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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三弟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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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处?

    嬴政眼皮一跳,但他不愧为统治者,反应力很快,说辞亦好听,打起十二分的温柔,款款的道:“你我已结为兄弟手足,这一路上又共患难,早便是刎颈之交,若谈甚么好处,岂不是为兄低贱了你?再者说了,你是为兄的弟亲,你想要甚么好处?为兄难道舍得不给?”

    嬴政说得又好听,又动听,加之他样貌不俗,俊美而威严,若是给正值妙龄的女子听了,怕是都要情窦初开。

    可惜……

    可惜了,陈慎之这样“无情无义”之人,还未体验过甚么是“情窦初开”,回了嬴政一记微笑,道:“难不成今日的朝食,便是大兄给慎之画的大饼?”

    画……大饼?

    虽嬴政不知道“画大饼”这个词汇的意思,但是结合陈慎之的表情和言辞,不难揣摩出画大饼是甚么意思。

    嬴政一时语塞,话都梗在喉咙里,心里思忖着,这陈慎之生得文质彬彬,其实是个混不吝。

    嬴政干脆收起了温柔款款,直白的道:“好,三弟你要甚么好处?”

    陈慎之亦直白的回道:“慎之还未想好。”

    嬴政:“你……”

    陈慎之笑道:“不过无妨,等想好我会告知大兄,现在立个字契便好。”

    “字、字……”嬴政难得打了个结巴。

    字契?堂堂一统天下的始皇帝,竟然要给陈慎之这小子立字契?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不,不会笑掉大牙,因着根本无人相信……

    陈慎之不理会嬴政那五颜六色的脸色,笑眯眯的道:“慎之并非不相信大兄,你我兄弟,情同手足,如何能不相信?字契不过是走个过场流程,意思意思,大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着,从行囊里找出一片打磨的光滑的竹片,是这年头比较“流行”的书写用具。

    陈慎之将竹片和小刀塞在嬴政手中,道:“大兄。”

    嬴政:“……”

    嬴政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无妨无妨,只要能进入关卡,顺利前往泰山,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想当年自己初登王位,成为秦王,连亲政都不能,不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么?如今还能难得过当初?

    嬴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兄长般宠溺的微笑:“好,依你。”

    唰唰唰——

    嬴政开始在竹片上刻字。

    ——欠三弟一请。

    请便是请求的意思,这可是嬴政最后的底线了。

    陈慎之将竹片拿过来,用手指轻轻的将上面的竹屑蹭掉,又吹了吹,十足满意的点头。

    嬴政则是道:“现在可说你的法子了?”

    陈慎之点点头,气定神闲,仿佛一方世外高人,大家风范,抬起手来,食指往一个方向一指。

    众人顺着那方向看去,是乌央乌央的准备通过关卡的人群,也不知陈慎之要他们看甚么?

    嬴政眯着眼睛扫视了即便,狐疑的道:“三弟所指是……?”

    陈慎之只说了两个字:“粪车。”

    嬴政:“……”

    公子婴眼睛一眯,当即便要拔剑,道:“竖子!你敢戏耍我父!”

    陈慎之一点子也不害怕,将字契竹片掖在怀里,平静的道:“便是粪车,慎之也没有戏耍于他。”

    嬴政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你竟让我……去推粪车?”

    陈慎之点点头,道:“正是。”

    嬴政冷笑,一甩袖袍:“不可。”

    陈慎之挑了挑眉:“可不可,自然是随大兄你愿意。不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粪车一般都会早早进卡,今儿个还是因着关卡人多,检查繁重,所以粪车停留到如今还没进卡,若是放在平日,你还找不到这样便宜的事儿呢。”

    嬴政的眼神阴霾,盯着远处的粪车,气压愈来愈低,脸色越来越黑,一副风雨欲来之势,但是片刻之后,突然笑了出来,道:“三弟,大兄与你开顽笑呢,大兄在宫里头做宫役,甚么脏活累活没干过?这等子小事儿,不值一提,再者说了,三弟也是为了大兄能进卡,大兄怎么会不识三弟的好呢?”

    陈慎之道:“那……去推粪车罢?”

    嬴政:“……”

    陈慎之有自己的通关验证,不需要推粪车,而章邯带着这么多土匪,且他还是杀死了都尉的逃兵通缉犯,关卡的守卫手里肯定有他的通缉文牒,所以章邯不能进城,准备留在城外,若是嬴政与陈慎之有需要,只管再叫他便是了。

    所以最后推粪车的,便是嬴政与他的养子。

    咕噜咕噜——

    是车辙的声音。

    “好臭!”

    “恁的臭!”

    “是粪车……”

    嬴政黑着脸,和公子婴二人推着粪车前来,早晨入卡的粪车是空的,人定之后出卡的粪车才是满的,如今粪车空空如也,但是也禁不住犯味儿,一股一股的馊臭恶臭挥散开来。

    排队入关的百姓闻到这个味道,纷纷避让开来,以免蹭到自己,负责检验的士兵连忙捂住口鼻,抱怨道:“臭死了!”

