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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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酌一觉睡醒,跟平时一样准备去夜跑。

    他正从抽屉里翻mp3和耳机,一团纸球被扔到他的桌子上。

    “?”

    纪酌习以为常地展开看。

    【酌哥,今晚新同学让我带他熟悉操场夜跑,咱们分两路哈。】

    清新脱俗的狗爬字,一看就是徐辉鸣写的。

    让纪酌不禁回忆起祁峋的那副好身材,窄腰劲瘦,人鱼线没入胯骨,腹肌是他羡慕却练不出来的。

    纪酌慕了却不愿承认,至于办公室那茬事,接连两天夜跑后,也忘得一干二净。

    渔城临海,夜里风大。

    操场仅开一盏巨型聚光灯,夜跑结束时,纪酌摘下耳机偏了偏脸,不经意撞见也在夜跑的祁峋。

    大概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么一眼。

    巨亮的白炽灯下,少年呼吸匀速,他的肩部宽阔,身姿英挺,汗湿贴着后背反倒盈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纪酌想得出神,无法否认他还是对这副身材有着很深的执念。

    到底是吃什么长的?还是说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

    回到寝室楼下,纪酌那想法还是没能挥散。

    身后拎着个大型保温盒的席让突然叫住他,一回头,纪酌有些意外:“我妈今天也送夜宵来了?”

    “对,四份。”席让递过去,“溪姨特别叮嘱,除螨喷雾和过敏药都在隔层里,别忘了拿出来。”

    纪酌接过宵夜:“我妈怎么会知道寝室来了个新同学。”

    “我提的。”席让单手插兜,“前提是我看得出你觉得他人不错。”

    纪酌抿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妈妈的店其实挺远,在家小区附近,位于银海区的港湾花园。

    过来路上花费时间,天热也经不住稍微凉了。

    纪酌跟席让走到公共微波炉处停下,打算热好了就上楼。

    不知为什么,帖子的事儿带来的怒火逐渐平息。

    可纪酌还是想让新来的祁峋知道,妈妈的店很好,并不是像帖子里污蔑的那样。

    将近打铃时,祁峋跟徐辉鸣前后回到寝室。

    祁峋瞧见地板上铺了张大垫子,又搁了个展开的折叠书桌。

    上边分别摆放了四份宵夜,春卷、虾皇饺、鲜肉肠、流沙包以及酥皮蛋挞,一看就色香味俱全,重点是他好像也有一份。

    徐辉鸣嚎得像犬吠:“今天也是爱溪姨的一天!!”

    席让捂耳朵:“闭嘴,别挡着新同学来尝。”

    祁峋立在门沿不觉笑得爽朗。

    他朝纪酌挑了挑眉:“这些是你妈妈送来的夜宵呢?”

    “嗯。”纪酌迎接目光,“不介意可以尝尝。”

    被那双特漂亮水灵的眼眸注视着,瞧他嘴里在嚼,腮帮鼓动几下,特别可爱。

    少爷心尖一动,想起每一只投喂过的小流浪猫。

    祁峋的那点坏心思昭著。

    偏偏纪酌被盯懵,显得更单纯:“看我干什么?”

    “思考致谢词,”祁峋往里走,“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谢谢小校霸。”

    长帅也盖不住的嘴贫。

    纪酌不动声色地弯起唇角:“你先尝尝吧。”

    “对,不知道债主你吃不吃得惯,”徐辉鸣早馋得流口水,“反正我们渔城人就爱吃这些不重口的!我要开吃了!”

    席让顶着面瘫脸:“债主快吃,否则还得再下楼热一趟。”

    祁峋坐下乐道:“行行好吧各位,这称呼叫得我折寿。”

    轻松的氛围一下被拉满。

    正好刚运动回来,胃里空,祁峋这个外地可怜人一下心里就暖了。

    不过宵夜吃早茶实在新鲜,他两指持起金属筷,夹了个虾饺往嘴里一塞。

    独特的滋味蔓延味蕾,鲜美不腻,这一口算不上多惊艳,但胜在有特色,是他没尝过的新鲜味儿。

    几人都直勾勾地等他评价。

    纪酌的目光尤其透亮,好像特别在意。

    祁峋微微点头:“好吃,用的是自创的配方?”

