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裤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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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栾从房间里溜出来时,月已当空。

    他并没有回东厢,反而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夙平郡王生活的向来精致,因为陪伴儿子读书,夜里有吃宵夜的习惯。

    往常到了这个时间,厨房里常常炖着小盅红枣猪骨汤或者是奶白鲫鱼汤一类的食物。

    只是今夜郡王却吩咐,只煮一碗降火的绿豆汤即可。

    掌勺的厨子倒也省事,刚将绿豆换洗好,就见到姜栾背着手慢条斯理的走进来。

    “少夫人。”厨子恭恭敬敬的说。

    这几日姜栾常进厨房为齐玉恒做饭,所以这边的人对他相当熟悉了。

    “李大哥,这么晚了还在后厨忙活,辛苦了。”姜栾道。

    “哪里的话,我就是干这个的。”李厨子笑道。

    不得不说,李厨子对这位新夫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虽然齐府上下都说姜栾风流嚣张,德行有亏,但通过几日接触下来,他发现姜公子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最重要的是……还做的一手好菜。

    虽然李厨子在心里对新夫人评价甚高,姜栾看他却觉得有些可怜。

    这已经不是996了,这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整年无休!

    被压迫的这么惨还觉得理所应当……老板们应当都很喜欢这种好用的员工。

    “前几日说的麻辣牛肉丝的配方,我已经誊好了,”姜栾道,“待你有空去东厢取来吧。”

    这几日李厨子在观察新夫人,姜栾又何尝不是在考察齐府的大厨?

    毕竟他盘下的除了“钱来也”,还有一家饭庄,虽然没有实地考察过,但姜栾心中已经初具规划,就差一个有经验的掌事,靠食谱拉拢一下倒也不错。

    李厨子果然听得眼睛一亮,连声称是,又问姜栾,“这么晚了,不知少夫人来厨房所为何事?”

    “东厢的小厨房关火了,”姜栾淡淡的说,“借这边的灶台一用,吊个老鸭汤。”

    “您用,您用。”

    李厨子顿时把郡王的绿豆汤都抛到了脑后,只等着姜栾露一手看看。

    很难想象一个常年待在深闺中的哥儿,怎么会掌握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食谱,味道儿还都好得出奇。

    姜栾特意挑了一只羽毛泛白的老鸭子,放血、去皮,取出内脏后清洗干净,切成大块备用。

    然后拿出一罐前几天腌的酸萝卜,和生姜一起切块,又以肥猪油抹锅底,将鸭肉、酸萝卜、生姜一同倒入锅中翻炒。

    待鸭肉稍稍染色,便取出搁入砂锅中,再倒入一众调味料、人参、当归,一同炖在灶上。

    如此等上一个时辰,炖出的鸭汤泛着乳白色,喷香诱人。

    但姜栾还是嫌弃炖的太慢,“改天得自制个鼓风机。”

    李厨子拿汤匙尝了一口,奇道,“刚杀的鸭子,竟半点儿腥味也无?”

    “因为事先用生姜和酸萝卜并鸭肉翻炒过了。”姜栾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他看了眼灶台上的另一个锅子,“这是炖的什么?”

    李厨子回答:“给郡王熬的绿豆汤。”

    “郡王宵夜就用这个?”姜栾纳罕的说,“不如盛上半盅鸭汤一起送去,反正我与麟哥也吃不完。”

    他这话说的无比自然。

    再加上先前清谈会上“婆媳和好”的消息满天飞,李厨子自然不会多想,只当是姜栾想为夙平郡王尽尽“孝心”。

    姜栾前脚端着半盅老鸭汤出了厨房,花朝便后脚进来端绿豆汤。

    李厨子道:“花朝姑娘,今夜还制了盅老鸭汤,您一并与郡王送过去吧。”

    “好的,辛苦。”花朝也没有多想,端着两个瓷盅就回去了。

    姜栾隐在夜色中,面无表情的看着花朝离开。

    他的那份儿老鸭汤搁在旁边儿的石头上,已然凉了大半。

    花朝回到郡王居所,将食物安置好,“郡王,您的宵夜。”

    夙平郡王正在拆妆,淡淡的说,“布置的如何了?”

    “齐百里见过老太爷后就回厢房休息了,”花朝道,“‘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相信明天便有一场好戏看。”

    “很好。”夙平郡王点点头,将长发拢在身侧,走近桌案。

    他看了眼桌上的夜宵,眉头微皱,“怎么有两盅,那一锅是什么?”

    “是厨房吊的老鸭汤,”花朝道,“想必是做给老太爷喝的,剩下许多,便一并捎来了。”

    夙平郡王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了,今夜只喝绿豆汤吗?”

    自从两个时辰前喝了那加料的茶,夙平郡王就十分烧心,大冬天总想吃些降火的东西,所以才要了绿豆汤。

    花朝只好道,“那奴婢便端下去吧。”

    “等一下,”夙平郡王闻到味道儿,走过来揭开盖看了眼。

    只见盅内汤头浓郁,喷香四溢,奶白色的鸭汤中虚浮着几根参须。

    “今夜厨房这手艺看起来倒是不错,”夙平郡王犹豫了一下,“先搁下吧。”

    “是。”

    ……

    ……

    此时,姜栾正蹲在墙角喂猫。

    他在鸭汤里加了不少好东西,人参当归不要钱的放,细细的熬成一碗,不怕夙平郡王不动心。

    只可惜此等发物,自己喝不得……齐绍麟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好也少补,只得便宜野猫了。

    姜栾喂完猫,刚站起身,就听有人道:

    “好香啊……”

    也不知道哪里的馋鬼闻着味过来,跟野猫抢吃的。

    姜栾不甚在意,抬腿就要走,却被来人堵住了去路。

    那人提了只昏暗的灯笼,照了照姜栾的脸,醉醺醺的笑道,“哪里来的小美人,天上掉下来吗?”

