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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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密斯先生折腾了一辈子都没有打开的保险柜,多少游戏玩家死磕到最后都没解开的密码,现在被一个新手游戏玩家随手拨了几下,一次就找到了正确答案。

    夏乔难以置信地看着费雨,眼神从震惊到不解,最后变成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笃定:“哥你是天选的欧皇吧?!抽卡的时候是不是永远ssr?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永远可以捡到钱?”

    费雨:“……”

    费雨:“和运气没关系。”

    他运气其实一直都不太好。

    夏乔睁大眼睛:“那是什么?你不是说这个保险柜打不开吗?”

    费雨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趣随手瞎拨的密码盘,没想到一拨就开了。

    费雨想了想,找到一个比较容易说服自己的理由:“可能是系统送给新人的福利吧。”

    而与此同时,夹杂着沙沙电流声的系统机械提示音忽然突兀地响起。

    【系统故障正在维修中,请稍后再试。】

    系统面板又变成了严重故障时用来警告玩家的红色。

    夏乔不可思议:“怎么又故障了?”

    费雨:“废物。”

    从刚进副本到现在就故障了两次,这个系统配置真的配不上那么严谨的副本设置。

    费雨从敞开的保险柜里抽出一个精致的方形小盒子,盒子上是木制的,上方印着描金的玫瑰纹,看得出主人存放时很爱护盒子里的东西。

    如果叶琳娜的日记里说的没错,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失落玫瑰”。

    盒子打开,黑色的丝绒上立着一条红宝石项链,硕大的红宝石被嵌在项链里,色泽瑰丽,在别墅的暖灯之下仿佛被初开玫瑰染红的露水。

    它才是这场庄园事件的真正起因。

    夏乔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大的红宝石,眼神都移不开了:“好漂亮……一定很贵吧。”

    费雨:“超市里花二十块钱买一个,也一样漂亮。”

    夏乔:“……”

    夏乔争辩道:“可这个是真的啊!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红宝石……”

    费雨收起盒子就往外走:“现在见到了,走吧。”

    夏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副本通关,把脑子里关于红宝石的绮丽幻想全扔往一边,急忙跟上费雨的脚步。

    “雨哥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继续寻找叶琳娜的死因吗?”

    费雨垂眼看向系统面板,看见面板上“03:09:26”的倒计时数字,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接下来应该是见boss的环节了。”

    夏乔愣在原地:“?”

    解密副本为什么还有boss?!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而静谧,余向明带着其他队友在别墅门口看守npc,他用之前烤npc剩下的柴生了个火,大家没有聊天,只静静围坐在火边,有些迷茫的盯着庄园里纠缠不清的玫瑰花。

    队友们的情绪很低落。

    夏乔悄悄和费雨商量:“大家好像都不太开心……要不雨哥你动员一下?”

    毕竟费雨是629整个团队的希望之光了。

    费雨暼了他一眼,浅色的眼瞳在火光中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不要浪费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自欺欺人的安慰只会带来虚假的希望,等到希望破灭的那一瞬间,绝望反而会加倍滋生。

    李非和宋敏带着搜集到的防身武器从别墅里出来,开始分配给队友。

    菜刀、铲子、棍子……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费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最后将队友留在原地,转回了别墅。

    费雨回到书房,把项链挂在叶琳娜胸前,然后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史密斯先生,不知道想到什么。

    黑暗在吞噬微弱的亮光,夏乔守在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费雨从别墅里出来。

    “雨哥我们现在——”

    憋了很久话还没问出口,黑暗之中的玫瑰花丛里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成片的火光忽然亮起,刹那间撕破庄园里的黑暗。

    “谁?!”余向明警觉地大叫一声。

    火光亮起之处,照亮玫瑰花丛中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整栋别墅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包围了:“警察,把手举起来!”

    629小队的所有人霎时傻了眼。

    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夏乔呆呆望着费雨:“这就是你说的boss吗?”

    费雨:“差不多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火把燃烧的亮光之中。

    夏乔害怕他乱来,又不敢上前动手去拉他,只有些焦急地喊道:“雨哥…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的!”

    费雨充耳不闻,目之所及处全是人影,他先前让李非去找的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拢了拢手套,然后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说出最让人难以置信地话。

    “我投降。”

    夏乔:“……”

    队友:“……”

    敌人:“……”

    好歹你也稍微反抗一下吧?这么快投降会不会有点对不起这么大的阵仗?!