    “你尝出来了?都是我妈自己创新过的,”纪酌如遇知音,“……虽然比不上外边酒店餐厅的做工,但算是比较有特色吧。”

    祁峋觉着总结挺到位,忍不住示好:“有机会能不能去店里尝尝?”

    纪酌轻笑道:“当然欢迎。”

    这样又乖又体贴不就挺好的。

    祁峋吃着人家妈妈做的餐,又是一个没留神,把人当命定桃花对待了。

    灯熄得快,他们偷偷摸摸打起小夜灯,趁着宿管阿姨查寝前吃完。

    这也算是寝室第一回团建,闲聊几句,难免跟祁峋转学的事儿扯上关系。

    一堆人就属徐辉鸣话最多:“兄弟你为啥要转学啊?”

    祁峋感叹:“别问,问就痛苦面具了。”

    纪酌也好奇打量来。

    徐辉鸣:“听说你成绩特好,堪比那啥转世。”

    祁峋:“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唉!我也不记得谁来着,反正他们说你来渔城特屈才。”

    祁峋玩味地笑:“别捧杀我啊,我成绩也就那样吧。”

    “那你以前能排年级多少啊?前一百?”

    祁峋进那所国际中学没考过几次试,但每次都能拿第一。

    早期在国外打冰球比赛,在国际上排上号的数理竞赛、英语演讲都没落下,他家有个房间专门摆奖杯奖牌,拿奖就跟玩儿似的。

    寻思着哪项单拎出来提都挺装逼,犯不着拽这些没必要的。

    祁峋难得含蓄道:“跟你说的差不多。”

    徐辉鸣“靠”了声:“那你到底为啥转学啊?连你亲戚都找不着了。”

    祁峋肯定不能直说我爸出轨我干脆出柜,比比谁能气死谁。

    他漫不经心地说:“跟家里闹了矛盾,打算投奔我舅呗。”

    纪酌实在想不出什么矛盾能这么严重。

    作为乙方,他不好八卦甲方的私人生活,只安于本分:“你舅很多年没跟家里联系了?”

    祁峋叹气:“可不,比我还叛逆。”

    纪酌强忍着不能笑:“那你知不知道他从事的工作之类的。”

    祁峋一概不知,仅有的线索也苍白:“他十年前给我妈寄了明信片,上边留着住址。”

    “十年?那得搬好几趟家了。”纪酌顿了顿,“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明信片带来了吧?”

    “我姥可不让我带,拿手机拍两张还差点挨揍。”

    祁峋耸肩又道:“现在手机还被上缴,真他妈倒了大霉。”

    纪酌:“……”

    这话让谁听了不破大防。

    外边传来宿管阿姨的提醒声儿,手电筒的光源也步步逼近,他们不得不赶紧撤了。

    纪酌收拾碗筷正要去冲洗。

    没想到祁峋也起了身,帮他的忙,两人往阳台的洗手池一挤。

    “你不用帮洗。”纪酌对二千块钱记忆犹新,“等鸣子他们洗完澡你就赶紧去吧。”

    祁峋哪有那么多讲究:“这不还没轮到我洗吗。”

    “再说了,吃你的还不洗碗,我这还睡不睡得着觉?”

    这话实在中听,纪酌听后又对少爷有了改观。

    他俩怕被阿姨查到,也就不敢大声说话,开小水洗着碗的祁峋忽然小声道:“那天在办公室,不好意思。”

    纪酌一愣:“……没事。”

    其实也扯不上是祁峋惹的他,多少是因刘瑛说的话。

    “你没放心上就好,”祁峋峰回路转又道,“其实我舅那小区的名儿挺好记,我这洗着玩还记忆复苏了。”

    纪酌被逗得手上一晃:“你试着说说,我对整个城区基本都熟。”

    “好像叫什么港湾花园来着?”

