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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当然是得理不饶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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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内,气氛一度凝结。

    因为崔文远一口一个恩师,元徽在襄城的身份不是秘密,就连客栈掌柜的都礼遇有加,将其视为上宾,每日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供着他们这群人使用。

    做了这么多年国子监祭酒,老元头在内阁首辅赵淮闻面前都没怂过!输过!

    又岂会怕区区一个胡二爷?

    他冷哼,“朝廷重犯?怀疑到我身上?”他视线冷冷一挑,“不知我犯了何案轮得着你们来捉拿?”

    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的官,距离三品大员还有挺长一段距离。

    但这个职位厉害在朝中文武百官有一大半来自国子监,拐七个弯再绕八个圈怎么着都能沾边算一个派系,哪怕是赵淮闻——

    明里暗里跟元徽吵得不共戴天,一见面就跟两只斗鸡似的。他朝堂上没少弹劾人。

    就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难逃他之“毒手”。

    特别是对余幼容,当初赵淮闻反对立她为太子妃反对得最起劲,但却从未参过元徽的本。

    说到底本属同根,只要元徽没做出有害国子监有害大明之事,其他都不足为道。甚至连嘉和帝也极其敬重元徽,毕竟桃李满天下,天下儒生之首。

    有时候文人拿起笔杆子反抗不比揭竿起义弱,甚至影响更为深远悠长。

    胡二爷不懂其中利害,崔文远自是懂的,他已经不知第几次扯住胡二爷的衣袖,立马又改了说法。

    “不可能是恩师。”

    且不说他恩师书生出身不会武功,就算会点三脚猫武功这么大把年纪也不可能从地下墓宫逃脱啊!据胡二爷所说昨晚闯浮生塔者打死打伤了他们不少人呢!

    甚至救出了一对母子!

    想到那对母子,崔文远眼睛蓦地的一亮。

    “对了,不是说救出了两个人嘛?既然掌柜的说他这客栈没来过新面孔,不就证明那两人不是这客栈的?”

    一激动崔文远不小心将实话说了出来,老元头和君怀瑾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幸亏让温庭带着那对母子去了沈家绣庄。沈家绣庄那么大,藏两个人绰绰有余。

    “什么救出了两个人?”

    抓到把柄老元头哪有轻易揭过去的道理?当然是得理不饶人啦!

    “不是说捉拿什么朝廷重犯吗?怎么又说什么救人?”他视线轻轻掠过胡二爷,盯着崔文远问。

    “问你什么案子说不出,问你逃犯有何特征也说不出,我是不是该怀疑你们假借捉拿逃犯为名故意扰民?还是说——你们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必须有所掩护?”

    客栈是公开场合,此刻掌柜的店小二全在大堂候着。

    听了老元头的话纷纷看向胡二爷和崔文远,目光复杂而古怪,崔文远十分心虚的移开视线。

    胡二爷则彻底恼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检查这两人的手臂了,先带回去再说,于是又一个挥手。

    “将他们带回府衙,崔大人要好好审审他们!”

    扣住老元头和君怀瑾的人得到命令立即押着人往外走,老元头哪肯乖乖就范,当即挣扎起来。

    客栈外已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对于胡二爷的霸行他们一直知晓。只不过亲眼看到他带着人欺负一位老人家还是头一回,因为人多胆子也大起来,当着胡二爷的面就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胡二爷哪里受过这种气?

    脸都绿了!

    回头呵斥围观者,接着亲自上前抓住越挣扎越激烈的老元头,夏天衣服薄,两人一番拉扯老元头的袖子呲一声裂了,正好露出底下沁出血的纱布。

    这下子别说围观者惊到了,就连胡二爷也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他哪里不知道这老头根本不可能是昨晚的闯入者,身形眼神全不对,但胆敢忤逆他,岂能给他好果子吃?

    “你——”

    盯着老元头受伤的手臂胡二爷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崔文远很是慌张,结结巴巴,“恩师,你这伤怎么来的?怎么好好的就伤着自己了?”

    老元头闪了闪目光,语气还算镇定,“今儿不小心划到的,怎么?我嫌疑又重了?”

    他依旧不以为然。

    “凡事要讲证据,我也不是你们想抓就能随便抓的,既然是逃犯,通缉令呢?拿来给我看看。”

    临时编的借口哪有什么通缉令?眼瞧着刚才好不容易移开目光的路人视线再次聚集到自己身上,胡二爷万分恼火,也不废话了,直接撕破脸皮。

    一方面害怕时间拖得久夜长梦多,一方面是要在襄城百姓面前立威挽尊。

    “证据?”

