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

    邪魔当道，灵气式微，试问全天下只有一个渡劫期，那么这天下第一人还能有谁？

    洛廷枫第一想法是不可能。

    他并非因为自己与封无痕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心有偏袒，而是因为封无痕修的是公正道，若他有屠戮害人的心思，念头起的那一刻便将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甚至等不及徐问来杀他。

    12303察言观色，见洛廷枫面无表情，以为对方是在担心道侣死亡后会被殃及池鱼：“不过宿主放心，现在的主线剧情中并没有提到宿主的名字，只要宿主不作死，不做主动招惹主角的事情，是可以活到最后的。”

    安分守己，循规蹈矩，有气性的人会觉得憋屈，但此时此刻，倒是和洛廷枫的心境不谋而合。

    洛廷枫将小银球盘在手里：“那你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或者说，和系统绑定了的他本来该在这段故事里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12303差点热泪盈眶：这么久了宿主终于想起来问了吗！

    主线任务的界面虽然是灰的，但不影响12303抽取历史记录：“封无痕的境界大大高出系统预期，以主角现在的成长速度，即使开了挂，将来也不一定打得过封无痕。所以，宿主要做的就是动摇反派的道心，令其境界不稳。”

    洛廷枫指尖扣了扣银球的表面，这是每当他陷入思考的时候会出现的小动作：“动摇道心？”

    12303点头：“宿主作为封无痕的道侣，是天下间与反派最亲近的人，系统进行过可能性测试，只有宿主成功率最高。”

    洛廷枫：“天下恶人这么多，为什么会选上封无痕？”

    12303系统里有着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脱口而出道：“因为徐问是主角，封无痕是反派，主角击杀反派是命中注定。”

    洛廷枫最听不得就是命中注定这类的词。

    即便他与封无痕不对付，也不由得冷笑一声：“封无痕走的路有利于天下黎民，迄今为止斩杀过多少邪魔外道，就连那伪善的天都落下召令称他是功德无量。你们给他安上个反派的名头，使手段将其推入泥潭，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主角的垫脚石，不觉得太可笑了点吗？”

    12303感觉好像有谁也对它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历史记录并没有留下相关信息。

    它对人类情感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刻，主线剧情里只是说洛廷枫和封无痕虽为命定道侣，但关系平淡，所以它不知道宿主为何动怒。

    12303只能实话实说：“不是我们将反派推成反派。荒芜之地的污秽自上古起始积累至现在，里面的东西借由千万人本性之恶诞生于世，是最纯正的魔，封无痕妄想以一人之力将其镇压，本就是不现实的事。”

    “现在他的身体已被魔气侵入，公正道的道心至纯，容不下一丝入魔的可能，就算没有主角的存在，时过境迁，迎接反派的也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

    洛廷枫久久不曾开口，12303疑惑地问：“宿主？”

    “没事。”

    洛廷枫只是有些茫然，封无痕魔气入体，他竟然都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世封无痕那么果决地杀了他，是不是也和入魔有关？

    可难道因为对方入魔，他就可以忘记曾在轮回之中桎梏不前的苦痛吗？

    12303还是很贴心地道：“现在任务面板还没修复，宿主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去纠结该怎么刷满反派的好感度，只要等到最后主角杀死反派就可以了。”

    洛廷枫心想：是啊，他只要活着就可以了。

    不求活太久，只要能活够十年……

    为什么会是十年？

    洛廷枫顿了顿，下一刻又觉得理所当然。

    对，十年之后他就可以和封无痕解除姻缘契。

    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玄天宗的弟子在简要休整后大多恢复了过来，是以第二日天刚明，便再次商议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徐文从小龙那里知道了不少空苍秘境的情报，指着舆图上他们所在的位置道：“这里是‘空界’，内外设置结界，只对秘境生物有效，算是秘境之主为外来历练者准备的休息点，我们可以尽量寻找类似的地方。”

    “秘境一经开启，出口要两个月后才会再现，我们不知道传送入口那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向师门发出警示，所以在这期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徐问望向众人，格外郑重地道：“传送入口运转百年从未出错，我有种预感，这次传送失误的事并不简单。”

