。 明兰茫然的看着小姐停下步伐,顿了顿,居然又往回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姐又决定去救那个人了?明兰连忙跟上。 苏流熙走到赵凌飞身边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下。看向草丛里那个蜷曲着的人。 明兰随在身后,看到的一瞬间,禁不住惊呼一声,而后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天啊,这、这还是个正常的人吗? 太可怕了!也太可怜了! 实在不是明兰一惊一乍,而是眼前这人,受的伤实在太重,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赵凌飞双腿皆被人从膝盖打折,并且挑断了手筋脚筋,身上还有无数烙铁、刀剑,棍棒留下的伤痕,腿上,手臂,胸腹,有几道比较严重的甚至露出森森白骨,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蓬头垢面,几乎看不清脸容,全身蜷曲着一动不动,衣不蔽体。 只有他的眼睛,还勉强睁着,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在一个身影倒映在其中的时候,才焕发出亮光来。 苏流熙看着他,说道:“我可以救你,但是你的命,属于我。我要求你完全的忠诚,从你的生命,到你的灵魂。我会给予你信任。我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至于你要做什么,你懂吗?” 赵凌飞不动。 苏流熙又说道:“同意就眨眨眼。” 赵凌飞缓慢而艰难的眨了眨眼。 苏流熙上前,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而溃烂,身上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然而苏流熙的脸色平淡,察看了赵凌飞的情况,对明兰说:“过来帮我把他抬走。”明兰连忙应是,跑过来配合着苏流熙。虽然仍然觉得这个人十分可怕,却还是壮着胆把赵凌飞抬起来。 因为赵凌飞的情况十分糟糕,所以二人十分小心。不过已经是这样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了。 缓行了几步,二人把赵凌飞抬到了一跳小溪的旁边。 苏流熙把赵凌飞剩余的破布一样的衣服脱下来,完全不避讳他全身一丝不挂。明兰脸一下子红了,嗫嚅说道:“啊小姐这、这可万万不可啊” 苏流熙头也不抬:“去打水。” “哦哦”明兰一下子被转移了视线,等走出了两步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道:“哎哎小姐您不要” “快去。”苏流熙继续说道。 明兰匆匆跑去了。还是按着小姐说的做吧。 苏流熙目光凝重,这个人她既然决定要救,就一定会救。她可不希望白忙一场。 赵凌飞看着她,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肿么了,要看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五章 玉符 章节名:第十五章 玉符 苏匆忙进宫,嘉荣帝正在地方新晋献上的余美人那里,美人妖娆,实在让人流连。温柔乡实在是男人难以抵抗的诱惑。听得宫人来报苏求见,嘉荣帝心中不悦,却也令苏先去御书房等候。 苏在御书房等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嘉荣帝才姗姗来迟。美人情切挽留,他就又逗留了一会儿,反正能有什么要紧事?让苏多等一下也没什么嘛。 嘉荣帝迈着悠闲自得的步子进了御膳房。 苏这厢等的火急火燎,却也没有办法。苏抬眼看见嘉荣帝一派无知而自得的笑容,心下鄙夷十分,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可是身体却立刻跪下,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惶恐焦急:“陛下!微臣有罪!” 嘉荣帝被他吓了一跳:“爱卿这是何意?”难道西关出问题了?嘉荣帝心中一紧。 “陛下,微臣有十分要紧的事”苏抬眼看了周围的下人一眼,神情严肃。 嘉荣帝心中奇怪,冲着随侍挥挥手:“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众人皆听命陆续退出。 “爱卿快起吧,有何要事?”嘉荣帝问道。 “微臣不敢起!”苏神情惭愧。 嘉荣帝更加紧张:“到底怎么回事?” 苏似是极其愧疚:“微臣之前回京,见到陛下的第一面,有事并未告知陛下” 嘉荣帝脸色一变。 苏似是没看见嘉荣帝的脸色,只是垂首悔道:“微臣此番回京,除了击退西燕贼寇,还有一事”苏突然抬头看着嘉荣帝:“不知陛下可曾听过关于大明玉玺的传说? 嘉荣帝表情变得凝重:”你可是说玉符?“ ”正是!微臣回京之前,无意间得到消息,玉符中的开阳符现世。微臣想着,无论如何要为陛下找到这枚符。于是派出兵力全力搜寻。多亏陛下福泽深厚,竟然真的让微臣找到了!微臣深知定是陛下贵为天子,得到此物乃是天道所归啊!“ ”那那玉符呢?“嘉荣帝身体前倾,神情露出少见的急躁和渴望。 不乖嘉荣帝如此作态,玉符确为世间奇物。 几百年前,天下战乱纷起,群雄并立,各地诸侯割据势力相互交错。大小战争不断,纷纷扰扰几十年。 直到后来,终于出现一个逐渐展露峥嵘的势力。 青王,东方烨。 杀伐果断,铁血手腕。运筹帷幄,谈笑间,天下博弈皆为手中棋局;转身后,目光流转全是人间风华。 绝世枭雄,莫过于此。 他以所向披靡之势横扫天下诸方,最后终于一统天下,国号为明。 值得一提的是,东方烨千古一帝,却没有后宫。他终身只有过一位妻子,容氏。 这位开国皇帝的登基之时,容氏已经去世。只为他留下一位皇子。 青王封帝,因其之前手下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可谓残暴,史称武宣大帝。然而更为人间所传诵的,是武宣大帝为了保其妻尸身不腐,特地发兵百万,寻找玉符。 玉符其实一共分为七块,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七块玉符凑齐时,据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也有传言说,玉符之中潜藏着一个大秘密,只要解开那个秘密,就可以得到无限财富和权势,因此,玉符的下落虽然一直扑朔迷离,依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之赴死。 武宣大帝在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找到玉符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带着妻子容氏莫名消失,独留下皇子和一众部下。 这也是为什么武宣大帝一生金戈铁马,纵横古今,却依然毁誉参半。 文臣武将多是认为武宣大帝虽然才智横贯古今,雄筹大略,却英雄气短,放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丢下年纪尚幼的皇子,独自消失,实在令人心中唏嘘。 而民间流传的则是武宣大帝为了其妻容氏甘愿放弃帝位,选择陪伴在侧,情深不寿。 不少闺中女子的都十分羡慕。 而玉符,则随他二人一同消失。 从此后,虽然各方势力均又派出力量搜寻,却始终不曾有人得到过完整的玉符。 而后大明二百三十一年,最后一任皇帝昏庸无道,各地民不聊生,地方性的反抗始终不曾停歇。 终于,各方势力争夺导致大明名存实亡,大庆的开国皇帝赫连成兵临城下,围杀至大明国都,大明最后的皇帝孝文帝自刎殉国。 大明,亡。 大明国都,也就是今日的大庆帝都。在天下形成几方势力并立的时代,几国帝君都在暗中寻找玉符下落,以期能够得到其中的秘密财富和特殊效用。 传言最后就演变成了,得玉符者得天下。 此刻,居然出现了玉符的下落,嘉荣帝怎能不激动? 他的眼中都控制不住的流露出隐隐的贪婪之色。 苏见此,忽然把头狠狠往地上一磕:”陛下!玉符玉符被偷走了!“ ”什么?!“嘉荣帝惊呼。 ”微臣回京的路上,曾遇见一位道士。他说微臣身怀重宝,那重宝本是世间灵物,然而微臣身上血气过重,回京之后须得在阳气极重的方位放置三天,方可献出,否则便会使接受之人受到冲撞,极是凶险。是以微臣回京之后,并未在第一时间禀告圣上,想要将其血气消除,再呈给陛下,谁知谁知不知是哪路宵小,竟然趁微臣不备,声东击西偷走了玉符!微臣深感惶恐愤恨,是以立刻快马加鞭,前来向陛下请罪!“ 苏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看起来像是甚为自己的失察悔恨,也像是为敌人的狡诈愤怒,更像是为没有能够把玉符先给嘉荣帝的遗憾和愧疚不安。 嘉荣帝猛的一听,自然为玉符的丢失感到可惜甚至恼怒,然而看到苏这个样子,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毕竟他前前后后都是在为他考虑。 但是这样未免太憋屈了!无论如何,玉符这么久都未曾出现,此次现世,他们先得到,那就证明这本来就应该是他们大庆的,旁人若要来抢,也要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这玉符,注定会是他的! 嘉荣帝沉默不语,只是沉沉的看着苏。 苏本来胜券在握的心随着这无声的注视而渐渐提了起来,这嘉荣帝是怎么回事?平时不会这样啊? 难道他对他产生怀疑了? 不! 不会的! 他每一次都没有留下过证据,他不会知道的! 苏忽然再一次一头刻在地上:”陛下!微臣心知此次罪无可恕!微臣只求陛下体谅微臣一片赤诚之心!念在微臣多年守护西关,恳请陛下赐予微臣一次机会!微臣必定戴罪立功,找回玉符!“ 嘉荣帝看着,终于缓缓出声:”苏将军这说的什么话?朕何时怪罪于你?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你自己求罚,朕还不答应呢。只是此次玉符之踪事关重大,你可要好好去办。朕就看你的了。“ 刚刚嘉荣帝真的闪过念头,这玉符何等世间灵物,苏怀里揣着,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不过,看来是他多疑了。有哪个奸臣会甘愿驻守西关,一守数年呢?若他真的有心要反,何必再回到帝京来呢? 苏的那番”赤胆忠心“的话语,确实说的极是时候,不仅打消了嘉荣帝的疑心,还为自己强玉符赢得了嘉荣帝的庇护。以后,他再去抢,就不怕那帮人的对付了。 嘉荣帝虽不能和那个人相比,却好歹是一国之君,也能派上点用处。 苏满面激动:”多谢陛下!臣定当倾付全力,为陛下拿回玉符!臣在这里,先恭祝陛下一统天下!“ 嘉荣帝哈哈一笑,亲自馋起苏:”苏将军国之猛将,朕相信,你必不会让朕失望的!“ 苏神色激动,恨不得立刻为嘉荣帝献出性命的样子。 二人均是心中一阵心思翻涌。 ”哦对了,爱卿可知偷走玉符的会是谁?对方可有留下蛛丝马迹?“嘉荣帝忽然好奇问道。 ”这这当然有“苏额头隐约冒汗。 不知道哪群人做事这么干脆利落,连根毛都没留下一根!让他怎么去查?! 可是他又不能跟嘉荣帝实话实说! ”哦?什么线索?爱卿可有把握找回?“嘉荣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实在是太渴望了。毕竟身为男人,没有人可以轻易抵挡权势的诱惑。即使这个男人,已经是一国之君了。 他总还希望所有人都在他下面,比他卑微。 苏心中骂娘,面上却丝毫不显:”陛下大可放心,那贼人走之前不小心掉了东西,在大货中也没有烧毁实在是是很好查的“ 他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什么东西?他去哪里找一个东西? 嘉荣帝却是没有看出来苏的脸色,他只满意道:”好好好!爱卿,朕再派给你一万禁卫军,你可要好好查!不过爱卿可有倾向?“ 苏心中一紧,却还是说道:”陛下,其实微臣猜测此事和朝夏有关“ ”什么?!“嘉荣帝一惊。 为什么没有评论求评论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六章 医治 章节名:第十六章 医治 苏的话让嘉荣帝皱起眉头,就算是大庆,涉及到朝夏,也不会轻举妄动。无他,朝夏虽然看似兵力并不突出,然而国家安定,繁华富庶,与其他几个大国皆有十分密切的经济联系。若动朝夏,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连大庆自己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嘉荣帝迟疑道:“你是如何得知?”若不是则最好,他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朝夏为敌。 苏见嘉荣帝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由恳切道:“陛下,微臣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因此也不敢再陛下面前断言定是朝夏人所为。然而,微臣派人搜查时,发现了刻有朝夏图腾的刻章。” 嘉荣帝闻言沉默。 朝夏第一任皇帝是女子,是以朝夏人历来崇敬凤凰,认为凤凰浴火重生,寓意极好。所以朝夏许多物品之上皆会刻以凤凰图腾。 若东西真的是朝夏不小心拉下,那么就证明此事与朝夏关系重大。 退一万步讲,即使那东西并非是朝夏之物,乃是别人栽赃陷害,那么,情况只会更加复杂。那就意味着,至少有三方势力卷入其中,无论第三方是谁,玉符的争夺都会愈加激烈。 可以想见,会是怎样的一番腥风血雨。 嘉荣帝不由感到有些棘手。 苏见嘉荣帝沉默,也不再出声。许多话,说一半留一半,比全部说出来要好得多。 整个御书房一片诡异的寂静。 终于,嘉荣帝开口道:“爱卿,你乃国之栋梁,股肱之臣,此事,便交由你处理。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朕知此行凶险,朕会多派人手,务必要将开阳符取回!” 苏恭敬应是。 不管怎么样,有嘉荣帝的庇护,他的安全应该可以得到保障了。属于他的荣华富贵,谁也别想抢走! 这边,苏流熙正在对赵凌飞的伤势进行临时的处理。 因为受伤时间过长,而且没有处理,天气炎热,有些伤口已经发炎流脓,溃烂生蛆,苏流熙用明兰取来的溪水把他的伤口污浊都清洗了一下。因为没有可以消毒的药物,苏流熙甚至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抹了唾液才剜去赵凌飞身上的腐肉。 明兰已经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小姐总是给她一次又一次的震惊,而这次,直接变成了惊吓。在明兰的眼中,小姐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清洗了那个人的伤口,还能那么淡定的用匕首剜去他的肉小姐、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至于那伤口明兰用手捂住了眼睛。 太可怕了。若是换做她,她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其实明兰想的没错,虽然这些伤并不足以完全击溃赵凌飞,然而全身被废,形同废人,被抛弃在荒山野岭,无人问津,甚至连喝口水都没有办法站着走过去而要爬着过去 曾经的天之骄子,潇洒儿郎,如今的废物乞丐,荒山幽鬼。 正是因为曾经站的太高,摔下来的时候才如此痛苦。以至于他几乎想到了死。 当真正受到灵魂上的折辱的时候,才会觉得原来死也是一种解脱 若不是总还记得父亲临死前最后深重乞求的眼神,让他活下去,他说不定早就死了,也就等不到苏流熙了。 苏流熙干脆利落的处理了伤口,而后带着明兰回城,雇了一辆马车,才把赵凌带走。 单靠她自己,现在的她,确实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把赵凌飞带走。事实上,即使她不辞辛苦甘愿自己背他,赵凌飞的伤也不允许她把他一路背回。 最后天色将幕的时候,苏流熙才把赵凌飞带到了帝京有名的回春阁。 回春阁是帝京公认的第一医馆。 回春阁的林褚之林大夫更是德高望重,堪称国之圣手。年轻时游历各国,许多人都曾得到过他的恩情。后来才定居大庆。一手银针走穴更是冠绝天下。 据传本来嘉荣帝欲将他请进宫做太医院的医正,然而林大夫以自己形容不佳规矩散漫为由,拒绝了嘉荣帝。 嘉荣帝考虑到林大夫在民间声望太盛,是以不敢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只得放任他继续在民间行医。 此后林大夫的名声更盛。 然而回春阁的诊金不仅不贵,反而比许多医馆都便宜许多,是以回春阁看病经常需要排很久的队,却没有人抱怨。 最为可贵的是,林大夫令回春阁每年有一个月的义诊,为前来看病的百姓免费诊断。使得许多无钱看病的人能够得到医治。 许多人都把林大夫看做活菩萨,天天上香虔诚祈福。 苏流熙把人带到回春阁的时候,回春阁已经快关门了。苏流熙调下马车,踏步上前走进医馆,正好看到一个苍老却行步稳健的身影。 苏流熙上前一步,扬声道:“还请林大夫留步。”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明兰还有车夫说了整整一路的林大夫多好多厉害。 旁边的药童见进来人,忙跑过来说道:“哎哎,这位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关门了” 苏流熙并不理会,只是看着那道身影坚持说道:“还请阁下救一个人。” 药童有点急:“哎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今天关门了,明天再来吧!师傅还要休息呢” 那个身影站住,回过身来,是一张苍老却慈祥的面容。 他的目光很温和,好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他的神情很平和,好像是初春吹面不寒的清风。他只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青色袍子,甚至有些发旧,然而他周身的气场十分温淡,让人不觉就平静下来。 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苏流熙看到对方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只有真正经历过风雨,看过太多人间悲喜,才会有的包容一切的胸怀。 “还请您施以援手。”苏流熙语气郑重,“我愿和您做出交换。” 对于赵凌飞的伤势,她虽然懂得简单基础的处理,然而她没有举世无双的医术。让她救人,不如让她杀人来得顺手。 现在能够救治赵凌飞的人,除了林大夫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毕竟他也拖不起,更不宜随意移动。 既然她已经承诺救他,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做到。 药童不耐道:“哎我说你这个人” 林褚之抬手制止了药童:“水蓼,去看看药房收拾干净没有。” “是,师傅。”药童恭敬回道,看了一眼苏流熙,嘀咕着走了。 林褚之看着苏流熙,忽然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小姑娘,年纪轻轻戾气如此之重可是不太好啊。” 苏流熙心中一惊,她自重生以来,身上冷厉的气息收敛了许多,只要不是她故意为之,常人不可能感觉的出来。然而这一照面,却是被这个人一语中的! 苏流熙脸上依然平淡,只是执着道:“还请您施以援手。” 林褚之淡淡一笑,脸上的皱纹无一不在表示着他的阅历,他看着苏流熙,仿佛在看着小孩子闹脾气:“虽然不知为何你的性格会如此执着坚毅,但是也未必不好。毕竟”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乱世将至,人人难以自保,这小姑娘如此心性,反而更易赢得局面。说不得可以在某些时候破局。 林褚之走向后屋,抬抬手道:“把你车里的人搬下来吧。老夫看看能不能一救。不过,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 苏流熙神色并无惊喜,仿佛早就料到林褚之会答应她。她凝眸多看了林褚之的背影一眼,这才转身去叫明兰。 林褚之当然不是看中她的承诺,毕竟实际上,苏流熙虽然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整体大局控制能力皆是出类拔萃,然而毕竟现在在林褚之的眼中还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 她能够做到的,在现在的林褚之眼中,并不足一提。然而这个小女孩眼神冷凝,看得出心性坚韧,沉稳冷静。假以时日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林褚之一生博闻强识,见闻尤广,是以并不觉得苏流熙身为女子,便不会有所作为。 虽然此时林褚之就对苏流熙给了极高的评价,然而他还是未曾料到,这个小女孩,会在将来,掀起整个大陆的腥风血雨,成为史书中最浓墨重彩的一道身影。 赵凌飞被抬进后院。算是林褚之的特殊病人。 夜色阑珊,明月高悬。整个回春阁处在平静安然的静谧中,让人心情不由得变得轻松。 明兰边随着苏流熙退出林褚之正在为赵凌飞诊治的屋子,边小声的疑惑问道:“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林大夫可是医中国手,您竟然能劝服他帮忙破例连夜诊治那个人您是怎么做到的?!” 语气中毫不掩饰浓浓的好奇和崇拜。 苏流熙不以为意:“小丫头好奇那么多干什么。回去休息。” 那些事她自己可以处理,何必让明兰也搀和进来。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活的越轻松不是吗? 这个人,身负重伤,救了他,等于找了一个大麻烦。但是她并不后悔。 今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将军府下马威,相当于给了苏一个响亮的耳光,苏心胸狭隘,极好虚荣,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怎么会放弃对她的追捕?不过只是会把明里的改为暗里的而已。 不过,他想要收拾她,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愚人节快乐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七章 拜师 章节名:第十七章 拜师 苏流熙绝没有想到,林褚之的交换条件竟然是让她拜他为师。 经过一夜的救治,就算是医术感觉如林褚之,也感到了疲累。经过了短暂的休息,林褚之让人来请苏流熙。 林褚之常住回春阁,是以回春阁的后面是有专门供他休息和待客的屋舍。 苏流熙走进林褚之的书房时,后者正在闭目养神。面前摆放着两杯白雾袅袅的茶,看得出来是刚刚泡好的。 “坐吧。尝尝这茶怎么样?”林褚之听见声音,睁开眼睛道,“不知你是否喜欢。” “多谢。”苏流熙微微点头,随即落座,坐在了林褚之的对面。端起茶杯啜饮。 二人沉默,俱都默默品茶。或许是林褚之的缘故,虽然俩人都没说话,整个屋子十分安静,却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心生安定。 这或许才是真正林褚之的厉害之处。 林褚之见她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心里对她更是高看两分。 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姑娘,居然能有如此心智和心性,实属罕见。 “这茶可还饮得?”林褚之笑眯眯问道。 苏流熙放下茶杯,淡声道:“林大夫真是说笑了,若是连庐山云雾茶都饮不得,恐怕这天下便没有茶可饮了。” 林褚之哈哈一笑:“小姑娘懂得可不少!竟然也识得这庐山云雾茶。” 苏流熙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正是天下名茶庐山云雾茶。 因为庐山地势险要,常年云雾缭绕,是以云雾茶产量极少。大庆每年上贡的也不足三斤之数。苏流熙能够认得,还要归功于某次任务的目标极好喝茶,费尽心思收罗各种好茶,而苏流熙为了完成任务,专门学习了最完整而传统的茶艺,历时整整四个月才得以接近目标,拿下他身后的势力。 其中当然包括名扬天下的庐山云雾茶。 苏流熙摩挲着杯沿,语气静而冷:“您既然帮我救了人,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去完成。” 她没有说尽力而为,因为那是懦弱最无奈的表达。既然她说过,她就一定会做到。没有第二种可能。 林褚之眼中闪过赞赏,实在不知是怎样的环境才会磨砺出此等心性。 他看着苏流熙,顿了顿道:“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你要拜我为师;第二,你要跟在我身边三年。” 苏流熙猛的抬头看向林褚之。 林褚之正定定的看着她,即使他已经老了,眼中闪过的光却无不暗示着他的睿智和凌厉。苏流熙相信,虽然看起来林褚之十分温和平淡,然而绝不是任人摆布的绵羊。 从他拒绝嘉荣帝却依全身而退甚至依然在帝京活的这么随意就可以看出来,这个老头的手段了。 “好。”苏流熙回答的毫不犹豫。 林褚之眼中光芒一闪,终于出声赞扬:“很好,你很好。” 也许在旁人眼中,苏流熙不仅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要为这个人再次失去自由三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也或许只有苏流熙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其实,长久的习惯并不是一夕可改的。多年的部队生涯让苏流熙在考虑事情时,并不会第一考虑是否值得,而是要不要做。 她的选择早已经做出,那么就不会后悔。 即使她即将失去未来三年的自由。即使那是她开始向往的。 很多时候,你明知前有险滩,却依然前行,不过是最简单的决定罢了。不会纠缠,不会后悔。坦荡本心。 林褚之明显十分高兴:“你放心,那小子虽然武功被废,四肢皆断,不过在老头子这儿,不出半年,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倒是拜师的事尽量抓紧吧要不然明天?你想要什么拜师礼?要不去看看” 苏流熙看着明显有些跳脱的林褚之,不由有些无语。真是人不可貌相,才一天时间,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就装不下去了 林褚之能不高兴吗?他一生几番颠沛流离起起落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智心性俱佳的好胚子,能传承他的一身医术也算不负此生了啊。 要知道,虽然回春阁的药童不少,平时也以师傅称呼林褚之,然而真正的弟子却是没有一个。苏流熙算是林褚之的“独苗”了。他能不急着办拜师宴吗? 林褚之甚至都开始想着邀请哪些人了:“凭虚那老头子是一定要请的还有” “恐怕拜师宴办不成了。”苏流熙忽然插口道。 “对了还有那小子嗯?什么?办不成了?为什么?”林褚之一愣 苏流熙忽然注视着林褚之的眼睛:“我还没有告诉您,我叫苏流熙。” 林褚之先是茫然,而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最后化为了然的平静。 他并没有去深究她的身份,因为那并不是很重要,本来以为是哪家的小姐,现在看来,却仍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来那个为母请辞的镇西将军府的大小姐,就是你。”林褚之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是,也不是。我是苏流熙,却也只是苏流熙。”苏流熙小脸上一片风淡云轻。 她现在,跟镇西将军府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林褚之微微一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让他有些高兴,想不到小丫头挺有想法。虽然他并不在意她是哪家的小姐,但是能够认清形势,自立门户,更加表明了此女眼光长远,心有谋略。 镇西将军府现在看起来深得盛宠,前途无量,实际上盛极必衰,再者,以苏那个人的性格心胸,只会提早把镇西将军府所有人都带上死路罢了。 毕竟他可不希望镇西将军府倾倒的时候还要他再费力去救她。现在这情况,再好不过了! 林褚之不由眉开眼笑:“做得好!”看着苏流熙没有接话的意思,林褚之忽然略感尴尬,心中嘀咕:“小丫头片子,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林褚之假咳一声,犹豫说道:“那这样拜师宴还真不能大操大办啊唉我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收徒弟了,竟然连拜师宴都不能好好办唉” 不仅不能办,因为苏流熙已经说过是带着赵姨娘的遗物回故里,是以她甚至连苏流熙这个身份都不能公开。 林褚之想到这个,脑袋更疼。 想风风光光办个拜师宴,怎么就这么难?好歹他也算是医中圣手,居然落得如此凄惨林褚之心思彻底跑远了,越想越幽怨 苏流熙终于一开尊口:“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可拜师。” 林褚之立刻抬头欢喜应道:“好!” 苏流熙罕见的产生了一种后悔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苏流熙和林褚之都是说做就做的人,立刻在林褚之的厅堂行拜师礼。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显得十分空旷。林褚之整理了仪容,端坐高堂之上,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一派温和睿智。 其实虽然个性跳脱,林褚之的心里,是真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严肃。 为医者,一生所求不过是有人传承衣钵而已。 而苏流熙,虽然为人冷凝,性格淡漠,但是本心纯粹,心无邪念。他真的从她身上,看到了广阔的未来。 苏流熙捧着她亲自泡好的庐山云雾,微微倾身向林褚之奉茶:“师父,请喝茶。” 她一生坚毅果决,从未弯过膝盖。让她行跪礼,是不可能的。而林褚之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可以看出来她是怎样坚忍不拔骄傲决绝的人,因此也未曾多加追究。 他知道她亲自泡茶,奉茶,并且叫出师父二字,便已是最诚挚的拜师。 这已足够。 正如天下间英雄间通常惺惺相惜,林褚之与苏流熙这对师徒,恰也都是最直指本心的人。以真洒脱对上真纯粹,最好不过。不需要所谓的寒暄言语,不需要所谓的相互试探,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彼此坚信最纯粹的底线和默契。 林褚之面上还是平静温和,伸出的手却微微颤抖。 在这一刻,他忽觉心中踏实,可是又有一种漂浮在云端的感觉,那是长久的等待终得实现的幸福感,是经历过无数黑夜仍然执着前行终见阳光的感慨。 他缓慢地,仔细地品着茶。终于,他抬头,脸上已经不见低头时的神色。笑着说道:“熙儿,从今天起,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就是这个--” 一道淡色横贯,在苏流熙眼前展,仿佛是飞流湍急的瀑布飞泻而下,瞬时闪现无数银亮光泽--正是林褚之的压箱之宝 --弗泗银针。 弗泗银针天下皆知是林褚之的宝贝,共一百零八根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外以极其珍贵的冰锦裹之。因为冰锦特别柔韧,极耐水火,又因为看的角度不同而总是隐隐闪烁光华,所以弗泗银针展开的时候常常给人目眩之感。说是林褚之最宝贝的宝贝绝不为过。然而此刻林褚之完全一副不怎么当回事的样子: “想来想去,其他东西都配不了你,还是只有这个最适合。快收下吧!” 求收藏啊二月表示很忧桑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八章 闹场 章节名:第十八章 闹场 即使是淡定如苏流熙也禁不住心中一惊,沉吟了一瞬,道:“林师父,这不合适。弗泗银针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我实在不能夺人所爱。” 苏流熙明白,且不说现在她与林褚之只是定下了以个三年之约,彼此并不一定是终身师徒关系,就算是真正的关门弟子,刚刚拜师,这份礼物也未免太过贵重。 因此她不能收下,即使知道林褚之是真的想要给她。 林褚之满面笑容的挥挥手:“以前为师孤身一人,孤单寂寞,不免把弗泗银针看做宝贝揣着。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和你比起来,那些个死物哪里算得上什么宝贝?” 苏流熙坚持说道:“师父,我不能收。” 苏流熙乌黑透亮的额眸子仿若深潭,语调平静而坚持。 林褚之看着她坚定的神态,心知这孩子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不会回头,只好微微收敛了笑意。似是有些无奈,又似有点感慨:“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你,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弗泗银针了。也罢,早晚都是你的,既然你现在不要,为师就先给你收着。 苏流熙没再出声。 二人的师徒情分自此而起。 苏暂时解决了放在心头的第一要务,不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一放松,他才想起那边苏流熙的事还没解决呢。想起苏流熙临走时的云淡风轻的模样,苏就恨得牙痒痒,那眼神,那姿态,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巴掌,可是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苏回府,立刻叫来了管家,满面阴沉的说道:”那个小崽子现在在哪里?“ 管家自然知道他在说谁,恭声道:”回将军,大小姐自昨天送葬了赵姨娘,并未回过将军府。“ 苏冷笑:”哼!她算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个贱人所生的小贱人罢了!从她离开将军府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将军府的小姐!她不是很厉害吗?这会儿倒是跑得快!“ 管家看着苏眼中冒火,神情凶狠,竟是再无一丝为人父的慈爱,虽然,这对父女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这一闹,可算是彻底决裂了。 ”奴才本来瞧瞧派人跟着她,但是安葬的地方是一片山林。不知怎么的,竟然竟然跟丢了“管家说起这个,也不由得郁闷。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就跟丢了? 苏倒是没什么意外:”那小崽子不知中了什么邪,胆敢做下这些忤逆犯上的事来!整个人都邪性了,跟丢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只怪本将军养了一帮废物!“ 管家呐呐:”这这奴才已经派人去搜查了“ ”她跑不远,去通知刘通,让他严把城门,若是看到有孤身或者两人相伴的女孩出城,一律拦下!本将军还就不信她能翻天了不成!“ 刘通是帝京兆尹,与将军府交好。更何况眼下苏风头正盛,刘通必定会按照苏的意思去做。 ”另外,派人暗中搜寻她的踪迹,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扒出来!“ 管家皆恭敬应是。 完成了拜师宴,苏流熙就在回春阁后院找了一个屋子,当做自己的卧室,明兰就住在她旁边。因为在将军府多年受尽欺凌,原主并没有什么东西留在那里,反而是苏流熙后来顺走的一些苏的宝贝,在安葬赵姨娘的时候就偷偷转移了,有些是被苏流熙当掉换做银票存在了钱庄,有极少轻便小巧的则是装在随身的行装里,以作不时之需。 至于那些铺子苏流熙又不傻,她若是真的接手,才是把自己当做靶子让苏打。不过可以以后再处理。反正她现在不缺银子。 虽然她们来的时间很短,但是整个回春阁都知道来了奇怪的三个人,一个冷清寡言的小女孩带着一个丫头还有一个几乎病死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是,师父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林褚之共有四个药童,都是他收留的孤儿,分别以药命名,水蓼,白芷,连翘,半夏。都是十五六的少年。平时帮忙捣药抓药熬汤,耳濡目染,也能看一些头疼脑热的病症。平时也能帮林褚之分担一些。 苏流熙来了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回春阁依旧是络绎不绝的病人。 但是,拜师宴后,林褚之忽然召集了所有人,对几个药童认真交代,决不可泄露了苏流熙一行的行踪。在赵凌飞恢复的这几个月的时间,苏流熙几人会一直呆在后院。平时没有人去,只要不专门搜查,就不会有人知道林褚之竟然藏匿了这几个人。 几个少年看着林褚之少见的严肃模样,皆一脸谨慎而认真的答应:”师父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林褚之满意点头。 他看诊的时候也听到人们都在议论镇西将军府的大小姐在苏将军面前极力相争送母回乡的事情,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她此举虽然有失妥帖,但是为母之心拳拳,着实令人感动。 但是以他对苏的了解,恐怕此刻已经恨不得扒了苏流熙的皮了。 只怕他已经派出人手到处搜查苏流熙的下落了。 幸好苏流熙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眼下赵凌飞的伤势不能移动,只能等到他恢复一些,他才能带着苏流熙走出这帝京。 他本来就没打打算在帝京待着了。苏流熙的身份如此敏感,在帝京十分危险,正好一路出游。 苏流熙自然明白林褚之的用意,心下倒是微微动容。 但是她并不会一味的躲在林褚之的庇护之下,她自己招惹的事端,她自己解决。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对上苏,让他明白招惹她是今生犯过的最大的错! 几个人就这样暂时在回春阁安身。 ”废物!饭桶!一群人竟然连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找不到!你们他妈的都是没带脑子吗?“苏随手抓起一个砚台,朝着回禀的侍卫砸去。侍卫不敢躲,硬生生受了,额头立即破了一个血洞,然而那侍卫却强自忍着。只回道:”属下无能!“。 这已经不是苏第一次发火了。 半个月了,竟然连个人影都找不着,苏已经从一开始的笃定变成了烦躁最后成了狂怒。 刘通那边也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这简直让苏抓狂。本来玉符的事就已经够糟心了,现在什么事都堆在这,苏有火却只能冲着下人发。 嘉荣帝那边也一直在催,催催催,就知道催!苏暗骂,玉符真要那么容易找到,他早就反了大庆自立为王了,那里还轮得到嘉荣帝在那享受! 最让苏胆战心惊的,却是那边自他丢了开阳符,他就一直生活在恐惧中。他本以为找了嘉荣帝就可以稍微安全些,可是最诡异的是,那边不可能还不知道他丢了玉符,反叛投靠了嘉荣帝,然而那边却一直没有采取手段对付他!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那边这样的反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正在酝酿把他一举击溃,一是那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根本没时间来整治他。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大,以至于苏旭夜长梦多,整日惴惴不安,情绪越发暴躁。 发了一通火,苏终于渐渐冷静下来:”让刘通严加查看,你们也加紧搜查,若是还找不回那丫头,你们就全部滚去西营领罚!“ 侍卫身体微微一颤:”是!属下告退!“ 苏看着外面正盛的日光,脸色阴霾。 此刻的苏还不知道,正有一场好戏等着他。 ”哟,军爷您可来了!红玉都想您想得紧呢!“ 帝京章台路,最有名的烟花柳巷。一帮子士兵模样的男人相互推闹着进了最大的易春楼。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满脸笑意,看样子,是易春楼的妈妈,春娘。 ”哈哈哈哈哈,这帝京的小娘子果真漂亮销魂啊!老子可是进来就不想出去啦!“一个脸带刀疤的男人大声道,手同时摸了春娘的胸口一把。 ”就是!这整个帝京的美人,可全在春娘你这儿了吧!“另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笑道,看着这满楼的姑娘眼放邪光。 ”兄弟还不抓紧办事儿?老子可是不和你们墨迹了!“一个高颧骨的男人搂着两个姑娘直接走向了旁边的屋子。 春娘不动声色的甩开刀疤男的手,笑道:”官爷这话可是说的不错,要说这整个帝京,咱们易春楼称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咱们的姑娘可是最善解人意的!“ 这话引得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好了!赶紧多叫几个,咱们爷几个今天可要好好乐呵乐呵!“ ”军爷可放心吧!“春娘说着,几个娇媚的女子便围了上来,把几个人拉向了旁边的屋子。春娘看着,眼中笑意更深。 这几个人,正是随着苏一起回京的将士。这些天来,他们几乎把帝京玩了个遍,所有的地方在听说他们是随着苏苏将军回来的将士之后,皆免了他们的单。毕竟他们去的地方都是消费极高的,背后皆有权贵身影。眼下,苏可是众人巴结的对象。从他的手下下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一帮人听说是免费,无不更加猖狂。他们在爽快的同时,更加觉得以前的日子真是无趣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是要尽情享受! ”将军,将军不好了!跟您回京的将士在易春楼和静安王世子打起来了!“一个小厮满脸惊慌的冲进苏的书房。 ”什么?!“苏一惊,随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求收藏啊可怜的二月码字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十九章 争斗 章节名:第十九章 争斗 苏赶至易春楼的时候,易春楼这个一天前还金碧辉煌芙蓉帐暖的销金窟已经满地狼藉,整个楼都显得七零八落。原本娇媚风情的姑娘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春娘的身后,俏脸上满是惊慌,而春娘虽然看似镇定,眼中的不满倒是清清楚楚。 他们这一闹不要紧,让她们还怎么开门迎客啊?瞧瞧这满地碎裂的桌子椅子杯子盘子,还有几处比较明显的血迹,足可见这场架打的有多激烈了。 而在最中间,端坐着一个人,一个少年,白袍飘逸而容色勾魂摄魄,眼中一派放恣不羁。 正是静安王世子,沈墨青。 他的脚边,则躺着几个满地打滚的人,几个人全部鼻青脸肿,被沈墨青打的不知东西南北了,嘴里却还一直骂骂咧咧: “臭小子你知道大爷们是谁吗?你他娘的敢这么对付我们哥几个,早晚有你好受的!” “就是!赶紧把我们放了,跪下磕头认错!” “跟他废话什么?不过毛头小子罢了。等将军来了,一定会把他整的生不如此!” 沈墨青手中把玩着的茶杯,直接堵上了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的嘴,直砸得他的嘴角崩裂,满口是血。 现场终于安静了。 而苏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看见自家将军出现,皆是狂喜:“将军!您来了!” “将军您快让这个小子见识咱们西营的厉害!竟然敢跟咱们抢女人!” “就是!将军,您快把这个臭小子关” “啪”的一声,现场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却是苏狠狠甩了自己将士一巴掌。 沈墨青见此,眼中漫过一丝了然的不屑。 “大胆!静安王世子岂是你们这帮卑贱的人可以招惹的!?还不赶紧给小世子赔礼道歉!” 被苏刚刚那一巴掌扇的莫名其妙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小世子?” 苏直接一脚踹上去:“你以为这位是谁?还不赶紧请求小世子的原谅?!” 几人看看满面怒容的苏,再看看漫不经心的沈墨青,这才后知后觉,难道、难道、和他们打架的这位竟然是是静安王世子? 几人脸上立刻出现惊慌的表情。 这位静安王世子,名声几乎传遍帝京。他们来帝京的这些日子里,时常听到这位的名号。 不仅身份高贵,而且容貌妖孽,才华横溢,风华摄人,是整个帝京少女的梦中情人。然而他还有一个名号,号称帝京小魔王。 嚣张无比打架斗殴的事可没少做。 偏偏他还有个当王爷的爹,让人没办法。 和苏之子苏恪还不一样,苏恪顶多带着一群纨绔小打小闹一番,其实骨子里不过是仗势欺人的料。可是沈墨青不同,他虽放恣不羁,却有一身实实在在的好武功。他是真敢做,谁都敢惹。真惹急了他,都敢直接闯进金銮殿。 所以私下里才被才号称混世小魔王。 几个人刚来帝京没多久,就已经听了满耳朵的小世子怎样怎样,足可见这位的势力! 而他们,不仅和他抢女人,还、还和他动了手,这、这怎么办? 几人颤颤巍巍偷偷看向沈墨青,后者把玩着一枚玉佩,有预感一般扭头朝他们一笑。直笑的他们出了一身冷汗:这回,踢到铁板了! 看见苏朝他们使眼色,几人这才屁滚尿流的跪下朝着沈墨青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静安王世子,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世子爷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 “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 几人纷纷开始自掌耳光,用力之大,听得周围的人都一阵肉疼。 苏看几人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且开始自找台阶下,这才松了一口气。静安王那个老家伙,对这个儿子表面粗暴,实际上可心疼的很!要不然这小魔王能这么嚣张吗?! 苏似乎这才消了气,转而对着沈墨青笑着说道:“多年未见,贤侄可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近日忙着回京诸项事宜,也未曾拜访静安王,不知静安王可还好?” 沈墨青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不劳苏大将军费心,家父身体可还好着呢。不比苏将军常年征战西关,镇守大庆来的辛苦。只是不知,这西关的凛冽的风,可吹动过苏将军的心呢?” 苏心中一凛,眼眸眯起:“贤侄说笑了。能够为国效命是将士的荣誉,纵然马革裹尸也比欣然前往。何来辛苦一说。” “忠肝义胆,苏将军真是大庆军士的表率!想必苏将军治军必定纪律严明,这几个逛青楼还不付钱的痞子一定不是您的手下了?”沈墨青忽然话锋一转,一脚踢翻了那个消瘦猥琐的男人。 那人被沈墨青踢翻在地,却不敢反抗,只是诺诺求饶。 苏见此,心中暗骂沈墨青不识时务,脸上却显出愧疚神色:“贤侄这你有所不知这几人确实是本将军的手下,想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沈墨青一笑,眉目间隐现的妖孽风情几乎晃花了周围一众女子的眼:“苏将军确定?这几个人逛青楼不付银子不说,本世子正在听玉棠姑娘弹琴呢,这帮不长眼的东西就闯进来,非要玉棠姑娘陪他们喝酒。莫说玉棠姑娘不肯,便是我,正听得好好的,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就出来和本世子抢,本世子也是决不答应的可谁知,这帮人扬言,说自己是是镇西大将军麾下,并且号称在这帝京,就没有他们不敢抢的人呵呵,本世子怎么不知,苏将军手下有了这样没有规矩以下犯上的东西?这帝京,又是什么时候,是他们的地盘了?嗯?苏将军,你说呢?” 苏简直想要拍死这帮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这话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说他苏仗着有军功在身,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帮御史台的老不死不知道会怎么上折子批斗他呢! “这、这是在是本将军管教不力,让世子见笑了。但是他们绝没有犯上之意!只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世子可莫要计较了”苏勉强笑着说道。 沈墨青看着苏眼中翻腾的怒意和脸上虚假的笑容,忽然就想起了一双冥冥冷冷的眼眸,那样黑,那样冷。可是,你却知道那是最纯粹的干净的气息。 对了,沈墨青忽然扬眉,苏这老家伙还是那小丫头的父亲呢,只是听说前段时间她辞决将军府,离开帝京了。本来他还想再去看看她,可是先前一直被老头子关在府中,便也一直没有机会。好容易能出府了,就听到那丫头离开的消息。 当时他心中居然有点失落。 沈墨青心中有些不高兴,怎么说他也帮过她,好歹是朋友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沈墨青觉得他的失落就是因为那丫头没有去和他告别,真是个固执的丫头! 不过呢,看苏这样,她还是离开的好。以她的个性,只会在将军府受更多气罢了。真不知道苏这种人怎么会生出这样脾气的丫头。 沈墨青微微不耐:“不是本世子要和他们计较,而是他们非要要和我算账啊!本世子刚刚可是说过,只要他们离开本世子就当没发生过这事,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本世子就是个小白脸,要本世子舔干净他们的鞋才肯放过我呢”沈墨青眼中冷意一闪,“不知这笔账要怎么算?” 苏闻言,又狠踹了几人几脚:“你们是吃屎了?敢说出这样的话?!” 几人在地上翻滚,又有苦说不出,谁知道那个小白脸一样的小子竟然是世子!否则给他们几十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说出这话啊! 旁边围观的人见此有的瞧瞧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这群人仗着自己是苏的手下,可没少给其他人添堵。在易春楼的这些天嚣张得很,在场哪个人没受过他们的气?以为自己牛气的很,哼!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殊不知这帝京卧虎藏龙,随便拉个人可能就是皇亲国戚,还敢在帝京横着走?不是找死是什么? 沈墨青站起来,展开手中骨扇,向外走去:“唉,真是晦气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听个曲儿都能被人搅了。还是自家安全些,说不得这以后啊,老头子可就不让我出来了。省的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帝京就变成某人的地盘了!” 苏一身冷汗瞬间出来了:这小子这是在威胁他!这话给皇上听见了,他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苏连忙伸手拦住沈墨青:“贤侄何必为了一群下人动气呢?这种事,更不用去污了圣上的耳朵啊。不如这几个人交给贤侄处置,如何?” 沈墨青闻言,眼角划过奸计得逞的得意,这才缓缓转身,似是有些为难:“这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他们是将军手下的人” “贤侄不用客气!是他们冲撞贤侄在前,交由贤侄处理再合适不过了只要能消了贤侄的气,有什么不好的?”苏都在磨后槽牙了,脸上还是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 沈墨青这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这可真是麻烦您了。既然您这么诚恳的要我自己处置他们,我也不好拒绝行!我这就派人把他们带走好好调教,苏将军就不用操心了!” 言语中仿佛还有一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这么做的委屈和无奈。 苏只得讪讪:“哪里哪里,麻烦贤侄了” 沈墨青一扬骨扇:“小事小事,苏将军不用谢啦!那小侄这就走了,将军诸事繁忙,还望保重身体啊。” 说罢转身就走,刚刚走了两步,又回头一笑:“对了,今日砸了这易春楼,还望将军补了她们的损失。小本生意,人家也不容易。”说完终于潇洒离去。 有几个没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现场静的诡异。 苏狠狠瞪了地上的几人一眼,不顾他们的哀求,转身大步离去。跟在神身后的管家连忙跟上,临走甩下几张银票。 楼里众人终于解气大笑。没一会儿,地上的几人就被带走了,等待他们的待遇,想必非常销魂。 求收藏啊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章 清醒 章节名:第二十章 清醒 沈墨青回到静安王府的时候,脸上是微微带着那么点儿得意的。这次可把苏那老狐狸气炸毛了,估计这会儿正无处泄火呢!今日这事,外人看来不过是他摆世子架子,而实际上,沈墨青嘴角勾起,他就是奔着那几个人去的。 忽然沈墨青眼神一动,迅疾的翻身躲过一道向他砸来的影子。对方又是凌厉的一腿直接扫向沈墨青胸腹,沈墨青右臂前挡,同时脚下一个错位,借着巧劲离开了原地。 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作势还要上前来打,沈墨青忙开口道:“父王!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别打啦!哎呦别打啦!” 原来上来就打的这位正是沈墨青的父亲,静安王,沈非。虽然已到中年,却依然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眉目俊朗,依稀可以看出沈墨青的妖孽美貌正是遗传自他。 可惜这位的脾气一点也不像他的表面一般儒雅平和,反而十分暴躁,一天到晚没少和沈墨青吵闹。 此刻见了沈墨青一副委委屈屈的神色,沈非是气的指着沈墨青的手都在发抖:“你个臭小子,年纪不大,倒会去逛易春楼了你啊!你可真是出息!说!又是跟哪个混账东西去厮混了!?” 沈墨青早就习惯自家老子这么一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的样子,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当即就讨好道:“父王,你这是又听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嚼舌头根了?儿子怎会沉迷此道?就是去听歌曲儿而已,您看您,气着了多不划算是吧?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哪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呢?”说着就上前轻手轻脚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沈非原来准备用来砸他的砚台,看来老头子本来是在书房,听人说了这事儿就匆匆赶来揍他来了。 沈非听了沈墨青的话,脸色稍霁,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要说坏事是没少干,可是都是有原则的,人不犯他绝不犯人,恐怕今日的事情另有蹊跷。可是就这么被儿子劝回去了多没面子? “咳咳,还不滚进来!”沈非厉喝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沈墨青眼角化开笑意,优哉游哉跟了上去。 见这俩人都进了书房,站在一旁的下人才开始切切私语起来,有的脸上还露出寓意不明的笑容。 一进书房,沈墨青就识相的关了门,静等沈非发话。 谁料等了许久,沈非也没说话,屋子里十分安静。沈墨青不由心头嘀咕,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不都要暴跳如雷狠批一顿吗? “墨儿,”沈非背对着沈墨青,忽然开了口,“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沈墨青一愣,随即又展开一贯的放恣不羁的勾魂笑容:“父王,这次真不是孩儿的错” “为父知道不是你的错,不仅是这一次,以往哪一次都不是你的错。就连上次,你打了两位尚书的儿子,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个可是,你还要这样多久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真的犯错然后攻击你?”沈非转过身来,先前暴怒的神色竟是完全消失,脸色十分平静,只看向沈墨青的时候眼中隐现担忧。 沈墨青没想到一切都被自家老爹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愣怔,随即看到沈非眼光深沉的看着他,他微微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是,父王,儿子知道,那些人,都在等着抓儿子的把柄,可是,他们自己的小辫子都处理不干净,怎么会有时间来‘照看’我呢?”说道这里,沈墨青眼中划过一丝细微的鄙夷和嘲讽。 比如前两年,被他打断腿的御林军的陈校尉,强抢民女,霸占别人私产,害的几户人家都家破人亡。 再比如八个月前,几乎被他扒光了衣服在街上裸奔的大理寺刘少卿,收受贿赂,不知冤死几何。 就连前半个月打伤的两位尚书的儿子,也是看在他们老子侵吞赈灾款的面子上,本来那点钱就是自家老子好不容易求来的,竟然被他们私吞中饱私囊去了!他也就只能以此真诚回报他们了。 “他们犯错自有人去揭发,你说你一无官职,二无加封,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沈非看着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父王,这话您自己信吗?官员腐败,行政机构几乎瘫痪,大庆已经病入膏肓父王,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沈墨青反唇相讥。 “你!此话日后莫再提起!”沈非语塞,只讪讪说道。 沈墨青见此,忽然也有些无奈,其实,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大庆已经大厦将倾呢?只是没有人去戳破这个自己编织的虚幻的梦境,似乎这样,大庆就还是繁荣的大庆。 他做的那些,如此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杯水车薪罢了。 沈非颓然坐下,倒在椅子中,似是十分疲累:“今天你弄回来的那几个人,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也不拦你。你自己有分寸,别惹祸上身就行。” 沈墨青又恢复那副放恣不羁的样子,“刷--”的一声抖开骨扇,笑道:“多谢父王!” 沈非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沈墨青笑吟吟的退出。 出来后,沈墨青吩咐自己的侍卫,要‘好好招待’那几个贵客。 “那可是击退了西燕的功臣!”沈墨青笑意不明的交代道。 这厢,苏流熙正在回春阁的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练习身法,来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基本上和这副身体融合的差不多了,而且身体的整体素质也在快速上涨,如此坚持下去,总能多几分生存的保障。只是困于这个身体年龄太小,怎么都会受一些限制,不过倒是一个极佳的伪装。 毕竟正常人绝对想不到,在这样一副消瘦弱小的身体里,生存者怎样一个坚韧果决,冷静沉毅的灵魂,也绝对想不到,她拥有怎样的力量和能力。 明兰小跑着过来,脸上一副兴奋的表情:“公子!公子!你救下的那个人醒啦!” 自从在回春阁住下,方便起见,苏流熙一直以男装示人。此时她不过十一二岁,身材与普通少年几乎并无二样,只需在脸上稍作改装,把秀气的黛眉化的眉峰挺秀,皮肤上用特殊的药物擦上,就呈现细腻的蜜色,再加上苏流熙本身冷淡英气的气质,完全一个翩翩少年的模样,就算是和本尊十分熟悉的苏流芊,恐怕也是认不出的。 苏流熙不为所动,练完了整套的格斗术,才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明兰,沐浴。” “是!”明兰知道自家小姐对什么事都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什么事都有她自己的考虑。就像现在,小姐一定是沐浴完准备去看望那位公子的。还好她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苏流熙走进赵凌飞的房间,扑鼻而来一股药草的味道。其实整个回春阁都有淡淡药味,只不过这几天赵凌飞用药比较多,是以味道比较重。 她一眼看见了那个正斜倚在床头的身影。那个人似乎有所觉察,抬头看向苏流熙。 此时阳光已经微微收敛,散发着暖赤色的光芒,而门口的那个身影,面容俊秀,还带着一丝未脱去的稚气,身上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衫,头发还有些微湿,披在身后,墨色如子夜般的冷寂悠然。 明明周身冷清疏离,赵凌飞却还是感受到了那股直达心底的几乎熨烫了他的心的温暖。 到那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宿命这个词,真的有一个人,让你甘愿倾尽所有,陪在她的身侧,哪怕只是一道冥冥冷冷的眼神的一刹那的注视,也足够慰藉整段人生,留下最绚丽刻骨的情感。 此后颠沛流离,几番生死,皆不过是心之所甘,情之所愿。 苏流熙向前走了几步,在床前站定,看着这个有着单薄身躯和坚韧眼神的少年,开口说道:“恢复能力不错。很好。” 赵凌飞回神,才惊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人家看,心知‘他’其实是‘她’,不由心中微,然而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似乎心里也淌过浮冰碎雪融化的溪水,冰冰凉凉的,让人神清思明。 他作势就要下床:“主子” 苏流熙出声阻止:“别动。等你伤好了再动,不需勉强。” 赵凌飞愣怔了一下,苏流熙又微蹙了眉头:“还有,不要叫我主子。叫公子就行。” 赵凌飞虽心中不解,却还是立刻答道:“是。” 苏流熙看着反应迅捷的赵凌飞,虽面色平淡,但却心中满意。 身处绝境却依然坚持求生,受常人所不能受,忍常人所不能忍,清楚认知到自己的处境,看他的气度仪容,想必曾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然而此刻能如此安顺的听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命令,足可见此人心性之韧。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她手下不要怂包,这个人,第一关已过。 赵凌飞却是不知,自他决定跟随眼前这个单薄消瘦的小女孩,就注定拉开了他一生的华彩序幕。 你们的每一字的评论,都是给我的最大的动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一章 求去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求去 苏流熙背着光,将暮的日光打在她的背影上,半明半暗,让她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唯一让赵凌飞可以捕捉到的,不过是她看过来时如大雪覆盖原野,月光静谧无声般的眼神。 那道目光让赵凌飞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 这是尊重的意味,她在告诉他,万般皆作古,不过从头越。 赵凌飞忽然仰头,看着苏流熙的眼睛,郑重而严肃的说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此起,公子但有命令,皆当赴汤蹈火,以命相报。” 苏流熙问道:“你的名字。” 赵凌飞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痛楚,快的仿佛他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神色:“在下蒙公子相救,自今日起,前尘往事皆作古。只听公子差遣,烦请公子赐名。” 苏流熙了然,恐怕还在被仇家追杀,暴露真实姓名岂不是自己找死?不在意的说道:“既如此,就叫夏临吧。” 在这样的孤独而陌生的夏天,降临。 “多谢公子赐名!日后定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护卫公子周全!” 赵凌飞的声音还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只是此刻带了坚决的意味,听起来就像是磨砂石划过剑锋般带着无可言喻的凌厉和锋锐。 这是一个天生的军人,苏流熙心中暗赞。同时,他会成为她最锋利的匕首。 “真正的强者,会让敌人亲自双手奉还曾经从他那里拿走的东西。” 苏流熙转身离开,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他能懂。 赵凌飞 ,不,现在是夏临,在听见这句话的一刻,棕色的眸子亮了起来。 他定定看着那道背影,心悦诚服道:“多谢公子指点。” 苏流熙一出来,就走向了林褚之的书房。林褚之每天看完诊都坚持要喝上苏流熙泡的茶,和她一起用膳,非说自己多年孤独,好容易有了个徒弟,可要好好珍惜 苏流熙第一次听林褚之说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在林褚之喋喋不休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捧着茶杯,难得好心提醒道:“师父,刚刚好像你的杯子里不小心擦上了一点番泻叶粉” “什么!你这丫头不早说!”林褚之跳起,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若是平时,凭着林褚之对药物的研究,怎么会觉察不到被下了番泻叶?只可惜,兴奋过头,苏流熙又身手极快,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手,这才让林褚之中了招。 之后那半夜,林褚之都在频繁的进出茅厕 其实苏流熙下的是决明子,番泻叶是猛药,她还不会不知轻重。决明子刚好还可以清肝明目,利水通便,顺便让老头子降降血压血脂。 不过自打那以后,林褚之就乖觉的不再喋喋不休,反而专心品起茶来。毕竟苏流熙的茶艺,确实十分高超。 品过茶,林褚之就会挑出几本书给苏流熙,让她自己先看着,背着。自己则专心整理培植的药草。回春阁有他自己打理的药铺,皆是珍品。 林褚之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名医圣手,他的书房里面,甚至珍藏着许多孤本。随便拿出去一本,都是救命的良方。 只是看他扔给苏流熙时那毫不在意甚至嫌弃的模样,实在让人 更让人无语的,是苏流熙接到书时,也是一脸平淡的样子,似是完全不知道她手里的书随便一本都价值千金。 黄帝内经、医宗金鉴、伤寒论甚至还有失传已久的金匮要略,以及弗泗银针的用法总结弗泗通略。 足可见林褚之对她寄予厚望。 更令林褚之惊喜的,是苏流熙对于医道天赋极高,举一反百。让他惊叹的同时老怀甚慰。 “爱卿,朕派给你一万精兵良将,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偌大的御书房,嘉荣帝紧皱眉头,负手在后,可见心情极其烦躁。 苏回道:“陛下,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开阳符关系重大,且此次牵涉到朝夏,微臣一直低调行事,唯恐稍有闪失,打草惊蛇啊。” 嘉荣帝想想也有道理,只是这一天不拿在手里,他就一天不放心:“你行事向来有分寸,西关朕已经决定派遣别的人去,你就留在帝京,专门暗中查访开阳符的下落。” 苏闻言,心中暗喜,只是这镇守西关的人还得是自己人,否则那些事可保不准不会被人发现。 “陛下,微臣觉得,陈厚德陈校尉谋略过人,英勇无匹,实乃” “明日上朝再作商议吧。”嘉荣帝忽然打断苏,摆摆手让他下去。 苏虽不明所以,却也行礼退下。心中暗想,无论如何,西关是一定要拿在手里的。 苏回到府中,何氏迎上,脸上是标准的温婉的笑容:“将军,今日妾身炖了川贝雪梨,将军喝了去去火吧”苏抬眼,盯着何氏:“怎么,觉得本将军这两天冲着你发火,不满了?” 何氏一慌就要下跪:“将军明鉴!妾身妾身绝无此意!只是天气燥热,希望将军以己身为重啊!” 苏冷冷瞥了一眼跪着发抖的何氏,转身离去,留下何氏一人兀自后怕。 这段时间,嘉荣帝催着去找开阳符,还要担忧那边的报复,还要分身去暗中捉拿苏流熙拿回印章 苏没疯已经是好的了。平时忍不住就拿身边人泻火,整个将军府都极其压抑。 何氏在苏那里没讨着好,自己揣着气回去了。正好一进门就看见苏流芊在摆弄一大堆饰品。看见何氏进来,苏流芊扔下正抓着把玩的一只金步摇,急声问道:“娘,父亲怎么说?还没抓到那小贱人吗?” 何氏没好气道:“哪那么容易?我还没提呢,就被你爹吼回来了,还问什么问?!” 苏流芊皱起脸,嫌弃道:“那怎么办?难道就便宜了她?” 何氏见苏流芊完全没有出言关心自己的模样,不由心头火气更胜:“整天不是买饰品就是要你爹替你报复苏流熙,你那脑子就不能想点别的?怪不得斗不过苏流熙!” 苏流芊听自己娘亲居然数落自己的不是,心中委屈又不服:“我就是这样!你管不着!自己没用还来怪我?怪不得爹爹都不去你房里!”声音尖锐,直刺得何氏心中发疼。 “你!你给我回屋里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再出府!”何氏直接甩袖而走,这个女儿,真是气死她了!还好她还有恪儿,何氏想到苏恪,心中稍慰。 苏流芊哭闹着被带走了。 第二天早朝,嘉荣帝提出派人接替苏在西关的职位,朝臣议论纷纷。 苏率先站出来,说道:“陛下,此次与微臣一同回京的陈厚德陈校尉,不仅有勇有谋,而且骁勇善战,跟随微臣多年,对于西关事务也十分熟悉,实乃不二人选啊。” 见此,站在后面的陈厚德上前一步,扬声道:“陛下!微臣愿以身效国,替圣上,替大庆,镇守西关!” 站在苏一方的文臣武将皆纷纷开口附和: “陛下!苏将军所言甚是,陈校尉确实堪当此任啊!” “陛下厚泽苍生,大庆有此良将,实乃我辈之福啊!” “是啊是啊” 正在朝堂之上议论赞叹声渐起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陛下!墨青愿战袍加身,前赴西关,保我大庆安宁昌顺!” 众人一惊,接回头看去,唯有原本站在百官之首的静安王原本迷迷糊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震怒--这个臭小子! 一个身着白袍的身影大步前来。面容也渐渐清晰。这一看,却是半数官员都软了腿-- 这、这、这小魔王又来凑什么热闹! 嘉荣帝却似毫不在意,他对这个纨绔而大胆的静安王世子倒是喜欢得很,此刻见这个一贯没个正经的小子居然说要去西关,不由好笑道:“墨青,你这是怎么了?跟谁赌气呢?” 沈墨青站定,妖孽般的容颜勾魂摄魄,却少有的展露出坚决之意:“陛下,墨青自知擅闯大殿是错,然而,少年者,当以国家安定为首,以社稷安康为任。墨青斗胆,恳请陛下应准墨青一片赤胆忠心!让墨青去西关吧!” 这番话说出来,朝堂上倒有绝大多数的人都暗中嗤笑:这小魔王居然说要去西关,也不看看自己那性子耐不耐得住西关之苦?真是笑掉大牙! 嘉荣帝倒是露出兴味的笑容:“算了,你小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朕哪一次罚过你?倒是你说去西关?哈哈哈,你可知在那里要受什么样的苦吗?” “墨青但求陛下恩准!”沈墨青不顾自家老子狂甩的眼色,直接一掀袍子,跪了下去。 沈非狠狠闭了闭眼,随即踏出一步:“陛下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是我之前不知天高地厚,才做下许多荒唐事。所以,陛下,求您恩准!”沈墨青突然插话,直憋的静安王一口气堵在胸口发布出来。 “这”嘉荣帝竟然真的开始沉思。 苏一派见转瞬间到嘴的鸭子就快要飞了,不由都焦急起来。 只要轻轻一点收藏,二月就很开心啦啦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二章 开端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开端 “陛下,这、这实在不妥啊”苏急忙开口。 陈厚德见此,也立刻说道:“是啊陛下,世子身份尊贵,怎可去西关那等穷乡僻壤受苦?”言下之意,就是沈墨青不过一时意气,贪图好玩罢了,实在难当重任。 群臣纷纷附和。 沈墨青扫了一眼那些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的人,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怎么?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在帝京人缘这么好啊大家这么舍不得我?嗯?” 殿上立静。这群人巴不得再见不到这位祖宗,怎么会舍不得? 如此一闹,众人反而想到,对啊,不管怎样,这位是主动要离开帝京啊,这可是好事啊!不管日后他在西关受不受得了,都是他自找的。到时候,可不是他想回来就能回来的了。 如此一番心理斗争,大殿在经历了几息诡异的沉默之后,众人纷纷调转方向: “咳咳,其实世子一番诚心,倒也令人动容啊” “是啊是啊,难得世子甘为表率,自我历练,此次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啊” “陛下不若允了世子,全世子之心啊” 群臣开口,议论纷纷,其中,儿子刚刚被沈墨青教训过的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更是激动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求求这位祖宗,可赶紧走吧! 苏和陈厚德目瞪口呆。 “陛、陛下”苏还想说什么,嘉荣帝大手一挥:“行了,看在你终于知道悔改的份上,朕就准了!小李子,传朕旨意:静安王世子沈墨青文武双全,赤心可见,特任命为从五品西关骑都尉;原校尉陈厚德善行军事,多年镇守西关有功,特任命为正三品参将。三日后,共同去西关赴任,掌西关诸事。” 苏和陈厚德均不甘磕头谢恩,沈墨青脸上又恢复了三分妖娆三分不羁三分漫不经心一分犀利的神情:“多谢陛下!陛下万岁!” 沈非恨恨的闭上眼,不再看沈墨青,任凭心中的愤怒和担忧皆化作无奈。 风云际会,天下皆动。 就在沈墨青离开帝京没多久,一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天下各国。 朝夏和东齐边境爆乱,双方几番交战,胜负各半。东齐三皇子容湛以十四之龄,被齐皇委以重任,亲掌边部十万军士,因齐三皇子容湛封号为翼,故而旗下又称翼字军。 东齐共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容岩,二皇子容瑜,三皇子容湛。 三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而其中尤以三皇子为殊。 传言三皇子容貌清雅俊秀,温润自如,气度非凡,风致雅然。 四岁成诗,七岁作赋,十一岁便作策国论,辩才惊人,轮战翰林院十七位翰林学士和一位帝师,众人皆叹齐三皇子天纵奇才,雄才大略。武功师从武学大家凭虚子,十三岁就已身手奇佳,京中武将皆为手下败将。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知道这位雍容雅致横贯长空惊采绝艳的皇子武功到了哪一步。 在东齐,他已然成为了传说,深受东齐百官赞扬和百姓崇拜。甚至有只知齐三皇子不知上有齐皇者。按说如此威望势必引起为君者的忌讳,而这位皇子,却依然深受圣宠。 已经离开帝京半个月,沈墨青和陈厚德带着四百将士奔波在路。本来和苏一同回京的有五百人,其中不乏加官进爵飞黄腾达者。有一少部分留在帝京,大部分都被派遣往各地任职。整个朝堂苏一派越发壮大。其余的四百人则跟随沈墨青一行奔回西关。 虽然沈墨青是从五品,而陈厚德是正三品,但是队中谁不知道这位的真正身份-- 静安王世子。 那是真正的权贵豪门,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的贵人。就算此次奔赴西关,天高皇帝远,谁不知道这位就是日后的静安王?真要得罪了他,说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况且虽则沈墨青官位不高,可那通身的气派却总是让人不自觉的臣服。就连陈厚德这等心思狡诈之人,对上沈墨青那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时,也常常冒出一身冷汗来。 是以,整个队伍俨然沈墨青才是指挥者。 沈墨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端坐马上,陈厚德在他左侧并行,身后是四百将士。这半个月,沈墨青算是见识了这群号称击溃了西燕贼寇的“帝国的英雄”。没走一会儿就叫苦连天,请求休整,夜里要住客栈,白天要去酒楼。队形懒散,形容倦怠。 沈墨青第一天抓住了五个在路上调戏女子的将士,直接赏了一百军棍;第四天逮住了十一个聚众赌博的,又是一百军棍;第九天,是三十二个叫嚣着要休整不然不走的,直接罢了几人的官职,打个半死 于是整个队伍终于温顺的安静了。 沈墨青转头对陈厚德笑道:“陈大人,若是快马加鞭,咱们今日就可抵达叶城,将士们行军辛苦,到时候也可好好休息一番。大人以为如何?” 陈厚德心想,你前几天把他们整的半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好心,下马威给足了才这么说,小子年龄不大,心思倒真是狡猾!脸上却露出赞同的笑容:“世子体恤,实乃他们的福气。就按世子所说,传令下去,全军加速,今日务必抵达叶城!” 沈墨青展开收起骨扇,同样笑容满面:“如此多谢大人!”说罢率先扬鞭,奋力一挥,骑马而去。 陈厚德听着后面传来的抱怨声,心中冷笑,眼中闪过阴狠的神色:就让你多得意几日,等到了西关你才真的要好好“享受”!给你备下的“大礼”呢! 随即也快马跟上。 东齐京城临安,丞相府。 “容湛真是越发嚣张了!”一道深沉而微微嘶哑的声音低低传来,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在刻意压抑怒气,“真当老夫死了不成!” “父亲息怒。三皇子不过凭着一时意气,才敢反抗丞相做下此举。不过一十四无知少年,怎能和您相比?”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劝道,言语中不无对容湛的轻视和对所谓丞相的献媚讨好。 “莫要小看他。这些年来,可是有不少人在他手里吃过亏。此次,更是一举说服陛下,拿到了十万兵权此子不除,他日必成大患!”那道低沉的声音说到此处,也露出了谨慎的意味。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那三皇子既无母妃势力相助,朝中也并无世家相靠,与同出皇后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比,着实显得势单力薄了些啊”那人又劝道。 “正因如此,才越发显出他的能力来。在后宫里,他可是唯一出自妃嫔的皇子竟然能够活到现在,并且深受陛下恩宠这份心机手段,起码现下,可不是你能对付的。” 那个年轻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服气:“父亲未免谨慎过头了。再厉害,他也不过才十四岁,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哼,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可是不行。不管怎样,对他你还是不要正面对上。” “是。”那人虽然面上恭敬,心中却想,难不成见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转身就逃?总有机会,他会好好教训他,让父亲看看,他可是比他预想的要有能力的多。 二人均不再说话,房中陷入沉静 回春阁后院。 苏流熙正在进行体能训练,明兰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可是却只能等着小姐自己停下来,她也只能在旁边准备好水和帕子。 天气正在渐渐转凉,苏流熙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不断的重复动作,一次次,起身,旋踢,出拳 林褚之第一次见到他的宝贝徒弟这么拼命的练习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而且他仔细看了苏流熙的训练过程,发现不仅招式狠厉,招招致命,而且自成一体,浑然天成。确实是难得的训练方法。 他虽然心中疑惑苏流熙这些武功招式到底师承何处,却并没有开口问。有些事,没必要知道,也没必要揭开。 只是心中有些心疼。 面对苏流熙时又是一副嬉笑玩闹没心没肺的模样。 夏临的伤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有林褚之的亲自诊治和回春阁的珍贵药品以及药童的悉心照料,他的伤势好的非常快。加上他本身坚定的意志,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尝试下床进行一些恢复性的动作。 这日,他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走到了苏流熙的住所。当他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走到了这里。他其实并不知道苏流熙的具体住所,只是平时听水蓼他们老提公子怎样怎样的,也就默默记住了方位。今日竟鬼使神差的来了。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进是退。 恰巧此刻明兰看到他,向他招手:“夏临,你怎么来了?身体可还好?”小丫头心思单纯,既然小姐救了他,那就是自己人了。那日见夏临一副濒死的模样,心中一直十分担忧。眼下看夏临竟然恢复的这么好了,心中也为他高兴。 夏临见此,上前几步,沉稳说道:“已经大好了,劳烦担忧。”说罢却不自觉的看向远处那道身影。心中惊诧 ,竟不知她身手如此之好。 明兰看他看向小姐,脸上现出既骄傲又心疼的神情:“公子他可是非常厉害哦!能跟了公子,可真是你的福气啦!” “嗯,我知道。”夏临低声回道。 我知道,这是我的宿命。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忽然他耳畔响起一阵气流波动,他本能的向左后方退去,同时飞起一腿抵挡住一道袭来的影子,可是一时疏漏,肋下门户大开,一道拳影挥来,直接砸的他眉头狠狠皱起,身形踉跄后退--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临抬头,苏流熙正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清,语调冷凝。刚刚,正是她突然袭击。 求收藏啊求收藏,二月打滚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三章 册子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册子 夏临羞愧的低下头:“是。多谢公子提点。” 苏流熙转身,并无责怪的神色:“你的伤快好了。三天后,和我一起训练。” 夏临面色变得肃然:“是,公子。” 苏流熙没再出声,径自走回继续完成训练。 夏临定了定神,对明兰告辞:“我先回去了。小姐就劳烦你先好好照顾。”明兰点头。夏临对苏流熙行过礼,转身离开。 “将军,城中搜寻多日,并无发现苏流熙的踪迹。恐怕她早已出城了。”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单膝跪在苏面前。他们已经付出全力,可是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忽然不见了。而守城的将士也说并无发现有相似之人离城。 找了这么久,他们都有些泄气,也有些不解。 再怎么说,那可是将军的亲生骨肉,可是看将军的样子,完全不是为了寻回她回将军府当大小姐的,反而好似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整天被派去找一个小丫头,每每被将军训得灰头土脸,将军府的侍卫们早已心生怨言。 苏又何尝愿意这样?只是那印章一日在苏流熙手上,他就一日不能安心。虽然几乎没有人知道那枚印章的真正效用,可是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苏流熙消失已经三个月了,找到她的可能几乎没有。苏头大的挥挥手:“先把人撤回来吧。全力搜寻开阳符下落。” 那侍卫身形一震,显然“开阳符”十分刺激他的神经。若非他是苏多年心腹,只怕也是不知道的。毕竟,那可是各国天子都求之若渴的东西。 “是!属下告退。”那人压抑心中激动,躬身退下。 苏重重坐进椅子里,揉了揉眉头。算了,想必那小丫头也不会猜到那印章的机密。 也不知陈厚德他们怎么样了。有沈墨青那个小子在,行事必然会麻烦许多。不过,想必到了西关,那小子就蹦不了几天了。 苏稍稍放心了些。 只是他却想不到,轻视沈墨青,日后会让他面临怎样的困境。 回春阁白天依然十分热闹,夏临也开始跟随苏流熙一同训练。每天都进行大量的负重跑和格斗训练,甚至苏流熙还开始教导他一些潜藏暗杀的技巧。 夏临第一次被苏流熙悄无声息的靠近并且拿匕首抵在大动脉的时候,心中既羞愧自己竟然这般没用,又惊异苏流熙浑身散发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额绝对冷酷的气息。 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死亡边缘,那股气势,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惨厉厮杀才沐血而生。 夏临逐渐开始相信,这个人,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女,是个绝对的强者。 苏流熙白天并不怎么在回春阁前堂出现。前段时间苏的搜查一度搅得帝都有心人心中不安,也纷纷猜测是否帝京要有大动作,然而渐渐的苏的追查销声匿迹,众人一头雾水,心中存疑,却也未曾多加干预。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招惹了大权在握的苏。 而苏流熙也敏锐发现,苏好像突然撤走了正在搜寻她的人,她乔装打扮过后在街上走时,也没有再看见那些身着便服却眼神到处乱瞄的将军府的人了。 她略一思索,估计是苏不太把她放在眼中,几个月的寻找,是个人都要灰心了。而且更大的原因,恐怕是苏自己被什么事牵绊,没有经历来对付她了。 这一天晚上,月色明朗。苏流熙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 忽然,她猛的睁开眼睛,沉静的眸中一片清明。 她快速而无声地起身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夜月色极好,苏流熙毫无障碍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前行。 大约两刻钟后,她已经站在了苏的书房。这是她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她刚来没多久,她声东击西,拿走了他的印章,第二次是一个月前,她跟踪苏,看见他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拿出了一本册子看了许久又放回去,脸上神情既兴奋又阴沉,这是第三次。 苏流熙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转动了位于书桌左下角毫不起眼的一块突起,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自动移开,苏流熙又拿起书桌上的一方砚台放在露出的缺口处,暗门终于打开。 说是门,其实非常小。只能大概放下几本书的大小。 实际上,那里也确实只放了一本书。 苏流熙伸手去拿-- “唰--”的一声,一枚暗器朝着苏流熙的手急袭而去,苏流熙眼疾手快,快速躲开的同时侧转顺势抢下那枚暗器强力回头抛之而出! 礼尚往来,还你暗器! 电念闪转间,暗沉的夜色中只见一道银光飞过--反射着月色银亮,几乎晃花人眼,却是一枚寸许长的飞刀。 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苏流熙的身手,不动声色的收回飞刀,指尖一阵火辣。 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忽听旁边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再容易不过的任务,呵呵,没曾想还能遇见此等妙事。小子接招!”说罢便率先出手。 原本发出飞刀的人也无声跟上,霎时又是四枚飞刀甩出! 对方是两个人! 忽然苏流熙欺身上前,一记手刀横斩,双腿狠辣踹出,竟是同时迎战两人! 一扫一转间,避开两枚飞刀,右脚同时踢飞一枚,苏流熙手上迅疾抓住说话的人的手,狠狠反折-- “咔--”一道细微的骨折声传来。 “唔!”那个人不料苏流熙抓住时机下手如此之恨,痛极之下又不能大声呼叫,一时间几乎晕死过去。 可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就被苏流熙拉拽在身前,来不及疑惑,最后一枚飞刀直直扎进他的胸口。 后退的同时,苏流熙踢出小腿上的匕首,斜刺而去-- 对方一时反应不及,也被击中肩膀。痛的后退一步。 不过一息之间,胜负已分。 苏流熙手上一错,那人脑袋一歪,已经被她拧断了脖子。 那人见此,心中惊惧,再对上苏流熙那冰雪一般死寂冷然的眼神,不由心头发寒。 看身形,也不过十几岁,怎的杀了人如此平静? 简直就像做了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 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怕了! 来不及想更多,苏流熙再度发力前袭,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还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怎么死的,剩余的那一人,就被苏流熙一招取命。 一切不过瞬息之变。 本以为是再容易不过的来拿东西,谁曾想遇见这么一个杀神。来得无声无息,死的更无声无息。 苏流熙转身,把那本册子拿在手中,趁着月色,可以看到边沿已经稍微有些泛黄,可见时日已久。 苏流熙把它放入怀中,转身,看也不看那两具尚且温热的尸体,直接跨步离开。 她没有收拾尸体的爱好。 凌晨的时候,是人最睡眠最沉的时候。 苏流熙又悄悄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下一身夜行衣,借着映进来的月光,翻看着那本册子。 虽然早知这本册子被苏单独藏匿,必定不是简单的东西。然而苏流熙也没有料到,居然拿到了这样一份绝密的资料。 这是苏自十年前就开始记录的册子。上面记录了苏这十年来每一次收受贿赂的对象和金额,其中还包括搜刮赈灾款等等诸如此类。 其金额之大,牵涉之广,实在令人惊叹。 若是把它公之于众,恐怕大庆整个朝堂都要大换血。 苏流熙看着看着,也不禁稍稍感慨苏此人在西关驻守多年,竟然也能和这么多的京中官员有所来往。可见此人贪婪之巨。 苏流熙斜倚在椅子上,看着这些足可撼动整个朝堂的册子,有些漫不经心。 忽然,她的目光凝注,看向那一排不起眼的字: 大庆历二百一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相赐上品羊脂玉佩两对。 羊脂玉,是最为珍贵的玉之一,即使是豪贵人家,也不一定能拿出毫无瑕疵的晶莹如玉的一对玉佩。 而且,此处用了“赐”字,苏在那个时候已经身居高位,谁可以让他用这个字? “相”,又指的谁? 大庆的丞相一直是司马郢。那是个靠着溜须拍马捧高踩低上位的废物,他怎么可能会平白给苏玉? 别的记录都有缘由或事件,只这一条,只写了这样简单而模糊的一句话,未免奇怪。 苏流熙似有所悟的往后翻去,果然那之后出现了好几次类似的记录。而且每条旁边都有一个奇怪的字符,像是一个鼎。 苏流熙合上书页,忽然拿出了苏的那枚印章。当时苏的神色十分奇怪,似是这印章极其重要。任何人都不会为了一枚印章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苏这样做,只能说明-- 那枚印章有猫腻! 苏流熙仔细看了看那枚印章,并无任何不妥,是由普通的玉石刻成,上面是一只狮子的造型,整个印章也不过两指大小。 苏流熙尝试性的把印章盖在那个奇怪的符号上,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求收藏啊,各位看官留下你的脚印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四章 印章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印章 当印章印在字符上的一瞬间,那个字符突然浮现在印章上,现出一道模糊的印记。 而印章,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投影仪,把那个隐约浮动的印记投放在旁边墙壁上。 像是晃动的水波上,漂浮而动的簇拥着的葳蕤的草木倒影。 苏流熙仔细辨认,却也没能认出这是什么图案,只是似乎有些像是一个狼头的图腾。 光影明灭,渐渐消失。 苏流熙翻手收起印章,不管怎么样,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苏暗中和第三方势力有所勾结。更有甚者,已经暗中叛变也不无可能。 苏流熙翻身躺下休息,不管怎样,总是拿到了他的一个把柄。 他欠她和赵姨娘的,她终会一一讨回!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的平静就被一声尖叫打破--负责打扫的小丫鬟在苏的书房中发现了两具尸体。 正在酣眠的苏听见消息,心下一个咯噔,顿生不安,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直奔书房而去。 果然,当看见那被翻动的暗格和已经死去多时的两具尸体时,苏一个踉跄,几乎栽倒-- 那可是他最私密的账单!他所有的把柄都在上面有所记录! 随便谁拿到那东西都可以要他的命,更何况,这根本讲就是早有预谋的偷窃! 不,准确讲,是抢夺。既然这两人已死,那么至少有两方势力前来抢,而且,有一方已经拿到手里了! 来不及发火,苏忙凑上前去,揭开两人面上的蒙面,却让苏倒抽一口冷气-- 那边终于动手了! 他曾经见过这二人,那时他奴颜婢膝,他们则站在那人身后,不经意间瞟向他的眼神仿若看一只蝼蚁,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和蔑视。 从此他记住了那两个人。 只是没想到,要拿回册子,居然派了他们两人同行,不得不说,那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谨慎。但是苏忽然快意的笑起来,神色带着诡异的扭曲,恐怕,那位也没料到,会在阴沟里翻船吧,呵呵呵 长久压在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像是发了酵的面团,不断膨胀,直涨得苏胸口发疼。此刻,看见这二人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心中竟然快意许多。 他忽然抽出了佩剑。 片刻之后,苏出声唤人进来:“来人,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了。” 管家带人准备抬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们脚底发凉,却是那两具尸体,已经被苏大卸八块,不成人形。 --几人战战兢兢的极其安静的把尸体聚拢收走。只留下苏一人,兀自低声而愉悦的笑了。 然而很快苏的好心情又被破坏,他终于想起,那本册子,被不知方偷走了。 他的命,又一次悬挂在半空中,被人拿捏在手中。 苏复又恢复了一脸阴沉,死死盯着那开着的暗格门,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怕了,收拾了那两人,让他产生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似乎曾经恐惧的那些东西,都不再如想象中般坚不可摧。 这一日,林褚之忽然召集了回春阁的几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要带着苏流熙出来游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此话一出,苏流熙神色平淡,眼神一贯的冷凝。 明兰惊呼一声,脱口问道:“那、那林大夫,公子,我能跟着你们吗?” 夏临则是心中一惊,猛的抬头看向苏流熙。 水蓼几人也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是并未开口。在他们心中,不管是做什么,师父总有他的理由的。 林褚之看着几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既已决定,这几天便会出发。一直呆在帝京,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发霉了。让小熙儿陪着我,也算有个伴。至于明兰丫头”对上明兰一脸恳求的表情,林褚之笑道,“就在帝京好好呆着,帮我照看着这几个小子吧。姑娘家,毕竟心思细些。” 明兰心中失望,却也并未强求。她知道小姐这番是要好好锻炼的,出去后定会遇到许多困难。她没什么能力,不能去拖小姐的后腿。 因此明兰还是努力露出一个欢乐的表情:“那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只是语气中的不舍谁都听得出来。 看的水蓼几人心中皆是酸酸的。 苏流熙抬手倒了一杯茶,端起饮下:“不过是出来一趟而已,我会很快回来。” 微仰的白皙的脖颈勾勒出最美的线条,仿佛一碰就会打扰的温柔,让人不忍心惊动那片平静。 夏临努力让自己把目光移开,可是低下头的瞬间又后悔没有抓紧时间好好看看她,于是又忍不住抬头 这一看,直至撞进一片沉寂无声大雪茫茫的寂然漩涡中。那双眸子,像是深秋颤动的湖水,惊得人心中震颤,却又好似是冬天无声覆盖的原野般孤独而辽广。 就像是在那里,从未装进过谁的身影。 林褚之哪能看不出这少年心思,也不点破,只是仍然笑着说道:“夏临小子倒是能跟着。就看你家公子的意愿了。” 夏临心中萌出一阵莫名的欣悦:“公子,夏临请求随同。” 苏流熙看也不看他:“准。” 明兰一阵羡慕,夏临朗声应道:“谢公子!” 之后则是林褚之分别给几人交代他离开后回春阁的安排,暂由水蓼几人照看。 他们离开后仍然正常开门,毕竟小病小痛几人也能处理,只需等着几人回来就可。有林褚之的名号放在这,帝京中还没有人会主动招惹回春阁。是以林褚之也十分放心。 等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几人才纷纷离去。 明兰随着苏流熙回房,这姑娘自打知道自己不能随身照顾小姐之后,一直心情低落,眼下更是难得的坚持要做好照顾苏流熙的每一个小细节,事无巨细。 苏流熙让她回去的时候,明兰迅速红了眼圈:“小姐您嫌弃奴婢了吗?再过几日,奴婢就要好久见不到您了奴婢从未和小姐分开这么久” 苏流熙只好闭嘴。 这厢,沈墨青一行终于抵达西关。 经过两个月的奔波,即便是沈墨青这般人物,也有些风尘仆仆。 然而,沈墨青看着城门上的“沧州”二字,看着懒散的守城门的士兵,只笑的越发妖娆。 这一路西行,他终于见识了所谓“民风淳朴”的西关和号称“英勇非常”的西关将士。 如果盗匪流窜,百姓当街抢食斗殴,也算得上安康昌顺的话。沈墨青无不嘲讽的想,那他还真是生在了一个太平盛世! 这些人,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只求收藏和评论各位亲把我带走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五章 震场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震场 陈厚德看着沈墨青,似是有些歉疚:“世子,西关贫瘠,又有西燕贼寇纷扰,是以军中纪律严明,城防十分忙碌。今日咱们回来,竟然也没有人来接待。实在委屈世子,还请世子体谅。”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偌大的沧州城竟然没有一人前来接风,一行人在破旧的城门口显得凄凉而又寒酸,然而沈墨青却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毕竟人家都说了是军务繁忙,再计较就显得不知轻重。 沈墨青确实不满,但是他却不是为了这等面上的小事而不满。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西关,俨然就已经是苏的天下了。 西关狂肆干燥的风吹在沈墨青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天空一片苍茫高远。 他的目光顺着这古朴雄关望去,眸色悠远,让他的神色也现出一丝狠厉来。 他倏地转头对陈厚德笑道:“陈大人说的哪里话?墨青虽平素爱玩闹了,但还是懂的何为重何为轻。将士们守卫西关本就十分辛苦,墨青又怎会无理取闹?” 听此,陈厚德心中暗暗得意,正要再开口,忽然听得沈墨青又道:“墨青心中实在仰慕,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咱们这就去苏将军麾下的西营探看一番?” 陈厚德忽的冒出一头冷汗。 沈墨青见此又亲切的问道:“哎,陈大人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难道墨青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陈厚德心中暗骂,脸上却貌似十分体谅的说道:“世子一路奔波,想必需要休息。不若今日就先”不去西营了吧。 这话没说完,沈墨青就一脸正义凛然的拒绝道:“多谢陈大人体谅,只是墨青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来西关好好为国效力,这点苦都吃不得,日后还怎么有脸回帝京?咱们还是现在就去吧!” 陈厚德还要再说什么,沈墨青忽然展开骨扇:“陈大人英雄人物,想必不会连墨青这点请求都不允吧?” 陈厚德尴尬笑笑,只得答应道:“既然世子坚持,那咱们这就去吧。” 沈墨青掴掌赞道:“多谢陈大人!请!”说着让开一步,示意陈厚德先行。 陈厚德只得换随身侍卫前来,吩咐道:“吩咐下去,立刻前往西营。”那听命的将士听此,有些诧异的看向陈厚德,后者面色肃然:“就说他们驻守西关,世子体恤,特地先行看望。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 那将士不动声色应是退下,回头传达命令去了。 陈厚德率先骑马前行:“世子,走吧。”沈墨青扬鞭跟上,几步之后忽然不经意似的回头看向那个将士,似是十分赞赏道:“苏将军手下还真都是猛员虎将呢。” 陈厚德不明所以,敷衍笑笑。 沈墨青也不再说话,只骑马而去。 西营。 “快!把东西都收好!陈大人快到了!快快!老杨,去让底下人都准备好!还有老周,让人都回去做自己的事!”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遍整个西营。却是一个人骑着马急速奔来,边跑边喊。 西营占地面积极大,是整个驻守西关队伍的权力中心。所有有官职的将士在这里皆有自己的独立的屋舍。 整个西关驻军共约十万人。而在西营兵部的固定队伍,则足有一万五。 在那道声音响起后,陆陆续续有人从屋子里出来。 “怎么了这是?大早上吵吵什么?”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不耐的眯起眼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眼底青黑,却好像是纵欲过度。 “就是。老子还没玩够呢!刚刚要赢了,就被你打断。什么情况?”说这话的则是一个身材雄壮的男人,手里拿着没扔的牌。看着却好似刚刚从赌桌上下来。 剩余的人也都一副疲倦不耐的模样。 “还玩呢!小心大人回来玩死你!大人可是说了,让你们‘做好自己的事’,这回随行的还有帝京来的静安王世子。话我是带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来传话的人赫然就是刚刚陈厚德的侍卫。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愣怔之后,皆骂骂咧咧的收拾去了。 “靠!这算什么事儿!老子这日子过的滋滋润润的,怎么帝京就来人了!?” “妈的!什么狗屁世子!没事儿来西关凑什么热闹!” “以后可没什么机会再这么潇洒了,唉” 进得屋去,赫然凌乱摆着赌博用的筛子和牌九等物。甚至乒乒乓乓间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女子娇媚的呼声。 整个西营一片兵荒马乱。 正在几个男人把几个女子往外推搡的时候,忽听得一道清朗如山间溪水迸击玉石的声音: “大名鼎鼎的西营,果真让人大开眼界!” 正在慌忙收拾东西的将士们无论远近皆听得清清楚楚,足见此人内力之深厚。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来人-- 却是沈墨青正正倚在大门处,笑容妖娆,眼角带着讽刺的光。 现场静默了一瞬,有人反应过来,那个身材雄壮的开口便骂:“你他妈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整个人显得气势汹汹。 沈墨青嗤笑一声:“怎么?耳朵不好使啊?” 那人抬脚就要来教训沈墨青:“哪来的杂种--” “周达,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给世子道歉认罪!”后面匆匆赶到的陈厚德远远听见声音,急的还未站定就急忙开口。 周达见是陈厚德,稍微收敛,疑惑问道:“什么、什么世子” 已经有反应过来的人暗暗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沈墨青不待陈厚德解释,甩开骨扇,笑意微冷:“难不成真是西关偏僻,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大庆就本世子一个世子?哦,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杂种是吗?” 周达一个咯噔,终于反应过来,震惊而慌张的睁大了眼睛,抬手微颤指着沈墨青:“你你你你就是静安王世子?!” 沈墨青回头说道:“陈大人,本世子不过仰慕西营名号,特地飞速前来。只是呵呵,看来有些名不副实呢”笑容颇为玩味。 陈厚德哪里想到这小魔王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走到半路直接弃马,说是等不及,直接用轻功飞过来了。 这下可好,什么都被他看到了! 陈厚德气短:“世子这只是” 沈墨青抬手示意他住口,深沉的目光扫过这满地的筛子,杂物,还有衣衫不整的神情闪躲的人们,直接说道:“身为将领,聚众赌博,公然招妓,辱骂朝廷命官,玩忽职守这些,不知按照大庆律法,可够死几次?” 在场众人皆被他话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惊出一身冷汗。 只求各位都留个评论啊,让二月知道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六章 风起(首推求收)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风起(首推求收) 一个月后,帝京金銮殿。 嘉荣帝脸色阴沉,目光中的滔天怒气几欲喷出,整个朝堂被低压笼罩。 “啪--”,一道折子被嘉荣帝狠狠掷出,直接砸在站在前面的苏脸上。 众人头垂得更低。苏一下子跪下:“陛下息--” “你给朕闭嘴!若非此番墨青前往西关,朕还不知,你居然敢如此欺上瞒下,谎报军情!” 苏原本还不明所以,听此心中顿生不安,莫非 “哼!苏!西燕来犯,西关一役,你上报的杀敌之数中有大部分都是大庆战死的军士,有何辩驳!?”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哗然。众人纷纷惊疑不定的看向苏。 苏强自镇定道:“陛下,臣不敢!微臣并未” 嘉荣帝见苏死不承认,气的破口大骂:“你还敢狡辩?!如非墨青此番探查,朕还不知道西关的将士竟然强抢民女,聚众赌博,玩忽职守至此!” 苏额头冷汗不断冒出:“这、这些都是谣言陛下不可” “哼!跟你回京的士兵可是有三人招供了,他们是割了大庆战死的士兵的左耳来谎报军功的!”嘉荣帝又摔下来三分证词。这些都是沈墨青暗中做好,一起上交的。 苏说不出来话,身体颤抖。 忽然有人站出来,扬声道:“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众人瞧瞧抬头,却是大理寺少卿高岩,这会儿他来凑什么热闹? 说起高岩和苏到没有什么瓜葛,只是苏之子苏恪曾经抢过高岩之子高游风的一房美妾,两方人当时还大打出手,苏恪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把高游风打的一个月卧床不起。 高家怎敢和堂堂镇西将军府作对?此事便被压下。 只是高家人从此记住了这笔账。 嘉荣帝顺了口气,说道:“准奏。” 高岩肃然道:“陛下,微臣今早收到有人匿名留下一本册子。微臣打开一看,实在惶恐不已。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还请陛下一观。”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呈递上去。 苏身体开始颤抖。 嘉荣帝紧皱眉头翻开-- “来人啊,立刻削去苏镇西大将军封号,关押天牢!”苏立刻跪行几步,哭号道:“臣冤枉,陛下!” 嘉荣帝直接闭眼,眼不见心不烦,挥挥手,立刻有人前来摘了苏的官帽,直接拖向殿外。 所有人都惊住,这是怎么了?那本册子到底是什么? 随即高岩高声道:“这本册子上,一共记录了苏收受贿络结党营私罪证一百二十六条,其金额涉及之大,人数牵连之广,实乃前所未见。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高岩此话一出,朝中有不少人都开始心下忐忑。苏虽远在西关,然而多年来一直深受皇宠,加之他本身手握军权,有不少人和他攀交情,私下里多有不干净的来往。 此时苏事情败露,势必会影响整个朝堂的势力分割。 嘉荣帝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下不得:“大、大胆!你来人!即刻把苏拖出去!明日午时问斩!” 苏奋力挣脱抓住他的禁卫军,爬行几步大声道:“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您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呀!微臣驻守西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神情颇为激动。 嘉荣帝这几年沉迷美色,身体早被掏空,此时一番波折下来,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直接喘着粗气骂道:“朕岂会不认识你的字迹!?铁证如山还敢狡辩。给朕拖出去!” 禁卫军慌忙上前,苏立刻被拖了下去。凄厉的绝望的喊叫直接让殿上众人寒毛直竖。 前一刻还是手掌大权的镇西大将军,下一刻就小命不保,他们还是小心些为上。 忽然随侍在旁的大太监总管李多秋慌张的扶住忽然晕倒的嘉荣帝,嘶哑的声音震得众人脑门发麻:“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快、快宣御医!” 整个金銮殿一片兵荒马乱。 这边,高岩直接带人包围了将军府。 “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高岩一声令下,禁卫军直接闯了进去。守门的侍卫本欲阻拦,反被擒住。 有侍卫高声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镇西将军府!敢来这里撒野,你们不怕我们将军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吗?!” 高岩轻笑一声,面色奇异:“本大人当然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将军府,抓的就是你们!苏胆敢谎报军情,纵容属下玩忽职守,还有一大笔不干净的帐被人挖出来呈上哈!从今天起,大庆再无镇西将军府了!你们就等着去天牢见你们的将军主子吧!” 那几个人忽然脸色灰白,这、这是,将军府要倒了? 原本在房内小憩的何氏也被突然闯进来的禁卫军惊醒。不待她拿出将军府夫人的架子,来人就直接绑了她和一帮下人。 何氏心中震怒异常:“你们干什么!?胆敢擅闯将军府,你们” 正拉着一帮人往外拖的一名禁卫军不耐道:“行了,苏犯了欺君之罪,已被押送天牢。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何氏到嘴边的话就那样生生被掐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什么?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欺君之罪? 不待她回过神来,就被粗鲁的拖拽出去,等她被带到高岩面前时,已经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十分狼狈。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忽然,何氏被苏流芊的声音惊醒,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此时被人直接一把掼在地上,她不由心疼道:“芊儿!” 苏流芊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哭喊道:“你们!你们给本小姐等着!你们这些贱人--” “啪--”苏流熙被他身边的禁卫军一巴掌扇的嘴角流血。 “嘴里放干净点,等到了天牢,可不止一巴掌这么简单了,大、小、姐!”那人脸上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苏流芊心中颤颤不敢再说。 何氏看得心疼不已又愤怒异常,只是此刻却没有人再对她言听计从。 高岩瞟了一眼凌乱的将军府,满意的笑了一下。 从现在起,帝京再无将军府,再无苏。 “大人,没有抓到苏之子苏恪。”一人来报。 高岩了然笑笑:“去帝京有名的青楼和赌场看看,绝不要让他跑了!” “是!”说着,那人带着一队禁卫军前去捉拿苏恪。 何氏面色僵硬,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辉煌大气的将军府大门被贴上封条。 那一刻,她忽然心生绝望,隐有预感,可能这一次,将军府真的完了。 整个大庆,都开始隐隐震动,乱世将至,风起。 那些惊采绝艳的人们,都开始在这个舞台上绽放自己的惊世华彩。 今天是二月的首推,如果大家觉得二月写的还好,还想看苏流熙展现她的精彩人生,看着她一步步找到自己的幸福,就把文文收藏了吧!二月深鞠躬!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七章 三年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三年 大庆历二百一十六年秋,镇西大将军苏被人揭发,谎报军情,玩忽职守,收受贿络,结党营私,纵容其子苏恪强抢民女,恃强凌弱,其属下将士聚众闹事以下犯上,犯下罪行罄竹难书。嘉荣帝震怒,当朝昏倒。 后嘉荣帝清醒,连发三道圣旨对苏进行斩立决,镇西将军府被抄,株连三族。 大庆帝京曾经只手遮天权势涛涛的镇西将军府,一日之间烟消云散。 树倒猢狲散,曾经和将军府交好的各个朝臣纷纷和其撇清关系。到最后,居然没有一人站出来为苏求情。 苏身陷囹圄,求之无门,本欲靠着玉符之事救自己一命,可是嘉荣帝身体虚荣,大太监李多秋根本没有上呈此事,苏直到被推上断头台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样倒了。 曾经深受皇宠权势滔天的镇西大将军苏,连一句话都没有机会辩驳,就被斩杀。 将军府的一干人等全部坐连,三百二十七人,流的血都染红了断头台。 整个帝京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很快,被牵涉的官员也被一同揪出,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六品小官,全部遭祸的共计四十三位在职官员。 其实嘉荣帝本不欲彻查此事,毕竟这件事牵涉太大,影响太广。但是最宠爱的吴美人只在他面前似是十分气愤的说了句:“陛下千古明君,怎可被这些脏东西所累?!”于是嘉荣帝一个冲动,直接命人彻查了。 整个朝堂势力大洗牌。暗潮涌动更加隐隐动摇着大庆的根本。 而苏流熙和林褚之夏临离开了帝京。 三人走走停停,路上有时会为人免费看诊,有时又会在某个偏僻的地方隐居个把月,一路向东走去。 因为林褚之说,他要去东齐和他的一个老朋友碰面。 苏流熙没有反对,一直随行。只是大多数时间都在和夏临进行训练和学医,二人皆是寡言之人,林褚之偶有怨言,说自己是自作自受,找了两个冰娃娃同行。 夏临面色微,苏流熙连眼神都没施舍给林褚之一个。 林褚之瞧着,怨气更重却又没有办法。 好在林褚之渐渐也学会自娱自乐,几人之间倒是不显冷清。 三年时间眨眼而过。 大庆与东齐临界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临溪村。 “快走吧,林大夫今天在家,咱们去瞧瞧你的病。”一个打扮朴素身材雄壮的年轻男人对他的妻子说道,另一个年轻却满脸病容的女人勉力笑道:“这就来了。” 这二人正是临溪村的村民刘三金和他的妻子王翠花。 二人走出院子,朝着村西头的林大夫家走去。 “林大夫医术那么好,肯定能治好的。”走着,那个男人还不忘宽慰自己妻子的心。 闻言,那个憔悴的女人也说道:“嗯,林大夫菩萨心肠,医术又好,一定有办法的。” 说着,二人就走到了一个院落的门外,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一道身影正在晾晒药材。 二人喊道:“林大夫。” 那人起身回头,却正是林褚之。 看见来人,林褚之脸上露出可亲的微笑:“小刘,今天是带着你妻子看病的吧?” 刘三金忙说道:“是啊,林大夫,之前也没在意,这段时间越来越严重了,这不,趁着您今天得空,想请您给看看。” 林褚之招招手:“还不进来?” 二人这才进去。 林褚之四个月前带着苏流熙和夏临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子,村子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民不过三百二百余人,十分热情淳朴。 林褚之兴致一起,便决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很快,整个村子都知道来了一家人,一个老人和他的两个孙子。而且,那老人的医术特别好。以前村中的人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自己弄点草药,抗得过去就是运气,抗不过去也没办法。 自打这家人来了,整个村子的医疗水平上升不少。村里人都十分感激。 林大夫人和气的很,就是那两个少年,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尤其是其中那个身形稍显单薄的少年,容貌俊秀,气质绝佳,就是隐隐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不过村里人性情淳朴,对待三人仍然十分热情。平时总送一些鸡蛋或者蔬菜,有的还能送点野味。 刘三金就是个猎户,没少给林褚之三人送东西。 一开始三人坚决不收,但是争执一番还是收了,这些人太实在。林褚之给他们看病,他们就拿出自己所能拿出的东西来回报。你不收他们就不依。 是以几个月下来,三人也和村里众人相处的极好。 今日苏流熙和夏临又上山了,只有林褚之一人在家。 林褚之进屋坐定,给王翠花把了把脉。看见二人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收了手笑道:“不用担心啦,这病老夫治得。担保半月就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妻子。” 二人脸上皆一脸高兴,原本以为是什么怪病,谁知林大夫说只需半个月就可治好,不由心中大定。刘三金更是激动的脸颊微红:“林大夫,可真是多亏了您啊!您可真是上天派来的活菩萨呀!” 林褚之失笑:“行啦,老头子一个,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倒是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妻子才是正道。” 刘三金连连点头。 正在刘三金二人准备离开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林褚之面色一变,是马蹄的声音! 刘三金二人还在疑惑:“什么声音?”林褚之沉声道:“你们两个快点躲到地窖去。我出去看看。” 话中的紧张让二人心也提起来,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刘三金脸色巨变,就要冲出去:“是张婶子!” 林褚之一把拉住他,脸上是不容抗拒的威严:“现在,立刻带着你妻子躲起来!” 刘三金不敢推搡林褚之,只得满脸焦急喊道:“那是张婶子的声音啊!我得去!”王翠花也是一脸惊慌。 林褚之一声怒吼:“快!”说罢转身出屋,竟是直接锁住了屋子。 刘三金二人无奈而又担忧的拍打着房门,林褚之却不予理会,脸上是少见的冷凝严肃。 来者不善。 没等林褚之走出院子,院门就被人强行踹开-- 林褚之站定,看着站在门外一群人,大约有一百人,都穿着东齐的兵服。 领头的男人扯出一丝冰凉的笑容:“这里还有一个,兄弟们,上!” 一群人挥着刀冲了过来。 虽然首推扑了,但是二月会好好完结此书的,各位鼓励一下二月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八章 屠村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屠村 在临溪村几里远的一座山上,已是深秋九月,整座山都被肃杀冷艳的枫叶染红。远目望去,夕阳西斜,映出天边一片绚烂,衬着这树林,明烈似火。 忽听见传出一道沉凝而清朗的声音说道:“公子,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林师父又要说您了。” 只见树叶纷飞间,有一道玄色身影伫立,背脊挺直,身形挺拔,浑身凌厉的气势像是出鞘的绝世名剑,随时等待着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向上看去,脸容棱角分明,眉目英朗,像是在悬崖风雪侵袭仍然破石而出的青松,散发着纯粹而冷凝的气息。 这个少年,若是在现代,只会让人想到“骑士”这个充满着硬朗气息的词语。 此刻他棕色的眼眸正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只在那个人看不到的时候温柔了些许,像是终年波澜不惊的湖面,被春风吹皱。 他瞳孔中的那道青色身影,忽然转过身来。 本来稍显阴翳的树林似乎骤然间被破幕而来的光照亮,让这一方天地瞬间如春日万花齐放般的华彩生艳。 若说刚刚的少年是如崖间青松般的坚韧英朗,那么这个人,就只能用雪山之巅云雾缭绕的雪莲来比喻。 一头泼墨长发简单束起,肤色晶莹白皙如同最好的羊脂玉,一双本该顾盼生辉的墨玉般的眼眸,却因闪烁着的泛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而让人不自觉的敬畏,琼鼻秀挺,唇色泛着淡淡的樱粉色,下颌弧度完美,脖颈修长,像是流淌进一片玉色的诗意画面。 真正人间绝色,倾国倾城。 然而拥有如此清丽容貌,她的神色却十分清淡冷凝,因为出行皆作男子装扮,是以总是稍作修饰,眉目间英气十足,兼之身形颀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潇洒利落的风采,因此只会让人觉得此间儿郎生的着实貌美,却绝不会联想到是一位女子。 这二人,正是消失三年的苏流熙和夏临。 苏流熙随手挥落掉在肩上的枫叶,说道:“走吧。” 夏临紧随其后,二人随之朝着临溪村的方向走去。 随着二人越来越靠近村子,苏流熙渐渐露出凝重的神色,忽然,她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夏临一惊之下,也紧随其后。看公子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一进村子,夏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整个村子的街道上,躺着几十具尸体,粗略看去,竟然都是临溪村的村民! 看起来这里曾经爆发一场打斗,所有人身上都被砍伤数十刀,死状凄惨,有的女子更是惨遭蹂躏,死不瞑目。 整个临溪村瞬时由平和的世外桃源变成人间炼狱。 夏临虽然也曾在绝境中挣扎,却也被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整颗心都似被一盆冰水迎头淋下,直想打颤。 而苏流熙只是一瞬间的沉寂随后则迅速转身向他们的住所奔去。 夏临猛然醒悟:师父还在家里!然后也立刻跟随而去。 苏流熙速度极快的回到暂住的屋舍,从院墙的角落翻身而进。 整个院子看起来也没能逃过这场飞来横祸,原本被晾晒的药材一片凌乱,原本摆放整齐的盆栽也都被打碎,院门倾倒在地,看起来是被人强行进入。而且有十分明显的打斗痕迹。 此刻,苏流熙只想赶快找到林褚之。因为林褚之虽然医术无双,却不会武功! 苏流熙悄然无声的翻遍了整个院子,只在前堂的屋子里发现了同样惨死的刘三金和王翠花。房门也有明显的从外面被人破开的痕迹,很明显,林褚之应该是把二人锁在屋里,自己出去迎战。然而二人未曾来得及躲起来,就被人从屋外破门而入,直接砍死。 刘三金身上还有大量淤青,看起来曾经试图反抗,只是二人最终仍然惨遭横死。 夏临很快赶来,看见的就是苏流熙正蹲在院子里,仔细查看着凌乱的现场。 夏临走上前去:“公子师父呢?”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担忧。 二人随着林褚之三年,虽然话不多,但是在夏临心中,早已把林褚之当做自己的亲人,此次突遭横祸,公子应该一开始就找师父的。而现在,她却在这里,只能说明 苏流熙查看一番后,忽然站起身:“他没死。” 夏临猛的看向她,不知她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 苏流熙伸出手,手心中躺着一块被撕掉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荷包。 夏临迟疑道:“这、这种布料” “这块布,是东齐将士的军服。”苏流熙细细看了东西,说道。 夏临若有所思:“东齐?怎么会那这个荷包?” “这个荷包应是师父偷偷抢来,刻意藏在被打碎的盆栽下面,然而这块布料却是衣下摆撕掉的。师父不会武功,遇到这种情形,怎么会有时间专门藏起来荷包?撕的位置还如此恐怕还有第三方。” “第三方?”夏临问,“难道是师父正要和他们发生打斗,却有第三方势力突然插手,趁着双方对峙,他趁机把荷包藏了起来?又在随后混战中撕下了对方的衣服?” 苏流熙点头:“必然是双方正在打斗,其中一方忽然对师父发难,师父来不及出手,又被另一方抢走,师父错手撕下对方衣服。只是不知到底是谁?” “会是东齐吗?” “不,东齐主力此时驻军百里之外的凉州,主将是东齐最富盛名的三皇子容湛。容湛此人雄才大略,自从从军带兵,对战大庆大小三十二场战争,从无败绩。想必他还不屑来屠一个百里之外的山村。” 三人这几年一直不断听说着关于东齐三皇子的各种传说,就连大庆百姓,都在传说着这个年轻战神。苏流熙想不知道都不行。 夏临不由担忧道:“那师父究竟被何人掳去?这帮人太残忍了!竟然屠净了临溪村的人!”说着,话语中也染上了难以压抑的愤恨。 苏流熙默然。 无论如何,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这群善良热淳朴的村民十分赤诚,对待他们十分热情。即使是冷淡疏离如苏流熙,也逐渐会和他们打招呼,互相帮把手。 一开始几人来此,日常的吃穿用度皆是村民帮忙打理。几人要给银子,众人坚决不收,说是都是邻里乡亲,哪用的着客套? 甚至苏流熙和夏临走在街上,经常回“偶遇”一些年轻活泼的少女,对着二人红了脸颊。这时候,总有一个大胆的女孩子上前微微羞涩而爽朗的问道:“林家的,咱们一起上山摘果子可好?” 山间女子没有那些虚假的客套的繁文缛节,只是觉得苏流熙二人虽然冷冷的,却实在好看,相处起来也十分和气。是以也大胆相邀。 苏流熙对此不太在意,倒是夏临常常了一张脸,偷偷看着苏流熙耳尖泛红。 现在,那些昨天还满脸笑意冲着他们打招呼的村民们,流出的血染红了曾经承载了他们平淡而安乐的人生的土地。 苏流熙走出院子,恰好看见街口,那个曾经笑如春花的少女,衣衫凌乱,像是开败的花朵,颓然倒在血泊里。 她的手朝向这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 也许,她在等待那个冷玉积雪般的少年来救她。可是,她终于还是没有等到 整个临溪村都没有等到,都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平和宁静风景秀丽的自己的小山村。 苏流熙忽然走上去,合上了那个少女曾经无限光彩的眼眸。 血泪染上她白皙如玉的手。像是妖娆盛开的繁花。 夏临在一旁,没有说话。 “把人安葬了吧。这笔账,我要去找他们要回来!”苏流熙忽然开口,满身的凌厉肃杀之气几乎划破空气,直刺人心! 求评论求收藏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二十九章 是谁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是谁 之后的两天,苏流熙和夏临一起把临溪村的村民全部安葬。到最后二人的手上都被铁锹磨出血泡,火辣辣的疼。 但是这疼却不能平息二人心中的愤怒。 站在最后一个坟茔前,苏流熙在心中默默许诺: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杀害你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后苏流熙和夏临兵分两路,分别潜进灵州城市井之间和裴府探查。 三日后的夜晚,二人在事先商量好的地方碰面。 “公子,豁然不出您所料,这灵州城的驻军将领裴然声名极坏,恃强凌弱又十分贪图美色,只是听说和帝京某位大官有关系,是以十分嚣张。”夏临回报道。 这三天他逛遍了灵州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楼,所有八卦流言传的最凶的地方。几番查探,发现灵州驻军将领裴然逞凶作恶,名誉极差,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苏流熙毫无意外:“我进入裴府,发现最近他新纳了一个妾,是个绣工极好的绣娘。我已经看过,那女子的绣法和那个荷包上的绣法一样。” 夏临闻言脸露喜色:“这岂不是说,那帮人”与裴然脱不了关系,甚至极大可能,就是裴然本人带兵屠杀了临溪村! 苏流熙继续说道:“我稍后会潜进裴然的住所,你在东城门外五里远做好接应。” 夏临不免担忧:“公子一人岂不太过危险?我” 苏流熙抬手:“带着你更不易脱身。我一个人可以,你只需做好后续接应便好。” 夏临心知她的话没错,只是仍然免不了心中担忧,嘴唇动了几下,只得说道:“那公子一切小心。” 二人便又分开。 这边,苏流熙像是暗夜中最灵活的幽影,穿梭过裴然的城主府的守卫,之前已经踩过点,是以苏流熙直奔裴然的卧室而去。 没多久,苏流熙放慢了步子,静静的贴在裴然的屋门外的阴影处。 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道娇媚的女声说道:“将军可真是勇猛异常呢,听说前几天又是大捷?” 另一道粗犷的男人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哼,本来一切都好好地,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个老头被他们抢了不过嘿嘿,总的来说收获还是不错,尤其有个女子,那真是” “哼!将军又被哪个贱人迷住了?真是可怜绣娘一片心意,还专门送了将军荷包以保安顺呢!看来真是妾身一厢情愿了”言语中无限委屈。 那男人急忙哄到:“好绣娘,你可别胡思乱想。那女子可是早就死了,你吃什么醋?可惜,那村子穷乡僻壤的,总共也没搜出多少钱财来,若非可以充军功,老子还不想去呢!” 那女子又高兴起来:“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一帮贱民能帮将军积累军功,也算他们的造化了” 此话说的那男人一阵志得意满:“哈哈,还是你这张小嘴儿最讨喜了!” “嗤--”细微的钝器入肉的声音,显得那么轻。 “将军就会哄”女子的声音像是被人生生掐断,戛然而止。 男人愣愣看着女子脖子上渐渐溢出的血线,反应过来,刚要喊人,忽的就僵住了身体。 在他的脖子上,一把匕首正抵在大动脉上。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现在所处的境况是多么危险。 “临溪村的人是你杀的。”一道如玉石相击般清冷的声音传来,惊得裴然猛然回神。 “不、不是”裴然有些心虚的说道。 “说!”苏流熙一个用力,匕首立刻划开了裴然的脖子。 “别别别!我说!我说!”裴然立刻知道对方是何等心狠手辣之辈,只怕一个不小心,今天就要栽在这个人的手里! “我、是我带着人去临溪村,杀了他们。因、因为那村子十分偏僻,死了也没有人会注意。我就带着人去抢了他们” “为什么穿着东齐的军服?”苏流熙又问。 裴然一惊,不知对方居然连这也知道,想起自己被撕掉一角的衣服,这才心中暗恨,居然这也能看出来!然而面上不敢露出任何不敬的神色,吞吞吐吐道:“因、因为这样可以万一被人发现,就可以把罪责推到东齐身上我、我只是想抢点银子” 苏流熙一脚踹出,轻微的骨折声传来,裴然差点就要叫出来。好在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出声把人引来,否则他死的一定比人来得快! 苏流熙眼中一片肃杀,浑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即使是在背后,也让裴然逐渐额头冒汗,话语不成声。 “我,我还用那些人充军功,说是剿灭的土匪或者、或者是东齐的小队伍我真的都说了,这位英雄,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就、你就放过我吧。” 苏流熙又问:“后来和你发生械斗的人有什么特点?” 这话一出,裴然下意识就想回头问:你怎么知道?!只是稍微一动就十分疼痛,裴然深吸几口气,惊疑不定的说道:“那群人大约三十几人,身材比较魁梧,都穿着黑衣,蒙着面。但是身手很好我、我们没能打过,但是他们就抢了个老头就走了。就这么多了,真的,我全都说了,英雄,你放了我吧” 苏流熙匕首紧贴裴然更切进一分:“他们还有其他特征吗?想起来我就不杀你。” 裴然一番惊惧之下只得再次努力回想,忽然,他轻声叫道:“对了!他们有人眼睛的颜色是蓝色的!” 因为这个特征太明显,是以即时只是粗略几眼,裴然也记住了,仔细回想之下就想起来了。 苏流熙这才满意的点头:“很好。” 裴然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这句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完,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开。 “我只说我不杀你,却没有说不替那些冤死的村民杀你。”苏流熙直接砍掉他的脑袋,装在包袱里带走。 像来时一样,苏流熙快速而敏捷的翻出城主府。 这一夜的月色有些晦暗,然而苏流熙一路疾行,朝着城门奔去。 而裴府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将领已经身首异处。 等到了城门处,已经意料中的关了城门,苏流熙直接沿着城墙角翻身而出。 而在城外小道上牵着两匹马等待的夏临,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正在他渐生不安的时候,眼中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公子!”夏临骑马上前。 苏流熙直接拉住缰绳上马,一手把包袱系在马身上:“走!” 随后骑马前行。夏临紧随其后,很快二人并驾齐驱。 夏临疑惑问道:“公子,这里面可是裴然的首级?” 苏流熙点头:“走!” 二人打马而去,晦暗的月光打在二人身上,夜色模糊,只隐约延伸出一段未知的峥嵘人 每天努力码字中,求评论求收藏啊啊啊啊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章 遭遇 章节名:第三十章 遭遇 二人趁着月色疾行一夜,直到东方泛白,天色将明,二人才逐渐缓下步伐,最后停在一道三岔路口处。 苏流熙拉住缰绳,转头对夏临说道:“我们两个必须在此处分开。据我推测,师父应当是被西燕的某个势力挟持,只有西燕的少数人才有蓝色的眸色,因此会缩小搜寻范围。你想办法潜入西燕,暗中寻找师父的下落。” “是。”夏临沉默了一瞬,抬头问道,“公子是否已经决定独身前往东齐?” 苏流熙脸上露出凌厉而又的神色:“没错。这是唯一的机会。从我们离开帝京到现在,不止一股势力在暗中追寻我们的下落。越退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双全难敌四手。这次我也会想办法进入东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日再见,必当获得一片平静无虞的生活。” 说着,苏流熙看向那将要跃出天际的红日,不知道这一去会是多久,但是总会有烈阳璀璨的一天。 夏临抱拳说道:“公子此去还请一切小心。夏临等着公子锦衣归来的那一日。” 苏流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记住,没有我的准许,不许死在别人手里。” 说罢,苏流熙一扯缰绳,调转方向,迈上了向左的路。背影坚韧,姿态挺拔,逐渐化成为了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中。 夏临静静看着,眼光深邃,像是一片棕色的湖面,包容了所有曾经经过的风和云朵。 他想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把那个徘徊在经年岁月中的身影牢牢映刻在心中,一层,又一层,覆盖着最沉默的温柔和最忠诚的守候。 伫立良久,直到拿到身影再也看不见,他终于扬起马鞭-- “啪--”的一声,掉头向右再不回头的奔行而去。 苏流熙向着东齐的方向走着,她打算先去投军东齐。 已是深秋,路上风景逐渐凋零,只有起起伏伏的山峰,沉默无言伫立着。 她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几乎荒无人烟。包袱中有夏临准备好的干粮,是以苏流熙并不担心食物的问题。 与夏临分开的第三天清晨的时候,苏流熙抵达一出峡谷,正打算靠着马休息。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声音,足有近千之众! 苏流熙迅速翻身上马,四处环顾,躲在了一处凸出的山石后面。因为峡谷的地势原因,来此的人看到那块巨石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山石,绝对不会想到后面还躲着人。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到了峡谷口。紧接着听到一道声音喊道:“何甫!你们已经无路可退!立刻投降可赐你全尸!” 只听另一道阴鹜的声音大声回道:“哼哼!范与哲,你未免得意的太早了!” 苏流熙躲在山石后,一动不动。 只听那阴鹜的声音又嚣张的笑起来:“哈哈哈,枉费你们少帅运筹帷幄,号称绝世战神,怎的有你这样没脑子的手下!?二郎们,都出来吧!” “唰唰唰--”旁边两边峡谷的上面忽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人影,个个手执弓箭,对准了之前说话的那个人。 “呵--你也不想想,怎么老子那么容易就被你打的溃不成军?兵不厌诈这句话,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 双方对峙,谷中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沉凝的几乎绷断人的每一根神经。 范与哲看着何甫,面无表情。 看到对方没有露出想象中的惊慌的神色,何甫一声冷笑:“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随之大手一挥:“射!” 山峰上情景突变--忽然间有一半的人都快速的杀了自己旁边的人,来不及反应的士兵直接 莫名被杀,不过短短一瞬,整个山峰之上只剩一半之数。 何甫被这惊天逆转震得说不出来话:“你、你们!这是怎么” 忽然山上有一人说道:“范大人,属下幸不辱命,敌方三百二十五名射手全数歼灭。” 何甫闻言眼前一黑,几乎栽下马去。 这、这些剩余的人,全是东齐的人?! 范与哲豁然一笑,年轻的骁骑尉脸上现出戏谑的神色:“何甫,我今日也教教你什么事兵不厌诈。你说的没错,我们少帅惊采绝艳,横贯长空,怎么会有那么没脑子的属下。你说是不是?” 何甫被对方脸上的笑容刺得眼睛生疼,心中愤郁横生。 “给我上!”何甫一声怒吼,直接领着剩下的五百余人与范与哲的三百余人短兵相接! 何甫心知今日决计是活不成了,满腔愤恨之下竟也爆发出超常战斗力,与范与哲一时打的难舍难分。 整个峡谷都充斥着激烈的厮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有的人刚刚把刀捅进敌人的胸膛,就被人从身后刺穿。还有的没有了兵器,直接肉搏,相互欺压着扭成一团厮打互咬。 整个场面十分血腥。 “范与哲!你们卑鄙!”一把挑开范与哲的长枪,何甫目眦欲裂,眼眶通红:“老子和你们拼了!”说着立刻横刀刺出-- 范与哲后仰险险避开划来的刀锋,扭身斜刺而出就是一枪:“哼,自己愚蠢还说别人卑鄙。若非少帅早早备下后招,破了你的奸计。此刻你又岂会觉得自己卑鄙?!” 何甫听得此话,更是羞愤,亏得他先前还说对方没脑子,谁知却是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只是此时,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 本来想着可以一网打尽,谁知今日一着不慎就要死在这里! 他不甘! 二人高坐马上,相互厮杀了一百余招,范与哲逐渐占据优势,何甫则渐渐落了下风。 忽然范与哲一个猛刺,直接刺破了何甫的肩膀,立刻血流如注。 何甫忍着痛作势就要反击,扬起刀的时候忽然冲着旁边刚刚杀死一人,正好看过来的人甩了一个眼色,那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何甫双手握刀向范与哲脑袋砍去:“死吧--” 范与哲不以为意,抛出长枪迎面欲击。 恰在此刻,范与哲后心打开! 偷偷转至他身后的人同时扬起手中大刀,向着他的背脊就是狠厉一刺! “砰--” “嗤--”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产生,范与哲悚然回神,一枪钉在何甫的道刀上,立刻抢先一步,一枪锁住何甫的咽喉,直刺而进,后者喉骨碎裂,立刻血流汩汩。 来不及看何甫,范与哲回身,这才发现一个人正挥刀向他刺来。若非他的额头洞开流血,只怕他已经身受重伤! 范与哲后怕的冒出一身冷汗,随后吸了口气,大声道:“你们将领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剩余还在厮杀的人闻言一愣,本就战的十分艰辛,听见自己将领已经被杀,剩余的二百余人几乎立刻气势萎靡下去。不多久,剩余的人全部被俘。 范与哲环顾四周,顾不得清点人数,扬声道:“不知哪路英雄,刚刚出手相助,还请出来一见!” 剩下的人逐渐安静,不知自己主将在干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整个峡谷都回荡着范与哲的声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英雄现身一见!” 静默稍许,忽然前方传来马蹄声,很快出现了一匹马,接着,从山石后走出一道单薄消瘦的身影。 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一章 投诚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投诚 那少年出来时,所有人都觉得,似乎这片满地血腥的场景也盛开繁华。 身形稍显单薄但是脊背挺直,似乎是冬末葱郁的松木无言中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清明的气息。 容貌精致,蜜色的肌肤看起来别有韵味。尤其那双墨玉般的眼眸,一望而去,几乎让人沉溺其中不再醒来。当他看着你,眼中清冷的神色总是让人忍不住望而却步,然而看着其中偶尔划过的波光,又忍不住心生渴慕。 那是人间最为清冷而纯粹的景色。 范与哲最先回过神来,跳下马上前一步抱拳谢道:“在下范与哲,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近看这位公子,似乎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却自有一股淡定冷凝的气质,如积雪堆翠般冷然清润。 苏流熙淡淡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音色清朗如玉石相撞。范与哲心中暗暗想到,之前总觉得自家少帅天下无人能及,然而眼前这小子说不得再过两年,气度风华或可与之相提并论。 范与哲命人清理现场,转身对苏流熙笑道:“公子不知何故,竟也来到这般偏僻之地?” 范与哲心中存疑,这个地方十分偏僻,为何这人这么赶巧,偏偏凑到了他们追击何甫一行人的场景,又偏偏出手相救于他?但是此人气度非常,自由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范与哲毕竟心中感激,是以言语中多有婉转之意。 苏流熙闻弦歌而知雅意,把手中的包袱扔过去:“我是来投军的。” 那包袱在空中划过,恰巧落在范与哲面前,他出手一把抓住,打开一看,眸子立即睁大-- 这、这赫然便是灵州将领裴然的首级! 可以瞧见裴然死时好像十分意外,眼睛还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大,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只是因为此时天气渐冷,才没有过度腐烂。 范与哲惦着这包袱,却见对面的少年神色平淡,仿似对于给出的是一城将领这事儿毫不在意。 范与哲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你杀的?” 苏流熙瞥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范与哲反应过来,讪讪笑道:“行!怎么不行!” 苏流熙看着范与哲:“我本打算前往凉州投军东齐三皇子部下,一路行来,不想正巧遇到你们追杀大庆的兵士。我与大庆有杀母之仇,是以刚刚出手。” 范与哲这才心中了然,仔细看了看苏流熙,爽朗笑开:“好!英雄不问出处!何况你刚刚对在下有相救之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这个忙。正好我们要回去了,不若你就和我们同行吧!” 苏流熙点头:“多谢。” 范与哲翻身上马,扭头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在下范与哲,是东齐三皇子麾下翼字营骁骑尉。只是还不知兄台大名?” 苏流熙牵着马,利落上马,拱手道:“在下云熙。本是灵州临溪村人士,只是前不久全家惨遭灵州将领裴然杀害,我因恰巧出门,躲过一劫。只可恨,整个临溪村都被屠尽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对抗,想着不若投身东齐天下闻名的翼字营,才存一丝希望。” 范与哲奇怪问道:“那这样,大庆可是你的” 苏流熙扬起白皙修长的脖颈,目光深沉辽远:“屠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自那日起,我已不是大庆人。裴然的首级就是我的诚意,不知可够?” 范与哲眼中泛起同情之色,如此惊天惨案,估计是个人都得反出天去。 “云兄且放心,既取裴然首级,加之对与哲有恩,少帅一定会接纳你的。” 苏流熙沉凝的脸容上不动声色:“那就多谢了。” 范与哲大声吩咐道:“全军整顿!半刻钟后启程回营!” “是!”所有人齐声回应,气势依然雄厚,震得整个山谷都隐隐颤动。 苏流熙眯了眯眼,这样令行禁止,纪律严明,气势如虹的部队,所向披靡也不奇怪。 不知那少帅容湛究竟何等人物,能够训练出这样的军队。 之后,苏流熙随着范与哲以及剩余的几百将士回营。 带到他们抵达军营,已经是下午。 东齐与大庆的占线拉得很长,容湛手下十万兵士也分为四路,分别占据边关的四座大城。 因为凉州是东齐整个西北边防的要塞,也是东齐重要的进出关口,是以容湛亲自坐镇,率三万兵士驻守凉州。 在凉州郊区的军机大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蛰伏的雄狮。谁也不知道,当它奋起,会有怎样的威力。 自从容湛手掌兵权,手下从未吃过败绩。时日久了,大庆再无人愿意对上这个战场修罗。 整个军营守备十分严密,除了不断巡逻的将士,还有大部分的将士都还在训练。苏流熙随着范与哲从入口处进去,守卫的兵士看到范与哲,皆严肃行礼。随后看到他身后的苏流熙,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出声询问:“这位是?” 范与哲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如此:“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来投军的。我正要带他去见少帅。” 那兵士恍然大悟,随后躬身后退。既然是范大人的救命恩人,想来是可靠的。 二人随即下马走向军中某座营帐。一路走过,有不少的兵士都愣愣看着苏流熙,稍后纷纷回神,相互取笑: “你小子看的那么入迷干嘛!那可是个男人!”一个士兵坏笑着推了身旁的人一把。 “我当然知道那是个男人!但那可是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还说我呢,刚刚你不也看迷了嘛!”另一个人开口反驳。 “哎哎哎,我之前一直觉得咱们少帅已经是无人可及了。现在嘛你们看那小子和咱们少帅,哪个更” 话还没说完,那人脑袋上就被人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少帅何等人物,岂是这等无名小卒可比的?!快去训练!”却是个国字脸的将领。 一群人迅速收拾好原先的嬉笑之色,齐声道:“是!” 随后一群人小跑俩开。 苏流熙虽然没有回头看,然而一直注意的听着,不由心中更加好奇,能训练出这样严肃而灵活的士兵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 二人一路走去,再无人前来相拦。 等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营帐,范与哲转头对苏流熙说道:“我先去通禀,你且先在此等候。” 苏流熙点头,范与哲走前几步,正要进去,忽然帐篷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出来一个人。 “十一,少帅在里面吗?”范与哲出声问道,听得出来,他们很熟悉。 “少帅前日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儿?”那人身材挺拔,十分健壮,脸上神情十分肃然,可见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我今天可是给少帅拉来了一个人才!:范与哲说着,想起苏流熙一手让人毙命的绝招,不由露出兴奋的神色。 ”什么人才?“看得出来那个十一却是有些好奇,但是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实在让人很难觉察到他的真实情绪。 ”嘿嘿,等少帅回来了再告诉你!何甫那群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俘虏也已经押回。我先走了。“说罢就带着苏流熙回了自己的帐篷。 ”你现在这待休息会儿。少帅估计快回来了,到时我再来叫你。“范与哲命一个小兵留下照顾苏流熙,直到苏流熙不无不可的点头,范与哲这才放心的出了帐篷。 那个小兵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人比较少言,但是做事有理由条,苏流熙也便任由他呆在帐篷里。 因为苏流熙本人冷淡疏离隐隐透出一股贵气的气质,那小兵也十分懂事的安静不语。整个帐篷里十分安静。 苏流熙小憩了一会儿,正在她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兵书看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跑步声。 ”少帅回营--“有低沉的声音高声传来,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行礼声: ”恭迎少帅回营!“ 苏流熙掀开帘子,走出营帐,抬首望去。 可见两旁燃起了一簇簇火焰,照的整个营地十分明亮。 所有的将士都分列两旁,躬身行礼,远远看去,乌压压的一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夜色显得越发的浓重,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个人像是自遥远的山川河流来到这里,苏流熙望去,正巧和那一双暗黑如宇宙无尽漩涡的眼眸对上。 那一瞬间,世界突然无声。 终于想见啦二月表示会有。嘿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二章 再见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再见 那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绣金边袍子,隐隐露出月华般的流光,渲染出一片积雪玉砌般的温润柔光。腰间还缀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浑身充斥着文雅的气息,一点也不像传言中的战场修罗。 名震天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东齐战神,却不想是这样温润如玉绝世风华。 雍容雅致,濯然清贵。 这个男人,完美的诠释了这八个字。 夜色无边,燃烧着的火光让他看起来有些慵懒,眉目间却又满是从容。 肌肤泛着珠玉般的光泽,眉峰斜飞入鬓,扬起三分漫不经心的天生贵气,眼眸深邃如宇宙最神秘的漩涡,多看一眼仿佛就会被吸进去,挺直的鼻梁勾勒出最英挺清隽的轮廓,唇瓣是温暖的绯色,渲染了这片黑夜的惊艳。 苏流熙看着那双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为之沉迷的深邃眸子,眸色温润柔泽,仿佛被云朵拥抱,又像是被春色环绕,只是看一眼,就似乎能够闻到熏熏然的人间香气,让人迷醉不愿醒来。 苏流熙就那样直直看尽那双眼睛的深处,那双眼睛的主人也仿佛觉出一丝兴味,饶有兴致的与她对视了片刻。 只是片刻,那人就移开目光,漫声道:“免礼吧。” 与苏流熙清澈如玉石般的音色不同,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却隐隐敲动心底的弦,令人心动。 这个男人,就像是上天不小心遗漏在人间的珍宝,自有其光华,又像是赐予世人的礼物,让人们有幸可以见到如此惊采绝艳的人。 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觉得那样让人心中缱绻。 所有人又齐声道:“谢少帅!”整齐划一的起身,瞬时安静。 容湛抬脚前行,身后跟着一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十一上前行过礼,立刻躬身跟在他身后,二人随着容湛回到他的营帐。 其他人等到容湛离开,才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回去。 苏流熙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说实话,一瞬间她就认出那人正是三年前在赵姨娘的灵堂和她交过手的少年,此等风华气度,天下也难找到第二个来。 原来他就是东齐三皇子,容湛。 不过此时她作男装打扮,容貌上也有所改变,他应该猜不到她的身份。 只是这个男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温润无害,能让大庆无人敢出来迎战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那般无害? 容湛走进营帐,十一早就命人准备好了浴汤和晚膳,容湛不甚在意走到里面开始沐浴。 十一这才朝着那个随着容湛回来的男人说道:“禹泽,少帅此番可还顺利?” “嘿嘿,那是当然啦。咱们少帅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昨日一抵达西北总督梁重威的府邸,少帅就单独和梁重威进行了谈话。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出来,梁重威就已经决定调动西北粮仓,全力支援少帅了。” 十一面瘫的脸上露出一丝理所应当的骄傲:“少帅亲自前往,本就是天大的面子。如此才是再正常不过。” 禹泽笑着打了他一拳:“你小子,就是没二个表情,成天这个样子,亏得咱们少帅还天天看” 十一反手推开禹泽的攻击,仍然没什么表情:“少帅都没嫌弃,你嫌弃也没用。” 禹泽无语。 停顿了一瞬,十一又说道:“对了。今天与哲已经解决了何甫那群人,并且一脸兴奋的说给将军带回了” “带回一个少年。”那道略微低沉的声音打断十一的话,十一和禹泽都转身道:“少帅。” 屏风后面走出一道人影,仿佛搅碎满地月光,隐隐流淌着摄人心魄的光华。 正是刚刚出浴的容湛。 十一奇怪问道:“少帅如何得知?莫非您已近见过他?”不对啊,少帅从回来就一直没去过其他地方啊,怎么知道与哲带回一个少年? 容湛漫步走到主位,回身坐下:“我今日确实已经见过那个人。”说着,本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的语气捎带了一点笑意,“是个有趣的人。” 语气中挟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二人见此,皆是对那个少年产生了好奇,看少帅这神情,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容湛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手掌白皙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隐约透出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势。 这双手,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天下大权,号万人之命。 袅袅浮起的水汽让他的神情有些模糊,然而那双深邃无边的眼眸却越加令人迷醉。 “这段时间, 似乎朝中很是平静呢。”摩挲着上好的青花白底的茶杯边沿,眼角仍然是三分温润。 只是十一二人可不会真的认为这是他心情好的标志。 “确实有些诡异,只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冯云奇那个老家伙,恐怕正谋划计策,趁机对我们下手呢。”禹泽脸上仍然笑眯眯的,只是语调变得冰冷而不屑。 冯云奇,正是东齐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容湛这几年不再朝中,他就明里暗里换掉了容湛曾经的部下,整个朝堂势力十分庞大。 而且,他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外祖父,当朝皇后的亲生父亲。 这份关系摆在这儿,足够他看容湛处处不顺眼,欲要处之而后快了。 容湛微微合上眼帘,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是困兽之斗。半个月之后,冯萧就会接旨前来接手部分军务,身份是西北翼字营监军。” “什么?!”二人同时一惊,十一更是不解:“那个草包怎么能拿到这个职位?而且,陛下怎会突然派人来?这不是表明了不信任您,要在您身边安插眼线?” 容湛嘴角扬起一丝奇异的弧度,漫声道:“不如此,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让冯云奇常常失去至亲的痛苦呢?再狡猾的狐狸,也会因为失子之痛炸毛的。” 禹泽眼中精光连闪:“少帅,这么说,是您诱使冯萧过来的?哈哈哈,太好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非要连皮带骨刮下冯云奇一身痛!” 容湛闻了一下茶香,没有喝便又放下,似是有些遗憾:“上好的君山银针,没能用珈灵山的春化雪水来泡,实在可惜了。” 十一面无表情:“少帅,金羽骑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了。相信三天之内就可取回。” 禹泽嫌弃的看了十一一眼:“你不知道少帅不喝用别的水泡的君山银针吗?还准备这样的茶来破坏少帅的心情。” 十一略有些无奈:“上次刚刚用完最后的存水,底下人不知道,便用了普通的水来泡。” 容湛起身,月华锦划出微微的弧度,辗转出不动声色的摄人光彩。但即使是这样天下千金难求的锦衣,配上那人珠玉般的容貌时,也觉得不过堪堪相配。 “这杯茶倒了吧。换清水。”不是最好的,宁可不要。即使在别人眼中,那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容湛这里,只有最好的,最钟爱的,而没有最凑合的。 十一应是。 容湛起身,铺开一卷图,上面山川河流分布详细,赫然是一副天下地图! 二月好伤心,肿么都没有评论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三章 引荐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引荐 整片大陆十分广阔,地理分布十分复杂,是以一副完整的地图其实十分难得,至少大庆皇宫中就没有这样完整而清晰的地图。 然而此时,容湛手中就有这一份,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明日召集各位主将,商谈发兵大庆之事宜。” 十一和禹泽早有预料,终于等到这一天,带着三分激动各自行礼退下。 帐中只剩容湛一人,跳跃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幻化出一片清隽温润的光泽来。 看了一会儿,容湛准备休息。 因为一些缘由,他从四岁起就没有再让人近过身服侍,是以一直亲力亲为。 等他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冥冥冷冷的眸子。本该是一双如秋水般的动人双眼,却因沾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冰冷沉凝而让人望而却步,仿若云间高不可攀的雪莲,带着冰雪般不可触碰的寒意。但是,又纯粹的让人 容湛心中微微一动,睁开眼睛,霎那间流光四溢,在暗沉的夜色中也无比摄人心魄。 平静了一下,微微有些好笑,多年前的那双眼睛,竟然会再次想起。 他的心中有一只手,把那双令人心颤的墨玉般的眸子掩盖。 他终于睡去。 在两人再见的这个夜晚,似乎如此平静。 没等多久,范与哲就回来了,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云兄,刚刚你没看见吧,咱们少帅回来了。等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以你的本事,定能谋个不错的职位的,你大可放心!” 苏流熙放下手中的兵书,说道:“多谢。” 范与哲看着苏流熙在灯火中似乎柔化了的眼神,晃了一下神,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够妖孽。若是身为女子,仅凭这幅容貌恐怕就能让敌人不战而降了。 随后又笑道:“对了,今天你就先委屈在我这里将就一下,明天分配了职务,你就能有自己的营帐了。” 其实范与哲这话说的并不完全,因为只有校尉才能有自己独立的营帐,他觉得苏流熙最少也是这个职位,是以如此说。 苏流熙点头表示感激。范与哲是骁骑尉,有自己的营帐和侍卫。况且帐篷中除了一个用来睡觉的榻,还有一个帘子隔开的小榻,平时偶有小兵在那里休息。今天倒是正好解决了睡觉的问题。 范与哲看苏流熙始终是一副十分淡然的神色,不由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少帅吧?” 言下之意你明天就要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了怎么还如此淡定? 苏流熙点头:“听说过。” 没、没了? 看看苏流熙这就准备睡了,再想想当初自己第一天见到少帅时激动的一天没睡的样子,范与哲忽然觉得有点蛋疼。 范与哲又有些不甘的想到:没事儿,明天见了少帅,他肯定不会这么淡定的。 如此想着,范与哲终于渐渐睡着。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范与哲就带着苏流熙前去拜见容湛,这一次人终于在了。 苏流熙随着迈进那座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营帐。 “少帅,今日属下给您推荐一人。”范与哲冲着容湛说道。 容湛自书桌后抬起头。 “属下昨日追击何甫,承蒙这位云熙公子出手相救,才没有被何甫及其手下偷袭成功。后来相谈,才知道他本就是要来投军的。这就顺水推舟请这位公子来了,还望少帅一见。” 容湛看向苏流熙,神情清淡:“你想进入翼字营,成为本帅的部下?” 苏流熙直直看着他:“是。我与大庆有屠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传言东齐三皇子麾下翼字营治军严明,所向披靡,其本人更是胸有丘壑,运筹帷幄,才绝天下,是天生将才。是以想着投军翼字营,不仅能够一睹翼字营和东齐三皇子的风姿,也能为母报仇雪恨,实在是不二之选。为表明我的诚意,已经献上灵州将领裴然之首级。” 范与哲补充道:“少帅,属下昨日见,确是裴然首级无疑。” 站在容湛身后的十一一直看着苏流熙,心中闪过一丝惊诧。 按照多年经验,即使是男人,第一次见到自家少帅不说看的痴然,也要多多少少流露出惊艳之色。然而这个少年从进来到现在,居然始终平淡如水,这份定力,着实少见。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居然能够取了裴然首级全身而退? 容湛的神情中染上三分散漫三分慵懒三分从容和一份犀利:“既然如此,那么,你觉得,应该给你个什么职位?” 苏流熙岂会不知这小子是在试探她,若是说高了,显得不自量力,说低了,又显得太没自信,怎么都能翻出两朵花来。 “一切但瓶少帅做主。” 容湛忽而转头吩咐道:“召集所有营中将领。” 十一于是听命下去叫人去了。 范与哲一时摸不清容湛的意图,只是也不敢造次,正想开口问一句苏流熙怎么办,就听到自家少帅说道:“云熙。” 苏流熙眼中光芒一闪。 容湛忽然笑笑,霎时间满室生光,似是簇簇拥挤的花朵无声盛开般的让人心中忽生美好,又像是月色皎皎沁透夜色温润了所有景色。 如此风华,清隽温润的容貌,雍容雅致的气度,实在让人心醉。 “你留下。” 范与哲睁大了眼,苏流熙心中一凛,却低下头拱手道:“谢少帅。” 事实证明这个容三皇子真的十分胆大,敢让她这样一个甚至还不知底细的人参与他们最为机密的军事会议。 或者,这也可以看做是这个男人基于绝对强大的绝对自信。他相信自己可以掌控全局,所以对一切或明或暗的计谋都洒然不惧,坦然相迎。 一刻钟后,容湛主帐。 翼字营凉州军中的将领全数聚在此处。苏流熙和十一一起站在容湛身后,看着鱼贯而进的一个个将领,对于那些或好奇或无谓的目光全然无视。 容湛的手下,居然如此年轻。这是苏流熙的第一印象。 容湛出身东齐皇族,本身封号翼王,是以他的军队号称翼字营。容湛是翼字营的总帅,大将军衔。而进来的这十三个人中,有一位骠骑大将军顾霆,两位车骑将军柳青云和司马,三位卫将军以及四位位中郎将,还有包括范与哲在内的三位校尉。 其中,除了顾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是东齐赫赫威名的骠骑大将军外,剩余的人居然最大看起来不过三十三四岁的样子。 而十一和禹泽,是容湛的心腹。二人皆是中郎将职位,禹泽负责外务,而十一负责暗卫金羽骑的部署,军中众人对二人也十分敬重。 此时众人坐在容湛下首,心知必有要事相商,然而看到苏流熙,又都暗中疑惑,不知这个风姿绝佳的少年和少帅什么关系,竟能够以新人之态参与这等机密会议。 众人皆等着容湛介绍此人,然而容湛完全不在意,等到人都齐了,直接说道:“本帅已经决定,半月后发兵大庆,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一说吧。” 苏流熙心中更加警觉:这货是要拖她下水呢! 若是能有亲留下个评论那想必是极好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四章 才华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才华 顾霆资历最老,军功赫赫,容湛自从进入军队,这位老将军对其一直十分关照,在军中,所有人都知道顾霆将军就是少帅的半个老师,上上下下也十分敬重顾霆。 顾霆虽然已过不惑,但是仍然十分健壮,身材十分魁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带着经年征战沙场的血腥和豪迈,气势十分凌厉比人。 此刻听闻容湛终于要发兵大庆,这位一声戎马的将军仍然抱有十二分的热血:“好!少帅,众所周知,这几年大庆嘉荣帝越发昏庸,竟然听信小人谗言,怀疑静安王要谋反,几次三番找理由剥夺了沈非的兵权。而且百姓流离失所,官员贪污腐败,现在整个大庆已经大厦将倾,是时候拿下大庆了!” 另几位听了这话纷纷附和: “对啊,是时候了!” “大庆自作自受,遇到咱们翼字营怎还会有活路?” “少帅,微臣愿做先锋,带兵征战,为东齐拿下第一城!” “微臣同愿!” “微臣同愿!” 都是血气方刚的儿郎,一群人摩拳擦掌,似乎等不及要带兵攻打大庆了。 容湛一直听着,直到一群人全都表明心意之后,才慢悠悠的转头问苏流熙:“云熙,你有什么看法?” 顾霆等人见此纷纷安静,他们少帅从不是莽撞之人,他这样问,想必这个少年必有过人之处。只是看其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能够说出什么来? 苏流熙在容湛旁边,早就把容湛面前整个地图都仔细看过了。此时听得容湛开口,毫不意外。 “草民出身卑陋,见识浅薄,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以苏流熙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实在罕见,因为她一直是最强,但是她现在是云熙。 苏流熙看了看地图,说道:“草民认为,最好的时机还没有到来。” 此话一出,顾霆几人脸色未变,只是眼中颇为不赞同。 苏流熙继续道:“最佳时间应在一个月之后。” 一个年轻的中郎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苏流熙指着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诸位请看,此处是凉州百里远的一个县城,隶属于和大庆相接的青州。因为整个大庆边境军队所需的粮草大量出入皆是通过青川,所以这个小县城十分不起眼,但是现在已经快到冬季,再过一个月天,就会极其寒冷。到时大雪封道,我们占据青川,首先会阻碍大庆的粮草供应。我们就可占据先机。另外想必少帅也另有安排。” 苏流熙说一半留一半,众人听得渐生赞同之意,不由都看向容湛。 容湛见此,微微笑道:“不错。原本是打算半个月,但是接到消息,嘉荣帝将在三日后对静安王下手,静安王世子沈墨青这几年在西关声名显赫,自有其势力。消息传到他那里只需三日。沈墨青身为沈非唯一的子嗣,势必会带兵返回帝京,这又需要二十日。” 容湛手指划过大庆的区域:“剩余的三日,足够沈墨青决定另起炉灶,反出大庆了。到时候,帝京岌岌可危,众人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再有人有闲心来关心偏远的边关之变呢?” 所有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顾霆不禁赞道:“少帅果真天生将才。如此一来我们将会更加主动。” “我们第一战就在青州。” 容湛开口,指着青州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一共会有五万兵力直袭青州,西北总督会派出五万兵力支援同时发兵灵州,翼字营剩余五万兵力坐守后方。” 众人尚不知西北总督已经被说服派兵并且会提供粮草,闻言皆是喜上眉梢。 “具体计划,还要再等等”容湛忽然直起身子,“大家且先做好准备。” 十一二人心知是指冯萧即将到来,其他人却不知。只是看着容湛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也都没再开口再问。 于是个人纷纷退下,打算回去立刻加强作战准备。 苏流熙看着容湛大方的摊开地图,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她看清上面的特殊标志。 这小子苏流熙心中警惕更重,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润无害的人,若要动真格的,恐怕手段非同一般的狠辣。 容湛有些悠闲的看了苏流熙一眼,随口说道:“云熙,从今天起,你就是都尉之职。正好十三营都尉一职空缺,你就去那吧。” 语气散漫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就这样轻易地决定了苏流熙的职位,苏流熙看着容湛明月珠玉般的容颜,单膝下跪: “多谢少帅赏识。草民必当恪尽职守。” 容湛看着那个即使是跪着也依然挺直了脊背的单薄身影,眼中莫名一闪,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那就看你自己了。今天就去十三营报道吧。” “是。”苏流熙随后告退,离开这里。 十一和禹泽对于自家主子这么轻易就给了那个毛头小子这样的职位有些不解,再怎么说,军中将领都是一步步生死相拼得来的,苏流熙这一来就是都尉,十三营那群人少不得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 因为十三营原先的周都尉一个月前不幸战死,十三营的那群人都是一群犟牛,但是互相之间关系非常好,周都尉一死,容湛就一直没有安排新的都尉上任。 苏流熙这一没资历,二没军功,去了铁定要先受一番刁难了。 禹泽瞟了自家主子一眼,却见他仍然一副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模样,心中不由为苏流熙默默祷告了一下。 祝你好运,兄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要这样整你,但是自求多福吧。 苏流熙跟着一个带路的士兵去了十三营的地方,容湛手下效率果然高,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独自的帐篷。 苏流熙谢过那个带路的士兵,看了一眼帐篷,反正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简单。 这没什么,再艰苦的环境她都受过,这已经很好了。最关键的是,这是她自己住的帐篷。平时换装什么的总要方便点。 这幅身体再过两个月就要十五岁,身体发育,她已经开始用布条缠胸,容貌上也易容的更加英气。幸好她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模仿男子姿态轻而易举,再加上她眉目间流露出的凌厉睥睨的神色,让人很容易把她和这个时代那些纤弱女子分开,除非亲自检查,否则是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的。 苏流熙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看过帐篷就跟随者带路的士兵一起去了十三营正在训练的地方。 翼字营下面分成许多小营,平均一千人一个小营,一个都尉,一个副都尉。 苏流熙来到训练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进行训练。 那个士兵大声说道:“季常!” 一个身材很高的男人跑过来:“什么事?” 这个士兵是容湛的手下,是以军中人都认识。 “这位是云熙云都尉,从今天起,就是十三营的新任都尉了。” “什么?!”季常看了苏流熙单薄的身材,下意识大吼了出来,“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我们十三营的都尉?你没开玩笑吧?!” 剩余训练的人听见声响,都扭头看过来。 那个士兵说道:“是少帅今日亲自下的命令。你们可别仗着自己的牛脾气乱来。跟着云都尉好好干!” 说罢就回身对苏流熙行礼告退。 这个地方很快只剩下苏流熙和一群魁梧雄壮的大老爷们对视。 “小子,军营可不是你玩乐的地方,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季常是个直脾气,看苏流熙的模样,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想要来混着玩的,不由开口就是这句。 苏流熙站在一米九的季常身前,显得越发瘦弱。 “你们今天可以挑战我,若有一人可以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立刻滚蛋。”苏流熙明白这些对付这些大兵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说话。 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此话一出,剩余的士兵全部嘘声一片,季常不屑嗤笑,这小子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他们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可以玩的,什么是不能招惹的! “行!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输的太惨可不要哭鼻子!” 一群人哈哈大笑。 苏流熙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流露出一分不易觉察的狠厉血腥。 “谁先来?”苏流熙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平静的语气令一群人有些炸毛。看着这样子,似乎无理取闹的是他们? 季常热血上涌,直接大声道:“我来!” “好样的!副都尉,让她看看什么是实力!” “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不受点教训是长不大的哈哈!” “副都尉狠狠教训她!” 苏流熙充耳不闻,抬眸对视上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季常突然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戮的气息,令他的灵魂都开始颤抖。 那是从血海骨山走过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他定了定神,一拳狠狠砸出: “小子接招--” 表示没有评论的二月好可怜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五章 立威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 立威 季常虎虎生风的拳头迎面砸来,苏流熙脚步微动,侧身避开,左手抓住季常的手臂一拉右手狠狠一切,季常措手不及吃痛后退,苏流熙怎么会让他逃开?一个用力翻转小擒拿手,季常就被狠狠摔在地上。不待季常反应过来,苏流熙欺身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季常感受到压迫感,浑身一僵不敢再动。 苏流熙负手身后,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下一个。” “等等!”季常一看自己居然在这小子手下一招都没走过,心中羞愤,涨红了一张脸叫道,“这不公平!我刚刚小瞧了你,一时疏忽才会输给你,咱们重新比过!” 苏流熙垂眸瞥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季常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是仍然强自梗着脖子:“怎么样?敢不敢?” 苏流熙不答反问:“战场之上敌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让你重来吗?” 季常一僵。 苏流熙抬眸看向刚刚还在叫嚣着教训她的众人,声音清清淡淡,只是其中的隐隐不屑让人更加恼怒:“原来名扬天下的翼字营竟然这么输不起。” “不准你侮辱翼字营!”有人不服,大声喊道。 苏流熙冷哼,冰冷的目光扫过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噤声。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瞬间足可让你的敌人杀你千百次了,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没有准备好?我现在真的怀疑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纷纷涨红了脸,确实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讲的。 季常更是羞愤,狠狠扭过头道:“好 !我输了!” 苏流熙收脚,不再看他,昂首问道:“下一个谁?” “我来!” “我!” “别和我抢让我来!” 一群血气方刚的士兵纷纷举手报名。 “你,你,你,还有你们四哥,一起上吧。”苏流熙指过几人,说道。 被指到的几人虽然觉得这样有失公允,但是看着苏流熙那平静之极的神色又暗生不忿,对视了一眼,决定一起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于是同时说道:“请!” 几人各自招呼过来。 让猎鹰出身的苏流熙来对付这几个人,确实大材小用,就像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子打架,完全欺负人。看起来几人打她一个,她很吃亏,但是实际上这些在军队底层的人怎么能比得过堪比国家最锋锐的利器的苏流熙呢?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苏流熙闪身而过,几乎没有人可以看清她的动作,等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那七个人都已经倒在地上。 其他人见他们迟迟不起,不由急道:“你们怎么了?还不起来继续?” 几人纷纷站起身,身上并没有流血,也没有明显的伤,但是几人都冲着苏流熙道:“我们输了。” 还有人想开口问,忽然有眼尖的发现那五人的脖子上有了一道极浅极浅的划伤,一样的长度,一样的位置! 致命之地! 所有人都诡异的沉默不语。 已经不用再比了,能够在错身的一瞬间,同时划伤几人的脖子,还是完全一致的伤痕,这需要何等眼力,有需要何等控制力?她若是想,完全可以杀他们于无形,要知道能够留下伤痕而不伤人可比直接杀人困难多了! 苏流熙环顾四周,冷冷问道:“还有谁不服?可以一起上。” 季常一下子弹起来,大声说道:“不用了!咱们都服了!” 看见那几个人的浅淡的伤痕,他才发现这个少年有多么深藏不露。 他简直是个杀人机器。 剩余的人在经历了短暂的挣扎之后,也纷纷大声说道: “没错!咱们服了!” “你小子可以啊!咱们翼字营可没有怂包,输还是输得起的!” “说得好!服了!” 季常这个大高个就是个标准的大大咧咧的爷们儿,这会儿见识了苏流熙一身功夫,心中服气,先前的不快瞬间抛在脑后,走到苏流熙身边,一个蒲扇大的巴掌就朝着她的肩膀拍去:“行!就冲你这身功夫,咱们也认你了!” 苏流熙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错了一步,闪开了他的大手,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因为训练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汗水,虽然已经是初冬,可是他们浑身都散发着热烈的气息。 他们的眼神纯粹干净如出生的孩子,所有的情绪都清清楚楚映在眼中。 她忽然生出久违的熟悉感,在猎鹰的那么多年,她最熟悉的眼神和氛围。 她知道这些人只是认可了她的到来,却还没有认可她的融入。要让他们乖乖听话,这点小菜可是完全不够。 苏流熙忽然扬声喊道:“季常!” “末将在!”季常条件反射,听见苏流熙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大声回应。 声音一出口季常就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听话,来不及反应,苏流熙就继续说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十三营的都尉,也就是你们的上司和战友!” “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浴血杀敌!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服从命令!“ ”任何人不得违抗!若有违反,休怪我不留情面!“ 她如玉石相击的清脆的声音在广阔的训练场上远远传去,带着三分威严三分凌厉三分郑重一分血腥,仿佛震得这片空气都隐隐颤动。 十三营的人被这份威势所镇,竟没有一人出声。 看着那道单薄却挺拔坚韧的身影,忽然有人觉得,也许,这个少年真的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她是来真的! 苏流熙看着这一千人的队伍,沉声说道:”刚刚你们对我的考核,我接受并且通过了。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所有人包括季常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不过他们很有自信,十三营在整个翼字营都是出类拔萃的,还会怕这个小子的考验? 季常大手一挥:”弟兄们!让云都尉见识见识咱们十三营的厉害!“ ”是!“所有人都大声应答,仿佛想要用声音镇住苏流熙,可惜苏流熙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十三营全体听令!“季常一声大嗓门吼出,远远地都听得一清二楚,”集合--“ 所有人极快的集合起来,列阵站好,个个站的笔直。 ”骑射训练准备--“ 训练场有常备的靶子和弓箭,所有人训练有素的取了弓箭,一排排开始射击,几乎有一半都射中了靶心。 就古代的条件来讲,这样的军队绝对算得上精英了。 可惜,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苏流熙,一个经受过最残酷的兵种选拔,熬过一次次非人特训的猎鹰最强的特种兵。 这就注定他们今后的日子会很充实。 等所有人都射击完,季常一声令下:”归队!“ 整个十三营的人迅速恢复队形集合站好,整个过程十分利索。 季常回身行礼:”请云都尉指正!“嘴上说是让苏流熙指正,眼神却明明白白说着,怎么样,没见过这么精英的部队吧? 就在季常等人眼中的骄傲就要止不住溢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苏流熙不屑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的实力?“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苏流熙眼中不屑一顾的神色了。 那眼神,几乎让季常等人以为自己就是一坨垃圾。 ”你!“季常没忍住就要开口反驳。 ”集合速度拖沓,执行命令迟钝,射击水准低下。你们的实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话说的一丝情面不留,不过苏流熙要的就是他们炸毛。 只有愤怒和不服才会催生动力,只有渴望挣得认可才会突破极限。 她的队伍当然要成为最强的。 ”所有人立刻训练场五十里拉练,天黑前没有跑完的今天没有晚饭!“ ”什么?!“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不说跑不跑的完,就是这一来就是五十里就让人难以招架。没跑完还不让吃饭?这什么破规矩! 季常等人心中不服,又奇怪的不敢反抗苏流熙的命令,只好压下一口气,准备让她好好看看他们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跑!“ 所有人憋屈着神情开始绕着偌大的训练场跑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终于进入正常的节奏啦!撒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六章 魔鬼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魔鬼 在此之前,十三营的士兵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变态的人,更没想过会有那么多变态的千奇百怪的训练方法。 第一天的五十里直接练趴下了九成的人,剩下的一成像季常这样天生体质好的,也被折腾个够呛,等他们一个个或慢跑或慢走或爬着结束了那五十里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原本说的没按时跑完的没有晚饭,实际上,因为太累,所有人都没有去吃饭,除了苏流熙。 其他营的人还奇怪,以为十三营有特殊任务,可是直到天都黑透了,十三营的人都没出现。 所有人第二天都知道十三营来了个魔鬼都尉。斯人十分貌美,心如毒蝎,手段繁复,堪称都尉之中最狠厉的一个。 可是十三营没有一个人抱怨或者放弃,因为苏流熙一直跟随着他们一起训练。 卯时开始十里长跑拉练,然后一刻钟吃饭时间,然后是负重训练,每个人都举着十公斤的重物坚持一个时辰,再然后是深蹲练习和抗击打训练,中午半个时辰吃饭休息。下午是负重二十公斤长袍二十里,以及格斗训练。晚上则是军事理论普及。 两天后,增加了五十米铁丝网来回三十趟以及云梯攀爬练习。 这样一份训练表直接震惊了整个翼字营。 为了保持整个翼字营的水平,翼字营分成了几十个小营,平时单独训练,有时候会凑在一起比赛,形成竞争压力,从而让整体战斗力保持在一个高度。苏流熙这拿十三营狠练的事儿,很快就传遍整个大营。 不过很多人都不以为意,尤其是其他营的都尉副都尉们,觉得这个新来的小子完全是在哗众取宠,根本不知道怎么训练士兵。 至于高层们,则是作壁上观。他们都是见识过苏流熙的军事才华的人,而且少帅都没说什么,他们更不会主动去凑什么热闹了。 至于容湛?他终于喝到了珈灵山春化雪水泡的君山银针,看着起起浮浮的针形芽叶终于聚拢成一簇,端起轻抿,唇色浅淡,看起来温润无害,雅致从容,清隽的眉目间带了些兴味:“无碍,随她。” 于是整个翼字营的人每天看着十三营的人往死里练,有时候还会送上几个怜悯同情的眼神。 而对于十三营的人来说,真是有苦说不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训练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负重跑这种还可以理解,可是过铁丝网是为什么?前三天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刮了一身伤,膝盖和手肘都是磨伤。还有那个抗打击训练,那是狠狠往地上摔啊,身上的伤那就没下去过。 一开始还有人抱怨,可是苏流熙一直跟他们一起训练,负重跑她是第一个跑完的,深蹲她是流汗最少的,过铁丝网她是唯一一个不受伤而且最快到达的 当那一道单薄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在最前方出现时,十三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默默忍耐并且坚持下来。 笑话!那个小子都能做到,他们怎么就做不到? 苏流熙渐渐成为了十三营的一个标杆。只要她在那里,剩下的人就有动力去追赶。 苏流熙以最强势的姿态逐渐融入了十三营。她本身就像是一柄利剑,随时可以破开任何躯壳,长驱直入。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 渐渐的,整个翼字营都习惯了十三营每天的魔鬼训练。 这个世界上,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会淡化你所有的感知,同时它也是最锋利的武器,因为它会潜移默化让你变得强大。 十三营的士兵们此刻还不知道,日后他们会多么感谢苏流熙的特训。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半个月后,翼字营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因为丞相冯云奇之子冯萧带着圣旨来了。 他的身份是翼字营监军。 说来他这个身份其实很尴尬,因为翼字营是容湛的部下,只听命于容湛,现在来了个监军,谁都知道其实就是个摆设。但是冯萧不这样想,他觉得翼字营还是东齐的军队,那么他这个监军就有权利来监管整个翼字营,甚至连容湛都要看他的脸色。 更何况,容湛自从三年前离开京城,几乎没有再回去过,可是整个东齐都在仰慕他。 女子为他的绝世风姿痴迷,男子则为他的军功赫赫钦佩。 他是整个东齐的传说。 可是凭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他就不信他真的有那样完美,来之前他还和一个富家公子打赌说若是和容湛对上,他一定会让天下人看看,他是不是毫无瑕疵。 另一方面,翼字营的人都对这道圣旨和冯萧的到来感到十分奇怪。 众所周知翼字营是只听命与容湛的,甚至连当今圣上也并不有十分的话语权,但是圣上对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小儿子十分宠爱,也十分信任。突然派来监军,监视的寓意不言而明。 就在朝中众人对此议论纷纷,认为这是三皇子失宠的前兆的时候,翼字营却全体保持了缄默。 容湛对此毫不在意,那个高坐龙椅的人,何曾真正的信任过他? 正如他当年沉默放任他的母亲明妃被皇后诬陷而死一样,他最爱的,最信任的,不过是他手中的权利罢了。他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子凄惨死去,对于他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儿子,他又如何会在意呢? 呵,容湛眼中划过一丝凛冽的讽刺。 以往所做的表象,终于经受不住旁敲侧击的试探,裂开了缝隙。 恐怕为了这一步,冯云奇没少下功夫。 容湛看着面前露出挑衅神色的冯萧,嘴角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父皇体恤, 派来冯大公子身负监军之职,实在是容湛之幸。” 冯萧这是这几年第一次见容湛,就连他自己都被容湛的气质所摄,一时间只觉万物静安,同生美好。 待到容湛出声,他才猛的回神,发现自己刚刚看容湛看迷了,心中一时尴尬,再看容湛完全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觉得对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恼羞成怒,脸上表情却还是比较恳切:“三皇子过谦了。之前一直十分仰慕三皇子翼字营的威名,此次圣上派人前来协助军中事宜,冯某承蒙圣上隆恩,能够来此一睹翼字营风姿,实乃冯某之幸。” 容湛似笑非笑,眉目之间的天生清贵气质让他看起来高不可攀:“如此还望冯监军多多费心了。” 冯萧僵着脸笑笑:“哪里哪里。” 一番寒暄之后,容湛起身离去,冯萧看着那个绝世风华的背影,不由想起几个公子哥开玩笑说他们这些人是一辈子也追不上人家的脚后跟了。 哼,这回有你好看!冯萧握紧了手掌,恨恨想着。 整个翼字营并没有因为冯萧这个所谓监军的到来而有什么改变,所有高层都在进行着紧张的战前准备。 至于十三营,逐渐的都已经开始适应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每天晚上的军事理论教导一开始季常等人都认为没必要,因为都是一群不识字的大老爷们儿,整那东西也没什么用。可是一个星期之后,尝到甜头的众人也开始端正态度了。因为苏流熙讲的浅显易懂,能用一些实例来讲解兵法,让这些士兵都感受到了军事的魅力。 十三营的人十分有默契的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在他们心中,已经把苏流熙归为了自己人。 而冯萧在这里小半个月,除了第一次,几乎没再见过容湛,总是被各种理由拒绝碰面。不是正在休息就是出去巡视了,搞得冯萧十分上火。 终于,这天,容湛召集人马,共同商议进军大庆事宜。 除了冯萧,苏流熙居然也破格被叫去。 一进帐篷,即使气氛凝重,苏流熙还是感觉到空气中隐约跳动的兴奋因子,那是属于军人的热血在沸腾着叫嚣着去开疆扩土! 大战,在即! 求评论求收藏,这是二月最简单最美好的期盼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七章 部署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部署 一干将领聚集在容湛的主帐,个个眼中透露出热血的战意,除了三个人。 一个是冯萧,他从未上过战场,没有见识过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也不能理解这些将领终于可以驰骋疆场的沸腾期待。 一个是容湛,这个人是整个翼字营的统领和精神领袖,但是却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风轻云淡。甚至难以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出他的一丝情绪。手握重权,开疆辟土,这样的事情,相信会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野心和蓬勃的雄心壮志。唯独这个男人,依然雍容雅致,清贵从容,清隽的眉目仿若不染尘埃的温润清透。 还有一个,是苏流熙,整个人依然沉凝冷清。 容湛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随后仿似毫无所觉的指着铺开的地图说道:“明日进攻大庆青州。诸将听令--” “是!”所有人刷的一声以军姿站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的少帅。 “柳青云!” “末将在!” “本帅任命你为此战的副指挥,所有人马皆可调令。明日辰时,你带领十万兵士进攻青州,势必拿下第一城!” “末将领命!” “司马!” “末将在!” “今日你率领三万兵力前往灵州,西北总督会派出五万兵力供你驱使,汇合后即刻攻打灵州。” “末将领命!” “顾霆!” “末将在!” “你负责镇守凉州总营,务必保障后方无虞!” 顾霆没想到容湛会让他留守后方,犹豫了一下便道:“末将领命!请少帅放心!” 大家心中明白这是容湛开始让自己的人逐渐上位了,这些年轻的将领们都是容湛一手提拔上来的,只有依靠实打实的军功才能在日后的朝堂上分得一席之地。 顾霆又何尝不知?老的总要腾出地方给这些年轻人一展才华的空间,所以他考虑了一下就爽快答应留在凉州总营。 “云熙!”容湛忽然转头看向了苏流熙,平静的吐出一句,“今夜你带人秘密前往青州军机大营,务必烧光他们的粮草。而后潜伏在城内,在城中与大军汇合。” 其他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容湛,又看看苏流熙,看着苏流熙那单薄的身板儿和还稍显稚嫩的精致脸庞,都觉得自家主帅这次也太不靠谱了。虽然没有人怀疑容湛的决定,但是所有人都怀疑苏流熙的能力。 正要开口相劝的众人看到容湛的深邃而从容的眼神,却都又默默咽回了喉间的话。 苏流熙抬眸正对上容湛还带着一丝笑意的温润眼神,不过苏流熙看的更清楚的是那里面掩藏的凌厉和狠辣。 这个男人,她一早就知道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现在,她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雄才大略,滴水不漏,即使是她这样从敌对方投军的人,他也敢把这么秘密而关键的任务派给她。足见这个男人的强大自信。 “末将领命!”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回荡在帐中,让人不觉生出一身寒意。 冯萧此时简直浑身难受,这些人似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那些将领们居然除了一开始给他打过招呼以后再没人看向他,容湛发出一系列命令也没有事先跟他商量,搞得他就像是一个物件摆放在这里一样,这样的完全的忽视让他十分不爽,只是一直也没找到时间插话。终于他的情绪就要爆发的时候,容湛似是有所觉的看向他,温和笑道:“冯监军想必同样期待这一站的胜利。还请冯监军随同本帅一同破开大庆之门。” 冯萧一句话堵在喉咙,顿了顿后,不甘说道:“那是当然!” “既如此,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做好大战准备!” “是!”洪亮的应答声下了冯萧一跳,看着陆续走出的将领们的背影,心中暗暗咒骂,随后看自己留在这也十分尴尬,便也飞快告辞离开。 等帐中只剩容湛和十一禹泽三人时,禹泽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那云熙真的可以肩负此任吗?她毕竟是” “不要小看她。她的话虽然只能信一半,但是绝对是做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容湛笑笑,对二人的反应不以为意。 十一突然面无表情说道:“她的身手很好,非常好。” 禹泽回头瞪他一眼,他也知道她的身手很好,他还知道她的训练手段很特别呢!现在全军上下谁不知道犟牛一样的十三营来了个魔鬼都尉? 十一这样说,是因为之前范与哲非要拉着他去看十三营的训练,本来依着十一的性子是不会凑这种热闹的,只是容湛后来若有所思的说了句:“去看看也好。”于是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都去看了。 说起来十一跟随容湛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可是看到的那一刻,面瘫的十一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奇怪的训练方法,严苛的训练标准,看着一个个士兵跟随在苏流熙身后一次次狠狠摔打在地上练抗打击能力,看着他们毫无形象的在铁丝网下匍匐前进,看着他们连续奔跑攀登云梯翻越障碍,看着他们比划着完全陌生但是狠厉准确的格斗招式 十一终于明白,为什么主子坚持留下了这个人。 这种能力,训练出的将是虎狼之师! 因此此次暗袭青州军营,她是最好的人选。 禹泽一直忙着处理事务,因此只是听过一些传言并没有亲眼见过,此时见主子和十一都是这样的态度,不由心生好奇。对这次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产生了不一样的期待。 却说苏流熙回到十三营,所有人都还在进行体能训练,苏流熙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和观察,已经知道哪些人体力好,哪些人比较灵活,哪些人比较稳重 。召集十三营全体集合之后,苏流熙从中抽出了十个人,其他人暂时交由范与哲手下。 下午苏流熙对这十个人进行了任务的简单描述,年轻气盛的士兵们听说自己肩负这么重要的任务都十分激动,个个兴奋的面颊涨红。 苏流熙冷冷说了句:“一切听我命令,不准擅自行动。今夜子时出发,保证绝对秘密。” 不过这次并没有浇灭这群人的热血,个个眼睛泛光,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雀跃:“明白!” 二月飘过求评论求收藏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八章 巨变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 巨变 在容湛等人严阵以待的等待着最佳时机出兵大庆时,大庆已经乱成一团。 大庆历二百一十六年十一月九日,嘉荣帝以结党营私策划谋反为由,将静安王府全府三百零七人全数关押天牢,同时派出御林军奔往西关捉拿静安王世子沈墨青。 等到沈墨青三日后接到消息时,静安王府众人已经被判斩首,当天帝京百姓全部涌上街头,有人出声为之伸冤,被御林军强行拖走。听说那些人再没出来。 静安王沈非在断头台上发丝凌乱,浑身狼狈,在监斩官一声“行刑”喊出时,沈非眼中悲愤难抑,忽然仰首大笑:“哈哈哈苍天何等公平!当初我眼睁睁看着定国侯府百里将军被人诬陷致死,而今终于轮到我静安王府了哈哈哈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声音凄厉,语调悲愤。 他忽的回头看向监斩的官员,那人正被沈非的话惊得全身发颤,心想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抱着必死的心了,忽然被沈非猩红的双眸阴沉狠厉的瞪着,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由于嘉荣帝早已吩咐过,所以在天牢的静安王府的人都受尽了折磨,尤其沈非,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只是此刻他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觉,朝着监斩官骂道:“回去告诉赫连煜,他这一生作恶太多,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将受尽人间苦楚,凄零死去!” 而后他猛的朝向南方,狠狠磕下头去-- “百里兄!是沈某对你不住,未能在你被谋害的时候站出来!此生曾受你大恩,却只能看着你尸骨无存沈某一时糊涂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应当!只求来生投身明君坐下,再一同豪饮烈酒!” 他的头抵在冰凉的地上,迟迟未起。 已是深秋,天气转凉。围观的百姓却忽然觉得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 监斩官慌不择路的丢下牌子,颤声说道:“大、大胆人犯!胆敢出言侮辱圣上!快快快斩!” 雪亮的铡刀落下,整个断头台很快被温热的鲜红的血液染红。 有些人忽然捂住了双眼。天空灰白阴沉,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大庆的天,就要变了。 在静安王府被斩首三日后,静安王世子沈墨青在西关自立为王,国号大明。 在当日,沈墨青发出昭告天下书,其中列举了嘉荣帝赫连煜在位二十三年所犯罪行。 其中包括大庆二百零二年因所谓叛国而处决的定国侯全府一百八十六人,以及因所谓谋反二百一十六年静安王府三百零七人。在大庆连年遭受灾害的时候,不仅不开国库赈灾,反而为了自己的奢靡享受苛加赋税,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昭告天下书最后说道,赫连煜如此昏庸残暴,天理不容!有傲骨者自当身先士卒,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沈墨青就这样揭竿而起,年号天兴,开启了整片大陆群雄纷起的时代序幕。 宽阔的旷野上,从天边翻滚着乌压压的云逐渐向东而去。近看,马蹄声声,旗帜猎猎,却是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迎面而来。 当先一骑,一人身着玄色铠甲,露出的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清澈的妖娆,但是那双眸子却冰冷似铁,燃烧着铁血的光芒。 “陛下,这一路您都没有好好闭眼休息过,眼看帝京就在眼前,还请陛下万万保重身体。” 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士看着那男人曾经妖娆风情现在冰冷无情的眼眸,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出声劝道。 那男人面目不动,只是眼中杀意更浓:“命令全军加速,早日破开帝京之门!” “是!”那个将士见劝慰无用,只好吩咐全军急行,直奔帝京。 这个男人,正是沈墨青。 在昭告天下自立为王的那一天,沈墨青同时对大庆宣战,亲自率领十万大军直捣黄龙,奔往帝京。 要问他的实力沈墨青在西关这三年,已经把西关变成了自己的天下。 整顿军容,加强边防,收容流民,赈济百姓。刚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人对他不以为然,以为他不过是个二世祖,所以很多事务上推三阻四,十分懈怠。沈墨青手段强硬,以最快速度收拾了叫唤的最凶最不配合的一部分官员和将领们,强势镇压了一切蠢蠢欲动的苗头。 短短三年时间,整个大庆西关连同周边府郡,全数归属沈墨青手下。说来沈墨青本来并没有扩充势力的想法,只是他在西关极其周边的区域名声极好。是以当沈墨青决定反出大庆时,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对于那些投奔他的百姓们来说,反正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形了。嘉荣帝只顾自己的奢靡享受,频遭天灾与人祸的百姓们早就想反了。此时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追随? 至于官员们大抵是觉得跟着沈墨青更有前途。毕竟沈墨青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日一旦称帝,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开朝将领,荣华富贵手到擒来。加官进爵更是不在话下啊。与其在荒凉偏僻的西关默默熬等,还不如奋力一搏,赌一个灿烂前程。 到沈墨青出兵大庆,他已经占据了整个大庆五分之一的地盘,以及总共四十万的兵力。 沈墨青俨然已经有了威胁到大庆的势力。 为了直捣黄龙,沈墨青率领十万大军千里奔袭,一路上所经城郡,除了一个选择反抗,被沈墨青两天攻下,其余竟然全数不战而降。其中有携带者钱财逃走的,也有投诚沈墨青的。总之,沈墨青以天下人皆没有预料到的速度在短短十八天内抵达了毗邻帝京的荆州,距离帝京仅仅百里。 沈墨青一路上除了发出一道又一道命令外,几乎没有说过话,而且几乎没有安稳的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将士们都自觉地保持着沉默,整个大军气氛隐隐沉郁。没有人知道,接到静安王府全体因谋反罪名被抓进天牢的消息时,沈墨青是怎样度过了那漫漫长夜。 那一夜,他在自己的房内独坐到天明。第二天他推开房间的门时,向来妖孽的玉似得容颜也好像染上了一丝疲倦,但是他的眼中像是烈火燃烧着让人心惊的冷意。 这个少年,西关呼啸干燥的烈风都没有改变的妖娆风情,终于在那一夜之后,像是沾染了黑夜的墨色,又像是踏过地狱之花的灿烈勾魂。 那一天,他直接宣布自立为王,并且雷厉风行的发出昭告,聚拢势力,对抗大庆,到现在,甚至已经率军逼近了帝京。 第十九日晚,沈墨青率军驻扎在离地京三十里的郊区。 第二天一早,沈墨青一身铠甲高坐马上,身后是乌压压的十万将士。而帝京的城楼上,也早已站满了禁军。 双方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站在城楼上的是禁军首领,他看着沈墨青,大声说道:“沈墨青!你父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你尚是代罪之身,本应处死!可是你居然敢带军围攻帝京!如此大逆不道,实乃天下所不容!若你投” “唰--”的一声,一根白羽箭如流矢般破空而去,“铎”的一声直直射入城楼上,尾端颤动不已,足见射箭之人臂力之大。上面还附带着一封信。 禁军首领被这一箭惊得一下子吞下了刚刚未说出口的话,脸色青白。 不等他取下那封信,沈墨青就高踞马上,他的脸被盔甲遮挡,看不明显,然而他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刀剑,泛着让人胆寒的杀意。 “儿郎们!赫连煜昏庸残暴,今日必当破开帝京之城门,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他的声音仍然清朗,却染上了一丝让人臣服的威势。 “吾皇万岁!踏平大庆!”十万将士的声音一同响起,听的人心头发颤。 沈墨青右手高高举起,全军霎时无声。 “战!” 他的手狠狠挥下,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利刃,划开了大庆华丽的外壳,露出了腐败的内里。 自此,一片腥风血雨,几次生死徘徊。青锋谁执,长枪谁握,热血染红千里地,醉看人间几番争。 二月打滚求收藏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三十九章 夜袭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 夜袭 大庆历二百一十六年十二月五日,原静安王世子沈墨青率领十万大军,一封战书射上城头,正式与大庆正面开战,震惊天下。 就在这一夜,遥远的东齐,苏流熙和十三营的十人身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子时,几人共聚在苏流熙的营帐。苏流熙看着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掩饰不住兴奋的几人,声音极低,也极冷:“今日任务:烧毁大庆青州军机大营的粮草。我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你们十个人两人一组,分别从五个方位袭击,一旦得手,务必立即撤退!” “是!”几人声音也压得极低,忽然有一个人问道:“云都尉,这样岂不是只有你自己去引开敌军?”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这才想到云都尉是要孤身一人完成这个任务中最关键也最危险的环节。虽然这一个月他们都见识过他的厉害了,也都十分服气。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驻军人数达到十万的大营。如此简直是以身涉险。 苏流熙对他们眼中的犹豫和担忧视而不见,只说道:“我的手下不允许失败!完成任务后,全体在青州城内的醉云楼回合。白天配合大军攻城。” “现在,出发!” 夜色越发浓重,整片大营沉默无声,一列人影悄无声息的出了大营,直奔青州而去-- 苏流熙一行人在丑时抵达青州,随后弃马而行,偷偷潜进了青州大营。 青州大营的警戒在苏流熙眼中形同虚设,她在外围看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找到机会,在换防的时候,直接侧身探进,瞬息间解决了那十个士兵。这一招看的远处的十三营的愣头青们瞠目结舌。 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么擅长杀人的。 不等他们感慨一番,苏流熙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各自奔向粮草储放之地。 苏流熙身手灵活,如鬼魅般向主帐靠近。 月光晦暗,但是依然能够照出影子,苏流熙一番辗转,总能算好每一步,使得她的身影总是隐在帐篷的阴影中。因此过去了两队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经过谨慎的计算和敏捷的前进,她终于接进了防卫警戒最重的主帐。 苏流熙把身子紧紧靠在主帐的背光处,和夜色融为一体。里面隐隐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似乎是上下属关系。 “将军,您还是早做决定为好啊!那沈墨青已经自立为王,势如破竹。只怕此时已经快要抵达帝京了!咱们不若投靠他” “祁山,以后这话休要再提!我温启修虽然一介武夫,却也懂得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虽然陛下这些年有些糊涂,可是毕竟曾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在此刻背叛大庆。” “可是将军,就算您坚持,这大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啊!您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纵然有嘉荣帝的提拔之恩,可是您又何曾少牺牲了?您驻守边关这么多年,陛下怕是早就忘记您了!您又何必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我知道你们对陛下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顾颇有微词,可是为臣者,当以君为上。我生是大庆人,死亦大庆鬼!” “将军您”那人似乎还想再劝,另一人打断他:“好了,祁山。你退下吧。今后不要再说了。” “是。”那人似乎有些无奈,又不想违抗自己将军的命令,只得告退:“将军早些休息。” 说罢行礼退下。 帐中只剩一人,正是青州大营将领温启修。苏流熙静待片刻,忽然飞速闯进主帐,手中匕首直直刺向温启修! 温启修正在准备就寝,哪里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情急之下,温启修只得强行扭转身体,险险错开苏流熙手中锋利的匕首。 苏流熙见状即刻飞身朝着温启修的方向再次一记狠招甩出-- 温启修本身武功不错,虽然已是不惑之年,身手却还十分灵活,刚刚躲过的片刻时间,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见苏流熙迎面攻来,顺手抄起腰间佩剑,不退反进,二人刹那间短兵相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苏流熙的匕首和温启修的长剑比起来,似乎不占优势。温启修本来料定对方必定会吃亏,然而没想到对方用匕首格挡住他的剑之后,直接迎身欺尽,狠狠撞在他的怀里,手臂狠狠撞在他的胸腔! 温启修吃了一惊,下意识要推开苏流熙,却不想苏流熙一击得手之后迅速退后,双腿回旋踢出!温启修挥剑就要斩下,苏流熙却突然一个倒仰,反身刺出匕首! 二人缠斗不休,温启修想要拿下苏流熙,可是总是被苏流熙预料到后手,处处被压抑,几乎让温启修心头冒火。 这个人怎么如此难缠!温启修惊险挡住苏流熙一击,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不知道,苏流熙最擅长的就是近身肉搏!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境地中,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武器! 外面的将士很快就发现主帐进了刺客,外面很快燃起了火光,有纷乱的脚步声靠近。 温启修心头一喜,这个刺客身手不错,他堪堪只能应付片刻,眼下只有派出士兵才能制住他。 但是不等士兵们围过来,苏流熙就忽然身影如鬼魅般一闪,温启修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脖子上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凉。 那是--匕首! 怎、怎么会?她是怎么做到的? 温启修长剑还维持在将要刺出的姿态,却因为异变陡生,生生停在了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流熙算着时间应该足够把人都吸引过来了,终于不再和温启修纠缠,一记狠手直接拿住温启修的脖颈。 她直接拖着温启修往帐外走去。 一出营帐,正如苏流熙所料,密密麻麻全是人。燃烧着明亮的火把,照的人脸上神情有些阴暗。 苏流熙变幻嗓音,气沉丹田,声音远远传去:“一刻钟时间,给我备一匹马!否则就等着给你们主帅收尸吧!” 听起来像是刺杀不成不想鱼死网破而提出交换条件的情况。 站在前排的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大声说道:“大胆刺客!还不快快放开温将军!”听声音,正是刚刚和温启修说话的人。 “祁山听令!”温启修喊道,“不用顾忌我,今日势必要拿下此人!” “将军!”祁山闻言大急。 “哼,没想到你还有此等骨气。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放过我。可惜,你想死,你的部下可不想。而我,也绝对不会随你的愿的。”苏流熙说完,直接一个手刀砍向他,温启修瞬间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你!”祁山恨恨。苏流熙毫不在意的说道:“快!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和你耗!” 祁山看看昏过去的温启修,制止了想要冲上来的将士们,平静了一下呼吸道:“来人,备马!” 此时还是将军的性命重要,刺客有机会再抓不迟。 片刻后,有人牵着马过来。苏流熙拉过缰绳一跃而上,顺手把温启修毫无形象的横驼在身前,双腿轻击马腹:“驾!” 身前士兵让出不敢阻拦,任由她骑马而去。 片刻后,祁山大手一挥:“众将士听令!即刻追击刺客!务必在保障将军安全的情形下捉拿此人!” “是!” 今天很忙,所以只有这么多,周六双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章 追杀 章节名:第四十章 追杀 苏流熙御马急速而去,很快出了大营,朝着夜色浓重的方向前行。只剩清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祁山带着大批人马追随在后,因为苏流熙的马上带着两个人,所以双方的距离很快被拉近。大约跑出几里的距离,苏流熙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蹄声。 她的眼中闪过凌厉之极的寒意,看了一眼经过一路颠簸眼皮微动即将要清醒过来的温启修,手掌一挥,空气中就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启修又死死睡去。 她继续前行。片刻之后,苏流熙忽然屏住呼吸,身子猛地低下伏在马背上,一根羽箭擦着她的头发险险而过,她随后仰起身子,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扬起,急速停下。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 祁山的身影从夜色中浮现,他高坐马上,手中还拿着弓,刚刚那一箭正是他射出。 随着他走出,周围响起整齐的马蹄声,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 周围密密麻麻全部是青州大营的将士,目测少说也有三千人。 她被包围了。 “立刻放了将军,跪下投降,我还可以给你个全尸!” 祁山没有立刻下令诛杀苏流熙也是考虑到温启修还在对方手里。虽然迫于无奈让她出了青州大营,但是再怎么说,他们在这里驻守多年,对此地的地理分布最是清楚,在下令追杀苏流熙的时候,祁山就已经派出人马兵分两路,包抄苏流熙。 苏流熙看着周围严正以待的士兵,已经几乎没有出路,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 祁山见对方没有回应,复又大声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绝无生逃之路!还不束手就擒?!” 苏流熙快速看了周围的兵力分布,所有方向都已经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在最前方的,手持弓箭,只要她稍有动静,立刻就会放箭。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突然!苏流熙一把将温启修横在身前,双腿一踢马腹,朝着祁山的对面直冲而去! 祁山吃了一惊,手掌立刻狠狠挥下! “射!” 弓箭被拉开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连空气都绷紧凝滞。 苏流熙不管不顾的一骑当先,直接抽出随身的匕首,瞬时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那个人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却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苏流熙完全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直接手起刀落,马儿错身而过,瞬间突破前排的士兵防线,到了祁山面前! 祁山快速抽出腰间佩剑,迎面砍向苏流熙! 苏流熙左手拉起缰绳,险身避开,回身一把抢过温启修身上的长剑,反手刺出! 双剑相击,二人迅速各自再次出招。祁山作为温启修手下第一副将,身手自然了得。 周围将士见此,不敢贸然射箭,纷纷抄起刀剑向苏流熙围攻而来! 苏流熙眼疾手快,抓住一个时机翻身而起,一脚踹向祁山-- 祁山下意识伸出手臂格挡,手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他立刻后退,看了看手臂,已经血流如注。 这个人,鞋底和鞋面都配着密密麻麻的倒刺! 祁山简直不知道这个人何以能连这种地方都武装起来! 他当然不知道,身为特种兵常年游离在生死边缘,苏流熙身上每一处都会做好完全武装,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在很多时候,这些细节安排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流熙却不管他,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一脚又狠狠踢向他的腿骨,祁山反应不及,立刻又传来一声“咔”的声音--她生生踢断了他的小腿! 祁山被横扫下马。 苏流熙趁着周围士兵一片混乱,继续突围。祁山身为主将,交手的几息时间,就被对方打成这样,手腿几乎一残一废。这对于平时为他是从的士兵们有一瞬间的愣怔和不敢置信,随后涌上心头的是畏惧--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个人,并且发现他们也恐惧的太早了。 没有了祁山,后面的士兵们刚刚准备一展身手,朝着苏流熙一涌而来,一把把雪白的刀剑在晦暗的月光下也看的一清二楚。 苏流熙高坐马上,直直迎上。 她的长剑像是有自己的生命,挥到哪里,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一片生命。 她一个人,在乌压压的战斗中像是在海中的一叶孤舟,几乎被人潮淹没,一层层的士兵死在她的剑下,更多的士兵一层层围上来,似乎永远也啥不惊,砍不完。 她招式极其简单,没有花样,但是一招致命,瞬息之间她的身边就已经躺下了许多尸体,她的脸上,身上,也有了许多血迹,不过那都不是她的。 她一次次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是她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人。看着似乎永远也杀不完的士兵,她的眼中弥漫出梦靥般的色彩,浑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连周边空气都变得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她的周围渐渐空出了一片真空区域,只有她一路杀掉的尸体在她的身后堆积,像是一座小山。 那些还活着的士兵看着她,像是看着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靥。 以她为中心,周围空出一片真空区域,她的身后,身侧,全是被她杀掉的士兵的尸体,堆积成小山,流出的血几乎染红了这片土地。而她独自坐在马上,身上,脸上,都是血迹,她的衣服,也微微凌乱,但是她的背脊依然笔直,像是一柄直插入天空的利剑,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她的眼神,一一扫过前面踌躇着不敢上前的士兵们,像是锋利的刀从肌肤上刮过,让人不自觉畏惧。 这是苏流熙定格在他们眼中心中的形象,在夜色中,她就像是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倒下的杀人机器。 这个魔鬼。 所有人都已经恐惧到不敢再上前,即使他们的人数依然远多于她,可是没有一个人在看过这样单方面的屠杀般的战斗后还有勇气和她继续打下去。 就连祁山,也沉默的看着她,不再试图去杀她。 苏流熙“砰”的一声,扔下温启修,然后看向他们。 突然,有一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又有一个人往后退去。 所有她面前的士兵,都后退了几步。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她双腿轻踢马腹,依然是笔直的身姿,沿着这条路御马而去。 马蹄声逐渐远去。她的身影也逐渐消失。 所有人忽然狠狠松了口气,有一些人直接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眼神中还带着惊惧之色,嘴里喃喃道:“魔、魔鬼” 没有人去笑话他,今夜将会是他们所有人一生的噩梦。祁山狠狠闭了闭眼,转身说道:“去把将军扶上马,回营。” 等所有人打道回府,祁山一回到营地,就有一个士兵匆匆赶来,满脸惊慌:“祁副将,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人烧了!” “什么!?” 这两天二月忙着考证,更新可能不稳定,大家谅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一章 开战 章节名:第四十一章 开战 尽管已经尽全力救火,但是因为是多处起火,而且天气干燥,火势极大,青州大营的粮草依然被烧得几乎一干二净。 第二天早上温启修终于醒来的时候,祁山率领众将领已经跪在他的身前。 温启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说道:“你们这是” 祁山等人沉痛说道:“将军,末将有罪!让那刺客逃脱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温启修瞬时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一切,还来不及细想,见到祁山吞吞吐吐的样子,皱眉问道。 祁山面色凝重且不安,犹豫半晌,终于说道:“而且大营的粮草被烧了” 温启修一惊之下就要起床,结果眼前一黑又重重摔在榻上:“怎、怎么回事儿?” 祁山连忙上前扶住她,惭愧说道:“是末将无能,中了那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同伙趁着营中防备疏漏,烧了粮草只怕,已经剩余不到两成了” 温启修气火攻心,简直想要抓住那个刺客大卸八块,只是此时再怎样也已经无力回天,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安抚军心,筹调粮草。 他定了定神,说道:“祁山,你立刻安抚将士,并且联系灵州将领,让他们临时抽调一些粮草支援我们。另外,上报朝廷,就说是本将军职责有失,本将军将一力承担此事之责。” 祁山和众将士都纷纷劝道:“将军不可啊。” 温启修挥挥手:“不必再说了,就这样决定了。祁山,你立刻去做。” 不待祁山答应,忽然有一个士兵匆匆来报,脸上神情十分惊慌:“将军!将军不好了!” 温启修此时心情烦躁,见此更加不悦:“又怎么了?” 那士兵喘了口气,急忙说道:“东、东齐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温启修等人立刻急声问道,“主将是谁?” 那士兵眼中闪过瑟缩的畏惧:“是、是东齐三皇子。而且,此时他们已经率军在城门外攻城了!” 此话一出,营中一片寂静。 片刻,温启修挥挥手,说道:“行了,你先下去。” 他一边朝着帐外走去,一边吩咐:“所有人跟本将军率军迎战!” “是!” 虽然没有人愿意和声名赫赫的东齐三皇子对上,只是此刻,除了硬着头皮上还有什么办法? 整个大营立刻集中。 温启修站在点将台上,面对着低下乌压压的将士们,大声说道:“今日东齐来袭,你们可有信心一战?” “有!” “很好!让他们看看咱们大庆将士的实力!此战定要守住青州!” “守住青州!” “守住青州!” “守住青州!” “好!”,温启修将剑高高刺向天空,“谁能斩杀敌军,四品以上将领的,连升三级!斩杀士兵,亦可得到奖赏!” “将军威武!”温启修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几年在边关驻守,苦头也吃了不少,若真能借此机会飞黄腾达,也算是一大造化了。 温启修心中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几年,容三皇子的名声传遍天下,虽然没有真正杀进过大庆领土,但是对于边境之扰也曾经打过惊艳之战。 而现在,他终于要下手了吗? 温启修看着脸上尤带兴奋地将士们,想到前些年听到过的关于那位的传言,心中忧虑更重。 等到温启修踏上城头,尽管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在城门外的广阔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东齐的士兵,几乎望不到尽头。然而这么多人,整个大军居然寂静没有一丝声音,足可见其将领的威信。 温启修的目光很快被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影吸引。 身着一身玄色铠甲,身姿颀长,姿态高贵。身后就是十万大军,身前是将要进攻的城池,猎猎招展的黑色旗帜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似乎要破出而去,翱翔天空。他高坐马上,在最前方的位置,似乎没有人可以越过他。即使实在这样冷酷紧张的双军对峙的时刻,似乎也是在玉阶高台上品着美酒一样的随意自在。尽管看不清媚眼,但是那一身雍容雅致清贵从容的气质立刻就让所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东齐三皇子,翼字营少帅,天下闻名的战神,容湛。 容湛看见温启修现身,脸上神情依旧温润自如,像是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暖日容光,带着让人熏熏然醉倒的迷幻。只是他的话却像是带着最冷厉的冰峰破空而去,直直扎进大庆士兵耳中。 “儿郎们!谁愿替本少帅拿下这第一城!?” “末将赴汤蹈火,必达此愿!”数十万的将士一起喊出声,平常人根本想象不到会是怎样的震撼。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要喊出来一般。 容湛满意点头,右手高举佩剑,随后狠狠挥下:“儿郎们!战--” 整个大军立刻开始变换队形,开始进攻青州城门。 温启修也立刻喊道:“众将士听令!务必守住青州!” “是!”同样是回应,只是这回回应他的声音却没有那么洪亮了。 在见识过对方精良的装备和强力的兵马之后,他们也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守住青州了。 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东齐这一方,柳青云带兵冲在最前方,手下将领各自分头包围了青州,从几个方位攻击, 青州这边也派出兵力迎战,双方很快厮杀战斗在一起,泱泱人海,已经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有刀的拿刀砍,没刀的直接扑到肉搏,拳脚相加,相互撕咬。有的刚刚把刀送进敌人的胸膛,自己就被人捅了后背。 生命,在这里,廉价的不值一提。瞬息之间,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就永远的躺下了。 那些普通的士兵,或许还没有娶媳妇,或许家里的老母亲还在等他回家,或许他的孩子已经长大想象着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英雄 十丈方圆地,百年埋骨处。 战戟铁甲锈,曾配谁家郎。 苏流熙带着十三营的人抵达城楼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那一刻,就连冷漠冷清如苏流熙,都不禁心生喟叹。 也许,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才最显得血腥残酷吧。 这两天临时有课,二月会努力稳定更新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二章 那只手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 那只手 苏流熙带着众人在城内汇合后一路直奔城门处,当她一身是血,衣衫凌乱的出现在几人面前时,把几人吓得不轻,苏流熙淡淡一句不是我的血才让几人安了心。但是这也不难想象此前她遭受了怎样的生死搏斗。只是苏流熙这么轻描淡写,他们也就没有多想。 后来当他们知道她是从三千士兵的包围圈中突围出来的时候,那时反而没那么惊讶。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名扬天下的战场修罗,她的手下们,尤其是十三营这些和她一起走过刀光剑影的人们,已经尊他她为神了。再怎样的事情,到了她这里,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且说此时几人偷偷躲在城门偏角,此时整个城楼上城楼外都是士兵,所有人十分紧张,所以没有人注意这几个人。 苏流熙看了看厮杀惨烈的战场,容湛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城门,青州同样也是十万人,但是容湛手下的士兵装备明显比大庆的高出几个层次,再加上容湛坐镇东齐士气大振,很快就撕裂了大庆的防守线。 这片土地已经被染红。到处是血肉横飞的尸体。惨烈至极。 苏流熙回头看了看几人,一开始因为成功完成任务兴奋不已后来被苏流熙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的年轻的士兵,此时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他们睁大了眼睛,里面闪过惊讶惧怕震惊等等神情。 苏流熙淡淡瞥了不远处的城墙上的温启修等人,对着几人吩咐道:“你们分散开,去城内人多的地方散布消息,就说青州驻守将领温启修暗中串通东齐,已经放弃青州,今日就要暗度陈仓,将青州城拱手相让。” 几人听此眼中精光连闪,立刻明白此举正是要从内部击溃青州防守。如果连百姓和将士们都认为青州不保,那么还有什么力量来守城呢? 几人飞速而去,心中暗暗想着云都尉真是太阴了,哦不不,是太有计谋了。 苏流熙也向城内走去。她需要尽快找个地方补充体力,她在厉害,也是血肉之躯。这一天一夜的百里奔波,千人之中浴血突围,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了。她没有吃饭,也没有休息过,此时身体各个部位都在叫嚣着休息,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 城外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容湛率先鸣金收兵,双方各有损伤,但是很明显东齐一方占了绝大的优势,青州大庆一方伤亡惨重。 容湛试探完毕,满意挥手,撤兵, 温启修站在城墙看着退去的大军,松了一口气,只是再看看自己方严重的伤亡,心中的大石始终放不下,反而更加沉重。 不待大庆的士兵喘口气,下午容湛带兵再次进攻,厮杀了一段时间后,又撤退。每次都在大庆没有准备的时候进攻,在他们好不容易杀出战意的时候又撤回,如此反复,搞得大庆的士兵们疲惫不堪,甚至想要骂娘。 要战就站,这么来来回回搞什么!? 等到下午的时候,容湛再次攻城,大庆的士兵甚至都已经不愿出来应战,反正他们会撤退,不如先好好歇会儿。 谁曾想,容湛此次直接全军压上,全力进攻。温启修等人手忙脚乱的重整大军回防。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勉力守着最后的防线的时候,突然从城内窜出了一大股人潮,朝着城门奔来。将士们来不及阻挡,就被这些百姓冲的七零八落。 温启修听了士兵的传报,既吃惊又愤怒,命人前去查看并且镇压。 士兵的回报差点没把温启修气个仰倒。 “什么!?说本将军串通东齐卖国?还准备把青州拱手相让?哈哈!是谁敢这样诋毁本将军!?” 那士兵呐呐不敢对话,眼前情势如此紧张,东齐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攻进来,将军奋力抵抗,还被人这样诬陷,不上火才怪。 温启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吩咐加派人手把闹事的人都抓起来,就看到有人已经冲向了城门--那些百姓已经跑了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石头,神情激动,看见站在墙头的温启修,直接拿着石头向他扔去。 “卖国贼!” “去死!狗贼!” “大庆居然有你这样的人,大家快杀了他!” 群情激奋。 旁边的将士在努力拦截他们,但是也控制不了,甚至有一些也被打倒在地。 整个大街被占满,甚至远处还有更多的人再赶过来。 身后是兵力强悍的东齐,身前是不辨是非的百姓,祁山匆匆跑过来,他本来是在另一个城楼处守城的,听说这边发生了暴动,便立刻赶来。只是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个时候,他们是听不进去劝的,说什么都是徒劳。 祁山焦急的说道:“将军,您还是先避开吧!等他们退下了” “等他们退下?”温启修脸上变得十分平静,他轻声说道,“他们退了又怎样?东齐就要打进来了。” “将军”祁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将军此时的心寒。守着青州多年从不敢懈怠,从未想过叛出大庆的将军,到了现在,居然会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虽然是被人恶意误导,但是他们就这样信了,谁不寒心呢? 温启修说道:“祁山,你先回去吧。若是真的你就逃了吧。” 祁山大惊,温启修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您--” “去吧。放心,今天我就是死,也会守着青州城的。”温启修的语气十分平淡,可是却让祁山更加不安。 只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他说了句:“将军保重。”就转身离开。 温启修再次看向那个万军之中依然能够一眼认出的身影,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清贵从容。 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夫一生戎马,没想到今日就这样栽在你的手里!容湛!” 他抽出佩剑,直直指向万军之中的容湛,声音嘶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本将军必将战死至最后一人1” 说罢,他就要飞身而下,可是忽然被人拉住向后摔去。 容湛远远看见那个出现的单薄身影,眼中忽然显出潋滟微光,唇边的笑意也深了一些。 温启修没想到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来不及反应,他就被来人擒住。 他愤然看向身后,却发觉这身形,这身手,像极了 “是你!”温启修认出这正是那天晚上的此刻,再联想到这几天事故不断,若是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他眼中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各种情绪集合在一起,烧的他整个人将要融化。 苏流熙一脚踢在他的腿窝,单手一甩,收起了爬墙用的飞虎爪。刚刚整个城楼气氛都十分紧张,她找到一个死角,直接用飞虎爪沿着城墙而上,趁着刚刚温启修情绪激烈,一把擒住了他。 温启修低着头,周围的士兵在怒吼着让苏流熙放了他,他也充耳不闻,过了几息时间,忽然像是不知道痛意般,整个人狠狠向地上扑去,苏流熙一惊,跟随而上,只是此时温启修整个人已经魔障,他又快速滚向城墙边,向下滚去--竟是要和苏流熙同归于尽! 疯狂之下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连苏流熙都没有抵抗住,苏流熙只来得及在他摔下高高的城墙的时候狠狠挣脱他的拉拽,只是时间来不及,等她脱出手来,她的身子也跟在温启修身后摔下了城墙! 底下人看见的都惊呼一声,甚至正在厮打的两方士兵也被这一幕惊住。 城墙足有十丈高,人摔下去必死无疑! 正在众人提心吊胆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容湛深邃的眼眸瞳孔一缩,一拍马背飞身而起,月白绣金线的袍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身边的众将士来不及反应,容湛已经朝着城墙飞速略去! 温启修快速坠下,“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正在众人疑惑怎么只有一人坠下的时候,忽然有人喊道:“快看!” 所有人都看向城墙头,却惊讶的发现苏流熙一把匕首插在城墙上,身子悬空! 还来不及感叹,众人又看到一道光华明亮的身影飞速朝着城墙而去,离城墙还有很远的距离,可是此人居然没有一丝停顿,直奔而去。 苏流熙正在心中飞快算计着在哪个着力点下脚能够最快的上去,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那只手,在她处于绝地,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困境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来。”那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她抬眼,正是容湛。他的足尖点在城墙上,却奇迹般的没有掉下去。而他的手,正在等着她。 她顿了顿,随即拉住那只手,随着容湛飞身而下。 等他们落下站定,才有人眼尖的认出:“那是东齐三皇子,翼王!” 众人哗然。 而苏流熙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着,刚刚她自己也可以上去的,这个人实在多此一举。 本来想要说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流熙忽然想起刚刚出现在眼中的那只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可以想象它的主人必定杀伐果断。但也是那只手,把她从空中拉起。 她忽然转头看了看容湛,说道:“多谢。”容湛愣了愣,又恢复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用。”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干嘛。只是看见她摔下去的一瞬间,身体就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冲出去。 这是没有过的事。 他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只得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对她的欣赏,毕竟她的能力不可多得。 而且容湛眼中现出莫名的神采,还有很多谜底没有解开呢,怎么能就这样就死了呢?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微澜又悄无声息的平息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三章 绝才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 绝才 双方将士见此,东齐的自然为自己主帅展现出的绝世身手拍掌叫好,士气大振,反观大庆,见到自己的将军从城楼上摔下身亡,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的队伍瞬间出现了混乱,整个的防线开始崩溃。 在主城门处发生的变故很快就传遍了青州城内,祁山闻言只觉是天要亡大庆,自觉无力回天,只是在勉力坚持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百姓乱窜,个个惊慌不已,国破家亡的危险笼罩在头顶,在苏流熙吩咐下,十三营几人煽风点火,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百姓们很快就汇聚成大股的人流,分别朝着几大城门发起冲击。 整个青州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守城的将士们既要对抗实力强劲的东齐,又要镇压安抚城内激动的百姓,几乎焦头烂额。 容湛不再看苏流熙,转身从容的走回,万军就在眼前厮杀,但是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那股血腥和残酷,空气中浓重的血液的铁锈味似乎也闻不到,他的步伐轻缓从容,身姿雍容,容貌清贵,眉目温润。 苏流熙瞥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没走几步,苏流熙就听见马蹄声,她凝目看去,却发现有一匹马正越过混乱厮杀的战场,直奔这里。那匹马身形极其健硕,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没有一根杂毛。 苏流熙微微诧异,倒是像极了史书中的赤血胭脂兽。 那匹马像是有灵性一般,强势越过那些堆积着的尸体,鬓毛在风中扬起,四蹄几乎不沾地而来。没过多久,那匹马就跑到容湛身前,马头微微低下,然而眼睛却盯着容湛,光亮异常,似是在等着主人的赞赏。 容湛见此,唇边勾起一丝弧度:“来得这么慢,是被吓到了不成?” 那马儿似乎能听得懂般,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扬扬马头,表示不服气。 容湛笑笑不语,翻身上了马背,拍了拍它的脑袋,马儿似乎才高兴了一些。 苏流熙心中不是不震惊的,这样有灵性的马,她前世今生尚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脸上依然是冷淡的神色。 容湛拉起缰绳,双腿轻击马腹,马儿扬蹄而去,留下苏流熙一个人。 苏流熙挑挑眉,也不说什么,直接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那匹马的主人应该早就战死,只剩这匹马在战场上惊慌乱跑。苏流熙一上马,马儿下意识就想把人甩出去,苏流熙强势拉过缰绳,将身子紧紧伏在马背上,马儿几番挣扎之后终于平静下来,苏流熙这才骑马向东齐主军方向奔去。 等到容湛回去,各位主将都目不斜视,认真的看着战场,似乎根本没看见自家主帅回来,只是等到苏流熙随后回来时,个个却都忍不住眼神飘忽,一次次的瞟向这两个人,眼中带着看透了什么似的隐晦的神色。又互相甩了眼色,瞬息之间就传达了一些共识。 看来将军对这个小子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要说自家主帅虽然看起来温润如玉,可实际上手段狠厉,杀伐果决,战场修罗之名不是白白叫的。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那些曾经蹦的欢的,以为主帅年纪小而妄想欺凌他的那些人,最后哪一个不是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小子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可真是惊呆了众人。 容湛和苏流熙两个人对此都视而不见,只是一同看向战场,于是这一片显得很是寂静的诡异。众人在心中咀嚼了一番,又各有计较。 这场战争持续到了夜色降临,东齐再一次鸣金收兵。 虽然第一天没有拿下青州,但是对于容湛来讲,已经达到了目的。若是能以最省力伤亡最小的方式拿下,他自然不会采取其他方式。 晚间,容湛主帐。 容湛坐在主位,其余将领都在,包括苏流熙也在最末坐着。 坐在苏流熙身边的范与哲趁着众人不备,悄悄捅了她一下:“喂,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把温启修那个老顽固逼得同归于尽,咱们这边兄弟可都为你叫好呢!” 苏流熙淡淡说道:“小事而已。那时他已经崩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做到。” 范与哲却不赞同,眼中露出好奇又兴奋的神色:“不管怎么说,你都立了大功了!而且要知道,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有幸让少帅亲自出手相救的。嘿嘿,快说说,你和咱们少帅是不是早就认识?” 苏流熙闻言一顿,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容湛,他正品着茶,缭绕的茶气挡住了他的面容,只是眼中依然深邃不可捉摸。苏流熙知道,那双淹没在如春风秋波般温润的目光下的,是怎样的凌厉无情,淡漠如斯。 “大概是当时他比较闲吧。”苏流熙淡淡说道。 范与哲瞠目,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容湛开口,连忙闭嘴。 “今日大家辛苦了。明日起围困青州,不出半月,青州城陷。”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沾染着一股让人沉醉的颤动。 “少帅何出此言?” 容湛摩挲着杯沿,看向苏流熙:“这还多亏了云都尉,领着部下提前烧毁了青州的粮草。没有存粮,再加上百姓暴动,青州自己就会向我们敞开大门。” “真的?” “云都尉?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没想到云都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啊,果真英雄出少年” 反应过来的各位将领纷纷夸起苏流熙来,毕竟这样一来,就等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拿下青州。虽然翼字营战斗力很强,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损伤是不可能的。多年军营生活,他们对自己的将士都十分有感情,若是能够如此轻松取得胜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苏流熙神色谦恭:“各位过奖。若非少帅的指点和各位的配合,云熙一个人是万万不行的。”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对苏流熙更加满意了。能力卓绝又谦虚有道,看今天的情形少帅对他也十分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容湛瞥了她一眼,看她正正经经的行礼拜谢,不由好笑。 她要是真的这么想才叫奇怪。 苏流熙对容湛隐隐看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云都尉,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容湛忽然开口。 “属下别无所求。”苏流熙面无表情。 “独自一人浴血奋战,自大庆三千士兵的包围中突围,成功引开青州主将的注意力,使得十三营的十人顺利烧毁粮草这样的功绩,确实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容湛神色平淡,言语之间却颇有深意。 “什么!?她一个人突围三千士兵?”有将领因为太过震惊,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没有搞错吧?这、这怎么可能?”大部分人震惊之后露出怀疑的神色。若说是三十人,三百人,他们都不会不信,可是那可是三千人!三千富有装备的敌军将士,一人一口口水也淹死她了吧,更遑论突围?! 范与哲震惊至极的看着苏流熙,后者依然没有表情,眼眸沉静,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多厉害。 范与哲突然一阵无力,你说你在这惊奇不已,人家压根儿没当回事,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其他人却没有注意到,依然看看容湛,再看看苏流熙,似乎希望有人告诉他们这是开玩笑。 一向面瘫的十一居然破天荒的开了口,眼中激赏之色十分明显:“天降绝才,实乃我军之幸。”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是啊,有这样战斗力绝强,又极富军事才能的人才,的确是翼字营的幸运啊! 苏流熙不为所动,语调沉凝:“属下确实别无所求。” 容湛这才说道:“好,那就先记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不迟。” 苏流熙瞳孔微微一缩,他这话可是别有深意。 其他人可不管,只是纷纷感慨着翼字营从此又多了一员猛将。 天下,自此也迎来了最浓墨重彩的一段历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四章 城破 章节名:第四十四章 城破 第二日,东齐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起进攻,青州之内的众人皆摸不着头脑,只是他们也希望借此机会好好休整一番,整个青州城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暴乱时造成的损坏,祁山派人一番镇压,总算是把人都驱散了,只是军队之中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温启修一死,祁山就成了主心骨,看着上报的伤亡人数,祁山心头一震无力。 前有狼虎之师苦战,后有愚昧百姓相逼,他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 而且粮草被烧,眼下只有紧急从凉州和青川筹备粮草,不然,恐怕不等东齐打进来,他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祁山一夜未眠,眼睛通红,满面疲惫,刚刚准备去休息一会儿,就听到士兵的声音:“祁副将!不好了!凉州昨日被东齐围困了!” “什么!?”祁山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没摔倒,他不待站定,直接一把拉住那个士兵问道,“你说什么?凉州也遭遇了攻击?” 那士兵喘着气道:“是、是而且,我们的人根本无法传递消息进去,他们足足有十万人,凉州已经被包围了!” 十万人!又是十万人!须知凉州不比青州有大军驻扎,它的守备力量最多不过三万人! 凉州已经困死! 祁山定了定神,松开士兵,强自镇定喃喃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还有青川还有青川可以支援” 话音未落,外面又有一个士兵跑进来,脸上的神情十分惶急:“祁副将,我们昨日派出的人在青川遭遇埋伏,全军覆没了!” 传信的士兵都有特殊的信号传递方式,当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他们可以发出信号,通知自己人,一方面可以告诉后面的人自己的处境,一方面可以阻止后面的人冒险上前。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敌人行动这么迅速,在他们出发后不久,就已经做好了埋伏等他们送死。 现在,青州可谓是孤立无援,陷入绝地了。 祁山很清楚没有粮草,整个青州从内部就会崩溃,人人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抢夺粮食,甚至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易子而食也未必没有! 他久久沉默,他才刚过而立之年,是温启修一把提拔上来的。眼下温启修自坠身亡,将整个青州都交付到他的手上,他身上肩负着整个青州的生死存亡。 “祁副将,这、这可怎么办?”前一个士兵本来还对青川抱有最后的希望,谁知眼下连这点盼头都没有了,他们无疑就是一座孤岛了! “祁副将” 祁山竖起手掌:“从现在起,每一户上交存粮,若有不从的直接斩杀。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军队的粮食。” “是!”那士兵犹豫了一下,立即下去了。 祁山看着远去的士兵的身影,眼光看向更远的城墙,心里默默祈祷,青州能够挺过去。 不出所料,上交存粮的要求遭到了绝大部分百姓的反对。大庆这几年连遭灾害,收成本来就少,再加上面对即将国破家亡的危险,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想要多留些财务和粮食之类,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要逃亡了呢? 一开始好几处开始征粮的人家都和士兵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最后有士兵当场斩杀了一部分人,终于震慑住百姓,开始收粮。 看着那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有将领不解的问祁山:“祁副将,这样真的合适吗?毕竟他们”也是大庆的百姓啊。 祁山漠然看着,这几日的操劳让这位年轻的将领眼中满是沧桑,他的手缓缓抚过佩剑,只说到:“你觉得,是应该把粮食留给百姓呢,还是留给可以上阵杀敌的士兵呢?” 那将领语塞,隐隐明白祁山的意思,在这样的时刻,第一要务是保住士兵,而后才有力量守城,虽然这城,也不知道可以守到什么时候。 祁山眼光扫过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百姓的脸上,他们的眼中充斥着隐忍的愤恨,以祁山的耳力,还可以听到他们的抱怨声: “真是不让人活了!这样子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就是!平时没做过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知道拿咱们开刀” “哎,我听说,是因为大营的粮草被烧了,他们怕没吃的,才会来收咱们的” “嘘--你们都小声点儿!让人听见还不得跟那几个一样啊!” 几人说着看向那几具尸体,不由都讪讪闭了嘴。 祁山不再听下去,转身离去。身后的将士连忙跟上。 第三天,东齐依然没动。 第四天,第五天 东齐没动,大庆先溃败了。 没有粮草,仅靠收上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供养十万人大军的开支,不出几日,整个青州都陷入缺粮境况,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百姓和将士之间的矛盾在不断升级,到了第六天,已经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 在东齐围困青州的时候,大庆遭遇前后夹击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 在沈墨青抵达帝京正式进攻之后的第三天,东齐三皇子容湛正式发出了对大庆的战书,当日就联合西北总督的五万兵力,共计二十万兵力同时在凉州,青川几处发起进攻。 凉州因为只有三万兵力驻守,当天就被攻陷,东齐的铁骑就此踏上了大庆的国土! 而青州虽有足足十万兵力,主帅温启修却意外在第一天就坠下城楼身亡,青州群龙无首,虽然很快副将祁山接手事务,但是依然没能解决问题。青州的粮草被烧的一干二净,而且和外界的联系全部中断,相邻的凉州不消说,已然沦陷,另一条路青川也被东齐人提早占据,整个青州犹如困兽,挣扎不堪。无奈之下,祁山派人从百姓手里征粮,这又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到了第十天,已经开始有人组织冲击城门,要求祁山投降。 整个青州岌岌可危。然而帝京自保尚无办法,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援军青州? 终于,第十二天,青州城内百姓聚集,冲击城门,终于成功突破城门,跑到了外面,大喊:“我们投降--” 随后此人被祁山下令射死。 不过已经无力回天,太多的人冲出去,甚至一部分的士兵也无法忍耐,跟着混乱的人群跑出去,一起跪下投降。 祁山看着不断涌出的人,终于绝望。 容湛骑马,身着铠甲,悠然迈向城门处。 所有人为他以及他身后的队伍让开了道路。 他微微抬起下颌,看着大大的“青州”二字,终于扬鞭而起,踏入城内。 同一时刻,祁山在温启修的主营内拔剑自刎。 青州,城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五章 火焰 章节名:第四十五章 火焰 然而大庆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青州了。 帝京,皇宫御书房。 “唰”的一声,嘉荣帝愤怒之极的把书台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丁玲咣当甩了一地,跪在下首的官员们头更低了,一个个缩着脑袋,屏住呼吸,生怕圣上一怒之下把他们拖出去斩首了。 他们还舍不得这最后的奢靡生活。 “饭桶!废物!朕要你们有什么用?”嘉荣帝伸出的手指都在气的发颤,“沈墨青都打到帝京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 嘉荣帝听了怒气更胜,怒吼道:“京畿守备军主将呢?禁卫军统领呢?告诉他们,要是打不赢沈墨青,就提头来见!” “是。” 嘉荣帝气咻咻的甩袖出去了。 这边刚刚一回到寝殿,他最宠爱的吴美人就来了。 嘉荣帝本来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见,毕竟已经濒临城下了,再怎么昏庸无能他也知道此时形势之危机,不耐烦的让人下去了。 只是直到他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才知道吴美人在外面求见,他小憩的时候一直跪在殿外。 嘉荣帝一听心也软了,便让她进来。 吴美人十四岁进宫,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自从前几年在御花园偶遇嘉荣帝,被嘉荣帝一眼看中,这才逐渐开始在后宫之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虽则这几年她也晋级到了嫔级,但是嘉荣帝最喜欢她娇弱动人的模样,便一直以美人称呼。 嘉荣帝躺在龙踏上,这几日因为沈墨青的事情搅得他都没有好好休息,各种琐碎之事全都积攒到现在一起爆发。平时还不显现,现在危机到来,大庆的腐朽的官吏制度,接近瘫痪的经济,都让面临破国之难的大庆雪上加霜。 吴美人现今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既有妙龄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动,真真是个尤物。是以在这竞争激烈暗潮汹涌的后宫之中也一直荣宠不断。 她走进,脸上带着忧愁,蹙起黛眉,眼神楚楚可怜,似是十分担忧嘉荣帝。 “陛下,伊人实在放心不下您,心中担忧所以才忍不住求见,还望您不要责怪李公公。”美人轻言细语,再大的火也压下去了。 嘉荣帝安抚说道:“无事。朕知你是个有分寸的。” 吴美人走上前,芊芊玉手轻柔的按摩着嘉荣帝的太阳穴,嘉荣帝舒服的呼出口气。 “还是美人了解朕啊。这手法可是美人绝技了,真是舒服啊这几天朕快被那群废物烦死了!” 吴美人闻言,手中力道加重了一丝,换了一种手法,轻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定能够平安无事。萤火之光怎能和皓月争辉?” 嘉荣帝越加舒服,闭上眼,说道:“那是自然。他那父亲敢谋权篡位,本就该死!至于他竟敢带兵包围帝京哼!等他落在朕的手上,必当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吴美人低了眉眼,说道:“妾身妇道人家,不懂那些,只知陛下高兴了妾身就高兴,陛下难过了,妾身就难过。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妾身刚刚亲自给您熬了首乌甘草粥,补补身子。只是这会儿都凉了,妾身再去重新熬一碗。”说罢就要起身。 “哎,不用了。这些东西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嘉荣帝一把拉住她,吴美人这才似是感激又羞怯的坐下。 二人都不再说话,吴美人为他按摩着,直到嘉荣帝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吴美人才似有似无的轻声道:“陛下?妾身这两日看一些杂谈野史,觉得那多年前的玉符是真正的宝物。若是陛下能够得到,莫说这小小沈墨青,只怕天下也在陛下手中了啊。” 嘉荣帝懒懒道:“哼,你们女人难免头发长见识短。那玉符虽是宝物,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得到?就是朕,派人找了三年也没”吴美人听此眼神闪烁,可是嘉荣帝忽然住了嘴,睁开眼起身看着吴美人。 “怎么了?陛下?”吴美人脸上露出纯真天真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知道正在听的是怎样绝密的事情。 嘉荣帝忽的笑了笑,是他多心了,一向温婉纯善的吴美人怎么可能是在探听消息?这三年多他一直派人寻找玉符的下落,只是那东西像是消失了一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甚至怀疑当年沈骗了他,根本没有什么玉符。后来他甚至命人把镇西将军府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只是这件事情十分隐秘,除了他的心腹没人知道。吴美人一个深宫妇人,怎么可能和这有所牵连?想必是读了些杂书想的多了,这才巧合说起。 他摸了摸吴美人的脸颊,温香软玉,说道:“日后不要再看那些杂书了。” 吴美人似是被他的神情吓住,乖巧道:“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嘉荣帝这才又躺下,示意她继续。 吴美人看着闭上眼的嘉荣帝,因为常年沉迷美色,眼窝深陷,再加上年纪衰老,整张脸上皱纹可见,满是疲态,她原本流露着崇拜和爱慕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杀意,只是很快就消失,转眼间又是那个温婉解意的吴美人。 嘉荣帝在温柔乡中安眠,而帝京的已经处境越发艰难。 京畿守备军加上禁卫军,虽然有二十万的兵力,但是沈墨青披荆斩棘而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败?沈墨青的士兵装备不好但是 战斗力很强,而帝京的军队虽然装备华丽,但是大多华而不实,甚至因为有官员从中贪污,配备的武器都是瑕疵品,而常年帝京的奢靡生活早就让他们忘记了身为士兵的职责,第一天紧急出动的时候甚至连人都没到齐。 这样子,双方的优势和劣势都十分明显,各有不足,几番对战僵持不下。 沈墨青的主帐。 烛火昏黄,一道人影映在帐上,拉长了的黑影,像是遮挡了太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痛苦欣喜酸涩挣扎 而如今,那些都已经湮灭在那一场灭门之祸,都消散在那一天西关狂烈干燥的风中。沈墨青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袖边绣着黑色的藤蔓。 那袍子色是那样红,那样热烈,像是一团火焰,要把他连同身边的人都燃烧,然而那藤蔓又是那样黑,那样冰冷,像是寒冬之地万年不化的雪峰,连靠近都觉得寒气刺骨。 沈墨青从前偏好白色的袍子,加上眉梢的三分妖娆,三分恣意,总能把飘逸若仙的白袍穿出潇洒风流的韵味来。但是自从那一天接到静安王府被斩首的消息之后,他就只穿这种衣服,似乎只有这种颜色可以承担他的烈火般的恨意,让他继续行走人间。 那是他的颜色,如同地狱中的曼珠沙华,越是热烈,越是寒冷。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他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把它放在烛火上,跳跃的火焰立刻吞噬了那张纸条。他微微合眼,无声息的坐在那里,像是精美而孤独的冰冷的雕塑。 许久,他才喃喃道:“连东齐也出手了赫连煜,我终会拿回你欠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血腥的气息。 最近后天没办法回复留言了所以二月也很着急的说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六章 帝京 章节名:第四十六章 帝京 第二日,沈墨青再次率军对帝京发动进攻。帝京的守备力量接连遭受打击,几乎摇摇欲坠。 嘉荣帝很快又摔遍了御书房内的东西。 不只是他,整个朝堂上都是一片惊慌。往日滔滔不绝舌灿生花的文臣们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军队浑身打颤,一个个安静的躲在后面像个鹌鹑,至于被寄予厚望的武将们耍威风倒是挺在行,一到关键时候就全都脚底发软了。 这些年来,大庆一直重文轻武,能够排的上名号的武将除了前几年的沈,几乎没有其他人,而且,就算沈还活着,他那大将军的名声中掺了多少水也未可知。 朝廷中的清派一流这些年遭遇小人诬陷排挤和嘉荣帝的放任不理,只剩下几个年老的朝臣,只是也都是一些虚职,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其中江鹤大学士和司马柯太傅皆是年过六旬的两朝元老,尤其司马柯,曾是当今嘉荣帝的太子太傅,德高望重。只是嘉荣帝在位多年,早就不满司马柯对他的教导,上位没多久就架空了他的职务。 后来司马柯渐渐对嘉荣帝失望,也就不再理会世事,十天中倒有八天称病不上朝。 帝京如今的气氛十分凝重,没有人不知道曾经的静安王世子沈墨青带着二十万大军从西关长途跋涉千里,来攻打帝京来了。 曾经热闹的大街如今十分冷清寂寥,就连易春楼都歇业关门了。 司马府。 “老爷,江鹤江大学士求见。”老管家走到正在独自一人下棋的司马柯身边,轻声说道。 司马柯虽然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但是精神矍铄,满头的银丝温和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十分平和。闻言,他落下一子,说道:“快请。” 江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司马柯还是一个人坐在棋盘边,显得十分悠闲。 他走上前去:“太傅--” 司马柯抬头,笑道:“太傅这名号老夫可担当不起,倒是你可是稀客,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江鹤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大人,您别开玩笑了。眼下帝京可是危机重重,您居然还有兴致在这下棋?” 司马柯放下手中棋子,微微喟叹:“这些老夫何尝不知?但是老夫不过一介年迈书生,何来能力救帝京于水火?你可是高看老夫啦。” “大人,您足智多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还是说,您仍然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司马柯看着江鹤,神色依旧,只是眼中沧海桑田般的沧桑让人为之失言。 “不,老夫并非看重名利之人,当年圣上不愿受老夫的影响,本也没错。毕竟他才是这大庆的天子。只是老夫万万没想到,后来他居然会做出那些事来老夫一生虽无功绩,却也坦荡,决计没有可能再为他出力。” 江鹤顿了顿,犹豫问道:“您是说当年定国侯府百里将军一家” “没错,百里将军一生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九族被诛的凄惨下场,就连他的妻子,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靖安公主赫连晓,都没能逃过此劫。当年他们唯一的女儿不过刚刚满月,可怜小小孩儿听信小人谗言,疑心如此之重,这么多年来,他犯下的错,冤死的人,还少吗?”司马柯难得声音中浮现一丝悲凉与悔恨,“老夫当年脾气太过固执言语冲撞曾惹得陛下大怒,若非靖安公主苦苦相求,只怕老夫早已经埋骨青山。没想到一夕之间,定国侯府全部处死,老夫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此番恩情这大庆,早就已经腐朽,若有人破而后立,换百姓一片朗朗天空,老夫定身先士卒!” “原来如此。”江鹤听了这其中恩怨,才明白为什么帝京沦陷在即,司马柯却纹丝不动。 他根本就是在等沈墨青带着军队踏进帝京,等着这新的力量铁蹄踏破这大庆的山河! 他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陛下这些年,的确是做了太多荒唐事了” 二人虽都不再理会政事多年,可是近年来多地发生洪涝灾害,官员腐败,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饿殍遍地,灾民易子而食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没有人,没有人做出反应。他们依旧沉浸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独自享乐。 司马柯和江鹤之流都已经对大庆彻底失望。 二人不再说话,院中一片静谧。司马柯缓缓道:“来,你我二人许久未见,陪老夫下盘棋吧。这一个人下久了也挺寂寞。” “好。” 说不定这局棋下完,就换了天地。 帝京回春阁。 这几天回春阁格外忙碌,有太多受伤的士兵被送来,军中医护根本不够,而回春阁的名声又太大,不由分说就被征集为专门的伤员医馆了,甚至普通百姓已经不被允许来这里看诊。 回春阁的水蓼几人都十分无奈,可是又没有办法。林褚之这几年没有回来过,很多人私下里传言说他死在外面了,水蓼几人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一直呆在回春阁。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师父会回来的。 还有小姐,也会回来的。明兰翻弄着药材,在心中默默想道。 几年过去,当初的小丫头已经亭亭玉立,如今的明兰,经过这几年在回春阁的经历,也成熟了很多,懂得了很多以前在将军府完全不懂的人情世故。但是她依然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小丫头,一直等着小姐回来。 小姐说过,她会回来的。 小姐不会食言的。 “明兰,又送来几个伤员,你去看看。”水蓼匆匆忙忙走过来,低声说道。 明兰把药材收好,点头道:“这就去。” 水蓼看着远去的娉婷身影,年轻的脸上浮现一丝心疼。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他早就喜欢上这个纯善可爱的姑娘,只是他没用,没能保护好回春阁,没能保护好她。 他的眼中闪过愧疚,又转身忙去了。 回春阁前厅,躺着不少的受伤的士兵,惨叫呻吟声不断,整个回春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临时避难营。 “哎呦真疼啊这群小子太野蛮了,这一刀差点没把老子胳膊砍下来啊” “嘶--轻点轻点!你以为就你疼啊!老子身上被捅了几个血窟窿!” “都消停点儿吧!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许多。 许久,才有人说道:“是啊,能活着,就感谢老天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深沉了许多。 “哼!都是沈墨青那个狗贼!非要造反!连累了咱们!” “就是!他爹谋反,他也谋反,死的真不冤!” “可不是!等他落在老子手里,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沈公子不是坏人!”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这群嘈杂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清晰。这句话就像在油锅里倒了一碗水,瞬间激起了众人的愤怒,纷纷抬头看去,却是这回春阁的女大夫,明兰。 因着受明兰照顾,这些人没有立刻开口就骂。 “怎么,明兰小姐,这沈公子该不会是指沈墨青吧!?” 明兰看着问话的人,定定说道:“就是他。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不待她说完,就有人冷笑道:“他不是坏人?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难不成咱们这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活该受的吗?!” “就是啊!” “造反的还不是坏人,小姑娘你是疯了?哈哈哈哈” 明兰被一群人堵得说不出来话。是的,沈公子是造反了,可是那是因为他全家都被杀了啊!而且,当年他那么帮助处在困境中的小姐和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总之他”明兰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走过的水蓼叫住:“明兰,去看看药熬好了吗。” 明兰低低说道:“哦,好。” 水蓼等她离开才笑着说道:“姑娘家的没什么见识,还望各位多多包涵。”等众人笑着说不在意后,水蓼才笑着下去。 晚间,几人一起用膳。 水蓼看着明兰,脸色十分严肃:“明兰,日后万万不可再说今日的话。” 明兰十分委屈不解:“为什么啊,我相信沈公子一定是有苦衷的” “明兰!”水蓼一下子提高了声音,“那和我们无关,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性命,等师父他们回来!” 其他几人也纷纷劝慰,明兰心知众人处境不好,如此也是为她着想,听话应了。 乱世之中,如何才能求得一方安稳之处? 他们不知道,苏流熙此时正在千里之外,挺直脊背,骑着马踏进攻占大庆的第一座城池。 感谢各位亲的评论!这两天没办法回复留言了呜呜呜回来会补上的嘤嘤嘤嘤嘤嘤 不过谢谢陈烦烦童鞋送的花花和钻石!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七章 朔林 章节名:第四十七章 朔林 大庆历二百一十六年十一月,内有沈墨青带军围困帝京,外有东齐三皇子容湛亲自率军攻破东部边境大城青州凉州,凉州一日即城破,青州在主将温启修战死之后,群龙无首,不过十二日,就因粮草问题崩溃,百姓纷纷闯出城投降,副将祁山自刎谢罪,青州自此划入东齐地图。 而后容湛兵分两路,共计二十万人马,七日内,连破大庆边境昶广,幸安,桐州三城,一时间,天下震动。 西燕皇宫。 高坐龙椅的男人听着手下的汇报,有些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上的青玉扳指。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一双眼睛十分阴沉,如同最阴狠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等到部下说完,他才抬起头,狭而长的眼睛扫了底下人一眼,这一眼直让那人身子隐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无论在他手下干了多久,每次依然会被这双眼睛看的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 他有些懒洋洋的道:“容湛那小子自然不会是池中物,恐怕就连他老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能耐吧至于沈墨青,这几年在西关可是没少给本皇添麻烦。可惜他费尽心机想要守护的大庆却在背后捅了他致命一刀,哈,这可有趣了。朔林,你说呢?” 说着,他微微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那个男人非常年轻,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但是眼神宁静如终年不化的冰湖,从中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样貌十分英朗,是一贯的粗犷的西燕人最喜爱的模样,浓黑英挺的眉,高挺的鼻梁,鬼斧刀削般的线条不失俊气,薄唇轻抿,像是一个十分少言的人。 他开口,声音嘶哑,却不会让人觉得难听,反而带着一种特别的魅惑:“陛下,世间之事本也就这样的被信任的捅刀子,被依赖的所背叛,才有些意思。” 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人们均冒出一身冷汗。 只是西燕皇帝却十分满意的样子,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朔林深得朕心啊!” 这位年纪轻轻,四年时间从卑贱的奴隶爬上国师地位的男人,有时候可是比好战阴狠的陛下更加可怕。 听说他当上国师后,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被他亲自了解了性命,手法之残忍,让见惯了酷刑的老狱卒都当场吐了出来。 但是也正是凭着这份心性和手段,才得到了当今陛下的赏识,甚至开始事事征询他的想法,有时还会直接让他看折子提供批注的意见。 可谓荣宠之至。 只是这位国师大人似是对此完全没有兴趣,有时还会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来,只是他越是这样,西燕皇帝就越是相信他,越是想要他做些事情。 曾经有段时间,朝堂内外,众人私下里对这位国师受宠有过很多想法,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位面容俊朗,心地狠辣的国师大人,实际上是陛下的新宠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如此宠信? 传言之盛,一度传到后宫,弄得众妃嫔人心慌慌。 最后甚至有人上谏,半直接半委婉的表达了此意,劝慰陛下当遵循天地伦常,过分宠信某些霍乱朝纲的人,未免有失偏颇,有辱圣明。 这话里话外的,说的“霍乱朝政的某些人”不正是国师朔林? 巧的是,这封折子当时还是朔林先看到的,随后他就把折子递给了正在闭目小憩的陛下。西燕帝一看之下,气的摔了折子,命人连夜抄了那个官员的家,罪名是诬陷朝中重臣,其心可诛。 自此众人终于明白这位的厉害,再没有人敢触及这位的霉头,西燕几乎成了国师朔林的一言堂。 大笑之后,西燕帝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刚刚你说容湛手下新出了一个将才,叫云什么来着?” “回陛下,是云熙。据打探得知,此人进入翼字营不到两个月时间,但是一上任就是都尉之职,后来更是在青州之战中展露才华,夜袭青州大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和翼字营里应外合,这才使得青州迅速被攻破。更有传言称”那人顿了顿,头更低,“更有传言称此人曾经在偷袭之夜打晕温启修威胁青州众位将领,最后遭遇温启修手下第一副将祁山亲率三千士兵追杀围攻,可是最后居然杀出重围,全身而退。” 西燕帝难得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饶有兴致的问:“哦?真的?” “属下绝不敢欺瞒圣上。此事当夜之人皆可作证,恐怕不会有假。” 西燕帝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 “对了,多留意那个云熙。” “属下遵命。” 西燕帝转动着扳指,笑道:“朔林,这个云熙偌和你相比,不知谁更胜一筹啊哈哈。” 朔林英挺的眉目之间浮起淡淡不耐:“微臣不知。相隔万里之人,有何可比之处。” 这话说的很不给面子,但是西燕帝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笑道:“但是朕非常想看看你们两个打一场呢那一定很有趣。” 朔林微微躬身,却没有说话。 朔林一身黑色长袍曳地,流畅的线条掩盖了他那极具爆发力的体格,鲜少有人知道,这位深受皇宠的国师大人,是西燕为数不多的绝世高手。倒不是他的武功有多高超,而是当他战斗时,眼中的血腥杀意,浑身的滔天战意,都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他不是没有被打下过,而是他总能再站起来再战,这种疯狂至死的意志,最后总是生生把对手逼疯,直到被他打败。 恰巧在西燕最大的奴隶场,朔林当时被安排和一头被饿了许久的狮子搏斗,这是西燕贵族最为推崇的游戏,他们喜欢看到人们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卑微感,喜欢血溅满地的惨烈场面,也喜欢看到他们苦苦挣扎之后无力回天的绝望感。 朔林在那里呆了许多年。 那一天也是他等了多年的机会。 正是那场搏斗,让他得到西燕帝的兴趣,把他带回了皇宫。 他满身血迹的跟在整个队伍后面走了很久,等他终于到了皇宫,等待他的却是满满一个猎场的野兽。 “让他每天和十只野兽相搏斗,什么时候他把这里的野兽都杀完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这是西燕帝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西燕帝想的折磨他的办法,毕竟这里面野兽数不胜数,更何况以一己之力杀光所有? 自那之后那个猎场再没人去过。也没有人记得还有个人在那里苦苦挣扎求生。 所有人都没想到,两年后的一天,朔林忽然孤身一人出现在秋猎的围场,他不顾周围即将发射的剑弩只是平静说道: “陛下,两年零一十三天,共三千五百六十七只野兽,已经全部杀死。请兑现您的承诺。” 西燕帝和众人皆呆立当场。 “哈哈哈哈好!朕说过就不会食言!即日起,你就脱去奴籍,成为御林军中的一员!” 自此,朔林一步步爬到了国师之位。 朔林眨了眨眼睛,把那些回忆都驱赶干净。 “陛下,您再不出手,就白白浪费这天赐良机了。” 西燕帝眼神阴鹜,道:“朕知道。哼,这天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八章 太子 章节名:第四十八章 太子 青州灵州之战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整个东齐一片欢欣鼓舞,朝堂之上众人更是喜上眉梢。 金銮殿。 “陛下,三皇子果真雄才大略,运筹帷幄啊!此番连连拿下大庆青州等城池,皆是迅疾十分,气势决然,为我东齐开拓领土、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啊!” “是啊,陛下。而且听闻三皇子拿下青州损伤极少,略施巧计就让青州迅速溃败,实在天纵奇才!我东齐能有三皇子,实乃天赐之幸事啊!” 整个金銮殿众臣都满面欣喜,唯有丞相冯云奇面色淡淡,不为所动。 “陛下!”朝中元老夏莫奕突然站出来,撩起袍子,一跪而下,“三皇子才德出众,性情平和,晓畅军事,能力卓绝。实乃太子的不二人选。陛下虽春秋鼎盛,却也需早早定下太子,以安社稷啊!” 夏莫奕站出来为容湛说话,冯云奇一点也不吃惊。他早就知道这个老家伙和容湛是一伙的,趁此机会提出封他为太子,恐怕预谋已久了。 “夏阁老,仅凭一场战斗就草率定下太子之人选,恐怕有失妥帖啊。”有人站出来反驳,夏莫奕看了眼,是冯云奇的门生。 夏莫奕也不起身,继续说道:“陛下!三皇子十分早慧,早年就曾做策国论辩尽我东齐十七学士,善骑射,精文墨,文韬武略,实乃天纵奇才。陛下,太子乃社稷之后继,关乎整个东齐之兴亡,臣,恳请陛下,立三皇子--容湛为太子!” 冯云奇把持超正多年,当下就又有人站出来反对。 “夏阁老此言差矣。自古立嫡立长,且不说三皇子上有大皇子,二皇子两位兄长,只说他出身庶出,就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啊。” “虽说三皇子军功卓绝,但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亦是人中龙凤,且是皇后所出正室嫡子。大皇子又是长子,依微臣愚见,立大皇子为太子才是顺应纲理伦常,是为最佳啊!” “没错!大皇子多年来蒙受陛下亲自教导,想必更加懂得为君之道,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啊” 冯云奇双手笼在袖子里,面色平静,眼中却划过淡淡讽刺。 哼,没有母妃,没有家族的支持,就算他是苍鹰,也只是一只弱小的小鹰罢了。他怎么会给他机会,让他成长呢?此次冯萧去了,很快就是他的死期,更别提什么太子之位了,哈,他还是太嫩了! 夏阁老似乎知道这些人会说出这些话,不慌不忙道:“陛下,微臣以为,立太子当立贤。大皇子和二皇子与三皇子想比,确实失色不少啊。为了我东齐的江山社稷着想,微臣以为,三皇子实在是太子的最佳之选!” 齐昭帝坐在龙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苍老但不失锐利的眼神扫过,整个人静默的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 但是了解他的臣子们都知道,若是真的敢糊弄他,那这位狠厉无情的帝王,可是不会让他们好过。 毕竟,齐昭帝的皇位就是从他五个兄弟手中夺来的,他并非太子,只是后来包括太子在内的几个皇子全部在三年内全部出事,非死即残,这皇位才轮到他。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几位皇子出事,后面少不了他的手笔,可是那又怎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笑到最后的,还是这位。 只是随着齐昭帝年龄渐渐大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管制,也才有了冯云奇等人拉帮结派的空间。 冯云奇等到夏莫奕把话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跨出一步,躬身道:“陛下,三皇子纵然才能出众,但是毕竟是庶出。而大皇子不仅才华横溢,德才兼备,而且出身正统,为嫡长子。这才是正统所在啊。” 夏莫奕看着站着的冯云奇,苍老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奇异的笑容:“丞相此话也有道理,听闻丞相和大皇子二皇子的关系非常好呢如此可真是难以选择啊,不过想必陛下自有考虑吧。微臣只是以民为重,以社稷为重,希望能够选出最好的太子罢了。” 冯云奇不动声色,是,全东齐的人都知道他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大皇子,二皇子的外祖父。那又怎样?大皇子本就名正言顺!而且这朝中他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就打下了基础,只需他振臂一呼,必回全数响应,还怕一个老不死的夏莫奕? 他笑笑,道:“微臣也是出于国家考虑,想必众位,也以为大皇子是最佳人选吧?” 他转身问道:“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两位大人,你们以为呢?”他胸有成竹的笑着,这些人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只是听到的回答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微臣以为,三皇子容湛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清晰的声音传来,两个身影站出来,微微躬身,丝毫没有和冯云奇进行眼神交流的倾向。 冯云奇一下子火从心起,这两个人居然敢临时反水!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似是有些惊讶:“哦?两位真的这么想?” “丞相,想必您还身体康健的很,怎么耳朵不好使了吗?” 这句话噎的冯云奇一口气堵在胸口,他脸色微冷,说道:“哼,老夫的身体就不劳两位操心了。康大学士,你以为呢?”康磊可是他的得力干将,那两个人,他会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康泽站出来,儒雅十分:“微臣虽承蒙丞相知遇之恩,可是毕竟太子事关社稷苍生,微臣还是力荐三皇子。” 冯云奇终于忍不住吃惊的回头看去,却见康泽脸上依然是他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只是却变得那么陌生-- 不待他反应过来,立刻有人继续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卫尉寺少卿,太尉,翰林十八学士,还有几大阁老,一位威武大将军,两位骠骑将军,以及众多武将居然全部附议! 这些占据了东齐朝堂绝大力量的官员们,居然一起请求立容湛为太子! 冯云奇脸色难看至极,这些人之中可是有不少他的人! 不,或者说是容湛的人! 他居然早早设下线人,等着这一刻! 他甚至不知道还有谁是容湛的势力! 纵然冯云奇一声官海沉浮,此刻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齐昭帝神色微动,似是有些犹豫。 “报--” “宣--” 一个将士匆匆进入大殿,跪下呈上一封书信:“三皇子七日内连连攻下昶广,幸安,桐州三城,此时已经向桑连雪山进发!” 众人听闻又是一番沸腾。那士兵立刻说道:“三皇子还有一封信请陛下亲自打开。” 齐昭帝示意人取上来。 众臣皆是难掩的好奇激动之色看着齐昭帝拆开那封信,拿出一张纸来-- 齐昭帝定定看着那封信许久,终于,抬眼看向众人。 “来人,拟旨--今有三皇子容湛,天姿聪颖,仁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政务,品行良好,军功卓著,将来可为天下君,册立为东齐太子。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众人立惊!冯云奇猛的跪下喊道:“陛下三思!” 忘了跟大家说五一快乐啊,最近后台无法回复留言,但是还是请亲们多提意见啊!o(nn)o哈哈另外真的没有人想要领养容太子吗?沈墨青呢?嗯嗯嗯?没有吗?二月默默爬走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四十九章 明妃 章节名:第四十九章 明妃 冯云奇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凭借着一张纸,就让心思深沉的齐昭帝一下子下了决心立容湛为太子。天下人都以为齐昭帝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只有他知道,其实齐昭帝对这个儿子,最是无情! 他怎么可能立他做太子!? “陛下!太子之事牵涉太大,还请陛下”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朕突然身体不适,退朝吧。” 旁边的大太监一挥拂尘“退朝” “陛下”冯云奇还想再说什么,齐昭帝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夏莫奕起身,走到面色焦急的冯云奇身边,似是有些遗憾的劝道:“丞相啊,我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看陛下刚刚看过那信之后的神色,怎么可能再改变主意?不过三皇子当太子,也算众心所归嘛!你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别操那么多心了!” 冯云奇按捺住心中的火,语气生硬:“不劳夏阁老费心!” 夏莫奕哈哈一笑,摇着身子和一帮人离开了。 冯云奇看着远处的康泽等人,他们正相携着离去,以往他们都是和他打过招呼再走的,现在一切暴露,容湛也当了太子,他们就懒得再做姿态了!本来也是,脸皮都撕破了,还装什么? 有下属战战兢兢的来到他身边,小声问道:“相爷,这下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哼,冯云奇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阴狠的神色一闪而过,一甩袖子,大步离开,这局棋,还不一定谁赢呢!相当太子,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活着回京! 丞相府。 “外祖父,您不是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嘛?怎么这太子之位落在了容湛那小子身上!?”一个年轻的男子似是十分暴躁,语气也很是愤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年长些的男子和冯云奇。 冯云奇眉目之间冷意更盛:“哼!那群人,怕是早就暗中投靠容湛了!今日在朝上,居然全部临时反水!一群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不过,按我的理解,皇上是不可能立容湛为太子的,今日众人附议的时候,我分明在陛下眼中看出了犹豫之色,显然是准备拒绝的。然而就在这时候,士兵来报说是容湛又率军攻占了三座城池,还带来了一封容湛的信。我觉得,这件事,十之八九和那封信脱不了关系!” “那怎么办?大哥可是皇长子,居然让容湛那个出身卑贱的小子当了太子,父皇不怕天下人嗤笑吗?再说了,什么信能让父皇下这样的决定呢?”那个年轻的男子十分气愤,转眼看到自己大哥还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不由更急:“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悠闲!?你的太子之位就要被人抢了!?” 这二人,赫然就是当今东齐大皇子荣瑜,容岩! 容瑜很是平静道:“你急什么?无论是出于他的军功还是那封疑点百出的信,父皇都已经立了容湛为太子。” 容岩急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小子吗?我可不想看他脸色过日子!” 容瑜说道:“放心。这太子之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他想当太子,也要有那个命啊” 容岩喜道:“大哥此话是说” 冯云奇笑道:“你小子要是有你大哥一半智谋就好了。放心吧,你大哥早就准备好了一道大餐,等着容湛呢!” 