    他呵呵一笑,“在襄城有证据没用,我说了才有用,活到你这把年纪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读了那么多书你就没看到过有句话叫山高皇帝远?”

    “你别说了——”

    崔文远扬起手欲劝阻,胡二爷瞥过去的眼神轻蔑又鄙夷,赤、裸裸威胁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崔文远似乎受了下惊,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扬起的手,最终还是垂下了。

    也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恩师。如果说方才元徽只觉得内心颇凉,那么此刻眼中流露出的,便是浓浓失望。这便是他护了几年一手提拔上来的好弟子。

    **

    另一边,担心客栈里的几人出事,萧允绎和余幼容确认好阿芙蓉花海的位置便匆匆往回赶。

    路过外面的寻常花田时,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哗啦哗啦声,走近些又看到一名四五岁大小的小姑娘挥舞着把镰刀在花田里一通乱砍。

    他们走过去的功夫花田里的花已经倒了一小片。

    一地残花败叶。

    那小姑娘似乎在泄愤,粗粗喘着气,眼神恶狠狠的,小细胳膊挥酸了,歇一会儿继续砍。

    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怨气?

    萧允绎和余幼容面面相觑,怕那孩子被镰刀伤到又不忍心不管,刚要上前夺下她手中镰刀,便听到她一边大哭一边诉说,“都怪花,都怪花,娘没了,我没有娘了……”

    “娘,我想你啊,我不要后娘——妹妹们也不要后娘——”

    “我不要弟弟——我讨厌弟弟——”

    听到花这个字,余幼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姑娘砍的竟然是如娘家的那片花田,她稍稍心惊。

    脑中冒出一个猜测,先萧允绎一步走了过去,“你是如娘的女儿?”

    突然听到声音小姑娘吓得扔了手里的镰刀,猛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你——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半晌后又歪着脑袋呆呆的问,“你认识我娘?”

    自从娘去世后,祖母就不准任何人提起娘,有的时候她想娘想的掉眼泪就会被祖母狠狠打一顿。

    还不让她吃饭。

    打过几顿,饿过几顿,她也再不敢提起娘再不敢哭了,村里的人也怕祖母,也从来不跟她说娘的事情。如今突然听到有人说娘的名字,小姑娘懵懵的,一脸惊讶。

    有几分小孩子的样子了。

    还真是如娘的女儿——余光瞥过小姑娘身后的残花败叶,余幼容若有所思,半真半假的说。

    “我买过你娘种的花。”

    本是套近乎的一句话,岂料刚才还懵懵的小姑娘再次露出凶相,大吼道。

    “你也是坏人!”

    她伸手推了把余幼容掉头就跑,谁知被扔在地上的镰刀绊了下就要跌上去,电光火石间,余幼容一把捞过小姑娘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受了惊,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哭累了趴在余幼容肩头一颤一颤的抽泣。

    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余幼容起初浑身僵硬,见小姑娘哭到打嗝便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娘也会拍拍。”

    过了许久小姑娘总算又开了口,声音较之先前软了许多,“我好想娘。”

    小姑娘的情绪转变很快,喜怒无常,一会儿后又直起身子透过泪眼看余幼容,很认真的劝她,“你不要买花了,我讨厌花,要不是花娘也不会离开我们。”

    如娘不是死于泥石流?跟花又有什么关系?

    按理说这么大的小孩子说的话她不该当真,但余幼容忍不住柔着语调问,“为什么讨厌花?”

    小姑娘回答的不是很连贯,“因为花弟弟才会死,因为花娘才会死。”她眼里闪过明晃晃的恐惧,“弟弟是怪物,弟弟是怪物,我害怕弟弟——我不要弟弟——”

    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姑娘再次受了惊,一把搂住余幼容的脖子。嘴里嘀咕着重复同一句话。

    “弟弟是怪物。”

    余幼容偏过头看一旁的萧允绎,两人用眼神交流:如娘小产不是因为她婆婆误信算命的话堕胎了吗?后来才知道是个成型的男孩子,怎么这孩子却说是因为花而死?

    怪物又是什么意思?

    萧允绎摇摇头,表示他也云里雾里。

    小孩子说不清楚就只能找个能说清楚的大人——萧允绎望了眼黑沉沉没有一颗星的夜幕,对余幼容道,“我们先将她送回去,若是能遇见什么人便探探。”

    他俩没指望如娘那个婆婆,上次他们就未能从她手里讨到半分好处,最后也什么都没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