    男人穿着华贵,面容普通又陌生,兴许是吃醉席在府内迷了路的客人。

    但对方那醉鬼的模样一下子引起了姜栾的警惕。

    姜栾走又走不过去,便客客气气的说,“麻烦请让一下。”

    “姜公子?”

    黑灯瞎火的,那人还醉着,竟然认出了姜栾。

    姜栾松了口气,心说看样子醉的还不算离谱。

    谁知下一秒这人就笑嘻嘻的摸了上来:

    “坊间传闻姜公子骚的很,也不知道愿不愿意爬哥哥的床?”

    姜栾黑着脸躲开那人的飞扑,冷声道,“大哥,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是在齐府。”

    那人打了个酒嗝,不满的说,“我眼又不瞎……在人家里偷老婆,岂不是格外刺激?”

    好家伙!玩的这么野?

    姜栾嘴角抽搐,“兄弟你醉糊涂了。”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男人嘿笑道,“跟我这装什么假正经!”

    姜栾听到这话心中一凛,听着怎么好像是认识的?

    那人借着酒劲又抱了上来,再一次被姜栾轻易的躲过去。

    但说来也奇怪,这喝醉的家伙明明行动迟缓,姜栾却甩也甩不掉他。

    他几次欲离开这个墙角,走到路上去,却被这人三番四次以身法逼退回来。

    难不成这人是在玩猫捉老鼠,故意的?

    姜栾心里一沉,这人究竟什么来头,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好香啊,”那人笑嘻嘻的说,“不玩了,来让我香一个。”

    姜栾像方才那样避开男人,这一次却不好使了。

    他方一躲避,却不知男人何事换了方位,一下子便撞到了男人肩膀上。

    那人将他搂了个满怀,撅着嘴就要亲上来。

    草泥马!

    姜栾顿时急眼了,顺手拆下根树枝,就往男人脸上戳。

    “好狠的心肠!”那人一把拽住了姜栾的手,痛心疾首的大喝一声。

    下一秒他又笑嘻嘻道,“脾气泼辣,我喜欢。”

    尼玛……怎么能如此油腻?

    “滚!”

    姜栾只觉得胃部翻腾,差点儿吐这人一身。

    男人又要调戏姜栾,猝然间面色一凝,扯住姜栾闪身躲避。

    一道拳风袭来,陡然落空。

    方才他们站的位置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男人不复方才的嬉皮笑脸,冷冷的问。

    袭击他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人,蒙面戴着斗笠,捂得严严实实。

    来人话也不说,一击落空后又横扫一掌。

    男人冷笑,继续躲开。

    谁知黑衣人目标并不是他,掌风一落,扯住了姜栾的腰带。

    “等等,老子的裤子!”姜栾大喊。

    他被拉的转了两圈,虽然被顺势拉离男人身侧,但腰带也被扯掉了,只得以手提着裤子。

    “来抢人的?”

    男人被激起了血性,也不再搭理姜栾,专心与黑衣人过招。

    姜栾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俩个武林高手交手,那跟他乡间玩泥巴,小孩儿打野仗的观感是完全不同的,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唯恐天下无不乱的在旁边儿指挥,“出腿!扫他下堂……对对,狠揍丫的脑袋!拆他下巴,把他下巴卸了……大哥牛逼了!揍他揍他!”

    男人何尝不知道姜栾是在给谁助威?顿时越打越气,必不能输。

    但这黑衣人见招拆招,以退为进,只守不攻。

    男人总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但每次的杀招都被轻易化解,简直憋屈不已。

    黑衣人明显不想恋战。

    他闪了一步退到姜栾身边,将这聒噪的小子扛在肩头,而后助跑几步,轻松的跃上墙头,脱离战场。

    “喂!”姜栾被吓了一跳,大喊起来,“把老子放下!”

    黑衣人充耳不闻,又跃上了房顶,在房梁上“跑酷”。

    “你大爷的!”姜栾忍无可忍道,“老子裤子掉了!”

    他说的倒不是假话。

    裤子迎风飘扬,姜栾只觉得大半个臀部十分风凉,心中羞愤不已。

    黑衣人脚步一顿,轻松的将姜栾掉了个个,改扛为抱。

    他快跑几步,跃下了屋顶,将姜栾轻轻放下。

    方才这一抱,姜栾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见黑衣人转身又跃回屋顶,姜栾提着裤子跟在后面怒吼:

    “齐绍麟,你给我下来!”

    他就说怎么那么不对劲?齐绍麟那通身气质,怎么着也不该是个傻子!

    况且以这小子的身材条件,套个破麻袋姜栾都认得出,遮块布有什么用?

    但黑衣人完全没理会他,从屋顶上翻下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栾不死心的追了两步,一转弯却跟人撞在了一起。

    来人捞了他一把。

    “娘子你没事吧?”

    姜栾:“……”

    齐绍麟穿着一身洁白里衣,赤着脚踩在地上,侧头好奇的盯着他瞧:

    “娘子,方才是你在叫麟儿吗?”