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河二人归队

    宋河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失声，嘴皮哆哆嗦嗦，好半天没发出个音来。

    照理说，就算金丹对六品没有还手之力，也不该放弃练了二十多年的法诀只用拳打脚踢。徐问凝睛一看，发现了端倪：宋河二人的腹部被糊上了一层绿油油的东西，瞧着像是被捣碎了的草药。

    小龙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洛廷枫发现了，疯狂连拽了徐问好几下：“这里是通天黑立猿的族落，它们惯会用瞎楛草阻断修士的灵力！快走徐问，眼前这只黑立猿只是个小头头，真正厉害的是它们身后的八品黑猿皇，等她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徐问颤抖的手滑向腰侧，用力地握住斩不平剑，喉中紧张到干涩。

    小龙心焦喊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在他视线死死盯住的地方，宋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嘴皮上咬出一道血痕来，借由疼痛清醒，终于说了自被黑立猿捉住以来，唯一能够开口的话。

    宋河：“跑……”

    宋河双目睁大，瞳孔血丝密布，有恐惧的泪水，有义无反顾的决然，微弱的嘶喊声一路传到徐问的耳朵里：“跑——”

    小龙：“跑啊徐问！！”

    “锵——”

    神剑斩不平出鞘，小憩中的剑灵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与毅然，倏然睁开双眼。

    那两三息时间，徐问想了很多。他想起了师父的教诲，想起了玄天宗的门训，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在此刻抛弃同门转身逃跑。

    他剑指六品黑立猿，脚尖起跃的瞬间，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洛廷枫没给他这个机会。

    一根两指粗的绫缎在半空中缠绕住徐问的腰杆，将满脑杀伐的热血少年一把拽了回来，因徐问猝不及防，落地时还不稳地踉跄了两下。

    洛廷枫探掌将他推至自己的身后，仰头直视黑立猿群落道：“小辈年少气盛，诸位通天勿怪。”

    黑立猿原本自称通天一族，是人类为了区别种类，才在它们的族名后面加了“黑立猿”这三个字。

    试想，在一个生出灵智、思维能力与常人无异的种族面前，一个人跟动物园瞧见猴儿似的哇哇大叫“哇，是通天黑立猿！”，另一个抱拳以礼相待“见过诸位通天”，对方会是一个态度？

    等躁动的咆哮稍微平息了些，洛廷枫又看着如砧板鱼肉的宋河二人道：“这两小辈平日里虽桀骜了些，但并非不知分寸的人，擅闯通天族落的事只怕是无心之举。”

    不少黑立猿发出不屑的嗤笑，这些修真者总是有那么多空言虚语，难道还指望他们无条件把人送回去？

    笑了没两声，它们目光倏然发直。

    无论是树上挂着的，还是为首的六品小头目，此刻都被绫缎上散发着熠熠光辉的珠子牢牢吸引，神情带着无尽的贪婪。

    “我知他两犯了规矩，通天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但到底还是我族类小辈，只望诸位通天能看到这些东西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摊开的绫缎上一共托举着三颗橙黄剔透的珠子，洛廷枫慢条斯理地拿起一颗，灌入灵力使气息四散，引得所有黑立猿的呼吸声粗重得如雷轰鸣。

    洛廷枫：“六品踏沙兔的兽丹，比之他们体内的金丹绰绰有余，一人一颗当是赎身，还有一颗是赔罪礼，也是给通天女皇的祝福礼，祝愿女皇此次晋升顺利，一入九品，实现通天。”

    黑立猿头目充斥贪（和）欲的眼神霎时就变了，雄浑的声音压低在方寸之间：“人类，你怎知女皇将要晋升？”

    “在下刚从西边过来，无意瞧见皇举部落的族人在打磨兵戈，言及几日后将要往这个方向进攻，可这里是通天氏族的领地，有通天女皇坐镇于此，空苍之中何人敢犯？细想之下，只能是女皇近日腾不开身，联想到女皇晋升八品已久，在下才推论出这件事来。”

    洛廷枫言辞有理有据，徐问都忍不住信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满头雾水：他们一行人分明是同时到达的空苍秘境，此后和他一直没有分开，洛长老哪来的时间去什么皇举部族？

    黑立猿头目却是怒目圆睁，震地一喝。

    它的怒火并非对着洛廷枫，而是西边的皇举部族：“皇举卑劣狡诈，杀我族人无数，一直意图侵（和）犯我族领土，此次居然还想乘着女皇晋级偷袭我族，罪不可赦！”

    “吼——！”黑立猿族人与他共愤，仰头长吼。

    黑立猿头目短暂发泄过怒气，转过头来对着洛廷枫说道：“人类，你很聪明，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外人惊扰通天部族，本该以死谢罪。”头目顿了顿，似是妥协地道，“罢了，你将他们领走吧。”