    士兵们嫌弃的不行,根本没多看嬴政和公子婴一眼,连连挥手:“走走走!快走!”

    嬴政连忙点头,把头压低,和公子婴推着粪车赶紧通过关卡,通过关卡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轻笑一声,发出“嗤……”的一声。

    嬴政转头一看,是衣冠楚楚,风流翩翩的陈慎之……

    陈慎之正好掏出验证,递给检查的士兵,士兵反复看了两眼,对照刻像仔仔细细的查看陈慎之,道:“你是去泰山封禅大典的儒生。”

    陈慎之面若书生,气质翩然,结合他的假验证,比真金还真,露出一个谦和有礼的笑容,道:“正是。”

    此次秦皇泰山封禅,遍寻儒生博士,总共招揽了七十有余的儒生前往泰山,这些儒生平日里穷酸好欺负,但如今好日子到了,天上掉馅饼,秦皇要亲自接见他们,自然不好开罪了去。

    士兵们心里头都有一柄承算,立刻恭敬的将验证双手递还给陈慎之,恭敬的道:“请,请。”

    陈慎之微笑颔首,彬彬有礼:“有劳了。”

    嬴政:“……”

    进入关卡,嬴政和公子婴赶紧把粪车推到偏僻的角落,将粪车一扔,整理了自己的衣袍,回头便走。

    二人刚走出角落,便看到迎面走来,风度翩翩的陈慎之,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这进关的方式,简直是天差地别。

    陈慎之走过来,掸了掸自己素白的袍子,道:“恭喜大兄顺利反回故土。”

    是了,嬴政之前说他是泰山周边的人士,离宫宫变,所以他趁机逃离了峄山离宫,准备回到故乡去。

    如今已经回到了“故乡”。

    陈慎之又道:“慎之另有他事,不能分享大兄故乡之喜了,那这般,咱们便在这里告辞了。”

    陈慎之要走?

    嬴政眯起眼目,快速思量,他是要去泰山封禅大典的儒生,而自己则是泰山封禅大典的主角,本是顺路的,嬴政虽然到了泰山附近,但是他的目的地还未到达,真正的目的地是——泰山!

    嬴政和陈慎之是顺路的,且如果嬴政能借助陈慎之的儒生请柬,进入泰山封禅大殿,那便更是万无一失。

    嬴政想到此处,整理好自己的笑容,摆出一副好兄长的笑脸,道:“三弟,你看看,咱们刚刚结为兄弟,怎么能忍受离别之苦呢?大兄记得,你受邀去泰山封禅大典,如今身边儿也没个人照顾,詹儿不知去向,这若是独身上了泰山,岂不是被人笑话?”

    儒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各自有各自的派系,陈慎之本只带着詹儿一个小童,已经足够寒酸,去了封禅大殿如此隆重之地,免不得被人攀比,如今詹儿不知去向,陈慎之一个人去泰山,必然要成为“儒家笑话”。

    嬴政顺理成章的道:“不若……我与养子扮作你的仆役,跟随你去封禅大典,也免得三弟丢颜面,不是么?”

    “哦?”陈慎之反诘道:“大兄如此体贴?只是怕慎之丢颜面?”

    嬴政情真意切的道:“自然,为兄心系三弟,那儒场好比官场,都要讲究一个排场,三弟这般会吃亏的。”

    陈慎之无所谓的道:“多谢大兄关心,不过无妨。想必大兄也知道,慎之这个人,吃甚么都尝不出滋味儿,吃亏而已,到底是咸的,还是甜的?”

    嬴政:“……”

    嬴政被噎了一句,努力平息自己的火气,上前两步,抓住陈慎之的手腕,将人带到偏僻之地,压低声音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如何肯带我等进封禅大典?”

    陈慎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大兄想去封禅大典?”

    嬴政心里冷笑一声,不信你才听出来。

    陈慎之道:“大兄早说便好,这还不容易么?只是……三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又开条件?”嬴政心中警铃大震,这话好像有些耳熟,不久之前自己才立了一份字契。

    陈慎之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嬴政的肩膀,甚至还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这次的不情之请,三弟已然想好。”

    嬴政克制着将陈慎之的手掸掉的冲动,干脆的道:“讲。”

    陈慎之对着嬴政眨了眨眼睛,狡黠又灵动,和平日里八风不动的贵公子模样大相径庭,冲着嬴政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仿佛是头等的机密。

    嬴政无奈,深深叹了口气,他身材高大,想要听陈慎之的悄悄话只能微微俯身下去。

    陈慎之拢着手,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道:“万一大兄与慎之再对换身子,慎之可以敞开来吃么?想食甚么食甚么,想食多少食多少?”

    嬴政:“……”头疼,头疾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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