容岩得意道:“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坐以待毙!这么说,此次是有十足把握啦?” 容瑜嘴角划过一丝阴冷的笑容:“世上之事哪有十分?不过想必此次他是插翅难逃。桑连雪山可是个好地方啊” 忽而,他像是有些好奇问道:“不知那封信写了什么?虽然他就要死了,但是这一手还是不错,起码让父皇给了他几天太子当当。” 冯云奇思索半晌,犹豫道:“我也不知,但是按理来说,陛下是无论如何不会立他为太子的啊这次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容岩好奇问道:“为什么您这么肯定父皇本来不会立容湛为太子?” 冯云奇看着两人都是有些疑惑的神色,顿了顿道:“此事过去多年,你们不知也是正常。恐怕整个东齐都快要忘了你们可知,容湛的母妃是谁 ?” 容岩当即道:“不是一个出身卑贱的昭仪吗?” 容瑜却露出深思的表情。 冯云奇摇头道:“不。那只是传言而已。容湛的母妃,是当年荣宠后宫的明妃。” “明妃?” “没错,这些事,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冯云奇说道。 容湛的生母外界传言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昭仪,但是实际上,他的母妃是当年齐昭帝最为宠爱的明妃!二十年前,明妃可谓三千宠爱在一身,就连一直现今的皇后当年也不能与之比肩。传言齐昭帝曾经想要为她废了后宫,一度为了明妃和皇太后闹翻,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深受宠爱的女子,最后也难逃一劫。 那时她正好刚刚怀了三皇子,已经快要临产,可是突然有一天,被皇后抓到她想要下药害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齐昭帝对她失望之极,自此打入冷宫,不再理会。 而明妃苦求无果,最终在冷宫受尽欺凌,万般艰难的产下三皇子容湛,而她自己则是因为产后体虚,顽疾缠身,没多久就死在冷宫。这个曾在后宫风头无两的妃子,终于落得那样的欺凌下场。 她的母族东方家,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查出一系列的罪证,最终灭族。 三皇子自小在宫中受尽欺负,直到五岁那一年才在一场宫宴中引起了齐昭帝的注意,齐昭帝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小儿子。容湛自此才算是过上了皇子的生活。但是一个年幼的没有母妃庇佑,又不受皇上喜爱的皇子,过的日子想必也好不道哪里。 可是后来,这位皇子逐渐崭露头角,开始展现他惊人的才华,这才逐渐真正得到重视,世人也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三皇子,他五岁作诗,七岁作赋,十一岁作策国论舌战十七学士渐渐地,甚至整个东齐都以这个才绝天下,横贯长空的三皇子为荣。 最后在他十四岁那年,自动请缨前往西北,获封翼王,手掌十万兵力。 此人心智,可见一斑! 容岩听过,呐呐道:“怪不得每次父皇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点古怪!” 容瑜脸上虽然在笑,可是眼中神色阴狠:“呵原来如此。这世上哪个男人会完全相信曾经被自己遗忘的儿子?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帝。如此看来,那封信确实有猫腻。不过那都不重要了。让我们,等着三皇弟‘安全’回来吧”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容湛,正站在帐外,看着正被士兵们起哄的云熙,眼神莫测。 不造大家小长假过的开心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章 心动 章节名:第五十章 心动 几场战争下来,翼字营的人算是彻底接纳了苏流熙,尤其是十三营的人,恨不得出来拉住个人就说:知道青州之战为什么赢得那么轻松吗?咱们云熙云都尉,那可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吓死你们!烧了他们粮草不说,一个人突围敌人三千士兵的包围圈!知道吗?三千人?那架势、那威风,除了我们云都尉可是没第二个!再说说昶广,幸安,桐州哪一场我们云都尉不是打头阵?哈哈,你小子羡慕吧?这都是运气我跟你说 一副自家人好到天上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只能仰望的欠揍模样。 有人看不过去,当场反驳:“哼!再厉害那也是人云都尉厉害,你们得瑟个什么劲儿?!” 十三营人笑的更欢:“嘿嘿!云都尉是我们十三营的都尉,他厉害可不就是我们厉害!看看你们这一脸酸劲儿哟!自己没那个运气怨谁?哈哈哈哈咱们平常练得苦全军都知道,平时没少笑我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哈哈,这几场我们十三营可是唯一一个没有死亡的队伍! 其他人只能闭嘴。没错,十三营创造了一个奇迹,这几场战争下来,居然没有死一个人!而且是在高效完成了任务的同时!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瞬间传遍翼字营。毕竟不管怎样,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可以活着走出战场。而十三营冲杀在前却只是少数人受了伤的事情,着实让不少人蠢蠢欲动。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云熙教给了他们高超的技巧,让他们能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活下来。 而十三营的人这才明白云都尉的话:此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 开始他们还抱怨训练太变态,可是经过实战他们终于明白,严苛至极的训练带给他们的是什么!是敏捷的反应力,是强劲的战斗力,是活下去的概率! 至于云熙,每次都冲杀在最前面,手起刀落,杀人跟切菜一样,她就像是一柄利剑刺破一切防御,所向披靡! 这一夜,是他们连续几天强势攻破桐州等几座城池之后的休整之夜,容湛心知众人疲惫,也并不多加管制,军中众人就聚在一起小小庆贺一番。 众人围在燃起的篝火旁,喝着酒,激烈探讨着这几日的战争,个个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火光映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意外现出一丝战场上少有的温情来。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离得可是近的很,云都尉被温启修带着一下子摔下城楼嘶!我当时都傻眼了!这么高的城楼,摔下来可不得死?你们猜怎么着?哈哈!云都尉把匕首插进城墙,就那样生生掉在上面了!我正想着这云都尉怎么下来的时候,就亲眼看着咱们少帅‘唰’的一下就飞过去了,那么远啊,少帅连停都没停,一口气直接飞到了城墙上,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少帅拽着云都尉飞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了!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哎呀,我老周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那么般配的人!“ 正涛涛不绝的老周头猛的被人从后面给了一下,一看却是十三营的副都尉季常:”说什么呢你!我们云都尉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两个男人怎么能说般配?“ 众人哄笑。 老周也不在意,摸摸脑袋不服道:”那咋啦?我看着,那就是般配!俩人儿跟神仙似的唉,这世上可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看的人了吧!?“ 众人纷纷大笑道:”哈哈老周,你莫不是看上了咱们云都尉?可惜人家云都尉可是看不上你哈哈哈还是以后回老家娶个媳妇儿生娃更现实!“ ”就是!云都尉和少帅那等人物,我多看两眼都觉得心跳加速,真不知道这以后有谁配得上他们啊“ ”你们都想太多了!也不看看人家有没有那个心思啊。不说云都尉,只说少帅吧。你们说咱们少帅堂堂皇子身份尊贵,又生的这样一幅好容貌,这么多年在军营也没个侍奉的你们说这“ ”嘘少帅的事情咱们怎么能胡乱猜测?“ ”要是云都尉是个女子就好了“忽然有个人看着远处的云熙呆呆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正好瞧见云都尉一身青色的袍子,黑发束起,朝着这边走来。身形单薄,周围的篝火映在她绝美俊秀的脸上,浮现一层难言的温柔之色。 众人都看痴了,心中都想,确实,云都尉原本就雌雄莫辩,身形单薄,这远远看去还真是多了点妩媚的感觉 苏流熙感觉有人看着她,定睛看去,正好瞧见季常等人正在篝火旁呆呆看着她。她的眼睛稍微眯了下 季常看到那双像是寒冰之中淬过的墨玉般的眸子,立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天啊,云都尉露出这种表情,有人要倒霉了! 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到来,直到苏流熙走到他们面前才猛地惊醒,看到苏流熙那双冥冥冷冷的眸子 ”怎么?看什么呢?“苏流熙淡淡问道。 ”看云都尉你呢“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喃喃道。季常看傻子一样看了那人一眼,心中默默为他祈祷了一下。 苏流熙站定,她的眉梢轻轻挑起,说道:”看来你挺闲的?正好我也闲,不如来练练手吧。你,过来。“ 那人立刻知道不妙,忙到:”没、没看您,我们这“话没说完就被季常一把推出去了:”云都尉叫你还不赶紧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容湛站在远处,看着苏流熙和那个士兵交手,一招直接拿下,看着她坐下来,拿起旁边的酒壶仰头就喝,看着银亮的酒泛着冷光如箭一般划过漂亮的弧线进入她的喉间,看着她白皙的脖颈流淌出一片诗意的流畅线条 他忽然心中一动,有股莫名的涌动充斥在胸口。他闭了闭眼,半晌,微微笑开,如盛世繁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一章 危机(万更!) 章节名:第五十一章 危机(万更!) 十一从后面走上前来,顺着自家主子的眼光看去,正好看见云熙正在和一群人在喝酒,蜜色的脸颊也涌起淡淡红晕,看着比平时多了一分摄人心魄的妩媚,偏偏她的眉目之间还是自然的清冷之色,趁着这分难得的温柔绯红,像是沁在冰河之中的初初绽放的花朵,看着让人更加心动。 十一低声道:“少帅,按照金羽骑的速度,此时那封信已经到了临安了。” 容湛闻言,面色清淡,眼神却逐渐放向远处,看着泼墨般沉寂的夜色,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的眼中忽然绽开一片微微荡起的波澜,仿佛是天地之间的灵秀之意都汇聚在他的眉目之间,他的嘴角勾起三分笑意,然而眉梢微挑,双眸暗沉,显得料峭孤冷。 “也是时候了吧,潜在暗处的毒蛇都要露出尖锐的獠牙了。呵”他的语调玩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像是等待许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上钩。 十一少见自家少帅这样的表情,不由道:“少帅,恐怕再过几天,您被册立为太子的消息就会传来了。” 容湛笑而不语。 “只怕他们会采取极端的手段”十一分析道。 容湛微微抬手,淡淡道:“不用理会,只需按照计划继续进行。记得我给你的交代。” “是!”十一点头应是。 随后二人不语,容湛微微转头看向远处,夜色之中的桑连雪山像是匍匐的巨兽,沉默不语。 这边,苏流熙坐下和季常等人喝着酒,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平日里苏流熙给人的感觉淡漠疏冷,而且隐隐透出的高贵之气总是让人不自觉敬畏,虽然她没有故意难为过谁,但是军中众人都不太敢和她嬉闹。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战友了,这些简单而纯挚的大兵们都把苏流熙看做自己兄弟了,而且他们才发现,原来云都尉私下里是挺好相处的人,眼下喝了酒,都有些脑子发热,几番回合下来,就差没有扑上去勾肩搭背的说话了。 季常看着这群糙老爷们儿一个个舔着脸在自家都尉面前极尽讨好,想要进十三营,进不了十三营的就请求云都尉去教导教导他们,让他们也多两分活下来的可能,他就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一脚。 这群臭不要脸的,当初可是没少笑话他们十三营过铁丝网负重越野累得跟狗一样! 然后他翻着白眼一脸自豪的就挤到最前面去看了 自从青州之战后,容湛率军继续向大庆内部进军,而司马带着另一路的十万军队从灵州辗转沿着另一条方向突袭大庆。 而容湛他们之后连连攻克昶广,幸安,桐州之后,终于抵达桑连雪山。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又逐渐接近雪山,天气非常寒冷,士兵们都穿上了自己最厚的衣服,依然冻得双颊通红。 正在正在众人狂欢的时候,忽然有人叫道:“下雪了!” 天空飘下朔朔的雪花,因为地处北方,所以下的雪花都很大,也很密集。苏流熙随着众人抬头看去,鹅毛般的雪花像是连绵不断,随着风飘忽着落下来,不多久,就像是暗夜之中忽然盛开了满地梨花,地上积攒了薄薄的雪层。 东齐相较大庆地理稍微偏南一些,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一时间,营地中传来不小的惊叹声。 就连竞人高马大的季常也露出好奇稀罕的神色,激动说道:“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哎,云都尉,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说着,他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苏流熙神色变得十分浅淡,表情很是平静:“见过。” 季常闻言兴奋道:“这您都见过?看来您真是去过不少地方呢!” 苏流熙紧了紧衣领,顿了顿才道:“嗯。是去过很多地方。” 前生执行任务,开着飞机飞渡过m海峡,在e国大沙漠开过越野,更是曾徒步走出热带雨林,最后一次在漫野雪地中等待了十三个小时,最后直接死亡,穿越。两个时空,那可能算是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了。 容湛坐在帐中,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声音,昏黄的烛光映的他的玉似得容颜半明半暗,看不分明。 第二日,全军整顿,继续前进。 桑连雪山是横亘大庆南北的卓雅山脉的一座著名的雪山,因其山势陡峭,风景壮阔而著称。山体被积雪常年覆盖,远远看去,极其壮美。 而容湛等人需要绕过桑连雪山,才能正式进入大庆腹地。只要跨过这一道天堑,就相当于真正打开了大庆的大门。 容湛今日没有穿铠甲,一身月白绣金的袍子衬得他的面容比这晶莹剔透的雪山还要秀美绝伦,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清贵十分。 苏流熙经过这段时间的奋勇杀敌,也有自己的坐骑,跟在容湛等人的后面,整个队伍乌压压一片,踏过小腿深的积雪,缓慢的向前方前进着。 冯萧在容湛身旁,走了没多久,他就转头说道:“翼王,您看这积雪如此之厚,将士们又没有经历过如此严寒,十万将士毕竟人数太多,只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容湛坐在翻云身上,转头噙着三分散漫的笑意问道:“那依监军高见,该怎么办呢?” 冯萧被容湛通透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强笑道:“不敢妄言,但是本官以为,不如兵分两路,咱们一部分将领在前方先走,留下一部分率领大军在后。这样,应该会轻松许多吧?” 容湛听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是有些心动。 柳青云在旁边沉思片刻,说道:“末将以为,此法也不无不可,省了不少事儿。少帅,您看?” 容湛笑笑,不甚在意,漫声道:“如此也可。” 冯萧脸上瞬间浮现奸计得逞的笑容,只是很快收起。他整理了表情,严肃说道:“翼王身份高贵,又是大军统帅,想必应是会率先在前吧。” 容湛瞥了他一眼,眸色微微深沉:“当然。监军大人不若随同我们一起。” 冯萧满口应道:“当然可以。能和翼王同行,是冯某之幸” 随后,容湛挑选了包括十一在内的十八人随他一同先前往桑连雪山。苏流熙赫然在列。 一行人加快速度,逐渐消失在雪地中。 柳青云率军在后面缓慢前行。 骑着马自然速度快上许多,而其中最为快速的就是容湛的战马,在这样的雪地之中几乎不受阻扰,仍然十分轻松,远远看去,就像是踏雪而去般。 前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苏流熙忽然目光一凝,拉住缰绳站定。 容湛也在同一时刻停了下来,竖起手掌,示意众人止步。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这片雪山之下的平地已经满眼银白,显得十分空旷。但是实际上,不远处就是桑连雪山。 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冯萧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一片寂静中,忽然莫名空气绷紧了些,像是充斥着一股危险至极的威胁。 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平静的现场更加沉寂。 苏流熙无声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容湛眼睛忽然像是漩涡般旋展出诡谲的狠厉的神色! “唰--”的一声,瞬间从周围射过来无数黑色的箭簇! 无数锋利的箭矢破空而来,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般,眨眼之间就迫近身前! 苏流熙瞬间翻身而下,右手横贯长剑挡出--霎时间一片刀光剑影,只听得见凌乱而连续的兵器相撞的声音! 容湛在同一时刻飞身而起,空中划过银白的流光,他的身影晃过,双手微动,原本飞向他的箭矢居然瞬间原路返回! 其他人也立刻出剑相斗! 唯有冯萧的位置比较偏,几乎没有射向他的箭。 十一等人武功均是上乘,但是也在这样的繁密的箭雨中勉力应付,场中只有苏流熙和容湛周身是真空地带,两人一个迅疾狠厉,一个从容淡然,皆是轻松应付。 正在众人挥剑应付着漫天箭矢的时候,突然从周围的雪地之中跳出无数黑衣人,朝着众人直奔而来,旁边的被雪掩盖的枯木和山石后面也同时出现一群黑衣人-- 刚刚那些箭正是他们射出! 苏流熙头也不回,反手一剑,瞬间杀死了在后面想要偷袭她的一个黑衣人,紧接着朝前扑去,就地翻滚过去,两根箭头泛着幽幽蓝光的箭擦着她的背脊而过! 容湛周围的黑衣人最多,而且看起来个个武功高强,并非普通士兵可比,看来此次他们背后的人是下了决心要要了他的命。 容湛虽然一人迎战多人,然而神色之间仍然具是从容,甚至还能看出一份漫不经心的悠闲,他的手中是一柄长剑,剑身不似一般的长剑一样雪亮,反而颜色黯哑,像是吸收了周围的光线一般,呈现出淡淡的黑色,然而每当杀了人,鲜血溅上去的时候,总是迅速凝成血珠滚落而下。 容湛每一次出手,必然周围成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苏流熙转身杀死一人时恰巧看到容湛在杀人,心头涌现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两个人都在不断杀人,一个狠厉,一个淡然,但是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眼中同样毫无温度! 冷静至极的算计着招式,用最短的时间采取最省力的方式来杀人,这两个人,甚至渐渐杀的兴起。 黑衣人看着这两个人,渐渐心生恐惧。纵然对东齐三皇子早有所闻,但是没想到武功居然如此高强,他悠闲的像是漫步在琼楼玉宇,百花盛开之处,而非是生死绝地,他绝世的容颜上,甚至泛起了杀到兴起的微微笑意。 还有那个少年,出手招招致命,动作敏捷至极,浑身充斥着像是从血海之中浴血而出的魔鬼,让人窒息。 黑衣人忽然意识到:不,或许,这不是他的绝地,而是他们的! 寂静的雪地上,只有兵器相撞的声音,钝器入肉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眼见容湛等人逐渐占据了上风,一直在敷衍了事的冯萧终于忍耐不住,从袖中取出一物,向空中猛的一抛-- “砰--”一声巨响炸开,却是冯萧自作主张,放出了信号弹! “妈的!”黑衣人头领见此,一声咒骂脱口而出。 他们此行秘密之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在这样僻静的地方进行厮杀,谁知这蠢货居然擅自发出信号弹,如此虽然能把在远处的援军召唤来,但是容湛手下的人个个是人精,他们说不定赶在他们的人来之前就赶来了! 若非到了最后一步,是绝对不能发射信号弹的! 现在如果容湛的人先一步赶来怎么办? 这个蠢货!早知道就不该把计划告诉他! 然而纵然此刻黑衣人恨得想要把冯萧杀了泄愤,也腾不出手来了,容湛等人虽然人少,但是一番打斗下来,并无死亡,只是几人挂了彩。相较而言,他们还是占据上风的。 冯萧一发信号弹射出,把众人都惊了一下,黑衣人一方是暗恨他愚蠢,而容湛则是露出了了然的微笑,苏流熙听见声音,看向冯萧,正好看见冯萧得意的嘴脸。 “冯萧!你在干什么?!”有人大声喝问道。 明眼人都看出来,冯萧一路几乎没有受到攻击,眼下又擅自发出信号弹,只有一个解释-- 冯萧和这群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冯萧满脸得色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在干什么?你说我在干什么?当然是叫人来,赶紧帮助翼王殿下脱离苦海了!哈哈哈哈容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容湛周围已经没有人近身,他向前走一步,周围的人就后退一步,他右手提着剑,剑身上光洁如初,身后却满是凌乱的血迹,温热的血洒在雪地上,显得尤其令人惊心。 他微微抬起下颌,凛然不可侵犯的清贵:“哦?是吗?” 有人愤怒说道:“冯萧!你居然串通外人背叛少帅!” 冯萧哈哈一笑:“哼!什么少帅!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罢了!这几年在边关,只怕你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吧哈哈哈你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就应该和你那个出身卑贱的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颤抖着缓慢地低下头,却看见自己的左胸处插着一只箭,红色的血液汩汩冒出,很快染透了他的衣服,晕染出一片暗沉的血色。 “你你”他吃力的抬头,正好瞧见容湛正拿着一块帕子仔细的擦着手。 直道确定擦干净了,容湛才抬头,他随手把帕子仍在地上,说道:“杀你样的人,真是脏了本王的手。” 他的眼睛暗黑如宇宙中不可琢磨的漩涡,流转着令人心头发寒的料峭锋锐,周身忽然散发出寒冷至极的气息,就连濒死的冯萧,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错了,他不该和这个人作对。 这个人,表面温润如玉,雍容雅致,濯然清贵,然而他没有感情,他这样的人,如同千年不化的雪峰,看着晶莹剔透,实际上最是冰冷黑暗。 只是他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艰难的想要说话,却像破碎的封箱一般只能发出短促的喘气声,没多久,他就倒下马,颓然摔在雪地上,眼睛中还带着恐惧之色。 冯萧的死似乎让黑衣人惊诧了一下,不过并未停顿多久,他们再次杀向容湛等人。 双方再次短兵相接! 正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这声音虽小,但是苏流熙却心头一惊。 紧接着雪落在苏流熙身上,她忽然动作一停,随后立刻抬起头看向桑连雪山-- 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雪,今天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映在洁白的雪峰上,反射出一片金灿容光,刚刚的雪,正是从山体上滚落下来的。就在苏流熙抬头看向山顶的时候,又有一些散碎的积雪落下来,然后,雪层断裂,白白的,层层叠叠的雪板应声而起--好像山神突然发动内力震掉了身上的一件白袍,又好像一条白色雪龙腾云驾雾,顺着山势呼啸而下! 苏流熙眼睛微微眯起,随后也不管向她砍来的剑,几步回身跑到容湛身边,一把拉住他--容湛微微诧异看向苏流熙,只是此时苏流熙完全没有时间来解释,只是拉着他就朝着雪山上跑去! 容湛被手中忽然传来的柔软和温度惊了一下,一时不查被拉着向前跑去。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忽然有大块的积雪从山顶砸下来,滚落的途中带着越来越多的积雪,眨眼之间桑连雪山的山腰部分突然也出现了大块的积雪滑坡-- 来不及反应的众人瞬间就被迎面砸下的雪淹没,倾覆的大雪转眼吞没了这片平野! 苏流熙和容湛也被吞没,整片原野之中的人们瞬间无影无踪! 桑连雪山雪崩了! 这片刚刚还热闹十分的平野眨眼间就成了死亡之地! 桑连雪山上大块的积雪不断滚下,整个山体都产生了滑坡,中间携带者飞溅的岩石远远蹦出滚下,还有大量的雪层崩塌,奔涌而下的气势一往无前,连这片的天都隐隐变色。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像是一只巨兽,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生灵。 这场雪崩持续了很久,直到整个桑连雪山的山行都发生了变化,才逐渐停息,安静下来。 整片原野死一般的寂静。 苏流熙醒来,周围是一片黑暗。她四顾观察了一下,这里似乎是一个小的雪洞,雪山雪崩,滚落而下的积雪掩盖了一切,同时也有部分山体发生变化,他们朝着这边跑,应该是避开了雪的堆积区,在雪崩的u型区域,属于比较安全的地方。这个山洞,估计应该是之前被积雪覆盖,这次机缘巧合才让他们误入。 也算运气。这样大的雪崩,而且极大可能是干雪崩,他们居然能顺利活下来,就连冷静沉凝如苏流熙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好运感慨了。 苏流熙试着动了动胳膊,全身都像被车子碾过一般剧痛,她尽可能的做了一会儿活动的动作,这样的境地,一直不动,极有可能造成肌肉坏死。她必须让身体有些热量。 等她做好了,黑暗之中才传来一道微微低沉但是分外悦耳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要发生雪崩?” 苏流熙这才发现容湛就在她的左边不远处! 她闭了闭眼,应该是突如其来的雪崩把她也搞的有点吃不消了,警戒性居然这么差,连身边有人都不知道! 她却不知,容湛自小修习内功心法,早已大成,若非他故意,一般人是绝对觉察不到他的存在的。 苏流熙看着左边的黑暗处,说道:“当时发出了‘咔嚓’声,我抬头看的时候正好看见雪层开始断裂,时间紧急,只好赶紧跑路了。” 容湛内力雄厚,视力远非现在的苏流熙可比,也因此,即使是这样的黑暗中,他也可以看清苏流熙的位置和脸上的表情。 听了苏流熙的解释,容湛继续问道:“本王记得当时你也在和黑衣人缠斗,你怎么会注意到那么细微的声音?又是怎么知道那是雪崩的前兆?”他的声音浅浅淡淡传来,却透出一丝深究之意,如同冬日的冰湖泛着冰冷的色泽。 苏流熙心中一沉,不动声色说道:“少帅有所不知,我小时候就爱看一些奇谈怪志,曾经看过一篇杂记,正巧讲的就是雪崩之事,当时十分好奇,所以就多加留意了些。当时我虽然正在和黑衣人打斗,但是我的位置比较偏僻,声音好像从头顶传来,我一时好奇,就抬头看去。看见正在崩裂的雪层就心知不好,一时之间倒也没想那么多。” 大概是信了苏流熙的说辞,容湛“嗯”了一声之后,就沉默下来。 苏流熙不知道这位心思深沉的翼王殿下在想什么,黑暗之中她的敏锐度反而更强,这片空间显得越发死寂。 苏流熙知道容湛对她有所怀疑,毕竟一个少年,初出茅庐,不仅深谙用兵之道,而且作战能力强悍,就连之前雪崩,也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跑路 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人无法不生疑,但是她知道他不会问。既然在第一天的时候,他没有问,那么这个骄傲强大到敢把可能是敌人的人放在身边的男人,是不会再问的。 这是基于强大实力的绝对掌控的自信。 然而实际上,一向才绝天下横贯长空的翼王殿下,此刻罕见的没有去算计着什么,他只是看着苏流熙。 他比她早一些醒来,很快他就把前后事情串联起来,知道他们很可能是遭遇了雪崩,并且他们两个被掩埋在极其狭小的山洞里了。 想通了之后,他就看见苏流熙正在他的旁边蜷曲着身子,昏迷着,看样子应该是被积雪过大的冲击力打蒙过去了。 他调理了内息,这样的环境,不宜久待。 没过多久,苏流熙就醒来了。 容湛有些悠闲的看着苏流熙醒来之后,一向冷漠疏离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判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自顾自的做了一些奇怪的动作,似乎是怕身体僵掉。 让他微微好笑的是,苏流熙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似乎吓了一跳,她的气息变化很细微,若非是他,只怕也看不出来,而且容湛眼中划过深思之色,那种惊吓,并不像是一般人被突然吓到那样,她在那一瞬间立刻散发出一股极其凌厉的气息,虽然很快消散,但是容湛知道那不是错觉,他甚至相信,如果他伸出手,等待他的就是致命一招!这种有别于普通人的反应,倒像是野兽遇到危险时自动的进行预警一般的警觉。 沉默片刻后,容湛说道:“准备好了吗,我们必须立刻出去。” 苏流熙点点头:“是的,此地虽然可以容身,但是大雪覆盖,氧空气也不够,实在不宜久待。若是再不出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冻死在这里了。” 这个山洞极其狭小,勉强能够容下二人,苏流熙一直是蜷着身子的,容湛好一些,但是也并不十分舒展,二人之间其实仅仅相距大半米的距离。 容湛看着苏流熙冻得发青的嘴唇,解下身上的大氅,朝着苏流熙扔去。 苏流熙感觉到有东西扑过来,身手一抓,入手软滑温暖,竟然是一件衣服。 “穿着。本王的人可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苏流熙这才想到这应该就是容湛那件银白大氅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披在了身上,容湛有内力护体,她可没有,刚刚虽然做了一些恢复性的动作,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能省一分能量就省。 容湛微微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苏流熙听见声音,皱了皱眉,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他怎么才能找到出口? 容湛走了两步,忽然站定,然后猛然一掌推出-- 强劲的气流旋转起来,朝着前方疾迅而去,打在雪墙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容湛紧接着又是一掌,雪墙应声破开,刺眼的阳光透过被容湛打出的洞口呼啸着挤进来,洒满了这狭小的山洞。 苏流熙头发被这强劲的一招引起的气流吹乱,阳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微微侧脸,用手挡住这相较而言有些刺眼的光线。 她透过指缝看向外面,容湛站在那里。 此时正好逆着光,全数涌进的金色的阳光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月白绣金的袍子映衬下,玉似得容颜更加清隽绝伦,气质高华清贵。看不清眉目,但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像是被湖水拥抱的云朵般温柔的错觉,那样缱绻,如此眷恋。 他的身后是晶莹剔透的无边无际的雪,像是从未沾染过人间气息般纯净,他浑身都萦绕着一股极为动人的气韵,像是暗夜之中悄然盛放的花朵,无声无息间散落满人间的馥郁芬芳。而他,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就要和这片瑰丽至极的景色融为一体。 这样的倾世容貌,倾国容华,举世无双。 就连冷静沉凝心智坚韧如苏流熙,也不禁暗生感慨,这样的好容貌,好风致,确实无人可比。 容湛静静站着,回头看向苏流熙。她蜷着身子,消瘦的身体上披着他的大氅,衬得那张蜜色的小脸有些苍白而憔悴,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绝境,她的眼睛依然如墨玉般闪烁着坚韧的顽强的生机,本应秋水般动人的双眸因为噙着三分冷意而让人心神清凉,不敢亵渎,望而生畏,冥冥冷冷,像是极高悬崖处的雪莲,伴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般,在风中摇曳。 容湛回过身,望着外面。 苏流熙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比之前暖和了不少,她的脸上也从青白色逐渐转变成细腻的蜜色。 走到容湛身旁,她放眼望去-- 整片旷野已经被大雪覆盖,而且因为雪崩,掉落的岩石和雪层都倾轧而下,雪山脚下的堆积区甚至形成了起伏的丘陵,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荒凉。 正如他们两个所料,他们栖身的地方正是雪山之上的小山洞,此刻他们脚下就是倾斜的积雪,而且高度大约在四五十米高。 雪崩的力量是巨大的,周围全部都被祸及,而他们一起的人也不见踪影。 苏流熙皱眉,从身体的疲惫和饥饿程度来看,只怕距离雪崩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样大的动静,容湛的手下怎么还没有到来? 容湛似乎并没有打算等手下人来救他们,他转头说道:“拉住我,我带你下去。” 苏流熙背脊挺直:“多谢少帅,我自己可以下去,就不劳烦少帅了。” “哦?”容湛眼角泛起一分好奇的温润神色,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好奇之色,“既然这样,那本王先行一步。”说罢,他身形一动,转瞬已经飞身掠下,雪白的身影飞雪流光,行云流水般顺山而下,风吹动他宽大的袖子,远远看去,犹如展开翅膀的鹏鸟,一往无前。 不过几息时间,容湛就几乎脚不沾地,踏雪无痕的下去了。等他站定,看向苏流熙,招了招手。 苏流熙一跃而下! 容湛惊得瞳孔猛然一缩! 然而苏流熙却没有滚落而下,她纤瘦的身体像是一张迎风涨满的风帆,从山腰沿着积雪滑下-- 容湛眼中浮现一丝意外,三分赞赏。 苏流熙热爱的运动不多,但是滑雪却是其中之一,以前每次难得的假期,她都会一个人带着装备去滑雪。在银白的天地之中仿佛可以忘却所有事,单纯去体验在风中翱翔的畅快,只有那个时候,她似乎才是自由的,轻松的。也因此练得一身高超的滑雪技能。 只是穿越过来之后,这几年她都没有机会,一时之间甚至产生了一丝生疏感,只是在她的身体飞下去的时候,很快她就找到了感觉,熟稔的身体本能驱使她顺利滑下,速度之快,堪比容湛。 容湛看着她像是扑向天空的鸟儿般向他滑来,风吹起她的黑发,像是招摇的水藻,又像是一片飘荡的岁月在风中,他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她极快的的向他奔来,那样执着的身影,那样坚定的眼神,甚至让他在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这一生,似乎就在等待着一个这样奋不顾身的拥抱。那个人 容颜精致,身形单薄,然而双眸像是墨玉般卓然明亮,她的扬起的黑发,她的坚定的眼神,她决然而来的姿态,都那样让他恍惚,似乎,他已经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的心中像是忽然溜进了什么东西,极快的,来不及反应的,无力阻挡也不想阻挡的,泛起一阵微澜。 苏流熙身姿潇洒利落的停在容湛身边,难得的露出一丝愉悦的神色来。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时突然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滑雪,让她的心情难得比较欢悦,也让她的眉目间露出难得的一分春色,容湛眼光微闪,转眼又沉寂无声,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没想到云都尉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功夫。”容湛的声音带了三分笑意,这个少年,就像是一本书,你永远不知道她会带给你怎样的惊喜。 苏流熙微微喘了喘气,平息了一下呼吸,道:“都是些小技艺,难等大雅之堂。” 容湛也不接话,这样的“小技艺”,可没有几个人会。 苏流熙看了看周围,一片荒芜的白色,那些随他们一起的人应该都来不及逃走,被积雪压在下面了,只是这样大的雪崩,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还有几人能活下来? “少帅,其他人应该是被埋起来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救他们出来吧。”苏流熙看向容湛,语调依然沉凝冷静。 这两个人,自从遭遇雪崩,就没有一个人出现过类似慌乱害怕的情绪,直到现在救人的紧急时刻,二人也具是一副冷静模样,不知道的人可能忍不住要说他们冷清冷心了。 但是实际上,情况越是危险,越是需要冷静,人脑子一热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只有强大的心理保持极致的镇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和决定。 从这一点来看苏流熙和容湛其实是一种人,即使是面临生死,他们脸上估计也不会露出惊慌神色,很多时候,冷静到极致,才能活的长久。 容湛示意苏流熙往后退开,正要准备发力的时候,远处忽然又传来隐隐的声音。 苏流熙和容湛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相互看了一眼,而那声音越来越近,浑厚而呼啸 苏流熙终于面色大变,一把拉住容湛翻身滚开! 几乎是眨眼之间,呼啸的狂躁的漫天风暴席卷而来! 苏流熙望着漫天狂躁飞舞的风雪,简直想破口大骂,真是倒霉到家了,怎么遇到了暴风雪! 他们两个紧紧趴在地上,容湛更是被苏流熙一把拉在身边,紧紧相贴。 她脸上的神色让容湛有些疑惑,之前雪崩都没能让她变色,这风暴怎么就 苏流熙见容湛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也没有心思去解释,在这样的荒野,遇到雪崩还有一丝生还希望,但是遇到暴风雪--简直是必死无疑! 就算她是猎鹰战斗力最强的特种兵也不行! 大自然的力量难以想象,之前的雪崩他们还算幸运,然而这样狂暴的暴风雪 苏流熙简直怀疑这是老天看不过去要收她的命了! 没有食物,没有热源,荒无人烟的雪地,刚刚掩埋了一切的雪崩让他们失去了寻找可用物品的可能性,眼下又遭遇暴风雪,搞不好他们两个就要在这里冻死! 狂暴的风雪席卷一切,呼啸着平息了这片旷野的一切生灵,呼呼的声音听得两人耳朵发麻。 苏流熙忽然跳起来,动作极快的开始往下刨雪,她的动作让容湛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在干什么? 苏流熙快速说道:“快!帮我挖雪!我们要抓紧时间造一座雪屋!否则不用饿死,我们今天就要被冻死在这里!” 容湛闻言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这么多,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雪屋”,但是苏流熙脸上的神情让他莫名相信她的话,他说道:“你让开一点。” 苏流熙明白容湛武功高强,他出手一定比她快,当下立刻跳开,呼啸而过的风差点没把她刮倒。 容湛气沉丹田,一掌推出,雪堆立刻炸开,溅得苏流熙脸上全是碎雪。 苏流熙抹了把脸,这小子内里真不是一般高。 随后她立刻着手开挖。 二人相携在漫天风雪中狼狈的挖着雪屋,终于以最快速度挖好了一座小小的雪屋,其实也就是在厚厚的积雪之下掏出一个洞来,并且用一些技巧让它结实一些,起码可以阻挡一些风雪。 苏流熙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容湛就一头钻了进去。 更加狂暴的一场暴风雪呼啸而来。 今天入v啦!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萌萌,筱婉童鞋,还有送了花花和钻石的陈童鞋和衡童鞋,还有昨天给了二月月票的某位童鞋,二月还不造你的名字呐!谢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无论有多少人会随着二月走下去,感谢你们曾经看过这篇文文。今天万更,让我们一起加油吧!o(nn)o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二章 相依 章节名:第五十二章 相依 两个人钻进狭小的雪屋之中,苏流熙一下子坐在那里,这一场又一场的意外让她也有点吃不消了。本来在雪崩时有点受伤的小腿这时候更加疼痛,狭小的空间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是总好过在暴风雪之中满然无措的等待死亡要好得多了。 她无意间瞥到容湛正带着一丝散漫的笑意看着她,此刻生死之间,她也不想再和这个心思莫测的翼王殿下浪费精力互相比心眼,她只希望能够安全的渡过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雪之夜。当下也就不再做出平时的恭敬模样,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容湛清楚感受到了来自她眼神的深意:在这里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翼王,就不要再拿架子了,我就这样,你随意。 心思沉静冷厉如容湛都不禁有点想笑。 看着苏流熙披着他的大氅,神色认真的查看着雪屋的牢固度,他眨眨眼呢,问道:“这暴风雪很厉害?” 苏流熙连眼神都没摔给他一个:“当然。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容湛微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雪崩、暴风雪、还有这别具一格的雪屋本王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苏流熙仔细检查了雪屋,确定基本可以安全度过今夜之后,才施施然坐下,盯着容湛道:“看的书多了一些罢了,这些也只是我拿来救命应急的,不是什么大雅之物,而我是从大庆而来,确凿无疑。” 容湛盯着那双让人心湖发颤的墨玉眸子,语调悠长:“哦?” 明显不相信苏流熙这番说辞。 苏流熙坦然不语。 “本王自小博览群书,翻遍东齐藏书阁十万书册,其中野史杂说,怪志奇谈也看过不少,却从没有看过一本书中讲过雪崩之时应当朝哪里跑,更没讲过当暴风雪到来时会是如何艰险,又该如何建造这样一座雪屋来躲避危险”容湛眼神深邃,暗光微闪,“不知你看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如此奇书,若有机会,本王还真想看一看呢。” 苏流熙脱口而出:“那本书我早就不知道扔哪里了,名字叫野外生存技能指南。” 管他什么名字,总之这世上是没有,他也不可能找得到。 容湛点头表示了然,不无遗憾的说道:“如此奇书竟然流落不知何处,实在可惜。” 苏流熙草草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要说这样狭小的空间,二人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若是平常人必定会感到有些尴尬,可惜的是,这两个人,皆是心智极其坚定之辈,就这样无言相对,居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尴尬,反而产生了一种沉静的默契。 容湛后来想,这或许就是早就注定的缘分。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有的人,认识了很久你也仍然感到很陌生,而有的人,冥冥之中就注定会有所牵绊。 外面呼啸的风声连绵不觉,苏流熙不禁庆幸他们还是在最快的时间里保障了自身安全。 在雪屋呆了一段时间,容湛就发现了它的妙处,这个雪屋虽然很小也很简陋,但是身处其中,居然慢慢温暖起来,想必比起外面携带者冰渣和冷流的暴风雪要暖和许多。 他抬头看了眼苏流熙,正好遇到苏流熙看过来的目光。 苏流熙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说话,他们没有食物,且现在外面根本出不去,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然而这种情况下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这样低温,低压的环境中,要是睡了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应该是傍晚,距离黑夜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而这一点也不意味着黑夜好过一些。相反,这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况且又有暴风雪,到了夜里只怕足足可以达到零下二十度,他们虽然可以躲在雪屋中暂避,但是他们不可能不困,苏流熙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的警觉性高一些,虽然她有足够的信心熬过去,但是那也很艰难。 于是她看着容湛说道:“少帅,咱们聊聊吧。”她清朗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又像是从极高处落下的水滴,砰然打在这安宁的气氛之中,回荡在这狭小的雪屋中,荡起一拳涟漪。 容湛微微惊愕。 他这踏着无数阴谋诡计,无数血海骨山走过的十七年中,什么话他都听过,鄙夷的奚落的嘲笑的赞美的夸耀的嫉妒的唯独没有人这样简简单单的看着他说:我们聊聊吧。 那样简单纯粹,让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着那双墨玉般纯粹灿然的眸子,其实里面干净纯挚如赤子,不像他的双眼,涵盖了时间太多不干净的东西。 聊什么呢?容湛有些出神,难道要和她聊一聊他那复杂的身世?他那黑暗诡谲的宫廷之争?他踏着无数人的血肉登上如今的位置?他过去、现在、将来,都会面临无数明枪暗箭的生活? 容湛轻轻嗤笑一声。 苏流熙不知道容湛想了这么多,见容湛不说话,也不以为意,理了理思路,她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说吧。” 接着,她清朗而略微低浅的声音传来:“我其实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现在我们不能睡,所以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就说说翼字营的防备漏洞吧。” 容湛心中一动:“翼字营的防备漏洞?” “对。”苏流熙用伸出一只手,在地上轻轻划着,“翼字营是我见过治军最为严明,防守最为严谨的部队,但是仍然有漏洞,若是被人抓住机会,很快就能突破我们的警戒,深入营中。” 容湛有了一点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苏流熙右手比划了一下:“你看,翼字营平常是十人一个小队,每隔三十丈一个驻点,每一个时辰进行一次换防。这样的方式虽然看似毫无缺点,但是这样子就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换防的时候士兵的警戒性其实是最差的。人在准备卸下工作准备休息的时候往往心生倦怠,这时候如果有心人想要趁机潜入,只要提前打听好换防规律,等待时机,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容湛眉间浮起一丝严肃:“继续。” 苏流熙说道:“不仅如此,翼字营中帐篷的安排也不合理。尤其是少帅你的主帐,简直是活生生的靶子。” 这话说的一点面子不留,容湛却毫不在意,挑眉问道:“你这样说来,想必是有改进的办法了?” 苏流熙点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想法,但是肯定比现在要好很多。” 容湛的兴趣大增,笑道:“说来听听。”他倒是真想知道她能说出什么来。 苏流熙紧了紧大氅,毛毛的领子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精致可人。她看着容湛说道:“我建议,一:每天换防的时间都进行调整,不定时的换防会让敌人更不容易摸到规律,那样就更安全一些,至于改变的时间则由当天值班的三位负责守备的中郎将决定,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口令,同样由几位将领共同决定。若是出现漏洞,立刻就能发现。二:少帅您的营帐换成和其他将领一样的,您的驻扎位置也不能在正中间,这样不就相当于自己往别人眼里撞?当然,里面的装备还是按照您的规格和喜好来。三:我觉得,翼字营虽然堪称强力军队,但是缺少精英。我想单独建立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刺探军情,暗杀,藏匿等特殊任务。而我,则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直接归属于您的管辖。” 容湛听着听着,眼中忍不住划过赞赏和惊叹之色。 这样的年纪,心思居然如此严谨,说话滴水不露,若是没有人教授,那就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他的脸上笑意深了几分,问道:“你的前两条设想都不错,本王会认真考虑。至于再组建一支特殊的队伍本王已经有金羽骑了,恐怕不需要再组建一支这样特殊的队伍。” 苏流熙强调道:“少帅,我说的这只特殊队伍,与您的金羽骑大不相同。金羽骑严格来讲是您的私人属下,但是我说的这种,是属于军队的,极其特殊的一个兵种。他们拥有极强的战斗力,个个可以以一当百;他们擅长各种兵器,无论处于哪种境地都能进行最为有力的攻击,他们擅长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将会是战场上是极具杀伤力的杀手锏!” 她的这番话让容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容湛问道:“如此说来,倒是不错这只队伍叫什么名字?” 苏流熙眼中光芒微闪,语调微扬:“他们的名字是--特种兵!” “这只队伍只需要一百人,从翼字营中选拔,虽然人少,但是我保证他们会是您出其不意的大杀器。” “这只队伍将由我亲自训练,我们将直属于您。” “至于成效相信十三营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您了解。如果您同意的话,今日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可以立即着手。 容湛沉默良久。 苏流熙认真的看着容湛说道:”这也是我的夙愿。我将会给您一份惊喜。日后您就会明白,率先拥有这样一支部队,是占据了多么大的优势。“ 容湛心中进行了一番计较,最后说道:”好。本王答应你。等安全回去,就立即着手此事。“ 苏流熙眼角飞扬起三分悦意。 随后,二人又就整个军营的行军和布阵问题进行了细致的讨论,越是深入,对彼此的赞赏就多一分。 苏流熙,这个曾经受过高端专业现代化军事训练的特种兵,眼界自然比冷兵器时代的人更加宽阔,她站在历史和经验的肩膀上,理所当然站在极高的视野起点,然而让苏流熙没有想到的是,容湛这样一个出身封建皇室的皇子,居然也能在许多地方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不得不承认,容湛确实是她前生今世见过的人之中,最有军事领导能力的一个。 他的天才的想法,总能超越这个时代赋予的桎梏,展现出朝前而广阔的前景,或者也可以说,这个男人,确实不负盛名,横贯长空,惊采绝艳。 容湛则是对苏流熙也刮目相看,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少年稚气,然而能力之强,思考之严谨,意志之坚韧,着实少见。若是再给她几年时间,这天下必然会再多一个名镇四方的名将。 他知道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起码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但是现在他忽然决定,出来后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人归为己用。 两人就这样,微微散漫的进行着对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 直到隐隐感觉到外面天色黑了下来很久了,苏流熙感觉胃中有些灼烧的虚弱感,才随手捧起一把雪,直接吃了,见容湛不动,她说道:”长时间的不吃饭还可以忍受,但是不喝水是绝对活不过三天的。这雪还是挺干净的。“ 言下之意你就不要在意那么多,吃点雪补充水分吧。 容湛微微笑开,像是蔓延开去的水色莲花,荡起动人的气息:”本王无碍。“ 苏流熙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把自己至于绝地,劝了一句就不再说话。最艰难的时候,她甚至连雪块儿都没得吃,只能采摘一些汁浆丰富的植物根茎勉强维持体力。现在这情况,算好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困意袭来,苏流熙掐了自己一把,努力保持清醒。容湛看见她的小动作,不由感慨此人心性果真坚韧,他有内力护体,尚未觉得十分寒冷,而苏流熙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虽然披着他的大氅,长时间蜷着不动,虽然能够减少消耗,却也十分寒冷,恐怕此时她已经冻僵了。 正在他打算说话的时候,苏流熙恰好动了动身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他们下边的积雪忽然一阵颤动,猛的塌陷! 容湛一手捞住苏流熙在怀里,两人顷刻间滚落下去! 二月没办法回复评论,但是亲们还是要多多留言啊呜呜呜,二月真的每条都会回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三章 帝陵 章节名:第五十三章 帝陵 两人飞快的朝着下方坠落。 苏流熙被容湛抱在怀中,来不及惊诧,飞快的朝着四周看去,却只见一片黑暗,连个可以着力的地方都没有! 容湛牢牢抱着苏流熙,极目看去,却没什么发现,这似乎像是一个直直通向地下的甬道,四周逐渐呈现出光滑的黑色墙壁,随着他们往下坠去,直径似乎越来越大。 容湛突然一掌挥出,向下打去! 没有回音。 容湛和苏流熙同时心中一沉--这样的力道打出,居然没有回声,这下面还不知道有多深! 容湛每隔一段时间就向下挥出一掌,全部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 二人气息更加沉凝。 但是容湛依然坚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传来-- 二人同时精神一震,容湛又是一掌打出,很快传来的声音越加清晰。 到底了! 容湛连连拍出三掌,强劲的力道受到反力,减缓了二人的坠落速度,终于,容湛眼中光芒一闪,抱紧苏流熙飞身而下! “砰”的一声,二人重重落在一片枯树叶上,多亏了容湛之前发力缓冲了下坠速度,冲击力才没有那么大,而且幸运的落在了厚厚的树叶上,这才避免二人摔出一身伤来。 容湛平息了一下气息,这才发现苏流熙正在他怀中,二人从摔下来,精神就高度集中,所以到这时他才发现二人姿态如此亲密? 怀中的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瘦一些,虽然披着他的大氅,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单薄的身躯,而且异常柔软 苏流熙忽然快速翻身离开容湛,若非情况紧急,她是极少会让人如此近身的。 容湛怀中一空,冷凉的空气一下子扑来,让他皱了皱眉。随后他站起身,向前方看去。 苏流熙也站起来,随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这是一个森林。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高耸的树木,葱郁的枝叶遮蔽了头顶的光线,横生的枝杈相互拥挤着,又和谐的互相映衬,地上有着厚厚的枯叶堆,他们正是掉在这上面,才没有受伤。 他们现在正站在这片树林之中。 苏流熙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眼中一闪而过凌厉的气息。 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是在桑连雪山山脚的平野之下,怎么会有这样一片葱郁茂盛的树林?看这树木的高度和落叶的厚度,这片树林少说也有百年的时间了,到底什么缘由能够在这里产生如此奇景?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居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生机。 偌大的树林,没有动物,没有禽鸟,一片死寂,有阵微微的风吹来,树叶朔朔发出声响,听起来更加诡异。 除了林立的树木,这里居然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就连容湛一向从容的面容都露出了一丝沉思。 苏流熙看向容湛:“少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水源,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水,没有实物,那么我们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容湛点头:“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本王注意到周围的墙壁都是用江城玄铁打造,这种铁矿虽算不上极佳,但是因为质地极硬,产量不多,所以价格极高,而这里,居然全部用来修建甬道的墙壁,就我们落下的时间来算,少说也有二百余丈之长,可见修建此地的人富可敌国。” 容湛此话仍然有所保留,江城玄铁的价格,最高时足足堪比白银,而此地占地广阔,修建工程庞大,技艺繁复,足可见背后之人的大手笔。这已经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做到了,恐怕十有八九,是某位极具权势的贵族所为。 苏流熙有些诧异容湛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看出墙壁的用材,不过转眼想到这位的出身,也就释然。 苏流熙走到一棵树的旁边,拿出随身的匕首,一把砍在它的枝干上,然后看了眼纹理,就指着某个方向说道:“那边有水源。” 容湛眼中露出奇妙的神色:“你怎么知道的?” 苏流熙毫不在意朝前大步走去:“树木的纹理可以反应出地势分布,这边必定有水。” 容湛了然,唇角微勾:“想必这也是你在那本书上看的了?” 苏流熙淡定点头。 容湛随即也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遭遇了雪崩和暴风雪,时刻面临着生死威胁,他的脸上始终流露着淡定从容的神色。这几天的折腾,让他衣衫微微凌乱,但是他的姿态依然雍容清贵,这是一种发自内里的高贵,是拥有强大内心的从容不迫。 他的双眼,深邃如斯,俨然经历过太多惊涛骇浪,而眼角眉梢具是云淡风轻。 苏流熙每走一段距离,都会砍下一段树枝,偶尔还会挖出一段根来看,虽然看着有些狼狈,但是他们终于依靠着这种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前行着。 一路走来,全是直直伸向天空的树木,景色单调至极,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树林逐渐稀疏,然而树叶却更加繁茂,再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淙淙的水流声。二人继续向前走去,一条小溪赫然出现在眼前! 容湛露出灿然而摄人心魄的笑容,这小子,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苏流熙走到溪边,捧起一捧水,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确定没有毒素之后,才放心的喝下去。 容湛走到她旁边,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年纪不过十五六,出行在外,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意外之后,应该极是倦怠,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境地,居然也如此警惕,连喝水都要先看看有没有毒 若非容湛自己也是极其严谨之人,只怕会觉得苏流熙是小题大做。然而容湛却深知,只有曾经经历过极其危险的境地,才会下意识对身边的一切都保持极高的警戒性。 这些小动作,都在昭示着此人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就连容湛,也有些好奇了。但是他们之间关系很微妙,他们知道彼此都不是表面那般纯善,也不会去互相探究底细。 这个人确实有趣。 容湛向前走去,苏流熙紧随而上。 二人走着走着,逐渐走出树林,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 即使是苏流熙这样前生见过宏伟壮观的金字塔,蜿蜒雄阔的万里长城,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建筑奇迹的人,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满眼惊叹,人类的力量果真鬼斧神工,不可料想。 在茂密的树林外,是一片广阔的平地,而在这片平地之上的中央,是一座极其宏伟的 宫殿。 没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不见日光的地下,居然有着这样一座完整而宏伟壮观的宫殿! 苏流熙远远看去,这座大殿足足占据几个足球场一般大,雕梁画栋,廊琊曼回,美轮美奂。 容湛看见这座宫殿,眼中立刻浮现一丝莫名的亮光,神情越发散漫从容,居然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恐怕若是消息传出去,天下都会震动的吧。 他脚步微动,月白绣金的袍子划过一道银光,朝着宫殿大门直走而去。 走进了,苏流熙才看的仔细,这台阶,栏杆竟然全部是用汉白玉所雕就,一根根描金的柱子支撑着整个屋脊,显得极其壮阔。两边立着纯金的神龛,雕刻精致,里面没有放烛火,透出明亮的光亮,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苏流熙扫过,隐约可见颗粒圆润,且都有拳头大小,寻常富贵之家若是能够拥有一颗已极其难得,而在这里居然只是放在大殿两旁的神龛之中当做照明 踏上台阶,屋子是用金丝楠木所造,隐约可以闻见淡淡的香气,苏流熙对这个香气并不陌生,因为容湛的帐中就燃着这种香料--龙涎香。但是不知为何,容湛的身上并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反而总是散发出一股极淡但是极其清晰可闻的冷香,倒像是梨花香。 两人走到正中的门前,苏流熙抬头看,却没有看到牌匾。 容湛微微抬起下颌,深邃的目光一一扫过这玉砌的雕栏,金制的廊柱,散发着温和而明亮光芒的夜明珠,以及没有牌匾的大门,脸上露出奇异而微微感慨的笑容。 “没想到,传说中的武宣大帝帝陵,居然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传到苏流熙耳中,她扭头问道:“你是说,这里是武宣大帝的安葬之地?” 苏流熙刚刚穿来的时候,曾经细致的研读过这片大陆的历史,对这位传奇帝王自然也有所耳闻。 这位惊采绝艳,运筹帷幄,立下不世功勋,统一天下的千古一帝,却在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选择了消失。,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史中对此的解释是武宣大帝常年征战,身体虚耗极大,不得不选择隐世修养,然而野史之中却多有猜测,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就是,武宣大帝是带着他唯一的妻子容氏,逍遥世外去了。 对于此等充满浪漫幻想甚至显得有些荒谬的说法正派学士皆不予信服,然而仍然有很多人对此坚信不疑,其中最为有力的证据就是武宣大帝曾经付出极大人力物力寻找七块玉符,容氏其实早就在他未登基为帝时就已经仙去,是武宣大帝一直用千年沉棺木保存其尸身不腐,最后寻得完整玉符,才让他妻子活过来。 两人伉俪情深,不愿再受世间凡事所累,干脆隐匿。 百年之后二人合葬在帝陵。 苏流熙当时看到这一段不以为然。 男人都有野心,能够统一天下,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所谓爱美人不爱江山,也只是一些片面而遮掩的幻想罢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概是一个男人最为向往的境地。 几百年来,女人们向往着这样的爱情,男人们向往着这样的权力,那传说中得玉符者得天下的七块玉符也随着二人的离世而不知所踪。 很多人猜想玉符应该是在帝陵,但是没有人知道帝陵的具体位置,甚至究竟有没有帝陵,都存在着争议,毕竟几百年来,从没有人听到过有关的消息。 曾经也有皇帝派出人去寻找帝陵所在,但是均无功而返,渐渐地,世人也就不再提起这件事。 没想到,被无数人热切寻找的武宣帝陵,就是这里! 苏流熙疑惑问道:“少帅怎知这里就是武宣帝陵?” 容湛语调轻缓,带着一丝散漫:“传言武宣大帝之妻容氏,早于他离世,武宣大帝随后带着她进入皇陵,自此遁世,不再出来。而帝陵不仅白玉为阶,金柱支廊,明珠为光,在最前方的大门上,也不符常理的没有安放匾额。”他扫过周围景致,淡声道:“此处正是一丝不差。” 苏流熙了然。 难怪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原来是天下之主的陵寝。 容湛笑笑,清隽的眉目透出一丝冷意:“不知那些人知道他们一番苦心安排,竟然给我们如此机遇,会是何种心情?” 只怕都要呕出血来了吧,但愿他们能够强一点,撑得久一点,否则不待他尽兴,他们就把自己的命给全数交出去了,那可真是无趣了。 苏流熙知道这些皇子之间,朝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明争暗斗,对于容湛口中的“他们”的身份也能猜的几分,但是她对这些没有兴趣,也不希望卷入其中。 麻烦,能少一点是一点。 容湛不再言语,伸出白皙分明的手,推开了虚掩的们-- 光,满目的光。 苏流熙适应了视线,这才仔细看去,这整个大殿之中,足足两个足球场之大的地方,竟然全部都是金银珠宝! 成堆的金块,金条,胡乱的堆放着,雕刻精美的各种金色雕像放的满地都是,有的甚至因为堆不下而歪歪倾斜,甚至连墙角,都散落着不少金子。 四周墙壁上挂着无数的书画作品,容湛随意一看,全部是稀世珍品,随便一副拿出去,就可以引起轰动,然而在这里,他们只是简单的放在那里,无人问津。 左边的层层叠叠的格子上,摆放着足有上千件的玉石雕品,雕刻精美,技艺精湛,皆是绝品。 右边则胡乱的堆积着珍珠、宝石等物品,其中不乏极其珍贵的祖母绿等玉石。 这样的滔天财富,恐怕没有人会不动心,难怪几百年来不断有人想要寻找帝陵下落,这才只是宫殿一角,恐怕这里的财富,足可支撑成就千古霸业! 容湛却没有停留,似乎并不觉得这些财宝如何珍贵,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一扇铁门赫然列在面前。 门上有一把锁,还有一行红色的刻字。 擅进者,死! 一股凌厉之极的血腥杀意似乎要跳出刻字扑面而来! 容湛毫不迟疑抽出身上那柄黑色的剑直直砍向铁门! 各位亲,为神马不给二月评论呜呜呜,大家大家都是无名英雄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四章 危难 章节名:第五十四章 危难 “咔嚓”一声,精铁所制的锁应声而裂,容湛单手提剑,推开黑色的大门-- 密集的箭镞迅疾而来! 容湛立刻一把推开苏流熙,踏地飞身而起,黑剑狂舞,挥剑斩断飞来的箭镞! 苏流熙跟在后面,袭来的漫天的银亮的箭镞竟然完全被容湛所挡,没有一根越过他袭向她! 苏流熙仔细看去,容湛挥剑速度极快,那些射来的箭镞全部都有两指粗细,箭身约有小臂长短,来势极为强劲,射来的速度也极快,有些被容湛的气息扫向一旁,就直接狠狠插进了黑色的墙壁之中,发出“铿”的声音,密密麻麻,听的人耳朵发木。 苏流熙被容湛挡在后面,看着容湛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些箭镞,微微有点不适。 这种被人挡在身前的感觉很陌生。 陌生到,在她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过。 她是猎鹰的骄傲,是特种兵中作战能力最强的苏熙,她执行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全部完美完成,即使是死亡,也没能压垮她的脊背。 有多少无上的荣誉,就有多少次绝地的徘徊。 每一次她都是冲在最前面的,然而没有人想过,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累了想要睡觉,饿了想要吃饭的正常人。她是国家的利器,却不是机器,她的短暂的一生,都报效了国家,生活单调至极。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她只记得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她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在如墨的寂静的夜里,满头大汗的醒来,心中总有个尖利的声音在叫嚣着什么,让她无法安眠,然后她总是沉默的坐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夜色,直到天明。 后来,她逐渐成为了猎鹰最出色的特种兵,她甚至可以在原始丛林中,坐在一堆敌人的尸体旁边,淡定的吃着还带着血丝的蟒蛇肉,然后闭上眼睡觉。 从来没有人,挡在她前面。 不敢,也不会。 但是这个人苏流熙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给他的感觉很柔弱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非常陌生,让她直觉的的想要远离。 就像长久居于黑暗的动物,见到阳光总会退缩,她心中隐隐觉得,这样,非常危险。 她看着容湛颀长的身姿,宽阔而柔韧的脊背,骨节分明的手掌在黑色的长剑映衬下越发白皙如玉,神色依旧从容淡定,只有清隽至极的眉目之中隐隐可见杀伐之意。 漫天的刀光剑影之中,那一抹白色显得越发温润清淡。 大约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的箭镞才发射完,逐渐消停下来。 容湛向前踏出一步,终于进得这神秘而危险的屋子,苏流熙不动声色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大厅一片平静,她转身跟着进去。 这是主殿。 最里面的正中位置有一个极高的台阶,上面庄严的放着一把龙椅,龙椅不是金子所造,而是由完整的黑色玉石雕就。整座龙椅王座没有一丝杂色,纯粹至极。 整个主殿只有这一座龙椅,别无他物,而那些射出去的箭镞,应该是在修建此殿之时就设计好埋在墙壁之中的,一旦有人进来,就会发动无差别攻击。 容湛眼睛看向高高在上的龙椅,神色之中并未露出狂喜之色,而苏流熙也愈加慎重。 传说中的武宣大帝的陵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进来?作为死后的安寝之处,任何君王都十分重视陵寝的建造,有的从一登基就开始筹建,直到死了也没有修好,可见这其中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而作为曾经的天下之主,武宣大帝的帝陵不仅拥有无数财富,更汇集天下能工巧匠的智慧,其中机关,怎么可能只是这简简单单的箭镞? 而且,武宣大帝的尸身,并不在主殿! 容湛和苏流熙相视一眼,一起向台阶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平静的就像是普通的台阶。 苏流熙握紧手中的匕首,容湛的剑尖微微颤动,似乎在等待着致命出击。 八步、九步 两人都稳稳站在最高阶上,周围没有异动,一切都十分平静。 容湛看向那把黑色的龙椅。 苏流熙忽然感到有点热。 不是身体的热,而是空气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燃烧发出热一样 苏流熙随意扫过四周,却发现那把黑色的凝实的龙椅好像忽然变得有点透亮,似乎里面流动着什么东西一般 苏流熙皱起眉头。 那把龙椅变得越发透亮,而且其中隐隐有些绯红 四周变得更热了一些 “嘭!”-- 容湛和苏流熙立刻飞身急速退后! 火红的灼热的液体从龙椅之下像是井喷一般直直涌出,直冲半空!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变得灼烧,整个大殿的室温迅速攀升,四周黑色的墙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流映的火红一片! 那是-- 岩浆! 犹如从地底冲出的火龙般迅猛至极的向两人扑来! 苏流熙此时终于明白刚刚那股灼热感是什么了,那是岩浆涌近地面所致! 这座主殿,分明就是修建在火山口! 武宣大帝难不成是个疯子吗! 一向冷静沉凝如苏流熙此时也已经顾不得那许多,温度足可达到1300度的火热的岩浆,足可在顷刻之间把他们吞噬,夺去他们的性命! 二人以毕生最快速度奔向铁门! 然而岩浆冲出之后就倾然重重落下,向着四周极快蔓延冲去-- 苏流熙甚至能够感受到极其灼热的火浪即将淹没他们! 眼见铁门就在眼前不远处,而岩浆已经追至背后!苏流熙甚至闻到了头发被温度极高的空气灼烧的味道! 容湛身影急速闪烁,眨眼间已经到达铁门前! 苏流熙紧随其后,只要关上铁门,那么他们就可以赢得时间! 就在苏流熙离铁门两步之遥时,灼烧的让人窒息的岩浆涌至她的背后! 苏流熙眼中狠厉神色一闪,全身散发出极其冰寒的杀意!她这一生还没有害怕过什么,包括死亡! 就在岩浆马上扑至苏流熙身上之时,苏流熙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她的身体猛然向前一窜,随后眼前白影一闪,她就被人狠狠一掌推出了铁门! 苏流熙一个踉跄,来不及站稳,就立刻回身急声喊道:“容湛!” 她狼狈回头,正好看见那定格在她一生记忆中的一幕-- 容湛一身月白绣金的袍子被扑来的热浪掀起,火红明亮的岩浆在他的身后铺天盖地袭来,他绝世的容颜上神色清淡,依然像是清隽如初春轻绽放在破冰初流的水中的繁花,清雅而冷清,然而他的眼中,终于闪烁着决绝而狠辣至极的光芒,浑身都充斥着不可违抗的尊贵霸气。 这个腹黑从容的强大的男人,终于在此刻,破开了他一贯的温润如玉的表象,露出他强势手腕和坚毅心性的冰山一角。 绝对的霸气,完全的掌控,全然的无畏! 容湛一连串的动作迅速至极,把苏流熙推出铁门之后立刻就要撤出,然而在他一脚踏到铁门时,岩浆终于喷涌而至,强劲的气浪和灼热的岩浆一把扑在他的背上,把他猛然拍了出去! 容湛喉间一热,猛然扑在苏流熙怀中。 苏流熙立刻抱住容湛,同时一脚踢出,旋身狠狠关紧铁门,一脚踢起散落在一旁的黑锁,单手一甩,直接上锁,随即立刻抱住容湛撤退! 他们又回到了最前面的大殿,此时在他们的前方,遍地堆积着黄金等物,苏流熙直接看向两边,随即立刻抱着容湛向左边的一个小门冲去! 之前他们进来时,她就仔细观察过这个大殿,表面看上去,只有正中的位置有个铁门,而实际上,在它的左右两侧,各自有一扇极其隐蔽的小门,若非苏流熙出于本能,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极其细致的观察,她也不会发现这小门。那么他们今天,才是真的无路可逃! 小门上有一把小锁,但是这完全不是问题,苏流熙拔出头上的簪子,伸进去左右转动了几下。“咔嚓”,锁应声而开! 苏流熙立刻冲进去,同时立刻关门反锁,抱着容湛往里面走去。 而在这转瞬之间,岩浆狠狠撞击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震得人心底发颤。 在苏流熙和容湛逃进小门之后,以精铁制作的铁门逐渐变得通红,然后变形,到最后,终于彻底软化,变成半液态,大量的暗红色的岩浆终于流出主殿,蔓延到前方大殿! 然而无论如何,这终究为二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苏流熙也终于带着容湛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休息的地方。 他们走进的地方也是一个大殿,这个大殿之中,全部都是透明的水晶,地上、墙壁、全部都是水晶! 这个大殿之中也很是空旷,一眼看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墙壁的水晶上有许多小的眼孔,看着很是奇怪。 苏流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走了一段距离,把容湛轻轻放下,让他付趴在地上,自己则跪坐在他的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容湛在最后一刻挡在苏流熙身后,承受了岩浆的极大的冲击力,虽然他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但是仍然被温度极高的岩浆灼伤了背部,身上的袍子已经被烧的几乎不剩,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剩余的破损的焦黑的衣服, 他的整个后背都被灼伤,皮肤红肿,血肉模糊,水泡遍布,皮肤全部撕裂炸开,大量的血迹和水泡破开流出的脓水沾上焦黑蜷曲的衣服上,甚至他的如同暗夜之中的月光般的黑发也被烧掉了一些,一些发焦的发尾卷曲着,看起来狼狈至极。 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击胸腔肺腑,容湛在扑进苏流熙怀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昏死过去,此刻他安静的付趴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地面上,面容依旧清隽,闭上那双深邃如宇宙漩涡的眸子,他的玉似得侧脸看上去特别安详,安静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他的气息极其微弱,似乎像是永远不会再醒来一般。 苏流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把他破损的衣服和血肉模糊的伤口分离,因为岩浆温度太高,在沾上的那一刻,他的衣服就已经和伤口粘连住,苏流熙每拉起衣服,都会牵连扯起一片皮肉,有些实在难以分离开的,苏流熙就用匕首迅速划开。 整个背部惨烈至极。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苏流熙深知绝对不能让衣服和伤口长时间的粘连,衣服上有血迹,脓水,更有许多细菌,一旦处理不够及时,他的伤口发炎,进而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绝对是九死一生。 一点点把衣物和伤口分离开,伤口还没处理一半,苏流熙已经出了一头汗。 她已经极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尽量不牵扯到容湛的红肿开裂的伤口,但是容湛还是在她一下手的那一刻就清醒了。 多年的习惯让容湛被疼醒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想如何减轻疼痛,而是--谁在他身后! 醒来感受到极近的气息,他的身上瞬间爆发出极其狠决的杀意,然而立刻他就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是苏流熙在处理他的伤口,那股凌厉的气息就立刻消失,若非苏流熙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也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苏流熙面色凝重,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片粘连的衣服扯不开,苏流熙一刀下去,直接削掉了一层薄薄的皮肉。 粘连的后果,绝对比掉一层皮更加严重。 容湛微微闭上眼睛,似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但是背部的肌肉却悄然绷紧,可是他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淡从容,单看他的脸色,绝对看不出他正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苏流熙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有继续手中动作。 就这样,一点点的,容湛身上的粘连的衣物终于清丽干净。 整个背部触目惊心。 苏流熙终于庆幸自己随身携带者金疮药,虽然量不多,但是极其有效。 容湛的背部血肉模糊,红肿的水泡甚至隐约发亮,看起来极其狼狈。 苏流熙把药粉均匀的洒在他的伤口上,容湛微微阖上眼。 “容湛,不要睡!” 容湛又睁开眼帘,微微笑道:“放心,我还不想死。” 苏流熙看容湛虽然在笑着,但是眼中神色晦暗,继续说道:“容湛,我就这样叫你吧。反正我们也算共患难了,你说呢?” 容湛笑笑,唇色苍白:“好。那我叫你阿熙吧。” “好。” “” “容湛。” “嗯?” “你为什么算了,没什么。” “嗯” “容湛。”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苏流熙沉声问道。 容湛点头。 但是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冷。 苏流熙看向四周晶莹剔透的水晶,这个地方,气温在逐渐降低! 二月终于可以回复留言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五章 生死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生死 安静的大殿之中,只有苏流熙和容湛的呼吸声。苏流熙把食指放在口中润湿,随后竖起食指,感受风向。 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流绕过指尖,带过一股凉意。 苏流熙抬头看向两边墙壁上的针孔大的小孔,它们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放出冷气!虽然很微弱,但是成千上万的小孔汇聚在一起,整个大殿的温度下降就变得明显。 苏流熙割下一块袍子,动作熟练而轻柔的把容湛的后背的伤口包扎起来,双手绕过他的前胸,在他的肋下打了一个小结。 “容湛,这个地方太诡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冰冻了,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容湛唇色极淡,脸色苍白,闻言轻轻点头:“好。” 苏流熙看着容湛包扎着的后背,身上还有凌乱的血迹,再看着他清隽而虚弱的面容,不发一言,脱下身上的银白大氅,披在容湛身上,仔细的系好,而后转身,轻柔而不容拒绝的背起容湛。 容湛的头微微垂在她的肩窝,玉似的面颊无意间擦过她的耳侧,带着一股温热的泛着梨花冷香的气息。 容湛意识有些模糊,看着眼前一片雪腻的肌肤,像是珈灵山峰顶终年不化的晶莹积雪,一时愣怔。他眨眨眼,这才知道是苏流熙把他背了起来。 他笑笑,声音低沉而虚弱,却依然淡定从容,弥漫着天生的雍容雅致的气韵:“阿熙” 苏流熙小心的把他安置好,踏步而走。感受到耳畔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她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在你这样几次三番以命相救之后,在我们这样同经生死之后,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无论前方还有多少凶险,还有多少荆棘,我苏流熙,说到做到。 容湛轻轻眨了眨眼,那双一向深邃无垠的深不可测的双眸荡起一片醉人的涟漪。 “嗯,我知道。” 我知道。 苏流熙让容湛紧紧贴在她的背上,平时看起来略显消瘦的身姿,此刻被高大挺拔的容湛压着,显得分外单薄,但是她背着他,脚步稳稳,眼神明亮。 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大殿之中,一个单薄的少年,背着一个浑身几乎满是血迹,面色苍白如雪的男人,缓慢却坚定的向前走着。 像是没有尽头般,面前,入目之处全是银白透明的水晶,让人几乎如处梦中,走的久了,看的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整个大殿的温度在以明显的速度下降着,苏流熙才走出不到三十米,就已经感觉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坚定不移的看向前方,冥冥冷冷,却又和以往不同,像是在冰寒的冰面之下,燃烧起了一团热烈的火焰,那样矛盾的和谐。 冰寒和热烈,两种极端而浓烈的情绪在她的心中不断撞击。 从来,没有人,这样毫不迟疑的挡在她的前面,更从来没有人,为她受这样的伤,身躯破损,几近死亡。 她素来杀伐果断,性情冷清淡漠,心性极其坚韧,遇到任何事从来如利剑般直击而破,无所畏惧。就算是被人狙击杀害,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迟疑和畏惧。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终于像是沉寂千年的枯井,突然喷涌出一股热流,那股热流,自由无忌的蔓延过整颗心脏,又涌进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沉浸在温热的的温泉之中一般温暖,又像是被一颗巨石往空旷的心中狠狠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她整个人都身心巨震,轰然发麻。 她此时终于,骤然不知所措。 从刚刚容湛被岩浆灼伤,扑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像绷紧了一根弦,之后她动作极快的带着容湛逃进此处,而后又着手处理容湛的伤势时,一直极度紧张,只是多年的本能让她越是紧张,越是冷静,是以她撕开容湛烧毁的衣物,手法稳准熟练的处理了容湛血肉模糊的后背,背起他离开这里。 现在,她的手终于微微颤抖,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 容湛有些困,低声道:“阿熙,我很困” 苏流熙微微侧脸,却擦过容湛的唇瓣。 细腻,柔软,而又带着点凉意。 苏流熙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温和:“容湛,不要睡。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容湛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气温越来越低,苏流熙的唇色开始变得青紫。 “容湛,容湛?回答我,我们说说话吧。” 她的声音中终于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焦急和惶恐:“容湛,你回答我好吗?不要睡。你相信我,我们肯定可以出去的!” 容湛细微的声音传来:“好。” 苏流熙一向少言寡语,在部队时整天忙着训练和出任务,更加沉默。此时为了让容湛保持清醒,却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要多说一些。 “容湛,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景泰七年八月初初六” 苏流熙算了算,这个叱咤风云,才绝天下的东齐战神,迄今居然十八不到。 “虽然我以前在大庆,但是对你却是如雷贯耳。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最有军事天赋的人。” 苏流熙的声音中因为极度的寒冷而带上了一点颤音。 容湛也感受到了,整个大殿之中似乎越发冰寒,苏流熙的脸颊都被冻得发红,两人呼出的气息带起一片白雾。 容湛失笑,喘了口气问道“你你才多大年纪,见过多少将领?怎的就就觉得我是最厉害的?” 苏流熙毫不迟疑的说道:“千真万确。” 容湛心思细腻,手段狠厉,足智多谋,才绝天下,确实是她前生今世见过的一干将领之中,最有天赋而且不可捉摸的人,即使是她,也不得不佩服。 听着容湛又没说话,苏流熙眨了眨眼睛,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都已经结霜。 “容湛。” “什么?” “这里好像气温下降的越来越快了。” 苏流熙因为极度的低温,终于控制不住的开始全身打颤,然而她的脚步依然坚定沉稳,容湛在她的背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苏流熙看着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墙面和地面开始诡异的结出极小颗粒的冰晶,很快在上面扑了整整薄薄一层。 她的心中忽然开始生出未知的不安。 这个地方,充满了未知,现在容湛又身负重伤,只怕除了背上的皮肉之伤,内脏也受了极大损害,若是再处在这样的极其寒冷的环境之中,一热一寒,只怕会更加严重。 苏流熙一边和容湛说着话,一边寻找着出口,但是这个大殿太大了,放眼看去,一片银白,不知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出口。 走着走着,苏流熙渐渐感觉到脚下变得有些粘。 她心中一沉。 在温度极低的时候,冰块会变得有些粘黏,尤其是皮肉若是和冰块接触,立即就会粘住,足可扯下一层血肉来! 这里已经开始结冰了! 苏流熙想要加紧步伐,奈何不敢动作太大,碰伤容湛,而且结冰的速度远远快出她的想象,不过几步她的脚步就越发缓慢,每次抬脚,都要费力的抬脚把靴子从冰上分离。 苏流熙四肢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有些麻木的行走着,抬脚,落下,再用力抬起脚 她重复着动作,一步步,一点点,一次次,像是受了伤的苍鹰,飞飞翔在广阔空旷的天空,永无休宁。 低温,没有食物,几天来连续不断的遭遇危机,他们一直疲于奔命,几乎没有睡过觉,几经磨难,她的体能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背着容湛,全是靠着她极其强韧的意志在支撑,而现在,环境更加恶劣,她不能确保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毕竟她也是血肉之躯,真的到了人力不可抗的时候 不、他们一定要出去!苏流熙看了看容湛苍白的侧脸,这样冰雪的世界里,他的容颜越发精致,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 “撕拉--”一声,她的靴子终于毁坏,彻底不能再穿。她抛下粘在冰上的靴子,面色不变的赤脚而行。 白皙的脚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很快变得红肿,落在莹白的地面上,迅速粘连-- 苏流熙面色如常,抬脚-- 嘶-- 无声的撕裂声,在空气中如此沉默,随着她一步一步,她的双脚很快被冰面扯下一层皮肉,鲜红的血液来不及滴下,就迅速凝结成瑰丽的红色冰珠,落在冰面,碰撞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声音,在空旷无声的大殿,听起来如此惊心动魄。 容湛眉头微微蹙起。 “阿熙你还好吗?” 苏流熙冷清的声音低低响起:“放心。我没事儿。” 粘连的血肉被撕扯掉,极度的低温让还牵连的皮肉刚刚撕裂开就变得僵冷,看起来就像是死在寒冬的看不清面目的动物,奇异而令人不寒而栗。 强烈的剧痛感从脚底传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她的脑海甚至因为强烈的撕裂疼痛感而出现短暂的空白,然而她的步伐依然稳定至极,一步步,像是如履平地般轻松自在。 大殿之内,温度极低,然而因为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她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隐隐青筋,双眸之中隐有红丝,如同最瑰丽奇异的冰海烈焰。 她的身后,留下一个个血色的印记,在晶莹雪白的大殿之中,像是绽开了一朵朵血色莲花,妖娆,而又无比凄厉惨烈。 然而她背着容湛,银白的大氅披散下来,覆盖住两人的身躯,看起来就像有一只温柔的大手,把他们拥抱着,而他们两个那样紧紧贴在一起,像是亘久存在的双生并蒂莲,那样缱绻。在这样的绝境之中,相互扶抱着,经历风霜雨雪。 容湛微微凑近了一些,看见苏流熙精致而半透明的耳垂,有些怔怔。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细微的动静,那些惨烈的挣扎,那些隐忍的疼痛,那些 他的双眸渐渐弥漫上一层温柔之色,铺天盖地。 不同于以往从容的噙着冷清之意的温柔,那是一种匍匐在黑暗中,终于得见阳光的温柔,是长行于冰雪中,终于看见火焰的温柔。 他在笑,眼睛在笑,眉梢也在笑,然而这笑容之中又带着心疼的凄绝。 苏流熙走着,听见容湛的气息变得绵长而微弱,心中不安。 “容湛,你还醒着吗?” “嗯,阿熙我在听” “你醒着就好,我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容湛眼角一片银白,但是还是微微笑道:“是,我相信阿熙” 苏流熙小心的把容湛的位置调了调,让他更舒服,眼中终于泛上秋水横波。 “容湛,你是皇子,我无家可归,以后就全靠你了。” “好。” “我为你立下这么多军功,等出去了,你可要让我加官进爵,保我飞黄腾达。” “好。” “我还要建立自己的特种兵部队,这是你早就答应的,不许耍赖。” “好。” “咱们也算同生共死一回了,以后你娶妻了,别忘了请我去喝喜酒啊。” “” “容湛?” “好。” 苏流熙脸色逐渐变得灰白,全身僵硬麻木无感,双脚血肉模糊,粘连的红色碎肉很快被冻僵,看着格外渗人。 然而她的表情是那么从容,那样温和,甚至话语中还带着一点调侃之意,似乎心情很好。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依循着本能在往前走着,甚至渐渐地,她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耳中轰鸣声不断。 五感渐失,生死时刻。 终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斑点,她没有惊喜,没有欢呼,只是更加努力的想要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终于,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伸出手去-- “砰”的一声,她猛然栽倒在地,容湛也从她的背上翻滚下去,她本能的接住容湛的身子,两人倒在一起。 苏流熙眼前终于一黑,昏死过去,容湛喉间一热,一口鲜血喷出-- 各位亲,为神马不留言啊?你们造我苦苦等待的小心脏已经不行了吗呜呜呜,还有虐心的小伙伴说让二月断更这样你们就留言了呜呜呜真的要酱紫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六章 拥抱 章节名:第五十六章 拥抱 容湛肺腑受了极重的伤,内部淤血,此时冲击之下,终于喷出血来。 红艳的血凌乱的沾上上他的白玉般的面颊之上,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冷清而凄绝。 苏流熙被容湛压着,从短暂的昏迷之中醒来,她瞬间回神,感觉到容湛正歪歪倒在她的身上,不由极力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但是她的意识清醒,全身却无法动弹。 太冷了。 嘴唇,鼻子,指尖,都是冰冷的,就连血液,似乎也流得越来越慢,渐渐失却了温度。 她缓慢而艰难的眨了眨眼皮,睫毛上结着一层白霜,模糊的视野中一片白芒。 身上的痛觉似乎在一瞬间复苏,剧烈的疼痛从双脚,四肢传来,苏流熙的心脏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止跳动。 她知道,严重的体力透支,极度的低温环境,遭遇冰火两重天,她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了,刚刚甚至因为身体的自动保护机制而昏死过去,可见此时虚耗至极。 想起刚刚五感尽失的濒死状态,她就忍不住心中发凉。 若是只有她自己,她自然无所畏惧,就算是真的死在这里,她也绝对不会害怕退缩。 但是 苏流熙艰难转过头,眼角看见容湛破碎的身躯,浑身的血迹,苍白如雪的面容上的凄艳红色,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 但是,她怎么能,让他随她一起死呢? 无论是生死之刻,挡在她身后承受着本该她承受的灼热岩浆的背影,还是暴风雪夜,从雪屋之中翻坠而下时紧紧拉住他的铁臂,亦或是冰冷之际,潇洒扔给她银白大氅时云淡风轻的笑容,都让她的心,承受着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遭遇过的激烈撞击。 苏流熙想着,也或许是在更早,她初来异世时,调虎离山将军府大火纷起的那一个夜晚,她和他第一次交锋,他们就已经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印记。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预料到,后来的刀光剑影,生死相依。 容湛吐出淤血,反而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歪歪压着苏流熙,面容苍白,气息虚弱,像是即将开败的珈灵山的格桑花。 听着苏流熙微微加重的呼吸声,他眼中闪过流光,紧接着,他就感受到苏流熙微微动了一下。 苏流熙强迫自己从地上起来,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这一下,就耗费了她大半残存的力量。 她的眼神之中,泛起决绝的凌厉气息。 她猛然一个用力,翻过身,付趴在地上,然后伸手拿出藏在小腿的匕首,一下插在面前的冰面上。 “铿”的一声,锋利的匕首扎在晶莹冰凉的冰块上,反射出两个狼狈至极的身影。 容湛见此,心中忽然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轻声问道:“阿熙你你要做什么?” 苏流熙并不看他,一手紧紧握住匕首的柄,因为长期的缺水而略显嘶哑的嗓音在大殿之中低低响起:“容湛,我说过,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我们一定可以” 说着,她一手拉住容湛,一手紧握匕首,狠狠一个用力-- 她拉着容湛艰难的在冰凉的地面上爬行了半个手臂的距离。 容湛忽然眼中泛起一阵看不清的迷雾。 苏流熙拔起匕首,再次狠狠插在前面一臂的距离,然后再次曲臂,艰难缓慢却无比坚定的向前匍匐前行。 她一次次的,把匕首抽出,插入,匍匐而行,拉着容湛,两人在晶莹冰寒的地面上,无比缓慢的挪动着。 不,是爬行着。 一点点,一次次,她望着前方,眼神之中有着一往无前的火焰,像是要灼烧尽这漫天冰雪! 他们身后,是无尽的雪白冰晶,他们两个付趴的身躯,显得那样渺小,而又如此凄绝惨烈。 容湛被苏流熙牢牢半抱住,她小心的隔开了他的伤口,拉着他一起向前,她的眼睫毛,眉毛上,全部结着厚厚的冰霜,她的脸颊,裸露在外的双手,早就冻得红肿不堪,然而她那样紧的,拉着他不肯放手,极近艰辛用匕首杀出一条血路来! 容湛的眼中,忽然涌现出一丝不可捉摸的深色,渐渐的,他的眸子之中,燃起星火,那火焰,在苏流熙一次次的向前爬行的时候,终于像是迎风而涨一般,瞬间无边无际的燃烧起来! 苏流熙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一点点的,在这冰寒的地面上,挣扎着,不肯放弃的前行着。 终于,她的视野中再次出现一个黑点,这次她看的清晰了一些,却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令牌。 她伸出手去,在她的手拿起那块令牌的一瞬间,天旋地转,两人再次从塌陷的地面落下! “扑通”一声,两人掉落在一片湖水之中。 因为两人身上被严重冻伤,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水是温热的,而且有着淡淡的硫磺味。 却是一个天然温泉。 苏流熙待全身回暖了一些,四肢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就拉着容湛向岸边游去。 等两人到达岸边,苏流熙终于由于严重的体力透支,再次昏死过去。 苏流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她摸了一下身下的被褥,光华柔软,却是上好的丝绸。 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勉力起身,起到一半,忽然被人一把扶住-- “阿熙,你醒了。” 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流熙一怔,回头看去,却是容湛正扶着她,面上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神色,然而那之中,又多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温和之色。 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样式简单,布料普通,然而穿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天下最华贵的衣服。 雍容雅致,濯然清贵。 这样的男人,有着发自骨子里的高贵,即使是曾经那样狼狈,也依然凌于众生,不可高攀。 苏流熙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套,微微松了口气。 容湛何等心智?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刚刚醒来,在柜子中找到一件衣服,顺便帮你拿了一套,谁知一回来你就已经醒了。” 苏流熙一看,床头果然放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她皱皱眉头,四周看了看,问道:“你的伤怎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容湛脸上泛起笑意:“我的伤确实好了许多,而这里是武宣大帝真正的陵寝。” “什么?”苏流熙微惊。 她再次向四周看去,这里是一个小木屋,极其精巧,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除了她身下的这张软榻,就只有一个木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有一个檀木盒子。 四周墙壁上,挂着一个制作精巧的熏香球,只是年代久远,已经褪色。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古一帝,武宣大帝的真正的陵寝? 容湛见苏流熙有些怀疑的目光,解释道:“那个盒子里,有着武宣大帝来此之后的札记。” 苏流熙了然。 容湛继续说道:“我们在冰雪大殿之中,无意打开了来此的机关,双双掉落在梵银温泉中,你。你因为在水晶大殿之中体力透支,后来又受了重伤,到达岸边之后就昏死过去。我虽然受了伤,却比你早些醒来,而且,这温泉似乎有治愈的功效,我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倒是你,身体眼中虚脱,并非一时可以治愈,恐怕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苏流熙听罢,点头。他们能够到达此处,也不知是占了几分运气。 恐怕若有一丝疏漏,他们此时,就已经是两具冰雕了。 容湛看着苏流熙精致的面容,她的眼中并未出现狂喜之色,依然淡定沉凝。 越是平静,他的心中,就越是激烈,掀起滔天海浪。 她似乎并不觉得她为他所做的那些有多么值得炫耀,似乎也并不在意生死之刻抛却尊严匍匐爬行有多么不可思议,她的神情如此安静平淡,让他生平第二次,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是苍白,不知道做什么,做什么都是无力。 若是有这样一个人,与你并肩而行,在所有危机到来的时候,拼尽性命,付出所有的力量,甚至抛下尊严,一步步爬行,即使撕裂双足也要拉着你奔向希望,那么,是不是上天给他的补偿? 他忽然单手覆上双眼,不看,似乎就可以让激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不听,似乎就可以让不断响起的声音消失。 可是,他的唇边泛起苦笑,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愿这样失态,这样不知所措。 这是个少年,他有着不输于他的惊世才华,他的未来,会娶妻生子,有着无比美好的人生,他命令自己清醒,然而心中却充斥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慵懒和温暖,让他沉醉不愿醒来。 若这是一场梦,大约是他此生,做过的最美好,也是最挣扎的梦。 苏流熙感觉到容湛在身后沉默,不解问道:“容湛?你怎么了?” “容湛。” “容湛,你怎么了?” “容湛,你还好吗?” “容湛,不要睡。” “容湛,我们说说话吧。” “容湛,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容湛。 他忽然睁开眼睛,霎时间烈火流光,然后,他伸出手-- 把苏流熙轻柔而坚定的抱在怀里。 对不起啊各位亲们二月今天有急事更得晚了,明天加更!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七章 令牌 章节名:第五十七章 令牌 苏流熙一怔。 不待她说话,容湛就松开了手臂,笑道:“阿熙,你变瘦了。看来这次真的让你受累了。” 苏流熙微微皱了下眉头,刚刚容湛的拥抱 容湛却显得十分坦然,起身说道:“你先去温泉之中泡一下,这样伤口好的快些。我刚刚看到有一些药材,去熬点药。” 说罢,转身离开。 他的身形依然从容淡定,可是在苏流熙的眼中,却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看到容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拿起枕边的衣物,这才发现容湛已经帮她包扎好了双脚,幸好这个时代并没有让女子裹足的陋习,否则还真的容易暴露。她下了床榻,向温泉走去。 走到外面,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葳蕤的花树栽满庭院内外,几间精巧的木屋错落而建,不远处一片白雾缭绕,正是他们落下来的温泉,在温泉周边还有两张木制的藤椅。 在右边的木屋旁,蜿蜒出一个曲折的回廊,通向远处的一片竹林,两边是茂密的灌木丛,中间间或绽放着几朵小花,看起来分外安静美好。 在木屋的后面,是一大片药田,大约是因为荒废太久,已经长满了各样药草,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药草清香。 而在左手边,则有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副棋局,看起来许久未曾动过。 这里虽然十分简单甚至简陋,但是处处透露出一股温馨安宁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苏流熙沿着蜿蜒通向温泉的卵石路,走到温泉池边,不断升腾的白色雾气让她的身影逐渐看不清楚,若隐若现。 她脱下身上破损不堪的衣服,解下缠在脚上的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脚。 因为整个脚底都被冰块撕下一层皮肉,她的双脚血红一片,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看起来让人心中发颤。 然而她看到自己的伤口,神情平淡而冷静,就像是伤口不是她的一样,试了试温度,便踏入温泉-- 嘶--一阵剧烈的刺痛感自脚底传来,直直袭上脑海,她还搭在温泉边上的双手立刻微微抓紧,因为受了严重的冻伤,她的双手也一直红肿不堪,还有几处裂伤,此时一个用力,立刻再度裂开,缓慢从伤口中渗出红艳的血,滴在温泉中,红艳的血液随着水波分散开来,染出一片浅淡的红色,然后又渐渐消失。 她把身子完全沉在水中,背靠着岸边,像是感受不到刺痛般,平静合上双眼。 渐渐的,那股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感变的轻了一些,而后逐渐转变成让人难耐的酥痒,苏流熙依然安静的靠在那里,耐心等待着伤口的愈合。 这温泉确实是宝贝,里面似乎含有不少极其珍贵的药材的精华,能够让人在泡温泉的时候,修养身体,而且对伤口的愈合疗效似乎特别好。 苏流熙闻着这混合着各色药香的气息,逐渐昏睡过去。 容湛从木屋中走出后,在药田选了一些药材,而后去旁边的小厨房熬药。这位原本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尊贵的东齐翼王,用他那掌控着天下无数性命的双手,给自己和苏流熙熬好了药,之后就回到了苏流熙醒来的木屋之中,等着苏流熙回来。 他坐在木椅上,少有的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深邃的眸子不知投向何方。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苏流熙回来,容湛看了看已经凉掉的汤药,站起身,向温泉走去。 苏流熙在温泉中有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这许多天来,她一直和容湛疲于奔命,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严重脱力,精神稍微放松下来,就抵抗不住铺天盖地的疲惫,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容湛走来。 容湛看着雾气缭绕的温泉,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他深沉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纯粹的暗黑中像是燃烧起漫天烈焰,又像是拥抱着云朵的湖水,荡起一片缱绻温柔,他的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只剩下一片明亮的深邃,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放轻步子,向前走去-- “容湛。”苏流熙清朗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湛脚步同时一停,青色的衣裾划过一个微微的弧度,像是翩然欲飞的蝴蝶,忽然转而停留。 “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好,你稍微等一下。”苏流熙不快不慢的说道。在容湛走进的时候,长久练就的本能让苏流熙一瞬间从睡眠中警醒过来,这幅样子,若是给容湛见了,必定会看破她的男装。她立刻镇定的起身,拿起岸边的衣服穿起来。 紧接着,容湛就听见一阵水声和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他站在那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清淡说道:“我看你长时间没出来,来看看你。” 苏流熙穿好衣服,向外面走出去,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睡着了。” 容湛的眼中忽然闯进一个白色的身影,紧接着,他看见了一张倾城容颜。 原本的细腻的蜜色肌肤变得雪白腻滑,一双本就如秋水般湛湛生波的墨玉般的眸子,在白色的雾气中显得有些飘渺柔和,因为在温泉中泡了太久,她的双颊染上熏熏欲醉的淡淡绯红,有一滴水珠从乌黑的头发上滴下来,落在脖颈上,沿着柔和的线条蜿蜒流淌而下,路过精致的锁骨,渗进白色的衣袍,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然而她的神情那样冷清安静,分明不知自己此时的动人模样,令人更加沉醉。 容湛听见自己的心中,不断响起轰鸣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怔怔。 那个声音说道:就是他了。 苏流熙知道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是没有办法再易容了,只得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好在她依然还是之前描画的飞扬的眉峰,再加上她本身的凌厉沉凝的气息,眉目之间英气十足,倒是遮掩了三分女儿娇态。 只是她不知,一个人若是动心,那么在那个人心中,她的任何模样,都是最美的。 容湛很快收起眼中神色,看起来十分温和如初:“已经给你熬好了药,只是此时已经凉了。你先去休息,我去再熬一碗。”说着就转身离开。 苏流熙几步走到他的身后,说道:“容湛,不必麻烦了。你的伤也还没有好,这些事情还是我去做吧。” 容湛温和笑道:“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你的身体严重消耗,还是先去休息吧。” 苏流熙坚持道:“我已经好了,这些事情不过举手之劳” 容湛忽然站定,苏流熙也停下脚步。 然后,她听见容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熙。” 苏流熙微怔:“怎么了?” “我想做一些事情,请你不要阻拦我。”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少见的决绝的坚持,和一丝不易擦觉的威严,那是长居于上位者的气势,自从遭遇雪崩,他和苏流熙说话时,从来温和如玉,猛然一换语气,苏流熙有些怔然,却还是迅速反应过来。 “好。”他听见她的声音,淡定而沉凝。 他先行一步,走向小厨房。 苏流熙在后面,拖着有些长的衣裾,缓步而行。 容湛再次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回到小木屋时,苏流熙正坐在梳妆台那里,翻看着一块黑色的令牌。 容湛走上前去,说道:“这个就是我们摔下来的时候,你手中攥紧的东西。或许就是靠它,我们才得以绝境生还。” 苏流熙转头看向容湛,看着他平静的脸容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语气笃定。 容湛坐在她的身边,不甚在意的说道:“略知一二。这个令牌由乌金木所制,前面刻有一把王椅,周围是燃烧的火焰,雕法繁复,技艺精湛,后面刻着‘献汝吾心,天青永昌’。若是没错,应是武宣大帝当年征战天下的虎符黑玄令。” 苏流熙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后面看到了几个刻字,但是因为是几百年前的字体,她并不认识,但是容湛见识广博,应该没错。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水晶大殿? 似是看出苏流熙的疑惑,容湛把汤药放在她的面前:“先把这个喝了吧。” 苏流熙端起,温度正好,一饮而尽。 容湛见她乖乖喝了药,这才看向那块黑玄令,解释道:“武宣大帝一开始封号为青王,手下的精英部队就叫做天青营,天青营的将士只听从青王之令,整个大军也只有一块虎符,就是黑玄令。后来武宣大帝一统天下,天青营也重新整编,这块黑玄令也就不再出现。但是后来武宣大帝莫名消失,只带走了这块虎符,后人猜测他其实是带走了最后的天青营的人,和容氏遁世,黑玄令也自此匿世。几百年来,关于黑玄令的传说不断,但是从来没人见过它。” 苏流熙了然,原来这块令牌还有这么多说头。 “而且,”容湛眼中忽然显出莫名的神色,看向黑玄令,“更有传闻说,其实天青营一直守护着黑玄令,得到黑玄令,就会得到隐世的天青营的后人的支持。” “最关键的是,黑玄令,其实是打开玉符藏匿之地的钥匙。” 对不起啊今天有事而且上传一个小时也没好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八章 玉城 章节名:第五十八章 玉城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苏流熙总算知道这个令牌到底代表了什么。 她低头,仔细把玩着黑玄令,乌黑暗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若非容湛认出背面上的字,恐怕她也不会知道这块巴掌大的令牌来历竟然这么大。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把黑玄令扔给了容湛。容湛伸手接住,有些诧异。 “怎么了?” 苏流熙摆摆手:“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处,还是交给你吧。” 容湛失笑,这是她拼劲性命得来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都是她的,给他算怎么回事?而且,她已经知道了黑玄令所代表的含义,知道这块令牌代表这怎样的势力,若是天青营真的还存在,那么将会是一大助力,更何况,还有可能靠它得到玉符,任何人面对这种诱惑,都不会不动心,她怎么这么轻松的就不要了? 容湛因为受了严重的伤,而且失血过多,唇色依然苍白,笑起来有些淡淡的凉意,却还是温润如玉。 “这是你的东西,何必给我?” 苏流熙神色浅淡,说道:“我孤身一人,拿着这东西也没用,不如给你。眼下东齐征战大庆,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也算物尽其用。” 容湛把令牌塞进她手中,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不,阿熙,这是你的。而我,不靠这些,亦可得到我想要的。” 说道最后的时候,他的嗓音略微低沉,隐隐带着睥睨天下的强大自信。 苏流熙默然,这是个骄傲的男人,他不屑于借助他人的力量,谈笑间全盘在握,皆是云淡风轻的决然掌控。 这个男人,虽然看着温润如玉,实则手腕强硬,杀伐果决,运筹帷幄,惊采绝艳,即使是在雪崩之时,暴风雪之夜,甚至差点被岩浆吞噬,也依然不能有损他的风华。 他有着最为高贵的灵魂,仿若雪山之下的浮冰碎雪,清冷而凛然不可侵犯, 她明白,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她收回令牌,嘴角罕见的绽开了一丝笑容,纯净如稚子,仿若摇曳在雪山之巅的雪莲终于迎风盛开,又仿佛冰封的湖面乍然探出的动人春意,让人霎时间觉得眼前百花繁开,不可名状的干净而自有妖娆。 “好。” 在二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时,外面已经乱成一片。 柳青云带着大部队在后面追随,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信号,他心中骤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而后他率军急速追赶,可是却遭遇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被困在原地。等到他们终于抵达桑连雪山山脚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只大约千人的部队。 双方简单的试探之后,确定对方的敌对立场,立刻短兵相接! 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最终以柳青云一方胜利而告终。但是他们没有停留,立刻开始搜寻容湛等人的踪迹。 柳青云估计他们应该是被埋在雪中,立刻命人开挖,很快找到了一个人,是跟随着容湛的一个中郎将,气息微弱,却幸运的还活着。 众人受到鼓励,加快速度,终于花费了三个时辰,找到了剩余的十六人,除了一个中郎将因为被掩埋太久而死亡之外,其他人都幸运的存活下来。 可是唯独没有翼王容湛和云熙。 而且,他们还发现了很多穿着黑衣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和少帅一行人发生了激斗。意料之中的,冯萧也死了,形状凄惨。 柳青云看着被翻遍的积雪,心中的愈加不安。 这样的雪崩,被掩埋的时间越久,存活的几率越低,可是偏偏找不到少帅! 他虽然对自家少帅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不敢想象,若是真的 翼字营该怎么办?东齐该怎么办? 他们在山脚下的大量积雪之中苦苦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一丝痕迹。 柳青云只得命令手下全部保守秘密,对外就称容湛因为急行军而患了伤寒需要休养,暂时不宜见人,求见一律推掉,而行军依然在继续,只是由十一立刻召回了所有的金羽骑,全力搜寻容湛两人的下落。 整个翼字营表面平静,然而知道真相的众位将领全部都悬起了一颗心,默默的等待着少帅能够再次创造奇迹,平安返还。 然而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中,容湛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也飞速传遍天下。 西燕,皇家围场。 众多的权贵在围场的看台上欣赏着他们最喜欢的游戏。 在猎场中央,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和几个女人,面色憔悴,神情惶恐的站在那里。 西燕帝看着这几个人,指着其中的一个人说道:“你,旁边的是你的家人?” 被指着的男人浑身一个哆嗦,惊慌说道:“回、回陛下,她们是是草民的家人” 西燕帝笑容中带着一丝诡谲,说道:“很好。朕现在命令你,把其中一个人,送到虎狼区。” 那个男人瞬间抬头,又赶紧跪下来哭求道:“陛下、陛下饶命啊!草民怎么能怎么能” 西燕帝有些不耐烦,懒洋洋说道:“或者,你自己代替她们?” 那个男人忽然浑身僵住。 西燕帝挥挥手:“来人,把他送到” “陛下!陛下等一下!草民愿、愿意”只见那个男人忽然颤抖着出了声,他身边的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面生绝望。 “还不快点?” 那个男人似乎疯了一般,忽然起身把身边的一个女人推向虎狼区的大门里,面色狰狞,神色疯狂。 那个女人哭喊着,挣扎着,却还是被一把推进去,随后传来一阵凄厉至极的尖叫声。 在场的众人有的汗毛倒竖,有的神情兴奋,更多的则是面无表情。 “再选一个。”西燕帝继续道。 “再一个。” “最后一个。” 每次西燕帝开口,那个男人就疯狂的把身边的人推进去,终于到最后,整个场地只剩他一个人。 他的身体狠狠颤抖,直接跪在场上,神色凄然而绝望。 西燕帝嗤笑出声,对着旁边的人嘲讽道:“哈哈,朔林,你看到了吗,这个号称孝子的男人,亲手把他的亲人全部推向了死亡。呵,人都是这样,之前还苦苦相求,真的到了自己生死的时候,还不是选择让自己活?哼,一群蠢货!” 朔林一身黑色的长袍,英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似乎并不感兴趣:“陛下通透,朔林拜服。” 西燕帝又是哈哈一笑。 场上众人也俱都附和的大笑,整个猎场充斥着一股血腥的残忍的笑意。 “啊--”突然,场中的男人仰天长号,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悲鸣,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忽然转身一头撞上了旁边的石头,而后瘫软在地,看样子是死了。 场上的笑声忽然顿了一下。 西燕帝神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正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忽然天空飞来一只鹰,朔林抬头,伸出手臂,那只鹰就稳稳落在他的手臂上。 西燕帝看向他,他知道这是朔林专门驯养的信鹰,一日千里,十分罕见。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朔林拆下绑在鹰脚上的小的铁环,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来。 “发生了什么事?”西燕帝随意问道。 朔林的神色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向西燕帝,说道:“陛下,齐昭帝已经册立翼王容湛为太子。” “什么?”西燕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然而立刻恢复,“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想必过几天天下都会知道了。” 西燕帝缓缓道:“真是没想到” 朔林听见他的呐呐自语,表情不变,只让其余人纳罕不已,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陛下忘了发火? 看着场中狼藉的一片血迹,朔林的眼中划过厌恶之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朝夏,朝霞殿。 “公主,该起了。陛下刚刚让人传话来,说是让您今天去龙云殿用膳。”一个温软的声音叮嘱道。 “知道啦,宁姑姑。”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出来,本是柔婉的声音,却因为语调微微俏皮,而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 接着,从帷幔后面走出一个身影。 黛眉微弯,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唇不点而朱,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纤柔,温柔绰约。 纯净如莲花,清澈如冰雪。眉间又带着天然的娇憨,看起来尤其让人喜爱。 这个女子大约不过十四五岁,却真正可堪倾国倾城。 只见她身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身着白色抹胸,浅蓝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上插十二水晶钻石簪,垂下的发丝随风飘舞,绝美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让人惊艳。 这个人,正是朝夏唯一的公主,朝夏皇帝的掌上明珠,玉城公主,谵台涵玉。 只听她笑道:“宁姑姑,你知道吗?湛哥哥要做太子了,真是太好了!” 宁姑姑笑道:“瞧吧公主高兴的!” 玉城公主脸上染上一丝娇羞,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哎呀,宁姑姑,您怎么也笑话我!” 宁姑姑帮她插上一只金步摇,端详许久,笑道:“我们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翼王殿下若是看见公主现在的样子,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玉城公主微微低下了头,唇边的笑意不减: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我这就去告诉父皇,让我嫁给湛哥哥。“ 她高兴的,满怀欣喜的说道。 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大家先看着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五十九章 局势 章节名:第五十九章 局势 朝夏地处南方,国土虽少于其他几个大国,但是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和乐景象。 朝夏天子,夏仁宗,澹台明,喜爱书画,性格温和。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玉城公主,澹台涵玉。 澹台涵玉的生母是前皇后,在她七岁时就因病仙逝,夏仁宗痛失爱妻,十分悲痛,后来一直没有再册立皇后,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分外疼爱。 澹台涵玉容貌绝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分聪慧温婉,自从十三岁在宫宴中一曲惊鸿舞,惊艳世人,就被称为朝夏第一美人。 后来更有一位才名甚高的才子,在朝花节有幸一睹玉城公主的芳容之后,当场写下十首诗词,均是赞扬其美貌。 自此玉城公主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就逐渐传开。 再加上出身高贵,玉城公主可谓是朝夏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 如今玉城公主已经芳龄十五,不少权贵大臣都在猜测,这位帝国菱花究竟会花落谁家。 龙云殿。 澹台明正坐在那里仔细欣赏着一副画作。忽然听见一个轻柔温婉又略带俏皮的声音传来。 “父皇,女儿来了!” 澹台明抬起头,慈祥笑道:“玉儿,慢点。你也大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了,小心伤着自己。” 澹台涵玉绽然一笑:“好啦父皇,女儿知道啦。看您这满面高兴的,肯定是又得到一副珍品了吧!让女儿猜猜莫不是是欧阳大师?” 澹台明看着这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看着那笑起来七分和那人相似的笑靥,不由心中感慨,这一下,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虽然人已逝,但是他们有这样美丽动人的孩子,也算慰藉。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有些高深莫测的表情:“哈哈,这次你可猜的不对。” 澹台涵玉一愣,眉间微蹙,看着令人分外动心,然后她带着好奇的神色问道:“居然不是欧阳大师,那会是谁?” 澹台明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得意笑容:“哈哈哈,你猜不到也是正常,毕竟了尘大师的画作已是世间难寻。” “父皇,您是说这是了尘大师的作品?”澹台涵玉这次确实十分意外,毕竟了尘大师已经避世二十年,就算是朝夏皇宫,也不过只有他早年的两幅画作,此番怎能让她不惊讶? 澹台明笑道:“没错。” 澹台涵玉脸上笑容惊喜,连连说道:“恭喜父皇!父皇福泽深厚,本也该得到这宝贝!” 澹台明仔细收好画,笑道:“你这孩子,又说好话来逗你父皇。说吧,这次又想出宫去哪里玩了?” 澹台涵玉面容之上划过一丝绯红,眼神却十分清亮,灼灼看向正背对着她放画作的澹台明,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羞涩和期待。 “这次不是想要出宫。父皇,女儿想想要嫁给湛哥哥。” 她轻柔的声音回荡在云龙殿,敲在澹台明的耳中,让他手中动作一顿。 他停息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笑道:“看来朕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开始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澹台涵玉面色泛红,看起来尤其惹人怜爱。 她抬起头,虽然羞涩,却十分坚定的说道:“父皇,湛哥哥确实是女儿心中的良人,还望父皇成全。” 澹台明有些神色不明的看着他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女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唇张了张,最后却只叹息道:“父皇知道,容湛那小子容貌风华皆是人间少有,你倾心于他,也是正常。可是,涵玉,纵然父皇再宠爱你,你也是这朝夏唯一的公主,而他,是东齐的三皇子,而且齐昭帝刚刚布告天下,立他为太子。你们是不可能的。” 澹台涵玉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父皇会这样说,她直直看向夏仁宗,说道:“父皇,别人不知道,您自己却清楚,眼下大庆国内一片混乱,前有沈墨青围困,后有东齐相逼,境况一日不如一日,早晚大庆将覆,到时候,天下格局变幻,我朝夏虽然富庶,却兵力不足,而且现在父皇膝下只有女儿一个孩子,与其拼死相争,不如选择其一,保我朝夏百万百姓之性命”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澹台明有些震惊的看着澹台涵玉,他从不知道,他的女儿,居然对天下局势如此了解!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 澹台涵玉顿了顿,一字一顿说道:“是。女儿虽是女儿之身,但是首先是朝夏的公主!眼看父皇每日操劳,只恨自己不能为父皇分担一二,后来女儿看了一些书,渐渐了解了这纷乱的天下大势,女儿这才明白,我朝夏,正承受着怎样的威胁!而父皇您,又面临着怎样的艰难抉择!” 澹台明听着她柔和却坚定的声音,渐渐舒展了眉头,同时心中升起一丝安慰。 他伸出手揉了揉澹台涵玉的头发,感叹道:“玉儿,是父皇没用,让你为难了。” “父皇说的哪里话?”澹台涵玉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心疼之色,眼圈渐渐泛红,“女儿是公主。自然要和我朝夏子民同生死!女儿只恨,没能帮父皇分担一二。” 澹台明看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容,有些惭愧的说道:“父皇本来想着,等你再大一些,就给你找一个合心意的驸马,你只管享尽人世间最平凡最美好的幸福就好,谁知” “女儿感念父皇心意,但是这本就是女儿的责任。而且女儿确实倾心湛哥哥,若是真的能够嫁给湛哥哥,也算一举两得,女儿也无憾了。” 说起容湛的时候,澹台涵玉的脸上忍不住染上小女儿态的娇羞,让澹台明知道,她确实是渴盼着嫁给容湛的。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说道:“你让父皇再想想。” 澹台涵玉见此,知道已经说动了父皇,屈膝行礼告退。 待她走后,澹台明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不明的色彩,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小德子,去祠堂。” 澹台涵玉走出龙云殿,眼圈还是微微泛红,接她出来的宁姑姑见此十分心疼:“公主这是怎么了?” 澹台涵玉似是被惊醒,有些慌乱的用手帕擦擦眼睛,展开有些涩然的笑容道:“宁姑姑,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念母后” “唉,公主何必让自己伤心?这样子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也是会心疼的。” 澹台涵玉摸着宁姑姑的手安慰道:“姑姑不要担心,我也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我自然是要让母后放心的。” 宁姑姑连连点头,十分安慰。 若是娘娘能够看到公主现在如此知书达理,温婉灵动,想必也可以安心了吧 澹台涵玉看着宁姑姑的神色,笑道:“姑姑,咱们走吧。” 一群人簇拥着她回了朝霞殿。 夜色暗沉,有凉风从窗外吹来,澹台涵玉坐在窗边,任清风吹起她的黑发,像是即将飞天的精灵,不可捉摸。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雕工精美,花纹繁复。 她轻轻打开木盒,里面用月华锦包裹着一个白色的玉佩,晶莹透亮,色泽和润,看起来却是极好的和田玉。 她有些痴然的看着这块玉佩,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来,许久之后,她喃喃说道:“湛哥哥,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机会。” “你一定,会是我的。”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温婉,但是在安静冷清的夜风中,显出一丝不可捉摸的深沉和固执,让人心中发凉。 而同时,沈墨青也收到了东齐册立容湛为太子的消息。他妖娆的眼睛中染上狠厉冷酷,仿若坚冰不可打破,这天下,又要一番腥风血雨! 经过长久的攻占和围困,大庆帝京已经几近走投无路,嘉荣帝每天发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他的属下们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筹谋跑路,其他的权贵们也都开始准备趁机逃跑,还有的则是决定暗中投诚沈墨青换的一条生路 大厦将倾,不可挽回。 沈墨青高坐马上,看着已经被打开一个缺口的城墙守备,高高扬起手中的长剑,狠厉而冷酷的声音传遍战场-- “儿郎们,今日谁第一个踏破帝京大门,立刻升官三级,白银千两!” “好!--” 热烈的回应声传遍,震得帝京的守备军心中一颤。 双方随后再次交战! 经历了一天的厮杀,终于在夕阳洒下辉光之时,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沈墨青率军奔进这个他曾经长大的地方,这个给予他无尽痛苦的让他痛恨的地方。 大庆二百一十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大庆帝京,城破! 嘉荣帝率几个宠爱的美人逃跑,连皇宫们没有出,就被捉住关押起来。这之中,偏偏没有嘉荣帝最为宠爱的吴美人,但是没有人发现。 第二天,沈墨青亲自监斩,在当时那个杀害了他全府两百多条认命的断头台上,处以嘉荣帝和他所有亲眷凌迟。 鲜红的温热的血液再次染红了断头台,看着满地的鲜血,沈墨青一身红衣,显得越发妖异。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血流过每一处缝隙,蔓延过曾经沾染了他家人鲜血的台阶,喃喃道:“父王,母妃,你们看到了吗?这些人,都死了。都死了!儿子为你们报仇了” 可惜,你们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忽然吹来一阵大风,扬起他血红的衣袍,像是绝望盛开在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凄艳无比,然人望而却步。 帝京之中一片兵荒马乱,许多揣着财务准备逃跑的官员全部被堵在自家门口,到处都是惶急逃窜的百姓,曾经繁华的帝京瞬间破败不堪,凌乱至极。 而在回春阁,水蓼正在帮明兰收拾东西。 “明兰,快!城门已经破了!咱们要赶紧走了!”水蓼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焦急的对明兰说着。 明兰虽然脸上也有些担忧,却镇定许多:“水蓼大哥,咱们不用逃跑,沈他是个好人,绝对不会随意滥杀百姓的!” 水蓼心头升起一丝烦躁,语气也变得有些焦躁:“我说了很多次了,他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静安王世子了!他全家被杀,这样的滔天仇恨,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他都已经率军攻破帝京了!” “我知道水蓼大哥你是为我们好,但是就算此时真的逃走,能不能出城还是问题呢!明兰见说不动水蓼,只得放软了语气劝道。 水蓼拿起包袱,说道:”无论如何,咱们也要争取一下。走!“ 明兰无奈,只得跟随着一起向外跑去。 此时街道上一片混乱,虽然沈墨青已经下令不可伤害城内无辜百姓,但是大量的百姓涌上街头,导致了极大的混乱。 水蓼等人一出来就被拥挤的人群冲击,没过多久,明兰和水蓼等人就被急窜的人流冲散。 明兰抓着包袱,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焦急的四处寻找水蓼等人的身影,但是人太多,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反而被人群拥挤着朝前走去。 而水蓼发现和明兰失散之后,也是分外焦急,这样的混乱,明兰一介弱女子,若是他朝自己脑袋上招呼了一下,立刻努力回去寻找明兰的身影。 这边,明兰一个不小心,被人挤到路边,正好有几个流窜的大庆逃兵看见,几人脸上泛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着她走来。 明兰看见几人面色不善,心知不妙,立刻向后退去。 几人越走越近 明兰慌乱中忽然看见一片红艳的颜色,她抬头去看,立刻惊喜出声:”沈公子!“ 沈墨青脚步一顿,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扭头看去。 一个女子,正双眸闪亮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动。 几人见沈墨青没有向这边走来,以为明兰在虚张声势,但是也畏惧沈墨青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装腔作势的骂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被沈墨青甩出的飞刀刺死。 明兰惊在原地。 沈墨青缓步走到她身前,冷清问道:”你是镇西将军府的人?“明兰点头。 他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一双冥冥冷冷的墨玉般的眸子。 群么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章 佳期 章节名:第六十章 佳期 在外界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容湛和苏流熙却在武宣大帝的陵寝,平静的修养着身体。 武宣大帝的陵墓在桑连雪山之下,一个主殿,即清平大殿,四个分殿,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殿。 他们进来的那个装满黄金的大殿,正是玄武大殿,那间喷发岩浆的则是朱雀大殿,差点冻死在里面的是白虎大殿,而他们现在的地方,是主殿。也就是说,他们只有青龙大殿还没有去过。而那里,或许就是出口所在的地方。 但是他们两个并不急着出去,二人都受了极严重的伤,共同决定在此地休养生息,等身体稍微好一些了再想办法出去。 苏流熙一直睡在她醒来的那间木屋,而容湛则是睡在她旁边的木屋之中,两人就这样做起了邻居。 苏流熙因为脚上的伤太严重,被撕掉的皮肉暂时无法长全,每天行走的距离十分有限,大约是在木屋周围走动几步,最远也就是去温泉那里泡泡。 容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和她错开时间。 苏流熙也没有想到,这位身份如此尊贵的翼王殿下,居然能够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生活的如此自在安然。 每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容湛已经起来,做好了饭。 没错,堂堂翼王殿下,自力更生,为自己和苏流熙煮早饭。 苏流熙第一次看到容湛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进来的时候,比遭遇雪崩的时候还要震惊意外。 容湛神色自若,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稀奇的。 看到苏流熙盯着他看,他坐在对面,微微笑道:“怎么?阿熙怎么这样看着我?” 苏流熙表情有些怪异,说道:“没什么,就是奇怪你怎么会做得来这种粗活。” 容湛笑意加深,眼中瞬间划过久远的暗色,而后绽开温润的笑容,淡道:“小事而已,旁边有个小菜园,我就去找了点食材,比较简单,快尝尝。” 苏流熙拿起竹筷,尝了一口,随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容湛,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容湛细细看着她的表情,笑道:“看来还不错。” 苏流熙点头。换做是她,恐怕只会把食物弄熟就得过且过。作为时刻面临各种突发状况的超级特种兵,苏流熙曾经吃过太多人们不可思议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只要没毒,任何食物都可以吃。 看着苏流熙用着他做的早膳,神情自然,两个人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般相处着,容湛心中忽然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淡淡的满足感,不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之后的那种感觉,而是心中有一块缺憾终于得到完满的满足感。 然而那之中又带着一股他无法忽略的渴望。 他渴望,不只是朋友, 他渴望,能再靠近一点, 他渴望,他能够为他绽开笑容, 他渴望,被他信赖,被他依靠,被他需要 像是无力逃避的黑洞,吸收所有路过的光,他的心,渐渐脱离掌控,而他,不想去徒劳的阻拦。 那是他此生,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陌生,而让人贪恋,沉醉不知归。 之后苏流熙帮容湛换药。 容湛坐在榻上,背对着苏流熙。 她渐渐揭开容湛背上的纱布,露出狰狞可怕的伤口,苏流熙神色变得有些沉凝。 容湛的问题不只是皮肉伤这么简单,火山喷发,喷涌而出的岩浆之中含有大量火毒,随着伤口渗进容湛的身体之中,而且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遭遇冰火两重天,身体遭受极大刺激,一冷一热,只怕毒素已经渗进了五脏肺腑之中。若是不及时清理干净,就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而这些伤口,无一不刻着她苏流熙的名字。 她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治好。 她小心的把药敷在他的伤口上,有些凉意的手指拂过他的背挺拔的脊背,然后换上干净的专门用沸水杀过菌消过毒的纱布,手臂绕过容湛的脖颈,在他的胸前轻巧的打好结。 容湛只感觉道一阵温热的气息从耳畔拂过,接着就感觉到苏流熙正在从后面帮他打结,他们的姿态,就像是在 拥抱。 容湛眼中忽然闪烁着醉人心神的光芒,像是暮春之时,被细雨淋湿的繁盛的花朵,映射着夕阳最后的火红余晖,一片灿烂光景。 苏流熙仔细打好结,站起身嘱咐道:“你的体内应该存有岩浆的余毒,我去看看能不能配点药来。尽快清除比价好。” 容湛并不担心这个,只是点头道:“好。” 苏流熙转身出去。 走到药田,苏流熙仔细察看了一番,却失望的发现这里虽然种类繁多,但是还是缺少两种极其罕见的药材,看来只能等到出去之后再解决了。 只是对于容湛始终有点歉意。 容湛却不以为意,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若是我需要的是你的感激,那么当时我大不必救你。” 苏流熙也就释然。 苏流熙小憩之后,见容湛不在,就走出去找他。 容湛正在一个人下棋。 他身着天青色的袍子,舒朗挺拔,比之以前他偏好的白色更加透出一股清俊温雅的气息。有落英的花叶落下来,有的落在他的脚边,有的掉在他的衣角。 他清隽绝伦的面容远远看去,似乎沾染上了人间香气,让人沉迷,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专注的看着棋盘,手执一枚黑濯石棋子,衬得他白皙如玉的手分外好看,他的眉目之间沉静无比,眉梢却捎带了一点料峭寂静,让人不敢只敢远观不可近身,高大挺拔的花树在他的身后错落林立,微风吹来,就是一片风扬衣卷,就好像是世上最静美的画卷。 苏流熙忽然就站在了那里,定定的看着,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的温热,温柔的包裹住曾经冰凉的四肢百骸。 容湛感觉到苏流熙到来,并未在意,然而许久也不见她过来,不由抬起头,看见苏流熙正在有些发呆的盯着他看,温笑道:“阿熙,来陪我下一局棋吧。” 苏流熙醒神,踱步过去。 她坐在容湛的对面,看着已经厮杀到激烈处的棋局,黑白两色各站半壁江山,相互缠斗。 她了然问道:“你在一个人下棋?” 容湛点头。 苏流熙边拿起白子,边问道:“你喜欢一个人下棋?” 容湛闻言,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有些莫名。 “一个人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那些寒冷孤独的夜晚,那些曾经愤懑不已的情绪,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全部都交付这黑白二色,如今看来,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阿熙可擅长此道?” “啪--”,苏流熙落子,声音平淡:“倒也算不上擅长,略知一二罢了。” 容湛看着那颗白子落下的位置,以巧妙至极的方式破开死局,分明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阿熙这种水平只是略知一二的话,那天下恐怕没有几人可以称得上精通了。” 苏流熙神色清淡,并不回答。 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如今想来,倒确实觉得已经天翻地覆。 人生无常,当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穿越异世,几经生死,在这样的平和小院心平气和的下一局棋。 容湛挑了挑眉,落下一子,堵住白子的出路。 苏流熙放弃小片的被围困的白子,转而攻击。 容湛处处围堵,冷静至极。 苏流熙忽然在一个出其不意的角落落子,破开包围。 