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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植对夏泽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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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经过讨论,班主任安排赵午阳留下来照顾庄植,其他同学都先回去。

    人们一个个地走了,庄植望着夏泽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喊出了声:

    “等等。”

    夏泽脚步一顿,冷冽回眸。

    赵午阳也颇有点儿意外,蹲下身来,凑近了看躺在床上的庄植。

    “你想让你哥在这陪你?”赵午阳的目光炯炯有神。

    庄植不想让夏泽知道自己的想法,因而这会儿羞耻得不行,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嗯。”

    “…好吧,都出双下巴了。”赵午阳指节弯曲,笑着在男孩下巴上蹭了一下,有点儿舍不得,不过还是道:

    “那我先回民宿休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庄植又“嗯”了声,心里面一片温暖。

    好兄弟,以后有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刀山火海也为你闯。庄植这样想着。

    赵午阳出去之后,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庄植和夏泽两个人了。

    草虫贴着外面的墙根鸣叫;窗户开着条缝,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明明夏天还没过完,可病房之中,却像是空气凝固一般的冰冷。

    是夏泽率先开口的。

    他冲他扬了扬下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有事?”

    庄植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努力吸了口气,才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喜欢?”夏泽冷冷一哂,“那你再跳回去好了。”

    庄植哑然。

    这话…当真是不留半分情面。

    说实话,在海里时,庄植即便昏迷过去,却也还是有感觉的。

    现如今,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就再无法忘记,当他在黑暗而冰冷的深海中失去所有希望时,少年人的怀抱,究竟有多温暖。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他甚至连他怦怦直跳的心脏,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在他走投无路,唯剩一死时。少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牢牢地拥抱他、保护他、拯救他。

    而他一无所有,所能仰赖的,也唯有少年人的一双臂膀。

    他的命交给他了。

    而他救了他。

    感受过死亡极寒中跃动的炙热,再对上少年那冷漠而讥诮的神情。说实话,庄植一时间,真的很难适应。

    他甚至开始怀念大海,怀念在海里的一切。

    只是他不敢面对,

    亦不敢去想,

    他所怀念的,真的,就只是一场梦吗……

    “行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他似乎没什么话说了,夏泽也不同他墨迹,转身便要离开。

    也就是这时,庄植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在大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胳膊就已经先一步地伸了出去。

    他的手,攥住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体温很低,触感湿腻冰凉,那冷白修长的手腕,刚好被他环了个圈。

    肌肤相贴,脉搏相连。

    夏泽的身体僵了一瞬。

    而后他回过头来,目光冷冽如刀。

    “放手。”

    他说。

    庄植害怕极了。

    心脏亦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失礼了,唐突了。夏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能这么对他。

    在少年危险的目光中,尽管不舍,他的手却也只能寸寸下移,逐渐抽离少年的肌肤。

    可到最后,还是停住了——

    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了一点儿少年袖口的边沿。

    一触即离的距离。

    可他不肯放。

    也不愿放。

    庄植在少年冰冷促狭的眸光中,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着。他咕哝着,好久好久,终究还是颤声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要走啊……”

    声音很小,小得近乎卑微。

    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氤氲起了一汪雾气。

    他手指晃着,扯动少年的袖口也在微微晃荡:

    “好不好嘛…”

    夏泽:“……”

    …………

    那天夜里,程宇在漫天的大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时,他浑身湿透,丢魂落魄,狼狈得宛如一个野人。

    以至于迎面走来的405众人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堪堪回神。

    “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苏言一脸嫌弃道,“刚刚我们去看庄植,可是就你一个人没去哦o( ̄ヘ ̄o#) ”

    “……”程宇整个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喉结上下滚动,才堪堪发出一点儿沙哑的声音:

    “…你说什么?”

    苏言道:“庄植溺水了,刚被救上来,现在正在社康中心躺着呢。”

    程宇灰沉的眼睛都因此亮了亮:

    “他被救上来了?他真的被救上来了?”程宇说话颠三倒四,忧惧中夹着狂喜,“你没骗我对不对?被救上来的是庄植对不对?”

