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顾眠。”

    幻梦之中沁出的女声带着慵懒和细微的喑.哑，缱.绻地将身边的人卷入她编织的迷离之中。

    莹润的肩头微微果露在被衾之外。

    顾眠的喉咙没来由地发紧，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喉咙就像被拉长的细丝一般，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姐姐。”

    顾眠的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她的感受摒弃了直觉，只愿意沉溺其中。

    她想拥有更多——

    虚浮的感受像是只涨不落的潮水，顾眠难受，无意识地小声呜.咽。

    一只素手附上了她的额头：“顾眠，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瞬间沉落。

    顾眠猛地睁眼，退潮的冷汗瞬间攀附上了她的脊背，她张嘴，哑了。

    “没事，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林初薏安慰顾眠，她用手背测了测顾眠的温度，又测了测自己的，“有点发热，我去给你泡一杯板蓝根。”

    “……姐姐。”顾眠小声地唤了一句。

    “放心，我在外间，有事情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林初薏朝着外间走去，妙曼的背影让顾眠又涨了潮意。

    顾眠的手从被衾里拿出来，潮意沾染，她垂下眼睑，谷欠求的余韵未消，让她的嗓子又紧了几分。

    “你说主角是不是生病了。”林初薏走到外间拿水壶烧水，按下烧水按钮，又去拿板蓝根。

    一只暖白色的光球在林初薏面前跳了跳，它看了一眼主角的面板，迟疑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边没有危险提示。”

    “那就好。”林初薏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系统叫做萌萌，是主角成长保护系统，这个世界就是以顾眠为主角的书中世界。

    顾眠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出了意外，亲戚觊觎顾眠父母留下的遗产，用了手段使得顾眠流离失所。

    这个时候本应该有一个家境优渥的好心人来收留顾眠，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层面出了错，这个好心人缺失了，系统萌萌火急火燎之下找了林初薏来补缺。

    过了这一段周转的时间，顾眠就能回到正轨。

    系统和林初薏签订协议，林初薏只要照看顾眠一天，就能有一天的积分工资，这份工资根据顾眠的身体情况和心情情况进行绩效增减。

    林初薏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现在通过系统萌萌的周转，在一个高级的养老院生活。

    林初薏需要赚取积分供外婆的日常生活需要，每天还要花一些积分，去保证外婆无病无灾。

    尽林初薏几乎不花费任何的积分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因为老人家的身体机能本身减退得厉害，所以花起积分来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没生病就好。”林初薏泡好板蓝根，用小电扇吹凉了才走进里间递给顾眠。

    两个人住的这个房子不大，是老小区里的一室一厅，再加上一个小小窄窄的卫生间。

    平时顾眠住在里间，林初薏住在外间——

    其实就是在客厅里摆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床。

    顾眠伸手接药，甫一触到林初薏的指尖，她的心重重地跳了几瞬。

    “姐姐我睡不着。”

    顾眠喝完板蓝根，唇齿间还有板蓝根留下的温和的药味，她看向林初薏，露出细长的天鹅颈，细腻的肌肤一直绵延到领口的昏暗，她的美热烈又潋滟，就连林初薏也忍不住错了几次呼吸。

    林初薏想了想，说：“眼睛多闭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小时候我不喜欢午睡，总觉得睡不着，外婆就这样跟我说，”提到外婆，林初薏的神色柔和，“后来我也确实睡着了。”

    “我想姐姐陪我。”顾眠说，“房间里一个人，总觉得空落。”

    顾眠睡的床比林初薏睡的折叠床大不了多少，但是至少有柔软的床垫。顾眠拍了拍自己的身侧，示意林初薏躺上来。

    “不了吧，你好好休息。”林初薏还是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近，即使这个人是她“捡”到的顾眠。

    “……可是今天的雨很大。”顾眠被林初薏拒绝也不恼，她了解林初薏，知道林初薏有一些自己竖起的界限，可偏偏就是这样恪守界限的林初薏，吸引着顾眠去打破。

    顾眠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说，“就像姐姐收留我的那天一样。”