二人不语,各自沉着落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啪--”苏流熙眼中发亮,放下一子。 容湛手一顿,随后把黑子放回盒子,面容上露出赞赏的笑容:“阿熙,我输了。你这一手实在漂亮。” 苏流熙脸上浮现有些奇异的浅淡笑意:“围魏救赵,暗度陈仓。” 容湛忽然大笑起来,原本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中传出,十分悦耳。 “阿熙,我现在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怎样的世家大族,能够培养出你这样的全才!” 苏流熙也十分酣畅淋漓,心情畅快,露出少有的舒朗笑容:“不过是你让着我罢了,何必拿这种话来笑我?” 容湛笑而不语。 “真是没想到,叱咤风云的武宣大帝竟然放弃江山,甘愿和妻子隐居于此,终不出世。”苏流熙有些感慨,看着这满庭芳书,木屋曲廊,甚至还有自给自足的小菜园,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现在下的棋,估计也是武宣大帝和容氏曾经一起下的棋。 这个小小庭院,无处不透露着温馨和平乐,无处不彰显着二人的伉俪情深。 能够放弃富贵荣华,选择共同隐世于此,确实难得。 容湛有些散漫的说道:“传言武宣大帝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寻得七块玉符,救起容氏,二人相携离开,但是很多人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苏流熙有些奇异的看着这片“天空”,心中再次感慨古人的鬼斧神工。 这里位于地下,没有阳光,为了能够和外面一样有日夜交替,上面用神奇的技艺悬着两个圆球,随着时间流逝可以规律交替升起。 一个明亮如日,炽热温暖,一个辉光如月,冷清透亮。 这样就相当于模拟了正常的日出月起。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圆球能够持续不断的三年发出热量,维持着这里的温度,不冷不热,十分适宜。 此刻“太阳”接近落下,变得有些晦暗,看着就像是到了黄昏的时刻。 容湛看着苏流熙被余辉映射的有些暖色而模糊的面容,起身说道:“阿熙。” “什么?”苏流熙抬头。 “今日畅快,不如共饮?” “好!” 容湛不知从哪里找到几谭香气浓郁的竹叶青,抬手放在桌上,拍开封泥,然后倒在杯子中,清凉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丝银亮的光,映出两道不甚清晰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砰--” 两个酒杯相撞,声如珠落玉盘,端起杯酒杯,扬起线条优美的脖颈,像是蜿蜒出一段不可捉摸的未知。 一杯又一杯,酒坛很快就空了,二人没有顾忌,各自饮着酒,皆是十分酣畅淋漓。 许久。 容湛面色微红,眼神有些迷醉,似是喝醉了,而苏流熙虽然也面颊绯红,眼神却清亮无比,显然是清醒着的。 “阿熙。”容湛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在独自喃喃。 苏流熙回声:“嗯。我在。” “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讲的是,曾经有一个世家大族,有一个庶出的孩子,因为母亲被人陷害致死,在家中受尽欺凌。”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尽欺负,常常自己躲起来哭。渐渐的,后来他就学乖了,他学着在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方法,竭尽全力的展示自己的才华,赢得众人的注目,赢得那些人的在意,让自己变得重要。” “后来,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他,极尽全力的献媚讨好。但是他还是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全部处死了,甚至包括,他们的亲眷。其中最小的孩子,刚出生不过百日,也没有逃过他的报复。” 容湛的声音有些飘渺。 “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模糊。 苏流熙长久沉默。 “呵你也觉得,他心狠手辣,没有人性?” 苏流熙并不看他,眼光飘远。 “不。我并不觉得是那个人的错。” 她的语调有些苍凉,有些模糊,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悲凉,更多的,却是坚定。 “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欲望。而我,并不觉得这种渴望是肮脏的。” “容湛,就算是一个孩子,也会想要好好的,有尊严的活下去。” “更何况,她已经失去了一切,那么,再不能失去自我。” 苏流熙微微低下头。 容湛伏在石桌上,暗沉的额双眸霎时间流过无可言喻的光亮,然而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似乎醉的不轻。 “阿熙。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那样的人,很高兴,你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很高兴,你没有揭开最后的遮掩,很高兴,你能够 救他于危难之时,暖他于冰雪之中。 让这样的时光,佳期如梦。 各位群么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一章 出去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 出去 容湛沉沉醉着睡去。 苏流熙不语,静静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看着容湛,认命的把容湛背在身上,把他送回木屋。 容湛并未醒来。 苏流熙把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又帮他脱了靴子,盖上被子,这才出去。 容湛在她起身离开后,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那道走到门口处的身影。皎洁的辉光投射进来,他从后面,只能看到一片模糊晦暗的光影。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单薄的轮廓,消瘦的肩膀,挺直的脊背。 就像她这个人,永远挺直如松,不可弯折。 他的眼中一片清明,闪烁着明亮而深邃的光芒,隐隐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鼻尖还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药香,又像是冬天大雪覆盖的松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一直等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闭上眼睛,径自睡去。 苏流熙的心中也难得的充斥着安和的平静,走出木屋,她回了自己的小屋,第一次,没有警戒的,安心而轻松的睡去。 二人就这样,在这里安心的养起伤来。 上午的时候,容湛会去翻看一下藏书,还会琢磨着怎样煮好一顿午饭,下午的时候常常和苏流熙下棋,一下就是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容湛会乖乖的让苏流熙换药。 苏流熙则是清闲许多。她对于那些藏书并不感兴趣,闲来无事就去泡泡温泉,偶尔会在曲廊之后的竹林里静静呆着。而在苏流熙第三次踏进阴凉葱郁的竹林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流熙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肥的不成样子的貂,有些无语。 没错,苏流熙经过仔细的观察,确定这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浑身雪白的小动物,是一只貂。 它好像并不怕人,自己从竹林深处跑出来,速度挺快,可惜没看清方向,一下子撞到了苏流熙的脚上,晕头转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苏流熙看着,它大约手掌大小,全身雪白,四肢短小,三角型的双耳,尾巴蓬松漂亮,一双黑黑的小眼睛几乎要被脸上的肉肉挤得看不见, 这一只营养过剩的懒得过分的雪貂。 苏流熙抬脚欲走,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拉住。她回头,见雪貂正兴奋之极的看着她,似乎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熟人,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肥短的四肢费力的扒着她的衣角,似乎怕她消失一般,肉呼呼的一团,看起来尤其喜感。 苏流熙挑挑眉:怎么?这是被赖上了? 那雪貂见苏流熙部位所动,眼睛之中又透露出讨好的神色,看起来非常通人性又滑稽。 苏流熙故意往前走了两步。 雪貂紧紧扒着她的衣角,险些掉下去,连忙蹭蹭抓着,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眨了眨,似乎甚是委屈,很快溢出透明的液珠,仰头控诉的看着苏流熙,又委屈又伤心。 苏流熙霎时间有种扶额的冲动。 她怎么看也不像会收养小动物的人吧?怎么这家伙这样粘她? 苏流熙继续向外走去,雪貂四肢抓不紧,干脆张口咬住了苏流熙的衣角,吊在苏流熙的脚边,看上去就是一个白色的肉团,一晃一晃的。 只是眼中越发委屈,甚至露出被抛弃的悲伤。 苏流熙站定。 算了,反正也不缺这一口吃的。 苏流熙想着,把肥肥的毛茸茸的雪貂提起来,放在肩膀上,让它稳妥的坐好,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说道:“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不要出去惹事知道吗?乖乖的呆着。” 她自小对这些小动物无感,别的小女孩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的小狗小猫她一概没什么感觉,更别提让她收养一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雪貂委屈的神色,那乌溜溜的圆眼睛中泛起泪光,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她竟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忍不住把它带在身边。 小东西眨眨眼,眼泪瞬间不见,嘴角咧的大大的,露出两颗大白牙,看着苏流熙猛点头,那意思好像在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听话的! 苏流熙瞬间觉得她其实是捡了一只小狗回去。 摸摸雪貂的小脑袋,揪了揪它的三角耳,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叫来福?” 雪貂瞬间炸毛,愤怒不已的瞪着眼睛。 苏流熙忍住笑,问: “要不大黄?” 它是珍贵的雪貂,叫什么大黄?!瞪眼! “花花?” 继续瞪眼! “二狗?” 泪光闪烁!愤愤继续瞪眼! “好吧,就叫小白,不准反驳。” 偃旗息鼓。 雪貂似乎有些不甘,但是又好像有些怀念,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两转,闪过许多的神色,最终化作纯粹的依赖和怀念,无比留恋而珍惜的依偎在苏流熙的肩窝,蹭了蹭脑袋。 终于等到你了。 苏流熙带着小白回去的时候,容湛正在下棋。 听见声音,容湛抬头看去,却发现多了一个 他的眼光有些莫名,看着依偎在苏流熙肩窝的雪白的一团,不动声色问道:“这是?” 苏流熙不在意的说道:“从竹林里跑出来的,赖着我不肯走。反正也闲来无事,就养着吧。” 容湛闻言看向那圆圆的一团,似乎是 “这是雪貂?” “是啊。一开始我以为是只肥兔子呢。” 小白立刻抓起苏流熙的一缕头发开始啃,神色愤愤,却没有一开始的那般毫不顾忌,几乎看不到的小眼睛偷偷瞄了容湛一眼,正好撞上容湛若有所思的目光,瞬间全身紧绷,把小脑袋埋在苏流熙肩窝。 容湛声音散漫,眼睛却看着有些紧张的雪貂:“是吗?你很喜欢它?” 苏流熙笑笑:“也不算,只是难得有心情养一只这么肥的雪貂。” 就是还是喜欢了。 容湛的眼神变得有些凉凉的,看着雪貂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也是。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苏流熙有丝惊诧的瞥了容湛一眼,却见他神色坦荡,嘴角带着笑意,以为容湛在开玩笑,当下说道:“应该是蛮不错。” 小白闻言,本来偷偷恨恨看着容湛的小眼睛瞬间看向苏流熙,小爪子着急的抓着苏流熙的头发,紧紧靠过去,似是在讨好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很乖的! 苏流熙大笑。 容湛盯着小白紧紧的贴着苏流熙白皙细腻的肩窝,看着苏流熙为了它而开怀大笑,目光越发不善。 敢和他抢,不要命了吗? 除了在水晶大殿之中,他还没有如此靠近过阿熙呢,这小东西也敢?! 他对苏流熙笑笑,温和如初:“既然喜欢,就养着吧。想来也是缘分。” 苏流熙笑着点头,揪了揪小白的三角耳。 小白高兴的往前凑了凑,差点就要亲上苏流熙凝脂般的面容。 容湛十分平静的看了它一眼。 小白瞬间浑身僵硬,僵直着身子停在离苏流熙一厘米处,而后讪讪退回去,坐在她肩膀上,姿势标准而僵硬。 容湛满意收回眼神。 小白再次愤愤,又是你!总是这样威胁它哼哼! 早晚它会报仇的! 转眼就是七天过去。 苏流熙和容湛的伤虽然谁不上痊愈,然而在这样灵气十足的地方,趁着温泉和无数药草,也差不多好了个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得不出去了。失踪这么久,外面只怕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容湛静静坐在房中,他知道阿熙的想法,无论如何,他是东齐的三皇子,是翼字营的统帅,失踪太久就越容易出事,外面的情况只怕也会越棘手。 容湛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需要尽快出去。 但是,容湛看向外面走来的苏流熙,她的面容依旧那样沉静,但是却比在外面时多了一份潇洒自在,甚至眉目之间都平添了一丝温和,看起来尤其让人心动。这样的阿熙,一旦出去,就不再属于他。 他知道,并且因为知道而越加珍惜这里的时光。 但是时间还是飞快流逝,他必须要出去了。 苏流熙走来,看着容湛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平静问道:“准备出去?” “是。” “好。就今天吧。想来十一他们已经急疯了。”苏流熙思虑了一番,说道。 容湛看着她依然平静的神色,有一瞬间想要问问她是否真的那么想出去,然而最终还是说道:“好。” 苏流熙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本札记:“这是武宣大帝的生前札记,我今天翻开看了。里面确实有出去的办法。” 容湛接过。确实是当时他看过的那一本。 札记不过成人手掌大小,一截拇指厚,外面是一层牛皮纸,里面的纸张因为时代久远而微微泛黄,看起来非常有历史沧桑感。 苏流熙帮他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就是出去的路。” 笔迹有些潦草,看着像是随便画的,然而确实是出路!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天下之大,唯此处安心。何为绝地?何求出路?心安自得其乐!--十月初二。 字迹凌厉潇洒,收放自如,力透纸背,显然是武宣大帝的手笔。 苏流熙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之前翻看这本札记,以为好歹是一代帝王的最后手记,怎么也要惊天地泣鬼神一番,谁知翻开第一篇就让她瞠目。 “二月十三。今天我给希儿擦身的时候,她的左手食指动了一下!那一刻我终于相信,玉符原来真的有活死人生白骨的作用!我一生杀孽太重,想不到终有一日,也可得上苍垂怜,还我希儿!” “二月二十八。今天希儿睁开了眼睛!但是好像还分辨不出我是谁,不肯好好吃饭。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半辈子的时光让她想起我。” “三月七日。经过几天的尝试,希儿终于渐渐恢复神智,只是总爱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她喜欢这里吗?这里没有阳光,可是这是唯一能够让她活下去的地方了。” “四月二日。希儿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看来每天的按摩还是有用的。我多么希望,她可以像以前一样,骑着战马驰骋草原,恣意而洒然。可是看着她忍着疼一次次的尝试走的更远,一次次的跌倒,我多么希望,可以替她承受此番痛楚。” “五月十七。希儿可以自己走一段路了,她喜欢竹子,我便在竹林给她建了一个曲廊,这样可以随时歇歇。在院子后面栽种的草药终于也派上用处了,可惜希儿不喜欢药味,幸好我的厨艺已经非常好了。每次把药掺在饭中,她都会乖乖吃干净。可是她还是不肯和我说话。” “七月七日。今天是七夕节,希儿陪在我身边,已是完满,再无所求。” “九月二十一。今日希儿冲着我说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她说‘东方烨,我饿了。’我欣喜若狂,比起征战天下登基为帝的时候,高兴无数倍。我想上天终是慈悲,把我的希儿还给我了。人生完满,莫过于此。” “十一月三日。今日陪希儿下棋,她输了又耍赖,其实我知道她故意亲我是为了偷换棋子,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仿佛我们之间一直这样伉俪情深,什么都还是一开始的模样。以后多下几局吧。” “十二月二十七。希儿的记忆开始渐渐变差,有时候我昨天跟她说的话,她今天就不记得了。今天她又问我怎么那本她最喜欢的书不见了?我说是我拿去扔了,她有些生气。其实是前一天她自己不小心扔到了温泉中,可是我不能说。我心中惶恐,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一月十四日。希儿今天问我是谁。她终于再一次把我忘记。如果这是命运要与我开玩笑,何必让我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 “一月二十六日。希儿的症状再次发作。她不喜欢我靠近,连那只讨厌的雪貂都不再受她的喜爱,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眼神空茫。我开始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二月七日,希儿今天摔了屋子里的东西,她指着我说你给我滚!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狠命挣扎,哭喊着你别碰我我是东方烨的妻子!我一次次在她耳边说着希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东方烨啊!她满脸泪痕的看着我,然后说,你才不是我的东方烨。然后她的眼中又开始流泪,边哭边说我的东方烨那样喜欢我,怎么可能为了江山把我送出去呢?他不会的他不会的啊,她控诉的看着我,记忆混乱,然而说出的话句句珠心。她最后轻声说,虽然我曾经很喜欢东方烨,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了。真的。我在她的床边站了一夜。我想我已经无可救药。可是,希儿,你能不能,不要说那样的话?” “二月十三,今天是希儿醒来一年的日子,可是我宁愿她没有醒来。那样她不会这样痛苦。” 札记中零散的写着这些东西,基本就是武宣大帝的日记了。到了这章之后有很大的空白,过了很久才出现了最后一篇。 “八月十三。希儿终于睡着了。她喜欢竹林,喜欢花树,喜欢木屋,喜欢曲廊,喜欢温泉如今,我终于可以好好地陪伴她。人间诸事,皆由心定。纷扰峥嵘,不过百年。希儿,愿你下辈子过的安乐幸福。” 到此没有后篇,这应当是最后的绝笔了。那篇潦草的地图,看来是某一天武宣大帝心情好,随意划下的。 苏流熙不禁感慨,幸好有这幅图,他们可以少花许多力气了。 只是看着容湛手中泛黄但是保存完好的札记,苏流熙静默。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功成武就战功卓越的武宣大帝,居然在这里度过了那样的一段日子。 看样子,他和容氏也并非如外界传言般琴瑟和鸣,恐怕其中另有隐情,只是她并不感兴趣。 容湛看完札记,眼中神色晦暗,只是转眼间,他就恢复常态,指着地图说道:“咱们现在是在主殿,武宣大帝为了防止外人进来,做了很多的工作,前面的玄武、朱雀、白虎三大殿我们都已经闯过,想来纵然青龙大殿可以出去,也有危险,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嗯。看方位,青龙大殿应该就在”苏流熙抬头看向竹林方向,一阵微风吹过,竹叶发出飒飒的声音,“在竹林之后。” 容湛点头:“咱们收拾一下就走。” 二人分别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两人也没什么收拾的,都是一干二净连衣服都没有进来的,除了带走那块黑玄令,似乎也没什么可拿的。 苏流熙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竟莫名其貌的拿起了那本札记放在怀中,某只肥貂也顺势跳上梳妆台跳来跳去,乌溜溜的眼睛强烈透露着一个信息: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苏流熙捡起它放在肩膀上走了出去。 容湛已经在等她。 二人一同朝着竹林走去。 越是走进竹林,雪貂就越是躁动,苏流熙有些奇怪,却也不知所以。 忽然,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苏流熙下意识喊道:“小白!” 小白正蹲在前面兴奋不已的冲他们招招爪子,蓬松的大尾巴几乎遮住它的身子。 苏流熙和容湛对视一眼,朝前走去。 小白转身欢快的朝前跳跃,苏流熙简直难以置信,小白那分不出四肢的肥胖身体,居然也可以如此灵敏快速。 很快,小白就带领他们穿越竹林。 一扇精铁所制的大门在前面静静伫立,透露出一股沧桑和沉重。上面有一个凹槽。 苏流熙把黑玄令拿出来,靠近铁门,放在凹槽之中,恰好契合。 “吱呀--”许久没有开过的大门发出声音,却还是缓慢的打开。这似乎是一个暗道,幽幽的光从里面透出来,显得有些阴沉。 一块莹白透亮的玉在前方地上安静的躺着,似乎亘久未变。小白上前把玉叼起来,殷勤的递给苏流熙。 苏流熙拿起,仔细看了看,“天玑。” 七块玉符之一。 二人毫不迟疑朝着里面走去。 寂静的隧道中,响起规律的脚步声,远远传去。 苏流熙每走二百步,就拿匕首在墙上刻一个记号。 走出两千步之后,苏流熙发现他们走回了原地,那个记号赫然就在他们身旁的墙上! 容湛眉目微沉。这是一个迷宫。 苏流熙正在想着怎么出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小白在拽她的头发,她扭头看向小白,发现小白有些激动的比划着什么。 “你说什么?”苏流熙疑惑。 容湛声音凉凉的:“它在说它知道怎么走。” “”苏流熙询问的看向小白,小白狠狠点头。虽然它和他一直不和,但是算了!只有“情敌”才会对彼此格外敏感!它就暂时忍了! 苏流熙弹了它的小脑袋:“不早说!” 小白讪讪,它不也是太久没来过了吗 两人一兽再次上路。 走过长长的甬道,两边墙壁上挂着一颗颗夜明珠,看起来还是比较清楚的。 拐了几个弯,面前终于出现了阶梯。 二人明白,这就是出去的地方了。 从这上去,他们就可以重新回去,回到他们各自的位置。 容湛踏出一步,迈上台阶。 他还是威震天下的东齐三皇子,战功赫赫的不世战神翼王;她还是勇猛异常骁勇善战的翼字营云都尉,天下战将的后起之秀。 苏流熙紧接着也迈上一步,稳稳落下。 他不会再虚弱的躺倒在地,她也不会再狼狈的伏冰爬行。 容湛衣袍划过无声的弧度,越走越上。 他不会再为她亲自煮饭,她也不会再陪他一起痛饮。 苏流熙脚步不停,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大门。 他不会再无力的倒在她怀里,在她耳边一次次说着“阿熙,阿熙”,她也不会再搜肠刮肚的想着多说一些话让他清醒,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着“容湛,容湛。” 他们都知道,今日一旦打开这扇门,此中种种皆作梦境,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甚至生死相依。 容湛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上大门,他的头微微低垂,苏流熙看不清他的神色。 容湛用力--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容湛,不要睡。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容湛,容湛?回答我,我们说说话吧。” “容湛,你回答我好吗?不要睡。你相信我,我们肯定可以出去的!” “放心。我没事儿。” “容湛,你是皇子,我无家可归,以后就全靠你了。” “好。” “我为你立下这么多军功,等出去了,你可要让我加官进爵,保我飞黄腾达。” “好。” “我还要建立自己的特种兵部队,这是你早就答应的,不许耍赖。” “好。” “咱们也算同生共死一回了,以后你娶妻了,别忘了请我去喝喜酒啊。” “” “容湛?” “好。” 那些血影流光,那些炽热冰寒,那些喃喃细语,那些焦急慌张,在此刻,疯狂的涌进他的脑海,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闭了闭眼,再次用力,推开大门-- 灿烂的阳光喷涌而进。 苏流熙一向冷静沉凝的脸上划过恍惚之色,而后化为更加坚定的神色,脊背在一瞬间挺得更直。 她忽然有所感的扭头,正和容湛的视线撞在一起。 二人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知道大门一开,所有的一切将烟消云散,他们各自执着,走向各自的路途。 苏流熙先一步踏出去。 然而苏流熙没看到容湛在她背后,眼中逐渐浮现的凌厉而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个人,他要定了! 他随后也走出去,迎着许久未见的阳光,走出了武宣大帝的帝陵。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苏流熙走了几步,发现他们是从一座山中出来的,周围白雪覆盖,晶莹一片,树木全部都秃了,有的被大雪压断树枝,周围也都是山,不知这是哪里,看起来特别安静。 苏流熙抬眼看去,太阳挂在天上,发出明亮的光芒,一时间竟有种恍惚再世为人的感觉。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苏流熙扭头看去-- 却只看见一匹马朝着他们奔来! 全身似锦缎火炭、脑门有撮白月光,有股棕毛覆盖其上,威风凛凛,踏雪而来,正是容湛的赤血胭脂兽! 苏流熙惊讶看向容湛,却见容湛神情毫不在意,似是早就料到。 马儿很快就跑到容湛身前,大脑袋直往容湛身前靠,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似是十分思念。 容湛神情微暖,摸了摸它的头,马儿微微垂下头,很是乖巧。 苏流熙挑眉,这马这么通灵性? 小白本来欢脱的在苏流熙的肩膀上看着这许久未见的景色,心中正是欢乐,扭头就看到一匹大马正靠着那个男人! 哼!那样专横的男人,他的马也不是什好马! 小白狠狠瞪了一眼,虽然基本看不见它的眼睛。 马儿立刻感受到一道敌意,转了转马头,正好瞧见一只雪白的 它的眼睛瞬间放光,顺势就要上前。 容湛忍着笑意拍拍它,说道:“我身上有红蝶香,只有特殊的动物可以闻到,赤血胭脂兽可以靠它千里追踪,想来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倒也难为它了。” 苏流熙了然点头,果然有门道。 容湛翻身上马,朝着苏流熙伸出手--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苏流熙顿了顿,拉住他的手跳上马,坐在他身前。 容湛笑意加深,眼中流光溢彩。 “驾!” 今天这一章有木有很肥耶?求花花求评论了二月便宜卖了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二章 归来 章节名:第六十二章 归来 冰封雪舞,原驰蜡象。广袤无垠的雪野之上,一匹全身赤血的马疾驰而去,飞扬的四蹄扬起朔朔积雪,看起来犹如在云端飞翔。 马上有两个人影,一个天青,一个皎白,成为这雪白的天地之中唯一的色彩,淡而夺目。 “这里应该是在大庆的东北方向,想必青云他们已经抵达蕲州了。”容湛向四周看了一眼,对苏流熙说道。 苏流熙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度,有点不适应,特殊的职业练就的本能,让她对所有近身的生物都保持高度警戒。但是这个人是容湛,他们毕竟也是生死交情了,苏流熙也就压下心头的淡淡不适应,但是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基本上没有和容湛相挨着。 听见容湛的话,苏流熙微微点头,这里依然是大雪冰封,远远还可以看到好几坐雪山,容湛所说想必不错。 “你失踪这么久,想必他们已经急疯了。” 容湛唇角微勾,眼中闪过冷厉的光:“我若是不‘失踪’,怎么让毒蛇露出獠牙来?” 苏流熙闻言一怔,继而微微蹙眉。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坦诚的跟她讨论关于皇位之争的话题。 容湛这话虽然隐喻,但是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苏流熙有些惊讶,容湛竟然就这样跟她说这些私密至极的话,又有些烦扰,自古皇权交替,群雄争霸,最阴暗的莫过于政治谋权。此时容湛说这些,显然是把她看做心腹,或者是要拉她站成一线。 她本不喜这些,却没有开口,像多年前一样拒之于外。 容湛宽大的袖袍一挥,在猎猎风中扬起像是一展旗帜,不动声色的把苏流熙虚抱在怀中。 鼻尖就是清新的松木香,容湛轻击马腹,扬马而去! “将军,少帅到底情况如何您倒是给个准话啊!现在都小半个月了,京城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就是啊将军!您自从那天回来就再没说过少帅的行踪,下边人一直以为少帅染了病不出营帐,整个大军的进度也停滞在郴州了。现在全军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少帅被封为太子的圣旨很快就要到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不应圣旨吧?” 翼字营柳青云的主帐,翼字营的最高将领聚在一起,个个神情焦急,向着坐在正中间的柳青云逼问。实在也不怪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但是时日久了,这群人自然敏锐的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 抱病?且不说少帅从军这几年从未生过病,谁感染风寒要小半个月不出来的?更何况不是别人,是一军主帅,是东齐战神! 柳青云身着黑色铠甲,一言不发的听着众人的责问,脸色渐渐变得和铠甲一个颜色。 “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不急吗?可是那样大的雪崩!整个桑连雪山下面的平野都被覆盖了!我们挖地三尺,可是唯独没有找到少帅和云都尉。我宁愿失踪的是我!”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 帐中一阵难堪的静默。 “十一,你是少帅的心腹,少帅之前有什么吩咐吗?”突然,有一个将领朝着旁边的十一开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十一这边的线索!纷纷满含希望的看向十一。 十一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色变得更冷:“少帅在雪崩前夜并没有下特殊的命令。而且,我已经在第一时间召回了所有的金羽骑,全力搜寻。” 也就是连十一都不知道! 这样就意味着少帅的情况更加危险! 众人不由更加发愁。 “报--” “进来!”柳青云皱眉看向进来的将士,又有什么事? “禀将军,赵公公带着圣旨来了!队伍已经抵达军营!” “什么?!”柳青云一下子起身,众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圣旨?必定是封太子的圣旨! 可是人不在啊! 柳青云面色几变,顿了顿说道:“立刻命人迎接!所有将士全部准备,恭迎圣旨!” “是!”传令的小兵立刻跑了出去。 帐中众人皆是诡异的看向柳青云,这样的情况怎么办?迎圣旨?谁? 柳青云整了整衣领,黑色的铠甲反射出冷厉的光,他沉声说道:“现在少帅不在,所有人务必想办法拖延时间,直到直到少帅归来!” 有人问:“我们能拖多久?这样恐怕不行啊!”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总之,不要让消息泄露出去!” 柳青云比在场的诸位年轻的将领都深谙权谋之事。虽然常年在沙场征战,但是并不代表柳青云就是个政治白痴。 现在陛下立三皇子为太子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今日这圣旨看似是走个过场,但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尤其是大皇子,可是嫡长子!一天没有登上皇位,这太子之位就算定下,也充满变数! 任何一个错处都可能成为他们攻击少帅的利刃! 圣旨来了,人却失踪了,还是雪崩!柳青云相信若是消息传到那几位的耳中,不出一天,全天下都能传出东齐三皇子命格浅薄,难承圣恩!太子之位多的是人想坐,不需要一个遭遇雪崩的生死不知的人来! 众将领大多都还没怎么经历过官场刀剑,自然不解其中利害,他承蒙少帅之恩,自当舍身力挽狂澜。 柳青云大步走出。 众将领面面相觑。 十一面无表情的也往外走,留下一句话:“谁要是不相信少帅终将回来的,大可脱下战甲,离开翼字营。” 十一撩开帐篷,灌入一阵冷风。 众将都各自清醒,立刻懊恼自己怎么会不相信少帅的能力?纷纷挺起了胸膛跟着往外走。 无论怎样,他们今日这场,一定要打赢! 赵公公带着侍从,坐在营帐中,有些无聊的拨弄着修剪漂亮的指甲,神色平淡。 他们一路从京城赶来,终于赶上,可是到了却不给见人,说是少帅染了严重的风寒,暂时不宜见人,就这么把人撂在这了,算个什么事儿? 赵公公身后的侍从为他抱过来一只暖炉,有些愤愤的埋怨道:“大名鼎鼎的翼字营居然这样没有待客之道!公公辛辛苦苦从京城赶来,一路不敢多加休息,唯恐耽搁了时间,谁知到了连人都见不到!他们真是没把公公放在眼里!” 赵公公懒懒抬头,有些责怪的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多嘴?” 侍从立刻小心的笑着伺候着。 赵公公抱着暖炉,这边可真是比京中冷得多了,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呆的下去的?不过也不关他的事,想到临来之前相爷阴狠至极的目光,他不由有点发憷,随后又暗想,那位不声不响的弄死了相爷唯一的儿子,只怕这下是不死不休了!想起消息传到相爷那里时他疯狂而阴狠的眼神,就不难知道相爷对那位有多恨! 哼,太子? 他也要有那个命!现在还不出来,其中必有蹊跷! 赵公公又想到相爷的交代,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 “赵公公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门帘被人撩开,赵公公扭头看去,正是柳青云。 “哎呦柳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咱家为陛下办事是咱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辛苦?倒是翼王殿下哦不,现在可是太子殿下了,率领众位将军在前线打仗才是真辛苦!” 赵公公连忙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 不管怎么说,他一个内侍可是比不过柳青云这样实打实的武将出身,身为下人,只需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好了。 柳青云神色颇为欣慰,全身却不自觉的散发出征战沙场的气势,说道:“赵公公体谅。” 赵公公笑的热情,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容易应付:“将军这话岂不是折煞奴才了?这次奴才可是带着圣旨来的,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出来接旨?咱家也好早日回去交差啊?” 柳青云脸上表情不变,有些遗憾的说道:“公公有所不知,这青州一站之后,少帅就身染寒疾,一直卧床不起,恐怕今日是不能接旨了。” 赵公公眼中划过果然如此的神色,继而似是有些为难说道:“将军,非是咱家一定要劳动太子贵体,但是圣旨恐怕也不好耽搁啊,您说呢?” 柳青云看着赵公公的脸,简直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打上一百军棍!谁不知道你是冯云奇的人!在这里装什么!说到底不就是想要让少帅出来? 柳青云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为难,故意拿出多年征战沙场的威势,让赵公公一瞬间有些脚软。他一个只知深宫内斗的内侍又怎能抵御来自战功赫赫的柳青云的威压? 柳青云顿了顿方才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少帅的病见不得风,这几日正在休养,圣旨虽重要,但是说到底还是少帅的身体也不容忽视,这圣旨早一天晚一天实则并无大碍,还是烦请公公在此好好休息一番,等少帅身子好些了再说不迟。” 嘴上说商量,然而语调之中隐隐的气势让赵公公有些心底发颤,他张口就要说好,忽然又想到相爷的吩咐,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柳将军这可真是为难了奴才。若真的是不能见风,在帐中也可,咱家可以去太子帐中,一样接旨。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太子的大事,太子殿下不会推脱吧?” 说道最后一句,赵公公抬头看向柳青云,语调微微拉长而上扬,似乎不相信太子真的会放着圣旨不接。 柳青云心里的火又冒出来,但是他并非热血青年,他必须镇住场子,无论如何也要拖到少帅回来! 他有些不悦的开口:“赵公公此话何意?莫非实在怀疑少帅不在营中?本将军在撒谎?” 赵公公立刻赔笑:“柳将军这话奴才可是没说啊,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便猜想太子的是非也不敢妄言将军撒谎啊!” 柳青云不语。 赵公公有些心虚的说道:“那那既然太子身体抱恙,那就稍稍延后吧。” 柳青云露出笑容,拍了拍赵公公的肩膀:“赵公公体谅,今日就请公公先休息,圣旨的事日后再说。”然后不给赵公公说话的机会,大声喊道:“来人!立刻为赵公公准备酒菜,为赵公公接风洗尘!” 说罢带着笑容走了出去。 赵公公来不及反驳就被抛下。 半晌,他反应过来,恼恨的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瞧着一张破嘴!不就在战场上杀过几个人吗?有什么可害怕的?哼!明天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 结果第二天他壮足了气势求见时柳青云带军出去查看敌情了,其余人都不怎么有话语权,容湛的主帐一直有人守着,是不是还会有随行的军医进出。 赵公公绕了一圈只得恨恨作罢。 第三天他再次求见,正好容湛的帐中一片忙碌,军医脸色凝重的进出,说是病情突然加重,守卫根本就不让他进,他在外面等的望眼欲穿结果还是悻悻回去。 第三天说少帅的病情刚刚缓过来,不宜见人。 第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柳青云刚刚走出营帐,就被赵公公带人堵了个正着。 “柳将军,咱家也来了好几天了,就算不能接旨,咱家探望一眼也是可以的吧?” 几天的消耗让赵公公也有些不耐,他本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这样耗下去,京城那边怎么交代?想到这里,赵公公虽然脸上仍然是一派和气,但是眼神已经很是不耐,语气也有些冲。 柳青云暗道还是来了!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赵公公这说的什么话?少帅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接旨,我们也没办法啊。赵公公怎么这么急?莫非” 赵公公被他话里的暗示惊到,但是想想再拖下去,回京也没什么好下场,咬了咬牙说道:“太子身体如此,咱家也是十分担忧,还是让咱家进去探望一番吧。” 柳青云皱起眉头说道:“不” 赵公公忽然豁出去的说道:“柳将军怎的一直阻拦咱家看望太子殿下?自从咱家到了这里,这么久了,竟然一面也未曾见过,这消息若是传回京城,还不知陛下怎样责罚奴才办事不利呢。” 柳青云看着他不说话。 赵公公当没看见,语调嘶哑,继续说道:“这也未免太过奇怪,难道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在营中?” 此话可谓诛心! 柳青云眼神狠厉立刻就要甩出去,但是他立刻明白这是在诈他,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让他进去的! 赵公公一鼓作气:“今日咱家进去看望一下太子殿下,也安心。” 安心,安谁的心?恐怕他巴不得立刻冲进去看一看到底少帅在不在吧! 柳青云正要说什么,赵公公语气变得阴凉:“柳将军如此三番五次的阻扰,莫非是心中有鬼?” 柳青云心头怒火立刻燃起! 正在他将要出声时,忽然一道略微低沉但是依然悦耳的声音传来。 “青云,让他进来吧。” 语调有些虚弱,似是刚刚生过大病,但是话中的无上尊贵彰显无遗。 二人齐齐一惊,容湛! 感谢给二月送了月票评价票的童鞋!你们虽然很少留言但是二月都记得你们谢谢你们无声的支持!另外,书中人物大家可以留言认领啦!先到先得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三章 册封 章节名:第六十三章 册封 柳青云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既然少帅开口,赵公公,请吧。” 赵公公惊疑不定的回了礼,撩开帘子进去,柳青云紧随其后,无论是什么情况,若有异常,大不了先下手为强! 二人进的营帐,绕过屏风,正看到床榻之上一人侧卧,听到他们到来的声音,正在努力起身。 虽只是一个侧脸,可是那无双的倾城容貌,那浑身雍容雅致的气度,那即使是生了重病也仍然不失风华的气派,无一不在昭示着此人身份! 果真是东齐三皇子,曾经的翼王,如今的太子殿下,容湛! 赵公公心中掀起滔天海浪,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真的在这里?相爷不是说此次必然万无一失,他必定已经身亡了吗? 可是现在此人虽然面色苍白,唇色浅淡,然而清隽绝伦的容貌分明就是容湛! 柳青云却是欣喜若狂,少帅!少帅真的回来了!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奇迹般的平安无恙的出现了! 柳青云此时心中激荡,这半个月来一直担心容湛的安全,又被各方一起施压,现在少帅归来,任何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容湛深邃的眸子看向二人,脸上温润如玉,声音听起来似是大病初愈:“这几日本宫抱病在床,是以一直未能迎接圣旨,倒是劳烦赵公公久等了。” 虽然话中像是在解释,但是语调微凉,他端端坐在床榻,并无起身之意,可见只是客气。 赵公公浑身一凉,立刻意识到容湛话中不同:本宫! 本宫! 他是在告诉他,他现在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犯的人! 赵公公脸色发僵,他也确实没有料到容湛真的在这里,现在这情况,似乎是他在无理取闹不知好歹一般! 柳青云上前一步,爽朗大笑,一巴掌拍在赵公公的肩上,差点没把身形瘦弱的赵公公拍的吐血:“少帅,您这几天卧病在床,赵公公心中挂念,今日说什么也要亲自进来探望您一番,末将本来想着让您好好休养,所以刚刚拦截了赵公公,请少帅责罚!” 赵公公被“说什么也要亲自进来”几个字给震得不敢动弹,朝着容湛讨好的笑笑,显得特别僵硬。 容湛似是并不在意,淡笑说道:“赵公公费心了。本宫身子已经大好。” 赵公公弯着腰陪笑道:“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必定安康畅顺。” 容湛并不为这句“太子殿下”而动容,只是对着赵公公说道:“本宫既然已经好了,就明日接旨吧。” 赵公公连连点头。连容湛话中对圣旨的毫不在意也没听出来,生怕再被看出什么,他简单寒暄几句就退了出去。 柳青云看着赵公公走出营帐,转身难掩激动的上前一步:“少帅!您终于回来了!” 容湛正要回话,忽然咳了起来,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虚弱。 柳青云怔在原地。 这时,忽然从角落里窜出一个身影,那道人影快步走到容湛身边,掏出药丸给他吃,同时递上一杯水。 这是谁!速度这样快!柳青云有些惊骇的看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他刚刚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个人的存在!还有,他是怎么这么快的给少帅递药拿水的! 等等!药!发生了什么事?少帅怎么需要吃药? 苏流熙并不在意身后那道探究的目光,只是仔细观察着容湛的脸色,看着容湛乖乖吃药后低声交代道:“你的身体还有余毒没有清理干净,我会尽快帮你把药材找到。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动用内力,也不要出现大的情绪波动,静心休养。” 容湛把水杯递给苏流熙,抬头看着她,露出安心的笑容:“我知道了。”他的眼中,分明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柳青云更加惊骇。 少帅居然对那个人露出那样的笑容,而且那么听那个人的话,虽然是交代修养身体,可是曾经给少帅看病的军医哪个曾经享受过少帅这样温和的回话? 正在柳青云疑惑不已的时候,正好苏流熙转身-- “云都尉!”柳青云一时没控制住,一声惊呼。 苏流熙淡淡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柳将军。” 容湛看着苏流熙越发单薄消瘦的身影,忽然说道:“阿熙,这几日赶路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流熙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点了点头。 “小白,咱们走吧。” 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小白已经稳稳的坐在了苏流熙的肩膀上,满是思念的蹭着她的肩窝,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圆滚滚的,那双看不见的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流熙的面容,仿佛要滴出水来。 苏流熙有些头疼的扶额,这小家伙这一路都很安静,怎么一回来就又露出这种表情? 她干脆装作看不见的对容湛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容湛颔首,眼神却看向小白,平静而随意。 小白脊背一僵。 “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不会让随便什么人去打扰你。” 小白眼中的泪光被吓了回去。这话说的,不就是冲着它来的吗? 苏流熙带着小白再一次隐匿,柳青云还没反应过来,一人一兽就不见了。 柳青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顿了顿他才反应过来:“少帅,您的身体” 容湛挥挥手:“无碍。” 看出来容湛并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柳青云只好问道:“少帅,您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今日若非您及时回来,恐怕就要泄露消息了!”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失踪?”容湛忽然眼帘微阖,斜斜倚在床榻之上,有些疲累。 柳青云一怔。 是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搞的鬼! “这次冯云奇死了唯一的子嗣冯萧,没从京城直接杀过来是他心思够深,也够能忍。可惜,本宫可不想忍他了。” 容湛的话中透露出锋利的杀意,雪崩之事虽是意外,然而之前的追杀却是冯云奇他们的手笔,这笔账必须要好好算算了。 至于之后的雪崩只怕没人能想象到,无数人苦寻不到的武宣大帝的陵寝竟然被他们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而且 容湛想起苏流熙把天玑放在他手中的时候,眼光沉静,隐隐炽热:“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它值得最好的去处。容湛,我相信你。” 容湛唇边忽然绽出一丝笑意。 “青云,吩咐下去,明日接过圣旨之后,立刻压进大庆腹地!” “是!” 苏流熙暗自潜进自己的营帐,一进白就眨着眼睛不停的往她脸上贴,似乎很是留恋而委屈。 苏流熙把小东西提起来,看着它说道:“你每次见到容湛都这么紧张,为什么?” 小白脑袋无力的耷拉着,被看出来了 苏流熙微微皱眉,很是不解:“容湛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是表面还是非常温和的,你怎么这么怕他?他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小白愤愤的抬起头,肥短的四肢在半空中比划: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吃了我!最霸道不讲理了!又不是第一次! 苏流熙一脸不解。 小白筋疲力尽的再次垂下脑袋。算了虽然她很喜欢它,但是从来都是那个男人能知道它的意思 世事弄人!小白扼腕。 苏流熙不再管它,径自躺下睡了。即使是赤血胭脂兽,这几天几夜的千里奔袭也着实累得不轻,他们两个基本上没有休息,也是因为如此,容湛身体劳累才会咳嗽,而苏流熙也快散架了。 小白看着苏流熙沉沉睡去的憔悴的面容,小眼睛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是让你这样累? 大庆帝京,哦不,自从沈墨青攻占了这里,就改名字叫长平了。 沈墨青则是回到了原先的静安王府的宅子住着。 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原先气势威严的静安王府已经被封了,两张封条横在大门上,显得异常惨白而凄厉。 他伸出手示意身后的人都不要跟随,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满院凌乱至极,各种被打碎的器物散落在各个角落,疯狂生长的草木已经到了人的大腿高,显得特别荒凉。偌大的庭院没有一丝人气,一切都在向他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劫难。 他走过曾经无比熟悉的庭院,走过曾经嬉笑打闹的亭台楼阁,走过曾经被老静安王追着打的房间,神情愈发妖娆,令人不寒而栗。 他一身血红色衣袍,曾经迷倒帝京众多少女的妖娆面容像是地狱盛开的花朵,绝美,而让人畏惧,不敢靠近。 他独自在老静安王的书房中静坐了一下午。 最后,他命人把静安王府重新修整,而后住在这里。 静默的书房,沈墨青负手站着,神情晦暗。 “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安抚百姓,这几日京中已经逐渐安稳下来,很多商铺也开始正常开门营业了,秩序基本恢复了正常。” “嗯。”沈墨青淡淡应了一声,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东齐册立三皇子容湛为太子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而且翼字营也已经抵达郴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了,咱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沈墨青皱起眉,思虑了一会儿,说道:“静观其变。” “是。” “陛下,朝夏今日向天下发布文书,说是要为玉城公主选婿,我们” 沈墨青血红的袍子微动:“朕的天下不是靠女人赢来的。不过是一个公主,不必在意。” “可是玉城公主是朝夏唯一的子嗣,若是没有意外,谁得到玉城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朝夏啊!陛下,如此良机” “朕的话不会说第二遍。” “陛下!您就算不为朝夏的国土和财富,那么玉符呢?” “什么意思?”沈墨青微微诧异,紧盯着下属。 “陛下,据传玉城公主出生时曾经含着一枚玉石,被视为祥瑞之兆,所以被封为玉城公主,而那块玉,正是玉符之一的天璇!” “” “陛下,玉符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几百年来各家纷争不断,若是真的得到七块玉符” 沈墨青沉默良久,不得不说,玉符对他的诱惑力远远大于玉城公主甚至整个朝夏。 如果能够得到玉符,那么,父王他们。 “什么时候?”沈墨青终于开口。如果娶一个女人可以得到玉符,那么他可以去做。 “一个月后,朝夏京城,襄阳。” “备厚礼,准备求取玉城公主。” “是!” 同时,玉城公主天下选婿的消息也传到了各国的掌权者那里。 西燕。 “哼,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要从全天下选丈夫。看来澹台明那老家伙果真是把她宠坏了!无知!” 西燕帝看着手中的消息,简直就要笑出来! 朔林依然是一身黑色长袍,立在西燕帝的下首,面色无波。只是在听到玉城公主的时候,眼中闪过莫名的深色。 “陛下有所不知,这位玉城公主,可不是普通的金枝玉叶。”朔林开口,声音冷而静,“她的生母,是朝夏帝唯一爱的女人,而她自己,则是含玉出生,在朝夏,几乎被视为天降神女。身份尊贵。加之她容貌艳冠群芳,朝夏帝想要为她选一个得心的驸马,也是常理。” 西燕帝一贯阴沉的目光看向朔林,有些兴味:“看来你对她挺感兴趣?” 朔林微微低下头:“她出生时含的玉,是天璇。” “什么?!” 郴州,翼字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三皇子容湛,天姿聪颖,仁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政务,品行良好,军功卓著,将来可为天下君,册立为东齐太子。” 数十万大军全部跪在下首,容湛在最前方,神色端然,叩谢圣恩之后,就接过圣旨,接过了更加诡谲变幻的未来。 苏流熙倚在树上,懒懒看着这情景,看见容湛起身,然后貌似无意扫过来的目光,挑了挑眉。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数十万人一同喊出来,气势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这些都是容湛的手下,自然个个激动的满面红光。 “平身。” 容湛的声音靠着内力远远传开,似乎就在耳边。然而他的眼睛却看着苏流熙的方向,看见苏流熙挑眉,他眼中泛起微澜。 他怎么会,在拥有过那样的温暖之后,选择放弃呢? 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感谢给二月送花花和钻石的童鞋!月底二月会做一个统计滴每人么么哒!另外,今天好像有二更哦嘿嘿嘿求评论求花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四章 选拔 章节名:第六十四章 选拔 朝夏。 精致的殿内,澹台涵玉正绣着一方帕子,用的是最好的绞金丝绣线和最好的月华锦。她坐在那里,神情专注而甜蜜,眉梢眼角具是馥郁的思念。风轻轻吹起她的蓝色宫装的裙角,翩翩欲飞。 宁姑姑走进来,又是被这难寻的美景晃花了眼,公主的容貌温婉绝美,比之当初的皇后娘娘还要出色,性子又善良懂事,灵透聪慧,难怪陛下如此宠爱。 澹台涵玉意识到有人进来,抬起臻首看去,冲着宁姑姑调皮一笑:“宁姑姑,您回来了?” 宁姑姑回神,笑着走进来:“公主莫怪,刚刚看公主走了神了,谁让我们公主这样艳压群芳?就连宁姑姑我看了这许多年,也是常常看呆了呢!” 澹台涵玉羞涩一笑,似是有些羞怯:“姑姑就会拿玉儿开玩笑!” 宁姑姑笑而不语,只把绷子和绣线都理了理,让澹台涵玉绣的时候更加容易。 澹台涵玉神色微顿,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姑姑此去,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来?” 宁姑姑笑道:“公主平日里可不会这样急性子,唯独遇到翼王殿下才” 澹台涵玉被人说破,干脆不再遮掩,玉面绯红,睁着一双水样的眸子焦急的问道:“姑姑你可别笑话我了!而且,湛哥哥现在可是太子了!以后姑姑可是莫要叫错父皇他他怎么说?” 宁姑姑脸上露出感慨的神色,陛下对这位可是真真疼到了骨子里。 “陛下已经发出布告,一个月后在宫中召开国宴,从天下青年才俊中选中一人做公主的驸马呢!” 澹台涵玉听言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却很快匿去。不要紧,就算不是直接和东齐联姻,想必到时候也会是湛哥哥的。 她看向一旁的檀木雕刻的铜镜,映出一道绝美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镜子中的女子也绽放一朵美丽的笑容,五官纯美而眉目妖娆。 这样的容貌,想必湛哥哥,也会心动的吧? 那样风华绝代的王者,确实值得天下最尊贵最美好的女子。 宁姑姑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公主大可放心,多年来太子殿下征战边疆,身边从未有过通房小侍,也未曾听说过曾和哪位贵女有过传闻,想必心里是有公主的!” 是啊,澹台涵玉目光幽幽,就算他心里有人,也抵不过她身后的利益吧? 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朝夏,想必天下群雄都会想要得到她吧?更何况,还有天璇。 澹台涵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湛哥哥来,她一定会得到他的青睐。 她就好好的,等着他来。 “澹台涵玉?”容湛听过来自朝夏的消息,问了一句。 “是。夏仁宗此次昭告天下要为玉城公主选婿,以玉城公主的美名和朝夏的财富,只怕此次竞争会十分激烈。” 容湛不甚在意的放下手中的兵书,清隽绝伦的眉目比这明日也不逞多让。 “下去吧。” “主子,您不”金羽骑的人难得问出口,倒不是质疑容湛的决定,只是这样的大好机会,凭他们主子的风姿,那什么公主还有朝夏还不是囊中取物?为什么没有表示? 容湛神色淡淡,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眉目之中泛起微不可查的笑意,看看自己的属下,言简意赅道:“不必理会。” “是!”说完,人影一窜就消失了。 苏流熙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容湛正在看书。 “今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苏流熙走到容湛身前,习惯性的帮他把了把脉。 “今天还好,只是偶尔还是咳嗽。”容湛回道。 苏流熙皱起眉头,脉象有些不稳,面色有些苍白,然而手心泛红,看来还是岩浆毒素渗入体内留下的后遗症。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来帮容湛看诊,已经成了习惯。苏流熙觉得容湛是因为她而受伤,而且她医术也还不错,干脆就自己帮容湛看病。容湛是觉得既然阿熙想要这样做那就这样吧。 于是随行的御医再也没踏进过容湛的主帐。 容湛看着苏流熙,淡淡问道:“今天雪貂没和你一起?” 苏流熙手中动作一顿,继而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嗯。它跑去找踏云了。” 踏云,就是容湛的战马。 容湛颔首,看来还是识趣的。 苏流熙不是没感觉到小白和容湛之间奇怪的氛围,但是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转而有些郑重的说道:“你的病我有九成的把握,但是需要两种珍惜的药材,干松果和旋夏花。若是这两味药材入手,我可以在五日之内清净你的余毒。” 容湛思索了一下,说道:“干松果,我的府中应该还有三颗,旋夏花” 苏流熙并不担心,容湛能够有三颗干松果已经是极其稀罕,没有旋夏花本来也是正常。 “放心,我会找到旋夏花的。”苏流熙承诺道。 容湛颔首,眼中潋滟。 “对了,你之前说的关于翼字营的防备漏洞,我这两日已经派人去改善,很有成效。” 苏流熙表示理所当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曾经负责国家最高领导人安保工作的苏流熙,自然能够对警戒做出最大的改善。 “这样就好。” 容湛看着她沉静的面容,一贯的冷静疏离,但是他知道这样冰雪似的人血液是怎样的炽热,灼烧他的灵魂,像是要把那些污浊不堪的东西都烧尽! 他知道她的纯净,她的纯粹,所以更加渴慕,更加不能放弃。 “还有你曾说的特种兵,这两天也可以开始着手办了。人就从翼字营里选拔,一切交给你全权负责。” 苏流熙有丝惊诧的看了容湛一眼,他还记得?并且真的决定让她放手去做? 她不是军事白痴,相反,她正是出身部队,所以知道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有多么不易。容湛虽然是翼字营的统帅,然而这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尤其这样大的改动,并没有那么容易顺利实施,眼下正是进军大庆的关键时机,他就这么放心她,让她去做? 容湛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相信她而已。 苏流熙眼中激起些微的兴奋,她心中确实高兴。 “多谢少帅!” 容湛闻言,浅浅皱起眉头,忽而又展开,似是漫不经心:“阿熙。你还是叫我的名字顺耳些。” 容湛,容湛,容湛。 他从不知道,有朝一日会对这种细节如此在意。 曾经晦暗艰涩的日子,他被人嘲讽的骂过小贱人,小杂种,后来他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被人尊敬的叫过翼王殿下,三皇子。 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曾经温柔的叫过他“湛儿”,可是后来,那个人也永远离开他了。 自此他再未听过自己的名字。 可是,后来终于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孤冷黑暗的长长的甬道中,在雪白冰寒的大殿中,一次次徘徊,喊着容湛,容湛,他从不知道,简单的两个字,竟也让人肝肠寸断。 苏流熙微怔,看见容湛眼底的坚持,不知为何心中一动,说道:“好。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的名字。” 容湛笑意深了三分。 。 当天就有一个消息传遍翼字营,骁勇善战的云都尉要选拨特种兵了! 特种兵?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那有什么关系? 重点是那可是云都尉啊!单兵作战能力卓越的云熙云大人! 不管这特种兵是干嘛的,只要跟着云都尉,有什么可担忧的?看看人家十三营,自从云都尉去了以后,就几乎没死过人!一个个上了战场可是又有打的能力又有逃跑的能力啊! 之前想要进十三营而不得法的人现在都蠢蠢欲动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苏流熙第二天一早走出营帐的时候,就看见帐前来了一大堆的人。 她一眼就看见了人高马大的季常,后面的也都是十三营中跟她出过任务的人。周围还有一些没有走过来但是偷偷向这边张望的人。 他们焦急的等在那里,有人眼尖的看见苏流熙回来了,立刻大声喊道:“云都尉出来啦!” 苏流熙忽然站住。 一群糙老爷们儿就个个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看见苏流熙就双眼放光的跑过来。 “云都尉!你出来了!” “云都尉!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哎哎你让开点!别挡着我的路!” “谁要让开!倒是你!别耽误我迎接云都尉!” 苏流熙挑挑眉,看着这群兴奋过头的人,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去。 季常一个激灵,立刻下意识的站定,结果后边的人反应不及,一个接一个的扑过来,一群人就全部摔倒在地,压成一团。 季常被压在最下边,艰难大骂:“你们这群小崽子急什么!快给老子起来!”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站起身,把被压得不成样子的季常灰扑扑的拉起来。 “副都尉,你、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就是啊,你这突然一停,也不说一声,咱们兄弟能不扑上去吗” 季常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们这群小子懂什么?没看见云都尉那眼神?分明就是再靠进一步杀无赦!瞎嚷嚷什么! 一群人呐呐。 季常连忙冲着正冷眼旁观的苏流熙笑道:“嘿嘿云都尉,你出来了” 苏流熙看着他不说话。 季常讪讪上前一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云都尉,听说今天要选拔特特种兵?” 苏流熙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是!”季常条件反射的立正站好,“报告云都尉!兄弟们是来求云都尉把我们都选进特种兵的!” 话一出口,季常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后面的人也是一脸窘迫。 苏流熙眸色清淡,说出的话却让众人脸色齐齐一变:“你们觉得曾经跟过我,我就会让你们进入特种兵?” “你们是没带着脑子出来吗!?” “你们知道特种兵意味着什么吗?特种兵的死亡率有多高你们知道吗?” “你们如此冲动的跑过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面有愧色,季常一张黑脸更加羞愧难当,让云都尉当着这么多人训斥,实在太丢人了!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苏流熙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士兵,冷声喝道:“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好好训练!想要进入特种兵,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我看看!” “是!”众人涨红了脸,纷纷挺起身子大声应是。 “稍息!向后转!跑步--走!” 一群人火速离开。 苏流熙看向周围瞧瞧围观的众人,各自快速收回目光。 开玩笑,云都尉教训手下,他们敢凑什么热闹? 苏流熙径自前往校场。 大雪覆盖的原野上,翼字营的驻地。 数十万将士全部聚集在此,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容湛和一众将领都在上面站着,苏流熙正在最前方。 “今日召集你们,是为了组建一个新的兵种--特种兵!” 苏流熙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开,底下的诸多将士之前已经听说了此事,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展雄风,希望能被云都尉选中,进入“特种兵”,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苏流熙这段时间的光辉战绩已经足够让他们心生仰慕,从而渴望跟随。 众将士继续听着苏流熙说。 “特种兵,并非你们所想象的,是一个多么牛的不死的兵种,相反--它的死亡率非常高!” 众将士脸色纷纷变换。 苏流熙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大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特种兵的日子并没有那么美妙。如果你们想要的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那就不要参加今天的选拔!” 众位将领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流熙,但是容湛在此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少帅都同意让苏流熙全权处理了,那肯定应该是可以的吧? 听着苏流熙的话,众位脸色色彩纷呈。 这话说的果真一点情面不留! 苏流熙沉声说道:“现在,谁想要参加选拔的,向前一步!” 全场寂静。无人应答。 苏流熙眼中暗色一闪。 忽然,一人踏出一步。 苏流熙抬眼看去。 今天二更到来!求奖励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五章 淘汰 章节名:第六十五章 淘汰 季常。 平时一贯五大三粗的季常此时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直直看着高台上的苏流熙,眼光坚定而信赖。 紧接着,他身后十三营的一千人全数齐齐踏出一步,身形整齐,动作利落,在安静的校场上显得分外气势。 苏流熙环顾一圈,沉声问道:“只有这么些人吗?” 突然所有人都齐齐往前踏出一步! 苏流熙眼中冷芒更甚,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庞,经过战争的洗礼,他们原本稚嫩青涩纯净的眼睛变得沧桑了很多。有人说过,只有上过战场见识过死亡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士兵。没错,在苏流熙的心中,这些一个个杀过人并且差点被敌人杀掉的士兵,才有让她带的资格。 空口妄谈的大兵,她没有那个闲时间来矫正他们。 所以她要的,必须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是拥有厮杀经历的战士! 她看着下边无数仰着头看着她的人,声音坚定不可违抗:“真正的士兵,必须悍不畏死!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你们的天职!今日你们踏出这一步,无论你们能否入选特种兵,你们都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勇气!” 底下一片寂静,但是隐隐已经有跳跃的兴奋因子,无论怎样,苏流熙的话确实激励到他们了。 “既然你们做出这个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三天,就做好准备,不要给本都尉哭爹喊娘的当逃兵!听到了吗?” 最后一句她的声调上扬,语气郑重而严厉,下边的人立刻被挑起斗志。 “听见了!决不当逃兵!” 苏流熙这才满意点头。 “好!现在,所有人都绕着那座山跑一圈然后回来!前三千名可以进行下一轮考验!”众人随着苏流熙纤细的手指看去,是远处一座雄伟的山峰,别说绕一圈回来,只说跑到那里恐怕也要一天! “什么!?” “不是吧?!那么远!?” “我们今天回不来了吧?” 整个校场像是炸开了锅,除了十三营的人,其余人全部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季常等人斜斜瞥了身旁哀嚎的兄弟,好心的拍拍他肩膀,说道:“兄弟,没能力还是提早放弃吧,我们云都尉说要考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士兵被季常这么一说,瞬间挺起胸膛仰着脸说道:“哼!季常,你可不要因为以前跟过云都尉就看不起别人!不就是跑步吗?谁怕谁啊?” 旁边不少人听见动静都看过来,看着季常等人明显目光不善,显然是和后者一个态度。 季常无奈的耸耸肩,有些遗憾叹息道:“兄弟,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罢,偷偷和身后众人摆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呵呵,你们很快,就会后悔现在做的事了。 “现在开始计时,目标:环绕西北方向的山来回一趟,记住,我只要前三千人!” “是!” 震耳欲聋的喊声还在耳边回荡,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开始出发,朝着目标奔去。 苏流熙回过身,向容湛点头示意。 容湛表情云淡风轻,然而他身后的将领们个个满头雾水却也不敢随便出言议论。 容湛也不多言,反正阿熙总能给他惊喜。 “阿熙,我们回去吧,这两日还是有些潮热。” 苏流熙闻言立刻微微皱眉,怎么会?她明明已经开出药方,除了余毒不能清理干净,应该好多了啊。 “回去我看看。” “好。”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只留下一群面色怪异的将领们。 “我怎么觉得,少帅对云都尉特别照顾呢?” “我也这样觉得以前少帅不是有随行御医的吗?” “嘘,上官大夫已经很久没见过少帅了少帅的心思还是少猜,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 “你们都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云都尉对少帅的身体比较了解多看看怎么了?现在各自回营,等着那帮小崽子回来!”柳青云忽然开口。 “是!”众将领也并未放在心上,各自回去了。 柳青云看着容湛和苏流熙消失的方向,极力按捺住心头不断涌起的疑惑。 云都尉虽然容颜精致,绝采风流,但是少帅更是人中龙凤,惊艳绝才,况且,俩人都是男人,有什么可想的! 数十万大军一起出动场面不是一般的壮观,黑压压的看过去,几乎压住地平线狂奔而去。热血的年轻的将士们想要借此机会一跃龙门,得到云都尉甚至更高将领的赏识,但是这场初赛岂是他们轻易就能过关的? 刚开始还充满劲头的士兵们很快发现,他们真的高估自己了。 看看仍然在远处的山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可是他们连山脚都没跑到!而且他们体力已经消耗的很大了! 季常带着十三营的人一队队的超过或整齐或零散的营队,围观的目光逐渐从惊诧变成了不服,然后变成了嫉妒,最后化成了叹服。 季常一边跑着一边感慨,云都尉果真厉害,那些曾经号称多么厉害的队伍在这场竞争中居然全部落在了他们后面! 看来他们那一个月吃的苦不是白吃的。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渐渐地,金乌坠落,天色变得暗淡,可是只有极少数人抵达了山脚。 季常等人也已经快要脱力,个个面色潮红,气喘如牛,而在他们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虚脱的躺倒在地。 季常组织十三营的人原地休息,看着后面的人渐渐靠近他们。 “什么?你们居然还带了干粮!”有人眼尖的看到季常等人都从怀里拿出了干粮开始充饥,已经跑了将近一天,没有吃饭,身心俱疲的士兵们不干了。 “难道是云都尉提早告诉你们的,让你们准备好干粮?” “就是!这也太偏心了吧!” “要是这样我们干脆退出好了,反正比不上人家有人撑腰!” “砰”的一声,季常一脚踹翻了正在喋喋不休的男人,脸色难看:“你们他妈说什么?这干粮是我们自己准备的,不关云都尉的事!闭上你的臭嘴!” 被踹倒的人立刻爬起来不服气骂道:“怎么?被说穿了恼羞成怒了?要不是有人提前告诉你们了,你们会在身上揣着干粮?” 季常双目冒火,要是侮辱他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敢侮辱云都尉! “就你们他妈不长脑子还说别人的不是!老子这几场仗打下来曾经几天吃不了饱饭,就知道在身上揣着干粮,你们他妈就是猪脑子不知道怪谁啊!” 那几人被季常的气势镇住,毕竟是跟过苏流熙的,不自觉的训人的时候就带上了苏流熙的影子。 “当兵的不知道自己求生还怪别人,你们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哼!再让老子听见你们侮辱云都尉,小心点儿!” 季常最后还不忘狠狠的给了他们几人几个眼刀,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人也突然被季常说的心虚了,呐呐不言。 就是啊,如果云都尉想要十三营的人,干嘛还要进行这一场比赛呢?再想想以前云都尉场场冲在最前方的身影,不由更加愧疚。 人家那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们怎么能因为被人甩在后面就昏了头呢? “对、对不起啊。”一人涨红了脸说道,“我、我们不该这样随便乱说的以前云都尉还曾顺手救过我的命,我居然恩将仇报,这样诋毁对不起!” 季常翻了个白眼,现在道歉,他们不稀罕!何况还是受过云都尉活命之恩的,哼,活该! 季常懒得再理会他们,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十三营的人继续跑远了,留下几个羞愧的人影。 这场初赛持续了整整七个时辰。 半夜的时候,季常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回到营地。他的双腿几乎已经不会走路了,但是仍然在缓慢的向前走着,似乎只要一步不到达终点,他就一步不停。 整个大营篝火通明,照亮了半夜还在等待的苏流熙精致的面容。 季常看见那张脸,看到她一贯冷凝疏离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太好了,他们没有让她失望! 一步踏进营地,季常一头栽倒在地,苏流熙立刻快速上前扶住他。 “表现不错。”苏流熙的赞扬虽然简短却让季常立刻浑身充满了斗志,他张着已经干裂的嘴唇,脸色异常的苍白,整个人都虚脱了,但是还是清醒过来,虚弱的笑了一下,眼中异常明亮而得意。 “云都尉,我们十三营的兄弟,没给您丢人。” 苏流熙的眸色闪过难见的温柔之色,语气也透露出一股肯定:“嗯。我看到了。季常,你做的很好。” 季常虚弱的笑笑,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来人,立刻把人送去休息!”苏流熙一开口,立刻有人把季常抬走。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场淘汰赛下来,很多人都会严重脱力,所以她一早就吩咐人在此等候,而她自己也一直呆在这里。 很快又有人抵达,照样一到就倒地不起。 苏流熙眼神冷凝,一个个的数着。 一个、两个、五十九、六十 一百七十三 四百二十五。 六百零一 一千三百二十六 两千七百四十八 越到后面,间隔的时间就越短,但是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确实已经很厉害了。 “三千。”苏流熙查过最后抵达的一个人,站起身来,说道:“这之后抵达的人,全部淘汰!” 离终点只有几步之遥的人听见声音,心中苦涩,可是已经累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心脏突突的跳着,叫嚣着休息。 苏流熙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没有抵达终点的人,从今天起,我将永不录用!翼字营的人,爬也要给我爬到终点!” 话音一落,原本想要放弃的人心中一震,看着那渐渐远离的消瘦的身影,咬咬牙,冲! 不能给翼字营丢人! 零散的人影又再次缓慢而坚定的朝着终点移动着。 黑暗的夜里,有无数人,在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向终点走去。 只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士兵,还是翼字营!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所有人才全部回来。 苏流熙拿出统计数据的时候,惊呆了各位将领。 “什么?前三千名抵达的人之中,有七百六十三人是十三营的人?” 在场众位虽然预料到十三营的人会比较多,但是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那可是从数十万大军中选拔三千人!她自己的营队就占了七百多人,这是什么概念? 各位将领仔细回味,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数据意味着,云熙的带兵能力远远高于其他人!十三营不过是被她带过一个多月,居然就有这样的成绩,谁还敢说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谁还敢对她的特训嗤之以鼻? 这样的才能确实值得少帅区别以待。 柳青云不自觉的瞄了眼容湛,却正好撞进容湛深邃无垠的眸子,他立刻后背一凉,收回目光。 天,已经多久没见过少帅露出这种微凉的神色了?柳青云暗自想着,少帅的意思很明显,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他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 容湛收回目光,眉目清隽气质雍容,单单坐在那里就是人间盛景,微微敛目的时候眼角又飞出三分冷意,看起来高不可攀,孤高冷峭。 苏流熙心中有些奇怪,看起来,容湛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好。 难道是临安出什么事了? 苏流熙开口,打破沉静的气氛:“今天将会进行第二轮淘汰赛。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将会由我亲自监督筛选。各位若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往。”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除了容湛,其余所有人都开了口,连一向面瘫的十一都张口了。 苏流熙干脆直接带着人一起去了营地。 容湛目送众人离开,许久才道:“说说怎么回事。” 许久未曾露面的禹泽单膝跪地,神情肃然一改往日嬉笑:“回主子,陛下要求您务必参加朝夏玉城公主一个月后的国宴,而且而且,要求您务必赢得澹台涵玉的青睐,拿下朝夏!” 容湛一向从容散漫的容颜上露出锋锐的寒意,显得格外冷清:“他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话中对齐昭帝的轻视显而易见。 禹泽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皱了皱眉艰难说道:“主子,陛下说若是您能办成此事,他就帮明妃娘娘正名,并且将皇后娘娘交给您处置” 容湛眸色顿沉--他还敢拿这威胁他! 沉默良久。 容湛斜倚在榻上,揉揉眉心,看来这几年不在京中,他真的以为他还是那样容易拿捏吗? 呵呵,正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虚伪! 将皇后交给他处置? 看来他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命也不怎么安全了吧,竟然还有闲心来操心别人? 真是天真,他怎么会,让她们自在逍遥? 欠他的,全部都要跪着求他收回! “去告诉他,本宫会去朝夏,让他管好自己的狗。” “是!” 为神马没有留言没有花花神马都没有?二月好木有动力啊呜呜呜,容湛和阿熙也没人认领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六章 最后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 最后 苏流熙带着众位将领一同到了校场,虽然是从数十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三千精锐,但是长达七八个时辰的跋涉依然耗光了这群人的精力,个个回去都是倒头就睡,还有一些是在随军大夫那里醒来的。 苏流熙冷静沉凝的目光扫过下面个个虚脱的几乎无法挺直站好的众人,一声低喝:“季常!” “末将在!” “整队!” “是!”季常经过一夜休息,脸色虽然发白,但是精神十分亢奋。转身一声高喊:“全体都有报数!” “一!” “二! ”三!“ 寂静的校场之上回荡着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竭力的报数声,苏流熙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开始露出满意的神色。 ”两千九百九十八!“ ”两千九百九十九!“ ”三千!“ ”报告云都尉,昨夜最先抵达的三千人全部在此!请指示!“季常扯着嗓子吼出来,震得人耳朵发麻。 不得不说十三营确实占了便宜,早先有苏流芊亲自教导和训练,整体素能早就高于一般士兵,现在季常更是连她的整队方式都学了来。 苏流熙看着下边的年轻的面庞,经历过昨天的淘汰赛,这些是体能最好的一部分人,但是!她的筛选才进行第一步! ”你们是昨天淘汰赛的胜利者!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为这三千人之中的一人就该无比得意?“苏流熙冷凝的目光扫过,变得更加冷厉,”是不是?回答我!“ ”不是!“ 声音不大,明显他们听见苏流熙的话很是不服。明明他们已经赢了不是吗? 苏流熙何等擅于察言观色?单看他们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她踏出一步,伸出一只手指 ”现在,这里有三千人,但是,我只要一百人!“ 场上瞬间炸开! ”什么?一百人?这也太儿戏了吧?一百人够干什么?“ ”就是啊!从来没听过这么少人数的军队!“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 不少士兵和将领都被这句话惊呆了,毕竟一百人实在不够看的。 苏流熙并不理会他们的惊诧,冥冥冷冷的眸子扫过,逐渐安静。 ”昨天只是第一轮,你们能够站在这里,并不意味着你们已经得到入选的资格!今天,是第二轮淘汰赛,我会留下四百人!“ 场上一片诡异的沉默,无人答话。 苏流熙单薄消瘦的身影在凛冽的北风之中显得更加纤细,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小看她。 这个人,可是曾经单骑杀出青州三千包围的云熙! 苏流熙接着说道:”今天第二轮淘汰赛:骑射!前四百名可以留下进行最后的选拔!“ 骑射?众人一听,松了一口气,这总比昨天那种要人老命的淘汰赛好对付吧?就连身后的诸位将领也有些将信将疑:只是骑射这么简单? 只有季常等十三营的众人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怎么是这一项!? 有人疑惑的扭头问季常:”不就是考骑射,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季常看了他一眼,无言的摇了摇头,其余十三营的人也是一脸不愿多说的难色。 祝你好运吧兄弟。 很快,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骑射竞赛的人们就知道他们真的低估了云都尉 每个人只有十只箭,每个人的箭上都做了特殊记号,方便辨认。要求射中一公里以外的靶子,以环数总和排名,取前四百名。三千人分成了三十组,一轮轮的比。 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是为什么靶子是人为移动的? 苏流熙和众位将领在外场看着原本信心十足的将士们在看到靶子飞快移动起来时有一瞬间的迟钝,有些立刻失了方寸。 见此,苏流熙轻轻击掌,立刻有许多箭矢朝着毫无准备的士兵们射去! 场上众人齐齐一惊! 立刻有人被射中,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个人并没有倒下,只是被射中的部位沾染了一点白色。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箭矢并非精铁所制,而是用松木简单制作而成,箭头也不是锋锐的菱形,反倒是圆头,而且上面涂了一层白白的粉末。当射中士兵时,并不会伤害到他们,但是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白色的印记。 看着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士兵们,苏流熙的声音忽然凉凉响起:”除了无法十只箭全部射中靶子的,自己身上白点超过三个的,也将全部淘汰!“ 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光要全部射中飞快移动的靶子,居然还要避免被射中三次以上?这要求未免太变态了吧! 有人在心中哀嚎,云都尉怎么这么狠!简单的骑射居然也能搞出这种难度? 季常全神贯注的射着箭,并不理会周围骚动。 哼,早就告诉你们不简单了,谁让你们不听!太傻太天真! 季常射出一箭,就地一滚,躲开了射来的一箭。 场面更加混乱,有不少人忙完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了不少白点,脸上露出颓丧的表情。 苏流熙脸色淡淡,但是身后一干人等俱都生出一身冷汗。 这是要干什么?她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东西? 别说只要四百人,眼下这种情况,能不能凑齐四百人都是问题吧! 突然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将军,您叹什么气啊?“有人低声问道。 柳青云看着站在侧前方的那个颀长而单薄的身影,她的侧脸精致无比,风致天成,自然成为一道风景。 即使是这样的时刻,她的表情依然如同每一次见到的那般清淡疏离,波澜不惊,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撼动丝毫。 少帅,恐怕早就看中她卓越的能力和镇定的心态了吧? 如此人才,确实堪当大任,不出两年,必定成为名扬天下的战将! ”没什么,只是为少帅高兴罢了。“ 很快,这一轮的淘汰赛就结束了。有的人看着自己身上无数白点,脸色难看,有人则是为自己庆幸,还好躲过去了! 苏流熙让人原地休整,很快统计人员就回来了。 ”报告云都尉,全部射中靶子的一共有一千四百三十二人,其中身上白点少于三个的有三百二十一人!“ 全场寂静。 什么概念?三千人之中,全部射中靶子的只有不到一半,而同时能够避开箭矢的,才刚刚十分之一! 原本还隐有得意之色的士兵听见这个数据,立刻脸色羞愧泛红。 苏流熙并无意外之色,她一个个看过下边或高兴或沮丧的士兵们,缓慢而清晰的说道:”三百二十一人。看来我说要四百人,是高估你们了。“ 有人面色通红的低下头。 他们是名扬天下的翼字营,可是居然在云都尉这里一次次遭遇挫败,是他们太弱了吗? ”我其实想过,死靶子变活靶子,你们可能会有一少数不能完成任务,我又想着,加入人为干扰,你们中的一大部分人也许会被刷下去。“苏流熙开口。 ”但是,我始终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因为我面对的不是老弱病残,不是无用书生,而是名声赫赫的翼字营!“ 苏流熙语调清淡,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平静,但是越平静,底下人越是无地自容。 ”可是我估计不足,你们告诉了我,我是多么错误。“ 苏流熙没有激动的训斥他们,也没有愤怒的指责他们有多么不争气,只是这样平淡的陈述着,却让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心中生愧。 ”云都尉!您这样突然袭击,我们没有准备也“情有可原的啊。突然有人忍不住开口争辩道。 ”真正的战士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苏流熙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语气也变得分外严厉。 ”你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抛弃生死是你们的职责!你们今天表现不好,我并不生气,但是我绝对不容许你们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场之上,没有第二次机会!没有提前预知!只有敏锐的反应,坚定的信念,卓绝的能力能够让你们活的久一点!“苏流熙纤细的手指直直指向那个刚刚出口的士兵,他身上很多白点,但是被苏流熙这样众目睽睽指着,脸色变得更白。 众位将领暗自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战场之上,生死一瞬,哪有那么多废话? 苏流熙扬声说道:”有资格留下来的三百二十一人全部出列!“ 立刻有人神情激动的上前一步,看着苏流熙的目光满是希冀,现在,他们离特种兵更进一步了。 苏流熙冷凝的声音响起:”第三轮淘汰赛:乱中求生!“ 众人一懵。 苏流熙随意解释了一句:”剩余的三百二十一人,在剩下的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你们可以向任何方向逃跑求生,我会晚你们两个时辰出发亲自一个个去找。在这一天一夜中,你们没有任何食物补充!没有任何支援!若是你们能通过考验,你们,将会成为翼字营独立特种兵青虎的第一批战士!“ 众人再次惊诧! 三百多人,全部分散开逃跑,她居然要一个个去找?这可能吗?虽然现在大雪覆盖,但是周围有山有树林,想要躲起来怎么也不难啊,她要找到什么时候? 苏流熙接着又来了一句:”时间只有一天一夜,所有没有被我找到的,全部都可以入选!“ 云都尉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了些! 不少将士虽然之前见识过苏流熙的作战能力,但是这样大的范围去找人,还是短短一天一夜,她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有一些人眼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有一些则是想要看好戏。 柳青云皱起眉头,对苏流熙说道:”云都尉,虽然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这三百余人“ 苏流熙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忧,嘴角微微挑起:”柳将军,多谢。我有分寸。“ 柳青云不再说话。 周围的各色目光,苏流熙全部都忽视不计。 这么久的时间,或许还可以抽空去和容湛下盘棋。 苏流熙真的去找容湛下棋去了。 照例给容湛把了把脉,苏流熙看着容湛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皱微微起了眉头。 容湛岂不知她心中所想?温淡笑笑,把白皙的手腕收回宽大的青色衣袖中,神色有些漫不经心:”阿熙,不用担忧。干松果我已经派人回去取了,这两日想必就能赶回。“ 苏流熙颔首:”但是旋夏花的下落依然成谜。干松果虽然也是奇药,但是还是要和旋夏花一起使用才能清净余毒。“ 容湛并不太在意,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余毒很可怕吗? 不,那是最不用忧心的病了,起码号的出脉,也有药方可解。 可是他心中的毒,却要如何去解? 容湛合上眼帘,闭上了那双让人心神摇曳的深邃的眸子,纯净无暇的面容看起来单纯无害,好像世间最干净的盛景。 他忽然伸出手,覆上额头,唇边一丝清浅而无奈的笑容,如暮春绢花,盛夏晨露,晶莹纤薄。 纵然是这样,不去看,不去听,也无法停息逐渐疯狂的跳动。 因为,她就在这里啊。就在他的身边啊。 鼻尖还充盈着松木清香,他无法不呼吸,所以无法去忽略。 他知道,她这两天在进行特种兵的选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惊艳才华,他甚至相信,不出三年,她必当声名显赫,威震天下。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少年,让他不能站的太近,因为这样的感情是禁忌,更不能站太远,因为他会不甘。 所以慢慢来吧。 容湛认真的,平静而潜藏着疯狂的,想着。 苏流熙悠闲的给容湛看过诊,又逗弄了一会儿小白,确定人都已经逃得差不多了,才换上一身夜行衣,在夜色的掩护下开始搜寻那三百二十一人。 不出三十公里,她就从隐蔽而不起眼的营帐中搜出了一百一十五个人,从营帐旁边的树林中搜出了九十八人,从山上赶下来六十七人,从校场的雪地之中挖出了三十一人,最后还剩的十个人,则是从她自己和柳青云等将领的营帐中找到的。 等她擒住最后藏在她床榻之下的最后一人时,她总共花费了不到三个时辰。其中有半数以上的人曾经和她发生过打斗,均被一招拿下。 苏流熙只用心记住了最后的一百人。这些已经足够。拥有超强体能,精准的射术和灵活的反应力,还有,隐匿藏息的逃跑能力。 第三天,翼字营再次为苏流熙超强的搜捕能力和战斗力哗然。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特种兵!你们的生命全部交付于国家!为荣誉而战!团结战友,竭尽全力,拼尽最后一滴血!你们会是翼字营的尖刀,所向披靡!“ 苏流熙沉静的声音庄重而严肃,看着剩下的一百人,这从数十万翼字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将是翼字营唯一特种部队青虎的总指挥官!这只队伍,将直属于太子殿下!“ 众人脸上露出热切的兴奋。 苏流熙双眸平静无波:”从明天起,青虎队员全部跟我一起开始特训!“ 还在为自己入选特种兵的士兵们来不及体会一把骄傲,就被苏流熙下发的特训表给惊呆了。 ”什么?这不可能办到!“ 二月也很想多更,但是事情太多了今天刚刚考完啊呜呜呜好累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七章 孤往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孤往 就连曾经遭受过苏流熙魔鬼训练的季常等人也被这份训练表吓得虎躯一震。 与之前一样,卯时开始二十里长跑拉练,然后一刻钟吃饭时间,然后是负重训练,每个人都举着十公斤的重物坚持一个时辰,再然后是武器训练和抗击打训练,中午半个时辰吃饭休息。下午是障碍物攀爬训练和格斗技能训练,一刻钟晚饭之后又是二十里负重越野,晚上则是暗杀和藏匿训练。每三天有一次雪地求生,半个月有一次军事演习,每个月进行一次考核,每次考核的最后三十名负责清洗所有队员的衣服和臭袜子。 最后一条绝对是苏流熙从前世队友那里学到的损招,当然现在她不介意用在这群人身上。 十三营进入到青虎中的一共有二十三人,也算不少,但是即使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他们也从这薄薄的一张纸中看到了以后没有阳光的日子 而没有领略过苏流熙手段的人则是看花了眼,这么多训练手段他们前所未闻。 流熙却很淡定,在她看来,每天早上起来负重二十公斤十公里越野跑只是热身,其后的格斗技能训练,抗打击训练,体能训练,她都是在考虑了这一百人的综合素质之后严谨做出的计划,既能让他们到达各项身体极限,又不会让他们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损伤身体。 第二天一大早,一百人早早集合,在苏流熙的组织下开始了第一支特种部队的训练生涯。 凛冽的寒风从阔大的雪野上呼啸而过,而在寂静的雪地之中,正有一队人在顶着寒风前进。 “保持呼吸!脚步规律!”苏流熙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一百人的耳边,看着有的人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面色潮红,剧烈呼吸,苏流熙立刻开口提醒。 背着二十公斤的重物在雪地跋涉,不得不说是对体力极限的挑战。 听到苏流熙的指导后,立刻有人做出了调整,让呼吸保持规律,调整身体,很快就缓过来了一些。 苏流熙毕竟是经过专业的训练的,对于怎样能够最快提高人的体能素质很有一套,而且也擅于挖掘出他们的能力,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作用。 跑完之后,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吃饭。 一刻钟之后,校场。 体能训练。 包括上肢力量的训练和下肢的特别指导,苏流熙一个个看过去,举着重物的手臂不能弯,蹲着马步的双腿不能直,苏流熙身着玄色劲装,亲自监督,发现任何偷懒的小动作,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踹上! 在第三个人被踹的脸色发青之后,所有人宁愿练死也不敢再触犯苏流熙的底线。 好不容易能够趁着吃午饭的时间稍微休息一下,谁知下午苏流熙直接来了抗打击训练,一半的人都被练得吐出来。 看着吐出饭之后连连吐着酸水的几人,苏流熙脸色清淡,不以为意。 这只是第一天。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完全激发出人的潜能。 特种兵超强的战斗力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靠着一次次超越常人想象的训练和生死徘徊得来的。 当然,最让众人兴奋的,还是之后的武器训练。 长剑,弓箭,射弩,长枪,匕首所有营中武器,苏流芊要求全部掌握。 热血男儿,对于武器自然是充斥着不一样的热爱的,男人,或许天生就有一逞沙场的雄心。 然而虽然苏流熙名声显赫,但是这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流熙居然精通所有武器! 当看完苏流熙把所有的武器都简单演示过之后,这些人已经完全拜服,同时也隐隐兴奋,云都尉这样厉害,有她的亲自教导,他们以后肯定也很厉害! 苏流熙不以为意,她前生最擅长用狙击枪和匕首,对于冷兵器只是爱好所以有过研究,没想到如今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而之后,苏流熙展现的格斗技能,更是彻底让这群小子拜服。一招一式直来直往,没有花样,直取致命之处! 就算是见识过的季常等人,再看一次,也只有更多的叹服。 这样诡谲的出手方式,这样奇妙的施力手法,精妙至极。众人其实都知道云都尉没有内力,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战斗力最强的将领!这些技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可以独步天下! 而最后,苏流熙交给他们的,是逃跑。 众人不解。 苏流熙看着他们脸上并不以为意的表情,眼神冷凝,语气肃然:“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你们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如何活下去!你们不同于步兵骑兵乃至任何一种兵种,而是以一当百的超级兵种!你们要有能力在任何危险情况下保全生命!第一条,就是学会逃跑!” 众人静默,被她话中的严肃和警告感染。 苏流熙扫视一圈,看了看这一百号人,继续说道:“我为什么只要一百人?因为我要的是绝对的精英!我把你们挑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而是要把你们训练成翼字营的杀手锏!你们必须拥有最全面的战斗力和最精湛的技能,才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作用!” 天空铅灰,像是要下大雪的样子,有凛冽的寒风吹动苏流熙的黑发,飘荡着像是一面旗帜,她在哪里,哪里拜服。 “你们的伙食是最好的,你们的装备也会是最好的,因为你们值得!你们必须学会生存,因为任何时候损失一名特种兵都会是巨大的损失!你们必须学会在任何险境都能迎难而上,成为最锋锐的利刃!” 苏流熙的声音长久的震撼着这些人,他们此时才知道,原来特种兵是这样一个危险与荣誉并存的特殊部队! 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红,眼睛晶亮,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今天的第一课:藏匿!” 第一天的特训,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却也收获很多。 苏流熙在前一天已经做出调整,让他们住在了同一区域,就在她的营帐不远处。这样也方便每天集合特训和统一化管理。 就这样,苏流熙开始了她的特种兵的特训。 这只队伍,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苏流熙手中的利剑,为她创下不世功绩。 “主子,旋夏花有消息了。”十一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话中轻快之意并未掩饰,毕竟主子时不时的咳嗽也确实证明了主子的身体还未痊愈,眼下终于得到旋夏花的消息,他也不由得十分欣喜。 容湛面前时一盘棋,黑白二色交织出一片刀光剑影,而他则是唯一的博弈者。 “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一枚黑色的棋子,看起来分外夺目。 听到旋夏花的消息,容湛并无惊喜之色,只是问道:“哦?” “旋夏花太过珍贵,十年一开花,所以十分难寻,就连国库之中也没有。但是经过打探,金羽骑传来消息,朝夏和大庆的交界处的灵泉谷,恰好有一株。” 容湛手一顿:“水家?” “是。” 容湛脸上露出一丝散漫的笑容,看着厮杀惨烈的棋局,淡淡说道:“水家的东西可是不好拿。” 灵泉谷,水家,是隐世大族,世代精于兵器制造。所做武器,无不先进精良。 他们上一次出世,还是二百余年前,天下纷争之时,被大庆的开国皇帝劝动,为他做了许多精良的武器,帮助他夺得了天下。 后来水家退出朝廷,全族搬迁至灵泉谷,销声匿迹。此次金羽骑能够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其后恐怕 容湛敛目,毕竟现在天下战乱,虽然西燕和朝夏还没有出手,但是明眼人全都知道,打不打,和谁打,只是时机问题罢了。 逐鹿中原,必当各方将起,群雄争霸! 水家虽然久不出世,但是就像年老的贵族一样沉默的占据着它的地位,无人撼动。毕竟,若是真的能够说动水家,无疑会是一大助力。 但是水家现任的少主,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呢 容湛有些随意的想着。 “不好拿也要拿。”苏流熙撩起帘子,语调平静。 容湛看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苏流熙进来,为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失笑。 “阿熙,水家可是世家大族,多年来没有人能够闯进水家的八卦星云阵,况且并不一定他们真的有旋夏花,你不要去。” 苏流熙走到容湛身前,姿态洒然,伸手执了白子。 “那又怎样?”苏流熙反问。 那又怎样? 十一看了她一眼,不知该感慨她的无知还是悍勇。 那可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内蕴深厚,岂是说去就去的? 容湛却是笑意盈盈,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眼角眉梢具是风华。 他知道她会这么说,因为她是阿熙。 她一直如此,心性坚韧,无所畏惧,踏过冰雪和烈火,悍然前进。 “阿熙,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水家确实比你想象的更加有手段,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要擅闯。” “你的身体不能耽搁,时间久了就算是我也没有信心治好你,所以此次是非去不可。”苏流熙墨玉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容湛,眼中一片深沉的坚持。 容湛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愧疚。因为她以为他的伤是为了救她而遭受的,她这个人,看似冷硬不易亲近,冷淡而疏离,但是却最懂得世间真正珍贵的情感,最为重情重义。 当初在水晶大殿,她可以撕裂双足踏血而行,那么现在,她就会孤胆前往,夺取旋夏花。 容湛心头微微有些烦闷。 他不想要这样的报恩?好像纯粹是因为他帮过她,所以她也一定要还人情一样。这种感觉非常让他不喜。 苏流熙不待容湛开口,直接说道:“我明天就会前往灵泉谷,容湛,我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告诉你这件事,而非属下请求你的允准。” 这样可谓是大逆不道的话让十一眼神变了变,却让容湛释然的笑了起来。 他知道,他不能拒绝她。 “好吧。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苏流熙低下眉眼,看着棋盘,轻轻放下一子,撕开防守:“当然。” 二人静默,只在棋局之中纵横捭阖,一片激荡。 半个时辰后,二人再次平局。 “好了,今天就当是告别。每天我会把青虎的训练事宜交给季常代为处理,前往灵泉谷。我一定会带回旋夏花的。” 苏流熙站起来,青色的袍子摇曳烛光,淡淡辉光蔓延过她笔直的脊背,消瘦的肩膀,精致的眉眼,最后盛满那双总是带着三分冷意的墨黑双眸,罕见的荡漾着一丝温柔之色,眉目之间也像是融化了的微风小意,恬入心窝。 容湛不动声色端起白玉茶杯,眼角却没有漏过一丝半毫,微微怔然。因为太过珍贵,所以格外动人心魄。 许久,他清淡开口:“好。” 他不会再劝她,因为她全部都懂,他相信她,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归来。 苏流熙转身离开。 帐中许久的静默,只有燃烧的烛火映出微微晃动的人影,像是水中的葳蕤倒影。 “十一,派流光,回雪二人跟着她,不到关键时刻不要现身,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主子!”十一猛的看向他,流光、回雪、笛舟,冷雨可是主子的最高级暗卫,怎么一下子就派出去两个!“请主子三思!您若是担忧云都尉的安危金羽骑还有” “去。”容湛清隽的眉眼之间一片冷清,微微凌厉的看向十一。 “是。”十一无奈,只好照办。 反正是为了旋夏花,派出那两人也不算劝不动主子,十一只好自我安慰,主子也是周全考虑,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没什么 就这样,第二天苏流熙交代好青虎的事情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独身离开了营地,一路向南。 而容湛也在三天后,奔往朝夏方向。因为齐昭帝命令务必娶得玉城公主,是以京中早就准备好大批的聘礼,前往朝夏。 而沈墨青,朔林,也都正在向着朝夏方向赶去。 玉城公主,这朵帝国菱花,究竟会花落谁家?而朝夏,又会向哪方霸主投诚? 各位亲你们真是太给力了!二月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们会给二月投票子毕竟二月收藏这么惨,但是你们真是太可爱了!每一张都让二月知道,原来,我还有你们!群么么!二月争取明天多更一点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八章 明珠 章节名:第六十八章 明珠 五天后,大庆和朝夏的边境,林州。 越往南走,天气越是温暖,苏流熙四天骑马奔驰,当她到达林州的时候,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锦衣,换成了青衫。 朝夏富庶,虽然大庆已经政权灭亡,被沈墨青占据帝京,但是和朝夏的边境依然是一派和乐,繁华的贸易让这座古城十分热闹。 苏流熙牵着马,走在离林州城门十公里远的小道上,并不急着赶路。 “驾!”一阵马蹄声传来,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苏流熙不以为意的把马儿系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径自在树下坐着休息。忽然她上衣一阵涌动,冒出一只白绒绒的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张望着周围景色,四肢肥短的爪子努力的向外爬着,想要出去。 苏流熙闭着眼睛,一只手提起小白,放在左肩,低声说道:“坐好。” 小白不敢违逆,立刻露出讨好的神色,乖乖麻溜坐好,身子端坐。但是因为太肥了,所以即使是端正的坐着,看起来也是圆滚滚一团。 那一天苏流熙走时,被小白抓了个正着,小爪子死死抓着苏流熙的衣角,誓死跟随的模样。苏流熙只好成全小白大人的一片忠心,揣在怀里带着。这一路来疾驰而行,小白甚至没有什么机会出来。此时苏流熙终于肯放它出来,自然是欣喜万分,看什么都是好的。 “驾!”清脆的女声越来越近,声音之中带着匆忙之意,却未有惊慌。 苏流熙闭目休息。 “兄弟们,上去拦住那小妞!敢偷爷爷们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紧接着的是一阵紧追猛赶的马蹄声。看样子是分外气愤,语气之中阴狠之意尽显。 苏流熙没有兴趣搀和这种江湖上的事情,可是却不意味着麻烦不会找上门。 “阿木尔你看--那边有一只雪貂!”那道清脆如泉水击石的声音忽然响起,语中满是兴奋。 苏流熙眉目不动,只是把蠢蠢欲动想要去凑热闹的小白提了回来。 “少主,”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您怎么这么高兴?咱们现在可是在被追杀。” 只听那个少女说道:“阿木尔,咱们出来就是为了见识江湖的啊,我早就做好被追杀的准备啦!而且,是他们抢劫了别人的财物,被我揭发了而已,闯荡江湖本来就应当侠肝义胆啊!再说了,不是还有阿木尔你呢吗?” 那个男人似是有些无奈,却又纵容,不忍苛责,只好说道:“少主,中原人大多奸诈,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我怎么不这么觉得?你看那个少年--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啊!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好人你说他会不会帮咱们?” 阿木尔随意瞥了苏流熙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好漂亮的少年! “少主,咱们还是赶紧解决这些人吧。您不是还要赶去看玉城公主长什么样子吗?” 那少女却嘟囔道:“我觉得,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那个什么、什么玉公主,也不会比这个人更漂亮了。不如咱们去结识一下?” 不待阿木尔回话,后面忽然射来几只羽箭-- 阿木尔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回身一个手起刀落,就斩断了来箭,而后又落在马背上,恰好继续前进。 如此精湛的马术,实在罕见。 那背后追杀的人见对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躲过去,两人甚至还有心情讨论一个男人美不美? 妈的,找死! 那头目脸色难看,眼神阴狠,立刻大手一挥--“兄弟们,今天谁抓住这两个人,回去立刻一千两白银!” “好!” “老大等着!” “哼,毛头小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紧追其后。 阿木尔见此眉头皱起,他虽不怕他们,但是一个个解决起来也十分麻烦。 然而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一个没注意,那少女就已经直奔苏流熙而去! 阿木尔回头一惊,那少年不好惹! “少主!回来!” 然而在那少女距离苏流熙十米之远时,那头目忽然朝着她的背后射出一箭! 阿木尔惊骇发现,那不是普通的箭,而是--弩! 射程更远,冲击更强的弩! 阿木尔鞭长莫及,眼看那弩飞速靠近少女,眨眼间就要贯穿她的身体! 那少女也感觉到了身后逼近的强劲的气流,立刻就抽出随身的弯刀想要格挡,可惜她错估了来的并非是箭而是弩,刀身一错,锋利的箭头已经逼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阿木尔目眦欲裂:“少主!” 苏流熙猛的睁开眼睛,手腕一抖。 “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静默,有什么东西被打落在地。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被、被打下来了?那可是神弓弩发出的箭! 苏流熙站起身,毫不在意的捡起自己的匕首。她可没什么好心去英雄救美,但是那人一点也不顾及的射来,按照它震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杀了那少女之后还会顺势向她射来! 她不去招惹别人,却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到她头上,这人分明就是要杀人灭口,那她也没什么客气的了! 刚刚时间紧急,她随手就把匕首打了出去。安抚了一下被吓呆的小白,揭开绳索就要上马离开。 此时,那少女才回过神来,愣愣看着苏流熙,眨了眨眼,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人救了。 看着苏流熙面色浅淡的就要离开,少女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惶急之下只好喊道:“你、你等等!” 苏流熙并不停留,刚刚出手也只是不得已为之,她还有要事,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那些人却不想放过她。 “妈的,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赶来坏我孔三爷的事儿?”那头目一看苏流熙出手就能轻易击落他射出的弩箭,可见此人武力高强,因此没有开口就堵死。 苏流熙轻轻扫了他们一眼,看见那少女虽然眼中仍有惊色但是已经恢复的面容,阿木尔惊慌未定的神色,和那群人惊怒交加的眼神,不欲搀和,转身就要离开。 “不知好歹--给我拿下!”那号称孔三爷的男人见苏流熙不为所动,恼羞成怒,立刻就要带人杀过来。 三人很快被包围。 那少女并不惊慌,除了刚刚没注意差点被射中之后,她很快镇定下来。此时被包围,反而越发平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的瞄向苏流熙。 “杀!” 双方再次交锋!苏流熙眼中冷芒一闪。 “阿木尔你看,我就说‘他’是个好人吧,‘他’真的帮我们了,还救了我的命!”那少女神色又兴奋起来,亮晶晶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语气之中满是想要得到肯定的骄傲。 “”阿木尔看了苏流熙一眼,不由出声提醒,“少主人家都已经走了” 而且,看那少年的神色,好像也不想和他们一起走啊没看见人家都已经上马了吗? 那少女似乎也发现了,立刻也翻身上马,紧紧跟在苏流熙身后。 她身上穿着火红的裙装,然而却与普通的裙子不同,手腕和脚踝紧紧束着,领口处是交错着的斜襟,露出精致的锁骨。然而下半身又缀着繁复层叠的流苏,当她走起来,流苏随着轻轻摆动,晃动出一片卓然盛景,看起来就像是流动的火焰,看起来又多了三分娇俏和柔美。 而她的腰间系着一对精巧的金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玲玲的声音,右腰处配着一把大大的弯刀,这样大气的武器,她带着居然没有违和感,只会让人觉得分外和谐,似乎本来那就是属于她的最佳的武器。 一身鲜艳的火红色,映着那张莹白凝脂般的面容,十分漂亮。 她神采飞扬,眉眼灵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自由奔放而又纯粹干净的天真气息。那种天真,是不知世间百愁,未曾见识世上丑恶的天真,是一种灵透的纯净。 她紧紧跟着苏流熙,对于苏流熙的冷淡不以为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好奇。 “哎,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恐怕我就没命了!” “” “你那一手实在太漂亮了!哦不,你的每一个招式都太漂亮了!你刚刚解决那个领头的男人的时候,左手轻轻一错居然就拧断了他的脖子,太快了!我都差点没看清!” 苏流熙眼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刚刚出手,速度非常迅疾,就算是普通的武者也未必能够看清,而这个少女,居然能够看清她用的是左手,看来果然不简单。 那少女见苏流熙还是不说话,却并没有被打击到,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对着一个这么冷淡的人,就算是救命恩人恐怕也是不好意思再说话的,然而这少女却不同,依然兴致勃勃。 “刚刚那群人有五十多个,阿木尔杀了十八个人,你却杀了足足二十七个!你比阿木尔厉害多了!”她掰着手指,神色忽然变得沮丧,“可是我才杀了九个看来我真的很没用” 阿木尔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然而眼神也不由看向苏流熙。 这个少年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小白蹲在苏流熙左肩,不可一世。当然,它家主人是最厉害的呢! 那少女眨着一双杏仁般的棕色眼眸,看看苏流熙,又看看小白,她坐在马上,歪着脑袋,火红色的裙角在风中飞扬,像是翩跹欲飞的烈火蝴蝶。 她灿烂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其其格,是花朵的意思。他们都说我是最漂亮的明珠,但是我觉得,你才是最漂亮的人!” 见苏流熙仍然不说话,那少女并不气馁,赞叹的看着苏流熙精致的侧脸,感慨道:“你真的很漂亮,而且你的武功也非常好,塔娜她们没有跟着我出来,真是损失啊!” 苏流熙忽然拉住缰绳,转头留下一句:“今日救你纯属巧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还有急事。告辞。” 说罢双腿轻击马腹,骑马而去-- 那少女在后面叫道:“啊?喂!你等等啊,那什么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啊,咱们一起不好吗?” 阿木尔在她身后,见此终于忍不住说道:“少主,那人分明不愿与我们深交,咱们还是” 那少女看着渐渐远去的苏流熙的背影,俏丽灵动的小脸皱了皱,露出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扭头兴致勃勃的说道:“阿木尔,咱们去追‘他’吧!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说不定就像那日松大叔讲过的一样,是一个大侠!” 那日松是王庭的勇士,年轻的时候曾经离开过家,去过中原,因此见识非常渊博,其其格非常喜欢听那日松讲述那些飞檐走壁劫富济贫的江湖故事,因此见了苏流熙,第一印象就是大侠。 阿木尔皱眉,临行前那日松再三交代,江湖险恶,不能轻易招惹来历不明的人,他肩负保护其其格的重任,万万不能冒险。 “少主,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其其格玉手一挥,毫不在意说道:“阿木尔你就是太小心啦。那少年虽然面色冷淡,但是眼睛很干净,不会是坏人啦!” 其其格虽然从小就在众人的宠爱之中长大,但是并不娇蛮无知,相反,她对于人总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感知,心境纯正,就像一面镜子,可以映出善恶,而且身手不错,对于危险也总能巧妙避开,是以能够获得允准来中原见识一番。 阿木尔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只好答应。 其其格一抖缰绳,立刻飞驰而去,阿木尔紧随其后。 林州。 苏流熙看着眼前的古朴苍桑的城门,下马步行而进。 之前已经做好了通行路引,所以苏流熙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苏流熙牵着马,缓步而行。 但是苏流熙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这张脸太招人了。 虽然有着简单的易容,但是总体上她看上去依然是一个相貌俊俏的少年,精致的五官,淡定的气质,从容的步伐,隐隐的清贵,无一不吸引着路上的妙龄少女,就连经过的妇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面色兴奋的小声议论着。 苏流熙站定,抬眼看去。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小了下去,地邻朝夏,民风还是比较保守的,朝夏女子大多以温婉矜持为美,这样子悄悄盯着一个少年看,很多少女还是非常害羞的,有的看见苏流熙看过来,瞬间红了脸,目光闪躲,不敢再看。 苏流熙打算转身去买个帷帽。 “那个小子--你站住!”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很是嚣张。 苏流熙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小爷说了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给我上!” 一群人从身后扑来。 苏流熙心头生出一丝燥意,怎么这世上这么多找死的人? 不出片刻,苏流熙就被包围。 一个年轻公子哥模样的男人慢悠悠的走过来,面容还算不错,可惜苏流熙整天面对着容湛那张清隽绝伦倾国倾城的脸,再看这种程度的,苏流熙没说一句“丑死”只是她不想说话罢了。 而且那男人眼袋浮肿,眼下泛青,明显纵欲过度。 他眼睛贪婪的看着苏流熙,像是在看一道美味的菜肴,眼中的淫邪之意毫不掩饰。 周围人见是这个男人,纷纷面露惊色,不自觉的往后撤了几步,转头看看苏流熙不为所动的模样,都在心中叹惋,又一个好少年要毁在林州一霸手里了。 这个男人,正是林州太守的唯一子嗣,李文游。仗着自己老爹的身份,在林州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十分嚣张,而且他十分好色,不光喜欢女人,有很多出身贫寒但是容貌俊俏的少年都被他给强掳走,从次不知所踪。 曾经有人告到县衙,但是那一家从次也消失,再无消息。 于是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诅咒他早点死。 眼下看着这霸王又出来了,很多人恨不得拔腿就跑,看向苏流熙的目光也从惊艳变成了悲悯。 多好的少年郎啊,就要被糟蹋了。 林文游看着苏流熙面色冷清,心下更是难耐,这样容貌无双,风致天成的少年,可是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让人为之着迷!看这少年,应该是外地人,又是孤身一人,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也找不到他头上来,如此机会,怎能放弃? “小子,小爷看上你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赶紧跟着小爷走,小爷保证你快活似神仙哈哈!” 苏流熙不语,目光冰冷,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林文游被苏流熙的眼神看的打了一个寒战,但是立刻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子给吓住,心头羞恼,狞笑着说道:“喂!没听见小爷的话吗?赶紧跟着小爷走吧!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把你的眼神收起来!” 周围静默一片,无人出声。 苏流熙右手微动。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么对待我的救命恩人!?” 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语气之中很是不满,众人皆惊,谁敢这么和林州一霸说话?不要命了吗? 苏流熙扭头看去,正是刚刚那个少女,她一身热烈的火红色,骑着马而来,晶亮灵动的大眼睛正热烈的看着她,神色全是兴奋和高兴。 眨眼睛,那少女就利落跳下马背,飞到了苏流熙身旁。 她站定,轻蔑的看了眼李文游,说道:“快点给姑奶奶的救命恩人下跪认罪,你还能留个全尸!”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文游气极反笑:“哼!这是哪个窑子跑出来的小妞,居然也敢这么和你林大爷说话!来人,给我把他们俩全都抓回府里!” 其其格立刻抽出身上的弯刀,雪亮的大刀看起来十分沉重,然而她拿着却很是轻松,刀尖直直指着对方。 李文游面色阴狠:“上!” 周围的家丁侍卫一拥而上! 其其格甩刀直直向前砍去! 苏流熙也立刻动身,之间几道银亮的光芒闪过,苏流熙站定。 周围人这次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惊骇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浑身颤抖:“他”居然杀了林文游! 这个人!这个少年!一出手,几息时间,居然就轻易杀了这些林州恶霸!还在汩汩流着血的尸体凌乱的躺在地上,那个少年神色依然冷清淡漠,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而那个少女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收起弯刀,脸色沮丧。 “你又出手这么快,我本来还想报答你的恩情呢!这下又还不清了!” 语气微微失落,但是声音清脆,语调上扬,显然不是真的不高兴,反而带着微微的喜悦。 苏流熙转身就走。 其其格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哎,你等等我呀--” 说着,苏流熙和其其格以及在人群外的阿木尔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地尸体和震惊不敢说话的林州百姓。 城中,云客来客栈。 苏流熙要了一间房间,其其格就要了她隔壁的房间; 苏流熙点了几个菜,其其格就点了同样的菜色; 苏流熙吃完上楼,其其格也立刻放下筷子起身上楼; 苏流熙准备睡觉,其其格就徘徊在她门外 苏流熙终于打开门,看着其其格说道:“你要干什么?” 其其格见苏流熙出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听见苏流熙说话,也不在意她话中的冷淡和不耐,朗声笑道:“我决定了:要报答你的恩情。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跟在你身边,直到还清为止!” “不需要。”苏流熙知道这女子没有恶意,但是她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身边,何况她还有要事。 “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强,但是你一个人总是不安全啊,万一你遇见危险,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而且那日松叔叔说过,做人要滴水之恩当当。什么泉来报,你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你啊。” 苏流熙皱起眉头。 “你今天站出来为我说话,已经算是偿还了。不必再继续跟着我。”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流熙一顿,不动声色:“云染。” 其其格眨眨眼睛,火红色的衣角摇曳,金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看着苏流熙坚持的面容,忽然扬了扬眉。 她本来容貌娇俏,灵气逼人,看起来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这轻轻一扬眉,细长的眉梢几乎要飞起来,像是挥袖而舞起的名伶的水秀,透出一股子的狡黠和通透。 “云染。我叫其其格,请你一定要记住。” “我要追随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这样做的。” 苏流熙定定看着她,许久。 苏流熙回身,关上门。 “随你。” 其其格灿烂的笑起来,眉眼之中盈盈动人。 随后,她走回隔壁自己的屋子,阿木尔正在等她。 看见其其格满面高兴的进来,阿木尔忽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阿木尔,我已经决定跟着‘他’啦!” “什么?” 第二日,苏流熙一大早就牵马离开了客栈。 其其格起来去看苏流熙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离开,只好赶紧叫上阿木尔追寻而去。 在此不得不说一下其其格的马,是难得的千里良驹,乌云踏雪。全身雪白,只有四蹄是黑色,四肢健壮,体力非常好,可以日行千里,是真正的千里马。 就算是其其格的身份,也不过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才有一匹。 而这种马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能够追随其他的马,只要是五十里之内,全部都可以追到。 这也是为什么其其格那天能够快速而顺利的找到苏流熙。 而现在,她已经决定追随苏流熙,有乌云踏雪在,自然省不少力气。 阿木尔紧紧追随在其其格身后,看着那一片鲜艳的红色在晨光之中泛起淡淡金芒,像是扑向烈火的飞蛾。 他的表情冷肃,然而眼里只有那个不断远去的身影,渐渐泛起温柔,又很快消弭。扬鞭骑马而去。 其其格,北帐王庭唯一的公主。上有父兄宠爱,下有子民拥护,姿容俏美,身份尊贵。 她喜爱红色,因此身上的衣物大多都是热烈如火的鲜艳红色,性格也像火一样,炽热而浓烈,纯粹而干净。 她不像江南女子一般娇羞矜持,草原给了她奔驰天地的欲望,她可以和王庭中最勇猛的勇士痛饮烈酒,可以为一场精彩的赛马高声欢呼,可以为一只失去母亲的羚羊掉下泪来,可以看到喜欢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去追寻。 而现在,她终于开始决定追随那个少年而去。 未知的明天,她又会否后悔,这一天的早晨,毫不犹豫的追随? 这朵来自广袤草原的明珠,将会接受属于哪个明天的结局? 而奔往灵泉谷水家的苏流熙,此时又怎么能预料到,这个无意间遇见的少女,会在她的生命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二月已经累成狗,今天520多更三千大家开心过节吧!群么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六十九章 水家 章节名:第六十九章 水家 苏流熙骑着马一路前行,等她抵达城门处时,却发现城门加大了巡查力度,城门守卫比昨天多了一倍,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接受十分仔细的检查,特别是少男少女,被堵在门口不让出去。 看着拥挤的人群,苏流熙放慢了脚步。 被阻挡出不去的百姓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虽然气愤,却也不敢违逆,整个城门处一片诡异的气氛。 看来是因为昨天那个男人。 苏流熙转身离开。 一刻钟之后,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太太出现在城门。她背着一个花布包袱,满头银发,脸上皱纹横生,眼睛却深沉清亮,只是她眯着眼睛,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她一步步的,虽然慢但是坚定的朝着城门靠近。 “站住!”一只手臂横在老太太身前,说道,“你是什么人?出城干什么?” 那老太太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颤颤的抬起头,说道:“我,我是城西柳街口豆腐店的刘老太,我这是出城去给老头子上坟呢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个老天太居然是去上坟的,几个侍卫立刻站的远了些,嫌弃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快走吧!”真是晦气! 老太太连忙点头,谢过几人蹒跚着脚步往外走去,忽然,从她的包袱中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快抓住‘他’--‘他’就是昨天那个杀害了少爷的人!” 忽然身后惊雷一般响起一道惊呼声,苏流熙眼中冷芒连闪,立刻离开! 可惜此时城门人山人海,道路拥挤,苏流熙完全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后面追兵正在靠近! 苏流熙立刻就要回身决定硬闯! “快--拉住我的手上马!”忽然一阵风旋来,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苏流熙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 苏流熙二话不说,立刻抓住那只手,起身跃上马背,马儿随即在主人的牵引下飞蹄而驰,众多百姓看见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气势汹汹而来都立刻惶急的向后退去,前面居然很快空出一条路来! “驾!”一声娇叱,马儿载着两人,前蹄高高扬起--竟是直接越过了前方最后来不及撤走的百姓,飞身而去! 苏流熙飞快的回头,手腕一抖,几颗石子立刻砸在想要追来的追兵眼珠上,一群人纷纷捂着眼睛倒地哀呼。 马儿眨眼间就已经出了城门! 赶来的官兵瞧着倒在地上的侍卫,领头的男人愤怒异常的踹了他们几脚,立刻就要带着人追去。 忽然,又有一匹威武雄壮的马匹带着人从中间插过去,撞得一群起势欲追的官兵东倒西歪。 阿木尔高坐马上,无视后面的骂声,立刻追寻着前面的马儿出了城门! 其其格拉着缰绳,等到确定已经安全,才满脸笑容的回头,冲着苏流熙得意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看今天这情况,要不是我和阿木尔,你又要一番麻烦。” 苏流熙已经去掉易容,露出本来面目,眉目冷清,看着其其格璀璨的笑容,淡淡说道:“多谢。” 其其格也知道苏流熙不靠他们也可以出城,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其其格水灵双眸一转,嘻嘻笑道:“虽然我帮了你,但是和你的救命之恩还差很多,所以我还是要跟着你!” 苏流熙跳下马背,稳稳落地,看着其其格说道:“我说过,随你。” 然后苏流熙就径自走了。 其其格傻眼。 “哎,哎,你等等我啊!你没有马我的可以借你啊” 其其格说不下去了,看着从旁边跑来的马停在苏流熙身前,让苏流熙上去,有些惊奇。 苏流熙早在准备出城时就已经把马儿安排好,让它趁乱跑出来,还好这马匹聪明,虽然不敌容湛的赤血胭脂兽,但是也是很通人性的,正好解决了苏流熙的代步问题。 其其格甩了甩乌黑的头发,火红色的裙角飞扬,像是盛开的火莲,张扬而纯粹的热烈。 她对苏流熙一贯的冷清疏离已经迅速适应,并不以为意,看见苏流熙翻身上马,眨眨眼就消弭了心中的惊讶,御马而行,走到苏流熙身旁,笑道:“你要去哪里?” 苏流熙对于这种小姑娘的热情不感冒,但是这女子确实帮到了她,她墨玉般冥冥冷冷的眼神扫过,却见那女子仍然十分快意的模样。 她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冰寒,一个热烈,一个内敛,一个奔放,一个孤寂,一个喧嚣,苏流熙看着她棕色的灵气逼人的干净的双眼,到了喉间的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缄默。 骑马而去。 其其格在后面锲而不舍的跟随。阿木尔一出来就看见自家公主又在追着那个少年跑了,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加速追上。 三天后,苏流熙终于抵达传说中的灵泉谷。 看着眼前这葱郁的树林,脸连绵的山峰,缭绕的雾气,苏流熙终于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尽快赶来了。 水家应该就在这里面。 旋夏花。 苏流熙一步踏进森林-- 眼前场景忽换。 苏流熙看着刚刚还是森林,现在就变成一片沙漠的景象,挑了挑眉,看来这就是容湛说过的八卦星云阵了。 她镇定的看了看,似乎是她自己处于一片沙漠之中,周围空无一人,空气气温也非常热,她甚至有种即将被滚烫的沙粒灼伤的错觉。 没错,是错觉。 苏流熙虽然亲身遭遇穿越事件,但是她还是一个无神论者,森林怎么可能会眨眼变成沙漠?往细了说,分子物质怎么可能瞬间改变构造?这些看起来神乎其神玄而又玄的事情,其实都是幻觉罢了。 苏流熙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右手则是悄然握紧了匕首。 耳边一片静寂,只有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热浪席卷而来! 苏流熙向左前方跨出一步-- 双脚几乎能够感受到那灼烧的感觉! 苏流熙面色不动,继续向左前方走出一步。 又是一阵极寒的冰冻感! 苏流熙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笑意,果然如此! 她闭着眼睛,像是毫无章法的迈着步伐,但是每一步仔细看都像是经过准确的丈量般规律而精准的落在几个不起眼的位置。 一开始她一步步走的很慢,但是渐渐地,她走的越来越快,在这诡谲难测的布阵中,身影几乎旋转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流熙终于站定,缓缓睁开眼。她的额头微微冒汗,但是眼神灰分清亮,眉梢飞扬。 她看了眼恢复成森林模样的情景,前面出现一条精致的鹅卵石小路,直直通向森林外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八卦星云阵和武宣,大帝的帝陵四殿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热浪,她就觉得有些熟悉,继而想起她和容湛在进入朱雀大殿时就是这种燥热! 她心中猜测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点关系,因此按照白虎大殿和朱雀大殿的方向布势,试探了两步,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她果然感受到了和白虎大殿一样的冰寒感! 既然已经摸索出门道,后面就显得十分轻松。苏流熙按照最后走出青龙大殿的方位来回走动,果然出来了! 此时苏流熙竟然有点想笑,不知若是容湛知道,他们进了一次帝陵,不仅拿到了黑玄令和天璇,连破解天下闻名的八卦幸星云图都手到擒来,不知是怎样的表情? 苏流熙一步踏上! “少主,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八卦星云阵是天下有名的布阵,没有秘法根本进不去,而且危险重重曾经试图硬闯的人,全部都死在里面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啊!” 苏流熙刚刚抵达的地方,阿木尔正一脸焦急的劝着其其格,想要让她打消进去的念头。 他绝不能让其其格进去!万一其其格遭受危难,他怎么向王上交代?怎么向大王子交代?还有北帐王庭七十二部落的子民,他们绝对不能失去他们唯一的明珠其其格! 其其格神色轻松,嘴角笑容灿烂:“马在这里,‘他’一定是进去了,我怎么能不进去呢?” “少主!此间种种危险”阿木尔还是希望能够劝其其格放弃想法。 “我知道这里很危险,”其其格脸上神情洒脱,“但是我说过要去报答‘他’,说不定现在‘他’正需要我的帮助呢。” 阿木尔看着其其格,忽然面向北方,单膝下跪,双手向天高举,而后俯身-- 其其格脸色一变:“阿木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木尔俯着身体,声音沉抑:“若是少主坚持,阿木尔只好在此乞求穆拉之神能够保全您的性命,真的到了危险时刻,请让我来替您承担一切苦难。在此,穆拉之神作证,我阿木尔,甘愿奉献灵魂--” 穆拉之神是北帐王庭的信仰,而这个替代遭受苦难的乞求仪式则是整个草原七十二部落公认的最为严苛的求礼。做出这个动作,则是意味着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全部交付,以保全他人之性命。 而在整个奇格力草原,这也是奴隶的标志,只有不被珍惜的奴隶,被人拿来做厄难替代者。 但是现在,阿木尔居然 其其格忽然粗鲁的一把拉起阿木尔,阻止他进行最后的一步。 “阿木尔!你疯了吗?你不是奴隶!你是草原的勇士!你是父王和哥哥共同看好的人!你怎么可以为了我做这种事!?” 其其格虽然活泼纯真,却也知道这个仪式一旦完成意味着此生阿木尔将不能踏入王庭高层! 他的一生就毁了! 其其格因为激动而脸颊涨红,眼中因为激动而泛起波光,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永不开败的火色莲花。 其其格脸色肃然,终于露出了属于王庭第二顺位继承人的不可违逆的尊贵。 “我以王庭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阿木尔,绝对不能完成这个仪式!”其其格看向未知的森林,声音很轻:“我不允许。” “少主” “现在,你要么和我一起进去,要么留在这里等我出来,你选一个吧!” 听出来其其格话中的坚持,阿木尔眼中划过一丝痛色,随即低头:“是。我选择跟随少主一起进去。” “好。”其其格送了一口气,抬脚便迈进森林,阿木尔紧随其后-- 她火红如烈火的裙角流苏翻飞如永不休息的蝶,金色的铃铛荡起悦耳的清脆声音,黑色的发翩跹,只有一个渐渐消失的身影,一片火红,似是要在谁的眼中烫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苏流熙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走出了森林,眼前出现了一个村落。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落。 良田美池,错落屋舍,在路上的村民脸上都是一副和乐景象,像是一处桃花源。 苏流熙环顾四周。 水田边大型的水车正在缓缓转动,屋舍上面飞过木制的飞鸟,还有人在打磨着毫不起眼的铁器,一切细微之处却又展现着这个村落的特殊。 而在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老人,那老人已经非常苍老,一身普通的棉布衣服,头发已经全白了,看向苏流熙的眼神十分慈祥。 苏流熙走过去。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进来了。”那老人很是感慨的看着苏流熙,上下打量,眼光却十分吻合,并无被人贸然闯进的惊怒。 周围的人看见有人从神秘的卵石路上进来,也是十分惊讶的样子,看见水鹤长老正在和那个人说话,都好奇的远远看着。 苏流熙看着老人和善的目光,问道:“水家?” “是。”那老人笑着回答,并不避讳。 苏流熙看着这个老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是浑身自由一股淡然的气质,看起来让人格外舒服,眉宇之间隐隐有着尊贵的气息,但是并不会让人畏惧。 这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才有的底蕴。 “请跟我来吧。”老人转身,苏流熙跟上。 好奇的村民看着渐渐走进的苏流熙,在看见她的脸的时候,均是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苏流熙对此毫不在意,跟着老人来到了一处普通的房屋前。 老人上前几步,敲了敲门。 “少主,人来了。” 一阵静默。 苏流熙神色不动,面色无波,平静看着那扇门,等。 那老人也不再敲门,退回原地,看着苏流熙慈祥一笑。 “吱呀--” 苏流熙抬头看去! 首先要感谢大家的花花和票子!再一个二月有话说。二月知道每天更得比较少,但是二月是秉持着严肃的态度在写文,每一个字有时候都会斟酌好久,所以码字真的很慢,而且学业不可荒废,二月只能承诺每天尽量多写一些,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陪我走到最后,但是每一个曾经给予我鼓励的人,二月都会记得。谢谢你们,青春里有你们,真的不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章 赌约 章节名:第七十章 赌约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身暗红色锦袍,袖边用繁复的手法绣着黑色的藤蔓,从烈火边缘蜿蜒至白皙的肌肤,像是缠绕着不可止息的枷锁,让人为之屏息。妖娆的容貌,凛冽的气质,眼眸之中似乎被万年冰雪覆盖,冰封了太多或清浅火浓烈的情绪,像是被烈火焚烧殆尽的原野,只剩一片荒芜。 苏流熙心中一惊--沈墨青! 开门的男人居然是沈墨青! 苏流熙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但是曾经潇洒风流的静安王世子,帝京小魔王,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她初初穿越过来的那一日,就是沈墨青帮她解得围,而且,事后沈墨青还留下了极其珍贵的玉雪生肌膏,让她疗养伤口。 当时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帮了她很多,当时明兰整天念叨着世子爷怎样怎样的,她虽不说,但是心中确实也是感激的,只是后来变故横生,也没有机会还他的人情。 一直到如今。 苏流熙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她知道沈墨青这些年的境遇,当年他自动请缨去驻守西关,还在短短时间拿出证据,推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镇西将军府,可是好景不长,静安王府造人陷害,嘉荣帝又昏庸无能疑心过重,杀了沈墨青全府几百人,沈墨青自此反出大庆,自立为王。现在,他真正的身份是,大明开国皇帝! 话又说回来,水家隐世多年,怎么沈墨青刚好在这里? 这样的时机 苏流熙眼神平静,心念电转,看向沈墨青。 沈墨青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因为太过冰冷而显得十分孤寂,看到苏流熙也只是短暂的划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变得波澜不惊。 从他身后走出一人。 