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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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宋千星同学勤劳签名的优秀表现,俞恒特许他剩下的大半堂自习课都待在同桌的位置上。

    宋千星再把练习册推过来让他讲题的时候,他也没再拒绝。

    讲了一道特简单的题,第二道宋千星找的便是有些难度的了。

    俞恒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其一是学习,其二就是教别人学习。

    他把题干一一解析开,在草稿本上清晰地书写思路,然后小声地询问宋千星是哪一步没有想到,没有理解。再把相关的知识点整理归纳,便于对方其后巩固掌握。

    不急不缓,不骄不躁,态度温柔,循序渐进。

    宋千星撑着脑袋看着他,觉得教室的顶光打在俞恒身上,神圣又高洁。

    这大概就是俞恒真正的样子,对待每一位来虚心求教的同学的正常的样子。

    怪不得过节的时候,能收到最多的情书。

    “明白了吗?”俞恒问他。

    宋千星点点头:“明白。”

    俞恒翻了翻他的练习册:“那把这道题做一下,巩固一下。”

    宋千星十分听话:“好。”

    他拿过练习册,看那题。

    刚才听得不是很认真,所以其实一搭眼还是会有些懵。

    但俞恒的解题步骤就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差不多的题型,他仔细想了想,也就清晰了。

    做题的时候,脑袋里甚至能回想起俞恒讲题的声音,轻轻的,生怕影响了别的同学学习。

    宋千星笑起来,笔下唰唰地写,高兴的时候,字便有点不受控制地龙飞凤舞。

    做完题,他把练习册推过去。俞恒看了眼,道:“很好。”

    宋千星:“你就看了一眼,就知道我做没做对?”

    俞恒:“这章的题我都做过了。”

    宋千星:“做过的都不会忘记?”

    俞恒:“记忆力是决定学习效率的第一要素。”

    宋千星弯着眼睛,止不住地快乐。

    俞恒觉得他大概真是个傻子,没什么笑点的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

    他敲了敲他的课本:“先把作业做了吧,册子不急。”

    “好嘞。”宋千星应得十分欢快。

    往后的时间里,两人各自忙活,俞恒身边静悄悄的,只有笔划在纸上的声音。

    突然某个瞬间会觉得惊讶,宋千星这样的人,真会乖乖地坐在自己身边写作业吗?

    便会转过头,看一眼。

    宋千星有时候会逮住他这一眼,有时候逮不住。

    逮住了便对他笑笑,逮不住的时候通常是题比较难,正皱眉思考。

    俞恒有点想提醒他,不要一碰到难题就皱眉,这样是会长皱纹的。

    皱纹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无关紧要。对于从事演艺事业的宋千星来说,可是大敌。

    但他捏了捏笔尖,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和宋千星算不得熟,而这话实在是有些亲密。

    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俞恒开始收拾东西,宋千星赖着又写了一题,这才放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做完了。”他道,“我今天晚上不用再拿作业回家了。”

    “嗯。”俞恒道,“其实在学校的时间是完全够完成作业的。”

    宋千星站起了身,他个子高,总是会遮去俞恒大片的光线。

    他问俞恒:“你这辈子是不是就没不交作业的时候?”

    俞恒:“有,四年级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有一星期没交作业。”

    宋千星:“……”

    俞恒收拾好了东西,背上了书包。

    宋千星还占着座位没给他让路。

    “我发现我坐你身边学习效率特别高。”他道,“明天我能和汪潇潇换个座位不?”

    俞恒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中学生守则:“随意换座位是违反班级规定的。”

    宋千星:“那我跟老师说一下……”

    俞恒截断了他的话:“月考后会重新排座位的。”

    宋千星眼睛亮了亮。

    俞恒:“按成绩排,自由选。”

    宋千星:“你这次准备考第几啊?”

    俞恒:“第一。”

    宋千星:“那也就是说,我要想万无一失地和你做同桌,必须考第二咯。”

    俞恒:“理论上是这样。”

    “成交。”宋千星一巴掌拍在了俞恒的肩上。

    力气挺大,拍得俞恒有些疼。

    宋千星终于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汪潇潇的座位,同时带走了罩了俞恒一晚上的阴影,和那如有实质的体温。

    宋千星的成绩怎么样,俞恒不知道。

    但要想在他们班考第二,绝不是容易的事。

    俞恒没有和他做任何的交易,所以他单方面成交就成交。

    和他关系不大。

    晚上回到家,俞恒拿了爸爸的手机,给方子涵打电话。

    马上就是重阳节了,在这重要的节日来临之前,方子涵可以拿到他重要的偶像签名了。

    时间有点晚了,电话是方子涵妈妈接的,两人约定好,第二天中午放学去找俞恒拿东西。

    俞恒找了个漂亮的小袋子,在那一盒签名照中犹豫许久,选了个签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第二天一早去了书店,又给方子涵挑了本合适的课外读物。

    送礼就该有送礼的样。

    早读下了之后,汪潇潇满抽屉地找自己的化学卷子,卷子没找到,发现了俞恒的花袋子。

    “诶诶诶,”她叫着,“同桌同桌同桌,今天有点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啊。”

    俞恒:“……”

    汪潇潇盯着那袋子露出来的边边:“是什么节日吗?是谁的生日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同桌你挑个粉色桃心的袋子装着,又是哪一位同学有这个荣幸能获得你冷面学霸的优待……”

    俞恒:“……”

    汪潇潇眼睛一瞪,满脸不可言喻的笑容:“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昨天晚上又霸占了我座位的宋……”

    俞恒:“闭嘴。”

    汪潇潇:“????”