    听顾眠这么一说，林初薏忍不住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顾眠的样子——

    毫不夸张地说，顾眠是被她“捡”到的，因为那个时候的顾眠实在是有些狼狈。

    大雨倾盆，顾眠的亲戚在顾眠继承遗产的时候做了手脚，以至于顾眠除了自己的一箱衣服，其他什么都带不走。

    雨大滴大滴地往下砸，甚至能让人察觉到很重的坠物感，顾眠缩在一个废弃岗亭的屋檐下，拖着行李，没有什么方向。

    顾眠的手机自动关机，顾眠也身无分文，周围的人行色匆匆，但都有处可去，只有顾眠一个人站在原地，无处收留。

    雨下得更大了，顾眠身上的衣服都被溅湿，她索性站到了雨里，雨砸得她很疼，而她心里的念头也愈发强烈。

    ——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一把伞停在了她的头上。

    “怎么站在雨里呢。”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

    顾眠转头，一眼万年。

    来者是一个温柔的女生，她的五官细腻端正，白皙的脸上透着些许疑惑，就像是一颗温润的玉石，透着淡淡的温暖。

    这份温暖对于此时的顾眠来说，不啻于一颗太阳所散发的热量，她忍不住想要牢牢地贴近、绑定。

    但是顾眠也很警惕。

    亲戚的背叛使得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丝轻微的善意都能引起她剧烈的疑虑，就连从小看她长大的人都会欺骗她，更何况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顾眠没说话，只是又往岗亭的屋檐下躲雨。

    站在雨里淋雨——确实有点傻。顾眠后知后觉地想。

    而林初薏也是这么跟系统吐槽的：“主角是不是被剧情刀傻了，怎么往雨里钻呢。”

    系统听了林初薏的话，觉得有道理，但是它很快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披上“保护主角”的外壳对林初薏指指点点：“怎么能这么说主角呢，过分！”

    “你刚刚点头了。”林初薏拆穿，“我看到你上下弹了几下。”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系统扇着小翅膀退远了一些。

    “不说了，”林初薏撑起伞朝着雨中的那个身影走去，“我们去接她回家。”

    既然系统和她达成了协议，那么顾眠暂时就被剧情和系统托付给她了，成了她的小朋友。

    既然顾眠成为了她的小朋友，那么这一段时间，林初薏一定会好好照看顾眠的。

    “你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林初薏说，“不如先到我家喝点热水，缓一缓。”

    顾眠警惕地看着林初薏，可面前的人很无害，连撑住伞的力气似乎都欠缺了些，顾眠的唇冻得发紫，身上的衣服也黏腻得难受，她想婉言谢绝，但是却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顾眠拖着行李箱，和林初薏踏进了这个不足二十平的小屋里。

    小屋干净整洁，在细节处还能看出屋主的巧思，顾眠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这个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顾眠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能说明林初薏是一个人住，如果她要对自己做什么的话，顾眠也并不是压制不了林初薏。

    雨实在是太大了，顾眠和林初薏浑身湿透。

    林初薏脱了外套，拿了干毛巾来和换洗的衣服递给顾眠：“你先洗个澡吧。”林初薏看着顾眠的眼神，忍不住笑道，“怎么，又不是一起洗澡，至于这么慌吗？放心，我不是坏人。”

    不过如果主角同意一起洗澡，那惊讶慌张的就是林初薏了。

    林初薏脱了外套之后露出了丝缎般的吊带内衬，雨水顺着林初薏的头发蜿蜒向下，又在浑圆的沟.壑处凝滞，顾眠的脸莫名地热了起来。

    林初薏对此毫无所觉。

    林初薏拿着干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不拘小节的样子，她睨了顾眠一眼：“还不去洗澡吗，你洗了我还要等热水器几分钟，重新烧热了才能洗。”

    林初薏让顾眠先洗，顾眠接过干燥浴巾和换洗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她进了浴室，浴室很小，连着卫生间，中间隔了一层防水的帘子，看起来很简单。

    顾眠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简单的浴室，她生疏地摆弄着并不智能的淋浴器，但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总是冷水，水量也小得可怜。

    林初薏在客厅依旧在用干毛巾擦头，她其实也不习惯身上湿.漉，只是顾眠在用浴室，她想要清理雨水，自然需要等顾眠用了再说。

    林初薏在客厅左等右等，也没听到浴室里有什么动静，她纳罕地“咦”了一声，只听顾眠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响起：“姐……你能进来一下吗？”她说，“这个淋浴我不太会用。”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贴贴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