这是一个像水一样清透的男人。 苏流熙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种感觉。 比之沈墨青的妖孽容貌,这个男人顶多算是清秀,但是眉目舒朗,自有一股淡然自若的气质,让人忽略了他容貌上的不足,转而赞叹这样一身好风骨,好风华。 他的眼睛是茶色的,目光清澈通透,就像是能够一眼看透般,可是就是因为太透明,所以让人以为看的清楚,而实际上,这往往意味着这个男人越加深不可测! 苏流熙了然,这个人,必定就是水家现任少主,水镜尘了。 沈墨青对水镜尘说道:“今日之事还望水少主多加考虑,朕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水家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水镜尘不卑不亢,浑身自又一股丝毫不输于沈墨青帝王之气势的淡然,他面色清淡,只是点点头说道:“自然。” 沈墨青点头示意,随即离开。 和苏流熙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墨青侧眼看了苏流熙一眼,苏流熙目不斜视,权当看不见,背脊挺直,姿态挺拔。 沈墨青不再逗留,大步而去。 那老人看沈墨青离开,对水镜尘笑道:“少主,这是今日自己闯进来的人。” 水镜尘看了苏流芊一眼,眼神平静,并不为她的容貌而惊叹,苏流熙觉得,水镜尘看她的眼神跟看一棵树没什么两样。 “水家自隐居在此,外有八卦星云阵拦截,几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够进来,你能进来,想必有事相求。说吧。” 看水镜尘这么直接,苏流熙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水少主好爽快。我今日确实是为了一物前来。敢问水少主可否将旋夏花拿出,在下愿以物换之。” 水镜尘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莫名,就连那一直慈祥笑着的老人也滞了滞笑容,居然是旋夏花? 水镜尘出声问道:“你可知道旋夏花乃我水家至宝,十年一开花,非冰雪飞霜之地不生,非枯崖绝地不长,非青白和田玉之盒不存?其珍贵之至,又岂是你能随意换取的?” 苏流熙并不意外,早些年在林褚之给她的那些书中,就曾经提到过这种极其罕见珍贵的药物,因为对于内伤清毒有着极大的作用,且十分不易得到,所以十分珍贵,就连东齐国库之中都没有。 但是这却是治好容湛的关键药物,她此行必然是要拿到的! “在下知晓旋夏花的珍贵,所以希望能够和水少主以物换物,任何东西只要是在下有的,必定毫不犹豫相赠! 水镜尘不欲再说,旋夏花对于水氏一族的意义可不仅仅是一朵花那样简单,怎能轻易相换? ”鹤老,送客。“ 水鹤闻言只好歉意的对苏流熙笑笑,毕竟能够独身闯进来的人,都不会是无名之辈,也必定是有要事,比如刚刚那位 但是少主发话,他也只好照办。 ”公子,请吧。“ 苏流熙看向转身就要离开的水镜尘,忽然开口说道:”想不到曾经名言天下的水家,现如今竟然连拿出一朵花的气魄都没有了。“ 声音平淡,语气微讽。 水镜尘脚步不停,走进屋门,准备关门-- ”还是说,现在的水家,不过是仰仗祖辈庇荫,徒有虚名而已?水家少主,你可是不敢出世,不敢面对?“ 水镜尘脚步一顿。 苏流熙话说的堵死,他不给她机会,就是逃避,就是仗着祖辈之恩泽苟延残喘之辈而已! 水镜尘转身,脸色冷淡,眼中却带着怜悯的色泽。 ”这等拙略的激将法,你也好意思用,看来真是被逼惨了。“水镜尘面色更冷,像是清水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冰,”看在你能够独身一人闯过八卦星云阵的面子上,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苏流熙面色更加沉凝--来了! 水镜尘表情清淡,很是随意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旋夏花,就自己去一线崖取吧。若是三天之内你能够成功拿到,本少主保证,你可以拿着它安全离开这里。“ 苏流熙立刻道:”一言为定。“ 水鹤来不及劝阻苏流熙,就听见答应的声音,看着苏流熙淡定自若的表情,不由暗自摇头,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冲动?”他“知道一线崖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水镜尘眼光闪烁,道:”一言为定。从现在起,三天时间,你自己去拿吧!拿到就是你的!“ 说完转身离开。 水鹤看着少主关了屋门,有些无奈的看着苏流熙,想要说什么,眼神变幻,最终只是说道:”跟老夫来吧。“ 苏流熙随即跟上。 二人在村民的注视下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有人渐渐发现,他们去的方向竟然是 ”水长老带着那个人去一线崖了!“ ”一线崖这么多年连我们都不敢擅自上去,那个少年竟然是要去吗?“ ”谁知道呢?哎赶紧去看看“ 有些好奇又兴奋的村民按捺不住,跟在后面去往一线崖,路上又有一些人看见,也加入了进来,渐渐的,跟在后面的居然有了二百余人,有的青年脸上毫不掩饰的好奇,有的少女则是暗暗为苏流熙担心着,有的小孩则是咯咯笑着,跟在大人的后面。 水鹤和苏流熙都没有在意,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隐瞒不了的,而且,这本来也是全族都有权利知道的事情。 毕竟水鹤看向越来越近的一线崖陡峭的山峰,旋夏花对于水族,意义重大。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一线崖。 苏流熙仰头看去,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一线崖。 眼前是两座极其陡峭,相对而临的山峰,黑色的山体,大约海拔在一千米以上,没有一丝绿意,两座山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人拿斧子从中间劈开一样,分裂成两半,中间有着极其狭小的一条缝,从下边向上看去,只能看见一丝蔚蓝的天空。 但是苏流熙知道,这只是角度造成的错觉,若是真的爬上去,恐怕那一条细缝也足有几十米之宽! 两山夹一线,望断登山人。 这大概就是一线崖名字的由来。 而在两座山峰的狭缝中,苏流熙隐隐看到有一朵蓝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她双眸一亮:旋夏花! 水鹤看见苏流熙一眼就盯着旋夏花,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这样急躁,可是拿不到旋夏花的。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用各种办法登上山顶,旋夏花就在上面,三天之内,若是你能够成功采到,并且安全无虞的下来,那么,旋夏花就归你所有。“ ”我知道了。“ 苏流熙低声应道。 水鹤看苏流熙没有后悔的意愿,索性也就不再纠结,嘱咐了她注意安全就径自离去。 而后面追随而来的村民都惊讶不已: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要挑战水家第一险地,一线崖?而且,目的竟然是旋夏花! 对于或惊讶,或赞叹,或莫名的眼光,苏流熙一概视而不见,她仔细的观察了下山体的高度和位置分布,确定了着力点之后,就走到一个坡度比较低缓的位置,开始登山! 其实虽然和笔直的山面来比,这边已经算是比较平缓,但是实际上,这边的坡角足有四十度!这样的坡度,就算是在现代,也绝对算是险坡,而苏流熙就这样,没有任何保护和外力的援助,徒手登山! 所有围观的村民脸上都露出惊色--这个人,”他“居然敢! 沈墨青回到水家为他准备的房屋,刚准备坐下休息,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 他微微蹙眉,却隐约听见有人说道”一线崖“,”少年“,”真危险“什么的,他回头,却看见有成群的村民正在从屋门口经过,脸色兴奋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忽然想起那个在水镜尘屋外看到的那个少年。 刚刚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多少,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精致的五官,冷淡疏离的气质,以及 冥冥冷冷仿似深秋即将结冰的湖水般的冷清墨玉双眸。 他心头忽然涌现出来一股奇异的感受,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一样 那样的眼眸和气质 沈墨青忽然心头一震,猛的抬头看向一线崖的方向--他这一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样的冷清的墨玉双眸! 镇西将军府--苏流熙! 沈墨青妖孽般的容颜上忽然浮现一丝疑惑,苏流熙确定是女子不错,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个人,虽然身形消瘦,但是容貌精致却不失英气,脊背挺直不似一般女子弱柳扶风,眼神坚定更是可见是心性坚毅之辈,甚至,他可以隐约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那是只有曾经征战沙场,从血海骨山中走过的人才会有的杀伐之气! ”他“分明是一个男人,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苏流熙?! 沈墨青皱眉,自从将明兰带回去做了随行的婢女,时不时的听她提起”小姐“”小姐“的,可能产生了错觉吧。 他此行是独自一人,表面上大明帝王沈墨青是带着大批的珍宝去朝夏求取澹台涵玉了,仪仗还非常豪华,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其实沈墨青暗中早就离开求亲队伍,独自一人前往灵泉谷。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水家的兵器! 此番朝夏动作,表面只是为澹台涵玉选婿,但是实际上,一旦澹台涵玉归属于其他几国的任何一国,就意味着朝夏的投诚!天下格局瞬间转变! 到时候,各国纷争战乱恐怕一触即发! 沈墨青求娶澹台涵玉只是为了天璇,若是朝夏选择的不是他,那他也要做两手准备,绝对占据有利地位。 自从几年前静安王府全府被灭,沈墨青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只能日夜忍受锥心蚀骨之痛时,他就发誓,决不能站在被动的位置! 水家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此番好不容易进得灵泉谷,他也已经和水镜尘谈了很多,恳请水家再次出世,而水镜尘 沈墨青负手,瑰丽而冰冷的桃花眼中泛起微澜,水镜尘虽然和水家历代家主一样,通透慧达,但是他同时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有野心的年轻的男人。 沈墨青知道,这就是他拿下他的唯一的仰仗,但是已经足够。 水家,肯定会和他联手,选择出世! 就在灵泉谷中的众人各有所思之时,其其格和阿木尔正在八卦星云阵之中,遭受着惨烈的磨难。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票子,二月今天临时有事所以更得晚了,各位妞,明天加更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一章 突变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 突变 狂躁的风沙垂在脸上,炽热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其其格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原本水灵的棕色大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因为长时间没有补充水分,她的身体已经快要虚脱,可是脚踩着沙粒,她依然在努力寻找着出口,在漫天黄沙中,艰难跋涉,鲜艳浓烈的火红色身影在昏暗的天空下像是濒死的蝴蝶。 阿木尔也好不到哪里,虽然身体壮硕,但是因为忧心其其格,所以精神也十分萎靡。他紧紧的跟随着其其格,生怕她消失在眼前。 二人在八卦星云阵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步踏进,森林变成漫天黄沙,转眼间人间变化,成为绝地。 这样反复诡谲的布阵,也就苏流熙机缘巧合才轻易进去,其其格和阿木尔盲目硬闯,自然遭了很多罪。 其其格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了了,但是依然在艰难的向前走着,她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滚烫的黄沙之中,她每一次抬脚,都会带起一片沙尘,她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是她却没有停顿,依然在行走着。 阿木尔在后面看着其其格缓慢的步伐,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跟在后面,一步步,一点点。 其其格不知道这样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她只知道,现在她遭受的,或许也是“他”正在遭受的,她就像是充满了力量般,毅然而行。 忽然一阵狂风卷来,阿木尔连忙拉住其其格,二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漫天黄沙所掩盖! 灵泉谷,一线崖。 苏流熙一步步向上攀登,双手紧紧攀着山上凸出的石头,两脚踩着最佳的着力点,平稳的向上爬着,在底下人看来,竟是像如履平地般! 因为高度的紧张,村民们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那个少年,真的可以爬上山顶吗?就算真的登上,旋夏花可是在两座山峰之间!“他”又怎么取到呢? 苏流熙心无旁骛,一心向上,这样的坡度和高度,她还不惧,只要拿到旋夏花,容湛的身体才可以痊愈,所以,这花,不管过程是怎样艰难,她都要定了! 她一手伸出,向上一挪,又往上前进了一步,距离旋夏花也更近了一步。 “沈公子,少主有请,” 沈墨青听见水鹤在外叫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就跟随他去了水镜尘的书房。 “沈公子,你的提议我已经仔细考虑过,水家每次于天下大乱之时出世,择明主而侍,换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水镜尘神色平淡,但是这样的平淡之中却透露着毫不掩盖的理所当然的属于水家的骄傲。这样的世家大族,传承可能比一个国家还要长久,虽然不是帝王,却是永远的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族,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原则和骄傲。 “虽然阁下平定西关,攻破帝京,摧毁了早就腐朽不堪的大庆,可谓功勋卓著,但是,我们并不能轻率做出决定,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来判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盛世明主,谁才是值得我们效忠的人。所以。我暂时不能答应你的提议。” 水镜尘一番话清清淡淡说出来,似乎是在和人讨论今天的茶香不香,而不是在商讨着决定天下命运的重大事情! 沈墨青妖孽般的妖娆容貌上忽然现出三分笑意,眼中似有流光划过,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然。我的提议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设想,水家不同于一般的权贵之家,我自然明白水少主的多加考虑,只是我此次费劲辛苦进来,也是在表明我的诚意。毕竟,水家等得,天下可等不得。” 沈墨青语调平静,虽然没有多少情绪却依然让人不得不重视,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水镜尘不为所动:“沈公子惊采绝艳,能够独身一人闯过八卦星云阵,自然非池中物,但是这事确实需要最好的时机。” 沈墨青不甚在意的瞥了眼水镜尘,而后垂首喝茶,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之中回荡。 “水家,虽然是第一大兵器大家,但是毕竟已经遁世太久,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水氏一族,不知水家先祖,得知自己的后辈竟然无名至此,会不会心中失落呢?” 水镜尘沉默,沈墨青也不说话,房中陷入极其诡异的寂静。 水镜尘眼中神色变幻,最终开口道:“水家隐世多年,确实已经沉寂太久,既然如此” 沈墨青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暗。 “少主!少主!那少年快要取得旋夏花了!” 忽然像是一道惊雷般,水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水镜尘猛的抬起头--“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去,只留下一阵微风。 沈墨青闭了闭眼,还是差一点!算了,不如先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几人迅速前往一线崖! 等到水镜尘和沈墨青赶到的时候,山下已经聚集了很多的村民,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上面,没有一人说话,脸上都是紧张而兴奋的表情。 水镜尘和沈墨青一起向上看去-- 在陡峭的山崖上,正有一道人影在靠近长于其中一座山崖上的旋夏花! 这才不到三个时辰,“他”怎么那么快就成功到达山顶了!? 水镜尘一贯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震惊之色,别人不知,他作为水家少主,自然清楚这一线崖不仅仅只是一座陡峭的山而已! 其危险程度就连他也不敢轻易尝试!“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全到达了山顶的!而且--水镜尘仔细一看,心中一跳--旋夏花已经快要到“他”手里了! 沈墨青不动声色的看着水镜尘,不过是一朵花,就算再珍贵,也不应该一贯淡然的水镜尘产生这样的表情除非 沈墨青幽幽看向上面,除非,旋夏花另有玄机! 苏流熙不知道下边已经因为她已经是惊涛骇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旋夏花,更加谨慎的靠近-- 近看,旋夏花确实是人间至宝,冰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的盛开着,花瓣细腻,金色的纹路清晰可见,绿色的茎叶鲜艳莹绿,似乎隐隐有液体在里面流动,深深扎根于黑色的岩石中,若非亲眼见到,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柔软的根竟然也能扎透岩石,深入山体。 微风袭来,冰蓝色的花团轻轻摇曳,有股淡淡的清香传来,淡雅馨香,闻到后肺腑之中一片清凉,一番回荡之后竟有种洗涤一清的淡淡温热,让人分外舒服。 果真是传闻中的旋夏花! 苏流熙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扣紧山顶岩石,一手向前够去-- “嘶嘶--”忽然!一道蓝影从眼前晃过!苏流熙似是早有准备般向后一跃,单膝跪在地上立刻抽出左腿上的匕首,直刺而去! 下边人隐约看见苏流熙已经快要取到旋夏花,正是屏气凝神之际,忽见一团黑影从旋夏花下边一跃而起,直直冲向苏流熙面门! 众人齐齐惊呼出声,却见苏流熙已经退后同时刺出匕首,直迎而上! 突变只是一瞬间,双方就已经战成一团! 此时忽然有人惊慌喊叫:“快、快看啊!那团东西是不是是不是一团蛇!”话中还带着颤音,可见其心中惊惧。 “什么?” “什么东西?蛇团?” 众人纷纷定睛去看,却见那团黑影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蠕动的一团,其中偶尔冒出来尖尖的蛇尾和或扁或圆的蛇头,确是蛇团无疑! “天啊!好像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这些,足足有一百余条吧!” “那个少年怎么办?这么危险的情况” 众人皆是一脸惊慌未定,毕竟这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蛇,谁都要吓一跳的吧? 沈墨青忽有所觉的瞥了一眼水镜尘,却见水镜尘虽然也是一脸凝重,却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可见他心中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沈墨青继续看向山顶,看那少年刚刚动作敏捷,几乎是在蛇群出现的同时退后出手,可见也是早有预料! 呵,这下可是有意思了。 苏流熙却是在全神贯注的和蛇团搏斗着,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从旋夏花下边的岩石中,又爬出来一条一条的蛇,最小的有拇指细,最大的有手臂粗,大多颜色艳丽,都在朝着苏流熙的方向爬来! 苏流熙一边手腕翻转,频频阻拦蛇团的进攻,一边扫了一眼正在爬来的蛇群,其中竟然还有金环蛇以及五步蛇! 苏流熙心中虽惊,却没有一丝后退之意,反而迎击而上--蛇虽然多,未必没有杀光的一刻! 她的眼中闪过狠厉的杀意,看准位置,再次迎上! 水镜尘看着和蛇群愈斗愈勇的苏流熙,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深沉,旋夏花根部深入岩石,会在地底开辟出小的空间来,加上旋夏花本来就对生物充满诱惑力,所以经常会有蛇群聚集在其下,就算是他,也因为这个原因极少登山,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少年,居然能够和蛇群杀的不分上下,果然敢夸口拿下旋夏花。 不过,水镜尘眼眸有些奇异的亮色,这还只是最初,若是不小心把蛇王惹出来 水镜尘抖抖衣袖,继续看向山顶只是此时反而不再焦急,有些松散。 苏流熙正在和不断涌来的蛇群杀的难解难分,一开始蛇比较少的时候,她还能保持蛇群在三米以外,可是渐渐地,蛇越来越多,像是喷涌的泉水一般,无穷无尽的冒出来,苏流熙的领域也渐渐缩小至一米大小。 不知过了多久,苏流熙额头渐渐冒汗,而蛇群也终于开始缩小,地上躺了大片大片的死尸,满地碎肉和血,看起来凄惨异常。 忽然,苏流熙心头一跳,毫无警觉的理科翻身就地一滚,“砰”的一声,连地面都隐隐颤动。 苏流熙猛的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极其冰冷的绿油油的眼睛-- 蛇王! 二月没想到这两天学校这么能折腾人,昨天将近一点才睡,今早五点半起来,中午饭也没吃,急忙先发一章,脑子混混涨涨,但是昨天说了二更,等九点多会二更,决不食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二章 不安(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二章 不安(二更) 苏流熙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双眼死死的盯着蛇王! 这是一条极其巨大的蟒蛇,身体足有人的大腿粗细,因为盘踞着身体,所以不能精确的看出来它的体长,但是至少也有四十米之长!全身是莹绿,和旋夏花的茎叶颜色十分相像,鳞片反射着阳光,在那双同样幽绿的眸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冰冷。 苏流熙后背一阵冰寒,刚刚居然没有发现这条蛇王!若非她心中第六感警示,恐怕此时她早已经是一滩烂泥! 其实刚刚和蛇群激斗,大量的蛇涌出已经让苏流熙分身乏术,更遑论去注意悄无声息从里面爬出的蛇王了。虽然体积很大,但是苏流熙的视线被遮掩,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后来能够及时躲过去,也算是三分运气。 蛇王盘踞在旋夏花的旁边,因为常年经受旋夏花的滋养,竟也有几分灵性,看着苏流熙杀意凛然的双眸,本能的没有立刻贸然发动攻击,只是和苏流熙静静的对视。 敌不动,我不动,苏流熙悄然握紧了匕首,双腿蓄力,时刻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山峰之上一片诡异的寂静,连残余的小蛇也不敢擅自动作,纷纷在原地停止前行。 山下却是已经乱成一团。 有的少女已经因为看见蛇王的出现而惊厥过去,还有的虽然还站着,但是双腿已经软掉,只有极少数还勉强保持着镇定,却也十分担忧。 水镜尘紧紧盯着上面,要看看这个夸下海口的少年有几分能耐,能否在蛇口下生还。 沈墨青则是面无表情。反正也没有他的事,大不了全当看一场好戏。 。 而在苏流熙正面临着极大危急之时,外面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通往朝夏的官道上,有一队人正在向着朝夏而去。 整个队伍大约二百余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铠甲,而且大多身形健壮,五官立体,看起来极其剽悍,而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 那男人虽然体格并不十分高大,但是身姿挺拔,尤其是五官俊朗,茶褐色的狭长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队伍的前面一面黑色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燕”字,正是西燕的队伍! 这个身着黑色袍子的男人,正是国师朔林! “国师大人,咱们这般速度,恐怕不能及时赶到朝夏啊。”后面走上来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委婉劝道。 朔林转头,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官员,语调微扬:“哦?既然高大人对于本国师的命令有意见,不如你来坐这个位置?” 那官员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国师大人,下官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对您有意见啊!” 朔林眼帘微阖,淡声说道:“是吗?” 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不能呼吸,那官员浑身微微颤抖,额头冷汗刷的就留下来,二话不说开始往自己脸上招呼,很快就红肿一片,响亮的耳光声传到后面,有的人不敢抬头,有的人则是迅速和周围的人对视一眼,又立刻恢复原状。 没有人说话。 “下官错了,求国师消消气,下官绝不敢再犯”那官员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可是朔林不说话,他就不敢停,用尽力气打自己耳光,生怕自己不够用力般。 打耳光总比丢了命的强! 朔林听着啪啪不断的打脸声,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高大人这是在干什么?身为朝廷官员,怎可这样自己掌脸?若是陛下知道了,还以为本国师怎么欺负你了呢。你说呢?” 那官员立刻停手,肿着一张脸,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国、国师,下官只是觉得,此行居然让大家一路风餐露宿的,实在实在是心中愧疚。这、这才自己悔恨掌脸,国师国师大人能够考虑到这些,不愧是西燕国师,下官还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朔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大人不必如此,因为无论你说了什么,你觉得,陛下会听吗?” “国、国师大人” “好了,”朔林忽然变得不耐,拉起缰绳说道,“本国师不想听那些废话。” 那官员立刻闭嘴,胆战心惊的看着朔林。 朔林却不耐再说,直接拉起缰绳,骑马而去。 后面的队伍立刻追随而上,没有人去同情那个官员,自古尚且不暇,谁还管别人? 。 一线崖。 苏流熙和蛇王的对峙最终以蛇王先发动进攻而告破! 和苏流熙比耐力,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个可以为了等待目标出现而在雪地之中埋伏十几个小时不动的人,绝对可以坚持到让对方忍耐不了甚至发疯的地步! 蛇王虽然直觉苏流熙很危险,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巨大的蛇尾狠狠甩向苏流熙! 呼啸的风声震颤在耳边,苏流熙闻声而动,看准蛇王的动作后就迅速扑向蛇身上方,直奔蛇头而去! 蛇王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是身体庞大,有失灵活,等到半路发现苏流熙已经快要抵达眼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回尾,巨大的尾巴再次狠狠打在地上,扑了个空,而苏流熙却已经到达了蛇王的眼前! 看着那双绿油油的巨大双眸,苏流熙毫不犹豫立刻一脚踢出,同时一刀狠狠扎进蛇王的眼睛! 蛇王受痛,立刻一声凄厉而愤怒的嘶鸣,听到的人全都打了一个寒战。 苏流熙一击得手,却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立刻拔出匕首,带出飞溅的血液,立刻沾染了她的衣服和脸颊,让她看起来尤其凛冽三分! 苏流熙再次狠狠的扎进一刀,在其中搅拌了一圈之后才挑着拔出,带起一堆碎肉! 蛇王惊怒异常,不管不顾的直接卷起身体,紧紧缠绕着苏流熙,巨大的蛇身把苏流熙单薄的身体卷在其中,越收越紧!冰冷细腻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无声的气息。 苏流熙完全不顾,只是一次次的把匕首插进蛇王的眼睛,再狠狠转动而后拔出! 她越是如此,蛇王越是用力,苏流熙感觉身体都要被挤爆了,骨头都要被压碎了,强大的压力让她难以呼吸,脸色开始潮红,几乎窒息。 蛇王还在收紧! 苏流熙眉头紧紧皱起,眼前甚至因为缺氧而出现暂时的视线模糊,但是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停,像是被丈量过般,每一次都精准的捅进蛇王的眼睛,像是永远不会累一样一次次的重复着动作。 蛇王已经被苏流熙折磨疯癫,旁边的残余的小蛇也被一人一兽外泄的杀意而震撼的不敢动弹。 整个山顶,一片血肉狼藉,无数的死尸蛇中,一个消瘦的身影和一只狂乱巨大的蟒蛇正在进行最后的生死之战! 苏流熙渐渐感觉到肺腑之中已经快要爆炸,眼前完全模糊,但是让她宽慰的是,蛇王的力气也在渐渐减小,现在就看到底谁能熬得久! 苏流熙干脆闭上眼,用尽最后的力气重复着动作 终于,蛇王的身体不再动弹,苏流熙仍然一次次的捅着,知道没有力气,才停了手。 这一停下来,才感觉到整个身体像是被碾压过的一样,酸痛不已,苏流熙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她静静的闭着眼睛,直到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才努力从蛇王的身体缠绕中挣脱出来,步履蹒跚的走向旋夏花。 虽然山顶上经历了这样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遍地横尸,满是血腥,但是绽放在山崖之角的旋夏花仍然那样纯洁冰艳,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格外娇艳而瑰丽。 苏流熙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皱皱眉,左小腿骨折了。 她站起来,拖着左腿向前走去,终于--轻轻一折,旋夏花到手,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小心的放入-- 水镜尘眼中瞬间暗沉,居然真的-- 而此时,本来已经不动的蛇王突然翻身而起,卷着苏流熙奋不顾身朝着山崖之下摔下去! 正闭目休憩的容湛忽然心中莫名一惊,猛的睁开眼睛,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中涌出来。 “少帅,怎么了?”十一出口相问。 容湛皱了皱眉,看看周围昏黄的烛火,陌生的装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去往朝夏的路上的一家普通的客栈。 当然,这其实是他的势力分布的暗桩,现在临时落脚而已。 他面色平静从容,然而不知心中为何心会跳的这样快,像是将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他闭了闭眼,强自按捺住猛然狂跳的心,淡声说道: “无事。” 十一不再说话。 容湛想要再次闭上眼休息,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那种感觉非常奇怪,惴惴的,而又恐慌的。 容湛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出来过这样的情绪。 这次,究竟是为什么 他思虑了一番,再次开口:“十一,流云和回雪是不是跟着阿熙?” “是。” 容湛闭上眼,一手盖住眼睛,不再说话。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安惶恐呢? 二更来啦虽然很瘦但是看在二月没吃饭的份上就原谅偶吧! 推荐好友一只圆猫的文文霸君心之凤倾苍澜 这是一个小傲娇的穿二代女主不断成长变强的故事。要给老娘买上十七八套珍宝阁的首饰,让她知道女儿这发扬光大、踵事增华的本事有多大!再给老爹买他几大箱名家孤本,爱咋看就咋看,翻一本扔一本撕一本哇,生活简直太美好了!上京,全大炎朝最大的金主正在向你进发,你准备好激动地颤抖了吗?身为穿二代的玉池南满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展望向大炎朝的上京城冲去,却没想到等待她的会是另一番情景:她轰沉了铁血将军的船,咬伤了腹黑皇帝的手,逼得谋逆的小王爷跳下了悬崖计中计,将计就计;局中局,江山一盘棋。可谁又在计中动了情,谁又在局中失了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三章 动情 章节名:第七十三章 动情 一线崖。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团黑影从山顶狠狠摔了下来,皆是倒抽一口冷气--天啊!那个人该不会死了吧!?这样高的悬崖,摔下来只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原来苏流熙并没有随着蛇王摔下来,而是惊险至极的悬挂在悬崖边凸出的岩石上,单手紧紧攀着,身体完全悬空,而蛇王则是迅速摔下来,最后传来一声隐隐的重物坠地的响声。 听到那声音,众人皆是汗毛倒竖,再看向险险挂在半空的苏流熙,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而苏流熙则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刚刚在被蛇王突袭卷住身子的时候,若非是还有最后一点力量,而蛇王也已经彻底不行了,得以极其迅速的挣脱而出,今天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纵然如此,她依然被拖到了悬崖边缘,此时她紧紧扣住岩石,身体承受着巨大的下坠感,精神高度集中,想着如何上去。 她的左腿骨折,身体又损耗极重,单用手来承担身体的全部重量,极其危险。 她皱起眉头,试图想要上去--突然,她的手一滑,身体立刻向下坠了一点!她立刻警觉的再次扣紧,原本白皙柔软的双手被粗糙的岩石划伤,一道道血口,很快就染红了一片,甚至有小的石子和沙砾被挤压进暴露的红色血肉之中,可是苏流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觉,生死一瞬,她已经高度紧张导致忽略了身上的任何痛感。 她只知道,若是今日死在这里,被一个畜生给连累死了,那才是真的窝囊! 水镜尘看着那个悬在半空的身影,神色变得莫名。 而沈墨青也有些诧异,继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这样顽强的少年,面临绝境还如此坚毅求生,敏捷机智,心性极佳。假以时日,必定大有所成。当然,首先是“他”今天能先活下来。 苏流熙没有试图用匕首,因为这山体太过刚硬,她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持她完成一系列的大幅动作。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可是苏流熙明白也绝对不能就这样任由自己悬在半空,没有人会来帮她,她必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活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陡峭的山壁,忽然想起一双手,那双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可是分明充满了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握天下无数人生杀大权。然而却也是那双手,在她遭遇危难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身体开始因为极度脱力而有些麻木无感,脑海之中也有些混沌,可是偏偏在一片浑噩之中,那双手是如此清晰,还有 那张清隽绝伦,从容淡定的倾城容颜。 她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一种感觉,温热而酸涩,又带着浅淡的怀念。 像是苍鹰留恋天空,像是鱼儿希冀大海,像是花朵拥抱阳光 苏流熙忽然心中一震-- 她居然对容湛产生了依赖!她居然在这样危险的生死之刻妄图得到容湛的援助!她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容湛! 她的心中产生巨大的轰鸣声,脑海之中不断闪过那些她从未刻意记住的画面,像是要把她吞没! 镇西将军府明亮皎洁的月色中,她第一次见到让她心神微动的倾城容颜; 全军相迎时热烈火光映射下,她再一次和那双深邃的双眸对视,像是踏着时光走过千山万水前来相遇; 让她带头而战当所有人怀疑的目光不断扫来时,她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忽然明白这样的男人本来就是强大的代名词,因为强大,所以掌控,所以相信; 当悬坠于城墙千军万马乱成一团时,她看到那双伸到眼前的双手,忽然懂得了原来有人会在危机的时候向她付出援手; 桑连雪山雪崩他和她共同被困在山洞之中时,他漫不经心开辟生路,那时她看着他逆着金灿的阳光想着这人不愧是东齐最富盛名的男人; 遭遇暴风雪时毫不在意丢过来的大氅; 掉落帝陵时紧紧箍紧的手臂和温热的胸膛; 朱雀大殿岩浆喷发时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后的白色身影; 水晶大殿之中一次次喷在她肩窝的气息 其实他一直不知道,那时候,她自己也害怕,怕自己不能带着他活着出去,怕一个人孤独的死一般的寂静,所以她不断的说话,不断的确定他的气息,只要他还活着,似乎就可以给她信心走出去。 那么多,那么重,让她承受不来,心中不断涌动着一股热流,像是要冲出干涩的喉间,温润曾经冰冷枯燥的灵魂。 她终于闭上眼,浓黑而长的睫毛不断颤抖,像是无法再无视那种--依赖。 终于,她低低开口,嗓音嘶哑至极,几乎要听不见,飘散在风里。 “容湛。” 她安静的,极其艰难,而又释然的,喊出了那个似乎想要依赖的名字。 你在哪里? 容湛,我想我,可能惹上麻烦了。 而这个麻烦,可能恰恰是你。 灵泉谷外,正有一个人站在入口处,神色冰冷,眼眸深深。 一身月白的绣金袍子,颀长挺拔的身姿,倾城容颜,神情不复往日清淡从容,反而充斥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凌厉之意。 正是容湛! 赤血胭脂兽在他身后,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样的急行军,它跟着主人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过,它也从来没有感受到主人这样急迫的心情,以至于它不敢反抗,一路拼死疾驰,来到这里已经是浑身都要累瘫了。 连赤血胭脂兽都累成这样,可见容湛此行之急。 他抽出身上的剑,还是那把暗沉无光的黑色长剑,朝着那个写着“灵泉谷,擅入者死”的石雕狠狠砍下! “铿--”一声沉闷的响声,两者相击,发出让人震颤的声音--石雕应声而裂! 忽然地面一阵剧烈的颤动,前面的森林似乎马上就要裂开!狂风卷来,飞沙走石! 这个石雕几百年来都没有人敢这样直接粗暴而狂妄的一剑砍断!作为阵眼,它被毁坏,就相当于直接将八卦星云阵毁了一半!整个大阵遭受重击,立刻发生了极大的混乱! 黄沙,冰块,狂风整个八卦星云阵开始动摇,即将崩溃! 容湛手紧紧握着黑色长剑,黑色双眸看起来分外冰寒,他定定的看着开始崩坏的大阵,神色之中全是不容反抗的凛然霸气!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窜出来,几个闪躲就到了容湛眼前。 雪貂,小白。 容湛向来温润的眼眸像是结了冰,极冷的看了小白一眼,这一眼就把小白看的不敢动弹,乌溜溜的小眼睛带着几分惊惧的看着容湛。 太、太凶残了!这个男人,果然还是这样霸道狂妄! 容湛抬眼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大阵,冷冷问道:“‘他’呢?” 小白浑身一抖,这才想起自己主子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出来,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伸出肥短的四肢慌乱的比划着,眼中盈着透明的液体。 也亏得容湛能够看懂它的意思,否则今日容湛直接不管不顾毁了灵泉谷都有可能。 “进去后就没有出来?”容湛眉目之间隐隐可见焦急,听完立刻抬脚就跨进了大阵,小白紧紧跟在后面,容湛也不管它,一人一兽就这样毅然强势闯进八卦星云阵! “少主!少主不好了!” 水镜尘正在静静看着苏流熙悬挂在半空,忽然听到守阵的人惊惧慌张的声音。水镜尘看着来人蹙眉问道:“怎么了?” “八卦星云阵被、被人毁了!” “你说什么?” 水镜尘倏然睁大了眼睛,茶色的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八卦星云阵是何等大阵,怎么可能会直接不管不顾的毁掉它?况且,大阵的阵眼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那坚硬无比的星云石也不可能会轻易被毁掉啊! 水镜尘傲然矜贵的神色终于破裂,立刻飞身就朝着大阵的方向而去! 沈墨青闻言,不动声色。 看来真的是要热闹起来了。 他抬头看着正在僵持着悬挂在悬崖的苏流熙,眼中划过一丝深色。 水镜尘刚刚赶到大阵的出口处,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前方还未消散的漫天沙石中走来。 水镜尘紧紧盯着。 那道身影颀长挺拔,脚步从容,即使身后是狂乱崩溃的大阵,也没有影响到他,浑身尊贵的气质彰显无遗,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让人不自觉的敬畏。仿佛是天生的王者,永远站在最高处,接受人们的仰视。 水镜尘眼眸一闪,那个人走近! 斜飞入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仿佛是上天最好的作品,绯色的唇抿着,容易清隽绝伦,单手握着一把黑色长剑,气势一往无前,浑身散发着不容反抗的尊贵霸气! 水镜尘一惊,居然是他! 这是真实的容湛,霸气,狂妄,不可违逆! 容湛冷冷看着水镜尘,直接冷声问道:“‘他’在哪里?” 苏流熙已经不知道自己吊了多久,她的左腿骨折,单脚很难用力,身体又极度脱力,只能这样僵持着,不掉下来。可是这样绝对不是办法,她的四肢已经麻木,额头上全是汗,脸色极其苍白,情况极其不佳,忽然又是一阵眩晕感袭来 苏流熙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殷红的血珠渗出来,瞬间染红了她苍白的唇色,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若是想要再努力一把,怀中的旋夏花还没有送回去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温柔的握住,而后用力向上拉去。 她瞬间愣住,以为是产生了幻觉。 但是很快她就发觉,这并不是幻觉!那双手淡淡的温热触感从指间传达至心脏,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声音,让她的心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阿熙,”那个人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和悔恨,“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嘴唇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干涩酸涩,让她不能出声。 她被轻柔小心的拉到上面,然后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她的身体像是一瞬间浸泡在温暖的温泉之中一样恢复了知觉,血肉模糊的双手是痛的,酸麻胀痛的双臂是痛的,被蛇王狠狠挤压过的腰身是痛的,因为血液不畅而钝钝酸胀的双腿是痛的,她的全身,都是痛的,可是唯有一个地方,是暖的。 她怔怔的,像是傻了一样。 容湛看着怀中的人,双手鲜血淋漓,破碎的石子扎在里面,血肉模糊,她的双臂因为长久的拉坠而不能动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她的脸色极其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唇上一片嫣然的血色,看起来分外惊心动魄。 他忍着心中狂啸而来的滔天怒火和悔恨,轻柔出声:“阿熙,我们走吧。” 苏流熙被他话中隐忍的情绪感染,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眨了眨眼,看向容湛。 依然是记忆中的倾城模样,清隽绝伦,公子无双。 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嘶哑着嗓子,缓慢问道:“容、容湛?” 那神色恍惚如梦,看的容湛心中一疼。 他牵起嘴角,露出温润的笑容:“是我,阿熙。我来了。” 苏流熙心中忽然放下了一块大石,有种不真实的温暖席卷了她的身心,喃喃出声:“旋夏花在、在我怀里” 没说完,就昏了过去,脸色破败,似乎一碰就碎。 容湛却心中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他抱起苏流熙,单薄纤弱的身体入怀,竟然轻成这样。 就是这样一副单薄的好像能够被风吹走的躯体,在惊险绝地,背起了他,一步一步,抛弃尊严,舍弃生命,即使断了双臂也要拥抱他。 他忽然看到苏流熙的左腿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耷拉着,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抱着苏流熙的动作更加小心,向怀中更靠紧一分。 只有这样,似乎才不会失去什么。 他心中发出庆幸的喟叹,幸好,幸好他来了。 转身,下山。 经过水镜尘身边的时候,沈墨青不知去了哪里,容湛目不斜视,只冰寒至极的留下一句话。 “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人离开灵泉谷。一天之后,这里会寸草不生。” 水镜尘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四章 不惧 章节名:第七十四章 不惧 这个人,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如此狂妄! 水镜尘一怒之下张口回道:“你凭什么让水家一天之内搬离灵泉谷?” 容湛脚步不停,抱着苏流熙越走越远,声音也显得分外冷凝:“就凭你们伤了‘他’。给你们一天时间已经是看在你们百年基业的面子上,你不要不知好歹,害了整个水家。” 水镜尘语塞,脸色难看:“你未免太狂妄了!” 容湛淡声道:“你若不肯,大可一试。” 水镜尘死死盯着容湛的背影,随即转身离开。水鹤连忙驱散村民,追随着水镜尘而去。 “他当真以为我水家怕他不成?”水镜尘很少这样生气,但是遇到容湛就总是轻易炸毛。 水鹤看着水镜尘,叹了口气。 “少主,容湛绝对会说到做到的。正好旋夏花也已经被采摘,我们也是时候现世了。不如就趁此机会。” “他还毁了八卦星云阵!”水镜尘情绪激动,“那可是我们水家的传承!今日就被他给破了,你让我如何面对水家的诸位先贤!?” 水鹤脸色凝重,看着水镜尘,思虑良久,才缓缓说道:“少主,老祖宗早就说过,一旦八卦星云阵被人破解,旋夏花被人摘取,就是水家出世之时。此番,且不说容湛已经毁了八卦星云阵,单是那个少年,就已经破解了大阵并且成功取下了旋夏花,时机已到,我们应当尽快择主。” 水镜尘被水鹤一番话说得沉默,没错,他之所以紧张旋夏花,就是因为,其实旋夏花是水家动向的一个标志。这次这个少年完好无损的通过八卦星云阵,本来就有一试的资格,只是他觉得这个少年没有那等能力,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可好,惹恼了容湛那个笑里藏刀的杀神,把自己逼到这种份上! 说起来,容湛其实曾经来过灵泉谷,不过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就在灵泉谷闹得鸡犬不宁,现在更加不留情面,一天时间就要毁了他们水家世代居住的地方! 水镜尘知道自己在旋夏花这件事情上算不得光明磊落,可是容湛未免也欺人太甚! 想起容湛抱着那个少年时温柔小心的模样,水镜尘脸色忽然变了变,那种神情,怎么看怎么诡异,容湛可是没有兄弟姐妹的,那个少年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让他如此紧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水镜尘讶异的睁大双眼:该不会,那个少年是容湛的 水镜尘忽然想要大笑! 没想到啊,当年惊采绝艳的容湛,居然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水镜尘忽然抬脚就向外走去,水鹤忙问:“少主您要去哪里?” 水镜尘高深一笑:“去让容湛收回他的话!” 且说容湛抱着苏流熙一路疾驰,走到一个最近的屋舍。屋舍的主人看到容湛的容貌直接看呆了,眼睁睁看着容湛进去。 “打盆热水来,再拿来一套衣服。”容湛话丢下,就直接进去了,只留下屋舍的主人一脸留恋的去准备东西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是让人来膜拜的。 容湛小心而轻柔的把苏流熙放在床榻上,看着她满身污腥的血迹和凌乱的伤痕,眼神深沉似海。他就那样看着苏流熙,渐渐的,眼神之中像是要掀起滔天海浪! “公子,水来了。”那人拘谨的把水放下,看到容湛眼神示意,连忙降低了声音,退了出去。 容湛把帕子在热水中绞了绞,然后轻柔的落在苏流熙的脸上。 苏流熙忽然睁开眼睛。 容湛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关切问道:“阿熙,你醒了。等我帮你换套干净衣服,我们就离开这里。” 苏流熙看向身侧的容湛,他的手上还拿着绵软的帕子,意图不言而喻。 苏流熙心中一动,伸手就要去拿帕子-- “你不要动。你现在身体非常虚耗,这些小事交给我就好。” “我自己可以” 容湛淡淡看了她一眼,苏流熙竟不知道为什么住了口,任由容湛拿着湿润温热的帕子仔细而轻柔的擦拭着她脏兮兮的脸。 苏流熙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恍惚有种被无限疼惜的错觉,她眨眨眼,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容湛。 倾城的容貌,无双的气质。 这样的男人,确实有让天下女子都动心的资格。 而她呢? 苏流熙第一次心生迷惘。她没有谈过恋爱,年轻的生命都献给了国家,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就连暗恋都没有过,就像是一张白纸。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想要依赖的心里,这种在生死之际想要依靠的心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在容湛真的出现的时候,她的心中,是难得的喜悦和惊喜,还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让她想要停留。 容湛仔细的擦净她的脸,又帮她把手上的小石子都小心的剔除来,把手清理干净,神情简直就像是在对待挚爱的珍宝。他清隽的眉目之间浮起淡淡的怜惜,竟也让人为之揪心。 这样的男人,本就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珍宝,而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珍宝。 苏流熙想说这都是小伤,她自己也可以来,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这种被怜惜,被珍重的感觉,她虽然懵懂,却也直觉的默默感受着,珍惜着。 容湛清理好她的脸和双手,目光扫向了她的左腿。 苏流熙一惊,容湛手已经靠近她的左腿,碰触到她的衣角。 苏流熙立刻就要去阻拦,她的腿细腻白皙,任何人见了都会知道她是个女子! “容湛,你出来!” 容湛的动作一停,苏流熙也不动声色的顿住。 水镜尘的声音从外面清晰的传来:“容湛,快点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容湛眉目清淡,并不理会,想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件事,可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少年有关!”水镜尘就知道他不会出来,当即补了一句。 容湛闻言,看着苏流熙温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苏流熙点头,容湛这才出去。 苏流熙正要撕掉腿上的衣服处理伤口,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一个肥圆的东西就出现在眼前。 苏流熙这才发现,小白居然也跟着容湛进来了。 “小白,你也来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小白闻言,乌溜溜的小眼睛滚滚落下一串心酸的泪珠,朔朔的掉着,也不张牙舞爪,就那样无声的抽噎着,看着更让人心疼。 苏流熙心中一疼,这是怎么了? 小白看着浑身都是狼狈的血迹脸色极其苍白的苏流熙,被容湛警告不准擅自出来的委屈一下子被抛在脑后,只是心疼不已的看着苏流熙,不断的掉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苏流熙无奈把小东西抱起来,安抚的摸了摸脑袋。 小白伸出肥短的前爪,搂着苏流熙的脖子,伤心不已。 每一次,都是这样,遍体鳞伤,搞得自己狼狈不堪。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她如此?小白想着,心中越发替苏流熙委屈,哭的都开始打嗝了。任凭苏流熙怎么安慰,也没能停下来。 水镜尘看着容湛果然出来,心中猜测更是确定了几分,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容湛,你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东齐最富盛名的翼王殿下,惊采绝艳,横贯长空的容湛,居然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水镜尘语气讥讽。 容湛神色不变,他早就知道,今天这样强势闯进来,任何一个人看见他刚刚的神情,都会联想到这些。 但是,那又怎样? 他并不是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是喜欢上了阿熙,而阿熙恰恰是个男人而已。 既然早就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容湛就不会躲避,换做别人可能会纠结,可能会掩饰,但是容湛绝对不会。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也不会任由别人来左右他们。 他看上的,自然要得到。无论是用什么方法。至于别人怎么想,关他什么事?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你可以滚了。” 容湛今天可没有闲情逸致去应付水镜尘,阿熙的伤还没有处理完。 水镜尘被容湛毫不在意的语气吓了一跳,看容湛转身就要回去,咬牙道:“容湛!你若是收回你今天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这样的丑闻,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喜欢男人,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传开,别说皇位没有他的份,就是能不能在世人的讨伐声中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水家虽然隐世百年,可是这基本的道德伦理还是知晓的,他就不信,容湛真的敢为了那个少年得罪天下人! 容湛顿脚,侧身回头,完美的侧脸看起来清贵无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带着三分尊贵,三分散漫,三分霸气,一分疼惜。 “我既心悦于‘他’,自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大可一试。” 说完容湛不再停留,离开。 水镜尘面色几番变幻,最终变为狠厉。 既然你不在乎,那就试试看好了。 苏流熙趁着容湛出去的这一会儿,勉力在左腿固定了一块木板,还换了一套衣服,容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收拾妥当,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苏流熙。而小白早就肿着一双眼睛躲起来了。 容湛眼光一沉,阿熙这样虚弱,竟然还这样勉强自己!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把苏流熙抱在怀里,身体腾空,苏流熙下意识的环抱着容湛的脖子,等到容湛一声轻笑,她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亲密,瞬间感觉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可怜我们英勇无敌铁血悍然的特种兵苏流熙小姐,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羞涩。 容湛虽然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动情,但是看似温润实则霸道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被动? 他抬步就往外走,这个地方,他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他怕他忍不住,现在就毁了它! 苏流熙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他发现。 二人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等到走进,苏流熙才发现不对,这里怎么变得这样狼藉一片? 感觉到苏流熙疑惑的目光,容湛云淡风轻的开口:“来的时候有点急,不小心把这个阵毁了。” “” 苏流熙忽然明白水镜尘那样淡然如水的人为何面对容湛那样暴躁,传承百年的大阵被人毁了,换谁也得急啊。 容湛脚步不停,走过满地碎石和黄沙,还有破裂的冰块,可见当大阵崩溃,造成了多么大的毁坏。 忽然,苏流熙眼眸一定,看着前方某处。 “容湛,那边好像有人。”她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是容湛知道若是不相干的事,阿熙绝对不会开口,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两个人。 一个黑色,一个红色,但是因为漫天黄沙,都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尤其是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在满地狼藉中,那样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就像是扑向烈火的飞蛾,张扬的热烈的纯挚的,义无反顾的。 苏流熙忍不住出声--“其其格!” 容湛神色一动,正眼看向那两个人。 早就守在外界的回雪二人,早在容湛毫不犹豫的砍碎石雕之时,就开始跪在那里。看着主子抱着云都尉出来,二人心中同时诧异,立刻开口请罪。 “属下保护云都尉不力,请主子责罚!” 容湛神色冷淡,眼中冷芒一闪:“自己去黑狱领罚。” 二人同时心中一颤,随即低下头:“是!”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俩,毕竟苏流熙顺利进去灵泉谷,这二人却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更何况,不乏可能是苏流熙故意拜托他们,让他们留在后面。一路跟随,苏流熙也隐约感到有人在她身边,正好借着机会甩开。只是没想到,反而牵连他们俩受罚。 苏流熙不知黑狱是怎样的存在,因此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黑狱,是容湛亲自设立的监牢,在里面经受刑罚的大多是容湛的敌人,还有极少是犯下罪责的手下,但是回雪二人是容湛的贴身护卫,这样身份去黑狱的,他俩是头一份。若不是看在他们多年追随的面子上,容湛直接杀了这两人都可能,可见容湛怒火之盛。 然而让人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 “一天之内,我要灵泉谷彻底消失。” 容湛声音清淡,可是透露出的杀伐之气让空气都有一丝凝固。 二人不敢违逆,一边通知金羽骑前来,一边猜测,看样子是因为云都尉在里面受伤了,可是云都尉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能让主子下这样的命令? 容湛小心的把苏流熙抱在怀中,飞身上马,朝着朝夏京都的方向赶去。 这一场风云际会的盛宴,终于快要开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五章 吃醋 章节名:第七十五章 吃醋 二月初八,朝夏京城。 大街之上十分热闹,朝夏的富庶安平在这里体现的尤为突出,男子大多斯文儒雅,女子大多纤弱矜持,整个京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鸣香楼,京城之中最大的酒楼。 “唉,咱们玉城公主何等天仙样的女子,就要远嫁他国了!”有一个文人模样的男人唉声叹气,似是极为不舍,“我等也无他求,只求在公主临走前能够多看一眼,也不枉此生了!” 另一个年轻的男人接话道:“文兄此话可是当真?玉城公主果真要从他国选择良人?” 那男人看到有很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心头得意,却面露遗憾:“那可不?这可是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可惜了,以后再无机会见到此等佳人。犹记得那年花灯节,公主一袭白衣,月色下真是恍若神女” 楼中不少人都露出羡慕神色,这人竟然有幸见过玉城公主。 有人问到:“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我看这些日子,京中来人不断,看起来大多非同寻常,大概就是从各国赶来的权贵使臣吧!” “可不是!我那日还瞧见京畿大人带人前去迎接呢!看来此事不假!” “唉,也不知何等青年才俊,有幸娶得公主啊” “就是,咱们公主嫁的当然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听见这些话,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若非是天璇,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浪费时间来争夺一个女人。 朔林带着的西燕众人已经抵达,只是他自己却在进京前先走了,也没人敢反驳,只留下一堆人向朝夏官员解释国师大人身体不佳,会稍微延迟抵达时间。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在暗中查访,毕竟天璇的诱惑太大,都会有谁来,他也不确定。 正在他闭目深思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继而是诡异的安静。 他睁开眼向下看去。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 左边的男子身着暗红色华丽衣袍,袖边描绘着黑色的藤蔓,似乎像是踏着地狱火莲而来,妖娆的容貌让人为之屏息,眼中偏偏一片冰寒,看起来有种让人为之沦亡的魅力。 右边的男人虽然没有第一个男人容貌妖娆,却也五官清秀,浑身淡然从容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一双茶色的眼眸更是像水一样清透,见之不忘。 朔林微微眯起眼睛,这二人居然一起现身看来水家已经做出了选择。 哼,朔林不屑,这还没打起来呢,就忙着相互拉拢,水家百年传承,又有绝世的兵器,这么早站队,可见这一任水家家主心性不定,急于求成。 倒是沈墨青,几年不见,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朔林收回视线,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楼中众人皆被这人间少见的颜色震惊,见过美人却不知男人也可以美成这样! 沈墨青一进客栈,就感觉到一股视线,他抬头看去,却没有人。 水镜尘功力不比沈墨青,自然无所觉。 沈墨青冷声开口:“小二,要一个雅间。” 看痴了的小二这才回神,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客官楼上请!” 沈墨青和水镜尘随之上楼,楼下众人这才像是炸开一样,低声议论纷纷,个个表情兴奋-- “天啊!世上竟然有如此妖孽般的男人,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就是啊!而且浑身贵气,看起来可不是一般人!” “难道是来求娶公主的?” 众人纷纷猜测,这等容貌气质,确实配得上公主,只是不知是哪国公子? 下边乱成一团,上面却气氛安静。 沈墨青和水镜尘对面而坐,沈墨青斟了两杯茶,淡淡开口:“这家的碧螺春是朝夏最好的,水兄不妨试试看。” 水镜尘却没有那份好心情,眼中流露出愤恨:“哼!容湛最好不要来朝夏,否则我水家必不会放过他!” 沈墨青面色无波,端起茶杯径自品着。 水镜尘当日不信容湛真的敢对水家出手,拒绝了水鹤的提议,没有在一天之内搬出灵泉谷,谁知第二天真的闯进大批的将士,将灵泉谷所有的屋舍、田地、甚至还有树林都烧个一干二净! 火突然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漫天的大火已经无法扑灭,而且金羽骑专门用油起的火,大量的油燃烧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平息。水氏的人乱成一团,很多人来不及逃出去,就死在里面,整个灵泉谷像是变成了地狱,热烈的大火烧了灵泉谷,也烧醒了水镜尘。 他看着满天的大火,四处逃窜的村民,被烧焦的尸体,被毁坏的屋舍,有一瞬间脑子空白,随后而来的是滔天的愤怒! 容湛居然真的敢!他居然真的要让灵泉谷寸草不生! 水镜尘没有反思自己,容湛曾经给过他机会,让他带着族人逃跑,是他自己一意孤行,以为水家百年传承,手中有着最精良的武器制造办法就认为容湛不敢得罪水家。等到容湛真的下手,又怨愤容湛心狠手辣。 水镜尘还在愣怔的时候,是沈墨青和水鹤把他带出来的。那样大的火,灵泉谷是绝对无法待下去了。沈墨青派人安置了剩余的侥幸生还的水氏村民,而也在那一天,水镜尘正式和沈墨青缔结联盟,选择出世。 恐怕没有人会猜到,底蕴深厚传承不断声名显赫的水家,竟然是被容湛一把火赶出灵泉谷的! 水镜尘对于容湛的恨意已经到达顶峰,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沈墨青瞥了一眼还在愤愤的水镜尘,不甚在意的说道:“水兄何必动怒?我有强兵,你有利器,这天下,谁能笑道最后还不一定。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水兄还是早些安置了人,早一刻打造出绝世武器,咱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水镜尘闻言,脸色稍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了过来,脸色恢复到平日的淡然,只是那眼中的狠厉依然不减。 容湛,你等着! 似乎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笑容,看起来三分诡异。 沈墨青不动声色。曾经名震天下的水家,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人做少主,不得不说气数已尽。不过没关系,反正水家已经在他手中,只要能物尽其用,那些小事就且随他吧。 朝霞殿。 “湛哥哥还没到?” 澹台涵玉原本期待的神情变得失望,挥挥手示意人下去,一张娇颜眉间笼着淡淡忧愁,惹人怜惜。 宁姑姑柔声劝道:“公主,东齐来使已经抵达驿馆,不是说太子路上有事耽搁了吗?想必很快回来的。这次东齐带了这么多的聘礼,可见太子是真心想要求娶公主的。公主且莫伤心了。” 澹台涵玉闻言眼中泪珠悬在眼眶,沾湿了睫毛,看起来楚楚动人:“真的?姑姑可不要哄我。” 宁姑姑忙道:“当然是真的,公主就放宽心吧。再过两天就是国宴,到时候一定可以见到太子殿下的。” 澹台涵玉这才笑了,想到两天之后就可以见到湛哥哥,她的脸颊绯红,眼睛晶亮, 真是无比期待那一天。 “宁姑姑,您说湛哥哥会喜欢我吗?”想了一会儿,澹台涵玉忽然问道。 “公主容貌无双,才德兼备,性格温婉,这世上哪有男儿会不动心的?” 澹台涵玉笑笑,不再说话。 东齐使者在朝夏的驿馆。 苏流熙随容湛一起赶来这里之后,就住在容湛旁边的屋子。 出于对苏流熙身体的考虑,容湛一直对外宣称还没有到朝夏京城,对内更是不允许属下来打扰苏流熙,整天就陪着苏流熙养伤。 苏流熙始终觉得容湛太小题大做,她其实没有受多大的伤,骨折什么的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小意思,前生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她也没有这样精养过整天被容湛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简直都要发霉了。 这天容湛不在,她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绕过一个长廊,来到一个屋子前。 她推开房门。 阳光进入屋内,让原本暗沉的屋子显得明亮许多,就连那人虚弱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变得好看了些。 苏流熙走进去。 “今天好些了吗?有没有很想吃的东西?”苏流熙开口,语调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是却带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关心。 其其格躺在床上,自从苏流熙进来就睁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听到苏流熙开口询问,回了神,连忙说道:“我、我好多了嗯,想吃烤全羊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说到最后,声音渐小,她也知道这里是吃不到烤全羊的,说出来也只是下意识。 却不想苏流熙笑开,说道:“你的身体太虚弱,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猛的来一些油腻的肠胃会受不了。等你好些,我就请你吃烤全羊。” 其其格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苏流熙看着这小姑娘的神色,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喜欢她,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她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其其格不顾一切闯进八卦星云阵去找她,差点死去,就连她出去时看到她,把她一起带出去后,其其格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云染在哪里?”。 其其格和阿木尔都幸运的清醒过来,也一直在这里和苏流熙一起修养。 苏流熙纵然对其其格无心,但是这番情谊她也不能视而不见,可是现在也不能对她坦诚说出身份。 苏流熙看着其其格,说道:“过几日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出去看看。这里还是很热闹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看看天下第一美人?过两天就可以看到了。” 其其格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还看什么?那天和你一起的男人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除了你能和他媲美,这世上还有更美的?” 苏流熙失笑,容湛若是知道自己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不知是何种表情?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其格也很高兴。她性子本就纯挚,此时苏流熙陪着她,她就十分满足。 “后天就是玉城公主选婿的日子,太子殿下现在也没什么表示,这可怎么办?”忽然从外面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苏流熙听过,是东齐使臣的声音。 “此次陛下态度明确,想必太子殿下自有打算,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有理。殿下已经快到弱冠之年,身边却一直没个服侍的人,玉城公主才貌双全,若是能够联姻,也算好事一桩。” “是啊” 苏流熙静静听着,其其格好奇问道:“那个和你一起的男人要娶那个什么公主了?” 苏流熙忽然心头一躁,扬了扬眉,说道:“应该是吧。” 其其格看着苏流熙,璀然笑道:“那那个公主可真是有福气!就像我一样!” 苏流熙诧异问道:“怎么说?” 其其格水灵的棕色大眼闪烁,娇俏的小脸上带着不可忽视的灿烂:“我遇到你就是我的福气!现在你还陪我说话,还说以后要请我吃烤全羊,这样还不算?” 她苍白的小脸在热烈的火红衣服的映衬下,似乎也沾染了三分血色,看起来分外娇艳。 这是一个纯净的姑娘。 苏流熙看着那双干净热烈的双眸,无言沉默。 “你好好养着,我先回去了。”许久,苏流熙终于开口,转身离开。 其其格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哎,云染,你答应我的话要算数啊!” 苏流熙顿脚,回身,一字一句道:“我不叫云染。我叫”她的眼眸闪了闪,说道:“我叫云熙。” 其其格愣了愣,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我记住啦!” 苏流熙转身离开。 其其格看着那道颀长挺拔而消瘦的身影,心头欢喜。不管怎样,她已经知道了“他”真正的名字不是吗? 苏流熙刚回到屋门口,就发现容湛已经回来,她淡然自若的走进去。 容湛一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想着就是去见那个一起救回来的女子了。看着苏流熙一脸平静,容湛心头忽然变得烦躁,为什么去见那个女子?那个女子虽然身份特殊,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阿熙。 可是阿熙为什么还去看她?她们认识?阿熙对那个女子 容湛不动声色,开口问道:“今天身体可好些了?” “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流熙点头,却不看容湛,直奔床榻而去。 “旋夏花我已经用了,身体好像也调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这次让你受苦了。”容湛说道。 “没什么。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也活不成了。”苏流熙接话。 容湛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刚刚是去看那个女子了?”容湛缓声说道,“她似乎喜欢你。” 苏流熙抱起还在床上赖床的小白,并不回头:“我知道。” 容湛声音更加散漫:“那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她可是北帐王庭唯一的公主,草原七十二部落的明珠,其其格。” 苏流熙并不惊讶,她早知道其其格不是中原女子。她的性情奔放活泼,马术高超,衣着特殊,行为举止都与中原女子多有不同,会是这样的身份,倒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哦。” 小白迷糊醒来,抱着苏流熙的脖子蹭啊蹭。 容湛眼光扫过去,可惜小白此时还没清醒,对于他的警告完全无视。而苏流熙也连个眼神都没甩给他。 “。” 容湛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这算是什么态度? “她出身高贵,虽然钟情于你,但是基本不会得到王庭的同意,你还是不要和她交往过密” 苏流熙忽然转身,定定的看着容湛,认真说道:“你这是在为我的终身大事考虑?” 容湛神色不变:“当然。你我毕竟是生死之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苏流熙忽然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真的很闲,一边忙着自己的婚事,一边还不忘操心兄弟的感情事。” 容湛诧异看向苏流熙,正好对上那双墨玉般的双眸,往日总是冥冥冷冷的眼睛此时闪烁着不一样的光泽,让他心头一跳。 容湛心念电转,立刻明白是澹台涵玉的事。 看着苏流熙直直看着他的眼神,容湛想要解释,心间却莫名觉得愉悦,这个样子的阿熙,可是真的少见。 她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淡疏离,然而眉宇之间隐约有着一丝恼意,这丝恼意,让容湛心头如烈阳照耀,如春风微暖,如寒树破芽,一瞬间盛世繁花。 苏流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正常,她只是有丝执拗的看着容湛,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两个人说过的话。 “此次陛下态度明确,想必太子殿下自有打算,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有理。殿下已经快到弱冠之年,身边却一直没个服侍的人,玉城公主才貌双全,若是能够联姻,也算好事一桩。” “是啊” 想到容湛白皙如玉的手掌会属于另一个人,想到容湛宽阔温暖的怀抱会属于另一个人,想到容湛难得的温柔和怜惜都会属于另一个人,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不舒服到,她的表情终于流露出一丝恼意。 容湛却逐渐笑开,绯色的唇角带着不可比拟的灿烂笑意,他的嘴角在笑,眼睛在笑,眉梢也在笑,那笑容中完满而洒然,看的苏流熙心头一跳。 “阿熙,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他定定的看着苏流熙,语调低沉,略带嘶哑,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快意的说道。 我真的很高兴。 今天的终于出来啦!吃醋啦!撒花ing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六章 齐聚 章节名:第七十六章 齐聚 二月初十,朝夏皇宫,龙云殿,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热闹。 今日是夏仁宗澹台明为自己唯一的女儿澹台涵玉选婿的日子,整个大殿早就隆重布置,华丽的帷幔,沉香木的案台,浓郁的百里香酒香飘荡在大殿之中,侍女均是容貌上乘,衣着华美,举止有仪,一切都在无声的昭示着朝夏的富庶。 最上面的位置坐着夏仁宗,容貌儒雅,气质温淡,看起来不像一国之君,倒像是一个书生。 他后面摆着几个案台,理应是他妃嫔的位置。 而在他的右下位置,放着一个案台,看起来应当是澹台涵玉的位置无疑。澹台明没有儿子,所以左下没有人。 再往下分列两边,左边是当今天下最为强盛的东齐使臣的位置,在他们下手,是大明也就是沈墨青一方的位置,而在右手边紧靠着澹台涵玉的,则是兵强马壮的西燕,在他们下方,是朝夏自己的部分官员。 此时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压轴的人都还没有出场,只有偏后面的位置坐了一些人。虽然人还没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宴会,必定是热闹非凡的。 而在离龙云殿不远的地方,是御花园,此时澹台涵玉正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旁边是一群随侍。 她今日穿得十分巧妙,一身白色的宽袖坠流苏流云裙,袖边和胸前都绣着极美的莲花,虽然也是白色,却也因为绣工细致而让人一眼认出,这一身让她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纯洁绝美,身上一条水蓝色的披帛,用的是最为珍贵的月华锦,在明亮的月光下隐约有暗光划过,看起来犹如用神秘优雅的夜色所裁剪,衬着她一张温婉娇媚的俏脸,更是让人惊艳。 乌黑亮丽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蝴蝶髻,上面只插着一支水蓝色的半透明的凤凰水晶步摇,在凤尾逐渐变得火红,像是要一展而飞。虽然看着样式简单,但是雕工精细,凤尾的眼睛是用的黑濯石,尾巴上的羽毛更是分毫毕现。 只这一只簪子,就已经胜过所有繁复的装饰。 她的神情之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一双柔美的眼睛更是不断的看向湖那边的桃花林路。 湛哥哥今日必定是要来的,要去龙云殿,这条路他肯定会路过,只是不知这么些年未见,他是何等风姿? 她还记得湛哥哥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似温润如玉,但是只有她知道,那里面是怎样的冷厉无情。 但是那又怎么样?只有她懂他,湛哥哥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王者,他不会沉迷于儿女情长,但是可以给一个女人最大的荣耀,而且她相信,只要湛哥哥和她在一起,无论多久,她终会得到他的心! 忽然,从那桃林的路口现出一道身影,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闪烁着无可言喻的光泽。 颀长的身影,挺拔的身姿,绝世的容貌,一身华贵的月华锦在他身上也不过是陪衬!清隽的眉目比记忆中的更加绝伦,可能是因为常年征战沙场,他的身上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凛冽气息,却让他看起来更加惹人沉迷。 湛哥哥! 澹台涵玉心中一喜,站起身子就要出声。 忽然从容湛后面出来一个少年,容湛顿脚侧身,等那少年和他并肩而走。似乎那少年说了什么,容湛微微侧过去的脸容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澹台涵玉忽然僵住了身子,喉咙也被堵住,愣愣的看着那两个人。 那少年身形单薄,背脊挺直,像是一柄利剑般气势锋锐,然而五官精致,蜜色的肌肤在月色下映出别样的动人气韵来,那个少年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这边看来-- 澹台涵玉呼吸一窒,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眸子! 墨玉般的双眸冥冥冷冷,像是深秋静水,又像是初冬璀璨薄冰,纯粹干净,宛如赤子,噙着三分冷意三分疏离三分高贵,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澈的魅惑。 这样的一双眼睛,天下间又有几人可以阻挡! 澹台涵玉就那样和苏流熙对视了一秒钟,而后澹台涵玉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和一个男人对视似乎并不礼貌,立刻收回目光,侧身坐下。 苏流熙淡淡收回目光。 容湛唇边笑意深了三分,阿熙刚刚实在和澹台涵玉对视?啧啧,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可是天下无敌啊 苏流熙瞥了一眼笑的欢悦的容湛,声调冷清:“笑什么?那个女子可是在看你。” “我知道。”容湛虽然多年不曾来过朝夏,但是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是谁,不过那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看来这个公主确实倾心于你,这次行动应该会顺利很多了。”苏流熙继续说道。 容湛笑而不语。 苏流熙也不再说话,她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容湛坚持,她也就跟着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澹台涵玉。 容湛和苏流熙一同向着龙云殿的方向走去。 澹台涵玉虽然侧着身子,但是眼角余光还是可以看见那两道夺人心神的身影。 等到感觉二人走远了,她才抬起头,看着他们,原本纯净的双眸之中忽然绽放出一丝诡异的深色。 虽然是两个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好呢澹台涵玉唇边笑意冷了三分,那两个人气场未免也太合了,让她看了,特别想要摧毁呢。 为什么呢?湛哥哥那样的人,怎么会对人露出那样的笑容?澹台涵玉不想称之为温柔。 她忽然起身,脸上一瞬间恢复了温柔如水的温婉笑容,轻声说道:“宴会快开始了,咱们走吧。可不要让大家等急了。” 说罢转身离去,飘逸的白裙划了一个弧度,无声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她笑着,以最完美的姿态,前往龙云殿。 龙云殿,澹台明已经坐在上首,很多普通的官员也已经就位,整个大殿显得热闹十足,只是三个位置压轴的人都还没出场,很多人都时不时往外面偷瞄。 “西燕国师--朔林大人到--”通报的小太监一声传报,瞬间让殿内众人绷紧了神经,小心而好奇的看向门口--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踏进大殿。五官立体,体格挺拔,毫无表情的眼眸扫过去,众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不好惹! 朔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剽悍,甚至和很多体格壮硕的西燕将士来比,甚至显得有些斯文,但是常年与人与兽的搏杀让他的身上带着阴狠毒辣的气息,很多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出身,但是依然被朔林无声的惊到,那双像是野兽一样的双眼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殿上众人纷纷撇开眼去。 只有澹台明好像完全不在意,笑着说道:“国师远道而来,不辞辛苦,还请落座。” 朔林面色平静:“我谨代表我上向朝夏表达最为诚挚的情谊,祝愿朝夏陛下身体康健,国泰民安。” 澹台明哈哈一笑,说道:“国师辛苦!朕与燕帝多年不见,倒是劳烦他还记挂哈哈!” 场上众人配合的笑起来。 开玩笑,多年不见,是个人都知道现在几国之间关系十分僵持,二人各自为王,怎么可能随便见面?见了面会不会打起来还是一说呢。澹台明这么说也就是面上好听罢了。 朔林也不多说,直接走到为他准备好的位置坐下,让一群担心他不会来的西燕官员放了心。 朔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发现那几个人居然都还没来,心头一声冷笑--早来晚来都是来,不都是冲着天璇来的? 大殿之中因为朔林的到来有一瞬间的冷寂,随后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再次热闹起来。 未几,通报声再次响起。 “大明皇到--” 众人再次一惊,沈墨青刚刚自立为王,才攻破大庆帝京没多久,这居然亲自来了? 不待众人出声议论,一声通报让大殿彻底炸开了锅。 “水家少主到--” 反应过来的人瞬间瞠目结舌,就连一直笑着的澹台明脸色都变了变,看向门口。 “水家?哪个水家?”有人疑惑。 “还能是哪个水家?制兵世家水家啊!”有人惊诧。 “什么?是那个避世百年的水家?他们入世了?”有人不敢置信。 殿上众人小声议论,有的惊疑有的兴奋,全都盯着门口。 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浓烈暗红的色彩。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暗红的华丽衣袍,袖边和一脚都绣着黑色的藤蔓,容颜妖娆无比,眼眸冷冽,形成强烈的反差,那身热闹的红色似乎像是地狱火莲,想要将他燃烧,分明是极暖极烈的颜色,却偏偏透出一股煞冷,似是冰火两重天。 这样的男人,就像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想不到手段决绝,运筹帷幄的大明皇帝,沈墨青,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众人心中惊诧的同时,这才发现沈墨青后面还有一个人。 宽袖的朴素衣衫,却被他传出了高贵的气质,茶色的眼眸像是清水一般,浑身充斥着一股洒然自若的气质,让人见之不忘。 有人惊异,有人好奇,想必这位就是传言中水家少主? 这二人居然一起出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水家居然选择了沈墨青! 澹台明很快恢复了神色,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想不到明皇居然亲自前来,实在有失远迎!今日传承百年的水家少主竟也现身,实在是我朝夏之幸啊哈哈!快请坐!” 沈墨青和澹台明寒暄几句,就和水镜尘一同落座,让人侧目的是,水镜尘居然只落后沈墨青半个身位,可见沈墨青对他的重视。 可是想想水家之名,大家也就释然。谁让人家能制作最为精良的兵器呢?这番助力,确实也值得座上宾的位置。 进来的这几人,朔林五官英朗,气势十足,沈墨青容颜妖娆,惹人沉迷,水镜尘清秀出尘,气质出众,个个都可说是这世间难寻的好男儿。更何况这几位全都地位尊崇,且都没有家室,实在是众位女子思慕的上上之选。 已经有不少官宦之家的妙龄少女,在偷偷的往几人方向看,脸上大多神情羞涩,似是期盼着什么。 有些年轻男子见此,纷纷在心中腹诽--人家那可是冲着公主来的,关你们什么事! 想起这个,朝夏众位青年才俊不由扼腕,那样完美的女子,居然就要远嫁他国,日后恐怕再也无法见到,还是趁着今晚多看几眼吧! 正在想着,忽然听见一声通报,让殿上众人都起了精神。 “玉城公主到--” 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只见一道飘逸如仙的人影徐徐前来,莲步轻移,姿态尊贵。大殿中烛火通明,映在那张让百花失色的容颜上,显得格外动人。 凝脂般的肌肤晶莹如玉,黛眉微扬,一双温婉纯净的双眸像是盛了这夜的月色般闪烁,琼鼻秀挺,樱唇红润,黑发如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蝴蝶髻,上面缀着一只半透明的蓝色凤凰,凤尾渐红,雕工细致,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摇晃,似是摇晃一池春水。 她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宽袖坠流苏流云裙,披着水蓝色的披帛,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最让人砰然心动的除了她绝美的容貌,还有那眉目间清淡的温柔,眼波中盈盈似水,无限清纯干净,通身高贵而温婉的气质,更是让人无法不赞叹。 这个女子,确实不负第一美人的称号。 殿上女子大多露出羡慕的表情,玉城公主温婉柔和,才貌双全,亲切又好相处,在朝夏贵女圈中名声极好。此时见澹台涵玉一进来就夺取了所有人的注目,虽然不乏心中酸涩羡慕的,却没有人去嫉妒。 不得不说澹台涵玉在这方面的经营是十分下功夫的。 而男子则是满是赞叹沉迷,这样的女子堪为人间之花!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眸色纯净,笑容温暖,缓步走来。 澹台明眼中疼爱之色立刻洋溢:“玉儿,快来父皇身边来。” 澹台涵玉笑容深了几分,顺从的走到澹台明下首,坐在专属于她的位置。 一举一动都是最完美的,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弦的。 沈墨青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样的女子确实堪为天下女子表率。且不说容貌绝美,气质高贵,只这一身完美的礼仪就已经足矣证明她的优秀。” 沈墨青微微侧脸,看见水镜尘脸上毫不掩饰露出对澹台涵玉的赞赏,没有说话。 端起酒杯,遮住眼中不耐的神色,不过是个漂亮些的花瓶罢了。 而朔林看着澹台涵玉,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猎物般冷冽。 澹台涵玉当然注意到有几道非同寻常的目光,她并不扭头去看,只是端坐着,嘴角扬起最美好的弧度,看上去完美无瑕。 此时大殿之中,就只剩东齐的位置还有两个空缺。 众人笑着,却更加频繁的往门口看去,这位东齐新晋的太子殿下,究竟打的是什么注意? “东齐太子殿下,携同翼字营云熙到--” 通报声传遍大殿,原本正在热闹交谈的众人听见声音,都停下来看向门口-- 最为强盛的东齐,毕竟是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得罪的。更何况,容湛盛名在外,早就有人想要见识一番传言中战无不胜惊采绝艳横贯长空的东子三皇子。 当然,对于容湛忽然获得太子之位,各国知晓内情的人都十分诧异,早就心中存疑,此时恨不得长四只眼来看看东齐太子是何等人物。 当容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所有人眼中划过惊艳之色,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亵渎了这样气质容华皆无双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袖边绣着金色纹路,走动间隐约可见流光闪烁,正是千金难买的月华锦,但是场上众人都没有人去感慨,因为那个人本身,已经敛尽人间颜色-- 斜飞入鬓的眉,深邃的如同看不见底的双眸,挺直如完美山峦的鼻梁,带着淡淡绯色的唇边噙着三分不可捉摸的温润笑意,眉目清隽绝伦,身形挺拔,气势浑然。 雍容雅致,濯然清贵。 这个男人果然不愧传言,甚至比想象中更加让人沉醉。 这样的男人,应是汇集了世间所有灵气,融合了人间所有风华,或许是上天遗落在世上的遗珠,让人感慨能够得见如此人物。 若是说澹台涵玉是在灯火之下显得更加动人,他就是连这灯火都显得暗淡,他站在那里,自然就是最吸引人注意的。 他的容貌倾城,流动着极为动人的气韵,那是没有人可以描述的摄人心魄,宛如珈灵山峰顶千年不化的晶莹积雪,又仿佛是初春漂浮而下的浮冰碎雪,清贵不可高攀,洁净不可亵渎,疏冷不可近观。 然而眸色之中仿佛噙着三分柔和,又让人想要飞蛾扑火,尝试被那样的目光完全注视是怎样的感觉。 大殿之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然后,所有人都只听到那个容华绝世的男人温声说道: “阿熙,跟着我。” 话说今天考试,本来想要二更的呜呜呜祝我好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七章 混乱(万更!) 章节名:第七十七章 混乱(万更!) 忽然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年。 大殿两旁的八角琉璃宫灯明亮的光映在来人精致的脸上,似乎珈灵山雪峰的雪莲也伴霜迎雪,迎风摇曳。 浓重的夜色在那人的身后逐次叠开,像是层层叠叠铺开的无形的花瓣,无声而妖娆,“他”踏出一步,走到容湛身边,抬起眸子看向殿内-- 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似乎敛尽了世上的所有光泽,湛如秋水,冷如浮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撼动那片冷凝的平静,扬起的眉梢带着三分孤冷料峭,看起来高不可攀,挺秀的鼻梁描绘出最动人的线条,樱色的唇微微抿着,不同于“他”本人的冷清疏离,唇色泛着淡淡柔润的光泽,看起来意外多了一份柔和。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束起,像是沁在月光中一般让人迷醉。 眉目之间冷清疏离,身姿挺拔背脊挺直,看起来犹如破冰而出的利刃不可阻挡。 纵然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青色衣袍,也被穿出了清朗潇洒的韵味来。 “他”站在容湛身边,二人并立,一个温润,一个凌厉,一个清贵,一个冷清,一个温雅如人间四月天,一个沉静如世上十月水。 竟是如此完美无瑕。 这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忽然觉得十分绝配 “走吧。” 一道清朗如玉相击的声音低低响起,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及时惊醒了看呆了的众人。 大家这才纷纷换上欢迎的表情,看着这二人走进来。 容湛虽然等着苏流熙一起,但苏流熙还是不动声色的落后容湛半步。无论如何,这里可是朝夏,这样的场合,麻烦随时可能自己跑来,苏流熙懒得让人抓住话柄。 容湛眼神轻轻扫过,就知道苏流熙的意思,当下也不犹豫,迈着步伐朝着正中大殿走去。 “本宫今日代表东齐来访,见过仁宗。” 容湛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以他的身份,本来也只比澹台明低了半级,更何况东齐强盛,他的身份更是不可单纯的以太子身份作论。 澹台明脸上带着赞赏之色,连连笑道:“贤侄,多年不见,你已经长成如今的风采,想必齐皇也以你为傲啊哈哈!” 这话拉关系拉的,在场众人都心中一跳,一句话就从来使变成了贤侄,这 容湛清淡笑笑,似是没听出澹台明的意思,说道:“仁宗过誉。” 不痒不疼的把澹台明挡了回去。 众人心中又是一番计较。看着容湛这态度,似乎有些蹊跷啊当然,面上可没人表现出来,全都乐呵呵的瞅着。 澹台明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立刻恢复。 沈墨青看了一眼容湛,再看了一眼苏流熙,这样的辉光下,更觉得眼熟。他闭了闭眼,不做理会。 朔林一双毫无温度的狭长双眸带着凛冽的寒意看过容湛和苏流熙,再看看笑的温婉的澹台涵玉,有些玩味。 澹台涵玉除了容湛出现的那一瞬间看了他一眼,剩余的时间全部都在温婉的笑着,目光不知洒向何处,似乎并不为容湛而动容,让原本想要看出什么来的众人摸不着头脑。 容湛脚步微动,就要走向自己的座位。 水镜尘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突然出声道:“不知这位是谁?能让东齐太子殿下随时带在身旁?” 容湛脚步一顿,看向水镜尘。苏流熙也回头,看了水镜尘一眼,眼神冷淡。 有的人想要自己找死,关她什么事? 水镜尘语气平静,还带着一丝好奇,似乎真的不认识苏流熙一般。再加上很多人也确实不认识苏流熙,对于能够跟随容湛参加晚宴也都心中好奇。因此水镜尘问出来,并没有人觉得意外,反而略带兴奋的看着容湛二人,显然也想问这个问题。 容湛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语调平静:“水少主难不成耳朵不好使吗?刚刚本宫进来的时候,通报的人已经说过阿熙的身份,是翼字营都尉。怎么你没听见?” 有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又赶紧捂住嘴。 水镜尘原本从容淡定的脸色涨红,想要拍桌而起,强自忍耐了,才咬牙说道:“哦?既然只是个都尉,为何能有资格进得这龙云殿?在这里的,除了皇室子弟,就是各国权贵,无一不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人。太子殿下莫要以为这龙云殿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这话又问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场上众人虽然没有附和的,但是看向苏流熙的眼神都有些变味,看那一身普通的衣衫,不过是个都尉,竟也堂而皇之的进来。虽然长得不错,可是这里可不是长得好就能进来的。 有人专门看了看东齐的座位,除了最前面的属于容湛的位置,还有一个空缺,只落后半个身位。 看到这一点的人都默默闭口不言,尤其是一些年老成精的,干脆低着头不看那场景。 开玩笑!座次的安排是各国自己安排的,东齐那里只剩两个座位,明显后面那一个是属于这个少年的,没有容湛吩咐谁敢这样?明摆着是容湛的意思!谁犯傻去得罪东齐太子?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活腻味了!? 沈墨青和朔林都面无表情,似是对此完全不在意。 澹台涵玉眼眸闪了闪,似是无意的看了苏流熙一眼。 苏流熙感觉到各种视线,有几道比较特别的,面上不动,心中却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方位。 容湛脸上的笑容寡淡了些,浑身高贵霸气的气势立刻让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不敢再动。 “水少主,本宫看在你水氏一族百年传承,给你面子,可不是任由你把手伸到本宫这里!” 水镜尘面色难看。 容湛声音缓缓,却带着不容违逆的霸气。 “本宫的人,容不得别人咀嚼是非。” 声音落下,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水镜尘还想要反驳什么,忽然对上容湛深邃无底的双眼,梗着脖子,半天没说出话来,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沈墨青忽然倒了一杯酒,器物发出的碰撞声瞬间打破了僵冷的气氛。 澹台明立刻笑道:“云都尉朕也早有耳闻,确实是英雄出少年。况且是贤侄一把提拔上来的,自然有资格进这龙云殿!快坐吧!” 容湛笑笑,带着苏流熙一同走向坐席。 众人立刻恢复了热闹,陛下都这样圆场了,自然是要配合一下的。整个大殿似乎一直其乐融融的样子。 澹台明笑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朕今日办这宴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朕唯一的女儿,我朝夏唯一的公主,寻得佳婿。” 众人息声。 澹台明有些感慨的说道:“朕只得玉儿这一个女儿,自小百般宠爱,朕虽然舍不得,但是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朕只希望,能选一个合适她的,待她好的,也算了一桩心愿。” 澹台涵玉眼中泛起盈盈的泪光,看向澹台明,似是感伤,脸颊微红,又似羞涩。 这绯红的一抹,更是平添了三分娇羞娇媚,只看得众多男子为之沉醉。 澹台涵玉忽然起身,走到正中,朝着澹台明盈盈跪下。 “父皇对玉儿的恩情,玉儿此生无以为报,只愿借此机会,为父皇献舞一曲,愿父皇身体安康,朝夏永昌。” 澹台明脸色惊喜而欣慰,连忙说道:“玉儿快起。” 澹台涵玉却坚持行完了礼才起身,转身对着殿上众人羞涩笑道:“玉儿献丑了。” 众多青年才俊连忙说道:“公主多礼了,能看公主亲自献舞是我等的荣幸”有的甚至因为激动而脸色通红,说话不畅。 不过那都不在澹台涵玉的观察范围,她的余光刚刚好可以看到容湛,感觉到容湛朝这边看来,澹台涵玉忽然动了。 只见她双臂一挥,长长的衣袖像是行云流水般倾斜而来,月华锦发出幽幽的流光,似是银河落下九天,让人炫目。紧接着,她的腰身一转,水蓝色的披帛随之晃动,像是破冰的长河,蜿蜒出一片纯净的线条。 她的身姿曼妙,随着每一个动作飘逸若仙,丽颜雪衣,青丝墨染,水袖飘零,恍若仙子。 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步法繁复层叠,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只觉眼前盛开一朵绽放在清河之中的白莲。 忽然她以右脚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再然后猛的一个仰身,腰肢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完美的弧度,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见她已经如同乳燕回旋,双袖连甩,忽然从她的袖中洒落出来许多的花瓣,姹紫嫣红,只见一片落英缤纷中一道白色如雪的身影更加纯洁动人。 最后,澹台涵玉一个完美的收身,微微弯膝,双臂相互交叠,朝着澹台明的方向盈盈拜恩。 “玉儿一介女子,唯有以此寄愿,祝福父皇和我朝夏。献丑了,还望大家海涵。” 她姿态娉婷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色长裙,一个水蓝的披帛,一直半透明的步摇。分明是最简单的装束,却让人觉出分外的清纯和美好来。 遍地的鲜艳的花瓣,只衬得她的面容更加绝美。 众人屏住呼吸,都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无暇,不忍打破。直到澹台涵玉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眼中惊艳之色连闪。 这样的女子,才貌双全,温婉贤淑,大方高贵,知书达理。莫说朝夏,只怕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澹台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亲自下来扶起澹台涵玉,连连说着好好。 众人感慨,朝夏虽然没有皇子,但是有澹台涵玉,足可弥补。 澹台涵玉因为刚刚的跳舞而脸颊泛红,一双眸子更是亮泽无比,只看得下边人一阵失神。 澹台涵玉坐下,余光瞥向斜对着的容湛,正好看到容湛转头和苏流熙说着什么,苏流熙脸色冷清,回了一句什么,然而容湛的侧脸依旧洋溢着微不可查的纵容。 澹台涵玉心中一动,端起玉杯,宽大的袖子遮挡了她的面容,低眉敛目,让人看不清神色。 没什么,不过是个卑贱的都尉,湛哥哥必定是她的! 澹台明回到自己的位置,带着自豪和无奈以及感慨说道:“玉儿能有此心意,实在难得。让朕如何舍得!” 他看了看投来安慰眼神的女儿,顿了顿,复又看了众人一眼,语调清晰,响彻大殿-- “朕将以江山城池为嫁妆,谁最终能够和玉儿喜结连理,朕将以苍澜江为界,送出朝夏北境吉州等十座城池!”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澹台明果然是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居然以十座城池做嫁妆!须知吉州地界还有大量的矿山,可谓一个宝地,如今居然轻易送出! 更何况,朝夏北境一旦划出,整个大陆的格局分布会立刻发生改变! 有的想的深的,则是看出,朝夏已经做出了选择! 朝夏没有皇子,澹台涵玉再如何才貌双全,也不可能以女子之身问鼎九五,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早选择依附一方势力,若是押对了宝,不仅朝夏皇室可以得以保全富贵荣华,朝夏百姓也能避免流离失所。可谓是一石二鸟。 而现在,澹台涵玉的出嫁,就是最先的试探!送出十座城池,其实后面代表的是整个朝夏! 这十座城池的嫁妆,可谓是惊天豪赌! 怪不得几乎所有势力都来了人! 而在坐的当权者,都面色平静,似是早有预料,也或者说,他们的重点不在此处-- 天璇! 相较于城池,多年来只闻其传说不见其真貌的玉符天璇,显得更加有诱惑力。 容湛,沈墨青,亦或是朔林,无一不是从血海骨山中杀出来的,对于他们而言,城池可以打,玉符可不一定能拿到! 只是这是各国最高掌权者才知的秘辛,没有人放在明面上说出来。 朔林忽然开口:“本国师今日前来,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既然朝夏以城池为嫁,我西燕也以后位相许。若是公主甘愿嫁与我皇,必定立刻执掌凤印。” 澹台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西燕那样荒蛮的地方?且不说燕帝已经足有四十岁,西燕现在的皇后还好好的活着呢!这皇后之位又从何谈起? 似是看出众人的疑问,朔林不紧不慢道:“在本国师来的那一天,为表诚意,陛下已经写好了废后诏书,只等公主嫁入西燕,立刻发布诏书,同时册立新后。” 朔林说的平静,在场众人却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残暴无情的西燕帝,果然够狠!为了澹台涵玉和她身后的势力,自己的皇后竟然说废就废! 这样的狠厉手段,恐怕一般人真的不敌! 澹台涵玉若有所思的看了朔林一眼,虽然她并不考虑西燕,不过这个男人,很合她的口味呢。 澹台明一时也被惊住,纵然是他也没听过这样早早准备好废后诏书,随时另立新后的事。 沈墨青忽然睁开一双波光潋滟的烟花眼,清晰开口-- “玉城公主国色天香,贤良淑德,朕愿意许以后位,他日公主诞下子嗣,必封为太子。” 在场众人全部震惊的不能言语,沈墨青居然连储君的位置都拱手相送! 澹台涵玉一双妙目看向沈墨青,微微一笑,轻声道:“玉儿何德何能,让明帝给出如此承诺,实在受宠若惊。” 沈墨青神色不变:“公主自然是值得的。” 澹台涵玉嘴角笑意宛然,却没有再说话,似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容湛。 众人也都纷纷意识到:场上只剩容湛还没有表态。眼下西燕和沈墨青都已经开出惊天条件来求娶澹台涵玉,不知容湛又会如何应对? 容湛现在毕竟还是太子,他一日不登基为帝,一日就无法许以后位,这第一步就已经输了。 不过,容湛容貌气质绝佳,才华横溢横贯长空,能够获得澹台涵玉的青睐也不一定。 他会如何做呢? 不少人都难掩好奇的看向容湛,只是容湛脸色从容,神情清淡,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向。 殿上陷入一瞬间的尴尬。 东齐的官员心头焦急,额头冒汗,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说话? 可是绝对没有人敢问出口,再急也得忍着。 澹台涵玉正要开口,忽然容湛的声音响起-- “玉城公主确实是世间难得的佳人,不过本宫以为,后位虽然尊贵,却也不及一颗真心。” 苏流熙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容湛,然后给自己夹了一口饭。 澹台涵玉眼中放出光来,很多人屏息,想要听听容湛接下来的话,东齐的一众人马则是心中暗暗叫好--不愧是太子殿下,一句话就不动声色的拉低了对手给出的后位的尊贵,许诺后位怎么了?天下女人,谁不是渴求一颗真心? 高!实在是高! 沈墨青唇边轻勾,看着因为这句话而兴奋期待的众人,心中讽刺。任何一个人说出这句话,他都不会有异议,唯独容湛此人,说出来这话,真是可笑!一个凭借一己之力从深宫之中一步步爬上当今太子之位,其手段心性可见一斑,什么一颗真心,这些人居然也信?! 朔林连嘲笑都懒得。 可是在场绝大多数人还是激动的看着容湛,他说出这话,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真心?谁的? 大殿之中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甜腻。 “本宫早些年曾和皇兄来过朝夏,也算和公主有些情谊。” 澹台涵玉抬起头,微笑看着容湛说道:“原来湛哥哥都还记得。玉儿以为这么多年,你都忘了呢。”语调平静,却带着一点点少女的娇嗔,不会让人厌烦,反而觉得娇俏可爱。 湛哥哥!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暧昧! 苏流熙没再看容湛,只是倒了一杯酒,尝了尝,嗯,甘甜有余,回味不足,不如帝陵的酒。 容湛哪会不知道苏流熙的动作,心中泛起微微的甜味,面上却是自自然然说道:“本宫记性一向很好,劳烦公主记挂。” 澹台涵玉一噎,脸上笑意不减,见好就收。 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也已经忘了,眼下容湛提起,很多人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澹台明对容湛的态度不太一样,多了几分熟稔和亲昵呢!原来人家早就认识! 再看看澹台涵玉和容湛,一个美貌温婉,一个清隽洒然,合着人是青梅竹马呢! 殿中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而陷入诡异的安静,而安静之中,又隐藏着暗潮汹涌的氛围。 澹台涵玉微微低着头,然而嘴角却稍稍扬起。 只听容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本宫的大皇兄,对公主倾心已久,本想亲自前来求亲,但是京中事务繁忙,此次特地让本宫代替前来,向公主表达一番深情厚谊。请公主看在本宫大皇兄一片痴心上,嫁入我东齐。” “本宫的大皇兄” “倾心已久” “事务繁忙代替前来” “本宫大皇兄一片痴心嫁入东齐” 殿上众人忽然反应不过来,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湛居然不是为他自己求娶澹台涵玉?而是代替人来的? 而被代替的人,号称是一片痴心,居然连亲自求亲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忽然不敢去看澹台涵玉的脸色! 是个人刚刚就看出来,澹台涵玉分明对容湛有意思,现在容湛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真是打脸! 还是如此响亮! 东齐的官员纷纷大惊失色,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急的满头汗。 殿下这是在干什么?陛下的意思可不是这样!这怎么收场!? 朔林眼中讥讽之色更深,沈墨青则是毫不在意,容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甘愿被捆绑? 澹台明脸色顿沉! 唯有澹台涵玉脸色没变,只是愣怔了一下,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睁着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脸色微微迷惘,看着对面的容湛,轻轻问道: “湛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声音柔和轻缓,似乎想要确定什么,又似乎在逃避什么。 大殿死一般的安静。 容湛却是云淡风轻道:“本宫说,本宫今日,是替痴心一片的大皇兄来向公主求亲的。” 容湛略微低沉的声音原本十分悦耳,然而此时清晰的,回荡在安静的大殿之上,一下下的,似乎要震碎众人的耳膜! 苏流熙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听到这句话,忽然觉的今日这饭一般,酒一般,但是还是吃得下的。 众人头垂的更低! 澹台涵玉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奇怪:“湛哥哥,你不是为自己来的?不是为”我而来的? 澹台明忽然冷声开口,打断了澹台涵玉的话:“东齐有心了!只是我玉儿恐怕不能跟一个嫁给求亲都要别人代替的人!” 澹台明的脸色很是难看,只是碍于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一步。不过这已经足够表明朝夏的态度。 澹台涵玉忽然蹙眉,犹自不解,虽然没有再说话,然而眼中落寞神色只看得众人心生怜惜。 有很多人都在心中暗骂,东齐未免欺人太甚! 水镜尘忽然开口说道:“齐太子一番兄友弟恭真是让本少主十分感动,看来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啊。” 容湛懒懒看了水镜尘一眼,笑意散漫:“水少主看来真的很闲,本宫和皇兄之间感情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水家族人最近过的如何?” 水镜尘脸色一片青白!说起这个他就想起那烧光了灵泉谷的大火,想起容湛走前嚣张至极的脸色,想起族人在烈火中惨烈出逃,可是还是死了很多,想起若非沈墨青及时出现,那他们水家恐怕就要被逼的流落街头! 水镜尘看着容湛云淡风轻的容颜,再看看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苏流熙,眼中忽然划过一丝阴狠! 大殿之内,水镜尘的声音清晰传遍每一个角落-- “齐太子果然好胸怀!这代兄求亲可真是让人感动!就是不知为何面对玉城公主如此佳人,太子殿下竟然没有想过娶为自己的妻子?” 话音一落,大殿一片寂静。这其实是所有人都想问的,眼下有人问出来,他们也乐的一听。 容湛姿态磊落,神情从容,平静说道:“本宫与公主只是朋友之义,本宫很欣赏公主才貌,却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况且我早知大皇兄对公主倾心,怎么会对自己的皇嫂产生非分之想?水家少主今日几番挑拨本宫和大皇兄以及公主的关系,究竟是何用意?” 众人听了,看着容湛神情自然,眼神平静,不由被他淡定从容的气质所感染,转念一想,也是!虽说玉城公主是难得的美人,可也不一定所有人都想娶她,更何况,还是自己兄长喜欢的女子? 水镜尘却是不为所动,看了看难掩落寞却闭口不言的澹台涵玉,心中怜惜又愤怒,冷笑一声,直直看向容湛,大声说道: “哦?恐怕不是如此吧?容湛,你可敢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当着这天下权贵的面,亲口说出你为什么不愿娶玉城公主的真正原因?” 他的语调带着一丝阴狠,还有一丝将要置敌人于死地的快意,在众人都惊诧的看过来,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的时候,突然伸出右手,直直的指向坐在容湛身后的苏流熙,一字一句咬牙问道: “容湛,你可敢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堂堂东齐太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坐在你身后的--云熙!” 哗--器具被打翻的声音。 嘶--无声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咔--苏流熙吃饭吃到竹笋的声音。 呵--容湛瞥了一眼苏流熙无声而笑的声音。 众人惊呆,瞠目结舌! 澹台涵玉眼中划过诡谲的光,只是看向容湛时,仍然是娇弱落寞外加不敢置信的神情。 澹台明亦是满脸震惊的看着容湛。 朔林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了苏流熙一眼。 沈墨青则是不动声色。 所有人都震惊的不能言语--这是什么情况? 水家少主居然指控东齐太子容湛喜欢男人! 这是真的吗?还是造谣? 可是好像水家刚刚入世,和东齐也没什么恩怨啊?话说回来,这个云熙能够以区区都尉身份坐在容湛身后,这本身就很蹊跷不是吗? 但是容湛和那个云熙的脸色都那么平静,看着一点也不像被人拆穿的神情啊 众人只觉得现在情况实在是太纷乱了,怎么看怎么迷糊! 水镜尘却是兀自说道:“区区一个都尉,居然能够让堂堂东齐太子只身闯进我水灵泉谷只为救其性命!可见太子殿下,你这可是动了真情啊!” 众人再次惊呆。 这、这是真的? 东齐的官员来不及吃惊,听到水镜尘的话下意识就要反驳:“水家少主可不要血口喷人!云都尉是我翼字营的后起之秀,也是太子殿下亲自栽培提拔的人才。别说是云都尉,就算是我翼字营任何一个普通的将领,太子殿下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水家少主莫要拿个鸡毛当令箭,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水镜尘神色不屑而讥讽,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容湛和苏流熙,慢悠悠说道:“是吗?那不知,是否任何一个将领受伤,你们太子殿下都会亲自把人抱下山?亲自上药?亲自小心侍奉呢?” “你胡说!”东齐这边立刻有人气氛大骂,“水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你可要讲究证据!” 水镜尘不退分毫,立刻冷笑:“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呢?!也是,这样的丑闻,换做谁都得遮着盖着吧!你要证据?好!我水氏一族四百余人,皆可作证!若有一人撒谎,我水氏一族将永不入世!” “你!”东齐的官员突然词穷,身为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能够下这样的誓,可见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是真的了 水镜尘见无人出声,语气更加讥讽:“怎么?无话可说了?” 殿上众人颤颤巍巍的偷偷看向容湛,却见容湛忽然一笑。 他本来雍容雅致,眉目清隽,这一笑,似是春日明媚阳光映碎薄冰拥抱出芽的嫩枝,似是暗夜之中忽然绽放重重光彩,让人目眩神迷。 “看来水少主今日是一定要本宫按着你的意思来了?可惜”容湛忽然敛了笑意,眉梢透露出一股料峭孤冷,让人心中生畏,“可惜,本宫向来不愿跟无聊之辈纠缠。” 众人见容湛态度如此坦荡磊落,话语又如此昂扬,不由又开始倾斜 水镜尘胸口一堵,总是这样,容湛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似乎都是最有理的那一个!他一开口,似乎就能让所有人站在他那一边!拥护他!崇敬他! 像是天生的王者! 可惜,他最讨厌最愤恨的,就是这一点! 对付容湛不行,没关系,还有一个! 水镜尘忽然看着苏流熙,冷哼:“云都尉,你可敢问心无愧的说,你与容湛之间,半点私情都没有吗?你敢说,你和容湛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吗?你敢说吗?” 苏流熙皱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杯,任何人耳边老有苍蝇叫唤,再好的胃口都被恶心的一干二净了。 她冷寂的目光看向水镜尘,现在再看,哪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清澈通透?他的面容因为愤怒和兴奋而微微扭曲,看起来真是难看极了。 “我”苏流熙刚刚开口,就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像是银瓶乍破-- “哪个不长眼的,敢说我云熙的不是?找死吗?!” 众人再次一惊,纷纷抬头看向门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一般,迅速过来。 等到那人飞速闯进来,众人才发现这人竟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奇怪的少女。 一身鲜艳浓烈的火红色衣裙,随着她的大步走来晃动着,坠下的流苏看起来为她增添了几分娇俏,她的肤色白皙,一双灵动的棕色双眸像是天上最亮的星星,秀挺的鼻梁,嫣红的唇色,神色之中全然的灵气,带着难言的动人意味。 然而这样一个娇俏的少女,腰间居然挂着一把大弯刀。不过那弯刀似是与她本来就是一体,看起来并不会觉得突兀,反而趁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无比和谐。 她一进来,先是看到苏流熙,冲着她灿烂的一笑,紧接着就锁定了水镜尘,无比嫌弃的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说云熙的不是?是觉得活腻味了--找死吗?嗯?!” 水镜尘被这样一个娇俏的少女骂了,反应过来之后,看着她回击道:“你又是什么人?这龙云殿居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吗?” 苏流熙忽然说道:“水镜尘,你可不要祸从口出。其其格,过来。” 其其格?谁?哪个家族的? 众人纷纷猜测,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哪一个世家有这样一个名字的少女。 水镜尘面露不屑:“哼,装腔作势!” 其其格看着苏流熙,愤然说道:“云熙,这个人刚刚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我不过去!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万万不能惹!” 苏流熙扶额:“我只是让你过来,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眼。” 噗嗤--有人没忍住笑了赶紧躲了起来。 其其格这才笑起来,解气的看了水镜尘一眼,大声道:“原来如此啊!那好,我就不看‘不干净的东西’了!”说完朝着苏流熙大步走去。 水镜尘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澹台明忽然看向容湛,冷淡开口:“齐太子,这龙云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容湛不甚在意的笑笑,比起澹台明的不满,他更在意的是其其格坐在了阿熙的旁边 苏流熙终于忍不住心中暗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不还是都进来了!? 澹台明的话还没说出完,忽然听到外面通传声-- “北帐王庭公主其其格携奇格力七十二部落第一勇士阿木尔到--” 什么?北帐王庭公主? 隔了十万八千里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等等! 刚刚那个少女云熙怎么称呼的? 不就是--其其格! 正在众人神经快要错乱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迈着坚实有力的步伐,朝着殿中走来。 阿木尔在众多好奇兴奋迷茫的目光下走到正中,右手放在前胸,行了一个王庭的参拜礼,声音低沉有力: “奇格力草原第一勇士阿木尔,代表我北帐王庭王上向朝夏陛下表达最诚挚的问候。” 今日阿木尔专门换上了代表身份的骑装,双腕和脚踝的位置都紧紧束着,腰间陪着一把匕首,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脖子上则挂着由他成年后亲自射杀的狼牙制作的坠饰。 这是最正式的衣服,也代表了他们无可争议的身份。 澹台明纵然做了半辈子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北帐王庭的人,不过传言倒是听过不少,看到阿木尔,心中明白那个少女应是草原明珠,王庭唯一的公主无疑。 澹台明迅速反应过来,脸上挂起微笑,可是转变太快,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来人--看座!” “谢陛下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阿木尔脸色肃然,让人觉得分外有压力,“刚刚我好像听见谁说,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既然我北帐王庭公主都不能进,那我自然更不能进。” 澹台明只得装傻充愣:“哈哈都是玩笑话!阿木尔勇士不必当真!你看其其格公主也早就坐下了,还是请坐吧!” 阿木尔径直朝着其其格的方向走去,留下众人一脸尴尬。 很多人偷偷看了看水镜尘,说人家不能进,结果人家是公主! 水镜尘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堵塞来形容,他现在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一般。 苏流熙开口问:“其其格,你怎么来了?” 其其格的轻轻扬眉,双眼格外明亮:“我说过要跟着你的啊!结果你看,果然有人欺负你!幸好我来的及时!” 说道这个,又想起和水镜尘的帐还没有算完,其其格扭头,高声问道:“喂!你!诬陷云熙还不道歉!” 水镜尘脑子一乱,脱口而出:“他们断袖还有理了?” 其其格奇怪的看着他,跟看一个傻子一样: “云熙和我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断袖?” 众人再次惊呆。 澹台涵玉朝着这边看来,意味不明。 朔林毫不在意。 沈墨青不动声色。 容湛瞥了苏流熙一眼,眼角眉梢都荡起让人迷醉的气韵来,眼中却越加深邃不可捉摸。 其其格忽然感觉背脊一凉。 苏流熙“啪”的把酒杯放下,所有人都看过来-- 二月终于成功撸出来了一次万更唉呀妈呀累成狗啊求安慰呜呜呜求撒花呜呜呜表现良好考虑下一次万更哦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八章 玉佩 章节名:第七十八章 玉佩 “水少主,你这么口无遮拦满口胡言颠倒是非往在下身上泼脏水恨不得我和太子殿下都永世不得超生遭受万人唾骂,你这么厉害,水家人都知道吗?” 苏流熙平时是不怎么爱说话,不过若是有人以为是她好欺负,不好意思,拜托您回炉重造。 今日这水镜尘从他们一进来就不停的挑事,她要是还缩着不说话,不反击,那那些曾经死在她手里的人估计都会觉得憋屈丢脸! 水镜尘被这一句话噎的脸色一僵,张口就要反驳。 苏流熙不耐烦的说道:“就算你不烦我都烦了,怎么别人娶不娶老婆你也要管?你要是觉得玉城公主天下无双干脆自己娶了好了,何必拉上我们?” 此话一出,就连容湛都忍不住想笑。 很多人都在极力忍耐着,低着头,肩膀却在抖动。 澹台涵玉的脸霎时间有些白,看了看众人,似是有些羞愧,又似极为委屈,眼圈迅速红了起来。 “这、这公子玉儿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竟让公子出言如此?玉儿再怎样也不过是闺中女儿,婚嫁之事怎好拿来玩笑?” 澹台涵玉柔柔弱弱的说出此话,虽然好像很是伤心,但是偏偏每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殿内很多人顿时对苏流熙暗生不满,不过碍于容湛还在那里,无论如何是不敢当面指责苏流熙的,只好一个个拿同情安慰的眼光看澹台涵玉。 水镜尘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话道:“玉城公主话说的不错!你们自己做的龌龊事被揭发出来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扯上毫不相干的人!玉城公主品行高洁,怎容你在此侮辱!?” 其其格早就看不过去这个装腔作势的人,立刻狠狠拍桌而起,冲着水镜尘大骂: “你是个白痴啊!云熙刚刚说什么了?‘他’哪一句‘侮辱’了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了?倒是你!之前骂云熙的事情还没完呢!快点给云熙跪下磕头认错!” 水镜尘也完全不顾形象,自小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的他,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还跪下磕头认错? 做梦! 水镜尘不屑冷笑:“哼!玉城公主身份高贵,岂是这样卑贱出身的人说得的?” 其其格也学着一声冷笑,双臂环抱,姿态蔑视:“哼!一个公主而已!本公主都还没说你冒犯本公主呢,你倒是有时间替别人伸张正义了!” “砰!”的一声,其其格忽然解下腰间的弯刀,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扭头冲着阿木尔扬扬头,说道:“阿木尔,告诉他,这是什么?” 阿木尔神色立刻恭敬,直起身子,面色肃然崇敬:“回公主,这是王庭的斩月弯刀,是王位身份的象征!有它在手,随时可调动王庭十万将士赴汤蹈火!” 众人哗然-- 看不出来这个娇俏水灵的女子,竟然凭借着这一把弯刀就可以随便调动十万军队!这可不是公主的名号可比的! 这可是实打实的军权! 很多人原本不以为意的目光瞬间变了,看苏流熙的目光也越发复杂。 这个少年,前有东齐太子强势撑腰,后有北帐王庭公主决绝相护,纵然他真的只是一个都尉,也绝对不能小看了! 谁知道以后会是谁的天下!这个少年,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水镜尘被阿木尔的话震惊了,纵然他再自大,也知道自己水氏一族是不可能和军队抗衡的,当下脸色憋得猪肝色一般,眼中神色却是越发怨毒。 澹台涵玉忽然受惊一般,连忙起身,泫然欲泣的说道:“水少主,其其格公主,你们都不要吵了。是玉儿的错,玉儿这就和湛哥哥和云都尉道歉。” 说着,就要走到容湛那边去。 “不要!” “不要!” “别。” 三个声音瞬间同时响起,澹台涵玉一怔。 这三声,分别是澹台明、水镜尘,和容湛喊的。 澹台明喊了一句,看着自己女儿这幅神态,似乎是伤透了心,可是还要委屈自己去向容湛道歉,心头不由一把怒火烧起。 容湛,你未免欺人太甚! 玉儿倾心于你,你居然还要代替别人来求亲,玉儿被你带的人出言侮辱,你居然也没有任何表示!这样的人,玉儿,你还要嫁吗? 水镜尘喊出来完全是出于对于澹台涵玉的怜惜,看着这样一个娇弱女子被这样“欺负”,水家少主虽然之前受了不少火,但是仍然不屈不挠的出声了。 脸上还带着标准的贵族表情,只是和其其格争吵,现在还残留着一丝扭曲。 澹台涵玉感激的看了一眼正在朝这边看的水镜尘,心中却是恼怒,蠢货! 然而水镜尘好似接受了澹台涵玉的感激一般,笑着点点头。似乎在说,小事而已。 澹台涵玉终于看不下去,转过头去。 敷衍了水镜尘,澹台涵玉还是看向了容湛,刚刚她听得分明,最后一声可是湛哥哥的声音。 她的心间又泛起微甜的波澜,湛哥哥也看不下去了?他不让她道歉,是不是说明,他心中那个,还是有她的? 最起码,也有一丝怜惜吧? “湛哥哥,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道歉? 是怕她受委屈? 澹台涵玉泪光盈盈的看着容湛,轻轻出声,带着微不可查的希冀。 其其格也生气,张扬着一身烈火般的裙子,仰着脸看了一眼容湛,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容湛,所以只敢凑在苏流熙耳边小声说道:“云熙,他怎么好像在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苏流熙侧身把弯刀给她系好,低声道:“别管那些闲事。把你的东西都收好。” 其其格笑的灿烂:“我知道啦!” 容湛不动声色的看着,眼里早就暗沉一片,阿熙和其其格好像真的关系很好? 嗯? 没关系,容湛不再看这两个人,阿熙必然是他的。 他微微笑起来,看着澹台涵玉,漫声说道: “公主,本宫不是不让你道歉,而是,不能在别人随便给阿熙戴了帽子之后,就草率的接受你的道歉。” 他微微敛目,眼中划过幽光,继续说道: “毕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道歉,未免也太草率,而且,没有诚意呢。” 澹台涵玉脸色这回是真的煞白了。 整个大殿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东齐的官员已经想要直接昏厥,不想再面对眼前的场景。 太子殿下!您能不能注意点!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好歹人家一个弱女子,您何至于如此啊!现在怎么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就差没有直接说我不是不让你道歉而是你必须先承认了我们没错然后道歉我们才接受啊! 更多的官员则是暗暗后悔自己好死不死的要来! 亲眼看见公主被这样折辱,陛下会不会杀人灭口? 澹台涵玉就那样听着容湛的话,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才明白什么意思。今天容湛说的话,她好像总是反应不过来。 或许是,她从未料想过容湛会这样跟她说话,如此决绝,如此无情。 她忽然也笑了一下。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澹台涵玉眼中尚且带着泪花,可是神情已经变得坚定。 她忽然轻声说道:“湛哥哥,你若是不喜玉儿,大可说出来,何必要这样讽刺?” 她的神情有些迷惘,还有些怀念,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玉儿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象着和你重逢的那一日会是什么场景,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玉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对玉儿如此决绝,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容湛,似乎想要问一问为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开口道:“宁姑姑。” 宁姑姑今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眼看着澹台涵玉受这么多的委屈,早就红了眼眶,听见澹台涵玉在叫她,连忙擦擦眼睛,走上前去:“公主?” 澹台涵玉声音低柔:“你去朝霞殿,把我的檀木盒子取来。” 宁姑姑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劝她,看见她的脸色,却什么也没说,低低应了就去取盒子。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澹台涵玉却没再说话。 于是整个大殿再次安静。 其实也不安静,其其格一直凑在苏流熙耳边小声说着话,嫌弃这里的酒没有王庭的烈,嫌弃这里的饭没有王庭的香,还嫌弃这里的女子没有王庭的讨人喜欢。 她时不时的瞥一眼静静坐在那里的澹台涵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苏流熙也不在意,就那样不出声的听着,其其格也不在意,独自说的欢畅。 阿木尔坐在其其格的身后,看着她灵彩飞扬的模样,眼中划过疼惜,心中却是涩然。不过这些情绪总是被他控制的很好,看起来一直是那个威武健硕的草原第一勇士。 再往后的官员都是一脸苦色,却不敢说话。 整个大殿就是如此诡异。 没过多久,宁姑姑就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回来了,澹台涵玉接过,再次站起身来。 那个檀木盒子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但是上面隐约可见繁复的雕刻,做工精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之间澹台涵玉捧着那个盒子,直直看着容湛,声音轻柔,却像是惊雷一般炸响在整个龙云殿-- “湛哥哥,当年你即将离开朝夏的时候,曾经给玉儿留下一枚玉佩,并且对玉儿说过,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这枚玉佩的主人会再来,把玉儿带走。如今,你来了,却不是为了带走玉儿。玉儿不知是哪里做错,但是既然湛哥哥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玉儿也就把玉佩还你。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玉儿就当,从来不记得你,也从来没拥有过这枚玉佩。” 说到最后,已是难掩悲伤,眼泪就那样悬在睫毛上,让人看了分外不忍。 哗-- 这回连澹台明都震惊不已。他猛的看向澹台涵玉,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又看向了容湛,愤怒指责之色随时都要迸发!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得身心俱颤! 这又是什么情况? 澹台涵玉居然拿出了早年容湛亲手所赠的玉佩! 玉,乃是定情之物啊! 这么说来,澹台涵玉并非是一厢情愿,而是两人本来两情相悦,但是容湛后来情变,不再承认当年事,抛弃了澹台涵玉? 情势急转而下,有的脑子不够使的,已经不知道该是同情澹台涵玉一片痴心错付,还是应该声讨容湛不守诺言自毁名声! 其其格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看泫然欲泣却强自坚强的澹台涵玉,再看看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容湛,脱口就问苏流熙:“云熙,原来他们俩早就私定终身了!?” 其其格来中原不久,但是以前听故事里讲的,也知道送玉佩就有定情之意,下意识就问苏流熙。 苏流熙右手握着酒杯,神色无波。 容湛的表情在摇晃的烛影下有些看不清,只是一双眼眸更加深不可测。 “咔”,盒子被打开,露出一角。 澹台涵玉拿起那个玉佩,朝着容湛伸出手-- “玉佩在此,还给你。” 她的脚步没动,分明是要容湛自己去拿。 满堂亮光下,人们只看到澹台涵玉手中拿着一块色泽温润质地极佳的圆形青白玉佩,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是一个凤凰的图案,上面还穿着一个络子,是红色的,只是好像时间久了,也好像是被人太多次的摩挲,几个骨节都有些磨损,显得有些旧了。 证据确凿! 容湛居然真的曾经和澹台涵玉送玉定情! 现在容湛却置身事外,为自己的兄长前来提亲! 这样的行径,实在过分! 很多女子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想不到气质容华如此倾城的东齐太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水镜尘终于解气的笑了,眼中闪烁着快意: “哈哈,今日可真是看了一番好戏!想不到,堂堂东齐太子居然干得出这等事来!先是送人玉佩,转眼却又不认旧账,还称是为自己兄长求亲,糟蹋玉城公主几年苦苦相待之情!此等行径,纵使贵为太子,也万分不该!” 水镜尘不再看容湛,似乎再看他一眼就会脏了眼睛,只是看着站在那里的澹台涵玉,叹了口气,劝道:“公主,你本是天下最高贵美好的女子,何必为了这样薄情寡义之人伤心?到头来一切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你肯定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澹台涵玉笑了一下,神色悲伤:“纵然他有千般不对,我却是万万不可能说他的不是的。无论如何,既然湛哥哥已经做出选择,玉儿也绝不会死缠烂打。” 她看着容湛,右手仍然保持伸出的姿势:“湛哥哥,这玉,你还是拿回去吧。” 澹台明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女儿这般委曲求全,容湛也没有丝毫表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让玉儿再这样被人欺负! “容湛,我朝夏虽然国力远不如东齐,但是我朝夏的公主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负的!”澹台明脸色被气得有些发红,强忍着没有立刻把人赶出去,但是语气也实在好不到哪里,“看今日这情况,恐怕玉儿是万不可能嫁入东齐了。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这样的‘深情厚谊’,我朝夏要不起!” 很多朝夏的官员也都面色不满,有的还十分愤慨。毕竟自己视为珠玉的玉城公主居然被人如此羞辱欺骗辜负 这不是在羞辱他们整个朝夏吗?! “想不到东齐太子居然是这种人啊!我以前真的看错他了!” “没错!看着长得这么俊美,谁知竟也是个薄情的!” “就是可怜咱们公主啊” “哼,东齐这样仗势欺人,早晚自食恶果!” “” 各种议论声逐渐响起,各色目光也逐渐看过去。 鄙视的,惊讶的,痛苦的,愤怒的 东齐的官员已经快承受不住,纷纷看向容湛。 太子殿下,您到是说句话啊!好像看起来是您的错,您就认个错吧! 有的人看容湛不说话,以为他心虚,当即胆子大了起来,议论声也越发大了,有的更是开始说难听话。 水镜尘瞧着容湛,他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半明半暗,看不清晰。 水镜尘终于畅快,看着仍然举着玉佩的澹台涵玉,又是怜惜又是愤恨:“公主,您大可不必伤心。这样薄情的男人,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反而是好事。更何况,他喜欢的是个男人!背地里不知” 水镜尘一声嗤笑,话没说完,只是这要表达的意思众人都已经知道。 澹台涵玉不为所动,只是固执的看着容湛,手臂已经酸疼,但是她仍然坚持着那个动作--她要他亲自来拿! 来看看当年的承诺是如何被他毁掉的! 来看看他有没有心! 她站在那里,姿态高傲而决绝。 大殿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澹台涵玉的执着,渐渐地,大殿中又变得安静,隐隐涌动着一股紧绷的气流。 所有人都看向容湛,看他会如何做。 苏流熙却只是神色平静,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容湛的手上。 依然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啊 她的思绪忽然有些飘远,眼神也有些放空,但是随即她还是清楚的听到容湛的声音,低沉而悦耳,还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凛然高贵: “澹台涵玉。这玉佩是本宫送你的不错。可是,本宫并未说过,这是本宫的玉佩。” 他的声音像是暗夜之中响起的玉石相击,回荡在整个大殿。 所有人惊讶之极的看着容湛,只听那个雍容雅致,濯然清贵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无可比拟的霸气,继续说道: “那枚玉佩,正面是浴火凤凰,背面刻有几个小字,是‘有凤于飞,天昌永存’。这枚玉佩,是当年父皇赠与当今皇后的,后来,又转赠给大皇兄。” “所以,那其实是本宫大皇兄的玉佩。” 听到这句话,澹台涵玉忽然腿软的踉跄了一下,脸色异常苍白。那苍白中,又隐约透出一股诡异的潮红。 “大皇兄对公主倾心已久,当年让我转送此玉佩,也是不愿惊吓到公主,想不到造成一场误会。” 容湛笑笑,带着三分凉意,清淡的声音却好像比这夜晚的风还要飘渺。 “让公主错付真心,是本宫的错,但是,本宫确实不能迎娶公主。” 然而在众人心中不啻于一记重雷! 整个大殿中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很多人默默低头,不再去看场中站着的澹台涵玉。 那道刚刚还无比高贵决绝的身影,此时只剩下孤寂。 她一个人,身形纤弱,被容湛的话打击的体无完肤。 沈墨青远远看着,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还是太心急了。这样的人,虽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但是偏偏选择去对付容湛,岂不是自己找死?容湛那样的人,冷心绝情,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评论和如此漏洞百出的逼迫就按着你的想法来? 朔林嘴角嘲讽,心眼儿耍的不错,可惜,没考虑周全就贸然出手,死的这么惨也不奇怪。 澹台涵玉低着头,眼中划过阴狠诡谲的暗色,百密一疏,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上面出了疏漏! 她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愧疚,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她语声哽咽,轻声开口:“对、对不起,玉儿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对不起当年湛哥哥给了玉儿这玉佩,玉儿也没有多想,谁知竟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神色虽然愧疚,然而整体透露出的主题就是-- 我很委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很多人看着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闹到这一步,也确实不知该说是谁对谁错。 只能说,是一场阴差阳错吧! 其其格满是不耐烦,看着澹台涵玉要哭不哭的,终于再次拍桌而起-- “我说你有完没完!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发现人家对你没意思还要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玉佩来,结果闹半天还是你自己没搞清楚闹了误会。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你在那里说啊说啊,发现自己丢人了就要哭不哭的!你到底要不要哭!?” 其其格这话响亮的嗓门一亮,直接震撼了所有人。 