    静默许久,对面终于发话了:“我们接到报警,这里发生命案,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费雨面无表情地向警察交代罪行:“不用调查了,是我怂恿叶琳娜小姐杀死史密斯先生,然后再毒死叶琳娜小姐,另外还打伤三位上门来查案的侦探,我认罪,请你们逮捕我。”

    众人:“……”

    为什么他不按套路出牌?

    “咳,”对面人群中有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和周围的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两个人?”

    费雨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他明明是在乖乖配合调查承认自己是凶手,却生生认出了一种他其实是在挑衅的错觉:“因为我本就是为了‘失落玫瑰’而来,杀了他们,我就什么都得到了。”

    听到“失落玫瑰”四个字,空气中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沉默迅速在人群之中扩散。

    费雨完全不给他们沉默的机会,反而适时地打破了沉默:“我接近叶琳娜小姐,然后取得了她的信任,然后求她帮助我得到‘失落玫瑰’的下落,在得到它下落之后,我又意外发现史密斯先生想要找到打开保险柜取出宝石的方法,并且也确实找到了,我害怕功亏一篑,所以我只能提前动手,杀死了他们。”

    这是一场动机明确,理由充分,甚至连细节都称得上天衣无缝的谋杀。

    费雨只是巧妙地将案件人物进行了调换,将凶手指认成了自己。

    费雨盯着周围环绕丛生的玫瑰花,仿佛是要确定什么真相:“但是就算杀死了他们,我也没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传说永远是传说,并不会因为人的执着而改变。”

    半晌,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几乎称得上优雅的人影,女人披着一件纯黑色的大衣,脚下的高跟鞋随着触碰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一直走到了费雨的对面。

    女人的声音平静到几乎算得上温柔,她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罩,让人在黑暗之中辨不清面容:“其实传说是可以缔造的,只要你想,传说就不仅仅是传说。”

    费雨:“好。”

    ……

    宽敞复古的书房里,摆着两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女人正围在两具尸体旁边,仔细检查。

    情景再现,629小队的所有人,再一次被串在了墙角。不过这次没有伪装成侦探的不靠谱npc,而是别墅外密密麻麻的敌人。

    夏乔还处于“为什么雨哥不洗清嫌疑反而像是担心自己活得太长”的震惊当中,眼神好几次和费雨对上,发现对方目光坦荡,一点也没有难受的意思,质问的话也压在喉咙口,欲言又止。

    “费先生,我们是队友,就算找不出真相,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承担……不能让你一个人牺牲。”余向明坐在费雨对面,露出了属于猛男的担忧之情。

    费雨:“?”

    “是我们没帮上忙,找不到真相,害得你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去顶罪。”余向明越说越感动,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他那个神情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回娘胎重造换一颗机灵一点的脑袋。

    其余人也一脸内疚加痛心地看着费雨。

    费雨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应该是以为自己为了保护他们,主动承认所有罪行,换来他们的安全。

    费雨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他思考了一下措辞,对着满脸悲伤的余向明道:“不要脑补过多。”

    余向明脸上的悲伤在瞬间凝固,变成了一张进退两难的痛苦面具。

    倒计时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女人不知道一个人在书房干什么,敌众我寡,众人满脸菜色,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费雨却好像难得有了交谈的兴趣,开始和夏乔唠嗑:“知道罗马神话里玫瑰经常用来象征什么吗?”

    “我只听说过罗马神话,不太清楚细节。”夏乔记得那是在星际秩序建立之前就存在很久的一个神话体系,平时经常在一些科普和营销号上看见。

    他不太懂费雨为什么说到这个。

    费雨点点头,然后开始了他尽心尽力的科普:“古罗马人将玫瑰花当做严守秘密的象征。据说是因为维纳斯在和情人幽会时被沉默之神哈勃克拉底撞见,然后她的儿子丘比特为了维护母亲的声誉,就送了哈勃克拉一朵玫瑰,希望对方保守秘密。”

    “这也是‘under the rose’背后的传说。”

    夏乔有些崇拜地赞叹:“雨哥你连这个都知道?!”

    费雨循循善诱:“你说为什么花圃里的玫瑰树上会刻着这三个单词?”

    夏乔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得出结论:“因为史密斯夫人的坟墓埋在玫瑰树下,然后叶琳娜小姐希望这个秘密能被保守……?”

    费雨暼了他一眼,眼神里不知道赞许还是嘲笑,反正有那么一点微妙。

    孺子不可教也。

    “屁,是因为有人在里面偷|情吧!”在隔壁坐着的李非听见费雨在讲故事,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发表观点。

    夏乔瞪大眼睛看着费雨:“真的?!”

    费雨眼神里划过一丝笑意:“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费雨: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