    苏言、白小可、许彬三人皆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许彬更是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我们刚从社康中心看完庄植。他溺水了,万幸的是救得及时,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一刻,程宇的世界,如蒙大赦。

    苏言又眨巴着眼睛补了句:“救他那人,还是个大帅哥哟,你确定不去看看(^u^)ノ~”

    程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些?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心脏狂跳,悲喜交加。最后,他在许彬肩膀上用力捏了捏,颤声道:

    “多、多谢…”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朝着社康中心头也不回地跑去。

    只留下立在原地的许彬,好长时间过去,还依旧望着他早已消失了的方向,怔怔回不了神。

    连带着被男人捏过的肩膀,也莫名烫得厉害。

    ……

    程宇不带停留,几乎是一口气冲到了社康门前。

    拄着膝盖,在这凄凄寒夜中喘息时,望着屋内的橘色暖灯,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好像都没有这么幸福过。

    曾经他彻夜难眠,在佛前求过无数遍的事,今日,竟意外成真了。

    失而复得——这世上恐怕再没什么事,能令人兴奋至此。

    他就像个即将见到自己新娘的大小伙子一般,满脸欢欣,又满心忐忑地走了进去。

    手握上门把时,一颗心,更是怦怦跳到了极速。

    下压,开门,“庄——”

    后面的“植”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了:

    屋内,台灯光芒柔和,四下一片温馨。

    那个让他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的男孩,此刻,正闭着眼睛,静静地睡着。

    而侧颜冷漠,一动不动守在男孩身边的,是一个少年。

    他从未见过的少年。

    程宇不知道那少年是谁。

    他只是看到,男孩即使在睡梦中,手,也是紧紧拉着少年袖口的。

    男孩侧躺着,似乎对少年很是依赖。

    他的鼻尖离少年手指很近,甚至是近乎贴着。

    他睡得安稳、沉静,鼾声淡淡。

    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

    而少年并没有躲开。

    即便姿势看起来不大舒服,但他仍旧,任由男孩拉着。

    两人之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持续已然不知道多久了。

    程宇的呼吸窒住了。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把男孩从海里救上来的人吧?

    男孩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如今受了惊吓,本能地想要黏着救他的人,这也是正常的。

    包括自己,都应该好好感谢那个少年才是。

    若不是少年冒死相救,男孩现在……恐怕已遇不测。

    自己现在还能再见到他,还能再拥有他在自己的生命里,都得感谢那个少年。

    感谢他没有像自己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临阵脱逃。

    自己不敢的,人家敢;自己做不到的,有人做到了。

    程宇,你真不是个男人。

    满满的愧疚涌上心头,程宇自觉再无颜面出现在男孩面前。他深吸一口气,抑住满心的不甘,忍痛抽身离开。

    那晚,程宇一夜无眠。

    太阳升起的时候,山海民宿外的垃圾桶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烟蒂。

    其中几根,还带着尚未散去的余热。

    ·

    庄植这一觉睡得很香。

    医生在他输的液里加入了催眠安神的药物,这使他得以摆脱劫后余生的恐惧。他非但没做关于溺水的噩梦,反而在天快亮的时候,悠哉悠哉地做起了美梦。

    他梦见自己背后长出了翅膀,载着他,在美食的海洋里自在徜徉。

    到处都是珍馐,到处都是美味。庄植兴奋极了,扑腾着小翅膀飞来飞去,这里啃一啃,那里舔一舔。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天堂。

    他先按住一只香喷喷的红烧猪肘,对着它“啊呜”一口,吃得口水飞流(*/w\*) ;

    又抓起一根酱香鸡爪舔来舔去,津津有味地嘬着它的酱汁儿,边嘬还边发出无比享受的“吸溜吸溜”声 (*^▽^*)

    他快乐极了,他幸福极了,正要将那美味至极的鸡爪“嘎嘣”咬断,含进嘴里慢慢品尝时。忽然一只巨拳从天而降,“哐”地一声,把他面前的餐桌锤了个粉碎。

    世界消失。庄植“嗷”地一叫,吓醒了。

    然后,就看见那个彻夜守在自己床边的少年,脸色比末日降临还要可怕。

    庄植有点儿懵,不懂他为什么要瞪自己,下意识便把嘴里的“鸡爪”又嘬了嘬。

    咦,

    怎么没味?

    再抬起头,他发现少年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

    庄植:“……”

    目光瞄到少年那洁白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印与咬痕时,他突然在想,他现在扛着火车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e=e=e=e=e=┌(;Ω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