澹台涵玉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直接开口骂的,一时愣怔。 这时,忽然一道白影闪过,众人眼前一花,就见苏流熙怀中多了一个圆滚滚的白色 小兽? 苏流熙把小白提起来,盯着它波光潋滟的小眼睛,低声问道:“你喝酒了?” 尾音上扬,小白立刻全身一抖,回过神来,两只前爪松开。 “嗒”,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苏流熙低头一看,却是当年苏的印章,她把这些东西都收的好好的,小白可能不小心翻出来了。 她身手就要去拾--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风一样过来,想要去拿那个印章-- 苏流熙眼光一厉,一把抄在手中,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本来打算万更,但是临时开会而且明天考试呜呜呜求安慰虎摸群么么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七十九章 女子 章节名:第七十九章 女子 “国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苏流熙把印章攥在手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站在身前的朔林,缓缓说道。 朔林毫无感情的狭长眸子死死的盯着印章,然后看向苏流熙,沉默了片刻之后,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有点诡异的兴奋,又像是终于找到猎物的猎手。 他一身黑袍曳地,挺拔的身躯站在苏流熙面前,宫灯照在他的身上,在苏流熙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莫名的森然。 “云熙呵名震四方的年轻将领,天下士卒的后起之秀可让东齐太子为你撑腰,引得北帐王庭的公主为你倾心真是好手段。” 苏流熙看着朔林,心中莫名一跳,面色却是不变,说道:“国师大人究竟想要说什么?” 朔林笑意依然,却透露出一股诡谲,看着苏流熙,一字一句道: “看起来这几年你过得不错,你自己是否在为自己将天下人都玩弄于掌中而窃喜呢?嗯?云熙?” “哦不,”朔林奇异的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容湛,轻声说道,“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苏流熙苏大小姐?” 苏流熙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容湛的脸色就霎时间就像是完美的面具,终于露出一丝裂痕。他猛的扭过头,看向苏流熙! 同一时刻,同样震惊的还有--沈墨青!他手中的杯子因为这太过震惊的控诉而掉在地上,“哐”的一声,敲醒了所有被惊得脑海空白的众人。 其其格也震惊的看向苏流熙。 什、什么?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苏大小姐? 大小姐? 女的!? 当即有部分官员表示今日这场波澜起伏的宴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但是场面异常的寂静。 苏流熙在所有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脸色无波,直直看着朔林,说道:“国师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朔林却并不在意苏流熙的否认,瞥了一眼被苏流熙攥在手中的印章,毫无温度的笑了笑,慢悠悠道:“不承认?” 苏流熙淡定道:“我只是不接受任何人没有证据的指证。” 她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沉凝冷静,然而容湛却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眼中划过深沉的暗光,随即微微低下头,看不见神情。 朔林的声音像是缠绕而生的枝蔓,一点点的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他忽然开口: “苏流熙,你手中这块印章,是当年我给你父亲苏的,那个蠢货,做错了事,居然还妄想着背叛,不知死活。后来被揭发抄家,死的倒是痛快。” 苏流熙握着印章的手微微用力,感觉到硌手的纹路,那是印章的雕纹。 朔林神情懒散,径自说道:“他当年犯下的错,足矣他死一万次,一刀了事,也算便宜了他。好在,还有整个将军府陪葬只是不知,身为当年镇西将军府大小姐的你,又是怎么活下来,并且改头换面,成了云熙的?不知,你可愿为我解答一二?” 苏流熙声音冷而静:“国师大人想象力不错。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很多人缓过来,看看神色散漫而确定的朔林,再看看面色无波声线沉凝的苏流熙,简直不知道该信哪个。 虽然国师大人的话很不可思议,但是若是没有证据,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那个叫云熙的少年,虽然容颜精致,但是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眉宇之间隐约英气,怎么看也绝对不会是女子啊?!更何况,传言这位,可是曾经单骑杀出青州三千精锐包围圈的猛将!在翼字营声望绝佳!能有如此作为的,怎么会是女子? 朔林见苏流熙不承认,当下也不恼,只是问道:“苏流熙,庐山云雾茶的味道可还记得?” 庐山云雾茶--林褚之最爱喝的茶! 苏流熙猛的看向朔林!眼中一闪而过凌厉之极的杀意! 别人不知朔林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却见苏流熙神色立变! “他在哪儿?!”苏流熙这话问的短而有力,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 众人一懵,这是怎么了? 朔林笑答:“当然在他该呆的地方。一开始有些固执,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到后来” 朔林眼中划过诡异的色泽,散漫说道:“后来,他不肯说,我就只好割了他的舌头” 苏流熙立刻飞身而起,银光一闪,匕首狠狠刺出! 朔林早有准备,立刻接下! 二人就这样在大殿之中交起手来! 苏流熙浑身散发出极致冰寒的杀意,一招一式全部以命相博,一旋一踢全部都要将朔林置于死地! 朔林一和她交上手就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很多手段前所未见,不过对于从野兽之中厮杀出生路的朔林来说,这样的打斗才有意思些! 朔林和苏流熙在某一个方面其实很像,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执拗,很多时候会耗死敌人! 于是这两人就这样纠缠的打起来。 澹台明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叫停。这好好的给玉儿寻驸马的宴会,怎么转眼间就打打杀杀起来! 澹台涵玉则是逐渐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苏流熙一脚斜飞而起,狠狠对上朔林踢过来的腿,随后腰身一扭,正要横切一刀甩向朔林,忽然不经意瞥见容湛看过来的眼神。 深沉,冷寂,陌生。 苏流熙忽然心中微微一颤,手中的匕首就晚了那么一刹那,角度也错开了那么一点。 高手之间的对决,一丝丝的误差都会决定胜负! 朔林忽然一手挥出,几道银光划过,分别冲着苏流熙身上几处命害而去-- 苏流熙反应不及,只好强势扭转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狠狠弯下腰然后侧滑脚步旋过身去,虽然躲过了大部分的暗器,但是还是有一个擦过头顶险险而过-- 忽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都没有了流动。 --苏流熙的头发,散开了。 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乌黑亮丽的头发,如同沁在月光里一般,散发着不可多得的温柔和宁和,而那个本消瘦单薄的身影,突然就多了一分纤弱,她冷清疏离的神情被这柔和的光线映照,看起来仍然高不可攀,然而仿佛从天山之巅流下的黑发,却让多了一点妩媚,让人格外心动。 这样矛盾的,英气而妩媚的,冷清而干净的,摄人心魄的瑰丽。 容湛眼眸顿时流光暗藏,沈墨青则是神色一动,澹台涵玉眼中闪过怨毒。 她原本容貌就完美精致,现在头发散开,模糊的光影让众人看淡了她的简单的易容,这突然出现的倾城容色,让众人纷纷看呆了去。 朔林刚准备出手,忽然,一道暗红的色彩划过--沈墨青加入了战局! 容湛看到沈墨青冲上去,默默收回了手,藏在宽大华丽的袖中。 跟着沈墨青的官员们急忙呼喊:“陛下危险!快回来!” 可惜沈墨青权当没听见,一出手就是对朔林的杀招! 苏流熙趁机退出一步,和沈墨青错身而过,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沈墨青推出一掌,挡开朔林的攻击,头也不回的说道:“帮你。” 朔林的对手当即换成了沈墨青。 东齐的官员小声问道:“殿下,咱们不去帮帮云云都尉?” 虽然现在情况很可能云都尉是苏都尉,还是女都尉,但是好歹也是翼字营的人,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这一路上可是没少照顾这位,虽说殿下没有开口,但是有眼力见的,立刻就问出了这一句。 容湛看着沈墨青和朔林缠斗的身影,再看看苏流熙眼神放在沈墨青的身上,心头忽然生燥。 沉默不语。 其其格也沉默不语。 阿木尔惊诧过后,就一直暗中注意着其其格,也沉默不语。 还有人不怕死的劝道:“殿下,您再不出手,这都要打完了。” 容湛忽然回头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所有人立刻噤声。 殿下好像心情很不好呢。 朔林目标是苏流熙,可不是沈墨青,一个对掌之后,朔林退后一步,看着沈墨青,缓缓说道:“明帝,我西燕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您可不要意气用事,将来后悔。” 沈墨青并不理会他,见好就收,立刻走到苏流熙身边,原本寒如冰封的双眸忽然化开涟漪,一双桃花眼终于潋滟生波,他看着苏流熙,仔仔细细的看着,似乎在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在灵泉谷中认出她来!又似乎要把这几年的都补回来。 还好,还好,她好好的,一切都来得及 苏流熙也看着沈墨青,心中奇怪,清淡开口:“你为什么帮我?明帝的恩泽在下可受不起。” 沈墨青看着她一双冥冥冷冷的眸子,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硬是自己死扛,什么都不愿让别人帮忙的小女孩,心中忽然熨帖。 死寂的冰面像是破开,温暖的风吹开所有固执冷硬的枯枝,温热的,欣喜的,难以压抑的。 “有伤到吗?” 苏流熙知道身份是骗不过这人的,干脆说道:“没有。” 她没有问他过的怎么样,因为他知道一定是不好的,正如他没有问她一样。 两人虽然对话简单,但是这份熟稔谁都看出来了。 沈墨青看苏流熙的头发散着,当下就帮苏流熙捡起掉在地上的束冠,递给她。 忽然又有一双手伸到苏流熙面前,同时响起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 “阿熙,把头发挽起来。” 容湛。 他的手上也放着一枚束冠,是成色极好的玉。 是他的束冠。 苏流熙的眼前,有了两个束冠。 对不起啊各位亲,今天二月考完试赶了一天的车回家,结果大姨妈又闹起来,二月已经瘫倒在床恨不得拦腰自斩了呜呜呜今天只能先更这么多了呜呜呜那啥,过节的时候万更补偿好吗?嘤嘤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章 选择 章节名:第八十章 选择 华丽辉煌的龙云殿内,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哦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少女,背脊挺直,站在那里,她的身前,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手上拿着她的束冠的沈墨青,因为被暗器击中,银制的束冠上面有些微微的瑕痕,但是沈墨青的神情十分自然,妖孽般的容颜上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看着苏流熙。 而在她的右前方,是同样捧着束冠的容湛。 他把自己的束冠解下,捧在手中,递给了苏流熙。 他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就那样随意的散着,完全不顾及这样的场合,这样子有多么失礼,他取下自己的玉色束冠,没有犹豫,就这样给了苏流熙。 他的容颜本就清隽绝伦,此时墨发倾洒,有几缕还顺着清风轻轻摇晃,遮住他一双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神。 沈墨青瞥了一眼容湛,不甚在意的说道:“齐太子何必多此一举?她只是束冠掉了,现在就在朕手中,何必劳烦太子殿下取下自己的束冠?” 容湛嘴角轻勾,语气却是带着三分冷意:“不劳明帝操心,阿熙是本太子的人,她的事自然有本太子解决。更何况,就算是她的束冠,已经破损了,自然不能再要。” 沈墨青不甘示弱,语调凉凉:“她用惯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不管有无破损,终究是她的。” 容湛微微笑起来:“不过是一个束冠,明帝怎的扯出这许多来?” 沈墨青也笑了:“是朕的不是,多年未见,甚是思念,一时话多了些。太子见谅。” 容湛姿态不变,温雅从容:“是吗。阿熙,那你可要抽时间和明帝好好聊聊,毕竟今日这宴会结束了,咱们还是要回去的。再见面就不知要到何时了。不过倒是欢迎明帝有时间来做客,我们必定好好招待。” 沈墨青清淡反击:“太子,恐怕她的去留,不是你能决定的。” 容湛从容笑笑,眼神深邃。 画面像是静止了,两只手,两只束冠,两个男人-- 所有人不知为何,感觉到殿上的空气微微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苏流熙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微微蹙起了眉。 她虽然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但是本能的觉得眼下这种情况太过诡异。 于是,苏流熙脚步微动-- 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要谁的? 容湛和沈墨青神色无波,只是各自呼吸都清浅了一些-- 苏流熙向前一步-- “其其格,把你的簪子借我一支。” 说罢,几步走到其其格身前,也不待其其格反应过来,伸手取了其其格头上的一只普通的玉簪,和其其格的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苏流熙定定看了一秒钟,随后转身看向众人。 其其格在她身后,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不起。 其其格心中顿时一空,愣愣的看着苏流熙。阿木尔不动声色的看紧了一分。 苏流熙转身,看着满殿看着她的人,容湛和沈墨青都深不可测,朔林眼神冰冷,微带嘲讽,还有很多人,惊讶的,鄙夷的,羡慕的,感慨的,都在看着她。 苏流熙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挽起长发,右手翻转,很快就挽了一个最简单的髻,然后,轻轻将簪子插进如云的发鬓。 她没有说话,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容湛霎时间眼中飞火流光--“他”真的是“她”! 苏流熙看向朔林,冷凝开口: “我是苏流熙。” 众人哗然-- 居然真的是女子!还是曾经在大庆一手遮天的沈之女! 她欺骗了天下人! 这真的是今天晚宴上最为劲爆的消息! 英勇无敌,战斗能力超强,声名逐渐显赫的翼字营云熙,原来竟是苏流熙! 议论声瞬间起来。 “她居然是个女子!” “竟然隐瞒了天下人这么久!?” “她是怎么做到的?” 澹台涵玉瞳孔骤然一缩!看向苏流熙的眼光也闪过一丝狠毒。 水镜尘此时心中简直是惊喜之极--居然是个女子!这可真是自己走上绝路! 当下开口骂道:“没想到声名显赫的云熙云都尉居然是个女子!哈哈,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齐太子对你如此照顾了,想来暗中不知用了何等龌龊方法” 话还没说完,水镜尘忽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人们看去,却发现他的右腿上正汩汩流着血,水镜尘的神情十分痛苦,有眼尖的看到他身后有一块带着血的玉佩,这才知道水镜尘是被人给射穿了大腿! 容湛收回手,神色冰冷:“水少主说话前最好考虑一下你水氏一族的安危,本宫敬重你水家百年传承,你可不要让它毁在你手里。” 水镜尘疼的脸色发白,他虽然有武功,但是容湛出手他却一点预兆都没有,心中愤恨至极,却又知道自己不是容湛对手,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沈墨青身上,当即愤然开口:“沈兄” 当下很多人都在心中暗骂蠢货!没看见沈墨青手中还捧着苏流熙的束冠吗?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和苏流熙绝对有交情,而且很大可能是沈墨青心仪苏流熙已久,居然还敢这样说话,不是自己找死!? 沈墨青脸色也很冷,看了水镜尘一眼,水镜尘被那冰冷的眼神一惊,立刻下意识闭嘴,纵然疼的快要昏过去,也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澹台涵玉柔声劝道:“水少主,您这话真的说的有失妥当,毕竟云苏大小姐一介柔弱女子,在军营中和一群铁血将士共处,必定十分不易,您这样说,岂不是在说湛哥哥的不是?”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气氛怪异。 这话说得,一个意思就是说苏流熙一个女子,在全是男人的军营呆着,早就不知检点污浊不堪,而容湛不论是否知情,两人之间都不可能干干净净! 但是她也没明着说,也不好回击。 有的人深以为然,女子,就应当矜持温婉,待字闺中,嫁人后相夫教子,怎么能呆在军营?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清白的,只怕也嫁不出去了。 还有少部分人则是认为,苏流熙毕竟之前战功赫赫,这样的名声就算再夸大其词,也足以说明了她是有实力的,而且很多战役中,她都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的。这样看来,其实她本身也没犯什么错。 容湛听见她的话,终于正眼看了一眼澹台涵玉。 澹台涵玉对上容湛的目光,忽然感觉从心底开始发凉,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安。但是她决不能表现的心虚,只是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似乎羞涩。 容湛声音是少有的冰冷,严肃,不可违逆: “澹台涵玉,本宫和你不熟,你称呼本宫‘太子’也好,直呼本名讳也罢,唯独不要叫本宫‘哥哥’,须知本宫娘亲只有本宫一个儿子,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妹妹。” 澹台涵玉脸色瞬间血色褪尽,容湛此话不啻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无比响亮的一巴掌,这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她? 恬不知耻! 澹台明气得不行,眼见爱女受此欺负,指着容湛的手都在颤抖:“齐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容湛眼光极寒的看了看被气得眼睛通红的澹台明,忽然不屑嗤笑: “仁宗,本宫劝你一句,莫要被人蒙了眼。到头来悔之不及。” 澹台涵玉浑身一个激灵,头垂的更低,只是眼中一瞬间盈满惶恐。 容湛他知道什么? 不!不会的!当年的事知道的人早就死光了,他怎么会知道!想到这里,她努力平复了狂跳的心脏,抬起头时,依然楚楚可怜。 澹台明怎么可能把容湛的话放在心上?当下就把矛头指向了苏流熙-- “齐太子治军一向严明,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欺上瞒下,胆大妄为的‘苏大小姐’?” 他就不信,在被当着天下人的面揭发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的情况下,他还会那般护着她! 苏流熙瞥了一眼澹台明,完全不像理会乱叫的狗,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要什么条件,你才肯交出他?” 朔林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很简单,用你的命来换。” 苏流熙冷冷看着他。 朔林不经意的笑笑,继续说道:“当然,我不是要你死,而是你去代他受刑。你们两个真是感情深厚,让我十分感动呢。” 说着感动,朔林戏谑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野兽一般的男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命!谈笑间全部以人命当做货物,真正冷血绝情! 苏流熙明白今日是不可能拿下朔林的,不管怎么说,能够几年时间爬到国师之位我,可见这个男人是真的有些本事的。现在她孤身一人,就算杀了朔林也不可能裂开救出林褚之。 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墨青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她的决定,当即出声:“流熙,不可!” 苏流熙看过来,沈墨青忽然语塞,脱口说道:“明、明兰还在我那,相见你呢。” 苏流熙闻言,愣了一下,嘴角带起微微的笑意,纯粹而干净,依然是冷清沉凝的语气:“谢谢。” 沈墨青一愣,依然是这样的谢谢,好像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知道她真的是在感谢他。 可是她的决定没有改变,她还是要去。 沈墨青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是曾经年少轻狂的他,还是现在权势滔天的他,面对她似乎总是这样笨拙。 苏流熙看向朔林,声音坚定:“好。我答应你。”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七分霸气三分怒意的声音: “谁准你走了?” 月底啦,今天更得少明天补偿,谢谢大家的钻石鲜花月票评价票和留言!一篇惨扑的文文,二月咩想到也会受到大家的喜欢呵呵呵偷着乐一把!话说祝大家都过节开心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一章 表白(万更!) 章节名:第八十一章 表白(万更!) 容湛一双暗沉的眸子盯着苏流熙的背影,一字一顿,语调微沉。 苏流熙回身,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对上容湛,平静之极。 容湛的神情依然是雍容雅致的,清隽至极的容貌,在此刻看来,依然从容清贵。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眉梢轻扬,半明半暗的脸色看起来竟有些春寒料峭。 他在生气。 苏流熙不用看容湛的眼神,也知道他在生气,或许对于别人,她需要仔细的观察,但是对于容湛的情绪,她却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力。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温润下的狠厉,他的宁和下的霸道,他的宛然笑容下的怒气 她都了如指掌。 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中轻轻撩拨,苏流熙微微皱起眉头,说话的语气却很是平静。 “对不起。我隐瞒了来历,欺骗了翼字营所有将士。我从今日起,离开翼字营,自此不再相干。这句对不起,也是我欠翼字营的。” 容湛仔细的听着,眼中神色越发暗沉,等到苏流熙说完,却只是看着苏流熙问道: “我问你,谁准你走了?” 苏流熙不语。 有的人则是注意到容湛说话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容湛声音微扬:“阿熙。回答我。” 苏流熙心头微燥,声音冷凝: “这是我的事,离开也是我的自由。我说了,我从今天起,正式脱离翼字营。!殿下,您好自为之。” 容湛本来就不算好的心情,因为这句“殿下”变得更加糟糕。 “我不允许。”容湛的声音少见的带着严厉和坚决。 苏流熙说道:“不关你的事。”说罢就对着朔林道:“赶紧的吧。” 朔林看着眼前这奇怪之极的一幕,嘴角勾起,眼中带着嘲讽和戏谑,看了看容湛,懒懒说道:“好。苏大小姐不愧是翼字营的人,也是齐太子看重的人,这番气魄实在少见。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咱们就准备准备” “国师,咱们还没求到玉玉城公主呢”有官员在后面小声提醒,被朔林看了一眼之后渐渐缩小了声音。 哼,朔林不屑嗤笑,一个玉城公主只是个幌子罢了,且不说她有没有天璇,就算她真的有,也绝对不及苏流熙的价值来得高。 蠢货,懂什么。 他眼神奇异的看了一眼容湛和沈墨青,意味深长。 容湛握着束冠的手微微收紧,看着苏流熙并不朝这边看,心头微恼,可是又不能像对付敌人一样把她抓回来,伤着碰着心疼的不还是他! 她怎么这么固执!这么可恶! 可是他偏偏比她还固执!比她还可恶! 明明被这个少女骗的团团转,到现在甚至连自己都赔了进去,可是居然没有被骗的恼怒!只有发现她是女子的欣喜和对她离开的惶恐! 他一开始以为她是男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对她动情,曾经试图挣扎,试图摆脱那种时刻为一个人左右心神的无力感,可是到后来,他终于发现,原来那并不是说停止就可以停止的,他可以闭上眼,捂住耳,却无法不被她一次次的震撼着。 甚至她就在身边,那股松木落雪般的清新气息也依然能够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并非没有被人救过,自他得势以来,为他挡命的前赴后继不计其数,然而,只有这一个人,恰恰好,进入到他的心里,一次次的翻起滔天海浪,将他原本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这也只有这个人,一颦一笑,一个冷凝纯净的眼神,都可以给予他最熨帖的温度。 当遭遇雪崩,他被她拉着躲起来的时候,他看着她蜷曲着消瘦的身体,冻得发红的小脸,只是觉得看起来真是可怜; 当她从山上滑下,凛冽的寒风撩起她的黑发,像是风中招摇的黑色蝴蝶,忽然有那么一刹那觉得此生一直在等这样一个奋不顾身的拥抱; 当她奋力的挖着雪屋,瑟瑟发抖的躲在雪屋之中时,他看着被毛茸茸的大氅包住的她,忽然觉得她的小脸有些苍白但是好像还是很精致; 掉落帝陵,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伸出手把她死死抱在怀里,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已经沉沦而不自知; 朱雀大殿,爆发的岩浆,那么灼热,他本来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可是动作快过思考,他把她推出去,甘愿自己去承受滚烫的岩浆,但是还是扑到她怀中的时候才安心; 白虎大殿,冰冷的四肢,冰冷的血液,冰冷的身躯,唯有她的脊背,是温暖的,熨帖的,他虽然当时神识有些不清,但是又怎会不知那冰霜的睫毛,那撕裂的双足,那微带惶恐的没话找话? 那一朵朵绽放在冰面的血色妖莲,自此盛开在他的生命中,再不消退。 而那一声声的“容湛,容湛”,又何尝不是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简单的两个字竟也会叫人肝肠寸断? 后来,他想,男人就男人吧,反正是要定了! 现在变成女子,对于容湛而言,除了锦上添花的欣喜,更多的是担忧。 这样的她,便如明珠蒙灰,突然被人擦亮,被所有人看到她的照人华彩,像是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突然被人觊觎一样的,让他心头不悦。 看看沈墨青和她熟稔的语气,和看到她之后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容湛心中更是烦躁。 还有惶恐。 是的,惶恐。 他知道,她有多么决绝,有多么重情义。 这个身形单薄消弱的少女,当时能够为了还他的相救之情,就死扛着折断双翼也拉着他逃出生天,她的每一步,都由血色铸就,她的每一次前行,都带着铁血的悍然。 她看似强悍,实则有着这世上最为柔软的情怀,她珍惜世人给予她的所有关爱并且百倍还之,她纯粹,干净,厌恶一切勾心斗角,宁愿以血来平衡所有,有着世间最为珍贵的赤子之心。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放手? 不,绝不可能。 容湛看着苏流熙,语气平和: “阿熙,青虎还在等你。” “计划书都在季常那里。” “很多东西只有你懂,你走了,青虎就不再是青虎。” “您高估我了。” “若是你坚持,那我回去就解散它。” “你!”苏流熙终于有些耐不住,毕竟青虎是她一手着力创办,说要解散其实她心中最为不舍。 “那你要怎样?!”苏流熙不知为何今天晚上脾气也少有的烦躁,冲着容湛低声喊道。 容湛终于等到这一句,眼中像是浮冰碎雪映碎月光般明亮璀璨,绯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苏流熙耳边-- “留下来,阿熙,留在我身边。” 这深沉的语气让苏流熙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居然觉得耳尖微微发烫,好像触摸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她直觉这件事情会对她产生影响。 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实在不能算是美妙,但是苏流熙却没有十分想要抗拒。 似乎有一个漩涡,正在前方等待着她,她不想去,可是好像已经不能控制。 她定了定心神,镇定说道: “这就是你的条件?” “是。” “只有这一个?” “是。” 当然不只这一个,不过一切都要慢慢来。容湛噙着宛然的笑意,看着苏流熙。 苏流熙看了看朔林,林褚之当然是要救得,朔林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答应她? 然而,她去西燕的原因,却不仅仅在此。 她其实从几年前就一直遭受一股不明势力的暗中追查,和林褚之一起之后,林褚之也很快发现这个事情,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更加频繁的换地方。 可惜最后还是被人袭击,也就是临溪村的那场惨剧。 不仅临溪村所有人被害,而且林褚之也被人带走,之后她和夏临兵分两路,夏临前往西燕暗中寻访,顺便建立势力,争取早日得到消息,而她则投军东齐,爬的更高,自然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各国秘辛,对方必然来历不小,不好对付,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可惜这几年,夏临并不经常传信来,林褚之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现在--朔林自己出来承认了,林褚之就是他下的手!而且不知现在正遭受怎样的磨难! 西燕之行必然不能不去! 苏流熙心念电转,转瞬间就做了决定,冲着容湛说道:“我保证,我会回来。然后留在翼字营。” 容湛要的可不是这种承诺! 他当然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能够从西燕那种地方回来,可是,朔林这个人比之西燕皇帝更加残暴无情也更加深不可测,他若就这样让她走了,每天担忧不说,但凡受伤他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惊采绝艳俾睨天下的容湛怎么可能会答应? “不行。你必须留在翼字营。至于你说的事情,本宫可以出面解决。” 苏流熙皱眉,接下来容湛的话瞬间惊呆殿上众人。 “苏流熙,本宫现在正式任命你为翼字营新任骠骑大将军,仅次于本宫和柳青云等三人。” 众人下巴都要惊掉--从都尉到骠骑大将军,从五品品到二品,连升三级! 关键是!他说的是--苏流熙! 这意思就是完全不计较苏流熙之前的欺骗了吗?这是直接任命一个女子当大将军了吗? 容湛未免也太过大胆! 沈墨青当然考立刻虑到容湛的最终目的--这样的官职,苏流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离翼字营了,容湛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苏流熙留下来! 他真是什么手段都用! 沈墨青不悦开口:“齐太子,你可不要搞错,流熙一介女子,怎能提拔为骠骑大将军?以前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尚且可以不计,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你却做出这样的决定,究竟是何用意?” 沈墨青话里话外就是在说容湛不怜香惜玉,之前没有人知道苏流熙是女子,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让她担任这样的职位,让天下人怎么看? 她还要不要嫁人? 沈墨青的话是为苏流熙考虑,毕竟再怎么说,苏流熙以女子身份呆在军营,都是不合适的。 而且,容湛的心思一览无余,怎么能让他得手? 其余的人听了也纷纷表示赞同,女子,怎能成天打打杀杀的?未免也太 很多人看向苏流熙的目光很复杂,其中还有不少嘲讽鄙夷的。 “她一个女子,则能成天呆在男人堆里?恐怕早就不干不净了” “就是!谁知道她那些名号都是怎么来的?” “嘘--小声点!没看明帝和齐太子都在为她说话?别管人家用的什么方法,能得到这两位的青睐,就是本事呗!” 声音虽小,但是这几人无一不是武功卓绝,尤其是容湛,听了之后,本来温润的容色逐渐变得冰冷。 “阿熙于我,于翼字营,都是不可取代的存在。任何人说话前,最好斟酌再三,今日本宫可是没有什么好耐性。” 众人静默。 容湛扫视了大殿之上的众人,最后一双眸子盯着苏流熙,低沉开口: “苏流熙,去年投军翼字营,带的就是冒充我东齐军士对大庆子民进行烧杀掠夺的大庆官员裴然的首级,而后青州一战,更是夜袭青州大营,烧光了他们的粮草,当夜单骑夜奔数百里,从三千青州将士的包围圈中突围,浴血而出。第二日还在城墙上手刃青州总帅,让翼字营不费兵卒进军青州。” “随后的昶广,幸安,桐州皆是由苏流熙打头阵,无一不是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 “再之后,进军大庆,抵达桑连雪山之时,本宫和一干将领遭遇埋伏,而后又遭遇雪崩,是苏流熙及时拉着本宫躲进山洞,才救了本宫一命。” “若是这样还不能提拔为大将军的话,本宫怕是没脸再统领翼字营了。更何况,救命之恩,本宫还未相报,怎的就不能这么做了?” 说道最后,容湛的语气已经带上三分冷厉。 当然,他没有说出和苏流熙雪崩之后的遭遇,在他看来,那是属于他和阿熙的秘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知道。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 很多人只是简单听说过苏流熙之前的名号,但是真正了解的人不多,眼下容湛一件件列出来,很多人才明白:原来苏流熙这么厉害! 虽然是女子,但是好像也值得这个待遇 至于那些说话不好听的人,则是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容湛这样,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沈墨青听完,才知道苏流熙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沈墨青看着苏流熙,依然消瘦,只是比记忆中瘦小的模样高了些,但是仍然很纤弱,那样消弱的肩膀,居然承受着那样多的重任! “流熙,若是你愿意,可以跟我回去。我可以保你一生无忧。至少,不用再过的这样辛苦。” 沈墨青斟酌着开口。 苏流熙不为所动,只是低声说道:“多谢。但是我不能。” 沈墨青苦笑。她还是这样,永远对自己最狠。 苏流熙不是没有被容湛说的话惊到,只是她仍然坚持:“殿下,我还是必须离开。你放心,我会回来,不会食言。” 说罢,似乎怕容湛再说出什么来,立刻对朔林说道:“走吧。” 朔林慢悠悠道:“好。” 接着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的澹台明行了礼,说道:“陛下,看来今日本国师必须先行离开了。至于玉城公主,还望认真考虑本国师的建议。任何时候,您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也不待澹台明表态,黑色曳地长袍划过,转身就要离开。 苏流熙也抬脚往外走。 突然,后面风向微动,苏流熙下意识就反手袭出-- 后边那人似乎早有预料,单手格挡苏流熙的手,同时一脚上前,从旁斜插而去,苏流熙一个狠手就要往后砍去,可是眼角看到一片月白,忽然手中的动作就卸掉了七分力道。 容湛趁势握住苏流熙的手腕。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容湛和苏流熙相隔紧紧不到半臂距离,而容湛的右手拉着苏流熙的右腕,苏流熙的左手斜斜的架在容湛的脖颈上。 容湛就这样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让苏流熙拿住。 他盯着苏流熙,眼中像是不尽旋转的漩涡,似乎要把人吸进去,只有离得近的苏流熙可以看出来那双眸子中的恼意和 不舍。 苏流熙心中莫名一动,没有对容湛下手,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瞠目。 怎、怎么回事?容湛怎么把自己送到苏流熙手中?看样子,若是苏流熙愿意,可以直接要了容湛的命啊! 容湛直直的看着苏流熙,顿了顿,终于开口: “若是,我让你留下呢?若是,我舍不得你,让你陪在我身边,你会不会留下来?” 容湛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问道。 苏流熙怔住,愣愣的看向容湛。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 舍不得? 容湛手中握着苏流熙微凉的手腕,细腻的肌肤就在掌中,似乎还可以感受到血管中血液的奔涌,似乎连同他的心脏也随之一起跳动,仿佛要脱离掌控。 他略微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传遍整个龙云殿,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极轻的落在苏流熙的耳畔,像是一朵随风飘荡的蒲公英,又像是一块巨石在心中狠狠砸下,让她的身心巨震。 容湛温柔的,缱绻的,却又带着几分霸道的,说道: “阿熙。我心悦你。” 阿熙,我心悦你。 苏流熙感觉有些懵。 她看着容湛,黑色的,纯粹的,神秘而没有边际的眼眸,此时倒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 是她。 容湛清隽绝伦的脸上,没有了那种面具一般的温润笑意,反而带着三分霸道,和七分温柔。 他的表情,如此认真而诚挚。 苏流熙心中又是那种感觉,像是不断被人拉进一个漩涡,而她无力阻挡。 或许,她心中也曾有过期盼,一个遇到危险时会站在她身前的背影,一个孤单时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疲惫时可以相视而笑的眼神,一个无聊时可以默默陪伴的气息。 她一向冷凝沉静的眼神第一次露出迷惘和不确定来。 容湛看着她,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看见苏流熙神情微变,知道机不可失,接着说道: “阿熙。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女子,更为之前让你曾经遭受那么多的苦难而自责。但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能够好好照顾你。你的以前,我没有机会参与,但求从此后,能守你百岁无忧。” 容湛看着苏流熙,声音低柔,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阿熙,你可愿意,陪在我身边?” 这一刻,异常的安静。 东齐最为惊采绝艳横贯长空容华绝佳的太子殿下,居然在朝夏为玉城公主举办的选婿宴上,公然拒绝玉城公主,并且告白曾经化名云熙的苏流熙! 这一天绝对是会被深深记住的一天,一个几番转折,波澜起伏的夜晚。 澹台涵玉看着简直不敢相信,容湛居然当着天下人的面向这样一个行为粗鄙,出身卑贱的女人告白! 她没有一点女子的温婉,她的父亲甚至犯下叛国大罪!她常年混迹于男人成群的军营,早就没了名声可言,这样一个女子,他有想过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吗? 澹台涵玉忽然扭过头,不再看那让她刺眼的一幕。 宁姑姑担忧道:“公主,您莫要伤心。此等绝情寡义之人,怎可为公主良人?以公主之才貌,自然多得是青年才俊喜欢,公主如此痴情,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啊!” 澹台涵玉声音依旧温婉,低低说道:“宁姑姑放心,本公主不会那样傻的。” 宁姑姑略微放心了些,毕竟公主还小,一时迷恋而已,世上感情那能强求?过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澹台涵玉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藏在宽大飘逸的白色笼袖之中,逐渐握紧,精心修剪的指甲划破掌心,刺破肌肤,渗出血来。 忽然感觉手边有东西,澹台涵玉瞥眼看去,却是一只小小的壁虎。 她忽然把右手伸出去,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小壁虎。 随后,她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小壁虎的身子。然后从尾巴开始,一节节的,动作轻缓而决绝的掐断它的身躯。泛着红色灰色的皮肉在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显得格外诡异,带着让人战栗的漫不经心的血腥。 刚开始还在狠命挣扎的小壁虎很快没了声息,只有被掐断的尾巴一小段一小段的还在微微动弹,身子已经不动。 澹台涵玉心头有些快意,还有些烦躁,她抬起头,依然带着温婉的笑意,神色平静之极,然而手中动作不停,依然缓慢的,精准的,掐掉了小壁虎的脑袋,又用指甲的背面去按。 直到确定手下成了一堆看不清的烂泥,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小心的在袖中蹭着,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血迹浅显的隐在衣袖中,随后冲着看过来的神色担忧的澹台明温柔笑笑。 澹台明放下心来。虽然今日状况不断,但是玉儿知书达理,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过两天再好好给她选一个合适的,好好补偿。 苏流熙心中忽然有些乱,不知所措。 朔林眼看苏流熙被容湛说动,心中暗暗恼恨,若是被容湛得到苏流熙,岂不是前功尽弃? “苏流熙,你还要不要跟本国师走?想必林褚之十分想念你,本国师也不能保证,你再见到他,会不会再少个什么。” 苏流熙眼中瞬间清明,立刻转头对朔林冷声道:“阿熙的事就是本宫的事。国师,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阿熙若是愿意,本宫将亲率翼字营宣战西燕。” 朔林脸色一僵,毕竟东齐的实力在那里摆着,他再狂妄也不可能轻易惹怒容湛。 容湛可是比齐皇更不好对付。 “呵,齐太子如此情深,真是让本国师万分感动。就是不知,苏大小姐会否愿意接受?” 苏流熙神色微动,看着容湛,忽然眼光一偏,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光,随后说道:“好。我不去了。” 朔林嘴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狠辣。 容湛却璀然一笑,眉目清隽,如碎冰化开春水,他本就倾城的容貌此时更加让人惊艳。 他的手微微下滑,触到苏流熙的手,不容拒绝的握在手中。 手很小,可是掌中带着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甚至刮疼了他的心。 他拉着她,向澹台明说道:“仁宗,今日恐怕本宫要早些退场了。阿熙近日身子不好,需要早些休息,本宫和阿熙先行告退了。” 随后又看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的朔林,声音微冷:“国师大人,你可以提出别的任何条件,本宫会尽量满足你,毕竟阿熙的事就是我的事。” 朔林冷笑,狭长的眸子眯起:“若是我非要她不可呢?” 容湛从容笑了笑,声音之中却是万分的认真和珍重:“无价之宝,如何能换?” 说完,也不顾澹台明和朔林黑掉的脸色,径自拉着苏流熙往外走去。 经过沈墨青身边时,容湛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你以为,她真的会为了你留下来吗?” 容湛脚步不停,同样用内力回击:“无论是因为什么,她今天跟我走了,并且,你永远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沈墨青不屑:“她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布的女子。” 容湛手紧了紧,说道:“所以我尊重她,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让她爱上我。” 沈墨青不语,容湛拉着苏流熙擦肩而过。 两道身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消瘦颀长,看起来竟然万般和谐。直到走出大殿,众人才反应过来。 尤其是东齐那边,自家太子当面给了朝夏响亮的耳光,不仅对芳心暗许的澹台涵玉不假辞色,更是干脆对云都尉,哦不,是苏大将军表白,真是让他们怎么待下去啊?! 东齐的官员干脆起身告辞,连同其其格也一起拉走了。不管怎么说,这位的身份也是不容懈怠啊。 还有人好心的把喝醉的小白捡起来带回去了。 东齐一行人就这样干脆离开,反正太子都那样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兴致来修复和朝夏的关系了,爱怎样怎样吧! 陛下若是过问,好歹还有苏将军这个挡箭牌呢。 沈墨青随后也告辞带人离开,也不顾之前他许诺立为皇后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头也没回的走了。 朔林带着诡谲的笑容,也径自离开。西燕的人也不敢违逆,只好自觉跟着离开。朔林在出去之前忽然转身,看了一眼澹台涵玉,抓住了后者脸上来不及掩饰的狠色,意味深长的笑笑,随后离开。 澹台涵玉被那一眼看的浑身发冷,却强自硬撑着,身姿挺直,表情淡然。 于是,片刻之间,原本热闹的龙云殿就变得十分冷清。 毕竟是玉城公主选驸马的宴会,现在还没讨论出个结果,人就走光了,还怎么继续下去? 剩下的都是朝夏的官员和亲眷,年轻男子大多心疼惋惜,玉城公主这样完美的女子竟然被这样对待,实在是太过分了!女子则是感慨唏嘘,想不到那个雍容雅致气质绝佳的齐太子居然喜欢那样的女子 有些小声议论着苏流熙的女子虽然神情不屑一顾,但是眼中无一不是嫉妒羡慕的。 身为女子,最渴望的就是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倾心相待啊。 澹台明只好宣布宴会结束,人们稀稀落落的往外走去。 澹台明站起身,今日这几番折腾下来,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澹台涵玉,不由心疼道:“玉儿,今日的事莫要放在心上,早点回去休息。” 澹台涵玉温和的笑笑,轻声道:“知道了父皇。您先回去休息吧,玉儿一人静静就回去了。” 澹台明看了看她有些泛白的脸色,知道今日毕竟是受了打击,只好叹息一声,先行离开。 很快,整个龙云殿就只剩澹台涵玉和宁姑姑。 澹台涵玉温声道:“宁姑姑,玉儿想沐浴休息。” 宁姑姑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澹台涵玉又道:“刚刚约莫出了些汗,这件衣服我不想穿了,帮我再换一套。” “是。”宁姑姑明白应该是让公主静一静,反正殿外有护卫,也不担心公主的安全,径自下去准备了。 整个大殿就只剩澹台涵玉。 她忽然站起身,原本飘逸的白色笼袖上几抹暗红的血迹很是明显,而在她的脚边,有一堆看不清原貌的烂肉。 她神情平淡的撕掉一片裙角,而后把那堆东西包起来,然后扔进了燃着蜡烛的佛龛,那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灼灼燃烧着映在她绝美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诡异。 直到东西燃尽了,她才略带满意的离开大殿。 而殿中一切平静如常。 容湛拉着苏流熙出来走了没多远,就直接环抱着她,飞身而起,奔往驿馆。苏流熙没有反对,反正都是要回去的,这样还省点力气。 而且她墨玉般的眼眸望着身后无尽的夜色,闪过不明的光。 二人很快就到达了驿馆,容湛带人闪身进入了他的房间。 容湛手指一弹,房间的烛火燃起来,一下子亮了许多。 容湛松开苏流熙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苏流熙转身欲走。 容湛缓缓开口:“阿熙。” 苏流熙站定。 容湛看着那个不肯回头的执拗的身影,有些微涩,有些酣甜。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跟着他回来了不是吗? “阿熙,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苏流熙顿了顿,回身,看着容湛,缓缓开口:“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真实的身份。可能我身为女子的这个事情会让你遭受很多压力。” 容湛再问:“没有了吗?” 苏流熙不语,有些话似乎真的不好开口。 容湛直直对着她墨玉般的眸子,他知道她后来干脆答应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可是 “阿熙,你今日和我回来,可有一分是因为我?” 容湛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无奈,或许答案不是他所期待的,可是他还是抱有那样的奢望,想要听她亲口说一些什么。 烛火映在他清隽的容颜上,眉目间的坚持,眼神中的希冀,她在这一刻忽然看明白了他所有的情绪。 “容湛,我”她迟疑着开口,不知该怎样去描述,可是看着容湛,忽然想起了很多,就不知该如何说起。 “阿熙。我今日说过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我说提拔你,是真的,我说我护你,是真的,我说我心悦你,也是真的。我理解你,尊重你,爱护你。我会给你想要的天空,让你自由,可是唯一的条件是,当你遭受危险的时候,累得时候,你必须回到我的怀里。” 若是你不愿,我会努力,拥有这世界,让你无论飞向哪里,最终都在我的怀里。 苏流熙一向杀伐果断,行事爽利,此时面对这样的情景,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只得说了一句: “容湛。我不知道我是否对你有喜欢的感情但是,当我在灵泉谷悬崖边的时候,我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你。” 她的嗓音依然那样冷清,可是容湛却绽开了笑容,心间像是瞬间涨满了温热的暖流,他突然拿出自己的束冠,噙着笑意说道:“阿熙,帮我挽发吧。” 苏流熙不明所以,但是看容湛坚持,犹豫了一下就上前,想着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解下的,帮他带上也没什么,然后就接过了玉质束冠,一手挽起容湛的黑发。 柔顺至极的墨发,苏流熙只会最简单的手法,轻松两下搞定,然后轻轻把束冠给他带上。 容湛绯色的唇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 可怜的超级特种兵苏流熙小姐,她并不知道在东齐,女子只能为夫君挽发,而且,是只有正妻才有的资格。 她就这样被骗了。 后来因为此事,容湛很是受了一段惩罚,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且说现在,容湛果然开始觉得这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于是他决定给苏流熙洗洗脑。 “阿熙,你明明已经对我动情了,还不承认。” 苏流熙手上动作一僵。 “当你以为我要来求亲的时候,明明生气了,却死不承认。当时你虽然在生气,但我其实很高兴,因为这对我来讲意义太过重大。” 苏流熙沉默,想起那天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耳尖泛红。 “你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很欣喜,也很庆幸。” 苏流熙不动,耳尖却越发红了。 “我和你曾经同生共死,所以了解你虽然是女子,但是性格独立,并不依赖别人。可是,你现在,已经开始想要依赖我了不是吗?我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你的信赖。” 容湛声音变得温柔,带着疼惜。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你这样的女子。具有极高的军事才能,还懂得各种奇门异术,知道怎样在暴风雪中活下来,知道如何在森林中找到水源并且活下来,知道怎样才能锻造出最好的战士。但是,这些虽然难得,却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你的性格。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坚韧,执着,独立,而又柔软。我必须承认我在帝陵之中的时候,已经对你上了心。当时我还以为你是男子,已经做好准备应付所有障碍。可是,你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惊喜。你竟然是女子!我想,上苍若是有心,你就是他给予我的最好的珍宝。” 苏流熙的心中忽然一片柔软,还带着一点点的酸涩,以及些微的甜软。 容湛忽然握住她的手:“我只是遗憾自己未能认出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那个一闪而过的,冥冥冷冷的眼神。 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到现在,他摸着她手上的薄茧,时光没有好好照顾她。没关系,他以后都会好好照顾她。 他看着她,眼神第一次那样纯净,纯净到她只看得到她自己在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中。 “阿熙。我心若此。” 你呢? 大家六一快乐!话说明天端午还要万更压力山大啊但是谢谢大家的鲜花钻石还有月票评价票以及留言哈哈,二月加油去撸万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二章 此心(万更!) 章节名:第八十二章 此心(万更!) 良久。 苏流熙开口:“容湛。我若选择一个人,必定两情相悦,互相尊重并且珍重。我的另一半,必须和我保持同样的忠诚。我会全心全意的待他,但同样的,他必须也要对我一心一意。我和别的女子不同,我不会宽容大度的帮自己丈夫纳妾,更不会学着调理后院,在一群女子当中争取丈夫一时半刻的宠爱。一夫一妻,是我的底线。任何的背叛在我这里绝对没有原谅。所以,若是你坚持,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苏流熙认真说道。 容湛的神情也变得温柔而认真。 “阿熙。你的意愿恰好也是我的意愿。” 苏流熙扬眉:“容太子,你的思维和一般的皇家子弟还真是不一样。” 容湛清淡笑笑,神情变得有些遥远,语气带着些微的苍凉: “我知道这很奇怪,你或许现在也不会相信。但是对于我来讲,确实如此。我的母亲,你或许不知道,曾经是东齐最受宠的皇妃,可是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人人都以为我的生母是一个卑贱的宫女,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流熙不语,宫廷倾轧莫非于此。一个受宠的皇妃居然死后被人强行封锁消息,甚至连生下的子嗣都被人污蔑篡改出身,可见其中秘辛。 容湛笑意散漫,似乎在说着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甚至我都不太记得她的模样,只是隐约记得一个美丽的身影,到后来便连她叫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我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因为她的死,而给我留下的苦难。” “我从有记忆,就没有见过所谓的父亲,在冷宫,所有的宫人都能欺负我。因为,我的母亲,是因为通奸而被暗中处死的妃子。于是,我的处境就变得分外可笑。” “我当时曾经无数次想,为什么呢?那个女人那样爱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可是很快我就没有再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一个皇帝,想要一个女人死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呢?” 容湛的声线带着料峭的寒意,神情却是散漫,甚至嘴角还带着三分宛然的笑意。 苏流熙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那不想笑却强挂着笑意的眼神真是难看死了。” 容湛噗嗤笑了出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流熙的手,带起心中一阵战栗的温暖。 他把苏流熙的手拿下来,握在掌中。 “阿熙。我说这些,其实对于我来讲,都没什么。毕竟我很快就学会了如何生存下去,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人们欣赏我,什么时候敬畏我。那些人虽然蠢,但是偶尔也能带来一点兴趣,直到遇见你。” 容湛抬起头,微微侧着脑袋,看着苏流熙,目光划过她的饱满的额头,微挑的黛眉,墨玉般的眸子,秀挺的鼻梁,还有樱色的唇瓣 容湛忽然觉得有点热,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笑意漫上眉梢眼角:“遇见你,才知道其实人生之中还是有很多乐趣,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期待与追寻。” 苏流熙耳尖泛红。 容湛其实也是第一次这样跟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但是完全没有新手该有的青涩和笨拙,或许因为执念太重,目标太过明确,所以已经忽略一切过程中的情绪,只有稳妥的,坚定的前行。 她不过来,他过去。 无论是一步,还是百步,抑或是上万步的距离,他不停的走,总能触摸到她,拥抱她。 容湛声音平静至极,那些曾经的苦难,或许都是为了遇见她吧。若这是上天对他的补偿,那他甘愿沉沦。 “我那个单纯的母亲,因为错爱了人,最后落得惨死,可是,她一直对我说,若是日后找到心仪的女子,定要只娶她一人。爱她,护她,疼她,人生苦短,能得一人相伴,已是福气。我一直不以为然,但是现在,我相信,她说的没错。” “若是此生能够有一个人,相伴而行,我但求那人是你。阿熙,你明白吗?” 苏流熙思虑良久,接话道:“容湛。我相信你。若是你能够做到你的承诺,那么我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尝试。” 苏流熙反手和容湛的手紧紧相握,像他想象中一样强劲有力,可是她却能感受到熨帖的温度,连同她的心也灼热起来。 她不想自欺欺人,不想去故作矜持。她虽然在情之一字上反应迟钝,但是对于容湛的情绪敏锐至极,在快死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起的人,在误会他要向别人求亲的时候,她一反常态的烦躁,以及今日,当容湛说出“我心悦你”时,心间不能忽视的冒出来的欣喜 这一切,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她若是确定一件事,必然不会拖沓。于是,苏流熙看着容湛,认真说道: “容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有何含义?” “就是有义务保持彼此忠诚和爱护,若是相互满意,就可以谈婚论嫁。” “那我们可以直接定亲,等你再大一些就成亲。” “” “怎么了?这样不是更好?” “当我没说。” “那就是同意了?” “没” “那好,我这就让十一他们去准备。日子你定就好了,我求之不得,越快越好。” “容湛!” 某人终于恼羞成怒。 容湛挑了挑眉,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好。那就说说,今天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跟我回来了?” 苏流熙就知道不可能会骗得过这个人,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的人回来了。” “你的人?” “是。这个回来再跟你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容湛也知道此时苏流熙是真的要去办事,也不多加挽留,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就放人走了。 苏流熙回房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翻出驿馆,朝着某个方向奔去-- 苏流熙奔出驿馆,向北而去,很快就抵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农家小院,看看门上留下的暗号,苏流熙抬脚而进。 不大的小院中,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月色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听到声音,他几乎是有些不敢回过身来,但是终究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回头,正好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而后立刻跪下-- “属下夏临参见主子!” 苏流熙走进:“起来吧,你怎么进的西燕队伍?” 那人起身,也是一身夜行衣,姿态挺拔,面容英朗,正是几年前和苏流熙分别的夏临! 夏临看着这张比记忆中更加精致美好的容颜,心间腾起的潮水般的思念全数被压下去,不动声色的平息了内心的激动后,声音带着男人特有的沉稳和力度:“主子,请这边来,属下一一为您解答。” 说罢往屋内走去,苏流熙紧随其后。 进到屋里,苏流熙才发现这里家具设施齐全,可是竟然没有人,心念电转间已经明白是夏临的准备。 果然,等到苏流熙坐下,夏临才简单解释:“这个地方是属下一年前到达朝夏之后购置的,当时是想掩护身份,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此地十分偏僻,几乎不会有机会泄露,也多亏主子才智,能够如此顺利抵达这里。” 知道苏流熙的目的不是问这些,夏临立刻转到重点:“主子。属下当年和您分别之后,一路向西,进入西燕。一开始找不到出路,也不知如何打探消息,便一直混迹于市井,找寻机会接触到西燕上流。然而很快机会来了,当时刚刚晋为国师的朔林招寻护卫,我便试着去了,想着以此人身份,若是在他身边,打探消息则更为方便些。没想到凭借着一身功夫,真的进去了。只是朔林此人疑心极重,防备十分严密,对于手下也十分防备,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属下未能及时和您联系。” 说道这里,苏流熙了然,这就是为什么夏临的消息传递非常不稳定的原因。 夏临接着道:“后来,属下逐渐获得了朔林的一些信任,也偶尔能跟随在他身边,触摸到一些秘辛。只是朔林此人,只相信他自己,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办事的人都会换,没有人知道他完整的计划,都只是知道自己负责的一小部分,这样也防止了秘密泄露的可能。” 苏流熙点头,这个人果真谨慎至极。 夏临道:“属下在朔林身边几年,意外发现朔林正在秘密筹谋一件大事。” 夏林的语气变得郑重而严肃,声音也低了下来,苏流熙心中一跳,直觉此事不简单。 夏临吸了口气,沉声道:“属下虽然未能得知此事之全貌,但是根据几件事情的串联,或许可以做出推测:朔林想要集齐七块玉符!” 苏流熙皱眉--朔林不过是个国师,他要集齐玉符干什么? 然而夏临接下来的话解答了苏流熙的困惑,却也让她吃了一惊-- “主子,朔林极有可能,是西燕皇帝的私生子!” 苏流熙看向夏临,这样荒谬之极的推论是怎么得出的? 夏临也知道此事实在是太过让人不敢置信,毕竟世人皆知,朔林是从斗兽场厮杀出来,得到西燕帝的赏识后,才得以脱身,而后更是在皇家猎场独自奋战杀光了所有野兽之后,才让西燕帝刮目相看,从而一步步爬上国师之位的。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会是西燕帝的私生子? 夏临继续道:“主子,在西燕,所有人都知道朔林凶狠残暴但是极得西燕帝的信任,但是属下多次观察,都觉得朔林对于西燕帝并无感激,甚至隐藏着极深的恨意,只是平时丝毫不显罢了。属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西燕帝的食物中,被朔林暗中掺进了木凡粉和千叶花。若非跟随师父身边几年,属下也不会知道这两种药物一起使用会让人上瘾,并且脾气变得狂躁易怒。十分当时属下一直奇怪,纵然西燕帝曾经把他仍经猎场,但是毕竟后来让他飞黄腾达了,怎么会想办法害西燕帝?” “直到后来,属下无意间看到,朔林的左肩,有着青色的兀鹰纹路--正是西燕皇室才会有的天生青色图腾!” 苏流熙也知道这个说法,西燕皇室子弟身上,都有天生的纹身。朔林居然有基本已经算是铁证无疑! 只是朔林这么久都没有揭发自己的出身,恐怕其中另有隐情,而他的目的,也就越大! 果不其然,夏临看着苏流熙,肯定了她的想法:“朔林对西燕帝乃至西燕都十分憎恨,所以想要集齐七块玉符,毁灭西燕!” 若是放在以前,苏流熙对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会嗤之以鼻,但是玉符 她在帝陵已经知道玉符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虽然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但是足以证明它的非凡,有其他的用处也无不可。 这样说来,朔林的很多行为也都解释的通了。 但是,为什么他要追杀她?还要抓走林褚之? “今天在龙云殿,朔林亲口承认当年暗中追杀我们的就是他,而且,林褚之也是被他抓走的。”苏流熙斟酌。 似是明白苏流熙的疑惑,夏临接着说道:“朔林的身份,西燕帝并不知道。属下后来逐渐发现,他确实是当年之事的筹谋者。他的手下,有蓝色眼睛的人,而且身材等特征均与裴然的描绘十分相符。后来,属下几番探查,终于发现林大夫确实在他手中!” 来了!苏流熙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意,果真是他! “林褚之被关在哪里?现在情况如何?”苏流熙声音依然冷凝,但是夏临却知道苏流熙是真的担忧林褚之。 “朔林设置密牢,其中关押着一部分他的敌人,戒备森严,属下曾经三次探访,均无功而返。后来,属下暗中拉拢其中一人,趁他喝醉了才得以进去一探究竟。林大夫正在其中!但是属下未来得及和他交谈,就匆忙撤退了。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大夫武功被废,但是身体还算完好。朔林并没有虐待他,只是监禁。” 苏流熙稍微放了心,又问:“他的” 夏临知道她的意思,当即安慰道:“主子放心,今日朔林在龙云殿所说割掉了林大夫的舌头只是骗您而已。估计林大夫对他还是有用的,所以并未施以刑罚。” 苏流熙总算放下一块大石,不管怎样,先保障他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在殿上,若不是看见你的暗号,我都要决定跟朔林走了。现在看来,林褚之比我想象的处境好一些,暂时不担心生命安全。只是很奇怪,朔林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更远一点说,他为什么从几年前就开始暗中追查我?” 这是苏流熙想不通的问题之一。几年前,她刚刚离开将军府,就遭遇朔林势力的追查,她一个小小将军府的庶女,怎么会引起远在西燕的朔林的注意?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苏流熙想不明白,除非是这身体的本尊,有什么特殊的! 可是,会是什么呢?原主自小呆在将军府,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更别提去招惹朔林了 夏临也想不清楚,只得劝道:“主子,这些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这次争取到机会进入西燕求亲的队伍,属下也没想到会遇见您。当时若非您自己承认,属下还真是不敢认。”说道这里,夏临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苏流熙看着这张曾经青涩如今英朗的面容,也笑了起来。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夏临有些贪恋的看了一眼苏流熙,细腻的肌肤映出暖色,看起来分外美好。她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把他从地狱拽出来,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 那双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眸子,冥冥冷冷,纯粹干净。从她一进去,他就认出来了她。甚至怕自己会因为太过震惊而扭过头去,直到平息了呼吸才再次看向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她脸上的稚气退去了很多,眸色中的沉稳冷静依然。他躲在西燕使团最为隐蔽的角落,毫不起眼,她看不到他,可是当时他的心中充斥着简直要溢出来的狂喜,心脏几乎要跳出去。 然后,他听到那个容颜倾城气质无双的男人那样亲昵的唤她-- 阿熙。 他愣了愣,然后看到她跟着他一起坐下,神情自然。那一刻,他突然模糊的感觉到什么。 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耳朵却变得更加敏锐。 于是,那些诋毁,那些质问,那些争执,那些保护,还有最后,她的承认,都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 他那一刻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让她独自承受这样的诘难。 再然后,他看到那个一直温润如玉雅致无双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凌厉的气息。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不顾天下人的目光,不管天下人的非议,认真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的温柔说道:我心悦你。 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输了,虽然从未妄想过什么,可是当看到她一向沉凝冷静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不可捉摸的温柔,他的心,还是钝钝的,一下下的疼了起来。 他突然收回思绪,说话依然带着男人的沉稳:“今天属下提醒您不要和朔林走,是因为属下已经知道密牢所在,不希望您被朔林要挟。属下可以另作布置,想办法救出林大夫。” 苏流熙沉思片刻,说道:“夏临,你做的很好。” 夏临拱手:“属下愧不敢当。” 苏流熙笑道:“你这几年一直在西燕,能够到如今的地位,取得朔林的相对信任,必定十分不易。此次相逢,也算巧合。按你所说,我们可以指定计划,救出林褚之。” 夏临神色恭敬:“一切但凭主子做主。” 苏流熙敛了神色,略作思忖,道:“朔林对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使表面上不再坚持,暗中的行动也少不了。但是碍于我现在的身份,很难下手,所以他会从别的方面切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是!” “你今天先回去,各国会相继离开朝夏,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务必救出林褚之!” “属下遵命!” 苏流熙和夏临商量完,就各自赶回。 苏流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感觉到里面有道熟悉的气息,便放轻了脚步,手按在门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 明亮的月色下,可以看到那人一身红装像是燃烧的火焰般,可是这样寂静的夜里,似乎连那火焰都多了几分冷寂。 其其格。 她坐在那里,似乎已经很久。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一双灵气逼人的褐色眸子依然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明亮。 “你回来啦?小白喝醉了,我让人把它带回来了,只是到现在也没醒,我就在这多坐了一会儿,想着等你回来就好。” 她的声音依然清亮,上扬的尾音似乎还带着少女的娇俏和活泼。 苏流熙走过去,正看到小白挺着肚子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 “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挺喜欢它的!而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其其格语调灿烂,似乎心情很好,“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啦。睡个好觉!” 其其格说完就往外走,坠下的流速摆动起来,像是热烈而孤独的舞蹈。 苏流熙低声道:“对不起。” 其其格脚步一顿,脸上划过一丝落寞,然后转过身时,脸上还是那样明灿的微笑:“道什么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苏流熙忽然直直看着她,看进那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女子。” 其其格笑的没心没肺:“这没什么啊!说起来你好厉害,大家都没发现呢!若是到了草原,哈哈,你男装肯定会迷倒塔娜她们一群的!” 苏流熙扬眉:“其其格,你真的很好。” 其其格一眨眼:“我知道!父王经常说我是草原的明珠呢!” 苏流熙心中叹了口气,然后笑开:“其其格,你会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来疼爱你的。” 这样纯净,诚挚,通透的女子,确实值得最好的。 其其格笑的格外欢畅:“好啦!你回来了,那我就走啦!”说完转身离开,飞扬的热烈的红色衣角像是翩跹的蝴蝶,那柄象征着身份的弯刀,依然悬挂在她的柔弱的腰间,沉重,却和她融为一体。 苏流熙忽然明白,这个女子看似轻松的肩膀上担着怎样的重责。 “其其格,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这句话显得那样无力,却是她唯一能够给出的补偿。 其其格没有回头,利落的摆摆手:“知道啦!你也是!” 说完,那道火红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苏流熙静静躺下,把小白提到一边,看着它熟睡的模样,忽然有些羡慕。 也许,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的人,会比她们活的轻松很多吧。 其其格,对不起。 其其格脚步轻松的离开苏流熙的房间,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走过庭院,走过一片小花园,走过长廊,然后推开房门,神色轻松的进去。 然后,背靠着门,嘴角还带着明灿的笑容,眼中却终于朔朔掉下泪来。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路跟随,一路追赶,然后终于发现,原来喜欢错了人。 可是,这是她的选择啊。那么,哭完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其其格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无声的呜咽,似乎连火红的衣裙都暗淡了许多。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帕子,其其格愣愣抬起头,却是阿木尔,是她哭的太专心,竟然没有感觉到阿木尔的到来。 阿木尔看着其其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心中钝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其其格,这个可以独战狼群的男人,唯独对她的眼泪不知所措。 “公主,咱们回去吧。王上和大王子殿下想必都想念您了。”阿木尔笨拙的说着他能想起的理由,他能递出帕子,却不敢为她拭去眼泪。 其其格哭的更厉害,接过帕子,很快湿透。 阿木尔实在看不下去,拉开房门就要准备去找苏流熙算账,被其其格一把拉住。 “公主,她害您这么伤心,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阿木尔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开口语气就有些急。 其其格抬起头,泪光还在闪烁,但是神情已经恢复了一些,她一向单纯无邪,却比很多人都要洒脱通透。 她明亮的眸子像是波光潋滟的湖水,依然可以看到其中的悲伤,但是眼角眉梢已经有了些许明媚,她低声道: “阿木尔,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当时就说过,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追不追随是我的事。现在,只是‘他’变成了‘她’而已,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里不比草原,女子都很不自由。她做男子的装扮,必定是有苦衷的,我怎么能责怪她没有告诉我?” 阿木尔心疼无言:难道就是你的错吗?你难道就不难过吗? 其其格笑起来,眼角还闪烁着被折射的月光,唇角却是明烈灿烂:“没事儿!早点休息吧!听说明天还有朝花节呢!咱们也去见识见识,回去让塔娜她们羡慕羡慕!” 阿木尔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好。” 夜晚,朝霞殿。 澹台涵玉换了一身衣服,卧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所有下人都被派了出去,包括宁姑姑,于是显得特别冷清。 忽然,烛光闪了闪,一道黑影落在澹台涵玉身边。 澹台涵玉却好像早有预料,神情依旧温婉。 “玉城公主果真好气度。独自一人竟也不怕有外人闯入,依旧闲适自在,这份镇定可真是让本国师刮目相看。”那人说着,自寻了地方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澹台涵玉。 “国师大人说笑了。玉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若是有人闯进,玉儿手无缚鸡之力,惶急也没用,况且来的既然是国师大人,玉儿自然是万分放心的,又怎会害怕?”澹台涵玉从书上移开目光,带着柔婉的笑容,看着朔林。 朔林笑的意味深长:“看来玉城公主果真和一般闺中女子不同,这份胆识若是生为男子,想必必有一番作为。” 澹台涵玉笑笑:“国师今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朔林拍拍掌:“玉城公主今日受了这等委屈,心上人干脆拒绝不说,还向别的女子告白,你居然还能如此淡然,本国师真是佩服。” 澹台涵玉脸色没变,眸色却闪过阴狠。 朔林接着道:“不过,本国师最欣赏的也是你这样的人。能忍,能狠,真是太和本国师的心意了。” “国师大人说的话玉儿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心里懂就行。今天本国师来,就是和你做个交易。” 澹台涵玉没说话。 朔林也不在意,径自慢慢说道:“我的目的就是天璇,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得到容湛。” 澹台涵玉听了,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如此天璇对我来讲也没什么用处,给国师倒也可行。只是,我还要一个人。” “谁?” “苏流熙。” “不行。其他人都可以,唯有苏流熙,你不能动。” 澹台涵玉冷笑:“怎么,连国师大人也对那个混迹于男人堆的不知检点的女人动心了?” 朔林皱眉,而后又不甚在意的笑笑:“呵看来你果真是对容湛势在必得啊。恐怕此时想要将苏流熙扒皮抽筋吧?可惜,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只是,若是你真的想要和我合作,苏流熙你是绝对不能动。” 澹台涵玉咬牙,眼中怨毒一闪而逝。 朔林也不说话,这个女人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澹台涵玉还是同意了:“好。我和你合作。只是天璇必须在我得到容湛之后才能给你。” 朔林勾唇:“可以。” 反正一旦开始,这个女人的把柄就在手中了,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一块对她没用的玉符撕破脸皮。 朔林起身,黑色的曳地长袍划过地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澹台涵玉呼出一口气,虽然她早有准备,可是单独对上朔林那充斥着隐隐血腥的气息,仍然会出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目的达到了。澹台涵玉起身,拨了拨捻子,指甲修剪染就的漂亮,色泽鲜艳。 忽然,耳边传来朔林细若蚊蝇的声音:“苏流熙你绝对不能动,这是底线。” 澹台涵玉手一抖,就稍微烫了一下,她的脸色瞬间难看,那个贱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一个两个的,都护着她! 哼!我不动她,她自己找死我可就管不了了! 澹台涵玉脸色温婉,眼神诡谲。 而唯一算得上比较平静的是沈墨青,只是,这一天和苏流熙的意外遭遇,又怎能真的心如止水? 而且,明兰在听说苏流熙也来了朝夏之后,激动的忍不住问了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提醒着他她回来了,让他怎么平静? 最后沈墨青只好冷声说了一句:“明天带你去看她。”,才把激动的明兰安抚好。 当然,明兰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 对于所有参与了这场宴会的人来说,这一夜都将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无论是朝夏第一美人澹台涵玉的当场被拒,还是声名渐起云熙原来是苏流熙,亦或是东齐太子当面告白苏流熙,都会成为所有人不能抹去的存在。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对这场宴会共同的结论就是--这是天下战乱的一个导火索。 自此后,东齐,大明,西燕,朝夏,甚至北帐王庭,都被卷入这场乱世混战。而无数精才华艳的人们,也终于开始绽放属于他们的光彩。 第二日,是朝夏的朝花节,按照惯例,澹台涵玉是要在宫外的月台现身与民共贺的。而今年尤为特殊的是,朝夏人都知道玉城公主要选驸马了,于是一个个一大早就涌上街头,朝着朝花节的月台而去,想要多看看玉城公主之美貌,又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等福气,能够娶得如此佳人。 在搭建的华美壮观的月台上,最正中有一把椅子,是澹台明的座椅,而在下首两旁,则是各自放了两排座椅,是专门给各国来使坐的。 虽然前一天晚上宴会尴尬结束,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眼看时间快到了,朔林,沈墨青都带着人到了,东齐的部分官员也已经就位,唯独不见容湛和苏流熙。 看着那两把空空的座椅,众人心中各有计较,却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下边的百姓则是十分激动,一个个拼命的往月台这边挤着。 “哎哎别挤别挤!公主还得好一会儿出来呢!” “你还说我们,自己跑那么快干嘛!” “嘿嘿,我这不是想瞧瞧公主会选择谁当驸马吗?” “这还用猜?必定是天下最好的男儿啊!听说昨天宫中宴会,各国都来人了呢!你看!现在台上的不就是!” “是啊?你看连大明皇帝都亲自来了?” “可不是!听说东齐太子也亲自来了!别说,咱们公主就是魅力大,这一说要选驸马,各国的皇室都忍不住啦!你们猜猜,公主今天会选择哪个?” “这还真不好猜!大明皇帝听说以前是大庆静安王世子,风流俊秀,现在自立为王,权势滔天,自然是好人选!可是话说回来,东齐太子也是人中龙凤啊。战神之名人尽皆知,而且容貌倾城,公主会选哪一个,倒是真的不好说啊” 澹台涵玉在月台的屏风后面,外面的议论声甚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宁姑姑在旁边看的着急,可是又不好让人闭嘴,只得安慰:“公主那些人随便说说,您莫要放在心上。” 澹台涵玉神色平静:“嗯。姑姑放心。” 澹台明在外面宣布朝花节正式开始之后,澹台涵玉就从容走了出去。 下边的人一阵惊艳。 今日澹台涵玉换了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面是浅粉色的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披帛,看起来尊贵华美,又不失娇媚温婉。 头上仍然是那只凤凰玉簪,耳边缀着翡翠坠子,趁着她绝美的面庞,简直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怕惊扰了这样的美人。 澹台涵玉莲步轻移,走到月台中间,澹台明已经在上首就坐,慈爱的看着她。 他相信她会选择沈墨青,容湛已经是绝不可能,西燕那等贫瘠之地,西燕帝又是那样的年纪和性格,玉儿必定是选择沈墨青无疑了。 澹台涵玉站定,和澹台明对视了一眼,给了他安抚的眼神。澹台明放下心来。 澹台涵玉先是舞了一曲,照例是为朝花节做开幕,引来众人的惊叹和赞扬。 然后,有人开始发现台上还是有两个座椅是空的,开始好奇议论开来-- “那两个座位一直没人啊?怎么回事?那是谁的座位?” “还能是谁?东齐太子呗!” “那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公主这舞都跳完了,若是不来,公主怎么选啊?” “谁知道?可能有事耽误了吧?” 澹台涵玉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然后直起身子,貌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东齐的位置-- 空的。 两个空空的座椅,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澹台涵玉心中简直要爆炸,这样明目张胆的蔑视,这样堂而皇之的打她的脸,总有一天,她会百倍还之! 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朝着澹台明的方向盈盈跪下。 “父皇,生养之恩玉儿今生无法报答,只求朝夏百姓安康,父皇身体康健。玉儿已经找到合适的选择,就是--” “东齐太子携翼字营骠骑大将军苏流熙,前来恭贺玉城公主喜得驸马!” 一道通传声响彻全场,澹台涵玉脸色刷的苍白,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大家端午节快乐!话说大家吃的粽子是甜的还是甜的还是甜的哈哈哈万更好累哦先歇会儿去群么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三章 下手 章节名:第八十三章 下手 阳光似乎都暗淡了下来,有很多人忽然觉得眼花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这样漂亮的人儿? 那个身着一身月白绣金袍子的男子,雍容雅致,濯然清贵,眉目清隽,绯色的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唇畔的笑容如春水繁花,似乎连阳光都收敛了刺眼的光芒。 而他身旁的青衣女子,则是冷如皎月,冷清舒朗的眉目之间隐约英气,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莹玉生光,飞扬的黛眉挑起,带着三分料峭,然而一双冥冥冷冷的墨玉般的眸子纯粹干净,仿若湛秋之水,映碎流光,樱色的唇瓣微微抿着,仿佛可以看到不可设想的坚韧。 这是一个洁净冷清如如雪山迎风绽放雪莲的女子。 没有朝夏女子的温婉柔美,可是却让人更加叹服。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那两个人走来,一个温雅,一个冷清,似乎那两个人独自成为一个圈子,分外和谐,似乎别人任何形式插进去都显得那样突兀。 容湛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润的笑意,然而身上还是充斥着隐然的王者之气,让人不自觉的敬畏。 容湛和苏流熙一同走到月台,做到空位上,才好像没事人一般开口:“本宫今日晚到,还望仁宗和公主体谅,但是还是希望能够亲自看公主做出选择,嫁得佳婿,也不枉本宫代替大皇兄来此一趟。” 澹台涵玉脸色微微泛青,但是强自忍耐。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这话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对于澹台涵玉来讲,可谓毕生之耻! 她嘴角想要牵起,摆出最擅长的表情来,但是眼角总是看见那一抹白和那一抹青,于是连假笑都仿佛千斤重。 最终,她还是掐了自己一把,然后面色如常的抬起头,只看着澹台明,说道:“玉儿的选择是--” “西燕。” 哗--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澹台涵玉! 玉城公主是疯了吗?居然放着这么多的青年才俊不选,反而选择了最为不被看好的西燕!且不说西燕何等贫瘠荒蛮之地,且说西燕帝已经足有将近四十岁,都可以做她爹了!她居然选择了西燕! 澹台明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缓了口气,带着希冀颤声问道:“玉儿,你你是不是说错了?你再说一遍,你选择的是谁?” 面对澹台明充满期待的眼神,澹台涵玉面色不变:“玉儿的选择是西燕。” 澹台明忽然觉得心口绞痛,强自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看看澹台涵玉不为所动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女儿。 澹台涵玉忽然出声劝道:“父皇。玉儿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这个决定的。女儿从未求过您什么事,还请您看在母后的面上,让女儿自己做一回选择吧。” 说罢,澹台涵玉行礼跪下,以额触地,久久不动。 澹台明看看澹台涵玉,再看看神色不变的容湛一行人,还有不动声色的沈墨青,以及笑的意味深长的朔林,忽然有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也许,他们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只有他,还在苦苦期盼着玉儿能够真的选择一个好的归宿! 澹台明的脊背忽然塌了下来,瞬间疲惫不堪,是啊,他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个选择,也是整个朝夏的选择吗?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把玉儿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了吗? 呵呵呵澹台明无声苦笑,只得无力的挥了挥手:“罢了玉儿,你且去吧”是父皇对不住你。 澹台明随后就在宫人的搀扶之下起身离开,留下一群仍然不敢置信的百姓和一群各自为政的掌权者。 澹台涵玉直到澹台明离开,才站起身子,姿态高贵。 “各位,既然事情已经落下帷幕,还请自便。玉儿尚有要事,不便奉陪,先告退了。” 说完,澹台涵玉也款款离开。 朔林笑着站起来,冲着几人拱手:“能得玉城公主青睐,实乃西燕之幸,各位,还望届时到西燕来,本国师必定设宴款待。” 容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好说。倒是希望国师到时还能像现在一般风头无二。” 朔林懒懒扯了扯嘴角,不再接话。 沈墨青没什么表情,本来就是冲着天璇来的,见了苏流熙之后这份心就淡了许多,现在这个结果,不好也不坏,当即也告辞离开。 朔林也觉得无趣,共同离开。 苏流熙起身。容湛立刻笑着跟上。 “阿熙,怎么了?”二人速度很快,没多大会儿就走出了人群的视线。 “没什么。只是觉得澹台涵玉这个女人不简单。”苏流熙神色浅淡。 容湛了然,而后不在意的笑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终究是长于深宫,眼界狭小。” 苏流熙不说话,有时候,伪君子比真小人更难对付,虽然她不惧,但是也不想沾染麻烦。 容湛知道苏流熙的顾忌,当下笑道:“阿熙。这些东西都不必放在心上。我会解决。” 所有明着的暗着的,他都会保护她,免受一切风霜雨雪。虽然他知道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但是,好像是本能般,总是想要让她一切安顺平和。 苏流熙扭头看了容湛一眼,忽然挑了挑眉:“容湛,你猜,离开之前会不会出什么事?” 容湛温润笑笑:“当然。” 澹台涵玉怎么可能真的甘愿嫁给燕帝?就看她会使出什么手段了。 二月十一,朝花节上,玉城公主亲口决定远嫁西燕,惊掉众人下巴,但是终归金口玉言,众人虽然唏嘘,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茶前饭后多了点感慨的谈资罢了。 当夜,御书房。 澹台明屏退了下人,独自坐在椅中,看着一幅画像,神情痴然而怀念,还带着沉痛的悔意。 “静儿,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玉儿。朕没想到,玉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说,她是不是恨着朕?” “澹台涵玉当然不会恨你,毕竟,你可是一心一意想把她卖出一个好价钱的好父亲呢。” 忽然,一道柔婉的女声传来,像是惊雷般炸响在澹台明的耳边,他猛的抬起头,却发现站在门处冲着他笑的温柔的正是澹台涵玉! 澹台明有些愣怔,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道你心里了?”澹台涵玉缓缓走进,绝美的面庞上笑意温然,仍旧是澹台明最熟悉的笑容,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这笑容如此陌生,“你的算盘打得这么好,澹台涵玉幸好死得早,不然,可真是要伤心死了呢。” 澹台明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他感觉舌头有些发麻,颤抖出声:“玉儿你在说什么?” 澹台涵玉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别叫我玉儿!我不叫玉儿!这个名字真是难听的让我吃不下饭!” 恍然自己有些失态,澹台涵玉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好奇似的看了眼那副画像,唇边带着嘲讽的笑意: “哦,是不是很奇怪?你那温柔的可心的宝贝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澹台涵玉笑容变得更深,似乎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就要揭开谜底。 她轻声的,缓缓说道:“那是因为真正的澹台涵玉已经死了呀。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呵呵谁让她非哭着要她那短命的娘?结果不小心,掉到湖里了。朝夏这么温暖的天气,本来也是无碍的,可惜谁让她不会游泳?吵得我好烦啊,只好让她永远的沉在湖底了当时还费了我好一番功夫,要知道,找到那么大的石头把她沉湖也是很难的啊” 澹台明浑身都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看着澹台涵玉的眼神也变得痛恨,然而他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 澹台涵玉竖起葱白的食指:“嘘--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啊。嗯,现在是不是觉得舌头发麻,胸口绞疼?不过是突然发病了而已,要知道,我可不愿意去嫁给燕帝那个老头子,所以,只好让你牺牲一下了。你放心,大夫只会以为你是长期思念那个假惺惺的女人,然后郁结于心突然发病死亡的,而我,也会将你风光大葬的。” 澹台明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强迫着自己开口,只是声音嘶哑,几不成声:“你你是是谁” 澹台涵玉这才宛然一笑,像是他最喜欢的,和那个怀念一生的女子一般略带调皮又温婉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哦,忘了和你说了。我不叫玉儿。我是你醉酒之后的产物,可惜为了彰显你的深情,显示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有太多人想让我死,甚至你都不知道有我这个污点吧?没关系,反正她们母女都死了。只是,这么些年来,每次承受着你给澹台涵玉的宠爱,真是让我恶心啊。好在,最后你还是把她卖了。呵呵,这可真是让我满意。” 澹台明脸色死灰,仍然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滑落在地的那幅画,那个女子那样美好,可是 澹台涵玉一脚踩上那个女人的脸,声音之中带着发泄的快意:“你知道吗?每次模仿这个女人笑,我都会吐好久。不过,也不是没有用的。现在,你可以陪她一起去了。慢走不送啊,我最亲爱的父皇。” 澹台明早已经被澹台涵玉暗中下毒,此时药引一下,立刻毒发,纵然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澹台涵玉笑容温婉,脚上却用力慢慢碾碎了那幅画,将那个女人弄得面目全非。 澹台明瘫倒在地,想要伸出手抢回那幅画,可是终究没有够到,手臂猛的一僵,然后重重垂下--他死了。 澹台涵玉将那幅画放在烛火上,慢慢烧尽,这才打开了门,面色悲恸。 “父皇,驾崩了--” 在看到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时,她声调哽咽,泣不成声。 “父皇,您一路走好!” 当夜,宫中丧钟响起,彻夜未眠。 第二天,夏仁宗澹台明驾崩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朝夏京城,所闻之处一片哀痛。 朝夏唯一的公主澹台涵玉更是悲伤过度,几次晕倒,几乎不能站立。 朝夏举国哀悼,所有乐坊梨园之类全部停止营业,街道之上全部挂满了白绫,不问丝竹,不听笑语,整个朝夏一片惨淡。 而澹台涵玉终于在朝臣的帮助下,开始料理澹台明的后事。 朔林独自坐在茶楼的二楼,听见楼下百姓的议论,不屑冷笑。 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果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说他们是一类人,但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厌烦。 女人若是狠毒起来,可是让很多男人都唯恐不及。 不过,再怎样也是她的事,他只想拿到天璇而已,她不过是不想嫁给燕帝,这些也只是小手段罢了,且随她吧。 沈墨青听完消息,沉默良久。 “主子,这事也太凑巧了。刚刚宣布要嫁给西燕,夏仁宗就崩了,澹台涵玉岂不是要守孝三年?” 沈墨青淡漠出声:“你以为,这真是巧合?” “主子的意思是不可能吧?夏仁宗那样疼爱她!” 沈墨青闭上眼睛:“有什么不可能。不过是想要为自己争取利益罢了。再说,也不关我们的事。静观其变。” “是!” 驿馆,本来就不热闹,现在更是寂静。 容湛推门进去的时候,苏流熙正在抚摸小白肥圆的肚子。 感觉到容湛进来,苏流熙也不动,只是问道:“她出手了?” “嗯。” 容湛坐下,瞟了小白一眼,正享受的小白立刻身子一僵,然后麻溜站直,神情忠贞,坚决不接受苏流熙的安抚! 容湛这才继续道:“澹台明死了。” 苏流熙有些讶异,再怎样那也是她父亲吧? 容湛干脆挑明:“她不是真正的澹台涵玉,下手自然没有顾忌。” 苏流熙抬眼看了眼容湛: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这等皇家秘辛居然也了如指掌? 容湛笑笑:“小事而已,雁过留痕。” 苏流熙了然:“是为了不嫁西燕?” “是。” “看来她真的对你还没死心。”苏流熙忽然站起身来。 容湛听得这话,实在是身心俱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苏流熙往外走去。 “阿熙,你干什么去?” 苏流熙头也没回:“帮你修剪桃花。” 容湛心中一跳。 话说,肿么没有留言啦啦啦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四章 归来 章节名:第八十四章 归来 苏流熙当然不会在这个敏感时期去招惹澹台涵玉,整个朝夏举国哀悼,宫中必定也是乱成一团,委实时机不对。 沈墨青带着人回去了,本来就是冲着天璇来的,现在看来西燕是给了澹台涵玉更为丰厚的条件,那就没有意义留下来了。倒是水镜尘一直念叨着澹台涵玉那样娇弱的美人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让人惊诧之极,对于澹台涵玉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听此消息,不由扼腕。 后来又谈到女扮男装的苏流熙,更是鄙夷十分,话里话外无不讽刺苏流熙不洁身自好。 沈墨青瞥了他一眼,嘴角嘲讽。若非是仗着水家百年精湛技艺,此等认人不清故作清高实则心胸狭隘的人他早就一刀了结。 没人搭理水镜尘,到后来他也觉得十分尴尬,也就自觉闭嘴。毕竟水氏一族现在还是寄人篱下,总归是感觉低人一等。 容湛一行在第二天也启程离开了朝夏,翼字营的自然还是跟他一道,而东齐那边派来的官员都满心堵塞的走上了回归东齐京城的路。 太子殿下居然搞出这样一出,不仅没有赢得玉城公主的青睐,获得朝夏的支持,反而和身边一个都尉好上了! 哦,现在人家已经是翼字营骠骑大将军了。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啊!太子殿下怎么能做出这样荒谬的决定!消息传回京城,恐怕又是滔天海浪! 陛下那边怎么交代?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全数发落了? 可是不回去又不行,众人看着远去的潇洒的身影,只觉心中一片忐忑,最终只好一个个脸如菜色的上路了。 苏流熙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而容湛呵,他做决定何时轮到别人指手画脚?一行人骑马疾奔,毕竟翼字营那边还有事处理,更何况,对于苏流熙来说,青虎的训练才进行到一半,是时候回去了。林褚之那边比她想象的好很多,暂且有夏临照看,可以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进行营救。 澹台涵玉在澹台明死后的第三天,正式宣布登基为朝夏国主,正式成为西燕的附属国。 如此一来,澹台涵玉就成为了第一个女国主,并且相当于将朝夏拱手相送。朝夏朝堂之上一派反对之声,毕竟朝夏还是有几位王爷的,就算是禅位于旁系,也总好过将朝夏送给剽悍野蛮的西燕。 但是澹台涵玉态度坚决,在金銮殿一连驳回了十一道上述的折子,并且将所有坚决反对的官员全部贬斥,有两位官员在朝上撞柱身亡,也未能让澹台涵玉改变决定,并且在第二天就因为巨额贪污而被抄家。 自此,朝堂之上再无反对之声。人们也终于开始见识到这个一贯以温婉柔美出名的玉城公主的雷霆手段。 澹台涵玉又立刻广发布告,说明双方只是成为了同盟,毕竟她的身份已经是西燕未来的皇后,所以并不会发生西燕人比朝夏人高出一等的事情来,让百姓都安心。 软硬兼施连消带打总算是安抚了大部分人的情绪,毕竟很多人也知道,凭着朝夏的兵力,着实不够和人争天下的,还不如早点选择一方,倒也能够保得朝夏一时安宁。 至于那少部分誓死不愿同意的,都被澹台涵玉以各种名号撤去职务,或者,永远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澹台涵玉是很有政治手段的,这一系列行为让朔林对她大加赞赏。 这个女人倒是有些意思,朔林懒懒想到。澹台明一死,朝夏国丧,澹台涵玉自然是要守孝的,这婚事就要一拖再拖。 不过反正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拿到天璇就好。 郴州,翼字营驻军地。 “少帅回营--” 守门的将士看到容湛当先一骑,立刻激动的跪下行礼,而后高声通传。 容湛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营。 “阿熙,走吧。” 苏流熙落后容湛半个身位,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大营,竟也有些感慨。听到容湛的声音,将思绪收回。 容湛的声音一出来,原本还激动万分的守卫将士齐齐一僵,然后不自觉的向容湛身后看去,等真的看到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颜时,都瞬间失语。 竟然是云都尉! 云都尉竟然真的是女子! 几人有些呆愣的看着苏流熙,卸去简单的易容,苏流熙精致的五官更加清丽脱俗,虽然英气依旧,男装依旧,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个女子! 还是个分外美貌倾城的女子! 几人都有些痴呆的看着苏流熙,等到觉得身上凉凉的,几人才发觉自己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着实不太合适,而且,怎么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看到容湛带人进去,几人才猛的吐出一口气。 “哎呀我的天,刚刚怎么感觉那么冷呢?” “不知道啊,我也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啊” “这还用问?”有人得意的笑笑,“云都尉是女子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你们还不信,现在怎么样?信了吧?这说明什么知道吗?” “说明什么?”有人不解。 “笨!当然说明咱们少帅在朝夏国宴上告白云都尉是真的啊!” “啊!是啊!”众人恍然。 “嘿嘿,你们说,这十三营的人和青虎的人见到云都尉,会是个什么表情?” 众人脸上同时露出意会的笑容--有好戏! 容湛这离开的一个月,积累了许多事务,一听到容湛回来,柳青云等人俱都出来迎接。等看到容湛时皆是一脸兴奋,而再看到容湛身后的苏流熙时,则是都有些尴尬。唯有十一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看到苏流熙的时候眼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复杂。 容湛好像没看出来他们的不自在,神色自若的下马,步履从容的进了主帐,苏流熙紧随其后。一群人面面相觑,十一最先迈步进去,其他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容湛坐到主位,十一走到他身前,指着案头上的一叠公文说道:“少帅,这些都是您离开的这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公文,有些是朝堂上的消息,还有的是金羽骑传来的各国的消息。” 容湛随意拿起一本,是朝中的事。 “这些都不必理会,容瑜虽然比容岩多些心思,可惜终究还是心浮气躁,心胸狭隘,不堪成事。此番朝夏之事已经把他们逼急了,连容瑜都开始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收网了,没有必要再和他们纠缠。” “是!” 容湛又翻开一本,是金羽骑刚刚送来的消息。 “哦?沈墨青已经开始招兵了?看来他也不耐烦了。西燕剽悍,距离帝京太过遥远,西关是沈墨青的势力所在,西燕虎早已视眈眈,沈墨青必定不会放弃帝京,但是也不会放弃西关。看来他的目的多半还是在西燕和朝夏。” “少帅英明!”进来后一直没出声的柳青云等人终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沈墨青人在朝夏,但是军队已经开始筹备,并且已经暗中在西关进行小队伍的试探,大庆已经有半壁江山都在沈墨青手中,加上现在和水家联手,即使是想要和容湛夺取剩余的大庆江山也不无可能。 十一开口:“沈墨青自从遭遇灭门之祸,性情大变。据探子回报,他无论是打仗还是处理朝政,手段大多狠厉。不过治军确实很有一套,加上水家,他也倒是有可能和少帅逐鹿中原。” 十一的话说的中肯,毕竟在他的概念中,容湛已是天纵之才,说可以和容湛一较高下,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容湛看了眼苏流熙,表情微妙。 虽然已经确定阿熙是喜欢他的,但是沈墨青可未必放弃。 说不得,也是一番好战。 看看周围的人都一副拘谨的模样,苏流熙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反正也没什么事,苏流熙干脆说道:“少帅,属下先告退了。青虎的训练还要继续。” 容湛也不阻拦,交代了两句注意身体就放人离开。 苏流熙撩开帘子出去。 剩下的人虽然觉得苏流熙走了稍微放开了点,但是想到临走时自家少帅温柔嘱咐的模样真是浑身都不舒服啊 容湛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好了。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苏流熙出来后,直奔青虎的训练场而去。 虽然对他们有信心,但是毕竟青虎才刚刚走上正路,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处理,这离开一个月,倒是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快点!再快点!你们是没吃饭吗?等云都尉回来了,瞧着你们这熊样,还以为老子偷懒没办好事情呢!” 远远地就听到季常那家伙的大嗓门,苏流熙嘴角不自觉向上挑了挑。 “我说季常,你别叫唤了!云都尉都不是云都尉了,你说咱们这训练还有意思吗?”忽然传来一道反驳的声音,苏流熙顿脚。 “你瞎说什么呢!”季常的声音带着恼怒。 “季常,你就别自欺欺人了。现在谁不知道云都尉其实是个女子!人也不姓云!你现在一口一个云都尉的,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就是!再说,她终究是个女子,咱们跟着她混,别人怎么看她,又怎么看咱们?” 苏流熙神色平静的听着。 那些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在敲打她的耳膜,连带着心脏也钝钝的。 忽然,只听季常一声大吼:“你们都傻了吗?!是谁教给你们这些本事的?是谁让你们心甘情愿来这吃苦训练的?是女子又怎么样?老子就认她一个!老子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谁要是后悔了,觉得在这里丢人了,现在马上滚蛋!” 人群寂静。 “你们若是想要离开,今日我绝不阻拦。只是日后不要说是我的兵!” 忽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响彻整个训练场。 季常惊喜回头:“云都尉!” 众人惊呆,看到一个人,挺直着脊背,缓步而来。 今天考试更得少啦过两天补回来么么哒!话说,下一章要不要虐虐他们?嘿嘿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五章 乱世 章节名:第八十五章 乱世 仍然冷清疏离的眉目,背脊依然如同飞雪之中的松柏般挺直,然而原本英挺的眉峰宛然画作流淌而下的春意盎然,仿佛是最优美的线条飞扬起来,蜿蜒出难以言喻的清丽。原本的蜜色肌肤变成了莹润的白皙,就连这冬日的阳光似乎都要隐藏一二分灿烂炫目。 众人怔然的看着苏流熙缓步而来,一步步走进,纵然无声,却因为沉凝冷肃的表情而让人倍感压力,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就连大咧咧如季常,此时看见此等人间丽色,也不禁傻在当场。 苏流熙在离所有人十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冬日寒凛的风吹动她衣角,姿态高贵而不可侵犯。 “有谁觉得在青虎丢人的,觉得我不配教导你们的,现在就可以走人,我绝不阻拦!”苏流熙的声音冷而静,冥冥冷冷的眼神坚定纯粹。 在此之前她已经预想到,她是女子的身份会让一部分人产生一些想法,就算是在倡导男女平等的现代,部队里对于女兵也是有着潜意识的轻视的,更何况是男尊女卑的古代。苏流熙身为猎鹰的超级兵王,也是在多次出生入死圆满完成任务之后才得到众人的叹服和敬佩。所以现在产生这种情况,早在苏流熙的意料之内。 没有人说话。原本有些痴然的看着苏流熙的人,在苏流熙开口之后就猛然醒觉,这个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她终究还是青虎的总指挥! 这个人,依然是单骑杀出青州三千包围,连续攻克大庆边境城池的先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云熙! 苏流熙看着异常沉默的青虎队员,声音低缓而有力:“无论你们的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我都要求你们立刻做出决定!相信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已经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此时也不必犹豫!现在,决定留下的,向前一步!” 苏流熙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巨石重重砸在众人心中,让人心中发麻。 突然-- 季常猛的向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只知道是你带领咱们兄弟烧了青州的粮草,让青州不战而降!是你带着咱们攻进了大庆!是你在战场上救了无数兄弟!别的老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这群人谁爱走谁走,反正老子是留定青虎了!” 说道最后,季常忍不住爆了粗口,神情愤然。 苏流熙看着季常,这个被她一手带出来的傻大个,此时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心下竟也有了一丝安慰。 她神情淡定,声音缓缓:“季常,我的名字叫苏流熙,以后不要再叫我云都尉了。” 季常一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激动的挺直身体,立正行礼:“是!” 当下有很多人面色青红不定,被季常这番话说的羞愧不已。 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啪!” 响亮而整齐的稍息声响起,所有人都踏出一步,坚定而执着的做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 很多人面色肃然,眼神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泽,虽然是寒冬,然而他们站在那里,却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属下誓死跟随都尉!” “属下誓死跟随都尉!” “属下誓死跟随都尉!” 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动回荡在整个训练场,在干燥凛冽的风中,经久不散。 苏流熙眼中露出满意的笑意,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既然所有人都决定留下来,那么今天进行考核!” “是!”一个个年轻的脸庞上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所有人听命!从现在开始,正式进入考核!所有人分为红蓝两队,每个人分发一个标牌,不惜一切代价取得敌人的标牌!截止到明天此刻,哪一方能够取得较多的标牌,就算胜利!输的那一队,沿着大营跑五十圈!” “是!” 在训练场上激情澎湃的时候,远处正站着许多将领,看到这一幕,纷纷无言,神色复杂。 苏流熙以女子之身在翼字营呆了这么久,虽然军功卓著,但是毕竟于理不合,即使翼字营是容湛的亲兵,也有不少人认为她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呆在这里。 苏流熙离开营帐之后,有很多将领都或间接或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大意就是希望让苏流熙自己离开翼字营。然而容湛神色浅淡,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所有人无话可说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若是青虎有一人支持让阿熙离开,那么本宫会同意你们的意见。” 于是一群人纷纷赶来。好奇的也有,看笑话的也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苏流熙很熟,很多人就算见识过苏流熙战场上的本事,想到她是女子,再看她的时候,总还是忍不住有些轻视。 但是让他们震惊无言的一幕真的出现了,青虎居然无一人退出! 此等境况,众将领也只得暂时作罢。苏流熙确实有些才能,一个都尉的位置,倒也不影响大局,众人这般想着,也就暂且释然。 然而让他们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二天,容湛当着所有将领和士兵的面,宣布了任命苏流熙为翼字营的骠骑大将军。 整个翼字营震惊不已,虽然考虑到苏流熙之前的功劳,早就该提拔,但是在所有人刚刚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的时候,就连升三级,会不会不妥? 但是容湛既已开口,就绝无收回的可能,众人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是也都没有反对。 苏流熙和容湛,一个淡漠冷清,一个清贵霸道,对于这些小的意见都视如不见。 很快,苏流熙的事情传回东齐朝堂,一片哗然,在早朝上所有人吵作一团。 “身为女子不安分守己,居然欺上瞒下进入军营,还被人当着众国权贵揭发出来。这样的事,简直是我东齐之耻啊!此等欺君罔上之人,不处以刑罚只怕难安人心啊!” “安大人此话可是太过偏颇。虽说苏流熙是女子,但是她也为我东齐立下过汗马功劳,军功赫赫,功过相抵,也无不可啊!” “哼!于大人,您可不要本末倒置了!自古伦理纲常,自当遵守!一个女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仅在翼字营中翻江倒海,更是引得太子殿下为了她放弃玉城公主,引得天下人侧目!此女就算曾立下些许功劳,只怕也是祸国殃民之流!” “安大人说话可是要注意分寸,太子殿下此时正在为东齐浴血奋战,若是得知竟有人如此暗中诋毁,恐怕也会心寒啊!” “你!” “安大人不要着急,本官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啊,您还是多多保重身体,毕竟东齐还是需要您的。” 安大人直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涨红了脸喘着粗气。 “好了。” 齐帝一声出来,顿时静默。 他沧桑而隐含阴狠的眼睛扫过众臣,还有一直站在前面没有说话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面无表情。 这个曾经一力扳倒众位皇子最终意外登基的皇帝,对于这些阴谋阳谋最为熟悉,只是年纪大了,也就不再管的那么宽,但是却也绝对不容许别人触碰他的权利。 “苏流熙身为女子,擅入军营,本应论罪,但念在其亦曾立下军功,功过相抵。撤去一切职务,从此不准踏入京中一步!” “圣上英明!”众人附声。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容湛已经决定将苏流熙提拔为骠骑大将军,但是毕竟皇权为大,就算容湛已经贵为太子,也绝对不可能违抗皇帝。 对于容瑜和容岩一派,此事即使没有严加处理,但是终归是容湛的一大把柄,若是加以利用,变成污点也并无可能,自然无人反对。 而对于容湛一方的人来说,一切都以保障容湛的最大利益为前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能够尽早处理是再好不过,太子分明对那个苏流熙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如此倒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太子若是想要顺利登机,自然还是要和京中贵女联姻,才能把握更大。 苏流熙纵然真的具有极高才能,也不过是一介孤女,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早年因叛国而被抄家的苏,此等出身,就算是做太子的妾室都难,遑论其他! 总之,这件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无人反对。 容瑜自从上次派人截杀容湛不成,之后就消停了很久,冯云奇是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而容岩也是性格过于急躁,不管冯云奇和容岩怎样规劝,容瑜也绝不肯再次轻易动手。 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齐帝,容瑜的眼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阴狠。 御书房。 齐帝翻着折子,苍老的面容上仍然是一派平静,似乎容湛在朝夏闹出的那些事情完全没什么所谓,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在一旁服侍的太监总管低眉垂目,整个御书房安静无比。 突然,从暗中闪出一道人影,一身黑衣,行动鬼魅,却是皇帝的影卫统领。 齐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沉声问道:“怎么了?”若非大事,影卫统领是绝对不会现身的。此时出现,必有蹊跷。 暗卫统领单膝跪下,声音极低,说出了一句话,却让齐帝变了神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容湛的主帐,昏黄的烛火,黑白分明的棋子,棋盘之上,两方厮杀惨烈,互不相让。 十一出现在容湛身后,面无表情道:“少帅,已经把消息传出去。” “嗯。”容湛看着棋盘,神色不动,只是浅淡的应了一声。 正在此时,苏流熙进来。看到容湛还在一个人下棋,便径自坐在对面,看了眼棋局,随意道:“黑子要赢了?” 容湛笑吟吟的看着苏流熙,声音散漫,带着赞赏:“阿熙好棋力。虽则看起来双方纠缠不休,不分上下。但是” “啪”的一声,容湛放下一子,黑子立刻堵住白子出路,而白子又回首无望,立刻陷入困境。 “这一子下去,局势就明朗了,白子终究是,无力回天。” 寂静的营帐中,容湛的声音终于带上三分凉意。 朝夏。 澹台涵玉尚在守孝,就算已经宣布和西燕联姻,现下也是绝对不可能嫁过去的。 身为国主,还是女子,澹台涵玉并未坐上龙椅,而是在龙椅后边偏侧的位置,垂帘听政。 有时候也会在御书房召集权臣,共同商量国事。 当然,朔林也一直陪在左右。 这种相当于将国家卖掉的行为虽然遭到很多人的反感,但是看到浑身凌厉莫名慑人的朔林一直在旁听政,还有之前已经血溅金銮殿的官员为例在先,即使心里膈应的要死,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了。 朔林把消息传回西燕的时候,燕帝并未生气,反而还让朔林好好帮助澹台涵玉处理朝夏之事,同时在朝堂之上,先是宣布废后,然后宣布将册立朝夏玉城公主为新任皇后。只是鉴于朝夏国丧,暂时不能举行婚礼,但是这封号还是要给的。 西燕帝的决定没有人敢反对,纵然是此等先废后再悬空后位等待信任皇后上位的荒唐之事,对于剽悍的西燕人来说,并无什么所谓,掌控者绝对权力的燕帝的命令,也绝对无人敢反对。 然而虽然澹台涵玉还没有加入西燕,西燕却已经开始在朔林的指挥下逐步开始接手朝夏的经济和军事。 一道道命令接连下发,虽说是融合,但是西燕人在任何方面都显得强势而霸道。很多富商巨贾的商铺都被派遣了西燕人,至于军队,朝夏的士兵则更是遭到了西燕将士明里暗里的欺压。每当有人想要争论一二的时候,总会遭到西燕人的嘲讽:“你们国主都要准备伺候我们陛下了,更何况你们!” 朝夏人便也只得忍了。 然而这些最底层人的苦楚并不会影响到当权者的生活,对于澹台涵玉来说更是如此,她现在只想尽快得到容湛,弄死苏流熙。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西燕在得到了朝夏的巨额财富之后,终于在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正式对沈墨青宣战! 站在一线的西燕和沈墨青之间的杀伐争斗即将展开,而东齐也在加速蚕食大庆残余的国土。 几方争霸,逐鹿中原。 这一曲乱世悲歌,又将染上谁人血? 三尺青峰,又将刺入谁人胸膛? 谁和谁,在这命运的洪流中,或携手,或反目,或共进,或背离?! 对不起各位亲,最近考试还卡文,今天发文晚了二月真的很对不起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六章 筹谋 章节名:第八十六章 筹谋 二月二十八,西燕正式宣战刚刚建国不久的大明,从西关边境挥军四十万东征大明。同时沿着整个和大明的边境线全线压进,包括朝夏和大明接洽的地方都被西燕人早早占据,朝着大明全线进攻。 沈墨青在同一日,在帝京昭告天下,正式接受西燕的宣战,双方自此对立。 沈墨青坐镇帝京,连夜派兵遣将,连下三道军令,命令西关将士对西燕进行反击围堵。 沈墨青远在帝京,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在侵吞大庆剩余的国土和势力壮大自己,有些是在帝京被沈墨青攻陷的那一天就已经上书表明归降大明,还有一部分则是地方权贵蠢蠢欲动,想要趁乱割据势力,称霸一方,对于沈墨青的登基视而不见,选择盘踞地方,想要分一杯羹。 然而沈墨青对于任何形式的抵抗都采取了绝杀政策,在他登基之后,仍然没有停下征战的步伐,每攻克一座城池,都会将城中首领屠杀,绝无生还可能。 不过对于百姓,沈墨青还是采取了怀柔政策,他手下的士兵在进驻攻占的城池之后,不会滥杀百姓,反而竭力维持正常运转,让百姓得一方安宁。 西燕骑兵剽悍,人高马大,作战手段大多蛮横激烈,虽然西关的士兵是经由沈墨青一手调教,但是西关拢共不过二十万驻军,对上西燕十分危险。纵然西燕的兵力分散开来,四十万人最多只有一半专攻西关,但是也足够西关的将士们喝一壶。 开战第一天,西燕人就采取了最为强横而野蛮的进攻,没有试探,直接攻城。而西关的将士虽然受西燕民风的熏陶,大多也是性格豪烈,但是这猛的来一手,确实让他们吃不消。 第一天西关将士就浴血而出,战死无数。 然而西燕人最热爱热血,飞溅的骨血让骨子里本就蛮横的西燕人更加热血沸腾,纵然西燕也损失不少兵力,却比西关一方好上不少。 截止到第三天黄昏,西关二十万将士战死人数足足达到了四万之多,而西燕虽然也死了三万多左右,却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 西关岌岌可危。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刻,沈墨青居然还稳稳的坐镇帝京,甚至也没有再抽调兵力去支援西关。仍然在加速南下,收复个个地方势力,似乎并不把西关放在心中。 虽然此等行为在朝堂上饱受争议,但是沈墨青一意孤行,最后朝臣们只得自我安慰,西关暂且还能坚持一段时间,陛下如此作为,好歹也能集结势力,壮大实力,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倒也不亏。 下了朝,沈墨青就换便服,直奔宫外。 拐过几个弯,绕过几处人家,沈墨青终于抵达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处所。 此地处在郊区,几无人烟,只有几座房子在空旷的郊野伫立。表面看上去,这个地方极其普通,也极不起眼,然而沈墨青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其中一座院落,然后又往里面走去,便传来清晰的声音。 是打铁的声音。 沈墨青走进旁边的屋子,正好和听到消息出来迎接的水镜尘打了个照面。 沈墨青走近:“东西怎么样了?” 水镜尘清秀的脸上闪过傲然骄傲的神色:“沈兄不必担心,我水家百年不出世则已,此番既然已经选择您,自然打造出最好的兵器来。” 沈墨青对于水镜尘的自傲不以为意。水镜尘此人他虽然看不上眼,但是水家的制兵技艺确实是一绝,两相比较,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沈墨青妖孽般的容颜上没有表情,只有那双冰冷的桃花眼之中隐隐可以看出一丝急迫。 “带我去看看。” 水镜尘自然是同意的,当下就领着沈墨青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沈墨青紧随其后。 然而走出两步沈墨青就发现水镜尘走路的姿势很不正常,有点不平衡,看起来似乎在一只腿用力一只腿不用力的走着。 只是出于涵养,沈墨青只是瞥了一眼,就立刻转移了视线。看样子,应该是被容湛那玉佩击穿大腿的造成的。 然而水镜尘似乎对于这非常敏感,感觉到沈墨青看了他的腿一眼,碍于水家的超然和少主身份的特殊,水镜尘本来还是想努力保持风度。只是只要一提到容湛,他就愤恨不已,表情也带着点扭曲。 “呵,沈兄不必猜了,这就是容湛留下的。”水镜尘自嘲笑道,然而眼中还是染上了一丝阴狠,“他自以为天下无敌,高傲不已,却不知做下的孽都是要还的!这条腿,将来必定要他百倍偿还!” 沈墨青不语,想要对付容湛,水镜尘确实想多了。 水镜尘边走边说,竟是越来越激动,连带着将苏流熙也说上了:“哼,一个不知洁身自好的女人,自然不会被人尊重!谁知道是怎么在军营待下来的?说起来,容湛他们二人都是一丘之貉,背地里说不定早就” 沈墨青忽然冷声开口,阻断了水镜尘的话:“水少主还是多多关心兵器的制造吧。” 水镜尘语塞,被不轻不重的噎了一下,本来还想再说,然而看到沈墨青冰冷的神情,心中莫名发憷,只得悻悻闭嘴。 二人走着没多久,打铁的声音就越来越大,气温也变得越来越高。 然后面前出现一道铁门。 水镜尘打开门,露出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个极大的场地,里面热火朝天的人都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锤,朝着正在淬烧的兵器狠狠砸下去,“咣咣”声极有规律而连绵不绝的响起,而在后面的位置,则是负责淬炼冷却的,沈墨青跟着水镜尘往里面走去,立刻有头领模样的人来带路,对着二人神色恭敬 “去里面看看成品。”水镜尘开口,那人立刻小心带路,往里面走去。 沈墨青知道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水家人,水家避世百年,但是绝佳的制兵技艺得到了很好的保存。在灵泉谷的时候,虽然过得是种田生活,但是其实他们都精通技艺,才能在此时如此驾轻就熟。 沈墨青三人往里面走去,沈墨青才发现原来水家一直在这方面独霸天下的原因,就是他们是分步骤的,每一个精细的制作都有专人负责,因为致力于某一项,所以质量更能得到保证。当然,水家也有自己的绝密技艺,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不过这些也已经让沈墨青满意了。 冒着高温,三人终于走到了放置成品的地方。 走进去,首先映进沈墨青眼帘的,就是放在正中间的一把乌黑的弩。遒劲的弩身,足有孩童之长,锋锐的剑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只是静静的放在那里,沈墨青似乎都觉得一股凌厉之意扑面而来。 水镜尘看着这些弩,声音中带着尊崇和敬佩以及自豪:“我水氏一族,擅于制兵,而其中之最,则非此神弓弩不可!” 沈墨青看着那神弓弩,眼神之中变幻莫测。 正在西燕和大明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东齐帝京也即将发生巨变。 这一日,早朝之上,突然有朝臣提出,眼下西燕和大明对阵,朝夏又已经表明态度依附于西燕,东齐翼字营也已经进入大庆腹地争夺土地。值此天下大乱之际,齐帝应当开宗祠,拜祭先人,求保东齐社稷。 此说法一提出,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虽然东齐国力强盛,但是拜祖宗求福泽也能让人更加安心。 齐帝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不发一言的容瑜,开口问道:“瑜儿,你怎么看?” 容瑜神色不变,十分沉稳,当即迈出一步,拱手说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虽则我东齐兵强马壮,国泰民安,但是能够求得先人保佑,早日统一天下,倒也可行。故此,儿臣附议。” 齐帝有些浑浊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芒,沉吟了一会儿,直到容瑜心中开始忐忑,才缓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容瑜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神色恭敬:“儿臣遵旨。” 三天后的黄道吉日,正适合祭祀祈福。容瑜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三日后,东齐的皇室宗祠。 御林军在外围牢牢守着,里面全部都是东齐朝臣和皇室子弟,御林军严阵以待,猎猎的风旗,坚硬的铠甲,一切的一切都映衬着庄重肃然的气氛。 齐帝一身明黄的龙袍,登上九层台阶,打开宗祠,随后面朝着众人,行礼祈福。 “今日开宗祠,祭祖先。只求各位先贤保我东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齐帝的声音低沉而稳重,远远传开,下面的朝臣全部跟随者跪下,行礼叩首。 然而有一个人没有跪。 他面色依然沉稳,神色淡定,直直的看着站在上面的齐帝--他的父亲。 正是大皇子容瑜。 齐帝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中带着常年位居皇位的威严:“容瑜,你为何不跪?” 容瑜脸上现出三分笑意,带着一丝阴狠和终于解脱的释然-- “父皇,儿臣今日不能跪。而且,以后也都不能跪。” 齐帝不动声色:“为何?” 容瑜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稳稳开口: 因为......从今天起,我才是这东齐的皇帝。而您,则会退位太上皇,安享晚年。“ 众人惊呆! 大皇子这是要造反吗? 齐帝并无慌乱,反而冷笑了一下,问道:”哦?你这是在逼宫?“ 容瑜笑笑,神色轻松:”父皇,您也一把年纪了,每天坐在龙椅上,不觉得累吗?还是交给儿臣吧,儿臣保证,会保我东齐繁荣昌盛,有您的教导,儿臣必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您说呢?“ ”朕若是不答应呢?“ ”父皇若是执意如此,儿臣也没有办法了。“ 容瑜依然笑着,只是这笑容带着阴狠,随后他轻轻击掌,正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跑出来无数身着红衣的将士!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场地,守在外面的御林军居然没有阻拦!当被包围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大皇子真的发动了兵变! 这些穿着红衣的将士们,有人认出来,正是京畿处的守备军!大皇子平时和他们并不熟悉,谁知竟然早就珠胎暗结,在此刻联合起来造反! 当然,也不排除冯云奇在其中起的作用。 齐帝似乎愤怒异常,一手指着容瑜,愤声怒斥:”孽子!居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萧翎!你居然敢背叛朕!“ 萧翎是禁卫军的统领,也是齐帝众所周知的心腹。 之间从士兵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国字脸,正是萧翎无疑。只是此时他却没有说话。 ”父皇,您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萧大统领早认清形势,投诚儿臣了。今日若非他,恐怕儿臣还不能这么顺利的把兵带进来呢。真是多亏了您的好心腹啊。 “你!朕果真看错了你!若是你现在跪下认错,朕还可以饶你一命!” 然而次话说完,跪着的人中又陆续站起来一部分人。 当先的正是左相冯云奇和二皇子容岩。 听到指责,冯云奇讽刺的笑了起来:“皇上,都这个时候了,您居然还在说这些废话?看来您真的老了,也确实需要让位了。大皇子才智绝佳,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如今只是早一段时间罢了,您何必如此愤怒?” 容岩亦是冷笑:“哼!父皇,外公说的不错!大哥的身份在那,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难不成,您真的想把皇位交给容湛那个贱婢所出的杂种吗?” 齐帝听此,原本的三分怒气也变成了七分。 “你、你们这群孽障!容湛是朕亲封的太子!朕纵然是驾崩了,这皇位,也绝对轮不到你们这群叛臣贼子来坐!” 容瑜却是笑笑不说话,手一挥,大批的将士冲进来,立刻包围了所有人。 被黝黑发亮的箭矢指着,很多人都开始战战兢兢。 “好了。”容瑜懒懒开口,“父皇,您还在等什么呢?这皇位您也坐了几十年了,早该过瘾了吧?您放心,我会好好安排您今后的生活。泉和园是个好地方,您日后可以在那里好好过日子。至于容湛呵,就不牢您操心了。” “你妄想!朕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毕生之耻!” 容瑜不想再废话,沉声道:“上!” 所有将士都作势射箭杀来-- 然而,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红衣将士在冲出之际,皆被身边的白衣将士一刀取命! 红衣将士们没有防备,来不及反抗就被杀死! 所有的一线攻击被霎时间瓦解一半! 容瑜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立刻明白过来-- 萧翎叛变了! 不!或许他根本就是个奸细,从来没有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此时场上发生巨变,情势急转而下,众人还没有从大皇子造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被这好像内部残杀一般的一幕震惊了。 双方立刻厮杀起来,然而怎么敌得过早就做好准备的禁卫军? 双方拼死一战,有的刚刚把剑插进敌人的心窝,自己就被人砍掉了胳膊,还有的满身血迹,却仍然在奋力的砍杀着。 场面异常混乱。 容瑜看情况自知今日事败,立刻转身就要逃! 然而筹谋多时的齐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本来离容瑜就不远的萧翎立刻飞身而起,朝着容瑜而去! 容瑜虽然武功不错,但是毕竟出身高贵,此时对上可以说是杀意凛然的萧翎,毫无还手能力,只是过了几招,就被萧翎一脚踹翻在地,随后捆住。 而冯云奇和容岩,早就被人控制住。 一番腥风血雨的厮杀之后,容瑜和容岩还有冯云奇以及一干党派人物,全数被抓起来,狼狈的仍在齐帝身前。 齐帝神色恢复了平静,早就有人抬来椅子,让他坐着,看着这纷乱的场景,他的眼中没有哪怕一点点的震惊! 容瑜脸上带着黑灰和血迹,看起来狼狈至极,然而在看道齐帝的眼神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凉-- 他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 他故意设下今天这一句,故意让他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故意让他以为兵变就要成功了!让他感觉已经飞上天堂,然后再狠狠的把他从云层踹下来! 这个男人!这个他叫了二十几年父皇的男人,果真冷血无情至此! 所有的红衣将士都被当场斩杀或者俘虏,场景十分血腥混乱。 然而齐帝坐在那里,依然好像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一般威严无比。 他冷眼瞧着,在萧翎汇报已经将所有叛变的将士都抓起来的时候,神情不变,看着容瑜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朕的好儿子,现在你可满意?” 容瑜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神情狰狞:“哼!满意!满意的很!和您比起来,儿臣还真是自愧不如!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局,不惜一切代价坑杀自己的儿子您可真不愧是当年战胜一众皇子最终成功登基的齐宣王!” 众人噤声,这一段历史是忌讳,如今居然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话中还如此讽刺,可见容瑜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齐帝眼神瞬间阴沉下来,看着这个面色扭曲的儿子,声音之中毫无怜惜:“你既然造反,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来人!大皇子容瑜犯上作乱,企图谋权篡位,罪大恶极!立刻打入死牢!二皇子容岩,知情不报,同罪论处!左相冯云奇,暗中筹谋此事,罪无可恕!即日起,撤去丞相之职,不日抄家问斩!” “皇上!皇上开恩啊!” 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众人抬头看去,却见一名女子满脸惊慌的跑来,所到之处,禁卫军通通往后避开。 那女子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十二金钗凤冠,却是当朝皇后冯珍。 只见她跑到齐帝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面泪痕,虽然已经将近四十岁,但是保养良好的脸上依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跪倒在地,抬起泪眼,眼泪不断往下掉着,语声悲戚:“皇上!求皇上开恩啊!瑜儿只是被人花言巧语蛊惑,中了邪,这才会做出此等荒唐事啊!他是您的嫡长子啊!皇上!皇上您绕了他吧求您了还有、还有岩儿,他平素就是个没心眼儿的,怎么会参加这种造反的事情?皇上,这其中一定是有人诬陷啊!皇上” 齐帝不为所动,任凭皇后哭的多么凄惨也没有一丝动容,甚至眼中深处还有一丝厌恶。 众人静默无声,皇后的哭声就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身子都有些抽搐,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的。 没人傻,现在造反的就是皇后一家子,她父亲,她儿子,联起手来起兵谋权篡位,虽然皇上还没开口处置皇后,但是谁都知道她的好日子也到头来,即使不死,也注定要老死冷宫了。 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家族造反? 这样的枕边人,恐怕没人敢要! 居然在这档口自己跑出来,哭的再好看,有什么用?只会让皇上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没处置呢! 然而皇后此时已经慌了阵脚。其实对于造反的事情,她也是暗中知道一点的,只是一直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她将要面临怎样的困境。现在可好,两个儿子全部都赔进去了,那她怎么办? 冯珍虽然有些手段,能够在后宫稳稳占据着皇后的位置,也有不少手段对付那些宫妃。然而现在,对上这样谋权篡位的大事,终究还是慌了神,什么都顾不上的跑出来了。 看齐帝不为所动,她甚至开始狠狠的磕头,每一下都重重的砸在坚硬的石板上,很快额头红肿一片,还渗出血来,看起来格外凄惨。 容瑜咬着牙开口:“母后,您莫求他!他就是个” “啪--”响亮的一巴掌,却是皇后给了容瑜一巴掌。 “你个孽子!被人哄骗做出此等错事,还不快向你父皇认错!” 皇后气的手都在发抖,这档口,居然还要死撑!能保全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巴掌让想要开口的容岩立刻缩了回去。而冯云奇则是心中一酸。 他的女儿他自然清楚,但是终究是深宫妇人,不知道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任何一种形式的造反都是逆鳞!这种情况,皇上分明早就知道他们要起兵造反,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生路! 齐帝终于开口,却让皇后霎时间全身冰凉: “皇后冯珍,撤销皇后之位,贬为庶人。即刻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来。” “什、什么?” 皇后一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或者也只是不愿相信而已,一双美目中还挂着泪水然而眼睛深处却透露出极度的恐慌。 却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她押起来。 她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拼命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卑贱的人!立刻放开本宫!”然而此时谁会在意她的呼喊呢? 不过冷眼旁观罢了。 更有一些随行而来的嫔妃在暗中击掌叫好。冯珍仗着家族势力,平素没少得罪人眼下冯家遭难,自然多得是想要踩上一脚的。 冯珍被拖着,却依旧在死命的撕扭,衣服凌乱不堪,连凤冠也歪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尖锐而刺耳。 “皇上!皇上您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我们的儿子!他们不过是一时昏了头,您何必斩尽杀绝呢皇上!我冯家一心为您,您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众人静默,齐帝闭上眼。 “明日午时,所有案犯全部斩首。” 齐帝的声音毫无情绪,却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容瑜和容岩以及一干人等全部面如死灰,很快被带下去。 听到这句话,冯珍突然浑身一颤,眸色之中开始变得异常,大声叫喊: “皇上!皇上!臣妾愿意让出这皇后之位啊!求您放过瑜儿和岩儿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错了那个女人不就是要这皇后的位置?我给!我给!我现在就给!” 她已经疯了。 “皇上!皇上您怎能如此?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让您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把太子之位留给她的儿子!哈哈哈您一片痴心,她是怎么对您的?她还不是跟别人” 冯珍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有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是皇帝身边的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太监出了手,直接杀了她。 众人恨不得现在就在地上找一个缝钻进去,总好过听到看到这些皇家秘辛! 很多人都听不懂这话,却也直觉不是什么能听的内容,而还记得当年事的几个老臣子,则是心中猛地一跳,直接两眼一翻,装昏。 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齐帝睁开眼,缓缓起身:“走吧。” 众人跪下恭送。 直到皇帝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许久,众人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看着满地血迹和尸体,不仅心中一阵发凉。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为了这一张龙椅,父子相残,兄弟死斗。