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齐懿的妹妹

    正午，外头的太阳很烈，工作室里的空调呜呜吹着冷风。

    “唐芥，冯教授上次让你准备的表格弄好了吗？”杨泽走过来，用文件夹敲了敲桌子。

    唐芥用铅笔在纸板上做下记号，闻言抬头回道：“好了，我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冯教授，就交给他了。”

    杨泽皱眉：“不是说交给我的吗？害我还等你到现在。”

    唐芥看了眼边上杨泽的工作桌，还有件半成品的衣服放在那儿，他喏了声：“你不是刚在赶作品吗？”

    杨泽不满地说：“但我的本质目的是在等你。”

    唐芥看他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心里乐了一下，顺应着说：“不好意思，杨泽同学。”

    “下次不要这样了。”杨泽说，这才满意地走了。

    “学长，你是不是和杨泽学长有什么误会啊？”边上于西凑过来问。

    “嗯？”唐芥把纸板转了个角度。

    “我前两天听工作室里其他人私下里说些有的没的……”于西小声地说。

    唐芥画着直线，随口问：“说我什么了？”

    “就关于上次那个比赛的事啊，说他那天身体不舒服没发挥好，赛前问你借感冒药你不给，关键你俩都参加了，他就觉得可能你是希望他……”于西说着，哼了声，“要我说他就是找借口！”

    唐芥挑眉，那是开学初的一个现场设计比赛，他和杨泽两个都过了初赛。

    比赛在隔壁学校的大楼举办的，唐芥到的时候已经快开赛了，刚把背包卸下放在桌上的时候，就听到杨泽过来问他有没有感冒药，不过还没等他回答，杨泽又说了句“算了”，扭头就走了。

    唐芥平常背包里有放一些感冒药，周围熟悉点的人都知道。

    不过那次倒是杨泽难得主动过来搭话，虽然前后不过几秒，快到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了。

    但现在想来，那短短几秒指不定已经在杨泽内心里上演了场“我屈尊过来和你说话——你在迟疑什么？——哦你心肠歹毒肯定不想我好——我要赶紧走了”的大戏。

    唐芥把直尺推开，不甚在意地说：“没事，生活挺无聊的，给点乐趣也不错。”

    “学长，你心态真好哎。”林西感慨，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就是侧面说杨泽学长挺逗的嘛。

    她噗嗤一笑，接着正色说，“不过你放心，大家心里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就只是闲着没话说才说这些的，我到时候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谢谢啊。”唐芥笑了笑。

    “学长你别太客气了。”林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桌上拿过绘纸，问，“对了学长，我刚想问你这边的衣角用什么布料比较合适啊？”

    ……

    出工作室的时候，正热的阳光让唐芥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

    兜里手机震动，没看是谁，直接接了电话。

    “小唐哥哥！”听筒里一下子传来一道还有些稚嫩的喊声。

    “卷卷？”唐芥讶异。

    “嗯嗯，”齐卷卷应声，“小唐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唐芥温声问。

    “上次说好的逛校园呀！”齐卷卷说，接着嘀咕，“今天妈妈刚好在你们学校附近有事，可是我一个人在旁边等着好无聊啊。”

    唐芥往树荫下走去，说：“好呀，不过哥哥一会儿还有堂课，你要是过来的话，可能需要在教室里待一个多小时，会不会也很无聊啊？”

    “不会！和小唐哥哥在一起怎么会无聊呢！”齐卷卷应得很快，又体谅地补充了句，“但是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下次约的。”

    唐芥笑出声，说：“哪能不方便啊，你先问一下你妈妈，可以的话，哥哥过去接你。”

    “已经问好啦，”齐卷卷说，“小唐哥哥你在哪个楼上课啊？我出大楼转个弯就能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到时候我问问路上的人，就能找到你啦！”

    这小姑娘倒是安排的挺好。

    唐芥心里乐了一下，换了个方向，往南门走去：“你乖乖等在你妈妈身边，哥哥过去接你吧。”

    距离也不远，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等在了大楼一层大厅的休息区，出玻璃门前，唐芥从背包里把太阳伞拿出来，撑开后递过去。

    “外面太阳晒。”

    齐卷卷接过伞，认真地说：“小唐哥哥，当你对象肯定很幸福。”

    唐芥问：“怎么就幸福了？”

    “你看，就只有你这么细心啊！”齐卷卷摇了摇太阳伞，接着叹了口气：“我哥可能连什么是太阳伞都不知道的。”

    “而且，要是我刚刚这么夸他，他肯定直接回\'我也这么觉得\'，不会像你还这么谦虚的。”