    宋河沉吟道：“此次要是意外也就罢了。”

    尉迟青道：“就怕是有人搞鬼。”

    徐问接着道：“若真是外人搞鬼，进入秘境的都是各个宗门的杰出子弟，此人所图甚广，用心险恶绝对不止于将大家分散，一定有更大的动作，我们得想个法子警醒其他人。”

    李倩倩：“可是就这么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徐问想了想，道：“我想到个法子，对外我们不从传送阵去分析，就说有魔修混进了空苍秘境，如果中途遇到可疑的人，一定要严加防范。”

    众人频频点头，赞同徐问的说法。

    洛廷枫懒懒想着，不愧是主角，随口假设都能歪打正着地道出真相。

    在场众人几乎都参与了讨论，只有洛廷枫躺在石椅上明目张胆地摸鱼。

    没人有异议，连乐云天也说了，洛廷枫转瞬恢复，外表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内里恐有亏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是尽可能歇着比较好。

    应芷涵甚至觉得那石椅上的毯子不够软，想再铺上几层。

    徐问让他们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复述一遍，同时拿出纸笔，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看向洛廷枫：“洛长老，这几处，我们先去哪比较好？”

    本以为有主角主持不需要自己操心的洛廷枫：“……”

    可包括乐云天在内的所有人都期颐看着他，洛廷枫也不能硬着头皮当没看到。

    混吃等死的业务还不熟练，选呗，还能怎么办？

    洛廷枫招了招手，宋河立马上道地将舆图拿了过来。

    看着上面用灵力勾画的地点，洛廷枫没怎么纠结。

    通过12303的讲述，他知道徐问此次进空苍秘境有要事在身，加上主角自带不可抗力，后面大概会各种意外频出，最终导致徐问与众人失散。

    徐问是不会死的，尉迟青他们就说不定了，上辈子活着回来的就没两个。

    既然如此，晚散不如早散。

    洛廷枫道：“那便先去观月湖摘寒冰花。”

    观月湖位于两处悬崖峭壁之间，坐拥抱月之势，湖水澄澈清亮，风起时泛起鳞浪层层。每逢月夜，皎洁的月影会清晰地倒映在湖面上，故此得名。

    观月湖的第二大特色，就是只会在湖心开放的寒冰花。

    此花不需要泥土栽培，扎根湖面的地方会产生一片薄薄的寒冰，花谢则冰融。寒冰花的花芯可直接吞服，服用者一天之内将免疫酷热，视烈火如暖阳。

    洛廷枫从12303那发掘了系统的妙用。

    12303：“寒冰花芯本身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与旁边断崖上的香时草混搭熬成花草酱，微酸带甜，盛夏时可用来制造冰沙解热。”

    洛廷枫听着有些意动：“这食谱是谁写的？”

    12303翻看记录：“前任宿主，后面有备注，‘佚名——献给我家爱挑食的亲亲娘子，这个他绝对喜欢’。’”

    前任宿主。洛廷枫挑了下眉头：“在我之前你还有其他宿主？”

    12303点头：“有的，不过那位宿主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世界任务，现在应该返回了原本的世界。”

    洛廷枫：“应该？”

    12303：“宿主完成任务之后，所有无用的记录信息都将销毁，只筛选出有用的经验片段供后人借鉴。”

    可想而知系统留下的都会是一些干巴巴的经验总结。

    前任宿主的闯关记录，洛廷枫兴趣不大，或许日后会瞄个几眼打发时间，现在的话还是算了。

    说起寒冰花，效用甚多，不止是洛廷枫他们一方需要。

    是以走着走着，在交叉路口迎面撞上一队人也不是很奇怪。

    只是对面的人停下脚步，该有的问候一句没有，对着尉迟青几人，脸唰一下拉得老长。

    乐云天戳了戳宋河：“你们欠他们钱了？”

    宋河：“那倒没有。”

    乐云天：“那怎么瞅着两边气氛这么压抑。”

    宋河道：“只不过两年前和他们进行宗门切磋，我们把前十名全包了而已。”

    乐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