    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徐问怔住。

    不用以命相拼固然是好，但他心里总有一抹怪异感挥之不去。

    此时围挤在宋河二人周遭的黑立猿朝外退开一步，让出一人可过的通道出来。

    随着洛廷枫抬脚步入那条通道，徐问心中的怪异感就越来越强烈。

    他警惕地留意四周，没发现异常，直到尖锐的风声携势而来，穿透他的耳廓，徐问瞳孔一缩，猛然喊道：“洛长老小心！”

    树上的黑立猿不知不觉消失了一只，它攀附着巨树，从后方绕开洛廷枫等人的视线，一步一步接近两人的身边，安静潜伏着，等到洛廷枫放松警惕迈开步子的那一刻，方才挺身前扑。

    庞大的身影遮盖天日，黑立猿爪牙冒出，张开血盆大口，凶相毕露。

    三颗踏沙兔的兽丹它们要了，但洛廷枫一行四人的金丹，它们也没打算放过！

    徐问双目呲裂，宋河二人恨声嘶叫，黑立猿头目连着身后的族人齐齐露出势在必得的阴笑。

    但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紧接着看见的不是洛廷枫被黑立猿咬杀后血（和）肉模糊的模样，而是抱着手臂痛叫倒地的黑立猿。

    “嗷——！吼！嗷嗷嗷……嗷！”

    手臂的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黑立猿的胸口，黑立猿在地上不住翻动，火势却越来越大。在熊熊燃烧的火团中，黑立猿的皮毛被烧毁，骨骼如蜡般熔化，凄厉而又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未断绝，在场所有生灵寒毛直竖。

    火焰没有引燃旁边的植株，烧完黑立猿的最后一丝毛发后，化作青烟消散了。

    凹凸不平的土砾上，连块焦黑的痕迹都没留下，唯有一颗四品兽丹安静地立在那，散发着幽幽蓝光。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洛廷枫不受影响地走了过去，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清脆细微，却仿佛重锤打在所有黑立猿的心中。

    洛廷枫将这颗四品黑立猿兽丹捡了起来，对呆滞的黑立猿头目感叹道：“唉，看来无论哪个族落中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轨之人，意欲破坏我们两族的友谊。”

    “我上一次去踏沙族落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洛廷枫捞起绫缎上的三颗踏沙兔兽丹，苦恼又庆幸地道，“据说这三位是踏沙族的最强修者，当时我不小心失手将它们格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而族长宽容大量，没有细究，不然……”

    不然什么？屠族吗？

    头目盯着那确确实实散发着六品灵力的三颗兽丹，作为在场唯一六品境界的猿，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一番杀鸡儆猴很有成效，直到洛廷枫走到黑立猿头目的面前，将三黄一蓝四颗兽丹交到它的手上，也没有任何不开眼的再出来阻挠。

    “那这两个不成器的小辈我便带走了。”洛廷枫两手各提一人。

    眼看洛廷枫将宋河二人抛给手忙脚乱的徐问，逐渐走远，黑立猿头目突然叫道：“等等！”

    洛廷枫脚步一停，眸眼生冷，黑红业火在掌心瞬息凝结。

    他转身笑问：“还有何事？”

    那火是很邪乎，但金丹后期击杀三名六品踏沙兔，怎么想都荒谬至极。黑立猿头目回过味来，想着先假意试探一番：“你杀了——”

    它的话没能完全出口。

    头目漆黑的瞳孔映衬着洛廷枫眉心的一点艳红，从朱砂痣中荡出一层无形的剑势，挟着摧枯拉朽的骇人之威，在顷刻间将它的兽丹四分五裂。

    黑立猿头目僵直在当场。

    对方只是沉默，洛廷枫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对着旁边再次紧张起来的徐问说道：“走吧。”

    他们走后有一段时间，才有惊吓过度的黑立猿族人向头目请命，却见头目双目失神，对它们的话充耳不闻。

    滴答、滴答。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黑立猿头目的耳目口鼻一齐流出，它重重地倒在地上，手中兽丹咕噜噜滚落在泥尘里，已然死透了。

    ……

    闷热、痛苦、喘不过气。

    这是应芷涵此刻最大的感受。

    困住她的空间方寸见小，逼仄无法直身，四面八方包裹住她的暗红色薄壁看上去一撕即破，实则灵剑砍上去都难以刮出一道痕迹来。

    这薄壁还会分泌出一股滑腻恶心的液体，应芷涵在被抓紧来的时候反应只是稍微慢了些，便被这液体腐蚀掉了一块肌肤。

    但现在的应芷涵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手酸，手持注满灵力的灵剑，对着一处薄壁重复着已经持续整整一个时辰的挥砍。

    她双目通红染泪，话中尽是歇斯底里的恐慌：“倩倩，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的，等我，你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两分钟，看见宋河和死党两人明目张胆传小纸条，洛廷枫大手一挥，将两人请上讲台大声朗读。

    宋河满脸涨红：卧槽，新来的洛老师真特么帅啊。

    死党一手捂脸：切，就那瘦不伶仃小身板，和咱封校长比起来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