其中滋味恐怕也只有他们知道吧。 人群渐渐疏散,有些年轻的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刚刚装着昏过去的老臣:“大人,刚刚皇后说的话” “禁言。”满头白发的老臣警告的看了年轻的官员一眼,神色警醒。 “是。” 一行人相携离去。 萧翎派遣着人收拾残局,而后自己走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放出一只鸽子。 翼字营。 十一走进营帐,低声传报:“少帅。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谋反已经打入死牢。按照时间来讲,此时已经处斩。冯家一派也被连根拔起。” 容湛神色清淡,端起玉杯,袅袅的白雾遮挡了他的眼眸。 “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进攻朝夏和大庆剩余势力。” “是!” 二月今天又晚更了呜呜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七章 情定 章节名:第八十七章 情定 三月十日,东齐大皇子连同二皇子以及左相冯云奇在祭祀大典上谋权篡位,被齐帝当场拿下,打入死牢,第二日既问斩,冯云奇以及一干党羽被抄家问斩或流放。东齐朝堂上势力分布立刻巨变,全部洗牌,天下震惊。 然而随后就传出齐帝病重的消息,太子容湛被迅速召回京城。 翼字营。 容湛高踞在赤血胭脂兽身上,一身依旧是一身月白绣金的袍子,身侧是和从京城赶回的禹泽,身后是紧急下传圣旨的宫人,正在等待容湛和众人简单告别后就立刻启程。 此时已经是三月,天气已经稍微回暖,但是地上仍然存着少量的积雪,远远看去仍然一片银白,宽阔的营地上,只有少数几个送行的身影。 站在前面的分别是柳青云,十一,和苏流熙,后面几个也是容湛的心腹。 “本宫暂且回趟京城,翼字营的行军照常进行,柳将军,本宫离开的这段时间,就由你负责全军事务。” “末将遵命!” “十一,你从旁协助柳将军,务必保障一切顺利。” “末将遵命!” 容湛有条不紊的布置好一切,即使是京中连下三道圣旨来催,他依旧是如此从容淡然的样子。 容湛将目光投向不发一言的苏流熙。 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在这遍地的白雪中像是抽出的枝芽,青葱而生意盎然。然而她的神情却像是这白雪一般,透着一股冷清疏离,卸掉易容的面容清丽无比,每一寸凝脂般的雪腻肌肤都像是被上天精心修饰过,每一处宛然柔和的线条都像淌出无尽诗意。 墨玉般的眼眸似乎比这风还要冷冽,然而却纯粹无比,让人沉溺。 挺直的脊背像是永远不会弯折,纵然纤弱,却有着最为坚韧的灵魂。 容湛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即使是这样短暂的分别也让人不舍。 容湛忽然道:“阿熙,上马来。” 苏流熙一怔。 然而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容湛就弯下腰,一手环抱在苏流熙的腰上,青色一闪,苏流熙就被容湛带上马,坐在了他身前。 然后,容湛双腿轻击马腹,赤血胭脂兽立刻飞奔而出。 看着远去的身影,传旨的宫人一下子就傻眼了。 “哎、哎这、这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咱们可是要快点上路啊!您快回来!” 柳青云等人心中会意,虽然没有明着说,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交流,但是营中将领谁不知道苏流熙是少帅的心上人? 看着一脸着急的宫人,有人咧嘴笑笑:“公公,您就别操心了。少帅是不会耽误的。” 那公公也没办法,只得讪讪应了,一双眼睛还是不断往那边瞟去,当然,以容湛的速度,早就不见人影了。 等到奔出一段距离,容湛才放慢了速度,然而手臂拉着缰绳,环绕着苏流熙的腰身,不肯放手。 苏流熙很少这样和人亲密的靠在一起,然而却并不讨厌。 感觉到容湛温热的气息轻柔的喷洒在脖颈,苏流熙觉得有点痒,作势就要下去。 容湛眼中划过暗光,然后不容拒绝的从身后抱住了苏流熙,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有些懒懒的蹭了蹭,满足的叹了口气。 苏流熙一僵,耳尖泛红。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马背上,虽然没有说话,却有一股默契流转在二人身边,自成一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苏流熙开口:“容湛,你怎么了?” 容湛将手臂收紧,缓缓睁开眼帘,一双深邃的眸子在一瞬间划过惊心动魄的流光。 “阿熙。” 容湛发出一声喟叹,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涨满,无路发泄,似乎将要将他淹没。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保证不会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到我回来再说,好吗?” 苏流熙知道容湛指的是林褚之的事,略作思忖,便答道:“好。”反正这事也急不来,夏临那边正在抓紧时间安排,想必可以等到容湛回来的时候。 容湛听到这一声,离开苏流熙,略带低沉的声音响在苏流熙耳畔:“阿熙,你回过头来。” 苏流熙不明所以的回头。 --像是初春突然绽放的嫩绿枝芽在风中伸展,像是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缓缓掉落在开满梨花的山野之中,更像是无言夜色中轻轻坠落在花间的芬芳。 唇上忽然传来异样的触感,柔软,微凉,带着让人熏熏然的梨花冷香。 容湛低头,吻上了那双让他思慕已久的唇。 苏流熙下意识的就要往后撤,然而容湛怎么可能让她逃?立刻一手环抱着苏流熙纤细的腰身,一手轻柔而不容抗拒的按在苏流熙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温柔辗转。 苏流熙双臂被环抱,整个人都被容湛拥在怀中,像极了生死相依的两朵并蒂莲花。 她有不下十种办法挣脱,然而此时,她没有拒绝。她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心情就变得非常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中又掺杂了一种莫名的涌动。感受着容湛身上的梨花冷香,她眨了眨眼,胸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击中,极轻又极重,让她的心间泛起微微的涩意,然而这酸涩中,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将要破出的甜蜜和柔软。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阿熙,闭上眼睛。” 像是被蛊惑般,苏流熙看着容湛眼中的那两个小小的小人,真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容湛再次低下头。 有一片冰凉的雪花降落在二人身上,肩上,头上,以及唇上。 感觉到一片凉意,苏流熙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容湛被这难得的魅惑景色镇住,眼中瞬间变得暗沉,忽然觉得胸腔中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流奔涌而来,将他的理智通通淹没。 他终于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极力克制的温柔消失殆尽,逐渐变得侵略而霸道。他似乎将所有将要说出而未说出的那些激烈的情感全部都倾注在这个吻上,逐渐变得热烈起来,那片雪花早就融化,却燃烧起来不可思议的温度。 一望无际的白色雪野中,一匹赤色马儿,两个相互依偎紧紧依靠的身影,一道白色,一道青色,也成为最美的定格。 苏流熙脸颊终于泛上绯红的动人颜色,眨了眨眼睛,那一瞬像是秋横波一般潋滟生姿,只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沉沦。 容湛似乎觉得还不够,手缓缓移动,触摸到苏流熙的无意识的时候抓住他衣襟的手,然后十指交握。 这样的心心相印,狂热之中依然不忘克制的温柔,终于让苏流熙动容。 她听见心中“咔”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释放出来,将她终年冰凉无波的心脏温柔拥抱。 她忽然微微仰起头,伸出手回抱住容湛精瘦的腰身,轻轻启唇,笨拙的回应。 容湛在僵硬了一瞬间之后,回报的是更为缠绵悱恻的亲吻,他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去,脑海之中出现空白。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记住这一刻,让时间静止。 悄无声息的亲吻,静静落下的雪花,相互依存的姿态,似乎就这样,也可以成为永恒的姿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终于放开苏流熙,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波光潋滟的眼眸,禁不住再次喟叹,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苏流熙细腻的手腕,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必须要停止了,容湛镇定的想到,否则就连他也没有信心克制下去,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清隽绝伦的容颜依旧,然而那料峭的眉梢终于度上春风,化开冰雪,原本高洁不可攀附的清贵也化为不可比拟的温柔。 “阿熙,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 “嗯。” “之前在帝陵中,我许下的所有承诺,只有一条不能兑现了。” “嗯什么?” 容湛宛然笑道:“当时你说,出来以后,要保你飞黄腾达,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将军,要建立自己的特种兵队伍,现在青虎也已经逐渐成型,而最后一条你让我在成亲的时候请你喝喜酒,唯有这条,我不能答应。” 苏流熙听见容湛悦耳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似乎在拨动竖琴般撩人心魄,她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怔怔的看着容湛。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 “我只能请你喝合卺酒,阿熙,你可愿意嫁于我为妻?” 苏流熙微微张开了嘴,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你若颠沛流离,可否允我为你遮风避雨,你若孤苦无依,可否允我与你并肩而立,你若无处可去,可否允我为你劈开天地,你若半生凄凉,可否允我给你一生相依?我若不离不弃,阿熙,你可愿生死相依?” 容湛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他盯着苏流熙的墨玉般的眸子,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答案。 若是曾有这样一个人,只一个眼神就让你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只一个拥抱就让你欣喜若狂不能自已,只一个清淡的声音就让你心中安定不再慌乱,那么,再别无选择,只得沉沦。 苏流熙看着容湛,耳边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雪花融化在掌心的声音,可是又好像被无数声音充斥着喧闹不已。 终于,她开口: “好。” 无数次相互试探,无数次生死交缠,终于在这一刻闲敲棋子,打落灯花。 这轻声的许诺,穿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终于抵达你的心里。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语,也不需要多么华贵的饰物,这简单的对话,就决定了一声的选择。 然而二人却不知道,这句话的实现,会变得多么艰难。 今天更得少哈各位亲表急,二月争取明天多更话说终于亲亲啦哈哈哈撒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八章 对峙 章节名:第八十八章 对峙 三月,翼字营挥兵南下,以迅疾速度连连攻克大庆剩余势力,所到之处全部俯首投降。 柳青云作为翼字营除了容湛以下的最高指挥,统领着翼字营十万将士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了大庆南部和东部的所有势力,战风强悍,兵力奇强,到后来甚至很多城池不战而降,翼字营的名声也越发显赫。 最终,翼字营大部队打至凤凰城,在距离城门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全军进行修整。苏流熙就独自带领着青虎,在不远的山上进行野外特训。 凤凰城是一个极具意义的地方。它紧挨着苍澜江的支流浍江,因为汇入主流的地方形状很像一只燕子的喙,所以又名金燕嘴,水流湍急,两岸山峰景色绮丽,倒是被许多人向往,但是因为悬崖峭壁和湍急河流,平素少有人来。 而此时,苏流熙正是带着人在金燕嘴旁边的落剑山上进行特训。 “保持身体的平衡,找准下力点,不要往下看!以最快速度爬上去!” 安静的山下只听到一道清朗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在山下,正有一个人,身着青色劲装,容貌清丽,眼神冷清,正是苏流熙。在她的身边,有一部分青虎的队员正和她一样保持着向上仰视的姿势。 而在陡峭的几乎垂直的山崖上,缀着几条绳索,上面挂着几个人,正在摸着偶尔凸出的石块,缓慢的向上攀爬。 “你们是没有吃饭吗!这样的速度等到天黑你们也爬不到上面!快!快!快!” 苏流熙冷淡的神情配上这样狠厉的命令真是让一群还没有尝试的毛头小子浑身发颤。他们看着上面那几个想要快但是完全没有快起来的身影,感受着苏流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都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了一下,顺便自我安慰幸好不是第一批。 “注意重心!双脚的转换要迅速而准确!刚刚告诉你们的技巧全都忘了吗?!” 那几道身影僵了一下,随后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努力的想着刚刚苏流熙传授的技巧,四肢并用,仔细的寻找着着力点。没动两下,身上就被冷汗湿透,脸色也变得僵硬,那是在努力克服恐惧。 苏流熙面无表情,看着这群人在上面挣扎前行,并不动容。 特种兵的训练本来就是挑战极限,一句话,往死里练。须知在特种兵的训练中,死亡是非常正常的,对于苏流熙这种现代特种兵而言,要求掌握海陆空三军作战方式,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都要能利用身边一切资源执行任务。 第一次跳伞的时候,猎鹰中有一半都是被教官一脚从直升机上踹下来的。他们才不会管你会不会冷静而及时的打开降落伞。 扔手榴弹或者射击训练的时候,真的被炸死了或者中弹而死了,也不过一抹血色,一捧黄沙。 现在这些,不过都是小意思罢了。 青虎的人都不知道苏流熙是怎么想出这么多花样来训练的,每天超强度的体能特训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是每次觉得坚持不了的时候,看到苏流熙那张清丽而神色坚韧的脸庞,总会不自觉的再努力坚持下去。 青虎--为荣誉而战! 想到这里,手臂已经麻木的队员仰头看了看好像没有尽头的山峰,有汗沿着脖子一路流下,也不敢去擦,继续缓慢而执着的向上攀爬。 最终,第一批人员花费了半个小时才抵达山顶。 苏流熙估摸了一下时间,随后留下一句话:“所有人,在五分钟之内爬上山顶算是及格。三天之内,没有达到要求的,负重五十里,十次。” 一片哀嚎声低低传来。 还有的觉得已经这样了,干脆说道:“苏教,兄弟们都没经验,要不您给露一手?” 这个提议迅速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个个眼睛放光的看着苏流熙。 虽然苏流熙的能力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但是大多数还是听得传闻,而且那都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 现在虽然苏流熙身着男装,可是一张精致白皙的容颜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纤弱,此时竟也想看看苏流熙的身手。 苏流熙回头看了一群脸色激动的小子,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露一手吧露一手吧看你是不是足够厉害。 苏流熙顿了一顿,点头说道:“可以。但是你们的及格线将会降到三分钟。” “好好好!” “没问题!” “苏教快来吧! 一群人被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思路。 苏流熙眼中闪过流光,然后神色平淡的走到一根绳索下边,在腰间固定好,然后开始向上攀爬。 她一动,所有人的神情就开始由激动变成惊讶然后变成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 他们的表情来不及转变完,苏流熙就已经如同灵猿般嗖嗖爬上了山顶,中间毫无停顿,每一步都是踩在最精准的位置,动作行云流水,仿若舞蹈。 苏流熙登上山顶,蹙了蹙眉,二十九秒,比预想的慢了些,看来确实是好久没练生疏了。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山顶上的人也被突然上来的苏流熙吓了一跳。 苏流熙向下看了看,然后提高了音量喊道:”所有人依次上来,直到成绩及格为止!“ 所有人开始觉得嘴里发苦,季常给了提出建议的小子后脑勺一巴掌:都是你!搞什么让苏教露一手!现在可好!这么高这么陡峭的山峰,要练到什么时候! 山顶的人被苏流熙赶了下去,所有人都开始咬着牙开始训练。 不过因为苏流熙之前详细检查了绳索,还认真的讲述了攀爬时的安全问题,所以几天训练下来,倒是没有人不慎摔下。 当然,他们基本已经被苏流熙练得残废,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在苏流熙的高压政策下,所有人都顺利通过了考核。 苏流熙刚刚验收完成果,回到营地,就被柳青云通知要正式攻打凤凰城了。 ”此次战役至关重要,大庆原有的国土已经四分五裂,夺取凤凰城将意味着整个南部和东部都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也会利于我们以后的战局,大明现在内外交困,但是沈墨青深不可测,他放任西关几乎被攻破也要夺取大庆剩下的地盘,据悉已经打到苍澜江的汜水--汜水和金燕嘴毗邻,三江汇聚,也就是说,和我们一江之隔。我们一旦占据凤凰城,就是正面对上大明。“ 柳青云指着那副地图,神色凝重。 ”凤凰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依山傍水,易守难攻。我们明天将会面临一场恶战。雄鹰博兔亦用全力,大家做好准备,务必拿下凤凰城!“ ”是!“ 坐在营帐中的一干将领俱都领命。 苏流熙看着地图,忽然抬起头说道:”柳将军,末将有一项提议,希望您能允准。“ 苏流熙一开口,众人面色皆是一阵僵硬。纵然知道这位能力不凡,然而这群常年混在军营中的男人,依然不能忽视她是女子的事实。平时都不敢正视苏流熙,此时听到她说话,都是一怔。 柳青云见过风浪不少,因此也是最为淡定的一人。他饶有兴致的问道:”哦?苏将军请说。“ 苏流熙指向地图,沉凝开口:”据我观察,凤凰城城池修建的十分完善,可谓是固若金汤。所以,我想明天带领青虎作为前锋,率先打开凤凰城的大门。“ 苏流熙话一出来,众人反应不一,但是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青虎不过一百人,如何在数十万的双军对垒中占据优势? 苏流熙继续说道:”双方对阵,偌大城池必有疏漏,我们会随机应变,完成任务。“ 柳青云沉吟许久。 最终,柳青云还是同意了:”还望苏将军助我翼字营顺利攻克凤凰城。“ 第二日,翼字营正式开始进攻凤凰城。 凤凰城早就做好了应对,所有城门处都派遣了大批的将士驻守,和乌压压的翼字营对峙。 凛冽的风吹动军旗,所有人严阵以待,冰冷的铠甲反射着铁血的光泽,渲染出一片肃杀之气。 柳青云手高高举起,而后狠狠挥下,进攻的鸣金声响彻这一番天地-- ”杀!“ 翼字营迅速向前冲去,像是一只缓慢展开翅膀的雄鹰般,逐渐露出了它峥嵘的一面。 无数的将士手执大刀和长枪,急速的移动着,守在城门处的凤凰城的守备军也冲上前来,双方即刻激烈交战! 无数枪戟相击的声音响彻这一方天地! 血肉横飞,遍地横尸,乌压压的人群像是将要下雨的天色一般让人透不过来气,无数马蹄飞扬而起,荡起黄沙四起,几乎要模糊了人的视线。 眼中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人!人!人! 脑海中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杀!杀!杀! 将冰冷的刀戟插入敌人的胸膛,溅到脸上的血液仍然温热,然而生命却也在飞速流逝着。凛冽的寒风像是刀子般刮在脸上,似乎更加冰凉。 翼字营的战力虽然高出一筹,然而一时半刻竟也无法突破防守,双方陷入混战。很多人都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敌人还是同班,全部都杀红了眼,一次次的向前冲着,杀着! 柳青云高踞马上,回身斩落一人,反手一刺,又将一人挑落,黑色的铠甲上沾染着鲜血,整个人浑身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顺着斜刺而出的长枪,他的目光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他连忙眯起眼睛定睛去看,却见不远处城墙上已经开始有人在攀爬,他心一跳,再看去,终于禁不住震惊失声喊道:”苏将军!“ 这一声叫喊在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就像是沉入海中的一粒沙,然而和他凑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下意识便回头看向城楼,这一看,也全部震惊不已。 却见不远处凤凰城高大古朴而坚实的城墙上,正有几十道身影沿着城墙往上攀爬着,动作敏捷灵活,迅疾快速,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没有借助云梯,他们居然也在飞速的向上行进着! 其中最快的那个青色身影,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身形消瘦,背脊挺直,不正是苏流熙! 柳青云心中担忧,这样冒死前行,太过危险。敌人万一发现-- 然而很快,柳青云的担忧化成现实,只听几道尖锐的声音纷乱响起,大概都是凤凰城军的人发现了苏流熙等人在攀爬城墙,引起了骚动。 然后柳青云就只见十几根箭矢飞速射向苏流熙等人! 柳青云来不及帮忙把箭矢击落,就又围上了太多敌军,柳青云自顾不暇,狠狠刺出长枪,转瞬杀死几人,然而已经晚了!仍然有几只朝着苏流熙那边迅疾而去! 但是让柳青云松了一口气的是,那箭矢终究慢了苏流熙一步,射在了城墙上。有两支险险擦过其他青虎队员的身体,都被他们避过。 城墙很高,也很陡,但是对于苏流熙来讲,石砖之间的缝隙已经足够。她的手指紧紧的扣在缝隙间,四肢并用,灵活的辗转落脚点,在柳青云看到她不久就飞速的爬到了垛口处,然后在城墙上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已经有人攻上来的时候,就被翻身而上的苏流熙一脚踹飞,脑袋磕在后面的墙上,血浆迸出,倒地而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惊骇只余下意识就扑过来,苏流熙直迎而上,手中匕首暗光闪过双腿连连提出,身影翻飞,即刻就解决了这一小块区域的守军。而后在别的地方的守军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拿起垛口旁边放着的弓箭,一手抄起四支箭矢,紧紧扣在指缝中,瞄准,拉伸-- 射! 城墙上其他的守军中立刻倒下四人! 很多人意识过来,尤其是站在中间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更是高声呵斥:”拿下此人!“ 众多守军朝着苏流熙攻过来,然而苏流熙身法灵活,躲开了所有射来的箭矢并且在逐渐靠近将领! 那个将领模样的人明显慌了神,连连大喊:”上!快上!“ 有人提着刀剑袭来。 然而此时--苏流熙的身后,那些已经空了的垛口处,突然冒出来十几个身着劲装的士兵,上来之后立刻拿起城墙上散落着的兵器,悍不畏死的冲杀过来! 正是青虎! 城墙上虽然有大约一百余人,但是苏流熙和青虎的队员全部都是以一当十,个个像是利剑般撕破重重阻挠,直逼城门上的军旗而去! 那将领看情形不对,立刻慌不择路就要逃跑,然而苏流熙眼疾手快,立刻一脚踢飞了一个人,飞速上前,一个利落的小擒拿手将人掀翻在地,随后一脚狠狠踹上他的胸膛,那人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苏流熙一个匕首刺死。 简直是墙倒众人推。很多将士根本无法抵御青虎的进攻,招招狠辣致命,铁手钢腿横扫而过,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无声的收敛着生命。 很快城墙上被无数鲜血染红,横尸遍地,死去的人身体还是温热的,然而身上沾染着鲜血和尘土,看起来异常凄惨。 苏流熙一个箭步上前,一刀狠狠斩下了插在城墙上飘扬的军旗! 这一幕很快被下边的将士们看见。翼字营的将士们看到那一张大旗纷纷痛快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们的军旗都倒了,还打什么打!“ ”哈哈哈果然!他们的军旗都掉了啊!他们已经败了!“ ”杀啊兄弟们!他们的主将说不定都死了,现在机会难得,快!“ 而凤凰城军则是不敢置信,当看到那摇摇坠下的旗帜,终于面如死灰。 翼字营趁势加强进攻,很快将丧失斗志的凤凰城军全线击溃。有的负隅抵抗的被当场斩杀,更多的则是失魂落魄的被俘虏押起来。 柳青云即刻派人整顿全军,将所有的俘虏都押放在一起,并令手下清理战场,清点伤亡人数,而后骑马上前,后面跟随着虽然狼狈但是精神振奋的翼字营将士。 他高踞马上,仰头看着那个消瘦然而此刻却显得异常高大的身影,心中竟一时万分感慨,无言以对。 这场战争,居然以这样的速度取得胜利并结束,苏流熙和她的青虎功不可没。 身后一干将领依次过来,也纷纷仰起头看着那个站在城墙上的身影,神色复杂。 十一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眼神之中却闪过骄傲之色。 苏流熙站在城墙之上,神色冷厉,声音沉凝:”打开城门!“ ”是!“ ”吱--“,沉重高大的城门缓缓拉开。 苍澜江南部的最后一座城,终于被攻破。 柳青云心中喟叹一声,撤回目光,率先骑马进城。 后面的人立即跟上。 翼字营正式占据了凤凰城。 走进城内,苏流熙已经从城楼上下来,等着他们的到来。 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她的身上零星的沾染着几处血色,然而清丽白皙的面容依旧,眉目冷清,神色从容。 柳青云走进,叹了口气,朝着她一拱手:”苏将军辛苦。“ ”柳将军过奖了,我没有做什么。“苏流熙神色清淡,青虎的人逐渐在她身后聚齐。 ”不,“柳青云感慨说道,”若非苏将军带人冒死杀上城墙,砍掉他们军旗,打开城门,只怕今日还要一番死战。之前是我眼界狭隘,介意苏将军是女子之身,所以并未给予太多正视。但是今天,我确实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请允许我代表翼字营的所有将士想您表达敬意。您值得这个位置,也值得所有人的敬重。“ 苏流熙心中对此并无介怀,只是虚扶了柳青云的一拜:”柳将军言重。“ 柳青云一番话却是说的一干将领面红耳赤,看着神色淡定的苏流熙,更加觉得羞愧。 不过翼字营的人都是比较光明磊落的,当下就纷纷对苏流熙表达了歉意和敬佩,苏流熙虽不在意,却也觉得安慰。 而在翼字营攻破凤凰城的第二天,大明就占据了最后一座没有正式归属的城池,正是和凤凰城有着一江之隔的苍城。 中间隔着苍澜江,两军遥遥对峙。 自此,沈墨青占据了大庆大部分领土,西南方向和西燕以及朝夏对抗,而东边则是和东齐翼字营对峙,天下三分,成鼎立之势。 ”苏将军,大明已经攻至苍城,和我们仅仅一江之隔,只怕日后有场硬仗要打啊。“ 进军凤凰城之后,翼字营迅速安抚了百姓,并且在城主府暂住下来。而在听说了最新的军情之后,则是共同聚在城主府的大厅,共同商议。 柳青云坐在主位,苏流熙坐在侧位,但是隐隐有着以她为主的感觉。 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样别扭。 论实力,人家分分钟秒杀一群精英,行军布阵更是行家,论地位,自家少帅都已经为了她放弃玉城公主了,还不够明显? 苏流熙沉吟了一会儿,现在的情况还在掌控,沈墨青手下虽然也有能人志士,但是论起行军打仗,苏流熙相信沈墨青绝对要高出他手下所有的将领。毕竟大明刚刚成立不久,沈墨青那边朝政不稳也有可能。现在虽然相当于和沈墨青杠上了,但是好在并不是沈墨青亲自坐镇。 苏流熙心中,并不希望和沈墨青对上。无论是初来将军府的时候的解围,还是静静留下的上好的药品,亦或是朝夏的时候的出手相助,苏流熙都明白自己欠了沈墨青的人情。 虽然她对感情比较迟钝,但是和容湛挑明心意之后,也逐渐发觉沈墨青的心思。虽然很浅淡,但是苏流熙依然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容湛,那么沈墨青的人情就更加要还干净。 所以,她并不愿意站在沈墨青的对立面。 想了一会儿,苏流熙开口:”大庆现在四面楚歌,且先看看,再决定进攻不迟。“ 众人想想,也是。趁着这个机会重新休整一下队伍也可,便没有人反对。 而凤凰城和苍城纷纷被攻占的消息传出,各人反应均不相同。 西燕皇宫。 ”哦?沈墨青和容湛对峙起来了?哈,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来人,去把朕新得的臻叶琉璃瓶给玉城送去,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是。“ 而远在朝夏的澹台涵玉得到消息后,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如此可真是太好了。看来上天都在帮着我呢呵呵呵苏流熙,这回你还能这么好运吗?“ 大明帝京。 沈墨青听了消息,没什么表示,翻着奏折。然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谁是统领?“ ”是柳青云和苏流熙。“ 沈墨青手一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八十九章 暗谋 章节名:第八十九章 暗谋 “陛下,需要”属下斟酌着开口,毕竟自家主子的心思也不是秘密。 “不用。”沈墨青冷静开口,神情平静。 “是。” 待到人离开,沈墨青才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然而心中好像塞着一团湿棉花,闷且燥。 纵然沈墨青心中万般考虑,终究还是无奈发现,她和他,真的没有办法站在同一方。 她是容湛一力提携的骠骑大将军,纵然身为女子,一样在这个乱世中绽放着自己的光彩。他对她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沈墨青有些无力,有些苦涩。他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不经意的出手,看到那双冥冥冷冷的眸子,竟会将自己给陷进去。 其实在后来的几年中,他也几乎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看到明兰第一时间就能想起她,让明兰跟在身边又何尝不是含着一种莫名的期许?在朝夏见到她,看她被千夫所指,看她受尽诘难,居然忍不住跳出来为她争辩,为她出手。 而当看到容湛对她表白心意,看到他们两个非凡的默契,看到她眼中的柔和,他的心,真的疼。 那一刻,才恍然,原来这个身影早就刻在心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成为敌人。 沈墨青闭上眼,妖孽般的容颜显得那样沉静,唇边划过一丝苦涩的弧度,而后像是春夜凋落的花朵般消逝。 对于四面楚歌的大明来说,几乎相当于同时和西燕、朝夏以及东齐对立,呈现被包围的状况。朝臣惶急,百姓畏惧,然而这一天,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西关最近和西燕的战役,十万对十五万,大捷。 西关的伤亡不到一万,而西燕死伤足足三万有余。 消息传来,大明一片欢腾,等到欢庆过后,众人才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完成如此漂亮的反击的。 沈墨青在朝堂上请出了水镜尘。 水镜尘的腿脚有伤残,但是上朝的时候,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当然,他走的很慢,姿态摆的很足,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尊贵的身份和极好的礼仪才会走的这么慢。 沈墨青冷眼看着,不过是在鞋子上动了手脚,再加上刻意的掩饰,看起来就和一般人无异。 然后沈墨青吩咐给水镜尘看座,毕竟水家名声在外,水镜尘能够有这些礼遇也无不可。 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沈墨青早就做出了应对之策,只等着绝地反击,给西燕一个狠狠的教训。沈墨青早就派专人负责水家制造兵器,待到第一批武器出来之后,就秘密运往西关,在最近的战役中出其不意的给了西燕狠狠一击。 众人这才纷纷赞赏水家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震惊世人。 水镜尘神色淡然,带着骄矜的淡淡高傲,众人虽然觉得看起来不太亲切,但是也都觉得毕竟是声名显赫的水家,有这样的骄傲也是正常,也都不以为意。 这算是水家入世后的第一个大手笔。 十万对阵十五万,赢了不说,伤亡也比对方好太多,这样的战绩,无疑是给大明的朝臣和百姓注射了一针强心剂。能够赢得这一场,当然能够赢第二场,第三场! 当然,有人欢喜也有人担忧,这场战争之后,水家为大明制造的武器就大白于天下,若是他们也做出同样的武器,岂不是很快就又要陷入被动? 对此,水镜尘微微抬高了下颌,语调之中带着自傲: “我水氏一族精于此道,以此立足百年,若是如此轻易就被人学了去,岂非自砸招牌?况且,水家的制作技艺非常绝密,就算是被人拿去研究,也绝无可能制造出同样的武器来。各位大人大可放心。” 这点水镜尘还是有着充足的自信的,若是那么容易被人仿制,哪里会有水家如今的超凡地位? 众人这才露出感慨赞赏之色,纷纷激动不已,大明有水家支持,相当于有了极大的一个联盟,对于现在处境艰难的大明来说,实在是一大助力。 大明这边欢欣鼓舞,西燕那边则是雷霆震怒。 “没有见过的武器?杀伤力极强?你们来不及反应就中了招?” 西燕皇宫中,燕帝的声音低缓而轻慢,却像是冰冷的毒蛇缠绕,让人喘不过来气。 负责西关战事的将领跪在下首,冷汗直流:“是是的” 燕帝阴鹜的眼睛扫过,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来人,将这个没用的家伙扔到猎场。想必那帮家伙很久没有吃过人肉了,应该会对你很温柔。” 那个将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急忙抬起头求饶:“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啊陛下” 话没说完,就被人拉下去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最为悲惨的结局。 然而没有人同情他。殿上所有服侍的人都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同情他,因为他们的命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一个个都放轻了呼吸,生怕招惹祸端。 燕帝烦躁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打翻:“去斗兽场!” 一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忙跟上去。 --陛下最近脾气很不好啊。 --岂止是不好,这几天都杀了两百多号人了! --还不是国师不在!如果国师在,咱们好歹还安全点,眼下没个人安抚陛下,咱们还不是最惨的! --都别说了!赶紧小心伺候着!小命就一条想什么呢! 朔林自从去了朝夏,就再没有回过西燕,消息一条没漏的传回,人就是呆在朝夏,不会西燕。 燕帝脾气越来越差,尤其是这几天,每天都要去斗兽场,只有看到死的人够多了,才会稍微心情好点,但是第二天依旧那样,甚至更糟。所有人都活的胆战心惊,一心盼着朔林赶紧回去。 朔林此刻却是悠闲得很,在朝夏,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有些臣子闹过依附于西燕的事情,现在的朝夏人都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西燕人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朝夏人也开始不计较那么多,得过且过。 其实,朝夏本来就是一个重视享受重于一切的国家。感觉生活也没什么影响了就渐渐选择接受。 也许是一种奴性,但是人都有这种奴性,只是看人会不会显示出来而已。 朔林此时就十分悠闲的坐在朝夏皇宫御花园的亭子里看书。 “国师大人真是好情致,居然在这里看起书来。” 一道声音响起,澹台涵玉款步上前。 朔林懒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澹台涵玉坐在他身边,眼睛貌似不经意的瞟了眼朔林手中的书,笑道:“想不到国师大人竟然会喜欢看这样的书,想必您对武宣大帝也有一番高见了?” 朔林手中拿的,正是记载着武宣大帝历史的传记。 朔林眼中划过晦暗不明的光:“说不上高见,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澹台涵玉接话道:“玉儿虽然对这并不了解,但是听过一些杂谈,觉得武宣大帝对他的妻子容氏可真的是痴情不悔,令无数闺中少女羡慕呢。” 朔林讽刺一笑:“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用尽手段夺得了天下却又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懦夫。对了,朝夏的军队整合的如何了?” 澹台涵玉有些讶异,本来只是顺嘴一说,但是好像朔林对武宣大帝有着特别的怨怼? 但是心中百转千回,知道朔林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装作不在意的笑笑,而后说道:“朝夏既然选择依附于西燕,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军队的整合虽然不顺利,但是这段时间倒也融合的差不多了,相信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朔林懒懒的点了点头,意料之内。 澹台涵玉见朔林态度随意,就试探性的开口道:“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国师大人难道不准备回一趟西燕?听说燕帝十分想念您呢。” 澹台涵玉话一说出口,就感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寒意几乎要穿透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全身僵硬。 朔林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瞬间闪过狠辣之色,看到澹台涵玉脸色僵硬才收敛了眼神,闭上了眼睛。 “公主果真对我皇情谊深厚,这还没有嫁过去,就已经念着为陛下分忧了,真是让本国师好生感动啊。” 澹台涵玉听得此话,一张俏脸青一阵红一阵,心中瞬间腾起被羞辱的愤怒,但是终究还是忍住,勉强笑道:“国师说笑了。” 朔林心中冷哼,终究还是深宫妇人,手段上不了台面。小心思也就只会纠结在这种事情上。 “公主大可放心,本国师就算回到西燕,也会让人多多照顾您的,毕竟您可是西燕未来的皇后,怎可怠慢?” 话中的威胁澹台涵玉听得懂,所以她很羞恼,但是又不敢和朔林明着作对,只好勉强笑笑。 但是朔林果真很快离开了朝夏,因为西关一战,西燕吃了大亏,燕帝震怒,便将他召回,共同商讨对策。 朔林交代好一切事务,才不慌不忙的上了路。 大明驻军苍城,翼字营驻军凤凰城,两军隔着苍澜江对峙,但是都按兵不动。 然而,这片平静很快被打破。 因为,朝夏和西燕的联合军,从南部攻上,向两军发起了挑战。 震惊天下的金燕嘴一战,即将展开。 明天多更点群么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章 杀尽 章节名:第九十章 杀尽 西关拥有了新的兵器,给予了西燕重重一击之后,西燕就偃旗息鼓,停歇了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也是朔林赶回的时间。 西燕不是傻子,第一次意料之外被狠狠的打击了之后,在没有想出应对的办法之前,贸然反击只会让自己更惨。燕帝的脾气变得越发的烦躁,所有人战战兢兢,都在期盼着朔林的回归,虽说朔林在某种程度上也很可怕,但是燕帝的怒火也不是好承受的。 朔林在回到西燕之后,即刻进了宫。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燕帝脸色变得极为憔悴,神情更为阴沉,一双阴鹜的眸子显得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听到朔林回宫的消息,立刻变得喜上眉梢,让人迎接。 朔林一身黑色曳地长袍,步伐沉稳的走进御书房。 燕帝原本坐在那里,看到朔林眼中划过不正常的兴奋,看起来更加病态。 朔林却是不以为意,简单行过礼之后就直起身子,看了眼燕帝,垂下眸子说道:“陛下,您的气色好像有些差,难不成太医院那些人都是废物吗?” 燕帝不在意的挥挥手:“国师不必担心,朕的身体真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 朔林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燕帝这个样子本就在意料之中,因此很快装作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陛下,微臣在朝夏的时候,就听说和大明西关一战败了?” “哼!一群没用的蠢货!”提起这个燕帝立刻变得暴怒,对于好战的燕帝而言,这样的失败无疑是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即使是对着朔林也依旧没有好气,“说是大明靠着水家出了一种厉害的兵器,他们一时没有预料到,所以吃了大亏!哼!找借口的本事倒是不小!” 朔林早知原委,闻言脸上也未曾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燕帝,问道:“微臣对水家也早有耳闻,在朝夏也曾见过水家现任家主,不过伪君子而已,不足为虑。至于这兵器陛下如何想?” 燕帝坐在座位上,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暴戾的气息毫不掩饰:“再厉害的兵器,也挡不住人多!让他们拼死夺下西关!不过是低贱的奴隶,让他们为朕的凰图大业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朔林缓缓抬起头,盯着兀自笑的张狂的燕帝,眼中波澜不惊,声音散漫:“陛下说的极是。” 朔林出来之后,径直朝着太医院而去。 一听说朔林到来,所有在值的太医全都出来战战兢兢的迎接。 朔林神情还是很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人冷汗直冒:“陛下的身体最近抱恙,你们如果想不出什么办法,自己死了不要紧,连累宗族,本国师可也是不愿看到的。” 所有人打了个寒噤,忙说会赶紧想出办法,接近全力治好燕帝。 朔林指了下太医院的医正:“既然有办法,那你跟本国师好好说说。”说完径自进了屋。 那医正仿佛有些惊吓,在一群人同情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进去。 一进去,医正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而敬畏,行了礼,看着坐在正中正无聊把玩着旁边茶杯的朔林,小声说道:“国师,您终于回来了。” 朔林并不看他,只是懒懒问道:“陛下的病情如何了?” 医正恭谨答道:“已经病入膏肓,一个月内就会暴毙而亡。这一个月内脾气会越来越暴躁,忍不住想要杀人见血泄愤,但是越见血越严重。中间会反复觉得身体好像好了些,但是最终会死亡,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医术再高明,也只会以为是因为急火攻心,内心积郁已久而亡。” 朔林终于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说道:“很好。” 医正神色更为恭敬,微微弯腰表示敬意。 “今天我走之后,你就联合众太医一同研究如何治疗陛下,可是要大家都看到陛下身体有所好转,这样将来才能死的更加顺利。” “是。” 二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谁知竟是在暗暗筹谋毒杀燕帝!然而二人神情都十分自然,没有一点点的紧张,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而不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朔林没待多久,就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离开,在众人眼中,就是国师挂念陛下身体特地来吩咐太医想办法调理好陛下身体一般。 之后几天燕帝的身体果然变得稍微有了些起色,脾气也好了一些。虽然这个好只是相对于他前一段时间而言,却依然让服侍左右的宫人松了一口气。 西燕总算平静了些,然而澹台涵玉怎么可能消停? 澹台涵玉身为朝夏国主,在朔林离开朝夏之后的第三天,就以朝夏已经联合西燕为名,暗中调动了所有手中能够调动的军队,一共三十万人,前往苍城。 她这也算是下了血本。因为容湛回京的消息并不算秘密,所以她料定此时苏流熙也在凤凰城,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澹台涵玉也知道苏流熙身在翼字营,对付她并不容易,所以干脆等到朔林离开,才壮胆下达了军令,命人前往苍城,宣战大明。苍城和凤凰城不过一江之隔,在攻打苍城之后还可以顺便找机会收拾了苏流熙。 等到朔林听到消息的时候,三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并且快要抵达苍城之外。 朔林震怒。 别人不知道她的目的,他可不傻!苍城算什么?凤凰城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个蠢货!翼字营也是她能对付的?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果然都没什么脑子! 她以为带着三十万大军去了就能攻破苍城,然后杀入凤凰城吗?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运气好了真的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苍城的驻军可是一路杀过去的,怎能是朝夏这一群刚刚整合完的新兵能对付的?再说,现在的大明可是有水家在支持!十有八九等他们开始打起来的时候,苍城的驻军就已经拿到了新兵器!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要不是因为天璇,朔林真的想立刻把澹台涵玉杀了泄愤! 哼,朔林愤怒过后一声冷笑,且看她最终会得到个什么结果吧! 三十万人纵然再小心的掩饰行踪,也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更何况那些人本来就没想掩饰。于是,朝夏这三十万人就这样暴露在有心人的视野中,朝着苍城一路而去。 大明在苍城的驻军不过十万人,经历过一路的杀伐,这些见识过鲜血和杀戮的士兵们都已经被唤醒了身体里的狂躁,而朝夏这批人,正好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而一江之隔的苏流熙,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开始暗中开始一些准备工作,知道的人只有柳青云等几个将军,还有青虎众人。 看到苏流熙在捣鼓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柳青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苏将军这是在准备干什么?” 苏流熙手中动作不停,简短的说了一句:“为那些远道而来的人准备的。” 柳青云意会,恐怕是准备对付朝夏的兵士?但是他们还隔着一条江呢?而且,先让他们两军打起来,他们作壁上观不是更好? 苏流熙知道柳青云的意思,也不多解释,只是说:“柳将军放心,我有分寸。” 柳青云心中也对苏流熙十分信任,当下也就不再多问。 等苏流熙把东西做好,展示给青虎队员之后,换来一阵惊呼声。 “苏教,这是什么?” “天,这是什么东西?用干什么的?” “我有预感,苏教又要带咱们做大事了哈哈!” “我也是哈哈哈” 和苏流熙呆的时间久了,一群人知道苏流熙虽然看起来冷淡疏离,但是一般都不会发火,所以偶尔也敢开个玩笑。 苏流熙看着这群爱不释手又十分好奇的小子,淡声说道:“青虎此次任务,就是渡过苍澜江,潜入苍城附近,将朝夏士兵全数留在这里。” 正在兴奋的众人听见这话纷纷一怔,等到意识到这话中的意思,面面相觑。 苏教这话是什么意思?把人留在这里?难道是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天!苏教没疯吧?那可是足足三十万人!他们再厉害,也只有一百人,无疑于以卵击石啊!别说把他们留下来,真正对上,他们能不能从敌人的包围中成功逃出来都是个未知数呢!难道凭着这个东西?怎么可能! 苏流熙却不解释,指着做好的东西,神情冷凝:“我的要求就是--学会这个东西的使用。” 在青虎忙着练习的时候,朝夏终于朝大明正式开战。 朝夏三十万将士,再怎样不行,看上去威势还是有的。乌压压的一片,在苍城外直接开始攻城。 苍城刚刚经历大明将士的攻克,这转眼就要开始守城,角色转变的虽快,却也并不慌张。直接紧缩城门,在城墙上抬出数驾投石机,还有滚烫的油锅,和朝夏血战到底的模样。 朝夏虽然人多,其中还有专门编入的西燕将士,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一群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新兵蛋子,看到对方血气凛然的模样瞬间气势就掉了三分,但是依旧朝着前方奔去。 苍城这边立刻开始投石,巨大的石块飞出,重重的砸在朝夏的士兵中,很快就炸开几处殷红,还有很多士兵没有躲过去直接被砸成一堆碎肉,尸骨不保。 温热的鲜红的血迸溅在周围幸存的士兵脸上,让他们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意识到那是昨天还在和自己打闹互相调侃的朋友们的血,他们就这样死了,悄无声息。不,或许是有声音的,那是石头砸在肉体上的钝声,是被箭矢射进身体的声音 有些人眼中开始弥漫恐慌,他们生在朝夏,骨子里全是风花雪月,上战场前也曾幻想过披荆斩棘成为将军的风光,但是当真正到达战场,他们才发现,这实在是太残酷了。有些人甚至腿肚子开始打颤,浑身僵硬。 一部分西燕人则是有些兴奋,他们民风剽悍,自然不以为杵,看到朝夏人惊吓的模样,心中更加瞧不起这些人。怪不得被欺负都不敢说,原来全部都是窝囊废! 西燕人也不傻,虽然好战,但是这样盲目冲上前,绝对是纯粹找死,他们就大声的在队伍中大声喊着朝夏人原来这么没胆什么的,眼神轻蔑,话语嘲讽,立刻激的很多要面子的朝夏士兵冲上前去。 结果当然是死的无比凄惨。 然而占着人多的优势,朝夏这边还是逐渐占据上风,胶着着逐渐有些士兵靠近了城墙,开始架起云梯向上攀爬。 但是很快就被上面的人泼下滚烫的热水,无数士兵纷纷惨叫着摔下来,有些倒霉的,没有被热水烧死,反而掉下来摔死了。身体摔成几截的也有,全部都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现代战争更加残酷。因为它是踏碎无数人的白骨和践踏过无数人的鲜血而来的。 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双方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对于现在杀的已经红了眼的将士们来说,也是如此。 毕竟是三十万对十万,朝夏的人数弥补了他们战斗力上和战术上的不足,厮杀到了傍晚的时候,朝夏鸣金退兵,暂时撤退休息,双方这才暂停。 战场上横尸遍野,却没有人去收拾,所有人都已经累的不行,西燕人本来就对这没什么在意的,死就死了,尸体随便!朝夏人则是已经自顾都来不及,第一天见识到战争的残酷,很多人都没有想过去收拾那些尸体,只想赶紧平复一下自己心惊胆战的心。 荒凉的战地,无数的掺杂着血液和黄土的尸体就这样凄惨的放在那里。 第二天,朝夏再次发动进攻,他们想着就算是耗,也终有把苍城耗死的一天,但是没想到的是,一天时间,苍城内就多出了一种新的厉害不已的兵器--神弓弩。 一开始东西架在城楼上的时候,朝夏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然而当第一箭射出去,瞬间射透七个人才堪堪停止之后,朝夏这边诡异的静默了,个个呆傻的看着那穿透七个人最后还串着三人尸体的长长的弩箭,震撼的不能言语。 然而就在他们愣怔的时刻,又有弩箭射来-- 战场上,来不及叫出声就被夺去了性命的士兵们睁着眼睛,然而瞳孔已经涣散,有血汩汩的从伤口处淌下来。 尚还有着几分血性和战斗意识的士兵纷纷回过神来,连忙开始躲避。 神弓弩虽然厉害,射程极远,射杀力极强,但是它有一个问题,就是一次只能射出一支弩箭,而且因为需要强大的拉力,并且受到整体构造的限制,所以射出的间隔时间比较长。虽然杀伤力强大,能够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但是也不是无法应对。 但是这东西在这里是第一次出现,惊吓之外朝夏的士兵们或许很难找到对付的办法,只能吃亏。 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虽然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但是对于神弓弩朝夏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办法,只得赶紧鸣金收兵。 纵然如此,依旧有不少伤亡。 而在此刻,不远处的苍澜江的支流处,正有一批人朝着这里赶来。 苍澜江宽有大约三百多米,有的地方水流湍急,有的地方则是相对平缓。而苏流熙选择的地方,正是比较狭窄而且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天气还很寒冷,没有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苏流熙等人十分顺利的抵达这里,而且不用担心有人看到。 看着大约三百米的水面,苏流熙直接命人去伐木,然后拿出早就准备的绳子,开始制作简单的木筏。 这样简单的生存技能,是青虎早就进行过特训的。此时,看着几个迅速扎好的木筏,众人才知道当时为什么苏流熙要让他们去学这个,那时候还有点奇怪,现在看来,完全是未雨绸缪啊! 最后,苏流熙看着临时做好的六个木筏,冷冷说了一句:“把东西放上去,每只木筏留四个人推着前行,剩余人直接游过去,保存体力。” 众人一瞬间傻眼:合着忙活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他们用的? 虽然傻眼,众人还是乖乖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木筏上,然后迅速分配好任务,朝着江对面游去。 苏流熙也扑通一声跳进江中,和他们一起游过去。 初春的水刚刚破冰,此时还是十分寒冷的,一接触到水,冰寒的温度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这对于青虎来说早就不是问题,须知苏流熙曾经让他们只穿着一件衣服跳进凿开窟窿的冰河里练习游泳,现在这个,实在是小意思。 越往后,青虎的人越发现,原来苏流熙那些稀奇古怪的甚至觉得完全没意义的训练,每一个都是有着精准的目的的,并且效果非常好,而且执行任务的时候非常好用。心中对苏流熙的敬佩又深了一些。 三百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很快连人带物就抵达了对岸。 此地距离朝夏的驻军之地和苍城不过几十里之远,而且沿着江走,可以抵达他们曾经练习攀岩的那个峡谷,也就是金燕嘴那里。 苏流熙命人休息片刻,就又开始了行进。 朝夏第二天残败而退,撤军之后就开始烦恼神弓弩的事情,一群基本上没有打过仗的将军们坐在帐中,个个脸色发愁,却迟迟没有人想出办法来。 第三天,双方再次爆发激烈战争。再次死伤无数。 仗着人多,终究还是抵抗了一阵子,甚至苍城的城门有几次差一点被攻克,但是神弓弩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双方各自损失惨重。 夜晚,众将军看着遍地伤员,只得安慰自己这攻破苍城还是有希望的。所有人经过三天连续的厮杀,都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巡逻的将士都减少了出去的时间和频率。 正当众将军商量无果决定先各自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纷纷皱着眉头朝外走去。 第一个撩开帘子准备的将军差点被跑进来来报的士兵撞到,那将军整了整盔甲,不满训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士兵也顾不得求饶,只是颤抖着手指指向外面:“将、将军不好了!外面着火了!” “什么?!” 众将军立刻踢开士兵,大步流星走出帐篷,却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火,漫天的火,热烈的,仿佛要将这一片天地都燃烧的大火! 三十万的将士,除了几位将军每个人有自己独立的帐篷,其他的人全部都是几个人住在一起的,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帐篷之间也挨得很近,若是一顶帐篷燃烧起来,都会牵连旁边好几顶,但是现在,不是一顶,不是十顶,而是上百个帐篷都在剧烈的燃烧着! 这火也太大了!这怎么可能? 有的将领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火烧的更大了! 反应过来的将领们声音颤抖,怒气和惊惧同在,大吼出声:“快!快救火!” 此时众位醒来的将士都是急急忙忙从帐中跑出来的,还有没有醒来在帐篷中的,此时看着大火,估计后果也是焦土一捧了。 所有人心中惶急,手忙脚乱的去灭火。漆黑的夜,只有这片火光显得如此醒目而让人心生绝望。 一片兵荒马乱。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一个要命的事情:灭火需要水,可是他们从哪里弄那么多水来!就算几十里外就是苍澜江,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燃烧着,烧尽他们的帐篷和粮草! 粮草! 电光火石的想起这个问题,有人立刻跑去安放粮草的地方,却发现早已经烧起来,他们根本无法靠近!而在比较靠近外面的位置,有几个人的尸体,想也知道是看守粮草的人。 众人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 帐篷没了没什么,粮草没了,在这两军对战的关键时刻,简直就是要人命! 正在众人赶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你们是谁?” 众人警醒的看去,却见那几人迅速往外逃去,而同时在其他地方,也纷纷跑出来几十个人往外跑去-- “抓住他们!”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流熙带着人飞快的前行着,目光冷凝,神色坚定。 “快!快!抓住他们千刀万剐!” 苏流熙抢过早就转移了地方的马匹,飞身而上,其他人也迅速跟上。 迅疾的马蹄声响彻整个静默而漆黑的夜。 “唰--” 破空而来的声音,无数箭矢飞射而来!苏流熙眼眸一沉,划过锋锐的厉芒! 最进有些急躁,觉得没有动力,好痛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一章 江山 章节名:第九十一章 江山 将身体紧紧的伏在马背上,苏流熙并不和他们纠缠,翻手银光一闪,匕首在握,而后狠狠扎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立刻加速狂奔。 凛冽的风像是刀子般刮在脸上,吹起她的黑发,在如墨的夜色中像是一张猎猎风旗,纤瘦的身影瞬间闪过。 青虎紧跟其后,像是一阵风一般疾驰而去。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看着他们的背影简直要喷出火来! 道路逐渐变得崎岖不平,前面隐隐现出一片阴影。苏流熙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再度加速,朝着前方的阴影而去。 那个阴影,正是金燕嘴附近峡谷的山峰,隔着苍澜江,对面就是凤凰城。 后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方向是朝着山峰去的,心中不由一阵狂喜:这山峰极其险峻,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把他们逼上山顶,那么就等于把他们逼上死路! 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山脚下,苏流熙翻身下马,闪身进了茂密的树林,青虎的人也全部照做,一瞬间就全部进了山。 后面追来的人有一瞬间的愣怔,毕竟谁都知道这山是上得下不得,然而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人们已经来不及思考有什么玄机,只想立刻杀了这群人,因为山上还是有些茂密的树,所以只能也选择下马,气势汹汹的进了山。 尽管是视野极差的夜晚,借着月光,倒也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东西,更何况,寂静的山林,一群人的动静无论如何是掩盖不了的,所以虽然看不见人,但是凭着声音,追杀的人也能摸个大概。 等到过了许久,把半个山林都翻遍的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 “咱们已经在这里找了这么久了,只听到声音,也没见到个人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其中有诈?” “别自己吓唬自己,涨别人的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就是一群反贼,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等抓到他们,非把他们千刀万剐方能泄恨!” “都别说了,赶紧找人才是要紧!驻地那里也不知如何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静默了一瞬,就算找到人又如何?营地还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在焦急的找寻着苏流熙等人的下落时,却不知营地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糟糕。 估摸着人都已经上了山,苏流熙便抛出一个东西,直直升上天空,猛的炸响,绚烂璀璨。 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很快意识到这是敌人在发射信号!循着信号弹发起的位置,一群人更加迅速的靠过去。 然而这一声,却让山上也开始燃烧起来。天气干燥,满山的树木很快燃烧起来。 苏流熙带人朝着崖边狂奔。 双方就这样一追一赶,在暗沉的夜色中展开生死较量。 山火烧的越加厉害,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烧焦头发的味道,树枝发出吱吱的被烧的声音,火光几乎映的这半边天都是火红色! 追杀的人回头望了一眼,火已经烧到身后! 这样的势头,恐怕今天是逃不出去了!想到这里,这些人个个眼神阴狠的看向苏流熙等人,就是他们,不仅烧了他们的营帐,还把他们全部带上了绝路! 有人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很快,苏流熙等人就跑到了山顶的悬崖边,下边就是湍急的苍澜江,对面的山峰隔着足足几百米,若要人力,再好的轻功也绝不可能越过去。 后边追杀而至的人见此,得意的大笑出声:“哈哈哈想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胆偷袭我们就没胆和我们对决么?今天就算是死在这山火里,也要拉上你们全部陪葬!” 苏流熙回头冷冷了他们一眼:“你们想死,我们可不想奉陪!走!” 说完,竟是率先跳上旁边奇奇怪怪的一个大鸟一般的木架,朝着下边一跃而下!后边的人也紧随其后,毫不犹豫跳下悬崖! 后边的人见此大吃一惊,这样高的悬崖,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然后当他们仔细看去,却发现苏流熙等人没有摔下去,那大鸟一样的东西从上面看去,似乎张开了翅膀一般,现出巨大的羽翼,斜斜飞着下去了! 这一幕让众人惊呆了,纵然没有仔细观察,他们也能看出那是用木头制作的东西,怎么可能驾着他们飞下去了!然而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那飞下去的几只木鸟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竟然缓缓的飞向对面的山峰!似乎被风载着,那木鸟摇摇晃晃却不该方向的向着对面而去,而且,没有再往下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撞邪了? 有人联想到什么东西,开始腿肚子打颤。是啊,若不是撞邪了,那么多的营帐,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起了那么大的?这些人怎么能一路顺利至极的逃窜至此?如此悬崖峭壁,他们又怎么能生生飞过苍澜江,飞至对面? 还有那双湛黑冷静的眸子,在回头看向他们的时候,毫无感情,浑身却又气势凛然,简直如同死神在勾魂! 他们前来追踪的至少也有两千余人,此时,全部都被困在了这里!人追丢了,而他们,却即将面临死亡! 火一旦烧起来,是很难扑灭的,尤其是这样的山林,简直就是无限助涨火焰的气势! 感受着灼热的气浪,这些人突然感觉到了无限的绝望。 后来,这场在金燕嘴的山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曾经茂密葱郁的山峰,变得焦黑光秃。而因为区域偏僻,所以直到很久之后,有人无意路过,才发现山上竟有上千具被烧焦的尸体。经过探查,却是攻击苍城的朝夏士兵。 后来,再无人来此山。 而在当夜,朝夏营地的情形同样悲惨,当人们试图扑灭大火的时候,才惊恐万分的发现,那火竟然是扑不灭的!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营地都被洒满了油,火一旦烧起,除非没有东西可烧,否则是一定会没完没了的。于是,整个朝夏的驻军营地,就这样被烧了个精光。 帐篷,粮草,马匹,还有,人。 除了一部分因为是伤员,身体行动不便,所以没能及时逃出来而被烧死,还有一些是没有及时醒过来窒息而死,身体没什么大碍的,原本是可以逃出来的,但是那一天,莫名其妙的还是有很多人被烧死在大火中。 至于为什么,那些士兵没能及时逃出去,也就永远成了秘密。 至此,原本气势昂扬信心十足来攻打苍城的三十万士兵,战死七万八千人,而烧死的,则足足有十二万人,还有一部分是死在了金燕嘴,剩余的已经不足十万人。 第二天,朝夏的士兵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苍城的将领派人出去查探,而结果,就连苍城的驻军也震惊不已。 一夜之间,竟然烧死了十几万人!这是何等的手笔,需要何等精密的筹谋,何等卓绝的能力才能完成! 而苍城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抓住机会,对残余的朝夏军队进行了彻底的战斗。 或者说,是杀戮。 纵然朝夏的人数还有将近十万人,但是经历一夜惊魂,再加上没有粮草,军心涣散,根本不是苍城的对手,很快就全被斩杀或者俘虏。 朝夏派出三十万攻击苍城,却未想不到半月,竟然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澹台涵玉昏倒在金銮殿。 而大明则是欢欣鼓舞,朝中一片喜气洋洋。三十万对十万,原本以为即使有神弓弩,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谁曾想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有如神助! 有些人在高兴过后也开始好奇,究竟是谁,能够一夜之间给予这致命一击? 而人们口中这股神秘的势力,此时正在进行着日常的训练。 训练场上,一个个矫健的身影一次次的重复着训练动作,越过一个个障碍,即使练得满头大汗,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都隐隐在加快速度,似乎在暗中比较。 柳青云和几个将领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柳青云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苏流熙正在旁边看着。 柳青云心中暗笑,终究还是年轻,苏流熙在这里简单的看看,也能让他们争着表现出最好的自己,势要把别人都比下去。虽然苏流熙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站在那里,就是这些人最大的动力,神情冷淡,也不会说什么激励的话,然而总有一种人,偏偏就能够让你不得不全力以待,想要让她正视自己。 没错,因为她够强大,所以只有自己也变得更强大,似乎才有资格呆在她身边。 柳青云毕竟心思成熟,对于这些倒也不以为意。他今天来,是要求证一件事,收回目光,柳青云走向苏流熙。 “苏将军。” 苏流熙早知柳青云到来,看到并不惊讶,简单回礼:“柳将军。” 柳青云国字脸上带着笑容,和苏流熙寒暄了几句,看苏流熙仍然一副冷清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问道:“苏将军,那朝夏的三十万将士是你做的吗?” 一瞬间静默。 苏流熙抬起眼睛,墨玉般的眸子似乎比阳光还要璀璨,偏偏柳青云只看到一片沉静。 “是。” 纵然早有猜想,但是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柳青云依然忍不住心中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掩震惊的看着苏流熙。 这个女子,不,这个少女,究竟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她居然能够带着不过一百人的队伍,一夜之间烧光朝夏三十万驻军的营帐和粮草,以及足足十二万士兵!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柳青云开口的声音依然带着没有平复的激动:“苏将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流熙闻言,不在意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在柳青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清单开口。 “我只是带着青虎过了苍澜江,然后顺便运过去了一些油,偷偷洒遍了他们整个营地,然后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就这样。” “”柳青云眼睛有点发直,听起来怎么这么简单?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苏流熙却没想太多,因为整个事情说起来就是这样的。 当然,她懒得解释青虎是如何制作了木筏,将桶装的油和滑翔翼都运到了对岸然后各自行动,趁着朝夏士兵连续三天战斗之后,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最疲惫的时间,将油洒遍了所有的营帐,当然,三十万的帐篷是不可能一顶顶都泼上油的,但是很可惜,朝夏驻军的帐篷几乎是一顶顶连在一起的。 于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再然后,他们故意发出声响,让一部分人追杀在他们后面,把他们带进山林,然后等到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到山上之后,发出信号弹,让埋伏在山下的青虎队员放火。 火见风则涨,加上大片的树林,很快就烧到了山顶。 那些人还以为他们都死定了,却不知他们早就在山顶放好了滑翔翼,在最后关头,全部乘着早早做好的滑翔翼飞过了苍澜江。 让苏流熙很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些人学习滑翔翼不过五天时间,却能够在黑夜中准确而安全的降落在对面山腰。 为了最快的让这些人学会驾驶滑翔翼,她选择了一些相对不是特别危险的山,让这群对滑翔翼好奇不已的大头兵们驾驶着它一个个从上面飞下来。 一开始必定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时间久了,青虎里的人似乎已经开始适应这样时不时冒出一些惊人之举的节奏。因此,练习就变得比较顺利。 当然,就算是不顺利,苏流熙也有办法让它变得顺利。 当时第一个成功飞起而且安全降落的队员落地之后,比之前还要兴奋,脸色涨得通红,一个劲的说着:“太神奇了,太神奇了”。于是,所有人对于新事物的好奇和争强好斗的性格战胜了对于危险的畏惧,一个个全都顺利掌握。 没错,苏流熙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正是最简单的滑翔翼。几块木板,就能进行简单的制造,只要掌握好,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候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事实上,这些东西确实很有用。 柳青云的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滑翔翼,好奇不已,苏流熙就简单的讲解了一下,柳青云惊叹连连,想着若是全军都配备这样的东西,岂不是无敌?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苏流熙就否决了。因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终究还是在步兵和骑兵方面更为侧重,而且滑翔翼也并不适合大部队的战阵。 柳青云知道了这个提议的不可行性之后,很是惋惜,然后饶有兴致的提出想要学习一下,苏流熙就教授了一些技巧,可惜柳青云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从缓坡处试了几次才还是踉跄摔下,青虎的队员没有命令是绝对不敢停下来看热闹的,但是耳朵还是可以听听,隐约听到柳青云气恼的声音,都纷纷偷笑。 柳青云尴尬的从滑翔翼上下来,然后脸色有些红,不过终究还是见识过不少风浪的,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自我调侃:“看来我是老啦,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接着又感慨的看了一眼还在训练的青虎众人,赞叹道:“苏将军,你手下的这些兵,确实厉害!” 苏流熙笑笑,没说话。她当时学习坦克的时候,教官根本不管,她就花了两个小时自己摸索,开出去的时候甚至能够漂移。这些,委实是小意思。 柳青云说笑了一阵,却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回来 “苏将军,你这一手,确实漂亮。朝夏和大明本来已经两败俱伤,这下,朝夏更是伤亡惨重。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消停些了。” 朝夏和西燕联合,虽说这次是冲着大明去的,但是谁都知道,一旦让朝夏胜了,下一个被对付的对象就是他们,现在三十万人全没了,还怎么打? 苏流熙挑眉:“这只是开始。” 柳青云瞬间也豪情万丈,这万里河山,始终吸引着万千英雄为之折腰! 苏流熙目光放远,却是朝着东齐的方向。 容湛,我必将和你共同打下这片江山。 朝夏,朝霞殿。 几位太医正在号脉,隔着华丽的帷幔,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影,宁姑姑把人都屏退了,站在旁边伺候着,脸上十分担忧,整个殿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过了许久,太医收回手,宁姑姑连忙问道:“怎么样?公主身体如何?”因为是澹台涵玉身边侍奉多年的人,因此着急之下脱口而出还是公主的称谓。 太医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说道:“宁嬷嬷且放心,国主只是一时气火攻心,加之最近操劳过度,才会昏厥过去。微臣这就开幅调理的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就可恢复。现在还是让国主好好休息。” 宁姑姑听了露出更加心疼的神色,把太医的交代一一记好,便派人去煎药,而自己则是静静的呆在床榻边,看着里面的澹台涵玉,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径自去外间。 等到没有人了,澹台涵玉才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描金绣花的帷幔,闻着满室的龙涎香,眼中闪过愤恨决绝的神色。 这富贵,这权势,本就该是她的! 容湛,也是她的! 任何人想要和她抢,她必定百倍还之! 想到那全军覆没的三十万士兵,澹台涵玉更是恼恨。若非装作昏倒,只怕此时她还在大殿上遭受众臣的抨击,说她草率结果害了这三十万! 还有朔林那里澹台涵玉心中一抖,不自觉的一阵阵发冷。此次出兵本就是趁着朔林不在,她自己做的决定。原还想着三十万人,怎么也能攻陷苍城,然后对上翼字营,再不济也能趁乱抓住苏流熙那个小贱人!谁知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那三十万可不只有朝夏人,还有刚刚编进去的西燕人! 现在紧要的事情是如何应付朔林的怒火!澹台涵玉想着,忽然一道亮光闪过。 对了!还有一个人! 加上那个倒是可以用天璇去换,反正天璇也没什么用,她带在身边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用处,不如用来 澹台涵玉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继金燕嘴之战,三十万将士被坑杀至死全军覆没之后,各国势力再次清洗,新的格局出现。 万千将士,百万浮尸。 烽火狼烟,青锋三尺。 青丝如雪,铁蹄踏去。 论兴亡,谁人相看,十寸相思。 好友白云照水文文公主驾到之世子卧倒欢迎大家跳坑!不要忘记加入书架哦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二章 约见 章节名:第九十二章 约见 前往凤凰城的几乎了无人烟的官道上,有一行人衣着光鲜,气势十足,正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去。忽然,从后面也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在高声呼喊着什么。 前面这一队的领头人面白无须,纵然穿着便服,依然可以认出应是一位公公,他听见后面的呼声,便停下马,示意队伍暂时停下。 等到后边的人追上来,看清了样貌,这位公公才露出笑容:“原来是回雪护卫,您不在太子身边伺候着,怎么来这里了?” 那叫喊的人一身劲装,神色坚毅,正是容湛的贴身护卫回雪。一勒缰绳,让马儿停在闫公公身前三步远,拱手道:“闫公公,在下追您而来,确有要事。” 闫公公平时在宫里也是个能在御前说上话的,很多低品级的大臣还要看他的脸色,但是闫公公是个会做人的,所以知道这位虽然只是个贴身侍卫,却仍然不失热情相待。闻言,好奇问道:“哦?不知回雪护卫有什么事?” “请公公将手中圣旨交给在下。”回雪的表情太镇定,以至于众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您说什么?”闫公公再问、 回雪面色不改:“请公公把圣旨交给在下。” 京城,御书房。 容湛站在下首,齐帝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这个最小也是最深不可测的儿子,浑浊的眼中闪过厉芒,随后又消失不见。因为病痛的折磨显得十分憔悴的苍老的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低沉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竟显得格外诡异。而更为惊世骇俗的,则是这对父子之间的对话。 “你这次回来,是要拿这个皇位的吗?”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重这个位置?” “哦?那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你说的是哪一件?” “别以为朕不知道,容岩虽然没什么脑子,容瑜却是个聪明的。若非你暗中运作,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叛变逼宫?你不也是想要朕和他反目,好夺得这个皇位吗?” “呵,”容湛淡定从容的面容微微笑开,眼神含着轻微而不可忽视的不屑,“蠢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坐上皇位,也不过是自找死路而已。倒是可惜了容瑜这么多年在你面前付出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个皇位的威胁。” 齐帝被这一声轻笑激的瞬间变了神色。然而容湛却不想听他废话。 “我这次回京,是为了我自己而来。” 容湛抬起眼睛,深邃的眸子盯着坐在上首的齐帝,眼中变幻莫测,声音冷清而不可违抗。 “册立苏流熙为太子妃。” 闫公公的脸色瞬间变了,嘶哑着嗓子说道:“您可知这是圣旨?” 回雪当然知道这是圣旨,还是命令撤销苏流熙一切职务并且永世不得进京的圣旨,要的就是这个! 回雪脸上神情不变,闫公公立刻知道这是容湛的意思。 “回雪护卫这是什么意思?这圣旨可是陛下亲下,纵然是太子殿下,也决计不可擅自拿走。” 回雪眼中冷芒一闪:“那就得罪了!”随后抽出身上佩剑直直刺出! 闫公公虽然会办事儿,但是对上回雪的冷剑,还是无法招架的,惶急之下立刻从马背上翻滚下去,落得满身狼狈。 “快!快拿下他!”闫公公着急大叫,回雪身为容湛的贴身护卫,武功比起身后这些人只高不低,现在也只能指望着人多能稍微抵抗一下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回雪,不过几个回合,那些随行的人全都被回雪杀了,而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回雪看向闫公公,闫公公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颤抖着拿出圣旨:“圣旨在这,求、求” 声音戛然而止,回雪上前一手抄起圣旨,看着闫公公死不瞑目并不同情。 先礼后兵,他已经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可惜,他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 回雪将圣旨打开,大致看了一眼,确定是要拿的圣旨之后,就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了,然后连同圣旨也一起烧了。 看着跳跃的火光,回雪转身离开。 御书房。 齐帝气极反笑,嘲讽说道:“怎么?你是对那个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动了心吗?朕原本以为你手段狠厉,心性坚韧,纵然和朕没什么感情,但是倒是真的适合这皇位。可是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朕失望。” 容湛神情不变,微微扬起了下颌,显得尊贵而不可违逆。 “我做任何决定,何来别人置喙?这皇位,我若想要,自然会自己来拿,我若不想要,那么,也轮不到别的任何人。你若是不愿下旨,那我只好自己下旨了。” 容湛的声音微凉,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比起坐在上面的齐帝,甚至更加霸气尊贵。 齐帝有一瞬间觉得容湛身上有种连他也不敢直视的光芒,心中一颤,然后又觉得自己贵为天子,居然会被这样的话吓到,真是可笑! “不要以为翼字营在你手中,这东齐就是你的了。”齐帝的声音很是阴沉。 容湛眉梢微微扬起:“当然。我一直以为东南四十万大军,以及十万京畿守备军,以及二十万镇北大军都拿在手中,这东齐才会是我的。” 齐帝被这话惊呆,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容湛什么时候已经掌控了这么大的军权! 东南四十万大军,十万京畿守备军,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二十万镇北大军,居然全部都已经被他控制! 齐帝被气得微微喘息,纵然他的心思再深沉,突然得知自己手下所有的势力竟然早就被人全数挖走,也会接受不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你还想不想为你娘正名!” 声音一出,御书房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 话一出口,齐帝有一瞬间的后悔,但是看着容湛那副面色微变的模样,心中竟觉得十分快意,也就没有多想。 容湛雍容雅致的神情依旧,他唇边绽放一朵极其灿烂的笑容,他的脸上在笑,眼梢却像是放入冰湖的玉,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眉峰像是名家恣意挥洒出的写意泼墨,微微挑起,显得孤冷料峭。 “你没有资格提她。” 齐帝恼羞成怒:“她是朕的妃子,朕如何不能提她!” “不要以为那十几年前的事情就会无人知道真相。你未免太自信。”容湛声音带着一丝散漫,还有一丝不屑。 齐帝一瞬间有些心虚,但是想想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早就死光,容湛当时不过三四岁,怎么可能真的知道什么?就算猜到,没有证据还是没用!这样一想,齐帝又镇定了些。 “你在胡说些什么?朕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那枚玉衡,是假的。” 齐帝闻言猛的睁大眼睛看向容湛:他竟然真的知道! 玉衡,七块玉符之一,是当时容湛的生母明妃祖父留下的,一直当做祖传之宝存着。因为太过珍贵,所以保密做的非常好,就算是他们本家除了家主和家主夫人也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生怕一不小心给自己家族惹来杀身之祸。 后来容湛母亲进宫为妃,因为绝美的容貌而备受宠爱,几乎冠绝后宫。但是性子单纯,很是吃了一些暗亏。而她也傻,并不告诉当时的齐帝,以为自己爱他就应该忍受那些委屈,事实上,齐帝后宫三千,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觉察?但是他却保持了沉默。 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玉符的事情并且开始筹谋了。 因为没过多久,明妃娘家就因为贪污公款而被抄家,因为涉及金额太过巨大,甚至株连九族。 当时还沉浸在自己爱情幻想中的明妃甚至没有觉察到齐帝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不一样的迅速以及狠辣,不可回旋。 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文官,性格也都温文尔雅,几乎是两袖清风。明妃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己的家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深宫女子,也确实没有办法应对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事。 于是,明妃当时怀着五个月大的身孕,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齐帝没有见她。 最后只得到打入冷宫的冰冷的圣旨。 宫人把她半拉半拽带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差,差一点流产。然而没有人去帮她一把。 宫里人向来捧高踩低,明妃再受宠,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娘家除了这样的事情,她能保住一条命还多亏了腹中孩子,恐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只会老死宫中。 明妃万念俱灰,她以为深爱她的男人那样处决了她所有的亲族,她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若非怀着身孕,恐怕早就跟随父亲他们而去。 冷宫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加难熬。因为算是待罪之身,而且早些时候受宠得罪过不少宫妃,此时全部都跑来落井下石。 除了吃不饱之外,还经常会遭受宫人的白眼和冷场热讽,故意刁难。 明妃就是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产下容湛。 呆在冷宫的明妃产下了一位皇子。 这个消息那一夜让无数人失眠。 第二天,齐帝亲自来了冷宫。 纵然被生活摧残,明妃的容颜依旧完美,眉间一缕忧愁更是让人心疼。 明妃还以为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有心的,谁知齐帝一开口就让她的心中凉了半截。 他说,他要她那玉符来换容湛的命。 明妃此时才终于死心,认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容湛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别无选择。 拿出东西后,明妃以为一切都会就此平静的继续下去,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容湛的诞生,会给她带来多少波折。 因为容湛当时出生不久,齐帝对这个孩子也并没有什么感情,明妃以此为条件,让容湛留在了身边。 之后的日子更加难过。母子二人没有一天是吃饱过的,冬天也没有暖炉,没有碳,容湛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对着母亲分担很多,还会逗她开心。 不久,明妃被皇后陷害,说她和侍卫通奸。明妃百口莫辩,证人全部都是皇后的人,她孤立无援,境况悲惨。齐帝一怒之下将明妃腰斩。皇后本来还想趁机除去容湛,然而齐帝却没有任由她胡作非为,只是放任容湛在冷宫自生自灭。 那一年,容湛还不到四岁。 自此,烈火冰焰,他都无所畏惧,用尽手段,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地位。 听说玉衡是假的,齐帝一瞬间的惊诧之后,就认定容湛是在说谎。当年是什么情形?明妃全家被灭,只有一个幼儿傍身,为了这个孩子,她是绝对什么都能豁出去的,怎么敢拿一个假的来糊弄他? 况且后来齐帝也仔细看过,明明是真的! 齐帝有些浑浊的眼中慢慢流露出嘲讽,看着容湛沉声说道:“不可能。你要娶那个女人,也不可能。” 容湛微微敛了笑意,看着齐帝缓缓说道:“是不是真的,自有定论。而这圣旨,你若不下,我下。” 然后转身离开。 齐帝一瞬间心头火起,这样狂妄的话,自他坐上皇位以来,就再没听过! 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喘不过来气,脸色憋得通红,狠狠的咳嗽着。 容湛走到门处,将门打开了一些,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扶在门上,阳光洒进来,他微微侧脸,玉似的容颜一般沁在黑暗,一半映在阳光中,显得晦涩不明,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双眸子,却异常的冰凉,仿佛带着让人灵魂都结冰的森冷温度。 “父皇,”他轻声开口,这是他私下里第一次叫他父皇,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他看着狼狈不堪疲态十分的齐帝,冷静开口。 “您可要保重身体。退位以后,可没有那么多人再尽心竭力的伺候你了。” 说完,他一脚迈了出去,浑身凛然尊贵的气息竟让齐帝不敢开口。 第二天,齐帝身体抱恙,没有出现在早朝。倒是很久没有回京的太子容湛,坐在了龙椅左下方,宣布齐帝已经撤回对苏流熙的圣旨,并且正式册立苏流熙为太子妃,择日成婚。 满朝文武哗然,但是看着高高坐在上面神情温润的容湛,以及只会陪在齐帝身边的大太监竟然在容湛身边俯首帖耳,都隐约明白了什么,当下竟是没有人反对。 而同一天,有消息传到容湛耳中:澹台涵玉以天璇为交换,想要再见一次容湛,也算了结自己心中多年的夙愿。 听完,容湛沉吟了许久。 “答应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三章 殉葬 章节名:第九十三章 殉葬 燕帝的身体在太医的调理下恢复了很多,脸色也变得好了很多,兴致来了甚至可以去猎场看看。 然而没过多久,燕帝就暴毙在御书房。 当时随身侍奉的大太监正好出去交代一些事情,而且燕帝平时都会屏退身边的宫人,所以死的时候身边竟是没有一人。 直到死后大约半个时辰,有宫人前来催促燕帝就寝了,跪在那里请示了多次都没有听到回应,才胆敢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吓得瘫坐在那里。 黏腻的血液正在沿着鎏金的桌子缓缓流下,燕帝付趴在案台上,脸部朝下,已经一动不动,而他的头部下边已经晕染开一大片鲜艳的血迹。 宫人睁大了眼睛,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浑身剧烈颤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结果一打开门就撞到了正好刚刚回来的大太监身上。 大太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一脚将那个人踹翻在地,急忙跑进去,果然燕帝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多时燕帝驾崩的消息传遍朝内朝外,后宫妃嫔哭作一团,臣子在御书房外齐齐跪下。 朔林得到消息,前往主持大局。 朔林在一众哭声中推开门,走了进去。 整个屋子都是静静地,比他小时候被送到斗兽场的之后的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因为那个时候他要忙着和人抢东西吃,还要忙着弄死那些比他强悍的人,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感受什么事安静什么是喧闹。 他看着燕帝的身影,还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满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气息,多半身体的血已经流掉不少了。他那么多年的经验不是白来的。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迷恋这种空气中飘荡着血腥气的感觉,安全,而又魅惑。 他走进了两步,皱了皱眉,看着燕帝的眼神露出一丝厌恶。 案台上的奏折稍微有些散乱,有的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染透,湿哒哒的,看起来有些恶心。朔林的手则伸向旁边的玉玺。 拳头大小的玉玺呈现青白之色,上面是狮子模样的雕刻,象征着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 朔林面无表情收起来,然后用力狠狠一握--玉玺破开,却出乎意料的裂成几块,反而是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分裂成四块,像是盛开的花瓣一般,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块玉玺竟然不是一块完整的玉,而是另有机关! 一块玉符静静躺在里面,光泽温润内敛,里面却似乎流转着碎光。 除了西燕皇室最高掌权者,没有人会知道这玉玺里面,竟是藏着玉符之一的天枢! 朔林将东西放在袖中,再没看一眼死去的燕帝,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陛下驾崩--” 所有人的哭声一瞬间像是开闸的江水一般,响彻整个皇宫。 哭了一阵,终于有臣子擦了擦眼泪,既悲戚又小心的问道:“国师大人,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 此话一出,哭声小了很多,个个偷偷从袖管后诮责朔林。 燕帝后宫虽然美人众多,但是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都已经嫁出去,而两位皇子,大的才十一岁,小的才五岁。 这样的情形,无论如何是要大权旁落了。 朔林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众人心上:“陛下虽然未曾留下传位诏书,但是自古立长立嫡,且陛下曾经多次夸赞大皇子有其风采。大皇子已经十一岁,足以担当重任。相信在诸位的帮助下,必定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然后,朔林看向站在最前面哭的厉害的大皇子,缓声说道:“相信大皇子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大皇子虽然才十一岁,但是宫中长大,心智早熟,此刻有些惊讶竟然会如此顺利继承皇位,心中莫名觉得不安。 还没来得急说话,突然有人说道:“大皇子虽然风采绝佳,但是毕竟年龄尚幼,还望国师大人能够辅佐在侧,保我西燕社稷。” 一片附和之声。 大皇子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瞬。是啊,他怎能忘记,这个男人,怎么会轻易放弃手中权利! 果然,朔林的声音响起:“多谢各位大人厚爱,为我西燕如此着想。不知大皇子意向如何?” 大皇子静默不言,只是微微垂着头。 朔林再问:“难道大皇子殿下不同意这个提议?” 他的声音像是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间,让大皇子有些喘不过来气,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有劳国师。” 朔林微微俯下身,冲着大皇子行礼:“恭请大皇子登基主持朝政。” 所有臣子立刻跟着跪下:“恭请大皇子登基!” 整齐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场中,大皇子看着这众臣俯首的一幕,还带着青稚的眼中闪过激动而贪恋的神色。 朔林眼角闪过一丝讥讽,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帝王家。他的父亲刚刚死,尸体还留着温度,这边就已经因为即将到手的权利而兴奋起来。 呵,朔林无声的笑起来,眼神愈加冰冷。 燕帝的突然驾崩,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后宫妃嫔,因为除了生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嫔,所有人都要殉葬。一时间,整个后宫一片惨淡。 然而,有一个人的身份最为尴尬--澹台涵玉。 澹台涵玉已经是西燕定好的皇后,只是因为守孝所以一直还呆在朝夏。若是说她算是燕帝的女人,这面还没见过呢,若说不是,燕帝已经下旨只要守孝期一过,就举行封后大典,所以这身份,着实纠结。 最重要的当然是,这身份决定了她是否要跟随燕帝殉葬! 朔林协助大皇子很快处理了燕帝的后事,朝中之事他也会全部让大皇子参与决策,当然,因为大皇子年龄还小,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朔林做出最终决定。 在顺着流程完成了所有的后事处理之后,最后一项,就是妃嫔。宫里的都好说,膝下有子的全部都可以留在宫中养老,侍寝过的则是全部被软禁起来,等待殉葬,一闪大门掩埋了多少哭诉。 当然,那些都已经无人在意。 最后,澹台涵玉的问题终于被提出。 有的官员认为无论怎样,澹台涵玉都算是燕帝的人了,而且贵为皇后,自然是要陪着燕帝,还有的人则认为,澹台涵玉还没有侍寝过,倒是可以留在宫中。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做出了决定:只等澹台涵玉守孝期过去,就和燕帝举行冥婚,然后留在西燕皇宫,奉为皇太后。 消息很快传到朝夏。 朝霞殿。 缭绕的香气充斥在殿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有些懒散的拨弄着瓶中新放的的插花。 突然有人进去,跪在下首,说了些什么,那道身影动作猛的顿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道温婉柔和的女声响起,十分温柔,声音很是轻缓,但是仔细听却可以听出那话中的颤抖。 那人又提高了声音说道:“西燕决定让您过了守孝期之后,和燕帝举行冥婚,到时候奉您为太后。” 澹台涵玉的手还抚在带着露珠的枝叶上,闻言眼中闪过震惊,不敢相信,慌乱,最终变为狠毒。纤细白皙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枝上的刺扎进手掌也无所觉。 “这是国师大人的意思?” “是早朝时,西燕所有臣子达成的一致意见。” 也就是没有人反对了? 澹台涵玉冷笑一声,也是,他们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而唯一有合作关系的朔林,恐怕也是在报她私自调动军队的仇吧? 他是想告诉她她永远斗不过他吗? 鲜艳的血液沿着嫩绿的枝干蔓延而下,映衬着别有一番诡异的美艳。 澹台涵玉让人下去,整个殿中只有她一人,显得空空荡荡。 她偏着头,看着被自己的血染红的枝叶,然后极其缓慢的,将自己的手撤回来,锋利的尖刺从掌中缓慢拔出,而她的神情却十分享受。她将双手举起来,阳光映着有些透明,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上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的嘴角忽然扬起,神情十分兴奋而满足。 没关系,反正,马上就要见到容湛了。 她眯起眼睛,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掌上的血。 苏流熙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容湛的,一封是没有署名的,绑在箭上夜里射在她的帐篷外的。 苏流熙先是拆开了容湛的信,看了之后神色暖了一暖,极具风骨的字体,猛的一看圆润自如,但是仔细看,却不自主的被那字中的风骨所折服。 是的,容湛的字,铁画银钩,收笔锋锐而自如,力透纸背,隐然透出一股尊贵。 字如其人,这是苏流熙第一次见到容湛的字,却一下子就喜欢上。 她仔细的看着那几句话,似乎可以看到容湛的倾城容颜上专注温柔的目光,以及他写这封信的时候,认真的模样。 苏流熙看了一会儿,才仔细的收起来,然后把目光转向另一封信。 来者不善。 确定了信上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苏流熙两下拆开了信,里面只有一张纸,两行字。 四月五日,龙嘉城,醉云楼,一份大礼。 苏流熙眼光顿沉。 今天有事更得晚了对不住大家明天多更额,二月好像一直在干这种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四章 对决 章节名:第九十四章 对决 龙嘉城是朝夏和大明边界上的一座城池,距离苍城和凤凰城很近,但是苍澜江在这里拐了个弯,分出一个大的支流,所以东齐和大明都尚未越江而战。澹台涵玉出于多方面考虑,自然是要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并且确保所有人都会来的地方。 于是龙嘉城就成了首选。 苏流熙看着手中这张纸条,是最为贵重的永城宣纸,墨也是上等的金丝墨,拿在手中,隐约有股龙涎香的味道。虽然笔迹陌生,但是苏流熙可以确认这就是澹台涵玉给出的消息。 这是多年特种兵经验的分析,还有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 苏流熙将纸张收起来,神色清淡,眼神却透露出一股杀意,随后撩开营帐帘子,走了出去。 “季常,过来。”走到训练场,青虎的众人还在进行每天的体能特训,苏流熙的出现让众人精神一震,随后眼光好奇的瞟向被叫走的季常。 季常满头是汗的跑过来,咧着嘴笑,声音还是大嗓门:“苏教好!有什么指示?” 苏流熙在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季常面前显得特别纤瘦,但是看起来季常就像一个大孩子一般,等待着苏流熙的命令,满脸兴奋。 苏流熙说道:“我要出去一趟,青虎的训练就暂时交给你。” “什么?苏教您又要出去啊?”季常下意识问出口。 苏流熙点头:“少则三天,多则五天。” 季常没问苏流熙准备出去干什么,立刻站的挺直,行礼:“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这段时间,青虎依然正常训练,除了我本人,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要听。” “是!”季常应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挠了挠头,问道:“那少帅的命令也不行吗?” 苏流熙眉眼不动:“不行。” “好!苏教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季常等人来讲,苏流熙和他们的而感情或许更为深厚,他们也唯苏流熙是从。甚至若是苏流熙带着他们离开翼字营,或许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苏流熙想了想,最后嘱咐道:“若是我第五天还没有回来,那么你们暗中前往龙嘉城,我会想办法和你们联系。” 当然,这是最坏的预想。苏流熙希望不会做出这个行为。 之后苏流熙去找了柳青云,跟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说要出去一趟,查探一下敌情。柳青云一开始有些犹豫,纵然苏流熙能力卓绝,但是毕竟在少帅心中地位非同一般,这样做危险太大,但是苏流熙再三保证只是简单的侦查并且会保障自己的安全之后,柳青云还是同意了。但是要派暗卫保护的要求被苏流熙驳回。理由是苏流熙不想在战斗的时候还要分神去照顾那些暗卫柳青云无语,点头同意。 然后苏流熙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直奔龙嘉城而去。 这次一起去的,还有小白。 苏流熙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那家伙死死咬在苏流熙的衣角,一晃一晃的,死活是不松口。苏流熙第三次将它提起来的时候,看到它乌溜溜的小眼睛,以及透明的溢出的眼泪,竟再次心软,无奈将小白一道带走。 浓墨般的夜色中,一道消瘦而坚韧的身影逐渐消失,清脆的马蹄声几乎要踏碎这沉重压抑的月色。 等苏流熙的身影完全被吞没,奔出足有几十里以后,从后面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骑着马跟随在后。 隐约,一道暗黑,一道鲜红。 苏流熙花了半夜的时间赶路,半夜的时间休息。在四月九日就抵达了龙嘉城。 苏流熙简单乔装之后顺利进入龙嘉城,发现这里守城变得森严,大约是受到战争的影响,所以街上行人也少,只有稀稀落落的摊贩。 整座城都笼罩在战争的乌云之下,十分压抑。 苏流熙选择了离城门比较近的一个客栈,安置好马匹之后,就带着小白闲逛似的踩点,摸清了醉云楼周边所有地形,并且在脑海中做出了最佳逃跑路线图。 不管结局如何,首先要做好逃跑的准备,否则一旦意外发生,连跑都不知道往那边跑,死的才是真冤。 然后苏流熙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换上一身青色男装,朝着醉云楼走去。 一走进去,就有人迎上来,俯首相邀:“苏公子?我家主人有请,楼上请。” 苏流熙看了低着头的人一眼,然后环顾空旷的一楼,神情不自然的掌柜和小二,眼中闪过深思。 醉云楼是龙嘉城最大的客栈,即使最近情况低迷,也不可能出现整个一楼没有客人的情况。澹台涵玉果真有预谋,竟然包下整个客栈,连掌柜都不敢声张,看来是计划已久了。 “苏公子,请上楼。我家主人在天字一号房。小的身份卑陋,就不上去了。” 说完这话,那个面容普通的仆人就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副坚决不会上去的样子。 苏流熙挑了挑眉,转身迈步上楼。 短短一段楼梯,苏流熙很快就到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天字一号房应该是最里面的那一个。苏流熙毫不犹豫走去。 一步,两步。 苏流熙忽然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甜腻的香气,随后她眼神一厉,是春药中的极品,春色。 这东西早几年曾在林褚之的书中看到过,是一种极其罕有的春药。中原地区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过,因为这种东西,来自南疆。 用好几种植物和动物精华提炼,粉末状,放在空气中极易挥发,遇水则溶,极不易察觉,就连这香气,也像极了花香,一般人若是闻到,也不会在意,若非苏流熙曾经对这个有过了解,而且对气味极其敏感,此时也不会感觉到这东西。 苏流熙蹙了蹙眉,越往里走,香气越是浓郁,也就证明有人中毒越深。 苏流熙拿出随身携带的瓷瓶,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口,然后继续往里面走去。 八步,九步。 有人的声音传来。 苏流熙心中一跳。因为那声音她很熟悉。 一个温婉柔弱,是澹台涵玉。另一个,则是低沉悦耳。 容湛。 苏流熙眼眸一闪,脚步却没停。 十二步,十三步。 苏流熙走到房间门口,只需要一伸出手,就可以推开这门。 此时那声音也越加清晰的传来。 “玉儿一片痴心错付,事到如今,也无怨言。燕帝驾崩,玉儿此去西燕,无非老死宫中,日后漫漫岁月,再无念头。然而十几年韶华相思怎可说断就断?那块玉佩玉儿珍藏数年,只想着日后若是等到你来娶我,便也完满。呵,却不知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但是要玉儿就此放手也有不甘,所以现在,玉儿愿拿天璇相换,只求您能垂怜一二,日后两相决绝,绝不纠缠。” 澹台涵玉的声音轻柔如水而又深情款款,说道最后细语之中还带着哽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委屈。 苏流熙听着这情真意切的表白,挑了挑眉。 房中传来容湛低沉从容的声音:“朝夏国主慎言。您已经是西燕皇后,只等凤袍加身,再做如此言论,恐怕不合适。” 澹台涵玉哽咽的声音顿了顿,随后伤心说道:“湛哥哥若是不喜玉儿,拒绝就好,何必相见,让玉儿满心欢喜,而又说出这等伤人之话?凤袍加身?呵呵玉儿还有这个机会吗?谁在乎?若是您能分给玉儿哪怕一丝怜爱,玉儿就算舍了这些富贵荣华,和西燕对立,也绝对心甘情愿啊!” “朝夏国主,本宫不喜和人废话。天璇需要拿什么来换,你直接说吧。” “原来你竟真的一丝情意也无罢了,这天璇,你尽管拿去。玉儿只求能服侍湛哥哥一回也算了解此生之愿。” 苏流熙眉梢扬起,合着澹台涵玉就是想要让她看见她和容湛在一起的画面然后让她误会些什么或者至少也添个堵? 苏流熙简直要拍案叫绝,这女人果然能够豁出去,竟然能够献出天璇只求一睡? 此时里面却是一片静默,似乎是容湛在做考虑。 容湛忽然冷声问道:“你给我下药?” 澹台涵玉似乎被容湛吓了一跳,声音委屈:“我我只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湛哥哥,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你难道都不能答应我吗?” “谁准你这样做?!” 容湛的呼吸似乎有点急,估计是药效发挥了,说话的语气也越发严厉。 澹台涵玉劝道:“湛哥哥,你不要忍着了这是春色,除了没有办法解的”说道这里,澹台涵玉声音低了下去,脸上也飞上霞红。 容湛稳了稳呼吸,声音极冷:“你找死吗?” 澹台涵玉却没有被容湛吓到,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我知道这手段是卑劣了些,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啊!你喜欢别的女人,我没有办法,你要娶别的女人,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现在就要去西燕了,我就要和燕帝那个死人举行冥婚了!我只是想服侍你一回,这难道就十恶不赦了吗?!” 澹台涵玉哭诉的情真意切,最后两句甚至是吼出来的,容湛没有说话。 澹台涵玉楚楚可怜的啜泣声隐约还可以听到,然后苏流熙就听到了脚步声。 轻盈,规律,有力。是容湛站起来走动。 然后是澹台涵玉略带娇羞的声音:“湛哥哥,您” 容湛没有出声,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嘶--”苏流熙听到了细微而清晰的撕破衣裳的声音,还有澹台涵玉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湛哥哥,您您慢点” 傻子也能听出来澹台涵玉语气中的娇羞和窃喜了。 苏流熙干脆斜斜靠在墙壁上,忽然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声叹息。 澹台涵玉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刚刚站起来用扇子割破她衣袖一脚的容湛忽然收回了手,脸上露出她看不懂的微微的无奈和宠溺。 正在她疑惑不解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忽然看到容湛微微侧转了身子,看向门口-- “阿熙,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吃醋吗?” 澹台涵玉猛地睁大了眼睛,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外面有人!而且是苏流熙!关键是,他刚刚这一切都是装的?都是为了让苏流熙吃醋? 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起来,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纤细挺直的身形,坚韧冷静的眼眸,精致无双的容貌。 苏流熙! 澹台涵玉当然知道苏流熙在外面,她今天就是要当着苏流熙的面和容湛在一起!既得到了容湛,又能让他们俩产生隔阂!澹台涵玉是很聪明的女人,所以她知道苏流熙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再宽容大度的女人,看到前一段时间还和自己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的男人转眼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也要堵心!更何况苏流熙! 而也不会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心胸狭隘的妒妇! 所以她安排了今天这一局,所以她想尽办法叫来了容湛,叫来了苏流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产生矛盾!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谁来告诉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流熙听见容湛那一声叹息,和之后的那一句话,就伸手推开了门。门没锁,想必是澹台涵玉希望她来的时候直接将他们“捉奸在床”更方便? 苏流熙抬脚进去。 此时晨光大亮,屋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澹台涵玉斜斜坐在床榻上,穿着白色的裙装,一只衣袖被划破,不过只是破了外面一层,里面完好无损,领口有些开,站得近一些几乎可以看到里面春光。脸上泪痕还没有干,神情惶乱而又狼狈,看见她的一瞬间眼中闪过嫉恨,转瞬即逝。 容湛身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站在离澹台涵玉几米远的地方,正看着苏流熙,眼中噙着笑意。 苏流熙挑了挑眉,这是在演给她看? “容湛,看来你玩的挺开心的?” 容湛倾城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宠溺和一丝委屈:“阿熙,你竟然在外面看了那么久都不吃醋?” 苏流熙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奇怪的看了容湛一眼:“我相信你啊,自然不会吃醋。” 我相信你啊。 她轻轻的,坚定的说道。 容湛的心中瞬间熨帖,像是瞬间满庭芳树都绽开了花朵一般馥郁浓香。他的脸上逐渐绽放开绝色倾城的笑容,眼中的温柔似乎都要溢出来。 他走过去,为苏流熙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阿熙,我很高心。” 苏流熙抬头看了容湛一眼,却像是掉进了无尽的宇宙一般,深邃而神秘,但是她却依然清晰的看到那双眼中藏匿的深情。 这一眼,让她的心,忽然柔软。 他和她,就那样对视着,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扰到他们,站着的男子一向看似温润实则冷漠的侧脸流露出罕见的温柔,坐着的女子仰着头看着他,总是冷淡疏离的神色也化做柔情。像是终年经历风雪的雪莲终于摇曳盛放,那温柔如此难得,如此惊艳,只那一丝柔情,就足以让世上的男子为了她倾尽一切。 澹台涵玉看着这万般刺眼的一幕,狠狠的攥紧手,指甲嵌进手掌也没有觉察,原本就有旧伤,此时便血流不止,染透了手边的被褥。 那个女人一进来,容湛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了!她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苏流熙率先转过头来,看着澹台涵玉,冷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形势。有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苏流熙严肃起来,就连柳青云这等武将都不敢轻视,更何况澹台涵玉?再有心机,她也没有见识过这等战场上厮杀过才有的血腥凌厉的气势!一瞬间就打了个寒战。 随后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苏苏姐姐,我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服侍湛哥哥一次,圆了这个梦想我就会安安分分去西燕的我不想和你抢什么的” 苏流熙打断她的话:“好歹也是公主出身,别这么拎不清。你想抢,也要看看这个男人对你有没有想法,想圆梦,别人也没有义务帮你做事。把我叫来,看看你和我的男人滚床单,然后愤怒之下和他闹个天翻地覆你再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一切都是你在自导自演以及无法克制的自我幻想,你觉得很有趣?” 容湛听见“我的男人”眼睛一亮,心想果然吃吃醋有利于感情发展。 澹台涵玉则是被这么直接的挑明而脸色苍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用天璇换” “春色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我们会一起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事实都已经摆开了还想要洗白自己,这样很蠢你知道吗。”苏流熙开始觉得和这样的人说话真是浪费时间。 澹台涵玉还想说些什么来挽救自己的形象,冲着容湛含着眼泪哭诉:“没我没有我对你一片情意” 突然,容湛转头看了她一眼,“澹台涵玉,够了。” 澹台涵玉被那冰冷的眼神震得一下子住了嘴。 毫无感情。那双眸子里面连厌恶都没有,他竟然连一丝感情都不愿给她! 呵,澹台涵玉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 可是她怎能甘心?她怎能甘心? 苏流熙冷淡的看着澹台涵玉:“这一次的帐,我会记在朝夏的头上。” 她不是什么圣母,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缩着脑袋不出声。澹台涵玉既然敢这样做,那就要做好准备接受她的反击! 澹台涵玉瑟瑟发抖,恼恨不已,却又忌惮着苏流熙,只是垂着头,眼中却满是愤恨。 “啊!”突然,澹台涵玉猛地叫了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惊慌的抬起手,却发现左手的小拇指已经被一把小刀砍掉! 苏流熙站起身,眼中杀意四溢:“若是还有下一次,要的就是你的命。” 说完,转身准备出去,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容湛也停住,二人心有灵犀般看向门口处,却见一袭黑色曳地长袍。 澹台涵玉忍着剧痛看向门口,却莫名觉得不安。 “啪啪啪”,零落的击掌声响起,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狭长的眸子中满是赞赏的笑意。 朔林。 容湛神情从容,笑容散漫,似是早就预料到,而苏流熙则是抱臂,肌肉却紧绷起来,林褚之可是还在这个男人手中呢。 澹台涵玉则是早就苍白了脸色,天璇! 朔林站定,看着屋内三人,懒懒说道:“真是一场好戏呢。只是,我不想让你们走呢。不如,齐太子,你把手中的玉符都交给我如何?哦,对了,还有苏流熙,我也很需要她呢。” 容湛眸光顿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五章 身世 章节名:第九十五章 身世 朔林的话一出口,容湛猛的抬头! 朔林已经一掌横切而来!容湛飞身迎上!二人立刻短兵相接! 朔林左手斜刺而出,右手砍向容湛脖颈!容湛眼神一厉,手臂格挡,而后狠狠挥出,同时旋踢左腿,踢向朔林腰腹! 朔林一个后仰,平沙落雁般后撤一步,以退为进侧身划出一腿!容湛同时踢出一脚,血肉相撞的钝声几乎能够把人的耳膜震裂! 二人动作飞快,几息之间已经交手数招! 二人皆是世间顶尖高手,动作行云流水,招式凌厉繁复,招招致命!再加上二人内力深厚,此时已经是生死之争! 这天下武功最为卓绝的两个人,就在这里开始了正面交锋! 苏流熙在朔林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攻击。朔林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而她没有内力,纵然肉搏可以略胜一筹,但是终究会耗费时间。反而让容湛上,他们或许可以更有效率的取得胜利! 澹台涵玉已经吓傻了,空气之中充满了紧绷感,她甚至一动不敢动。那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让人心惊的气势,似乎不死不休! 苏流熙则是飞快的寻找着时机,朔林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他们定还有后手! 等到容湛和朔林各自推出一掌,暂作调息之时,苏流熙眼疾手快拉住容湛即刻从窗户那里翻身跳出! “走!” 朔林站在那里,因为刚刚和容湛贫了内力,胸腹间满是乱窜的气息,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他强自平息了乱窜的内力,对着冲进来的属下说道:“看着她!” “是!” 朔林随后也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追随二人而去。 偌大的房中眨眼间就只剩下澹台涵玉和一众看着她的士兵。澹台涵玉愣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站满了满脸冷肃的士兵。 澹台涵玉忽然觉得受到了羞辱:“大胆!你们居然敢监视本国主!还不快快退下!” 她外厉内荏,这些剽悍的西燕士兵可不会买她的帐,没有一个人出声。 澹台涵玉愤然,抬起下巴,高昂着头就要出去,谁知刚刚走了两步就被两道锋利冰冷的长枪挡住了路。 “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连本国主的话也当做耳旁风!” 没有人说话,有几道目光射过来,让澹台涵玉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人嘲讽的傻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的皇后!皇后!还不赶紧退下!”失态至极的澹台涵玉失去理智,连这种话都不过脑子的说出来了。 这回终于有人说话了,领头模样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说道:“什么皇后?先皇的葬礼都已经举行了,你既没执掌凤印,也未曾诞下子嗣,充其量也就是个软禁宫中到死的太后,嚣张什么?” 澹台涵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看着其他人那冰冷不屑的眼神,这才开始明白自己究竟将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神情狼狈。 守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眸光嘲讽。 容湛被苏流熙拉着跳下去之时就一把抱住苏流熙,然后施展轻功,身法轻盈而又迅速的撤离。 朔林跟着跳出窗户之后,隐约还可以看到容湛二人的身影,当即带着人紧追不舍。 朔林这次是打探到澹台涵玉将要来这里的消息之后,预料到她的行为才带着人赶来。澹台涵玉纵然蠢,却可以帮他很大的忙。容湛手中的玉符,以及苏流熙。 所以他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此次势必要拿下这两人! 容湛抱着苏流熙,连连踩过连绵的屋脊,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像是展开了翅膀的苍鹰一般,雄浑而充满力量,苏流熙在容湛怀中,紧紧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甚至可以感受到容湛坚韧的肌肉以及充满力量的手臂。 这是个强大的男人。 二人就这样一路疾行,然而容湛虽然轻功天下一绝,但是毕竟带着苏流熙,而朔林带着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拉近距离。 但是容湛又岂会孤身前来? 正在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的时候,忽然从脚下的屋中跳出很多人拦截朔林等人的步伐,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苏流熙快速对着容湛说了一个地方,容湛即刻朝着苏流熙之前住的客栈奔去。 苏流熙在入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选择了离城门最近的一个地方,所以此时二人几乎是直线朝着那里前往。 几个大的跳跃之后,容湛抱着苏流熙从客栈的后面进去,苏流熙立刻挥出匕首,一下斩断拴住马匹的绳子,然后一声清啸,马儿似有灵性般朝着苏流熙跑来。而容湛这才发现,马背上还缀着一大团白色的东西--是那只雪貂! 然而苏流熙早有预料,小白看到苏流熙立刻麻溜爬上马头,给人腾地方。苏流熙翻身上马,容湛这才了然,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逃跑的工具和路线!当即也跳上马背,将苏流熙环抱在怀中,拉着缰绳,急冲而出! 而在混战中,朔林一掌击退一人,看着手下乱战的混乱局面,并不意外。容湛心思深沉,还有后手也未可知,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朔林身法灵动,手段致命,很快杀出一条血路,剩下的人还在混战,他却再度追了上去! 不管是朝着哪里跑,终究都是要去城门!所以朔林直接奔着城门就去了! 而容湛两人因为客栈本来离城门就近,所以很快抵达了城门口!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守城的将士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苏流熙一手射出的银针全数射伤了眼睛,纷纷倒地,而容湛也趁机立刻影子一般略过了城门,出了城! 而此时,忽然从前方窜出了一匹马,浑身赤碳般的热烈颜色,正是容湛坐骑--赤血胭脂兽! 容湛虽然不舍苏流熙,却也知道一人一骑速度会更快,所以当即不再犹豫,飞身而起,落在赤血胭脂兽身上。 两骑这才一起向前奔去。 苏流熙身下的马虽然不如赤血胭脂兽,但是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所以一直也没有落下成,紧紧随在容湛身后。 但是朔林怎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两人?这里毕竟还算是朝夏的地盘,而朔林早就掌控了朝夏的政权以及一大部分的军权,就连这等边城小官都知道朝夏已经归属于西燕,而在西燕几乎权利大过天子的国师朔林的话,自然要当做圣旨去执行。 所以朔林一声令下,整个龙嘉城的军队全部出动,搜寻容湛和苏流熙的身影,另外加上他自己带过来的一千人的队伍,所有人彻夜寻找,势必要将二人留下。 容湛和苏流熙奔出城外几十里之后,就是一片荒野的树林,二人骑着马毫不犹豫进去,然后选择暂时休息。 尽管经历了狂奔,但是容湛衣衫整洁,神情从容,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逃跑,苏流熙转头看了容湛一眼,发现他的玉似得容颜上还多了一抹绯红,看起来格外摄人心魄。 等等,绯红? 苏流熙这才想起来,容湛好像还中了春色!她早就做过准备,所以基本没有影响,但是却忘了容湛是真真切切受到了那气味的影响的! 苏流熙扶额,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这一路疾驰,也没见容湛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大概是靠着内力强制压下去的,现在精力消耗不少,暂时安全,恐怕精神也松懈了,身体也有点扛不住了。 苏流熙这样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容湛,容湛似有所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消耗了不少体能,他的额头上隐约有点薄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玉似的容颜上五官完美无双,每一处线条都像是上天精心雕刻,倾注了世间少有的灵韵气息,眉眼之间温润自如,眼眸深邃,似乎可以将人吸进去,永世沉沦,大概是因为春色的药效发作,他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绯红,眼波罕见的温柔似水而带着不自觉的魅惑。 他看着苏流熙,眼神懵懂而深情。 苏流熙呼吸停了一下,几乎被容湛这少有的波光潋滟的容色给惊艳到说不出话。 犹豫了一下,苏流熙开口:“那个。容湛你是不是不舒服?” 容湛回过神来,闻弦歌而知雅意,嘴角泛开笑意:“还好。” 苏流熙不再说话,但是看着容湛越发泛红的脸颊,或许真的没事? 很快容湛发现高估了自己,身体之内像是有火在燃烧,心底深处潜藏着的渴望被无限放大,他的眼角余光全是苏流熙纤细的身影,那股骚动几乎让他的自制力崩溃。 他的眼睛开始有些泛红,却依旧没动。 苏流熙将小白提起来,放在肩膀,小白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一只大手给扔到了一边,来不及抗议的小白愤怒的回过身,对上容湛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偃旗息鼓。 容湛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将小白仍走,伸手抱住了苏流熙,紧紧的扣在怀里,手臂收紧,几乎想要揉进骨髓。将脑袋埋在苏流熙的肩窝,容湛声音闷闷的。 “阿熙,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了。” 容湛的声音少有的出现了类似撒娇的感觉,苏流熙心中一软,伸手回抱着他,贴着容湛脸颊,轻声说道:“放开。” 放开?不可能! 容湛已经花费了所有注意力来克制自己,所以对苏流熙的话反映有些迟钝,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的抱得更紧。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 苏流熙被容湛抱得挣扎不动,其实也不是挣不开,但是因为珍视,所以不愿采取任何强硬的手段。 苏流熙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容湛:“放开,我有药。” “” 小白笑趴。 容湛大概很少遇到这种境况,所以一瞬间竟然没动。 惊采绝艳横贯长空的东齐太子殿下,怎么能够忍受一只雪貂的嘲笑? 容湛又抱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松开了苏流熙,但是还是趁着苏流熙不注意的时候,微微侧转脑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人,还是要抓住机会的。 小白愤恨又害羞的捂着脸,小爪子缝之间露出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看个不停。 苏流熙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知道容湛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什么的,所以很快就放下心来,甚至考虑到容湛的“特殊情况”,回吻了一次。不过业务不熟练,只是咬住了容湛微凉的嘴唇。 但是这一下差点让容湛彻底崩盘。 容湛闭了闭眼睛,回味着甘甜的味道,松开了苏流熙。唇齿间还带着苏流熙特有的松木雪香气,清淡而回甘。 容湛松开手,他不能在这样的时机做什么,因为他的阿熙,值得最好的洞房花烛。 苏流熙看着已经眼睛泛红的容湛,将小瓷瓶掏出来,放在容湛鼻子下边晃了晃,然后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容湛运转内力,将毒素排出体外。 苏流熙淡声解释:“这种春药叫做春色,因为包含很多毒素,炼制极为不易,所以药力极强,且几乎没有药可解。不过很可惜,澹台涵玉可能没料到我有解药。” 容湛平复了一下呼吸,睁开眼睛,声音却变得有些冷:“她会付出代价。” 敢这样算计他,虽然他知道她没安好心,去赴约也是猜到能够见到阿熙一面,但是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苏流熙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边,坐下去,小白趁机跳到她怀里,讨好的蹭蹭。 苏流熙无意的摸着小白,低声道:“朔林会出现并不奇怪,他想要玉符也不奇怪。但是,他为什么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容湛眸光一闪,确实,朔林的行为很是解释不通。 他远在西燕,权利倾朝,怎么会在朝夏忽然要苏流熙跟他走?不,应该说,他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谋苏流熙!否则为何早早查探她的行踪,还抓住林褚之要挟她? 可以说,这个野兽般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把目光盯在了苏流熙的身上。但是苏流熙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到底在筹谋什么? 苏流熙则是想的更多,因为有一件事只有她知道,就是她根本不是苏流熙!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而已! 苏流熙皱起眉,眼中划过深思,难道朔林知道什么? 但是就算他知道这些,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做这些事,那就是说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问题! 苏流熙忽然想起本尊的娘亲去世的时候,说过的话。 “我知道,你虽不说,心里却是怨怪为娘的。是娘没用,护不住你,这么些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可是为娘也没办法啊” “熙儿,你心里有怨恨,都尽管冲着为娘,只是只是你要记得,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和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你以后活的快乐一些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答应为娘好吗?” “孩子你很好真的很好你记得,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当时听着这些话,苏流熙只是以为那是一个无力保护自己女儿的母亲的临终遗言,但是现在仔细回味,却好像每一句都在隐隐透露出什么! 苏流熙还记得当时她几次张口欲言的模样,但是最后都忍住了,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有所顾虑,所以只留下了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想要说什么?或者说,她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苏流熙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出身商户的女子,身为妾室,常年卧病在床,遭受正室打压欺凌,怎么还能有那样宠辱不惊的风度? 现在看来,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假的! 而这个身体的本尊,身份也变得扑朔迷离。 林中一片静谧,而搜寻的人也在逐渐靠近。 容湛和苏流熙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同时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二人相视一眼--来了! 迅速的翻身上马,二人皆知,他们即将面临的会是一场生死追逐。 大批的人马已经从树林外围向里边进,大面积的横扫,全部都带着武器。 容湛和苏流熙悄无声息的往外逃去。 此时天色已经将晚,昏暗的日光给了二人优势,在密集的树林中曲折前行。 但是还是被围堵住了。 二人缰绳一拉,定在原地,看着前方黑黝黝的树林中,走出了大批的将士,手握兵器,神情凝肃,气氛凝重。 对方也知道这两人的厉害,所以没有丝毫松懈,严阵以待。 一触即发。 而此时,朔林也从身后赶来,看着他们两个,无声的笑了。 他们被包围了。 苏流熙神色不变,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拼死突破! 而容湛看着这场景,侧头看了朔林一眼,眼中神色晦暗。 朔林清楚这两个人绝对是死扛到底,所以也不劝降,右手轻轻一挥:“上!” 所有人尽数扑来! 容湛当先一骑,强悍出击! 他随身携带着那把暗沉的黑色长剑,此时再度亮出锋芒。苏流熙上次见到它,是在桑连雪山雪崩之前遭遇到埋伏的时候。 不出则已,出则必定饮血。 容湛剑法精妙,像是洒然自如的舞剑一般,但是倒在他剑下的人却越来越多,惨叫声不绝于耳。然而他的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神色从容而强大。 苏流熙在他的身边,出手利落,神情冷静的近乎残忍。 一场屠杀。 朔林却仿佛饶有兴致,站在那里并不动作,甚至看到两人杀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容湛和苏流熙就这样厮杀出一条血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重复着动作,一次次,一遍遍。 朔林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近乎全黑,懒懒出声:“天快黑了,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说罢,眼神瞬间一厉,朝着苏流熙狠手抓去! 容湛回身一剑横挑,和朔林再次交锋! 朔林奇异的笑了一下:“看来,你当真以为有多么喜欢她?”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容湛和苏流熙都听见了,容湛没在意,苏流熙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形式紧张,也没有去细想。 容湛简单利落的将朔林逼后几步,然后迅速和苏流熙朝着林子外面奔去! 这外面就是龙江!渡过龙江就是东齐的地盘! 朔林气血翻涌,和容湛比起来,他的武功心法确实略低一筹,但是他的眼中却充斥着不同寻常的狠厉和自信。 看着那快要抵达江边的两道身影,朔林嘲讽至极的笑了一下,然后带人紧紧跟随! 夜色之中,湍急的河流几乎看不清,两人停在江边,回头看向一眼追来的朔林。 苏流熙和容湛对视一眼,同时跃进江中! 朔林带着人,明亮的火把照的这一片如同白昼,可以看到翻腾着波浪的龙江水流极其湍急,而江面上却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渡江!务必捉拿住这两人!还有,将林褚之带过来!” “是!” 马蹄声乱,人影僮僮。明灭的火把照亮了这一夜的龙江。 朔林一脚踏上船只,看着翻涌的江面,眼神冰冷而嘲弄。 容湛,你当真以为自己万事都在掌控中吗? 那个苏流熙若是在你心中如此重要,那么,记起一切的那一刻,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六章 爱的是谁 章节名:第九十六章 爱的是谁 龙江宽足足有一千米,搜寻范围很大,朔林派出了所有的将士,在龙江搜寻了一夜,时不时会往水中射出剑弩,期待能够对两人造成阻碍,甚至浮出水面。火光映亮了这天的夜空。 朔林立在船头,看着这黑色的涌动的江水,不发一言,眼睛却凌厉之极,看到哪里,哪里就会像是被冰冻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招惹这位凶名赫赫的西燕国师。 朔林仔细的盯着江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有的人甚至都已经想要放弃,这样的急流,说不定人早就被冲走了呢?偌大的龙江,漆黑的夜晚,搜寻两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顶着满头大汗努力寻找。 朔林眼眸忽然看向某一处翻涌的江面,迅速抬手拿起一把弓,瞄准,拉弓,射-- 箭射入黑色的江面,没有声音。 朔林却又连连射出三箭,箭箭迅猛而出,破空而去,射进江中! 没有任何异常。 朔林将弓箭放下,冲着那个方向高声喊道:“容湛!莫要以为天下无人可以与你对决!这世上还有太多事是你想象不到的!” 声音通过深厚的内力远远传开,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而这一声像是惊动了某个开关一般,忽然在对岸亮起了一支火把。 朔林浑身气势凛然,盯着那突然出来的火光却没有一丝意外。 两把,三把一瞬间,对岸就亮起了上百只火把,而对岸的情况也逐渐显现。这边船上的士兵终于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岸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满了身着铠甲的士兵!密密麻麻,一眼望去,至少有上万人! 而在所有火把全部亮起的时候,所有的士兵突然齐齐大声喊道: “恭迎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 声音震天,气势所向披靡。 这样恢弘的场景,若是出现在任何一座城池,都不足为奇,但是偏偏是在此刻,浓墨般的黑夜之中,此地,水流湍急的龙江之侧!这是何等诡异之事! 而他们喊出的话语更让人震惊,很多人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忽然从水中破水而出两道身影! 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怀中紧紧揽着一个女子,但是那男子将她护的很严,几乎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形。 那男子如同苍鹰一般从水中跃出,而后急速略过江面,几息之间已经抵达了对岸,轻盈至极的落下,有一排属下立刻拱手送上大氅,锦帕等物。那男子手一挥,就将那大氅披在怀中女子身上,火光通亮,所有人都无言的看着那个尊贵而强大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大氅给那女子系好,动作轻柔仔细,透着无法言喻的爱护。 那个男人虽然浑身湿透,墨色的长发还滴着水,却丝毫不损他的王者之气。甚至因为清润了冰冷的江水,火光映衬着他绝世无双的容颜,让他看起来更加高贵凛然而不可侵犯。 正是他们正在寻找的东齐太子,容湛。 而那个女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苏流熙。 容湛将大氅拢了拢,确定将苏流熙完全包裹住了之后,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锦帕将苏流熙脸上的水擦干净,看着她清丽的容颜,手中动作更轻,神色温柔疼惜。 旁边的人都默默不语,高大英俊的男人,纤瘦美丽的女子,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那个掌控着整个东齐人生死的男人,第一次露出这样温柔小心的模样,那个传言中强悍铁血的女子,原来也不是想象中的五大三粗,反而身材纤弱,容貌清丽。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震撼了所有人。 仅凭这容貌,太子殿下为了她放弃澹台涵玉,似乎也可以理解。更何况,这是个战功卓绝的奇女子。 当他们两个站在那里,不需任何言语,已经胜过人间无数。 那个这一幕太过纯美,他们甚至觉得呼吸也是亵渎。 容湛确定将苏流熙脸上擦干净了,这才不紧不慢的侧过身来,看向江面上立在船头的朔林。火光映衬着他绝世的容颜,看起来犹如谪仙一般。 朔林脸色有些阴沉,看着容湛,击掌道:“果然是算无遗策战无不胜的东齐太子,想必这一幕也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假作势弱,引我深入,早早布好大网,等着我一头栽进去。呵,真是好计策。” 容湛淡声道:“国师过奖了,不过是礼尚往来。” 朔林脸色虽然自然,甚至嘴角还挂着笑,但是眼中满是阴沉。此时此刻,想明白了一切,他心中如何不愤恨?容湛既然早早做好了安排,那么势必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单从这身后的士兵就可看出容湛是下定决心要将他拿下了。 若是换做别人,今日必定无处可逃。 可惜,是他。 朔林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容湛身后的士兵,最少一万,而他此次前来,只带了一千亲兵,纵然之前调了龙城的兵,却也已经损耗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拢共不到五千,而且他们现在都在船上,对方随时可以把他们当做靶子一样射成筛子。 朔林忽然笑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中精光连闪,目光也随之转向苏流熙。 “苏流熙,你不是想见林褚之?今日正好他也在,不如我就满足了你这个愿望如何?” 说完,就见苏流熙猛的一抬头,眼光凌厉至极的看过来。 朔林哈哈一笑:“来人!将林褚之带上来!” “是!” 命令远远传开,不就就从后面划过来一只船,上面站着很多士兵,而正前方,正有一个人被沉重的枷锁押着跪在那里。 即使隔得很远,光线也很暗,苏流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正是多年不见的林褚之! 他的衣衫有些破旧,头发也有些凌乱,比起几年前白了不少,原本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脸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表情,近乎麻木的呆滞,神情憔悴至极,眼神也暗淡无光,即使是被这样屈辱的押解着跪在那里,似乎情绪也没有什么波动。 苏流熙身上立刻散发出浓重的杀意,眼神如刀射向朔林! 这股杀意让身边的士兵们都有一瞬间的喘不过来气,而后惊恐的看了苏流熙一眼,不敢再看。