    这话捧一踩一不要太明显。

    听着小姑娘说的，唐芥脑海里都能浮现齐懿一脸淡然，面色不改应下夸赞的样子。

    “你哥该打喷嚏了。”唐芥忍住笑，接着摸摸鼻子。

    其实刚他也想回一句“我也这么觉得”，但这不是在小孩儿面前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到教室的时候，刚好赶上上课铃响，周围坐着的人一脸新奇地看着长相帅气的男生从后门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穿着背带裙，脑袋上夹着卡通发卡的小女孩儿。

    “唐芥，这小孩儿是谁啊？”赵印把刚刚占座的本子收回去，一脸好奇。

    “哥哥好，我是小唐哥哥的学生，我叫齐卷卷。”齐卷卷自我介绍。

    “哎你好呀，卷卷。”赵印打招呼。

    唐芥把齐卷卷身上跨背着的保温杯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说：“来，坐哥哥边上的位置可以吗？”

    “嗯嗯，谢谢小唐哥哥！”

    “小朋友，你吃不吃糖呀？”边上的同班女生问。

    “谢谢姐姐，我不吃啦，我的牙齿已经濒临全军覆没了。”齐卷卷摇头。

    医生说再吃糖以后牙齿可能都会被蛀没了。想到这，齐卷卷悲伤了那么一下。

    小女孩儿的小脸蛋儿白白净净肉嘟嘟，讲话还可可爱爱的，这一看老阿姨的心都化了一半了。

    “啊啊，唐芥妹妹怎么和唐芥一样这么可爱啊！”女生忍不住摇晃着旁边朋友的手臂。

    嗯？

    唐芥头顶冒了个问号。

    卷卷是可爱，可他和可爱两字哪个搭上边了？

    “你啥时候有学生了？”赵印纳闷。

    也不算学生，虽然是带着小姑娘一起画画，但也不够格成为老师。

    唐芥想了想，回：“齐懿的妹妹。”

    赵印震惊了那么一下，接着说：“你这是先打入敌人内部啊？”

    “没想到你为了我的腹肌图，这么拼命啊兄弟。”赵印拍拍唐芥的肩膀，小声地说。

    “……嗯，你到时候给我买个烤鸡腿就行。”唐芥也小声地回，“要放辣的孜然。”

    本来还担心卷卷会无聊，结果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和周围坐着的几个女生都打成了一片，要走的时候，同班的女生还依依不舍地说：“唐芥，你什么时候再带你妹妹来玩儿啊，下次我给她带奶茶喝啊！”

    唐芥忍俊不禁。

    卷卷这么古灵精怪招人喜欢，怎么她哥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那张脸就差刻上“没事别找我”几个大字呢？

    下午也就一节课。天气还有些热，唐芥想起这一周图书馆大厅办了个油画展，是学校里一些教授的作品，值得去参观学习一下，于是便带着卷卷去画展里转了转。

    两人都是学画画的，看到好的作品话也停不下来，一不小心就逛的有些久了。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学校有小吃街，体育场，教学楼，观光天鹅湖，还有电玩城…”唐芥脑袋里转了转，一个一个列举着，“卷卷有想先去的吗？”

    “嗯……”齐卷卷想了好一会儿，“我记得他们说景大的永新楼好像挺好看的哎。”

    唐芥问：“你哥哥在永新楼上课？”

    “好像吧，也许？”齐卷卷摊手，“who care呢？”

    唐芥用手抵了抵下巴，状似思考：“那去永新楼的话好像没奔头啊，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看的。”

    齐卷卷眨了眨眼，说：“永新楼c108。”

    唐芥一下子笑出声来。

    这个点刚好在上第四节课，c108的话，唐芥之前在那上过课。是在一楼，靠窗的边上还有块空着的草坪地。

    直接去人教室肯定是不合适的，倒是可以去草坪地透过窗子看看教室。

    也许是快入秋，风吹散正午的闷热，倒有些凉爽。

    “小唐哥哥，是这个教室嘛？”在草坪地的树下，齐卷卷垫着脚尖往两米远的教室看。

    “我记得是这里……”

    唐芥视线跟着往里探，教室里稀稀落落坐着学生，不大的吵闹声。

    幸好是在靠后的窗边，要不然这俩人站在外面，人没找着，教室里的人倒是会往外看。

    “我看到啦！”齐卷卷扯扯唐芥的衣角，小声地说着。

    顺着齐卷卷小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窗的位置，一个男生，枕着手静静趴在酒红漆的木质课桌上，往日那双含着淡漠的眼闭着，少了几分距离感。

    阳光悄悄落进，在他的侧脸勾出一条很淡的光晕，轮廓是柔和的绒边，那脸看起来似乎有点软。

    “小唐哥哥，”齐卷卷凑过来，用气声说，“好想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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