    俞恒看了眼宋千星的位置,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这才低声道:“抱歉。”

    汪潇潇:“没事,你再骂我两句。”

    俞恒:“……”

    汪潇潇:“你知道你刚才急了吗,你知道你急了的样子有多罕见吗,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多么地……”

    俞恒把袋子往抽屉里推了推:“你要再找不到卷子,就要上老刘的黑名单了。”

    汪潇潇:“呜呜呜同桌救我!!!”

    卷子最后都没找着,这让汪潇潇安静了不少。

    中午放学,俞恒跟她道:“回家找一下,名单下午再交。”

    汪潇潇一蹦三尺高,提着书包快速地冲出了教室。

    俞恒呼出口气,把自己那粉色桃心的袋子塞进书包底,去和方子涵妈妈约好的地方。

    后街上这会人少,车进来方便,俞恒去到了招牌显眼的书店门口,静静站着。

    有喇叭声在身后长长响了一下,他转头,没看见方子涵妈妈常用的那辆白色轿车。

    喇叭声又响了一下,俞恒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他往出走了两步,一侧身,果然看到了巷子口停着的宋千星的保姆车。

    同时,有个大大的人影朝他扑了过来,胳膊搭上他肩膀的阵仗,仿佛要把他掀到泥地里去。

    俞恒抬手去挡,被宋千星捏住了手腕。

    这人缠人的功夫向来一流,要挂你身上的时候会使出全身的力气,俞恒没躲过,干脆选择了放弃。

    宋千星的胳膊打了个折,小臂逼着他喉咙:“说,怎么又跑过来了?”

    俞恒:“……”

    宋千星声音里的笑意明显,胳膊又逼近一步:“是不是一早上没说话就想我了?”

    俞恒的喉结滑动,蹭过宋千星的皮肤:“油腻了。”

    宋千星:“……”

    俞恒:“当一个明星觉得自己很帅,并且全天下都爱他的时候,他就变得油腻了。”

    宋千星:“………………”

    俞恒矮了下身,脱离了他的控制:“汪潇潇说的。”

    宋千星半晌没说话。

    俞恒怕错过方子涵妈妈的车,往外跨了两步。

    白色轿车在路口,犹犹豫豫的,应该是地方不熟,不确定要进不进。

    俞恒赶紧跑出去,朝着路口,用力挥手。

    车子开了进来,俞恒也小跑着过去。

    车子停在了路边的空位处,车门打开,方子涵跳了下来,边朝他跑边喊:“俞恒哥哥俞恒哥哥俞恒哥哥————”

    小屁孩的习惯,激动的时候都要重复三遍。

    “小心点。”俞恒停下步子,扎稳了马步。

    方子涵跟个炮弹一样冲过最后几米,砸进了俞恒怀里,俞恒一把抱起他,看他那激动得红通通的脸,笑着问他:“至于吗?”

    方子涵:“至于至于至于,恒哥哥你真拿到签名了吗?”

    “嘘。”俞恒想起巷子里的宋千星,回头看了一眼。

    宋千星没跟出来,很好。

    “千辛万苦,拿到的。”俞恒给这签名加了加砝码。

    “哇。”方子涵感动得快哭了,“恒哥哥对我真好,哥哥我一定会,考第一的。”

    “你没忘就好。”俞恒捏了捏他鼻子。

    方子涵妈妈也下了车,远远看见方子涵赖在俞恒怀里,喊了句:“子涵!你下来!自己多重了心里没数吗,还让人抱!”

    “略略略。”方子涵做个鬼脸,从俞恒身上爬下来了,“俞恒哥哥抱得动。”

    妈妈到了跟前,非常不好意思:“俞恒,真是的,子涵不懂事,还麻烦你给他要签名。”

    “没事的。”俞恒从包里掏出了那个粉色袋子,递给方子涵,“这是我和子涵的约定,我做到了,涵涵肯定也会做到的。”

    “会的会的。”方子涵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袋子,“怎么还有一本书呀!!!”

    俞恒:“一周读完,要写笔记。”

    方子涵捏着照片的心情直线下落:“哇!还有附加条件。”

    妈妈倒是开心得很,摸着方子涵的脑袋同俞恒道:“你真是太费心了。”

    俞恒:“阿姨,应该的。”

    方子涵:“啊啊啊啊星星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啊啊啊啊!!!!”

    他喊得是真的大声,俞恒真怕他把宋千星那个邪神给召唤出来了,于是道:“阿姨,这里停车不能停太久……”

    “啊,那我们一块,阿姨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俞恒指了指学校,“我还要去老师办公室一趟。”

    又说了两句感谢的话,方子涵妈妈带着方子涵上车走了。

    俞恒转身,准备去车棚取车,一声长长的口哨声,宋千星又晃到了他面前。

    “子涵妹妹啊,”他盯着俞恒,皱巴着眉头,“真是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