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惹! 容湛也觉察到苏流熙强烈的情绪波动,安抚的握着她的手,直到感觉苏流熙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放下心来,低声说道:“放心,我会把他救回来。” 苏流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到了紧要关头未必不会爆发一场恶战,但是今天势必要救回林褚之! 苏流熙开口,声音极冷:“放了他!” 朔林笑意蔓延开来,跳上那条船,黑色的曳地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走到林褚之身旁,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林褚之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神色依旧近乎呆滞。 朔林冲着苏流熙说道:“他好像不想跟你回去呢林褚之,你说说,你要跟苏流熙回去吗?” 林褚之似乎没听到,一动不动。后面的士兵一脚踹在林褚之身上,大声怒骂:“没听见国师大人在问话?装什么聋子!” 林褚之被踹了一个趔趄,猛的往前扑在船板上,脸狠狠磕在上面,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来不及反应,身后那个人又是一脚踹向他的脸:“你这个” 突然,声音静止,那个人伸出的腿还在半空,然而身体却突然僵硬。 “咄!”利器射入木板的声音。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掉下来,狠狠砸在船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后,他的身体也猛的摔下去,声音几乎震砸到人的心里。 所有人震惊至极又惶恐至极的看着这一幕,电光火石之间,这个人就这样凄惨的死去! 苏流熙死死盯着朔林,右手缓缓收回,冷声说道:“说吧,你的条件。” 刚刚那一刀正是苏流熙抽出了随身的匕首狠狠甩出,这一次苏流熙用出了十成的实力,一招致命!瞬间准确而利落的切掉那人的脑袋!甚至匕首带着余威狠狠射入了船上的木板,隐隐颤动! 朔林笑着不减,说道:“真是粗鲁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的人,我可看不到你的诚意呢。” 苏流熙看着依然倒在地上的林褚之,眼神像是淬了冰:“我也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朔林似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带笑,眼中却依旧没有感情。 “用你来换他。” 苏流熙对这个提议并不意外,几次三番的纠缠她早就不耐烦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看看朔林到底是为什么对本尊如此感兴趣! “好!” “阿熙不可!” 容湛的声音立刻响起,他微微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苏流熙:“你不要冒险,我自有安排。” 苏流熙抬头看了他一眼,紧了紧相握的手,声音低不可闻:“放心。” 容湛自然知道苏流熙的能力,也知道她此去多半是为了查探情况,但是 “本宫来换。” 容湛的声音传开,苏流熙一下子惊住,而后蹙起眉看着容湛:“容湛,我可以自己” “阿熙,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次陷入绝地。” 容湛没有回头,迎着朔林饶有兴致的目光,声音在苏流熙耳畔低沉响起:“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容湛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轻的几乎听不见,但是苏流熙听见了。 她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柔软而酸涩,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仰起脸看着容湛,精致无双的脸上露出璀璨的笑容,这一笑几乎晃花了容湛的眼眸,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而在此空档,苏流熙一把挣脱容湛,急速向后退去! 容湛的手下意识的一抓,却抓了个空:“阿熙!” 苏流熙却已经转身跳上了停在岸边的船只,朝着朔林的方向划去。 容湛差点就要施展轻功追上去,但是理智告诉他,苏流熙如此做必定有她自己的原因,此时去追无非是给她制造麻烦,所以最好是静观其变。他笼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缓缓握紧,隐约有青筋暴起,但是神情却平静无波,只是眼神紧紧钉在苏流熙身上。 朔林看到孤身前来的苏流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流熙将船划到离朔林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听了下来,看着船上的林褚之,他刚刚自己爬着起来了,只是依旧是跪着的姿态,而且好像也没有认出她。 “朔林!我已经来了,将林褚之放了!” 朔林低头看了林褚之一眼,低声笑道:“看不出来她竟对你如此情深意重啊,就是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你当年收留她为弟子只是为了呵呵,会是什么情形?我真是期待不已啊” 垂着头的林褚之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表情呆滞,眼神空茫,几近痴傻。朔林眼露嘲讽,却是不再看他。 “很好。现在,你过来,我就将他放回去。” 苏流熙怀疑的盯着他,不发一言。 朔林噗嗤笑出来:“放心,我对这个老家伙可没什么兴趣。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会食言。你过来吧。” 虽然朔林说话语气很是诚恳,苏流熙却不会信他,但是脸上却是稍微放松了些的模样,似是信了他几成,眉梢一挑,说道:“你先把他放了。离这么远,我不放心。反正我在你们的包围圈里,也跑不了。” 朔林没怎么犹豫,当下让两人押着林褚之,跳到了苏流熙的船上。 苏流熙伸出手去,将林褚之扶住,那押解着他的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对她有些敬畏。苏流熙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林褚之,这几年不知遭受了些什么,竟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想起当年林褚之笑眯眯赖着她泡茶的样子,心中一疼,眼神却是越发冷寒。 她将林褚之脖子上的枷锁尽数砍断,“咣当”一声,林褚之的身子竟然动了一下。苏流熙安抚的拍了拍林褚之的手,放缓了声音安慰道:“放心,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林褚之眼中忽然颤动。 苏流熙见此,以为是她的到来刺激了林褚之,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当下又低声说道:“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流熙,你的弟子啊。你以前总是喜欢我泡的庐山云雾的。等这次回去,我一定给你多泡两杯。” 以苏流熙冷心冷清的性格,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够证明林褚之在她心中的地位。她虽然不说,但是林褚之待她如同亲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了她,这份恩情她一直放在心中。 林褚之还是低着头,只是身子却开始发颤,连被苏流熙抓住的手也在颤抖,似乎情绪很是激动。 苏流熙笑了笑,说道:“我去去就来。”然后站了起来,抬脚迈向朔林的船只。 低着头的林褚之却突然抬起头,眼中含泪,冲着苏流熙嘶声大喊:“熙儿不要!” 同一时刻,苏流熙下意识就要后退,然而朔林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立刻飞身而起,朝着几米外的苏流熙狠狠抓去! 这一声也即刻惊动了在岸边的容湛,他眸光一厉,立刻施展轻功,朝着苏流熙的位置飞射而去!转眼间已经落到了苏流熙身后的船板上! 电光火石之间,苏流熙已经一脚踏出船身,身子悬在半空,险险避开朔林的攻击,横踢一腿踢在朔林手腕,而后身子仰倒,然而朔林却即刻斜斜一掌推出,苏流熙强力扭转身体,侧身格挡! 此时,在船上的另外两个人突然也动了! 他们两个却是齐齐朝着朔林攻去! 朔林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额掌风,狭长的眸子眯起,趁机回身和两人共同缠斗起来! 苏流熙稳住身形,立刻亮出匕首,同时狠狠一腿踢出! 局势瞬间转变!原本稳占上风的朔林一对三,立刻落了下乘! 苏流熙自然知道那两个人之一是夏临,而另一个,不管是谁,现在都是一条战线,反正是好事! 朔林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武功有多强,而是他不怕死。 不是一般的不怕死,他是那种可以拼上性命来出每一招的人,所以气势十足,令人畏惧。 三人瞬息交手数招,还没有分出胜负,容湛就已经抵达! 如此一来四比一,简直没有悬念的一场打斗。 朔林出手越发狠厉,像是野兽一般毫不顾忌,但是仅仅容湛一人就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过片刻,朔林就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嘴角溢出鲜血。 朔林狠狠擦掉嘴角的鲜血,忽然冲着容湛狠声喊道: “容湛!你完全忘记了容希了吗!她若是知道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拼尽一切,绝对不会原谅你!” 轰! 像是被雷狠狠劈中,容湛在听见容希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去,涨得他脑子发疼。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绞住,疼得他一瞬间甚至静止了呼吸。 容希,谁是容希? 容湛就这样一晃神,就被朔林抓住空档,迅速飞出五把飞刀,直直冲着正在怔然的容湛而去! 苏流熙扭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来不及思考,立刻起身扑上,挡在容湛身前,混乱中只来得及挡掉了四把,还是有一把狠狠扎进了她的肩膀! 苏流熙身体一颤,却没有发出声音,手依然紧紧的扣住容湛,挡在他的身前。 这些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等到夏临和另外一人反应过来,看到的就是苏流熙被射中肩膀挡在容湛身前的场景。 夏临瞬间眼睛发红,朝着朔林攻去! 容湛被苏流熙抱住,感受到那微不可查的一颤,似乎也扯动了他的心。他忽然清醒过来,就看到挡在眼前的苏流熙,她纤弱的身躯挡在他的身前,紧紧扣住他,脑袋还在他的胸膛里埋着,看不见神情,只能看到那一头乌黑如云的黑发,柔顺在夜风中飘扬,像是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容湛绝色倾城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愧疚不已的神情,他的眼帘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他缓慢的伸出手,似乎有些颤抖,想要去触碰那柄狠狠射进苏流熙肩胛骨的飞刀,但是浑身都好像失去了力气般,许久也没能够到。 他的身体在发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时机让苏流熙在他面前受了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最让他害怕的,竟然是心中隐约的不安。 那个容希,究竟是谁? 他明明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愧疚、悔恨、疼痛,以及 怀念和珍爱。 他的声音轻的几乎要消散在风里:“阿阿熙,让我看看你的你的伤” 苏流熙何等心智,在朔林说出容希这个名字的时候,看到容湛恍惚的神情,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 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哦不,这是她的心的选择。因为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扑了出来。 她本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听到容湛几乎颤抖不成声的声音,她忽然释然。 他是害怕的吧?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记得这个容希是谁了,他愣怔,晃神,但是终究是为了受伤的她而醒来。 苏流熙从容湛怀中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的眼中是全然的心疼之后,笑了笑“没事。” 而后稍稍退出他的怀抱,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正好让容湛看的清清楚楚,那柄几乎刺穿她肩胛骨的飞刀。 “帮我拔出来。”苏流熙低声道,“要快,我有药,快些处理不会有后遗症。” 容湛将浮上心头的万般情绪全部压下,小心至极的一手扶住她的胳膊,一手拿住那飞刀的柄,然后顿了一顿,飞速拔下,带出的血飞溅到了容湛的脸上,看起来凄艳无比。 然后容湛快速的帮苏流熙上药,包扎。 苏流熙等到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便看着正在激斗的三人,除了夏临,另外一个应当是容湛的人了。 “住手。” 苏流熙忽然开口,夏临立刻停手,而另外一人,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停下动作。朔林身上有些凌乱,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是依旧执着而嘲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从我出将军府,到我隐世山林,再到我投军东齐,你从未停止过想要抓捕我的念头。我不知道你已经计划了多久,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朔林站在那里,听见苏流熙的问话,突然吐出一口血水,然后笑了:“你自己不知道?” 苏流熙心中一动:“我不知道。” 朔林的笑容更大了些,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身体的问题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身份! 苏流熙眼眸一厉--本尊的身份果真有问题! “你为何不问问,你尊敬的师父呢?他为什么在见到你以后就坚持收你为徒,为什么要坚持教你医术,为什么带着你四处奔走可是依旧行踪泄露?这些,那你大可以问问他!” 自从刚刚喊出声之后就一直瘫坐在船上的林褚之听到朔林这番话,神情颓败,瞬间沧桑,对着苏流熙看过来的目光,竟也是不敢抬起头来和她对视。 “哦,对了,你大概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捉来,一次次的被拿来要挟你。哈哈,难为你还这样肯为他豁出性命。林褚之,虽然你背叛了我,不过现在看来,你可真是赚了。” 阴沉漆黑的夜晚,江水湍急的河流,灯火通明的两岸,面容丑陋的众生。 苏流熙看着林褚之,看着他原本呆滞的眼神中闪烁着愧疚的泪光,看着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闭上了嘴,看着他神色灰败憔悴不已的瘫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凛冽的寒风吹起她的头发,有些贴在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可是她觉得似乎心里更凉。 没有人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褚之似乎终于忍受不了,双手缓缓覆在脸上,泣不成声:“熙儿。熙儿啊是我对不起你对对不起你啊” 他的嗓子极力压抑着哽咽的哭腔,听起来更加悲抑。 苏流熙神情淡漠,声音冷静至极,她平静的说道:“说吧,今天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林褚之老泪纵横,听见苏流熙这平静的没有一丝火气的声音更加控制不住,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原委。 从苏流熙带着夏临去求医的那一天,他就盯上了她。原因无他,因为她是苏流熙。 镇西将军府的苏流熙。 他行医多年,行踪不定,人人都道他是随行自在,而事实上,他是朔林的手下。 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各国游历,明面上是为了行医,实际上是为了搜寻一个人的下落。 大庆原定国侯府百里青和其妻平阳公主赫连玉的女儿。 大庆定国侯府侯爷百里青曾经是天下有名的名将,用兵如神,忠诚毅勇,早先深得盛宠,甚至取了当时最受宠的温婉贤淑的平阳公主为妻。 二人伉俪情深,百里青甚至为了平阳立誓不娶妾,不纳通房,只她一人,此等深情,自然被传为佳话。 只是后来百里青功高震主,遭受嘉荣帝的猜忌,加上佞臣小人的诬陷,终于遭受抄家之祸,甚至连身为嘉荣帝一母胞妹的赫连玉都没能逃过一劫。而他们刚刚出生不足白天的女儿则是被人偷龙转凤救了出去,被赫连玉的心腹丫鬟带走,就此消失。 而她的身份及其特殊,所以在朔林的命令下,林褚之一直在暗中走访,找了好多年,也一直没找到。他原以为或许永远都找不到了,谁知竟遇见了苏流熙。 在看到苏流熙的那一刻,他就预感这个人极有可能会是他在寻找的那个人。因为苏流熙的容貌实在像极了赫连玉。 随后他要求苏流熙在他身边三年,也是想要确认。 结果果真不出他所料,苏流熙的容颜逐渐长开,简直像是和赫连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流熙这才明白,原来这幅身体的身份真的不同寻常。而所谓的娘亲赵姨娘,恐怕就是带着原主逃出生天的那个公主的丫鬟,怪不得会有那样的气度,怪不得说起来的时候模棱两可 想必混进镇西将军府,并且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是历经了不少曲折吧。 林褚之却是不知苏流熙早就对自己身份产生了怀疑,继续说着。 确定了苏流熙的身份,他开始带着她四处游历,而朔林也在暗中一次次的寻找他们,终于在灵溪村将他带走,屠尽了灵溪村中人,让苏流熙背负仇恨,之后以他为诱饵,一次次的要挟苏流熙。 “我、我当时真的后悔了你和我相处几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我后来带着你游历隐居,都是想要让你逃开的。可是、可是他总是能够找到我,继而也就总能找到你。我无数次想要告诉你真相,又害怕你知道了以后对我反目成仇我犹豫不决,终于还是给灵溪村带来了灭顶之灾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林褚之的声音格外清晰的传来,字字敲在苏流熙的耳膜上。 她神情平静的可怕。 夏临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是因为他,她才会被人盯上,自此掉入了这样的惊天谎言之中。 他和她一起在林褚之身边三年,不是没有感情的。甚至在知道林褚之被人抓走之后,她还想尽办法去救他,被人一次次的要挟。 结果到头来,竟是一场惊心设计的骗局。夏临知道苏流熙虽然看起来冷淡疏离,但是心中是真的把林褚之当做亲人的,否则怎会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去救他。 正是因为曾经付出过感情,所以在得知一切的时候才越发愤怒。 林褚之也知道,所以他一直不敢面对她,这几年被朔林关起来,也曾受过各种苦难,几乎没有人看出来其实他是朔林的手下。 但是这依旧无法填补他心中的愧疚,他甚至希望自己早早受刑而死,这样也就不必遭受内心的折磨。 可是朔林怎么会让他死?林褚之算是背叛了他,所以利用起来更加轻松,一次次的刑罚以及日积月累的愧疚自责让林褚之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摧残,经常会呈现呆滞模样,日常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今日终于全数爆发出来,痛哭流涕。 就在所有人以为苏流熙会杀了他或者愤怒之极的和他决裂的时候,苏流熙却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找我?就算我是你说的那个百里青和赫连玉的女儿,我一介孤女,又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的?” 这句话让几人都回过神来,是啊,林褚之纵然可恨,但是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在寻找苏流熙。可是,为什么? 就算她的真实身份是百里青和赫连玉的女儿,似乎也没有理由这样紧追不舍。 林褚之浑身一颤,头垂的更低,却是没有再说话。 朔林衣衫凌乱,脸上也有些狼狈,可是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在一旁懒懒补充道:“自然是因为你的身体很特殊。” “有什么特殊?”苏流熙声音很冷。也许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朔林却是看向容湛,玩味一笑,眼角眉梢却带着冰封的寒意:“这就要问问你的好情人,尊贵的东齐太子殿下了。” 容湛眉眼之间隐见料峭:“你在说什么?” 朔林诡异的扯出一丝笑,眼中却是铺天盖地的愤恨:“容湛。你若是记不起来容希了,那就把玉符交出来,我自己去救她!只是,这一次,你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 容希! 容湛的心脏又是一阵莫名的绞痛,看向朔林: “她究竟是谁!?” 苏流熙忽然挣脱了容湛的手,拢了拢大氅。 这天,似乎真的很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七章 谁来爱她 章节名:第九十七章 谁来爱她 容湛一个晃神被苏流熙挣开,手心一空,跟着心中也一凉。 他忽然冷了眼眸,不由分说的就要去抓苏流熙的手,却被苏流熙一个翻转轻巧避过。 苏流熙抬起头,被大氅围着的小脸显得精致异常,然而她的唇色却是苍白的,看起来脆弱的像是易碎的娃娃。 容湛望进那一双冥冥冷冷的墨玉般的眼眸,忽然呼吸一紧。 这种神情,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冷静,陌生,疏离,近乎无情。 黑色的长发还有些湿湿的,映衬的她的唇色更加苍白,可是她看起来依旧那样坚韧,背脊更加挺直,仿若永远不会被击倒的松木。 那神情忽然让容湛记起桑连雪山雪崩的时候,他和她被困在山洞中,狭小而黑暗,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披着他的大氅,被冻得脸色苍白,但是神情之间全然的无谓和镇定自若,一张小脸那样脆弱,让人看了就想要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当时他看着她冷静的神情,想到的是这个少年心性不错,但是现在她看着她一样平静的表情,却忽然觉得惶恐。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个“容希”的名字让他情绪波动激烈,但是只是看到阿熙这平静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的心中生出无尽惶恐。 他自诡谲深宫之中踩着无数人的鲜血白骨而来,执掌权政蔑视天子轻视朝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就见识过太多生死别离,心性坚韧至极,强大而从容。 害怕,这种情绪甚至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直到遇到苏流熙。 她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足以击溃他所有的防线,让他的心中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坐立不安。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无论那个“容希”是谁 “阿熙。”容湛一字一顿开口,低沉而坚,“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 苏流熙轻轻眨了眨眼,朔林却是嘲讽出声: “容湛,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这一次,你绝对争不过我。尽管带着你的小情人去逍遥快活吧!哈哈哈真是想要看看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悔不当初!” 朔林的话像是阴冷的毒蛇盘绕在心间,容湛冷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今天怎么活着走出去吧。” 林褚之已经失去了价值,虽然容湛几人被困在他们的包围圈,但是岸边上万将士不是摆着看的。只要容湛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将他们全部拿下。 所以容湛并不担心。 然而朔林却对此毫不在意,这些蝼蚁在他眼中分文不值,如果起了兴致,他自己会将这些人拉到斗兽场也未可知。 所以他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虽然我不怕死,但是容希的事还没解决,我怎么能死?容湛,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希望你走的远远的!你那伪君子的一套我真是看着都要恶心的吐了!我怕容希醒过来,看见以后也觉得恶心,所以你只要把玉符交出来,其他一切随你的便。反正现在玉符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容湛冷笑:“看来你还没睡醒,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朔林嘲讽至极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容湛,失去记忆的你真是可怜。恐怕你连自己为什么会想尽办法收集玉符都不知道吧?” “愿闻其详。”容湛回了他一个软钉子,然而心中却并没有放松。 “想知道?那就放了我。十天之后,你们自己来珈灵山。”朔林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而不是这样的生死时刻。 苏流熙眯起眼睛,这个朔林,性格极端,十分疯狂,似乎除了那个“容希”,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了。所以在这样的时刻也这样随意至极。 苏流熙忽然开口:“好。” 容湛没有出声,默认了苏流熙的决定。 现在情形扑朔迷离,朔林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朔林施施然整了整衣袍,身上有几处血迹,但是因为是黑色的长袍,所以几乎看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临两人,语气有些阴沉:“想不到,你们居然能够插进来两个人,呵,算是我大意了一回。但是,下次,你们可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夏临和另外一个人都静默不语。 他忽然扭头,瞥了一眼神情恍惚悲痛的林褚之,挑起嘴角:“这个人背叛了我,我早就想杀了,只是一直想要牵制你,所以留着命。现在留他有何用!” “唰!”破空声传来,朔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射出一把飞刀,直直刺向林褚之的脖颈大动脉! 那把飞刀在距离林褚之只有一臂之距的时候,林褚之已经含着泪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如此也好,不必再遭受内心无穷无尽的折磨,反倒解脱。 “叮!” 那把飞刀忽然被一把匕首挡了一下,改变了轨迹,本来必定射中他动脉,结果这一撞,斜斜刺进了他的肩膀,林褚之受痛闷哼一声。 朔林见此讽笑:“妇人之仁。” 苏流熙没出声。 朔林不再纠缠,起身跃上旁边的一条船。然而在落下的一瞬间突然膝盖遭受狠狠一击,单膝跪了下去。 容湛脸上早已经消退了温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凌厉:“这一下是代阿熙还你的,剩下的,留到十天之后再还。” 朔林腿窝处汩汩流着血,这一下几乎废了他这条腿,但是朔林却好像感受不到痛意,依旧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盯着容湛,眼中闪过太多情绪,却都被隐藏在夜色中,看不清晰。 “你会后悔的,容湛。” 他的声音极轻,却无比的坚定。 说完手一挥,示意部下开船。 容湛也做出手势,让人放行。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岸上的将士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违抗容湛的命令,静默的等待着容湛回来。 苏流熙转身,被容湛一把拉住:“你要去哪里?” 苏流熙声音清淡:“我只是要把船划回去。” 容湛心底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放开手。吩咐道:“笛舟,回去。” 夏临身边的那个男人恭敬答道:“是。”而后走到船头,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苏流熙忽然也抬起头,冲着夏临说道:“夏临,过来休息。” “” 笛舟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和主子默哀了一下。同样都是下属,只有他来干活,果然主子理亏。 看来主子的情况比他要糟上许多。 容湛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夏临走到苏流熙身旁三步远的位置,却没有休息,精神集中,神态恭敬,而苏流熙的语气也熟稔的很 这个人是阿熙什么时候派出去的? 苏流熙直到船靠岸,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朝着容湛看过一眼。 下了船,直接抬脚迈步,翻身上马,正要骑马奔出,被容湛一把抢过了缰绳。 “你的肩膀上有伤,不要逞强,跟我乘坐一骑。” 苏流熙低头看了容湛一眼,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直到容湛以为苏流熙要发脾气的时候,却突然见苏流熙干脆利落的说道:“好。你上来吧。” “” 容湛忽然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一口气总也出不来,但是苏流熙什么都没做,他只好跳上马,将苏流熙扣在怀中,拉住缰绳,留下所有将士,径自疾驰而去。 他和她靠的很近,中间却有一拳的距离。容湛平衡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不碰到苏流熙肩膀上的伤口,而在腰部又紧紧扣住,以防马匹太过颠簸让她感到不适。 他就这样保持着最为费力的姿势,一路狂奔。 苏流熙不说话,容湛也保持沉默,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凤凰城翼字营驻地。 天微微亮的时候,二人终于抵达地方,苏流熙的身体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早就累得不行,一到营地,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和容湛骑停下马之后,打算下马和众位出来迎接的将领打个招呼就回去休息。谁知容湛先一步下马的时候,竟然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苏流熙也懒得动,就那样靠在容湛的怀里,容湛就在所有人惊掉一地眼珠子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抱着人进了自己的营帐。 二人像是一阵风一样迅速走掉,只剩下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少帅刚刚抱着的是苏将军?” “废话!不是苏将军难道还会是你?” “话不是这么说啊!苏将军一向铁血,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让少帅抱着回来?看样子难道受伤了?” “不会吧?苏将军也会受伤?那得是多重的伤才不能下地走路啊?” “行了,都别说了”柳青云看了众位将士一眼,转身离开,“别忘了苏将军的身份。” 众人默然。 是的,她再强悍铁血,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被少帅放在心间上的女子。 容湛抱着人进了营帐,让所有人都退下,将苏流熙小心的放在床榻上,然后说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帮你。” 苏流熙转过身去,背对着容湛,将衣服解开,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已经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苏流熙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立刻就要直接连带着皮肉撕掉。 容湛瞧着心中一疼,立刻伸手拦住:“我来。” 苏流熙放开手,让容湛将衣服小心撕开,虽然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却依然扯动了一片撕裂的皮肉,将苏流熙的衣服褪至肩膀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肩。 纵然早就做好了准备,看到伤口的那一刻,容湛心中还是狠狠一疼。 他第一次对自己如此痛恨。 他明明在前一刻还在说“阿熙,我会保护你。”,然而下一刻,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挡在他的身前,承受了本该他承受的痛。 他用帕子蘸了热水,将苏流熙肩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露出了细腻白皙的皮肤,上面皮肉翻卷的一个伤口,看起来格外刺眼。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激烈的心跳,手法平稳的把伤口处理好,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在将手臂伸过苏流熙的身体,绕过她的左肩打结的时候,容湛离她很近,近的能够看到她半透明的耳垂,闻到她身上的松木雪香。 他忽然想起,在青龙大殿的时候,他背部受伤,她也是这样从身后帮他换药,姿态像极了拥抱,当时他甚至挡不住心中翻涌的愉悦。 当时在离开帝陵的时候,他看着她的背影,就已经决定这个人他要定了。 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将伤口处理完,容湛往后退开了点,站起身来。 “你先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谈一谈。” 随后就转身离开,苏流熙转头看了他一眼破天荒的觉得竟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苏流熙也干脆的躺下睡觉。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先恢复体力才能应付。 更何况,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与选择。 容湛抱着受伤的苏流熙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翼字营,青虎队员一听说苏流熙回来,先是高兴,紧接着就听说苏流熙是受了很重的伤,甚至都不能下来走路。这下子一群人不淡定了,说着就要冲过去探望,结果又被人拦住,说是人在少帅的营帐,没有命令,谁敢去? 青虎的队员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既想要去看看苏流熙,又慑于容湛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最为大大咧咧的季常开了口: “算了,大家都等等。咱们不能给苏教丢人,擅自闯进去。反正苏教已经回来了,等到她伤好些了再去不迟。” 众人都有些惊讶,一向是冲动派的季常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着实让一群人吃惊。 “看不出来咱们季常也成熟了不少啊” “就是,以前那脾气一点就着,现在被苏教教导了这么久,终于进步了哈哈” 看着其他人奇戏谑看着他的眼神,季常有些羞恼:“看什么看!都继续训练!”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继续训练,也不再纠结。 季常回头看向容湛的营帐,眼中闪过暗光。 他必须成长起来,帮她分担一二。 容湛走进营帐的时候,看见苏流熙已经起来,站在地图旁边,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晕出一片暖光。 听到声音,苏流熙直起身子,转身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容湛忽然开口:“阿熙。” 苏流熙应声:“嗯。” “对于那个容希,我的脑中没有任何印象。我承认当时我的情绪波动很大,脑子也几乎要炸开。可是,这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无论那个人是谁,我的选择,只可能是你。” “连累你受伤我比你更痛,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惩罚,除了离开我。” 容湛的语气有些冷冽,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苏流熙说话。 或许,是因为太过惶恐,所以只能如此假装强硬。 苏流熙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遥远,像是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抵达。 良久,她终于开口。 “容湛,有件事我一直在思考着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但是一直错过。现在,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了。” 苏流熙看着容湛声音冷清,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容湛震惊不已。 “我不是苏流熙。” “我的名字,叫做苏熙。真正的苏流熙早就死了,而我,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机缘巧合进入到了这个身体之中而已。我第一次在镇西将军府见到你的时候,正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所以我才会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雪崩的时候知道如何才能在暴风雪中活下来,在树林中的时候知道如何找到水源,知道如何调兵遣将训练士兵这些,恰好是我前世最擅长的东西。在我们的那个世界,一夫一妻,自由选择,所以我的要求也是如此。我不知道这幅身体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而且现在看来还有更深的秘密。我一直想着要如何告诉你这些事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看来,朔林隐藏的秘密很有可能与此有关,所以我借此机会全部说出来,至于那个容希,十天之后的珈灵山,相信会得到答案。” 苏流熙一番话说出来,让容湛惊在了原地。 他曾经设想过究竟是怎样的隐世家族,才能培养出这样坚韧,果断而又心怀柔软的女子,能够排兵布阵,能够野外求生,动能够出入沙场,静能够稳坐棋局。神情永远镇定如斯,眼神执着而冷静,心性绝佳。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真相。 原来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容湛忽然走上前去,仔细地看着她的眉眼,然后将苏流熙抱在怀中,气息有些不稳。 想要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想要触摸她,感受她,似乎这样才能安抚心中的不安。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容湛双臂收紧,从来没有一刻像是此时,想要将她揉进身体,深入骨髓,融入骨血。这样,她就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不必担心她是从哪里来的,不必担忧她的离去,放在心脏中最为稳妥的地方,便也安心。 苏流熙伸出手回抱着他,她能够感受到容湛的不安。 “阿熙,我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但是现在我真的要感谢它,把你带到了我身边。穿越时间和空间,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的一生圆满。” 容湛的声音带着喟叹,带着感慨,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庆幸和满足。 这一定是他此生最好的礼物。 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般问道:“阿熙,你是怎么来到这个身体的?” 苏流熙语气清淡:“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结果醒过来就发现穿越了。” 死,这个字让容湛心中猛然一跳。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回去。”容湛的声音很轻,却让苏流熙心中一颤。 苏流熙闭上眼,没有说话。 容湛,我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十天之后,珈灵山。 容湛和苏流熙只带了五百亲兵,其中包括青虎队员,抵达珈灵山山脚。然而到了地方才发现,沈墨青居然也在。 沈墨青也只带了几百人,看到容湛和苏流熙的身影,沈墨青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似乎早有预料。 朔林带的人最少,也许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 看到人都到期了,朔林看向容湛:“我这有两块玉符,明帝的一块也已经拿出来,现在只差你的了。” 苏流熙有些意外的看了沈墨青一眼,沈墨青也有玉符?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墨青居然甘愿拿出来给朔林?西燕个大明似乎还在打着仗,这两人就这么凑一起了? 沈墨青移开目光,并没有看苏流熙。苏流熙当然不会知道,朔林只跟沈墨青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劝服了他。 “容湛不是真爱苏流熙,他爱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个女子一直昏迷,他也失去了记忆。只要凑齐七块玉符,将那个女子唤醒,容湛记起一切,就会放弃苏流熙。” 沈墨青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这些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 容湛收起了温润的笑意,冷然的看着朔林。朔林此人虽然残暴凶狠,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他竟然莫名的相信他。也许是因为在提起容希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的万般情绪吧。 容湛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容希,必然是朔林的软肋,而且是他情绪极端的根源。也许他今日的模样,都是为了这个容希。 容湛忍住心中想起容希这两个字的时候冒出的酸涩和疼痛,表情不变的将一个锦囊扔过去。 “都在这里了。” 朔林伸出手将锦囊小心的接住,然后打开。 他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那个带子居然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打开。 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四块玉符,朔林眼中终于闪过狂喜,而后小心的拿出来,和自己手中的三块玉符凑在一起,七块。 这七块中,容湛有四块。天璇是从澹台涵玉那里夺得,天玑是在帝陵之中取得,开阳是在镇西将军府拿到,还有一块玉衡,则是容湛母亲留下。 而沈墨青的那一块,则是天枢,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朔林自己有天权,摇光两块。 至此,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七块玉符终于凑齐,朔林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手掌翻转,瞬息之间就将七块原本各成一体玉符连扣在一起,居然全部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 苏流熙瞥了一眼,忽然发现那整体的玉符似乎形成了一个图案,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真切,可是苏流熙忽然觉得十分熟悉。 是一个兽的模样,似乎是一只狼头,旁边还有些葳蕤的花木 苏流熙还没想出个头绪,朔林就翻身下马,走到了山脚下某一处,因为地理位置偏北,所以珈灵山常年积雪,就连山脚都是一片干净的雪野。 朔林将玉符放在地上,然后在周围布了阵,没多会儿就感觉到地面在隐隐颤动。 众人惊骇的看着那小小的玉符,这么小小一块,竟然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地动?! 然而这震动很快停止,等到众人再度抬头看,却见那片地面忽然裂开了一个黝黑的洞口。 深不可测。 朔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想要知道一切的,都进来。” 说完也不在意他们会否跟上,径自沿着阶梯朝着下边走去,神情之中甚至有着一丝急切。 容湛示意人原地不动,和苏流熙一前一后走过去。 沈墨青也下了马,看了二人一眼,也径自下去。 他没有资格去站在她的身边,因为她的选择不是他,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若是遇到危险,大概也是能挡一挡的。 容湛看着消失在下边的沈墨青,眼中闪过流光。或许男人之间,不需要说话也能够猜到彼此的用意,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你的情敌,似乎就更加容易了解他的想法。 容湛让苏流熙走在前面,自己善后。 苏流熙正要一脚迈出的时候,忽然眼前白影一闪,却是小白也跟来了。 苏流熙看着它,一向活泼闹腾的小白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安静,落到她眼前之后,就自觉蹲在她的肩膀上,缩成一团。 苏流熙挑眉,这小家伙今天不正常。 但是也没有多想,苏流熙往里面走去,容湛紧随在后。 走了没多久,苏流熙就发现这个甬道两边都放着大颗的夜明珠,照的里面一片光亮。他们往下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拐了几个弯,然后又往上走。 静静的甬道中只有几人的脚步声,似乎十分平静。 然而朔林的神情越发激动,沈墨青面无表情,苏流熙蹙起了眉,容湛则是心跳越发激烈。 终于,面前出现了一闪大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而且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苏流熙仔细看了看,似有些像南疆的巫术,但是又有所不同,整个大门都透出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息。 正中间有一块凹陷,朔林将玉符轻轻扣上,完整无暇。 就在玉符放好的那一刻,大门就像是被启动了一般,缓缓打开。 听到大门打开时发出的声响,回荡在长长的甬道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切,就要真相大白。 终于,大门完全敞开,朔林取下玉符,率先走了进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的这几个人,只是一味的急切的朝着里面奔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吸引着他。 沈墨青随后跟进,苏流熙抬脚往里去,却被容湛拉住。 “阿熙。”容湛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眼睛之中像是翻涌着无尽的波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牢而出!他努力的镇定着情绪,克制着自己飞身而去的冲动,拉住苏流熙的手腕,这才感觉安心了许多,那股莫名的情绪也才消停了许多。 “我们一起。” 苏流熙不明所以,却也反手握住容湛的手。 二人随后踏进大殿-- 苏流熙震惊的看着这满殿挂着的符文,贴满的咒语,还有正中间放着的那一口被贴满了往生咒的的棺材,忽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整个大殿,居然全部都悬挂着黄纸红字的符咒,正中间的棺材上更是密密麻麻,而在它的周围,有着一个血红的八卦阵,颜色暗沉,似乎是血,已经风干。整个大殿之中都诡异的透着一股森凉,一切的一切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朔林却完全不受影响,他的脚步甚至有些慌乱,有些踉跄,直直奔着中间的棺材而去。 “希希!希希!我来了,我来了我来救你了!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真的,我保证希希” 朔林说话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脚步不停,走到八卦阵的边缘,将玉符放在上面,似乎在开启阵眼。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唯有那双手却是稳稳当当,将玉符准确放好,确保不会破坏阵中的力量,他才站起身,向着棺材走去。 因为之前受容湛一击,他的左腿一瘸一拐的,但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依然按着正常的姿态走着,背脊挺直,脸上第一次露出温柔的笑,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似乎准备去见自己心上人的毛头小子,而不是权势倾天残暴不仁的西燕国师。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棺材,眸光温柔似水,似乎在看着自己最爱的姑娘。 “希希,你一定等了很久吧?没关系,我来了,我来接你” 朔林呐呐自语,似乎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终于,他艰难的走到棺材旁边,然后轻声问道:“希希,我来了。你醒过来,看看我好吗?不要睡了,我已经找到了让你醒来的办法,我凑齐玉符了。我打开棺材,你也不会受到影响的。你一定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是吧?” 说着,朔林伸出手,将上面贴满的往生咒撕掉,然后缓缓推开棺盖-- 容湛这一路走来,脑中愈发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出来,胸中也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似乎要炸裂开,心脏像是被紧紧攥紧,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此时,看到朔林推开了棺盖,容湛的目光不自觉的紧紧钉在那上面,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他紧紧握住手才能克制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 朔林将棺盖推开,里面却是一个女子。 一个绝美的女子。 那女子静静的躺在里面,身着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头上戴着一只简单的玉簪,如云的秀发铺在身下,像是黑暗中绽放的火浴莲花。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神情安详,樱唇润泽,黑色的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脸色白皙泛着红润,猛的一看好像是睡着了。 与这满室的诡异的咒文比起来,她的存在是如此不合时宜,但是单单那样单纯的躺着,就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虽然她已经死了。 朔林留恋不已的看着她,眼神之中全是掩饰不住的爱慕和思念。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希希,你一定很孤独吧?没关系,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吗?你想去骑马,我陪你,你想去游湖我也陪你去,无论做什么,都随你,好吗?” 朔林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意。 说着,他伸出手去,就要将她扶起来。 苏流熙忽然身边刮过一阵风,容湛已经消失在原地,闯进来八卦阵,和朔林动起手来! 苏流熙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淡。 一直没有动静的沈墨青终于走到她身边,一眼不发的站在她的旁边,没有看她,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任何同情。 她是如此骄傲的女子,值得最好的对待。 看着跟朔林打起来的容湛,沈墨青眼中冷意连闪。 容湛,这次是你自己放弃了她。不要后悔。 容湛却像是被控制了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朔林伸出手准备去碰那个女子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愤怒,于是就那样一下子出了手。 等他反应过来,朔林已经被他狠狠的掐住脖子。但是朔林表情却毫不在意,甚至带着深深的嘲讽。 “怎么?你后悔了?我早就说过,你若是选择了你的小情人,就不要再出现在希希面前!” “谁准你叫她希希!” 容湛愤怒喊声。而后突然愣住。 这句话、这句话不是他想说的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朔林露出嘲讽的笑容,容湛忽然心中一跳-- 阿、阿熙! 容湛眼中忽然清明,扭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苏流熙,看到她清淡的表情,忽然觉得那样遥远,几乎永远都够不到。 他的心中忽然成了乱码一般。 “阿熙,我、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话还没说完,朔林就抓住机会,一脚狠狠踹向容湛:“你滚!她不需要你来假惺惺!” 容湛一个不查,被踹到了棺材上,磕的他的后腰一阵发疼,然而一切都不及他起身的时候,无意看到棺中女子容颜时的绞疼! 当看到那女子的一刻,容湛的脑海像是炸响了惊雷! 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却好像已经刻在心中般鲜明,似乎他早就在心中描绘过千百遍的容颜,每一处都让他的心狠狠疼起来! 看到容湛的神情,朔林在他身后声音极尽嘲讽:“容湛,看起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你究竟对她有几分情谊呢?你从很多年前就开始收集玉符,可是你的心中真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容湛看着那个女子沉静的睡颜,脑中飞快闪过这么多年的记忆。 是的,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心中就一直坚定着搜集玉符的信念,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却一直在想尽办法去搜集。传言得到玉符可以得到天下,他知道那只是个噱头,但是他依然执着的做着这件事,似乎心中总是有什么在驱使着他。 朔林看着容湛,一字一顿冷声道:“那是因为,你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心中依然隐约记得自己的目的--复活希希!” “因为你,是东方烨!而希希,是你前世唯一的妻子!” “只是我没想到,你虽然在搜集玉符,可是,你居然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哈哈!希希醒来,若是知道,又怎会再次接受你?!” “容湛,不,东方烨!你还是早点消失为好!” 朔林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在几人心中扔下炸弹,掀起滔天波澜! 容湛居然是武宣大帝的转世!而他的妻子容氏的尸身,居然放在这样一个地方!而容湛此生,竟然也一直在努力去复活容氏! 那个容希,就是容湛的妻子! 容湛霎时间觉得脑子像是炸开,朔林的话像是一把斧头,砍开了锁住他前世记忆的大门,前世种种,竟然全部在此刻喷涌而出! 在林中初见那个纯美活泼的女子,一见钟情; 在客栈再次相遇那个和师兄一起的女子,一见倾心; 敌人追杀被那个女子挡在身前受了重伤,自此刻入骨血; 月夜一曲长相思定情,满以为自此可以幸福安乐; 他带军以十万对三十万,对手却提出让他拿她来换十座城池;而当时他已经答应了她要十里红妆相迎; 她被他送到城门处,虽然只是一个诱饵,可是依然伤透了她的心; 他灭掉敌军,将她抱回,可是她却依然不肯原谅他; 他很快扩张势力,建立了最为强大的军队和国家,也终于实现了承诺的十里花嫁,可是她没有再笑过; 他以为生下孩子就可以让她安心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却未料她被人暗算,九死一生生下孩子,已经再也不能生育,她终于在他面前放纵大哭,可是他却如此悲痛; 她自此不再说话,活泼的性子早就被磨光,甚至后来他为她废除后宫,也没有再见过她的笑容;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终于派出十万精兵寻找玉符,只为保她性命; 他带着已经冰冷的身体遁入帝陵,自此不再出世,一心等待着她的醒来; 她醒来,她糊涂,她清醒,她哭闹,她安静,她睡去。不过几年光景,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几番轮回。 终于,他开启了最后一道符阵,以万千符咒附加,想要等待来世,让她的灵魂能够再次回来。而他自己也选择绝路轮回,只为今世拥有的机会。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 朔林是容希的师兄,一直倾心容希,后来容希死去,趁着容湛自我摧毁选择轮回的时候,抢走了容希的尸身,用八卦阵封锁,用千年寒冰棺保存尸身,藏在珈灵山下,也用上古秘法选择重生。 只是为了能够最早救活容希,他折损三十年寿命,留住了记忆。 此番种种,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容湛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脸色苍白,眼睛发红。他想要伸出手抱抱她,却被朔林一脚掀翻。 “你若是真有诚意想要救她,就把你的小情人杀了!用她的血来为容希换血,唤醒她!” 朔林一语出口,容湛浑身僵住,沈墨青立刻挡在苏流熙身前,警惕的看着那两个在他看来全是疯子的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容湛缓慢的抬起头,看向苏流熙。 她的唇色极其苍白,神情清淡,眼睛之中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容湛的心中天人交战,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可是依旧没有出声。 苏流熙轻轻推开沈墨青,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容湛,声音平静。 “容湛,你的选择是什么?” 容湛看着她,忽然掉下一滴泪。 快要大结局了,亲们做好准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八章 惊天真相(大结局上) 章节名:第九十八章 惊天真相(大结局上) 苏流熙看到那滴泪,忽然心中狠狠一凉。 朔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似乎像是冰冷的雨点打在心上,一下下的,让苏流熙心中发疼。 “苏流熙是平阳公主的血脉,是几百年来所能寻找到的最适合的能够和希希进行换血的人。我早在抢得希希的尸身的时候,就已经用找到办法让她转世复活。只需要找到一个魂魄离体的人,将她的魂魄祛除,用全身血液将希希的血液换掉,就可以承受召唤魂魄之苦,将灵魂召回,清醒过来。因为那个人的身体已经经历过换魂,所以她的血会起很大的作用。而苏流熙,正是这个人!” 容湛的眼睛通红,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和脑海之中的记忆封印解除,所以内脏遭受了很大的损伤,唇边不断的溢出鲜血,可是他却没有去擦,只是那样痛惜的挣扎着看着苏流熙。 朔林看着苏流熙,却是冲着容湛说话:“东方烨,你前一世已经亏欠希希太多,今生总要全部还个干净!只要你把苏流熙献出来,就可以救活希希,只要你放弃希希,我将西燕拱手相让!” “东方烨!希希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容湛狼狈的靠在棺材旁边,就那样看着苏流熙,不发一言。 沈墨青一手拉住苏流熙,挡在她的身前。 “你们这群疯子!流熙不是你们交易的对象!她活生生的一个人,凭什么要给你们那个什么容希换血!?容湛!你要是个男人,就放弃这种疯狂至极的想法!她为你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战功,你怎么能如此待她!” 沈墨青额头的青筋已经起来,因为嫉妒的愤怒,那双原本妖孽的桃花眼像极了燃烧的火焰,明亮而流光。 他一心想要好好珍爱的女子,怎能经受这般对待? 看着沈墨青挡住了苏流熙的身影,看着他紧紧扣住的她的手腕,看着她冷淡看过来的目光,容湛的心中忽然极其愤怒。 她不挣脱,为什么!?她难道真的对他失望了吗?她竟然真的以为他会让她献出全身血液来就另一个人吗? 她不相信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燎原的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容湛扶着棺材缓缓站起身来,盯着苏流熙。 “阿熙,我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 苏流熙眼眸深深,轻轻挣脱沈墨青的手。她不是那般脆弱的女子,失去一段爱情就会觉得失去了全世界,人生之中有太多东西值得去珍惜,尤其是对于她来讲,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背脊挺直,神色从容,像是永远不会被压弯一般。 沈墨青心中一疼。 她的侧脸精致完美,她的气息平静如水,若非亲自听见看见这一切,他绝对想象不到,这些人竟然对她如此残忍!也绝对不会猜到,当面对这样的真相,她依旧如此镇定。 “容湛,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权利。继续,还是结束。” 苏流熙问了这一句,这已经是她给出的最后一次机会。乞讨来的爱情,她宁可不要。如果容湛选择了那个女子,那么,今日势必要拼死一搏,从此两相决绝。 容湛忽然转过身去,看向棺材内的女子,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 温柔,疼惜,悔恨,愧疚,怀念,眷恋 他伸出手。 苏流熙眼中有光闪过。 朔林出手阻止:“你没有资格碰她!” 容湛强自按捺下翻涌的真气,出手一掌将朔林击倒在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她终究是我的妻子!” 朔林倒在地上,听见这句话,冷声嗤笑,却没有再阻止。反正,能够让他将苏流熙献出来唤醒希希就行,其他的他全不在乎! 容湛小心翼翼的将容希抱起来,将她抱出来,放在怀中,将她的臻首搁在手臂之上,自己则是跪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她。 他想起来,那时他带着她隐居帝陵,只留下了他们年龄尚幼的孩子,面对诡谲朝堂。因为不能生育,他甚至后来将孩子的姓氏变为容。东齐的开国皇帝,正是他的后人。 这是何等的深情,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在偌大的殿上,满室悬挂着的黄底红字的符咒轻轻摇晃,棺材上贴满的往生咒几乎晃花人眼,在正中间那一片暗红的血迹画作的八卦阵中,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那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一月白,一鲜红,像是雪地之中鲜艳盛开的红梅,如此和谐,仿佛成为亘久的姿态。 苏流熙无声的看着那一身白衣铺在地上,像极了在白虎大殿时,他和她同时倒在地上的模样,像是翩翩欲飞的白色蝴蝶。 曾经无数次,这片月白在危机时刻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进驻到了她的心里。 然而现在,那片白色之中,盛开着别的高岭之花。 哦不,或许,她才是那个“别的”。毕竟他们早就是夫妻了。 而她,穿越时空到此,披荆斩棘,以为终于得到一方净土,可是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那么,曾经的那些生死相随,那些温柔相待,那些心有灵犀,又算什么呢? 肩上的小白自从跟着进来就一直十分安静,然而在看到那个女子的容颜的时候,惊讶的睁大了乌溜溜的小眼睛,然后忽然从苏流熙肩上跳下去,以最快速度奔向那个女子,在她身前生生停住,然后愣愣的看着那个躺在容湛怀中的女子,忽然伸出肥短的爪子,扯住那那女子的衣角,朔朔的掉下眼泪,一串又一串。 苏流熙看着这好像一家团圆般的完满场景,忽然笑了笑,像是即将开败的格桑花。 容湛却好像已经忽视了外界所有的动静,他宽大的衣袍和那片鲜艳的嫁衣相互交错,看着怀中女子闭着眼的娴静模样,似乎还在等待着醒来,嫁给心爱的男子。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然而动作却极其轻缓温柔。 他忽然低头,在那女子的耳边轻声呢喃着什么。 沈墨青忽然转过身来,挡住了她的视线。用前所未有的诚恳而深情的语气说道:“流熙,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立刻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只你一人。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好不好?” 沈墨青的语气是如此诚挚,苏流熙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他妖孽般的容颜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而在那双本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紧张。 他是认真的。 苏流熙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沈墨青对她的感情,但是当时她已经认定了容湛,所以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原来沈墨青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沈墨青看着那双一如记忆中的冥冥冷冷的眸子,刻入心底的冷清容颜,心中知道这样不是君子所为,是在趁人之危。可是,他若真的不曾争取,必定会遗憾终生。他希望能够给她最为平静喜乐的日子,能够看到那双墨玉般的眼睛为他绽开温柔笑意,能够拥有她。 不管是容湛,还是东方烨,他都没有兴趣继续参与这些事情,他只想要尽自己所能,去珍惜自己所爱。 容湛却是在听到沈墨青的话的时候,就全身僵住,而后猛然抬头! 苏流熙被沈墨青挡住视线,便没有看到容湛眼中铺天盖地的无尽漩涡,似乎将要卷起风暴! 苏流熙顿了顿,而后开口:“沈墨青,谢谢你,但是我想我暂时不能答应你,这对你不公平。” 沈墨青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没有一口气拒绝,总算还有机会,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 沈墨青笑起来,瞬间如同春风百色,绽开繁花,摄人心魄。 “没关系,我可以等。” 知道沈墨青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苏流熙还要再出口解释,却忽然感受到一阵风袭来!苏流熙眼神一厉,立刻拉住沈墨青就地翻滚而去。 容湛紧跟着上前,趁机袭向沈墨青,苏流熙一招格挡,将容湛挡开,然后快速的起身,同时再一脚迎上容湛的攻击。容湛本意自然只是要组织沈墨青,见此唯恐自己下手过重,伤了她,只好退后一步,避开苏流熙的攻击。 苏流熙盯着容湛:“你想干什么?”。 气氛一瞬间冷到极致。 容湛看了眼,站在苏流熙身旁的沈墨青,心头燥意横生,干脆只看着苏流熙。 “阿熙,我说过,相信我。” 苏流熙微微抬起下颌,神情冷清高贵:“我也说过,我的另一半要全心全意待我。现在看来,你并不合格。” 她的声音犹如清润了冰雪般冰寒刺骨:“容湛,我们结束了。” 容湛一向从容的面容上终于像是面具龟裂开,清隽绝伦的容颜上仿佛浮冰碎雪。他沉声道:“阿熙,你听我解释。” “东方烨!你在干什么!” 朔林在容湛轻轻放下容希身体的一瞬间就立刻跑到了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似乎生怕她脏了衣服,也怕这地面太凉,小心而又珍重的抱着她,神情有些恍惚。 这是他隔了太久太久,才能光明正大的抱着她。 上一次,是他将她的尸身从帝陵之中抢出来的时候。 听到容湛声音的朔林这才反应过来,容湛居然放下了容希去找那个苏流熙了。他说什么?解释?对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解释? 东方烨,你已经失去了拥有希希的资格。 朔林朝着容湛几人讥讽一笑,眼中全是鄙夷。 “东方烨,你对希希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容湛却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努力平静着呼吸,然后一字一顿开口: “阿熙,我其实”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个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朔林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地面,然后将容希小心至极的放下,抬头看向容湛的时候已经状若癫狂,眼神狠厉,充斥着全然的愤恨。 朔林一脚狠狠蹬在地上,飞身而起,朝着苏流熙狠狠抓来--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那这个女子的血来唤醒希希! 容湛立刻挡在苏流熙身前,直直迎上朔林的致命一击! 二人转眼间又交起手来! 容湛的武功高他一筹,但是朔林在极度的愤怒和渴望之下已经完全爆发,任何人,任何事,此时若是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会死磕到底!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翻飞,不断传来血肉相撞的钝声,二人眨眼间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朔林在打斗中忍不住怒吼出声:“东方烨!你果真无情无义至此!前一世你辜负希希,害的她抑郁而终,今生竟然还要为了别的女人夺去她最后复生的机会!难怪她到死都没有原谅你!” 这话似乎给了容湛刺激,容湛原本看在他一心也是为了容希的份上,下手还有三分保留,但是朔林此话一出口,他终于狠狠一掌推出,打在了朔林的左胸! “咚!” 朔林被容湛狠狠打退,摔在地上,姿态狼狈。因为早先已经受了伤,此时简直是雪上加霜。朔林单膝跪在地上,捂住左胸,死死的盯着容湛,终于身子一颤,猛的吐出一口血。 这一掌几乎要了他的命。 清楚的明白到自己的情形,朔林反而咳着血大笑起来,不断涌出的血不断滴在他的衣襟上,又立刻消失不见,可是他看起来狼狈而疯狂: “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怎么能指望你来救她呢?!你既然可以辜负她一次,当然可以辜负她第二次!哈哈哈。我真是蠢透了!我用尽千方百计,实施上古秘法,自损寿命三十年!才堪堪换来一次她重生的机会!我等了又等,找了又找,终于有了足够的权势,以此用尽手段凑齐了玉符打开此地来见她!我以为我可以救她,谁知还是不敌你的无情无义啊哈哈哈” 朔林状若癫狂,笑容疯狂,他忽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踉跄着向容希走去,早已经废掉的左腿加上严重的内伤,他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他的笑声逐渐低了下去,仿若低声颤动的大提琴,带着让人心颤的魔力。 他忽然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脚下一软,狠狠磕在地上,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和八卦阵风干的暗红痕迹混在一起,但是他却没有停下来,他匍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下下的朝前缓慢至极的爬着,狭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容希,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希希希我来了我来陪你啊。那个男人放弃了你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在这里,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整个大殿都已经悄无声息,沈墨青神情复杂,苏流熙镇定平淡,容湛眼眸深深,却没有阻止。 朔林终于够到了容希,他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能量和生命力正在飞快的流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本来逆天改命,启动秘法就已经注定要遭受天谴,而他更是采用了最为极端的方式,本来这一世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但是他从没想过居然这样早。 早到他还没有让她醒来,再次看看这外面的天地和阳光。 再喊他一声“师兄”。 他伸出双臂,将容希的头艰难的抱在自己怀里,脸上终于露出完满的笑容。 除了阴狠的,毒辣的,无所谓的,嘲讽的,鄙夷的笑,他终于在离她最近的一刻,露出了满足而安心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的将容希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看着她原本还有些红润,但是因为离开符阵太久而且没有得到换血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前世今生无数次的描绘过的轮廓,此时终于一尝所愿。 他的嘴唇颤抖着,低声说着什么,仿佛害怕惊吓到怀中的人儿、他的脸上,身上,全部沾满了血迹,左腿不正常的扭曲着,看起来狼狈至极,然而他的神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疼惜,说话的声音也轻柔如风。 “希希我我没有做到对不起不过,我会在这里,一直一直的陪着你你喜欢吗你看,这身嫁衣还是我把你抢回来的时候给你换上的你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希望你能穿着这样美丽的嫁衣,嫁给我你那么执着的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可是最终得来的不过一场心伤,一次生死我就在你的身后,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呢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孤单吧?没关系我会让那几个人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朔林说着说着,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可是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然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一笔一划的在八卦阵中划着什么。他的动作虽然不快,可是却十分流畅,很快就画了一半,嘴里还在默默念着什么,似乎在开启什么阵法。 容湛看到朔林在刻画的咒文,忽然震惊出声:“朔林!你疯了!” 这个符阵,分明就是要让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 从旁边贴着咒文的缝隙中忽然缓慢的渗出一丝丝的蓝色烟雾,苏流熙看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迅速撕下衣角,将口鼻全部遮住。 这种蓝色烟雾,分明是来自南疆的剧毒--蓝夭! 朔林是想要同归于尽吗?! 容湛和沈墨青也迅速做出反应,屏住呼吸。习武之人,内力越强,闭息的时间久越长。 朔林看着三人的动作,笑的癫狂:“哈哈哈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反正希希是醒不过来了,不如你们都留在这里陪伴她吧!” 朔林已经疯了。 苏流熙立刻就要上前将玉符取回来打开门,却被容湛一把拉住:“阿熙不可!那玉符已经当做阵眼,一旦取下,势必造成整个符阵的崩溃!此地是在珈灵山下,只怕山体崩塌,我们将活埋于此!” 沈墨青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入口没办法出去了吗?” 容湛声音停了一下:“朔林启动的这个大殿符阵,入口一旦封死,则再无机会从那里出去。除非找到别的出路!” 苏流熙闻言,立刻顿脚,随即环视周围,希望能够找到出口。沈墨青也是,立刻开始观察周围哪里有机关。 容湛却是死死盯着朔林,看着几乎疯狂的他,还有他怀中的容希,眼中闪过暗光。 朔林却已经不再顾虑外界的事,他已经将近死亡,能够和容希死在一起,也算完满。 小白哭的身体都已经在打嗝了,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在挥起爪子擦眼泪的时候,忽然无意间看到了苏流熙急速奔跑寻找出口的苏流熙,身子猛然停住。 它扭头看了看容希,再扭头看了看苏流熙,忽然一掌打向自己脑袋,结果用力过猛,把自己打倒在地。然后也顾不上哭了,顾不上身上的狼狈了,慌慌张张的朝着苏流熙奔去。 中间它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容希,还是义无返顾的朝着苏流熙跑去。 小白的速度很快,苏流熙只觉耳边风声一动,下意识的伸出手,就抓住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心中明了,立刻松开手,头也没回的往前奔去。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小白瞬间被这一摔摔懵了,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起身,肿着一双小眼睛,委屈的看着苏流熙的背影,然后又不服气的猛然往前追上。 四蹄并用,小白终于起身一跃,张开嘴一口咬住苏流熙的衣角,像是一只晃晃荡荡的饰物挂在那里。 被苏流熙的速度带的几乎要翻白眼,小白赶紧伸出四肢,牢牢的抓住苏流熙,誓死不松口。 苏流熙没有低头,却是轻轻一抬脚,将小白捉到了肩上。 原本战战兢兢的小白瞬间松了一口气,肿着眼睛看着苏流熙,眼中无限委屈。 苏流熙也不管它,只是说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得瑟的小白脑袋瞬间垂了下来,但是想到毕竟主人没有抛弃它,而且回去之后总有机会解释,也就释然。 苏流熙在悬挂着的无数符文之中来回穿梭,满眼全是血红的咒文,看的她有些眼花缭乱,她闭了闭眼,眼前复又清明。 此时,忽然从大殿中传来哗哗的声音。 三人同时僵住--这是水流的声音! 容湛猛的扭头看向那玉符,却见那玉符已经从一个完整的整体再次碎裂成七块,而且那轰隆的声音,正是从那下边传出! 容湛皱起眉头,这座符阵的最后一关终于还是开启了! 隐约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从地底脱身而出一般冲击着地面! 苏流熙正好在此时摸到了墙上的一块突起,立刻心中大定--这个地方除了棺材就是符咒,说不定这就是出口! 水声已经打在耳边,几乎要破空而出! 苏流熙狠狠地扭动那个凸起,但是时间太久,那个凸起几乎不能撼动,沈墨青看见,立刻过来,运转内力,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容湛则是立刻拾起地上碎裂的玉符,飞速跑到朔林身边,从几近死去的朔林手中强硬将将容希的尸身放进棺材,朔林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但是手上却是死死的抱着容希,若非容湛出手狠厉,只怕还要浪费时间。 容湛将容希放进棺材的那一刻,朔林颓然倒地,眼睛还在看向容希,瞳孔却已经扩散。 容湛小心将容希放好,正准备盖棺的时候,忽然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朔林。 这个男人是他前世的情敌,但是,也是他,为容希付出了这么多。 容湛眼中瞬息万变,深邃的漩涡闪过无数场景,最终还是将朔林从地上搬起,也放入了棺材,放在了容希的身边。 “嘭!” 激烈的水流终于还是从地底冲出! “快!”苏流熙低声喊道,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大量的水从地底喷出,涌进大殿,很快就蔓延到苏流熙等人脚下。 容湛将棺盖合上,最后在即将完全合上的时候,终于还是深深的看了容希一眼。 依然是记忆中的静美模样,与世无争,平安静好。这张曾经刻进骨血的容颜,终于要永远留在这里。 容湛闭了闭眼,手上猛的一个用力,棺盖再次合上。而后快速后退! 水还在飞速的蔓延着,很快就到了小腿的位置。 那凸起的旋钮终于转动的越来越快,甚至隐约能够听到机关开启的声音。 “咔!” 旋钮应声而掉!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苏流熙和沈墨青心中一沉--那块巴掌大的旋钮凸起掉落以后,居然没有任何动静,反而出现了一块极其复杂的八卦图! 容湛此时已经抵达两人身边,不断喷涌的水流已经淹到腰部,可是却出现了这样的东西! 容湛看了一眼那个八卦图,沉声说道:“让我来。” 沈墨青立刻让开,看着容湛划破手指,在上面划着什么,图案极其复杂诡异,而他浑身都散发着难以掩饰的王者之气,尊贵而霸气。 他突然意识到站在他们身前的这个男人,是曾经征服天下惊采绝艳的武宣大帝,东方烨! 这个男人,有着清隽绝伦的容颜,有着强大冷静的实力,有着高贵无暇的出身,有着让天下女子都为之疯狂的资本。 他忽然侧头看了一眼表情冷静的苏流熙,她,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水还在上涨,已经到了胸部的位置,三人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强大的水压让他们都有些难受,然而容湛的动作还没有完成。 朔林为了保存住容希的尸身,除了采用最为珍贵的棺木之外,还用了南疆最为有效也最为阴毒的秘法,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就要用大量的人血来祭祀,否则就会出现崩溃。而现在,他们面临的正是最大的困境。 容湛前世也曾对南疆的巫术有过深入的研究,对这个阵法也是有所了解的,但是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他能记起逃生的办法已经是幸运。此时已然是最快的速度。 强大的水流在冲击着几人的身体,急速的喷涌让整个大殿迅速被灌满了水,此时已经到达了肩膀处! 大殿之内,除了流动的水声,就是几人的呼吸声。此时此刻,每一秒都是关键! 容湛的额头有大滴的汗珠滴下来,这个阵法的破解极其耗费精力,他甚至感觉到随着图案的绘成,他的体力和精气在迅速流失。 苏流熙也感觉到了容湛的异常,然而此时她毫无办法。此时只能指望容湛能够快点,再快点! 否则,他们几个只有被淹死在这里的命! 时间过的好像分外漫长,苏流熙看着那个隐约已经成型的图案,再次感到有些头晕,眼前的东西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脑海之中凌乱的闪过一些片段。 苏流熙的脑子有些疼,她猛的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东西晃出脑海,可是却没有丝毫用处,甚至更疼。 沈墨青发现了她的异常,刚刚想要问一下,却发现不过瞬息之间,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头顶!这个大殿高度最多不过四米之高,容湛忙着打开那扇门,无法浮起身子在水面之上,而苏流熙和沈墨青二人虽然试图多呼吸两口空气,却依旧当不住上涨的水流。 很快,水就完全充满了这个大殿,而喷涌的水流好像也减缓了速度,整个大殿之中已经全是水,无数符咒漂浮在水面上,只有那个棺材因为用料特殊,所以稳稳地呆在原地。但是纵然如此,整个大殿看起来也已经十分危险而诡异。 看着水中的彼此,沈墨青和苏流熙同时屏住了呼吸,眼神交换。 他们被封死了。 几人就像是被泡在水缸之中,没有办法汲取空气,只能凭着屏息的功力渡过这段时期。如果容湛的速度够快他们或许还能逃出去,而如果 苏流熙的胸腔之中憋闷感越来越强烈,而与此同时,她的脑子忽然像是要炸开一般,不断闪过白光或者陌生的画面。 苏流熙痛苦的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向容湛伸出手去,而容湛似乎心有灵犀般,在苏流熙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就头也不回的回手握住了苏流熙的手,牢牢的攥在手中。 沈墨青见此,眼神瞬间黯淡,心中像是用无数针扎着一样。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当看到的一刻,依然忍不住嫉妒,疼痛。 苏流熙长长的黑发在水中飘摇,像是缠绵的水藻,轻轻的,晃动着。 在他的心中,荡起万千涟漪。 苏流熙没有内力,屏息能力自然弱于两人,过了一段时间,就开始脸颊泛红,加上精神状态很是不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脆弱。 沈墨青看着苏流熙越来越红的脸颊,终于靠近一步,低头吻上了苏流熙。 苏流熙一惊,从纷乱的记忆中清醒,睁开眼就看到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涌进了几乎要炸裂开的肺腑。 苏流熙顿时明白这是沈墨青在给她渡气,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推开了沈墨青。 被苏流熙推开,沈墨青冲着她安抚的笑了笑,心中五味杂陈。 这或许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能够亲吻到她的机会,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事。虽然她拒绝了,但是终究 沈墨青自嘲一笑,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倾尽所有,甘之若饴。 苏流熙借着沈墨青度过来的空气,胸腔中的炸裂感好了很多,而原本有些混乱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却不再看他。 她不能欠他更多。 她还不起。 此时,容湛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虚脱,这个大阵,就算是他,也已经耗完了精力。 这时,他才感觉到了手中柔软的触感。 阿熙的手。 他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下。 容湛画完最后一笔,那个小巧的八卦阵就忽然颤动起来,然后,整个墙壁都剧烈的颤动起来,容湛拉着人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等待着出路的开启。 “轰!” 面前的墙壁终于缓缓打开,露出一人通行的狭小出口。 整个大殿的水疯狂的朝着里面涌去,甚至在出口处形成了急流的漩涡。 时间紧迫,容湛当先开路,向里面游去。苏流熙紧随其后,沈墨青善后。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原本以为打开八卦阵,就可以逃出升天,但是这里面却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大殿之中的水全部涌了进来,导致他们即使进了甬道,依然几乎无法呼吸。 不过幸好,这条路似乎斜着是往上的,只要他们坚持着往上游去,就可以活着出去。 几人无声的在黑暗的,仿佛永远无法抵达出口的长长的甬道艰难前行,他们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斜上方起来呼吸一口空气才能继续往上,整个过程异常缓慢而艰难。 然而越往外面,苏流熙的情况越遭。她甚至只能靠着本能来维持动作,整个脑子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尖锐的疼痛。 容湛很快就觉察到她的异常,眸色深沉,疼惜不已,却没有任何办法。 阿熙,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 忽然,苏流熙停下来,浑身狠狠一颤,然后猛地僵住。 容湛心中一跳,也跟着停下来,看着苏流熙,眼中闪烁着无数情绪。欣喜,疼痛,愧疚,怀念,忐忑,期待,怜惜 最终只化作了一片平静。然而在那片平静之中,却潜藏着狂暴的疯狂,蠢蠢欲动。 沈墨青感觉到诡异的气氛,也停了下来。 三人就这样将大半身体泡在水中,全部静止不动。 一片诡异的安静。 终于,黑暗中响起苏流熙的声音,然而一向冷清沉凝的声线此时却意外的有些嘶哑,似乎经过了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抵达了终点,带着几乎能将人的心摩挲疼的砂砾。 “容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问的模糊,容湛却一清二楚她在说什么。 他握紧了苏流熙的手腕,以强硬决绝的姿态沉声说道:“是,也不是。” 沈墨青忽然心生不安。果然,苏流熙的下一句话让他惊在当场。 “呵呵枉我几番纠结,谁知真相竟然是这样?”苏流熙罕见的带了一丝嘲讽,她明明在笑,然而沈墨青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这种情绪就算是当时在大殿之中,容湛抛下她奔向容希的时候,都没有过。 “不愧是惊采绝艳的东齐太子殿下,居然能够撒下这样大的一张网,我都忍不住要为你喝一声彩了。估计朔林到死也不会知道,其实我才是容希吧?” 轰! 苏流熙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中沈墨青,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猛的看向苏流熙的方向-- 她在说什么?她是容希?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是容希,那么大殿之中,朔林为之癫狂,容湛为之失措的女子又是谁?朔林明明是想要用她的血来召唤容希的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理会沈墨青的震惊,容湛在听见苏流熙出声的一瞬间忽然平静下来,甚至在听完之后,还微微点头承认: “是的。关于你真正的身份,包括我也是在闯进八卦阵之后,才突然想起来的。” 容湛的声音恢复了一向的从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描述一个惊天骗局。 “上一世,我对你多有辜负,本来想着能够借着玉符的功效将你复活,在帝陵之中安度余生。可惜后来你醒来,却只有短短一两年时间,而在这期间,你的病情反复,时常变得分不清我是谁,到后来便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我将你送出城的那一幕,于是不让我靠近,甚至精神也每况愈下。终于还是再次死去。” “我别无他法,将你放在帝陵,自己则是出去搜寻南疆巫术,希望能够借助上古秘法将你复活。可惜最后也只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将你的魂魄刻上印记,在几百年之后,集齐玉符,利用血咒八卦阵将你的魂魄召回,让你转世重生。这样,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谁知朔林趁着我为你布阵,私自潜入帝陵,将你的身体偷走,并且采用了最为阴毒而极端的方式将你的身体保存。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手段也是一样的,但是因为他的那个办法需要用特殊的活人鲜血换血,才能将你召回,所以有损德行,而为了能够保留记忆,他自损了三十年的寿命。”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办法不是完全可靠的。因为当时我的阵法已经布置了一大半,而且精气也几乎完全耗光,所以只能做一点改动,改变了你的轮回。这样,你就不需要用他的办法回来,还可以骗过带着记忆重生的他,避免先我一步抢走你。然而当时我自己也不确定,你究竟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回来。而我也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存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转世之后,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收集玉符都已经忘掉。” “但是,终究还是要感谢上天,让你回到我身边。” 容湛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究竟做下了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沈墨青只觉得心脏在快速的跳动,这个男人,简直可怕! 居然设下这样的惊天骗局,将朔林骗的团团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杀的那个女子才是他上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他拼尽了所有堵上了性命来救的女子! 最后惨死,还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陪在那个女子身旁,然而现在看来竟是如此悲剧! 沈墨青忽然明白为什么苏流熙会异常,现在看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吧? 苏流熙听着容湛娓娓道来那些惊天密谋,他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不过一场大梦,醒来一切照旧。 苏流熙忽然低声笑起来。 笑什么?那些突然蜂拥进脑海的记忆吗?那些仿佛是电影般的片段吗? 苏流熙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心脏像是被人从仍在冰上,有拿到热火上烧,一缩一胀,难受的她呼吸困难。 良久,她低声问道:“所以,你才会屡次出手救我?所以,你才会对我动心?所以,你才说,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容湛眸光沉静,此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苏流熙的情绪波动。 她是他,可是又不是她。经历了这么久的飘荡,她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活泼天真的女子,也不是后来悲戚不堪的女子,她是苏流熙。 她是苏流熙。 “阿熙。我爱上你的时候,是叫容湛。而今生,我都只有这一个名字。” 所以,我爱的,也不是那个容希,而是你,苏流熙。 苏流熙眼中忽然抬头,看向容湛。 他的语气听起来如此淡定从容,但是她却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忐忑和不安,以及强烈的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疯狂。 若是这前世今生疯狂的布局都是一场好戏,那么,她不也是心甘情愿进来的吗? 虽然有了容希的记忆,但是她今生是苏流熙,恰如他今生是容湛。 如此,狭路相逢,终究还是躲不过的命运。 更何况,他的一举一动,前世今生,都刻着她的烙印。 她看着他,泪光浮动,温柔似锦。 正当苏流熙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沈墨青猛的一推,向上而去。 苏流熙猛的回头,却感觉到水流在急速的往下流,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传来--漩涡! 沈墨青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退去,推得苏流熙那一把,正是将她推离了危险范围,而他自己,则是被作用往下卷去。 苏流熙伸手狠狠一捞,却捉了个空,不由嘶声大喊:“沈墨青!” 沈墨青妖娆的容颜上却露出了完美而摄人心魄的笑容,苏流熙一愣。 那笑容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三分风流三分恣意三分潇洒还有一份纯净,恰恰是当年他们初见,他从屋脊上一跃而下,白色锦袍划出完美弧度,转身,冲着她倾城一笑。 “丫头,我可从不轻易帮人,今天帮了你,回头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当年情景似乎还在眼前演绎,然而却已经物是人非。 “沈墨青--” 声音回荡在黑暗的长长的通路,久久不散。 然而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墨青,我还欠着你的好多人情呢,沈墨青,你怎么能这样? 沈墨青,你回来,你的情我真的还不起了 苏流熙努力挣脱着容湛的钳制,然而此等危险境况,容湛怎么可能让她冒险?将人牢牢固定在怀里,苏流熙已经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的身手,只是一味的挣扎着,甚至抓住容湛的手臂就咬。 苏流熙将容湛的手臂咬出了血,然而容湛纹丝不动。 他的声音很静,很冷:“阿熙,如果不想让他的努力白费,你就不要下去,好好活着。” 苏流熙看着黝黑的通道,终于落下大颗大颗的泪。 亲们说一下要不要番外呐?明天大结局可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第九十九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下) 章节名:第九十九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下) 珈灵山下,几千将士分成三个阵营,东齐、西燕、大明各自为营,时不时的有人朝珈灵山下的那个已经封闭的入口看去,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家主子出来。 已经三天了,却还没有任何动静。 第一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安心等待,第二天,开始有些人怀疑怎么还没有出来,第三天,所有人都开始预感里面真的出事了。想要进去查探情况,可是彼此之间相互敌对,均不敢妄动,是以熬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还是一点声响没有。 跟随着容湛一起到来的人中,最高的将领就是他的心腹,禹泽。 此时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第三天也要过去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建议禹泽带人进去找人。 “急什么?少帅才智纵横,运筹帷幄,必定能够安全出来。” 禹泽表面镇定,然而心中也开始着急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从山体传来一阵声响,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珈灵山,却见晶莹雪白的山峰之上,正有两道身影仿若谪仙,从山顶上飞速滑下。 众人连忙聚睛看去,那二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是少帅!” 忽然又眼见的东齐士兵大喊出声,激动不已的看着那仿佛天外飞仙一般向他们飞来的人。 那个男子身形高大容颜清隽,怀中抱着一个女子,隐约可见精致的五官,一头墨色长发飘扬在风中,像是黑色的蝴蝶。 这二人,不正是容湛和苏流熙? 东齐的人都激动起来,禹泽也一改之前的沉闷,露出一贯的笑嘻嘻的模样,走上前去。 西燕和大明的将士则是搜寻着自家主子的身影。 容湛和苏流熙从沈墨青被卷走之后,就继续逆着水流往上去,终于抵达了一个封顶,容湛一掌将那块封堵的石块击碎,然后抱着苏流熙上去。这一出来,容湛二人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珈灵山的封顶,放眼望去,满眼积雪,一片莹白。 苏流熙本来情绪波动极大,加上前世记忆混入,整个人精神极其不好,但是容湛的话就像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绝对不是伤心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派人搜寻沈墨青的下落,如果时间来得及,说不定沈墨青还可以保得一命。 于是她迅速命令自己收起一切情绪,和容湛从山顶飞速滑下。 容湛最后快要抵达山下的时候,一个起身飞跃,就稳稳落到了地上。禹泽连忙上前:“少帅此行可是无虞?” 容湛点头:“无碍。立刻遣派人手,进入珈灵山之中,搜寻明帝下落。” “什么?”禹泽一惊,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是!” 在禹泽安排人手的时候,容湛转身冲着看过来的西燕和大明的将士沉声说道:“现在,西燕国师和明帝都被困在里面,念在同行一场,本宫派人援助你们搜寻自家主子。若是去的晚了,只怕你们性命不保。” 容湛话音一落,另外两方的将士立刻有些慌乱。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一起进去的,却只有东齐太子和他的女人出来了,这里面难保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们却无法问出声,毕竟容湛已经表示派人援助他们搜寻自己主子,若是真的有心陷害,他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声名显赫的东齐太子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当下,两方人手在各自的组织下,终于选择从珈灵山山顶的位置下去,寻找自家主子。 而容湛的人,也加入其中。 苏流熙坚持要下去找人,被容湛拉住: “你自己的伤都还没好,怎么去找他?放心吧,这么多人去找,总能找到的。” 苏流熙知道拗不过容湛,内心再三挣扎,终于留下来休息,但是接下来的三天,却是几乎没有合眼。只要一闭上眼,沈墨青的笑就会浮现在她眼前,她虽然不说,容湛却也知道,便在她的饭中加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希望能够让她好好休息。 然而苏流熙还是放心不下。 搜寻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三天。 在第三天,终于在大殿的角落找到了全身湿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沈墨青。 同时找到的,还有那副棺材。但是众人协力也没能打开那棺材,本来想着干脆挪出去,可是也搬不动。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容湛在合棺的时候,就已经复原了阵,将之完全封死了。 容湛命人撤回,并带回了沈墨青。 苏流熙看到脸颊迅速凹陷下去,整个人都暗淡无光,奄奄一息几乎死去的沈墨青的时候,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活着。 而后,在苏流熙的精心治疗下,沈墨青很快清醒过来。 沈墨青的身体有些皮肉伤,大多是在遭遇漩涡的时候磕在了墙壁上造成的,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中,并且没有进食,他的身体严重虚脱,并且浮肿,脸颊却十分消瘦,看起来憔悴的可怕,不过幸好算是从鬼门关跨了回来。 随后,容湛带着人马先行离开,只留下西燕的人还在找寻着朔林的下落。 然而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朔林?长时间的搜寻没有找到国师,西燕的将士们心中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去向容湛发难,毕竟对方是的人数已经是他们的两倍,在苦寻无果之后,西燕人终于灰溜溜的回去了。 等待他们的,将是燕帝的惩处。 虽然燕帝早就想朔林死,但是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将一干人等全部发落之后,西燕的小皇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拿回政权,自己做主了的时候,却被联起手来的大明和东齐打了个落花流水。 沈墨青在清醒过来以后,就和容湛谈了小半个时辰,随后,双方就达成了联盟。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再见过苏流熙。 不是苏流熙不见他,而是,他自己拒绝见她。 随后,沈墨青的身体能骑马的时候,就带着人马离开了。 在沈墨青离开的那一天,苏流熙找容湛下了一晚上的棋,却终究没有去送行。 三人都有默契,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 沈墨青回到帝京之后,就立刻调兵遣将,带军攻破了西关,破开了西燕的大门。 西燕失去了朔林,现任的皇帝又年龄尚幼,根本不懂得如何应对,朝中大臣各自为营,调遣无力,被大明一个月之内连下四城,直逼帝都。 此时,小皇帝才意识到朔林的重要性,虽然他为人狠毒手段毒辣甚至残暴不仁,但是只要他在,起码他们不会这么被动。 然而为时已晚。 容湛带着苏流熙回到京城临安之后,齐皇于四月二十日驾崩,容湛在百官推举声中即日登基为帝,并且派出三十万兵马攻破朝夏,两个月即拿下整个朝夏。 而在东齐即将攻破朝夏帝都,在宫门外一次次的进攻时,朝夏国主澹台涵玉正在朝霞殿大发雷霆。 宫门被破在即,所有人都知道朝夏已经没救了,皇宫之中到处是逃窜的身影,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在收拾包袱,纷纷撇下自家主子,自己逃命去了。 就连澹台涵玉的宫人,也逃得没剩几个人了,澹台涵玉气的第一次在下人面前失态,摔了朝霞殿所有的东西,还狠狠打了几个下人,直到看到她们奄奄一息才住了手,坐在那里,眼睛发红,神情阴狠。 宁姑姑是第一次见到印象中温婉活泼的澹台涵玉发火,虽然被吓了一跳,却也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火也是应当的,虽然看到那几个几乎被打死的下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宁姑姑心中还是偏着澹台涵玉的。 看到澹台涵玉发泄累了,坐在那里休息的时候,所有剩下的宫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却对澹台涵玉十分不满。 这样的危机时刻,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放弃她自己跑路已经仁至义尽,她居然还在这里大发脾气,她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国主吗?宫门就要被攻破了,她马上就会沦为阶下囚了! 这样一想,原本顾忌着澹台涵玉多年来照顾的情分而留下的人们瞬间动摇。 他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既然她对他们这么不满,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宁姑姑打发了下人,却不知这一走,再没有人回来。 宁姑姑走到澹台涵玉身边,心疼道:“国主,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澹台涵玉猛的一抬头,眼神狠厉的吓了宁姑姑一跳:“逃?为什么要逃?!本宫不逃!” 宁姑姑苦口婆心:“国主,现在保命要紧啊!您” 澹台涵玉一声冷笑,看着宁姑姑,眼泪刷的往下流着,睁着一双泪眼缓缓问道:“你觉得,本宫现在还逃得出去?朔林把人留下来看着我,只要他一天没有下命令放了我,他们就一天不会放过我!你看看!外面到处都是逃窜的宫人,还有谁来救本宫!?事到如今,本宫已是没有脸面去见父皇和母后了!” 宁姑姑语塞,看着澹台涵玉一张狰狞的小脸,却是心疼不已,眼泪不断涌出来,而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立刻拉起澹台涵玉就把她的衣服往下脱。 “国主,您快换衣服!趁着此时乱作一团,您换上奴婢的衣服,奴婢在这里装作您的样子,您瞒过外面的西燕人,从龙云殿后面的小路逃跑,那里通向西宫门,东齐人纵然闯进来,一时也是找不到您的。这样,您就可以闯出去了!奴婢命贱,若是能够救国主出去,也能安心去见娘娘了” 澹台涵玉心中冷笑,闪过得逞的笑容,转瞬看向宁姑姑的时候却是满脸的不同意:“不行!宁姑姑,您是母后身边的人,我不能让你这么替我去死!” 这话一说,宁姑姑心中又是一酸,动作更加坚定:“国主!奴婢求您了!为了娘娘,您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澹台涵玉哭着,阻止的动作却小了很多:“宁姑姑不不要” 不一会儿,澹台涵玉身上便只剩了两件里衣,宁姑姑脱下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套着:“国主,快!要来不及了!” 正在二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二人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却是猛的僵住-- 西燕的人怎么进来了?他们不是在外面的吗?守门的宫人呢?为什么没人通报?! 澹台涵玉此时正是最为狼狈的时候,衣衫不整,纵然穿着宽松,却也凹凸有致,一张刚刚哭过的美丽的小脸上泫然欲泣,楚楚可怜,进来的几人眼中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光。 澹台涵玉立刻躲到宁姑姑身后,挡住自己的身形,然而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真是好计策啊!想不到朝夏国主您还能让下人心甘情愿为自己去死啊,可惜,咱们可不能让你跑了。” “你们想干什么?”澹台涵玉努力镇定着声音,但是这几个人的眼光让她心生不安,底气也不那么足。 “哈哈哈,兄弟们,听见没,人家问咱们想干什么呢!?你们告诉她,咱们干什么?” “当然是让朝夏国主在被东齐人杀死之前,尝尝这世上最销魂的滋味哈哈” “就是!国主,这你就不用谢我们了哈哈哈” 澹台涵玉脸色倏地惨白。 宁姑姑挡在她的身前,闻言心中既惊又怒,大声喊道:“你们敢?!” 当先的那个男人脸色变冷,看了一眼宁姑姑:“哼,不过是个老姑婆,也敢来坏兄弟们的好事?” 澹台涵玉抬高下颌,冷声道:“你们反了吗?本宫好歹是你们的皇后!你们胆敢以下犯上,本宫势必将你们株连九族!” “哼!澹台涵玉,别给你脸不要脸。西燕早就完了!大明已经打到西燕了!皇后?你算是哪门子的皇后?真是笑死了!劝你好好听话,今天要是伺候的好了,说不定兄弟们能把你带出皇宫,救你一命!” 宁姑姑听到这些话,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来话,只能死死的瞪着这些人。 她的目光让这些人如芒在背,有一个人立刻出手,一刀飞向宁姑姑,直接刺到她的左胸:“老婆娘,看什么看!” 澹台涵玉惊呼一声,宁姑姑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襟,颓然倒了下去。 澹台涵玉被这粗暴而血腥的场面给吓得浑身颤抖,愣愣的看着死去的宁姑姑,呆在当场不敢再动。 她的衣服凌乱不堪,露出的一截细腻的脖颈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让人蠢蠢欲动,脸上还带着泪,看起来可怜极了,也愈发激发了这几个男人的兽性。 当前的男人几步上前,走到澹台涵玉身边,将满眼惊慌的澹台涵玉推倒在地,澹台涵玉渗碳体觉察到冰凉的地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已经无比艰难,开始疯狂的踢打那个男人,高声呼喊着救命。 澹台涵玉却是不知,她越这样,这些男人就越是兴奋,剩下的男人也迅速靠过来 昏暗的烛光将影子投射在华美的墙壁上,澹台涵玉愣愣的看着头顶精美的装饰,躺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呆滞,几乎空茫。 这一夜,朝夏都城被攻破。当东齐士兵闯进皇宫之后,却在朝霞殿发现了已经死亡的澹台涵玉,场景凌乱,死状凄惨。 朝夏,自此而亡。 西燕的边防全线崩溃,东齐大军从朝夏挥师北上,从另一个方向连连攻下西燕五城。两个月后,西燕帝都被大明和东齐之军联合攻下,刚刚即位不到一百天的燕帝被射杀在城墙。 西燕,亡。 至此,西燕和朝夏被东齐和大明联合取缔,平分江山。 六月六日,容湛和苏流熙大婚。 在此之前,容湛就已经下令昭告天下,会在这一天迎娶翼字营骠骑大将军,太子妃苏流熙。因为之前苏流熙一直奔波在外,册封太子妃的圣旨一直没有到她手里,现在干脆直接大婚,封为皇后。 天下战事告一段落,整个东齐又视容湛为神,所以容湛大婚,可谓是普天同庆。 同时,也将苏流熙这个名字再一次提到了所有人面前。 大多数人对这个名字都是有印象的,毕竟身为翼字营的人,几次三番立下赫赫战功,谁知铠甲之下竟是一代巾帼!着实惊呆了一众人等。 东齐民风相对而言是比较开放的,虽然有人对苏流熙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人家毕竟也为东齐立下过汗马功劳,加上班师回朝的很多将士都对苏流熙赞赏有加,所以更多的人是好奇,想要看看这个奇女子究竟是怎生一番模样。 当然,最关键的是,容湛喜欢她。且不说几次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出手相救,单说为了她放弃了澹台涵玉以及唾手可得的朝夏就已经可以看出一二。知道内情的人,谈起容湛对苏流熙,更是感慨连连。 一个手握天下的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子几次三番出生入死,已经能够说明太多。 总之,整个东齐,百姓大多是好奇,武将大多是赞同,文官大多是中立。 当然,这份中立之中,有着几分看好戏,几分看热闹,几分伺机而动。 “不就是个会点武功的女人,凭什么占据皇后之位?” “没有母族支持,只怕这位置坐不稳啊。” “管她呢!只怕大婚那一天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吧!”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纵然身边的人没有提过,苏流熙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就是知道了,苏流熙也完全不在意。 从她决定和容湛回宫的那一天,她就已经预料到了将会面临的情况,对此,她并不在意,而且,她早有准备。 若是真的有不长眼的,那就只好杀鸡儆猴了。 苏流熙没有娘家,便呆在容湛在宫外的太子府,因为容湛常年在外,所以府中十分冷清,但是这段时间容湛早就派人将这里收拾好,只等着大婚之后,便会入住凤仪殿。 在大婚的前一日,按规矩是不能见面的,苏流熙就自己呆在太子府中,看着尚衣局送来的凤袍和凤冠,沉默不语。 凤袍是用的最好的云锦,由最好的绣娘缝制,鲜艳浓烈,上面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冠则是九龙四凤,最为尊贵的格式,造型精致,色泽明亮,在冠后下方左右各有三扇博鬓,展开之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凰,正中间镶嵌着一颗极为圆润光泽的明珠,看起来熠熠生辉。 这些东西,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价值连城。 苏流熙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如处梦中。 凤冠霞帔,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前世她为国家出生入死,这一世她颠沛流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如同一个最简单的女子一般,在自己的房中,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等待着,嫁给一个会相守一生的人。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的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如同明月生辉。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飘飘袅袅,缠绵入骨,扬起时仿若满树花开,低沉时如同深秋静水,苏流熙站起身,走到窗边,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一声一声,几乎让她肝肠寸断,又心生完满。 这一曲长相思,就是当年他们定情的那一曲。 她似乎可以从这里面听到这一生的喜怒哀乐,最终语音袅袅,归于平淡,似乎如同岁月,可以期盼得到最终的安宁。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不必见面,不必相看,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最终,笛声消散。 苏流熙转身,消失在窗前。 容湛从屋脊上站起身来,将笛子收起,飞身离开。 六月六日,东齐新皇容湛大婚。 街上早就已经人山人海,百姓全部涌上街头,想要看看这场盛世婚礼。 从太子府到皇宫的街道被全部铺满了红毯,几十里全部撒满花瓣,每隔十路两旁米都有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士,手指兵戟,神情肃然。 何止十里红妆,简直是百里相迎。 容湛在太和殿拜过先祖之后,就带着迎亲队伍从正宫门而出,骑着赤血胭脂兽向太子府而去。 当容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人群中齐齐静声,眼中闪过惊艳和痴迷。 诚然,虽然是男人,但是容湛清隽绝伦的容颜绝对可以让所有人为之沉沦,加上今天穿着红色的喜袍,一向温润高贵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温柔,让众位闺中女子既是痴迷又是心伤。 雍容雅致,濯然清贵。 这样的男人,权势滔天,容颜无双,用这样前所未有的盛大的婚礼来迎接自己的妻子,足以看出他的痴情,也可以看出那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 这样的惊天手笔,只看得众人艳羡不已。 容湛高踞马上,身体挺拔,身后跟随者十一和禹泽等人,整齐开列,一字排开,气势十足。 当容湛终于抵达太子府的时候,整个京城之中已经沸腾。人人都想要一睹为快,看看这个苏流熙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够得到容湛如此青睐,力排众议将她立为皇后,并且布置了如此盛大的仪式来迎娶她。 还有一些女子是心有不甘的,想要看看苏流熙是不是配得上她们心中完美无缺的皇上。 容湛在太子府门前停住,翻身下马,看着面前张灯结彩的太子府,神情从容,手心却是微微出汗。 随后,通传声一声声向里面传去。 而在里面,苏流熙静静坐着,喜娘站在一旁,看着她赞叹说道:“皇后娘娘真是老身这辈子见过的最标致的新娘子,怪不得咱们陛下如此喜爱,竟然百里红装相迎。” 苏流熙看着镜子中的少女,明眸善睐,容色倾城,唯有那双冥冥冷冷墨玉般的眸子,还依稀可以看到她自己的影子,然而现在,那里面也终于如同初春破冰,绽开花蕊般的温柔似锦。 她抬手,将盖头盖上。 按照规矩,皇帝大婚,是不必像普通人家一般过关卡,才能接走新娘的,毕竟皇帝身份尊贵,只需在外面等着皇后出来,坐到喜轿中即可。 然而容湛一下马,看到里面穿着凤冠霞帔的苏流熙走出来时,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径自走上前去,从战战兢兢的喜娘手中将苏流熙的手握在手中,低声道:“阿熙,我来了。” 这一声我来了,越过千山万水,穿越时空和生死,来的这么艰辛,却又如此完满。 苏流熙反手握紧了容湛。 外面早就因为容湛这打破常规的一手给惊呆了,整个人群静默无声,看着容湛拉着那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走到喜骄前。 正在苏流熙准备踏进喜轿之时,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却见身后人群突然分开,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起步走来,乌压压一片,大致看去,竟然足有几千人之多。 苏流熙隔着盖头,看不清晰,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氛。 “翼字营车骑将军柳青云、司马,携众将军代表三十万将士恭祝陛下和苏将军百年好合!”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这一片天地,几千身着铠甲的将士同时单膝跪下,向二人行礼,上过战场才会有的凌厉气势散发开来,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直接让还在呆愣中的百姓再次陷入震惊,有的柔弱少女甚至几欲昏倒。 而随同而来的百官则是纷纷震惊不语,看着这一幕心中多有计较。 翼字营居然派出人来送苏流熙,这说明什么? 翼字营的三十万将士站在苏流熙身后! 不管是不是陛下的意思,能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讯息:这位皇后,他们惹不得! 容湛看着这些人,笑着在苏流熙耳边说道:“看来他们担心我欺负你呢。” 苏流熙听着声音,虽然整齐如一,但是还是能够分辨出很多熟人,柳青云,司马,甚至季常等等。 她的唇角划开一抹动人的弧度,这些人,却是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容湛笑着开口:“柳将军,起吧。” 柳青云等人起身,铠甲的碰撞声让满天的喜庆红色之中充斥着铁血的气息,也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如同棒喝。 这个皇后,可是从万千尸骨中浴血而出的铁血战将,若是强硬对抗,输的,恐怕不会是她 苏流熙认真说道:“谢谢你们。” 诸位翼字营的将士顿时灿烂的笑起来,能够看着最传奇的女将嫁给他们最崇拜的少帅,本就是美事一桩。 季常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尤其是几个曾经反对过这婚事的文臣,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哼!谁说我们苏教是孤女,谁说我们苏教没有亲族,他们翼字营的全体将士,就是她的后盾!就是她的亲人! 谁若欺负她,他们必定百倍奉还! 容湛将苏流熙迎进花轿,而后翻身上马,回宫。 苏流熙进去之后,刚刚坐下,就发现裙子里多了个东西,右手一抓,就从宽大的裙裾中掏出一个小东西。 小白乖巧的冲着她咧嘴一笑,十分谄媚。 苏流熙将盖头一掀,看着小白,挑了挑眉。 这小东西也算命大,那一天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居然没被淹死,只是昏迷了一天,醒过来之后,她没怎么理它,它就一直想着法的凑过来。 小白看苏流熙还是一副冷淡神情,觉得十分委屈,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又开始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就那样看着苏流熙。 苏流熙绝对对容湛都没有这么心软。看着它可怜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将小东西抱起来。 “行了,别哭啦。我知道你那时候冲过去是因为看到了我前一世的样子所以太激动了,但是你不是一早就认出我了吗?我又没怪你。身为一只灵兽你总是这样哭真是” 苏流熙没说完,可是眼神明明确确的表达着一个意思:跌份。 小白一呆,继而猛的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你什么都知道还不理我! 我当时也是太震惊了所以就扑过去了啊! 我在帝陵等了几百年才等到你啊! 你知道我自己呆在那里有多么孤独吗! 小白的心声通过一系列阴阳顿挫的哭声完全表达出来了。 苏流熙扶额:“好了,我错了。” 小白狂哭。 “以后皇宫里随你玩。” 小白抽噎。 “今天允许你和我睡。” 小白喜笑颜开。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朗的吟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洄从之,道阻且长。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洄从之,道阻且跻。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洄从之,道阻且右。游从之,宛在水中。” 同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却原来是容湛带来的人之中,有一群文人学士在后,此时见到新娘出来,便一起吟诵起来。 其中,甚至还有着颇有文名的诸位学士。 苏流熙闻言怔住,随后便意会到容湛心意,笑起来。 小白看着她,被这纯粹干净的笑容惊艳当场。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样的情形几乎羡煞了旁人。 就这样,容湛带着迎亲的队伍绕着皇宫走了一圈,几乎半个京城都被红色占据。 这场盛世的婚礼,终究将她带到他身边。 入宫门,祭先祖,行礼。 容湛将苏流熙从花轿中迎出来,牵着她的手,迈向九阶之上的正殿。 一步步,他和她,红色的喜服几乎交缠在一起,并肩走向生命中的未知。 礼官一声:“一拜天地--” 二人携手转身,朝着天一拜。 “二拜先祖--” 二人再拜。 “三--” “且慢!” 礼官的声音被急声打断,众人诧异望去,却见从场外一人,骑着马迅速奔来。 “且慢!” 容湛和苏流熙同时转过头去。 在容湛的示意下,御林军和金羽骑全部保持不动,那人便迅速跑到了台阶之下,从文武百官之中穿越而过,到达台阶下边的时候才停住。 “北帐王庭前来道贺--” 那个人走进,正是阿木尔。 “其其格公主特派送上金月弯刀一把,此刀可以无条件调动北帐王庭十万将士三次,皇后和公主有着深厚情谊,公主十分感谢,但是事务缠身,不能亲来,只能送上此物聊表心意,恭祝齐皇和皇后百年好合。” 众人惊呆。 这算是送上了十万骑兵?北帐王庭不是一向不搀和中原事务,怎么这个苏流熙能够得到他们如此青睐? 容湛看了一眼苏流熙,冲着阿木尔说道:“替朕多谢公主。”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一声通传:“大明皇帝派人来贺齐皇大喜--” 只见一人直直奔来,越过一众大臣,跪倒在地: “我大明皇帝身体抱恙,念齐皇和皇后相救之恩,愿退位降为国主,特奉上大明玉玺,望齐皇能够统一天下,善待大明子民!” 这句话不异于往油锅中泼了一盆水,瞬间将所有人点燃。 “什么!?明帝竟然退位让贤,将大明江山拱手相让!” “他疯了吗?这是阴谋吗?!”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苏流熙和容湛也是吃了一惊,然而二人都是心思沉稳之辈,未曾露出震惊之色。 容湛问道:“明帝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齐皇英明!”那个人单膝跪在地上,将玉玺从怀中拿出来,又拿出一道圣旨,“明帝另有一道圣旨,是给皇后的。” 苏流熙心中一跳,容湛若有所思:“什么圣旨?” 那人站起身来,拿起圣旨恭敬打开,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镇西将军府大小姐苏流熙为原定国侯府百里青将军和平阳郡主之女,并于朕有救命之恩。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特封为义妹,加封明月公主。钦此。” 众人静默,看向苏流熙的眼神却越发敬畏。 这个女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可以让翼字营全体送嫁,让大明皇帝下旨封为义妹,着实不简单。 那些曾经笑话苏流熙出身卑贱的人则是傻了眼,沈墨青这一道圣旨,等于送上了整个大明为陪嫁,还有什么嫁妆能够比得上这万里河山?! 宣读完圣旨,那人将圣旨恭敬呈上,苏流熙的身份已经算是一国之后,是不可能跪下接旨的,反正这意思到了就行。 而后,他继续说道:“这是我明帝最后一道圣旨,自此自降为国主,大明所有将士和百姓也将归属于东齐。另外,陛下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容湛眸色深深:“什么话?” “以我之疆,送尔明月。” 苏流熙心中一颤,容湛突然握紧她的手,苏流熙感觉到容湛的手心有些湿,反手握住。 “明帝的好意朕接受,只是这自降之事,着实不必。” “齐皇可能有所不知,我明帝在三天前就已经留下圣旨,离开了帝京。” 这江山,他终究是放弃了。 容湛从容自若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感慨之色,苏流熙扯了扯他的手,吩咐礼官:“继续。” 礼官这才反映过来,高声一喊: “夫妻对拜--” 二人身着红艳喜服,相对而拜。 后来,听说他为她废除后宫,一生一人; 听说,她为他,筹谋政策,改革创新; 听说,他们伉俪情深,彼此深爱。 自此,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至此,文文终于完结,感谢大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番外婚后生活 章节名:番外婚后生活 这天,容湛下了朝,便朝着苏流熙的寝宫华清宫而去。 “陛下万岁。” 华清宫的宫人并不多,但是都是容湛亲自挑选出来的,身手性情皆是绝佳。此时见容湛进来,俱都恭敬行礼。但是空气中依然充斥着一股莫名紧张的气氛,宫人们神情恭谨,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容湛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确定了人不在,心中自有计较,神色却淡然自若。 他清淡开口:“皇后呢?” 华清宫的总管上前一步,低着头,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 “回陛下,娘娘今天并未回来。” 殿中更加寂静。 苏流熙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微服出宫,前往江南暗查口一带的贪污事件。 本来这里面没有苏流熙的事,但是金羽骑同时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暗中借由水道走私大量兵器,宫中日子本来无趣,苏流熙便难得任性一回,当天自己微服出宫了。 容湛醒来的时候,就在床头发现了一张纸 “听说珈灵山顶雪莲盛开,盛景难却,故而暂离。最多半月而回。勿念” 在最后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爪印。 小白也跟着走了,离开前还嚣张的向容湛炫耀,以报新婚夜被容湛扔出房之仇。 容湛盯着这张纸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被人抛弃了。 不过他并不着急,阿熙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担心。 当下慢悠悠的起床,上朝,顺便命令所有人保密。 容湛何等心智,当下确定苏流熙是去了江南,便派出金羽骑暗中找寻苏流熙的下落。一切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这不告而辞的事,回来再找她算账。 而今天,是第十五天。 容湛感受着殿中稍微有些冷清的气氛,已经知道人还没有回来,看着大总管的目光也有些发凉。 大总管背脊一凉,头垂得更低,心中却并不担心。 这偌大的后宫两年来就只有娘娘一人,平时用膳什么的二人都是在一起,陛下甚至将寝宫搬到了华清宫,足可见陛下对娘娘心意。 虽然这两年因为娘娘迟迟没有孕事,前朝已经有一些闲言碎语,还曾经有一位老顽固带领诸多文官上谏,提出了让陛下广纳后宫的建议。 不过陛下还未开口,朝中武将就已经一边倒的反对。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还是陛下驳回了那道折子,并且陆续的惩处了那几个挑事儿的官员,这才消停了些。 但是私下里,言论纷纷。 华清宫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自然不会在苏流熙耳边嚼舌头,但是苏流熙聪慧无比,自然知道那些不乏恶意揣测的谣言。 但是她并不在意。 而这件事,也让众人再次见识到了陛下对于这唯一一位妻子的珍爱。 因此大总管也并不害怕陛下会真的对娘娘怎样。 容湛顿了顿,转身离开。 “去翼字营校场。另外,华清宫所有宫人侍奉不利,罚奉三个月。” 尾音微微下沉,让一众宫人也跟着心一沉。 十一跟在后面,面无表情。 看来这半个月的分离让陛下十分暴躁啊 校场。 “稳、准、狠!力道要用到点儿上!哎哎,说你呢!” “你们是没有眼睛吗?!这还是简单的活动靶子,你们就这个水平?就你们这熊样死也进不了青虎!” “只有真正进到青虎,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才能有幸得到苏教的教导!拿出你们的所有能力让我看看!” 已经升任青虎幅教的季常在校场上,正对着一群正在射击的士兵吼着。 这是青虎进行的第二次选拔。在苏流熙成婚之后,季常就成为了副教。除了偶尔的演戏,苏流熙并不经常来这里。但是苏流熙却是所有士兵的偶像,能够进入青虎,得到苏流熙的亲自指导,也成为了所有人的梦想。 正在所有人紧张的进行训练的时候,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还有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快让让!这马受惊了!” 众人一惊,然而那匹马已经冲过来,横冲直撞,有人在后面焦急的想要控制住马,奈何马匹跑的太厉害,根本无法控制。 眼看着那体型健壮的马匹在场内四处乱跑,季常身形一动,抄起身边的弓箭,搭弓,瞄准,射! 箭破空而去! 此时,众人眼前忽然划过一抹青。 那抹青色应该是从天青色的雨天裁下,用晶莹积雪做的线而缝制,衣袍晃动间如同行云流水般荡漾着暗银色的纹路,让人目眩神迷。 那白色的身影飘过,同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却是季常射出去的那支箭,被横空而出的另一支箭直直劈开! 众人惊叹的看着地上被整齐劈成两半的箭矢,再看看已经服帖的马匹,愣在当场。 场中一片寂静。 季常抬头看去,却被惊了一跳,那高坐马上的人,身姿挺拔,容貌精致,气质卓绝,不正是已经许久未见的苏流熙苏教?! 季常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来不及收起惊诧就转变成了惊喜。 “苏” 然而季常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众人还沉浸在苏流熙世间难得一见的容颜中,便见一道青色闪过,转眼马背上便空无一人。 众人回过神来,议论纷纷,惊诧不已。 而这件事的两位主角,此时正在对峙。 华清宫。 容湛将人带回来之后,就直接在一众跪下的宫人惊诧而畏惧的目光中一阵风一样的卷进里屋。顺便把藏在苏流熙袖中的小白扔给了十一。 “三个月之内不准它靠近华清宫。” 容湛半抱着她,仔细的看着,神情冷静,然而眼神却是带着少有的火焰,似乎要将这半个月的思念和焦躁都烧尽。 “一声不吭的走了,宁愿带着雪貂都不愿和我一起?回来了也不想着回宫,先去了校场。阿熙,没有下一次。嗯?” 他的声音依旧略微低沉,但是此时却带上了一点点黯哑,听起来让人晃神欲醉。 苏流熙眨眨眼:“我准时回来了啊。” “可是你第一时间没有回来看我。” “这是有原因的。” “我现在不想听。” 容湛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头不容她躲闪,吻了上去。 他几乎少有的急不可耐的用舌尖探开她的唇齿,鼻息之间全是清新的松木雪香,攻城掠地,在她的城池扫荡一空,急切的汲取着什么。 这半个月的分离,几乎耗光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耐心。 容湛的手探向她的衣襟,却被她拉住。 “阿熙”容湛的声音有些模糊,还带着一点委屈。 “不行。” “阿熙,都半个月了”眼波潋滟,春色十分。美男计一。 “不行。” “你私自出去半个月,都没有想过我”眉头微蹙,神情委屈,美男计二。 “不行。” “阿熙就一次”声音黯哑,气息温热,美男计三。 “不行。” 容湛终于有些急:“为什么?!” “我怀孕了。” “哦。什么!?” 容湛难掩惊讶的看着她,再看向她的小腹。有一瞬间的恍惚。 苏流熙挑了挑眉,看了看狼狈的容湛,笑了。 “陛下,从今天起,我们分房睡。” 容湛自此和小宝结下了梁子。 可怜的陛下自此开始了痛并快乐的婚后生活。 大姨妈降临,番外免费送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番外沈墨青 当时明月在 章节名:番外沈墨青 当时明月在 青州。 作为当朝皇后苏流熙的成名战之地,青州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十分繁华,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到处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旅客。 而在古朴宽广的城门外,一匹马,一个人,静静伫立。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个男人摘下幕离。 周围忽然静了一静。 妖娆的眉目,红色的衣袍,周边绣着隐约的黑色藤蔓,如同盛开的大朵大朵的馥郁浓香的桃花,然而眼波寂静,冷然十分。 他的身上有种莫名的尊贵气质,让人不敢冒犯,很多人被他的容颜摄魂之后清醒过来,连忙低头离开,没敢再看第二眼。 他也不管,只是微微抬起下颌,定定看着城门上的“青州”二字,目光渐渐变得缱绻。 又回到了这里。 五年前,他放弃皇位,留下一纸诏书,只身离开帝京,而后就一直漂泊在外。 从青州开始,桐城,昶广,冀州,凤凰城还有一线崖,灵溪村,龙江 他沿着她走过的路线,走过她走过的地方,看她看过的风景,闭上眼,似乎还可以嗅到空气中那股冷然却让他无法忘记的冷然气息。 一个人,走过这许多地方。不想见她,不能见她。便这样,任由自己在有过她踪迹的地方飘荡。 本来是要随便走走,可是总是不经意的就到了她曾经到过的地方。 他不想抗拒,也无力抗拒。 他曾经在已经被烧光的一线崖,登上山顶,想着当年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她,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望着空荡孤寂的一线崖,他在寂静中也沉默。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果他 甚至,如果当年他没有无意到了镇西将军府,没有见到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女,没有看进那双冥冥冷冷的眸子,那么,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却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莫过于“如果”。 因为自始至终,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茕茕孑立,孤影而行。 他走过了许多的路,见过许多的人,曾经的妖娆,无人在意,便也成尘埃。 他跳下马,牵着马缓步而行。 世间少有的容貌让他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却又无人敢靠近。 他步伐从容,神情平静。 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周围人抬头看去,却是旁边的烟花巷里,无数妆扮妖娆的女子正冲着那个牵着马的男子招手。 纵然未曾倚斜桥,也有满楼红袖招。 那些女子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个男子,浑身尊贵的气质不可亵渎,容貌又是人间少见,便没那么多讲究,纷纷娇笑着冲着那个男子挥着手。 这样的好男儿,即使只是看她们一眼,也知足了。 许多男人嫉妒的看着那个男子,却又不敢出言冒犯。而那个男人,却好像对此毫不在意,目不斜视就要过去。 忽然,巷子中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女子冷静而决绝的声音清晰传出:“你们再靠进一步,我就自裁于此!” 那个男子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来。 他的容颜更加清晰,引得楼上的女子们纷纷闪过惊艳之色。 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是看向那片吵闹的地方,当下不以为意。不过是惯见的事情而已,现在贞洁的很,殊不知进了这个门,还由得你? 那个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那个男子的方向,思量间,那些追着她的壮汉更加猖狂:“哈哈哈小娘子,你可知,今日你若不从,会有怎样下场?你爹将你卖来,就甭想着走了!” 接着是一阵挣扎踢打声,隐约还有一阵女子的挣扎声。 那个男子似乎要转身离开。 本以为那个男子会出手的众人见此,更加嚣张,那女子已经被人拖到地上,浑身尘土和血迹。 那个男子身影几乎消失,那女子尖锐哭泣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阁下,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贱货!敢给老子找麻烦!” 正要一脚踹上去,却被人掀翻在地,只见红色一闪,刚刚那个男子就出现在那个女子身边,周围的大汉都已经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那个女子瑟瑟发抖,连忙爬起身,跪在那个男子身前:“求您救救我!求求您!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了!” 那个男子低下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冰冷:“不要用这个声音来求饶。” 那个女子的声音蓦然停止,愣愣的看着他,只敢无声的抽噎。 那个男子眼神有些恍惚:“她的声音,怎么能够这样无助?”语声低喃,没有人听清。 他却已经回过神来,冲着站在门口慑于他浑身气派不敢妄动的老鸨扔了一块玉,说道:“赎了她。” 那个老鸨连忙接住那玉,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女子不过中上姿色,性子还烈,却是不值这么多钱的,这下,可是赚翻了! 当下连忙讨好道:“是是是,大爷,这个小蹄女子就是您的了。嘿嘿嘿性子烈,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那个男子却似乎不耐,转身离开。 那个女子连忙跟上。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敢说话。只是这恩情太大,终于,她还是开口:“恩公” “叫我墨青。” 那个女子一愣,随即知道这是这个男子的名字,心中有些窃喜,小声诺诺道:“墨青” 沈墨青的步子一顿:“用你刚刚的语气,不要唯唯诺诺。” 那个女子皱了皱眉,试探性换了一种冷而静的声音:“墨青?” 沉凝的,冷然的,清朗的,仿佛是天外突然破开一道光,照的他脑海之中一片明晃的晕眩。 他的心像是被攥紧,疼的不能呼吸。 以为不见,不念,不记,不忆,不想, 还是被一道相似的声音击溃。 仿佛还是多年前,已经记不清了,那个声音,冷静而清朗:“阁下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于是,再次听到相似的声音,相似的话语,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 墨青。 墨青。 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即使是,最后在珈灵山之中,也没有。 或许此生也不会再有。 “墨青。” 他的眼神一瞬间像是盛开的繁华,盛满了暖暖的春色,人间盛景。 这样,或许已经完满。 她很好,这些年。 听说容湛为了她废了六宫,听说她怀孕,容湛便日夜伺候在身前,听说她生子,容湛不顾人阻挠在产房呆了很久,听说她生了儿子,当日便被册封为太子,听说她 听说,都是听说。 他从未故意去打听过她的事情,可是齐皇宠爱唯一妻子的事情,早就天下皆知,总是不经意听到人议论。 女子羡慕,男子感慨。 而他,只是默默听完,贪恋的想一想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就觉得自己生活的也好。 为一个人,迷失了自己。 可是,不能出来,不愿醒来。 那个女子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不敢多言。 沈墨青终于回神,给了她一张银票:“你走吧。这些钱足够你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求人。” 尤其是,用着这样的嗓音。 这样的声音,应该是响在九阙之上,高云之巅,如同明月皎亮,如同花树芬芳。 被人珍爱。 那女子来不及反应,沈墨青就消失在眼前。 后来,沙漠,北荒,水乡依旧是一匹马,一个人。 唯一不变的,是那轮月亮。 半明半暗的面颊,若隐若现的白发,沧桑的眼神,日渐老去的时光。 有人问他,为何要走遍这么多地方,一个人不觉孤单吗?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翩翩少年,可是终于笑起来,三分邪肆三分妖娆三分干净一分怀念。 “当时明月在。便不觉孤单。”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