    纪酌突然反应很大地抬起眸。

    祁峋不明所以,问道:“靠,港湾花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纪酌消化了片刻,“是我家就住在港湾花园。”

    祁峋听得直接傻眼:“……我去。”

    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啊,刚说的要去人家妈妈的店,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一眨眼到了周五,祁峋将那份意外消化得差不多。

    熬到下午的体育课,转学生需要补测一千米,结束后,祁峋正要去问纪酌放学怎么安排。

    “同桌!”张泽田给他递来水,“恭喜你捕获了班长的芳心。”

    祁峋懵逼:“杨帆喜欢男的?看不出来啊。”

    张泽田差点晕了:“咱班有俩班长!一男一女,送水的是林娇娇!”

    “……”

    祁峋更不能收了,“饶了我吧,我收她水干嘛。”

    “兄弟你别,这让我很难做人的。”

    “那要不这样,”祁峋想了想,“你跟她说我比较想收艺委的水,她只会把气撒我身上。”

    张泽田:“……牛啊!!!”

    这么快就摸透错综复杂的女生关系网?不愧是大佬!

    祁峋把烂桃花扼杀在摇篮里,弄得人林娇娇气得跺脚。

    他倒是无所谓,一同性恋别搞些有的没的。

    祁峋抬步朝篮球场附近走去,文艺委员不正在那边,事实上,纪酌几人也在那边垫球,正在聊着些什么。

    明明那么多人,某人的皮肤白得反光,眼里只能看到他似的。

    祁峋越发走近纪酌,心里鼓动不下。

    纪酌也注意到了他,篮球夹在手臂和腰间,朝他抬下巴:“缺人,打球么。”

    祁峋微微垂眸,那脸可太漂亮了,哪顾得上看球。

    他答非所问:“我想喝水。”

    “……?”

    纪酌看向不远处的小卖部,“你饭卡没带?刷我的吧。”

    “带了,逗你玩儿。”祁峋挨着他近些,“打吧,只要大伙不嫌我菜。”

    他这话说时没毛病,赛后就显得顶级凡尔赛了。

    徐辉鸣上身弯着,两手臂撑着膝盖,精疲力尽,往庸俗了叫累成狗,可一看向祁峋大气不喘:“债主,我在您心里怕是连菜都称不上。”

    席让擦汗:“你以前是专业篮球校队的?”

    “我玩儿冰球的。”祁峋扯到冰球还挺骚包,“没事参加什么篮球校队。”

    小城的人对冰球了解不深,印象和冰壶差不多,在冰场上溜冰推着个小球跑来跑去。没深究追问,否则会发现这位新同学的赛事成绩牛得一批。

    纪酌是体育课代表,负责在下课前五分钟收球和整理队伍。

    辛苦来回,体育老师来解散队伍后正好放学,但他还得把装球的收纳箱拖回体育教室。

    祁峋感叹,长着这么一张脸做苦力,好他妈暴殄天物。

    唰——

    祁峋刚要跟过去,横窜砸来的篮球擦过纪酌的肩。

    那球飞来的角度略有刻意,祁峋快步追上前去,见纪酌拧着眉,猫崽子忍着火,他问:“没事吧?”

    纪酌摇了摇头:“没事。”

    而后纪酌又睨向球场,一改态度,冷冰冰地开口:“孙彬朋,你他妈找死?”

    真劲爆,漂亮的人说脏话居然是这种清纯的滋味。

    顺着球弹来的方向,祁峋注意到为首挑衅的男生。

    他发际线堪忧,跟地中海主任的丑陋神态极为相似,被他们班的人称作孙哥:“手滑而已,有人又想给医院送钱了呢?”

    纪酌冷眼扫去:“有人肋骨想再被cei一次是吧?!”

    挑衅的人叫孙彬朋。

    他不服气地再次叫嚣道:“那你有本事再来打我啊!”

    纪酌将可移动收纳箱一推,有种撸起袖子就是干的气势。

    祁峋心里直呼住手。

    不管那孙子什么品种的傻逼,你这刚复课呢,犯不上意气用事啊。

    他温热的手掌摁向纪酌的肩,将人一揽。

    祁峋的唇凑向纪酌耳廓,低沉的嗓音有种安抚作用,出声却是要找事儿的嚣张:“别冲动,让我跟他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哼哼:就是要给老婆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