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悲痛

    见她如此，黎苏整颗心都颤了，他连忙揽着慕容韫，闪身离开此处，免得慕容韫的形象因为当众大哭，碎了一地。

    好在，不到百米，边上就有一处瞭望高塔，塔顶无人又静谧。

    慕容韫见黎苏换了安全的地方，才终于再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即便是黎苏这样从容冷静的人，都手忙脚乱了起来，他都忘记拿手帕，直接就用袖子给慕容韫擦眼泪。

    “阿韫，到底怎么了？”

    清冽的声音失了冷静和分寸：“你与我说，无论何事……我都帮你做！”

    黎苏才擦了一边眼泪，另一边就又落下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韫哭得如此悲痛，说话间已经是心急如焚。

    可慕容韫因为克制不住的悲痛和泪水，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一时之间，连话都不利索了。

    “小……小黎……”她一开口，便抽噎了起来，但是慕容韫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形象。

    黎苏见她如此，更是急得直接低头，情急之下，直接低头吻去了她落下的泪水。

    泪水是苦涩的，黎苏眉头紧皱，却更不敢想象这背后之意。

    黎苏的温柔，让慕容韫终于敢回忆起了那日的事。

    还有……悲痛，自责，无能，像是比先前的海难巨浪更凶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里，似乎又看到了蔺沅被白霜覆没，灵力散尽的模样。

    慕容韫下意识的握紧了黎苏的衣袖，哽咽的喉咙终于发出了连贯的声音：“蔺沅郡守……死了……”

    话一出口，她的声音也终于能自由控制：“他死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他剿灭了飞龙又躲过了海难，如果不是遇到我，如果不是我……他不用死的！！”

    悲情之下，慕容韫已经浑身颤抖，这次不是狠冯雪，而是厌恶自己无能，无力。

    她的声音大极了，可只有面对黎苏时，她才会真的将心中的愤懑和悲痛，十成十的发泄出来。

    只因为对方才是她最信任之人啊。

    而黎苏，已经被失控的慕容韫惊到了，不只是因为她话中之意，更是她如今面上……对自身的厌恶。

    他的阿韫，竟到了厌恶……自己的程度？

    “不是你！”他毫不犹豫的把人紧紧地抱住，笨拙的顺着怀中之人颤抖下，更显消瘦的背。

    他的阿韫，几日间，瘦了好多……

    一次又一次，黎苏灰蓝色的眼中，亦是带着雾气，可他的声音是坚定的，是温暖的，重复着，安抚着：“不是你的错。”

    他本想劝解，可慕容韫的模样，似乎不是这么简单，他想说，蔺沅郡守身体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灵海崩溃，本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身陨。

    可他不敢说，他怕说错了话，慕容韫哭得更凶更自责……

    哪怕他自私，他也愿意死的不是慕容韫，而这份私心，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宣之于口。

    慕容韫哭了许久，黎苏只是安抚着她，哪怕再心疼，他也没有打晕激动的慕容韫。

    因为他知道，他的阿韫需要发泄。

    直到哭得声音更沙哑乃至有些头晕了，慕容韫才觉得轻松了点，也才有勇气说出后面的事来。

    “小黎……你知道吗？蔺沅郡守才是我的生父啊！”慕容韫的眼睛已经发红发肿，她说起这个秘密，言辞面上，除了悲痛之外，满是遗憾。

    蔺沅说他至死无憾，亦无悔，可她有啊！她活着，却已经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后悔……

    这话一出，黎苏可真就意外了，他的手一顿，清冽的声音中带着吃惊：“可你不是……”

    不是将军府的孩子吗？

    黎苏未及弱冠，却也听说过当初长公主回国之后，便急匆匆的嫁给了华堰之事。

    此事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

    谁又能想到……华堰原来是掩人耳目？

    不，也许不是，当初若没有长公主慕容晴下嫁，以身力保将军府，怕是如今将军府已经没了……

    这事情，华堰一点也不冤。

    怪不得，长公主才嫁入将军府，就另开府邸，而华堰也早早就被派遣至了辽州城。

    看来，这二人，只是合作罢了。

    慕容韫不知道黎苏所想，却是小心翼翼的在黎苏的目光之下，掏出了一直保护的极好的那颗绝品冰灵晶。

    她轻声说这它的来历。

    “这是他为了……保护我，自愿散灵留下的，气息，还是像在他身边时一样……”

    “我本就一直疑惑，为什么我见到蔺沅郡守时，心中就觉得亲昵，当初谢澜衣说，他见到了岑伯公时，也是如此……”

    “灵修血脉，本就渊源极重，无法隐瞒……”

    “这是我当初见到华堰，都没有的感觉。”

    “只是我愚笨了，从未想过会是这种可能……”

    慕容韫说着，又是一颗一颗的落下眼泪来，她细细的说着：“玄月希在蔺沅郡守死前，已用我留下的血做了血引灵识之术，绝不会错。”

    黎苏一直倾听着慕容韫的话，一遍伸手扶着她，将灵气注入她的体内。

    才让她的精神好了些。

    慕容韫又说了，蔺沅是如何散灵，又让皮皮带她先走的事……

    而说到冯雪和星落和光时候，慕容韫满是咬牙切齿，沙哑的声音甚至有些可怕：“我一定，要杀了冯雪！”

    每个字，都是这么用力。

    黎苏知道，不杀此人，慕容韫这辈子，都无法再开心快乐了。

    而他听着，亦是心中盈满杀气，只恨不得，立刻揪出那冯雪和星落和光，为慕容韫报仇出气。

    更是为了，能让她重新找回从前的自己，张扬明媚，比日光更甚……

    黎苏看着此时的慕容韫，心中已有决心：“无论如何，我一直在。”

    “阿韫，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切莫再哭了……”

    他说着，食指轻轻地拂去了慕容韫眼角的泪珠和残余的泪痕。

    黎苏眼中的疼惜和爱慕，让本是悲痛的慕容韫一愣，也发觉到了，自己竟让对方担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